《太初之上》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章 清白人 北风呼啸。 犹如一只蛮横大手胡乱拨弄头发,风中夹杂着雪粒,针一般的刺在少年的脸上。 “咯吱…吱…” 风雪中从南边走来一名少年,少年踩在已经没过脚踝的雪层迎着寒风慢慢朝北行走着,陪伴他的只有夜空中清冷的月色。 雪有些变大的趋势,遥远处的山脉渐渐透出一种威严,仿佛正在预示着寒冬即将抵临北川。 “应该快到了。” 少年顿了顿脚步看向远方的山脉。 随后少年抖动了几下身体,登时短灰褐袍上依附的雪花立刻随着风被甩在了后面,北川的九月算不上酷寒,因此这夜路倒是要比大雪封山时好赶一些。 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少年搓了几下被风雪刮的有些生硬的脸,目光搜寻了一会随即停留下来。 此时,他看到两里开外有一处山坡,而山坡的侧位像是有一座旧观。 看到山坡,少年快步走了过去,刚入夜就刮风下雪,遇到这种天气还是稳妥点好,天亮赶路也不迟。 遇到风雪天对于长途跋涉的人来说切记不能随意奔跑,一是要保存体力,谁也不知道这黑夜中会跳出一条什么样的野兽。 二是急速奔跑会出现大量汗液,虽说这地方目前风雪交杂,空气滞冷,但少年人阳气足,万一感染风寒在这里就跟丢了半条命没有什么区别。 约莫半刻钟少年终于走到了道观前,旧观朝西北向,倒是可以让少年好好休息一晚,以抵御风雪。 至于道观的院墙则早早崩塌,只余一座供人烧香祈福的殿堂在寒风中孤零零的立着。 从外看去道观存在应有一定岁月了,观后方的墙壁与山壁紧紧贴合在一起,缝隙中探出一堆堆枯黄的山草。 走进道观,观内一片狼藉很是破败,就连道观大门也不知是被附近哪户人家给拆走,至于是拿去劈柴取暖还是另有它用,少年也没去深想。 借着月光入眼是一方三尺高的石台,上面坐落着一尊青色摩崖雕像,雕像年久失修外部坑坑洼洼显得格外凄凉。 少年四处打量着,心想这世道乱的道观都有人洗劫。 观内除了雕像,地上只散落着一些腐朽砖块,零散一些破布头烂木块,至于道观内必需的摆设则一点也看不到痕迹,想来已经荒废很久。 待找到一角干燥之处,少年用刚刚在后墙顺手拔出的枯草扫了扫灰尘,随后席地而坐。 赶路时不觉得,这一停下来少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随手解开行囊摊在面前,映入眼中的是几块干瘪的肉干,剩下的就是寥寥几件衣物,孑然一身何其清白。 少年伸手拿起一块肉干后,又取下挂在腰间的匕首对肉干进行分割,嘴中嚼着有些微咸的肉片,少年回想起出走前老头对说的话,禁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匕首。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少年继续食用肉干,可能肉有些干咸,少年起身准备去外面捧几把雪来解渴。 就在路过摩崖雕像时,少年突然间感觉有点心神不宁,不经意间摸了摸胸前的玉坠,压力顿时骤减不少。 随后少年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困乏了,浑然没有觉得异常。 此时,少年背后的摩崖雕像依旧破败,唯独那足有小水缸大小的青石头颅仿若顷刻间被注入了灵魂,面部线条都柔和生动了许多。 观外风雪依旧,少年在崩塌的院墙石堆上捧了一个干净的雪团,许是渴的厉害少年张嘴就咬。 一连吞咽三两个雪团直到冰雪化为液体流入体内,少年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转身进入观内准备休息。 吃饱喝足的少年把行囊重新系在背上,随后盘坐在地,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正低头把玩手中的匕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应川啊!知道你为何睁开眼看到就是老头子我吗?你这孩子打小就沉闷,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眼,问也不问一次,哎......” 想到那个把自己养大的老头,应川也不知是恨多还是感激多。 自始至终,应川也没问过自己的来历,老头至死也没说,仿佛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这老头叫纪仑,整天板着个脸严肃的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古冰。 “应川啊! “我在,老头......” 应川头也没抬模糊的回了一句。 “哎......” 想起老头临死前的话,应川的心有点堵堵的感觉,因为应川直到纪仑过世也没叫过他一声别的称呼,就像是一坨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自打记事起,自己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饿也饿不着吃也吃不饱的那种。 同时老头对自己要求也特别高,用苛刻形容也不为过,不论是三岁识字,五岁刻画亦或那从七岁就开始的站桩,唯一有趣的就是九岁时的养气术,想到这里,应川嘴角才算牵起一丝微笑。 养气术对应川来说是每天最舒坦的一个时辰,那时候只要盘坐在院中那棵不知名的树下,应川就会感觉到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雀跃。 每次修习一个时辰过后应川就会感觉身体的饥饿,疲惫全部一扫而空,就像泡在热乎乎的水池一般。 回想起这些应川不禁感到身体暖了许多,心中的悲伤也慢慢淡去。 老头嗜酒如命,有时喝醉了就会大半夜把他从温暖的床上拉起来扔到外面站桩,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应川常常站着的时候就睡着了,但每次老头都会给他那小屁股蛋上狠狠地来一下小指粗细的柳枝条。 夏季还好,扛一扛困乏也就过去了,可冬季的站桩对少年来说就如同噩梦一般。 好在老头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扔在那寒风如刀,冰雪似剑的小院中。 那一晚让应川怀疑自己会被生生冻死过去,可他却不知那纪仑老头一直站在关上的门后陪了他整整一夜。 直到应川十六岁身体成型,力气如初生牛犊一般。他挣扎过,可换来的结果还是被老头那将死之躯死死地压制。 应川一度怀疑是那养气术的作用,可自己养了足足七年,也只是感觉眼睛清亮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困意渐渐袭来,应川还是太累了,一日下来足足行走了七八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应该会疲惫。 此时,也不知应川梦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慢慢流出了一丝水渍。 左手死死地握着胸前的玉坠,持着匕首的手放在盘坐的膝盖上由于抓的太紧显得指骨有些发白。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章 青皮狼首 “应川,我能捱到五十多岁看着你长大...咳咳......” 纪仑话说到一半便忍不住狠狠地咳了起来,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般,那般用力,那般凄凉...... 应川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早晨,刚熬好一锅粥便听到老头的呼叫。 待走到老头的床前,看着躺在床上那个两眼无光精神恍惚的老头,应川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用刀子剜了一下,疼的连胃都有些痉挛。 一个才刚刚五十出头的老者,昨夜还能单手把自己这个壮实的少年一把从床上拎起给扔出去,才仅仅过了三四个时辰便进入暮年。 眨眼间苍老了十几岁,应川无法想象纪仑这些年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疼痛。 “老..老头,你怎么了,我粥...粥都熬好了......” 应川慌了,话语哆嗦。 “小川,你父亲留给你的,我本不想交给你的。 我不忍...咳...可,可是... 听我说去,会...会梁山......” 老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声音时断时续。 等不到应川把话说完,老头紧紧抓着他的手把一块冰凉的东西塞在了他的手心。 “老..头,纪爷爷...爷爷...” 应川还没反应过来,顿感手上的力气一松。当时脑子里便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随后声音颤抖的喊道。 老头就这样突兀的走了,虽说应川想过这一天,还是感觉太快。 想起老头每次醉酒时,应川常常听到老头睡梦中的自言自语。 “在挺挺......小川还太小...” 那天的应川仿若是一个无助的孩童被丢在冰天雪地的野地之中,心身皆是一片冰凉。 那天是应川第一次掉眼泪,第一次哭出声。 …… “嗷呜...” 一声低吼将应川从睡梦中惊醒。 应川刚睁开清亮的眼睛便看到一头凶狼,如同一阵恶风扑向自己,刺鼻的腥臭味立刻侵入鼻腔。 凶狠的狼头在应川眼中,瞬间放大伴随着压低的凄厉声,惊的应川全身汗毛炸立,电光火石间一个极限翻滚躲了开来。 可凶狼来势不减,生生止住扑击,张开满是獠牙的恶嘴甩头一口咬在应川肩上。 这时,完全清醒过来的应川顺势抬起右手用尽力气一把砸在凶狼的脖颈上,半尺长的匕首直接没入,滚烫的狼血洒了应川一脸。 “呼...咚咚.....呼哧.” 应川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忍着肩膀的疼痛,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加快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间显得格外清晰。 虽说凶狼袭击到结束总共不过十几息,但应川还是累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慢止住身体的颤抖。 现在想来,老头的对自己的过分严厉,从这次应川独行数百里从东江都走到北川境内,实属用心良苦。 七岁站桩,这能让应川身体素质极好,就算大多数吃不饱饭的情况,这也让应川从小有着惊人的意志力。好像这一切都是老头早早为应川这次来北川所刻意训练好的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老头已经没了,而老头教给自己养气术更是让他的五官及其灵敏,要不然此刻的应川应该已经在被恶狼啃食。 看着身旁还在慢慢淌血的狼头,应川起身狠狠地踢了几脚才逐渐平复紧张的心绪。 就在应川想要拔出狼颈上的匕首时,观外隐约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呜鸣声,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时应川才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停止。 九月过半,观外的月色还算明亮,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荒野地面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的惨白,只见不远处三只黑影携带着寒风朝观内狂奔袭来。 应川脸色一白顾不得拔出匕首,双目快速搜寻可以挡避的地方。观内没有任何遮挡物,殿堂梁柱离地面两丈多高,一时间爬不上去,来不及了,应川心中默念。 “上仙,得罪。” 随后应川跃上石台朝雕像爬去,好在殿堂够高,雕像也有一丈七八,可以暂时躲避。 应川刚刚爬到雕像肩部,观外便冲进来三条恶狼。领头一只青狼足有三尺多高,犹如一头健壮的蛮牛,残暴狭长的狼面上竖立着一双冷漠的青目,一身散发青幽光的的狼毛如同钢针一般倒竖在泛着青光的狼皮上,雪白的獠牙外露着就像是夜晚前来索命的凶神恶鬼。 应川此刻心中暗暗发苦,紧张的气氛激的他不禁咽了咽根本不存在的口水,思索着逃命之法。 领头的青狼拖着一条扫帚般的尾巴围着石台转了几圈,随后站定在雕像前方,而它身后那两头竟在舔食地面上应川肩部流下的血迹。 此时的应川真是叫天不灵,呼地不应。记事以来应川遇到最大的危险也不过是十三岁在荒山中遇到一只受惊的野猪。 那次还是老头说无钱财买酒让应川带了三天的干粮独自去一处山上猎获,虽说野猪蛮力不小,长长的尖牙算得上威势汹汹,说到底也不过是杂食物种。 相对于这嗜血成性的群狼两者犹如鸡狗之别。 许是饿急了,舔食完地面上血迹两头个头稍矮一些的灰狼,竟舔着鲜红舌头对向那只还未凉透的狼尸爬去。 看到这一幕应川脸皮发麻,俗话说虎不食子,狼不噬类。 这是一群独狼! 应川猛然想起老头说过的话,狼喜群居,狼性狡猾残忍,最重要的是团结,但从不啃食同类。 而独狼就是曾经的狼首,为了复仇已经开始放弃本性,将残暴二字突显的淋漓尽致! 这时,直对应川的青皮狼首前腿弯曲后腿绷直,一个跃击窜起一丈多高,张开利牙大口对着应川大腿咬来。 应川一个激灵顾不得左肩的伤势,双臂用力抓紧青石耳垂及时的翻到雕像头顶,好在摩崖雕像的头颅足有小水缸大小,应川得以稳稳的站在上面。 青皮狼首一击不成,顺势后脚发力蹬在雕像前胸,卸力之后稳稳跳回地面,随即爬到狼尸跟前低吼几声,惊的两头灰狼连连后退。 “咔嚓…滋滋呜……!!” 一排足有两三寸的尖牙狠狠的咬合在狼尸前胸,像是在发泄一般。 令人牙酸的咬合声响伴随着低呜声,宛如一瓢滚水洒向雪层中,狼尸前胸豁然出现一个盘子大小的窟窿,登时热气伴随着鲜血内脏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殿堂!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章 太上篇 时间缓缓流逝,应川额头渐渐泌出一层汗水。 入夜的风雪本就让多日来的一直赶路的应川疲惫不堪,而肩膀上那几个血洞在加上这连番的惊吓,饶是一个成年的大汉也禁不住这种折腾。 此时此刻应川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慢慢开始模糊起来,两双眼皮子直打架。 “嗡…呜哇……” 突然,下方传来一阵沉闷的低吼,提醒着应川危机还在,不曾离去。 清醒一点的应川咬牙坚持,堪堪挪动疲惫的身躯盘坐在青石雕像头颅上面,然后朝下看去。 半柱香功夫地面上那条一百多斤重的狼尸已经消失大半,皆被青皮狼首吞入腹中。 随着啃食的声音停了下来,青皮狼首像是恢复了全身力气一般,又开始围着石台转来转去,体态比之前显得轻盈许多。 偶尔还不时抬头朝应川低吼几声,伴着外面的寒风声说不出来的骇人。 趁这机会,旁边那两头灰狼散发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残破的狼尸,随后直接扑上去贪婪进食,看来这三头独狼应该不是第一次噬食同类。 突然,青皮狼首动了,如同劲弓般修长的身躯直接扑向石台,随后一个借力四爪蹬着雕像盘卧的双腿朝上迅速窜去。 青皮狼首那颗硕大的头颅险险探到青石雕像的眼睛下方,随后狼躯失去支撑点,最终还是摔了下去。 这一幕惊的应川差点从青石雕像上摔落下去,随后应川紧守心神,口中低念养气之术,希冀老头子那在天之灵能够佑他渡过死关。 “一曰,气生天地,应得其妙道。” 还不待应川继续默念,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祥和的诵经声! “二曰,生蕴躯间,需宅心清净也。 三曰,守道无渝,必当保气存神……” 随着声音响起一股暖流从胸前涌出,一片朦胧的莹白光芒慢慢从老头交给自己的玉坠中释放出,瞬间笼罩应川全身。 “舒坦!!” 此时的应川仿若畅游在一片温池之中,浑身暖洋洋的禁不住轻呼一声。 这时,只看到应川那贴身的玉坠慢慢从内袍中钻出,随后停留在其眼前,随着诵经声慢慢减弱。 玉坠渐渐暗淡,待经声消失时,玉坠突然爆裂开来化作一缕金光印入应川脑中。 “啊…疼啊!!!” 刹那间应川便感到灵魂在被撕扯,挤压,这痛让人灵魂颤栗,这疼让人状若疯癫。 值得庆幸的是,不过短短几息时间疼感便消失不见,应川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发觉脑中多了一卷莹白的卷轴。 心神一动,脑中的卷轴自动打开入眼显示三个古朴的字体:《太上篇》 此时的应川暂时忘却雕像下方的危机,全然被脑中的卷轴牵动心神,随后在翻浮现一行古文。 “太上无败,谓居上者。 先则气动,养气者也。 以气御物,气动者成。 其物念间,运机则视。 以机入窥,气机初现 ……” 字体逐渐模糊,任应川如何牵动,卷轴却毫无反应,见此情形只有无奈放弃。 在应川反复琢磨几遍后脑中渐渐明悟,随后便闭目养神。 三息过后,应川神念转动,一缕浅白色的光芒赫然从右掌指尖凝出。 随后应川双指指向地面那具狼尸,只见半尺多长的匕首犹如受到了牵引般慢慢的从恶狼脖颈处提起。 初次掌握,没几息时间应川便感觉手臂微微颤抖,脑中一阵眩晕感袭来,心念中与那匕首的联系也直接中断。 “道家的修术之法?” 此刻,应川顾不得脑中的昏沉,整个人瞬间精神许多惊喜道。 世间各有名山大川,其中皆传有不少奇人异事。 其中以道家仙人最为流传,或因这多年的动荡不安,让其道家传颂的永和盛平让世人得以向往。 但更加尤为珍贵的也或许是那道家仙人的长生之法…… 北川都地处大成王朝北方,为王朝北大门之所,都境多为山川丘陵。 其中会梁山脉广为人知,传闻有人在此得到道家法术,更有传说此地孕出过仙丹妙药能使人长生不死! 这古今帝王,哪个不是权势滔天,大殿前奇人异者无数,可传说总是虚无缥缈遥不可及,而前朝正因这传说最终覆灭。 应川不明白纪仑为何临终之前要自己去会梁山脉,更不知道父亲留给自己的玉坠究竟从何而来。 而这一切应川从来没有仔细想过。 想起年幼之时纪仑曾带他去过一次集市。 那时的他才知道原来世间如此多彩,布满新奇。 而不是应川印象中看不完的古籍文史,异人奇事,背不完的晦涩诗词。 可怜幼小的应川哪里知道后面还有吃不饱的饭,刻不完的画,蹲不完的桩…… 也是那天开始应川便孤僻起来,他知道纪仑不是他的父亲。 那次集市上他看到同他一般的孩童,有年轻父亲牵着小手,孩童小脸通红,手里还有艳红糖葫芦,温柔母亲在旁小心呵护。 这些应川从未体会过…… 应川九岁习得养气术,十三岁得以纪仑精心教导,讲解。 知呼吸有气,存于躯体。 天地有气,存于山水。 这气为生机,万物有生机才得以存活! 看着下方狼颈里的匕首,应川按捺住不断翻滚的心绪,宅心清净,随后再一次引出浅白气体凝于指尖,缓慢指向匕首。 只见匕首受到牵引又一次开始开始一寸寸的拔出。 此刻,青毛狼首一击不成有些狂暴,喉中接连泛起暴戾的吼声。 而盘坐在青石头颅上的应川不为所动,继续沟通体内的气体寄望于早些拔出匕首,有了匕首便有了还击之力。 “叮…铛……” 突然,一声脆响引起了青皮狼首的注意。 供奉着雕像的石台旁,两条灰狼还在啃食狼尸。 抢夺中,其中一头灰狼猛的撕咬狼尸那血肉模糊的肚皮,甩头间带动所剩无几的残破狼尸。 一时间竟把狼头带离地面,狼颈上匕首由此松动掉在石板上。 趁这机会应川接连运气,匕首晃悠悠的升到空中,慢慢得朝应川漂浮过来。 足足一盏茶时间,匕首才晃到应川身前。 初窥气动法门应川能坚持到现在算得上颇为不易。 这也多亏纪仑从小的悉心教导。 要不然,如今这个局面除非有高人途径此地,寻常路人怕是难解死局。 独狼凶残异常,韧性及足,盯上猎物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不死不休。 更何况这是会梁山脉,而其附近的独狼更是残厉,寻常猎户也不敢轻易对上。 此刻匕首在握的应川心中稍安,暗中思索如何才能解除死局!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章 无机雕塑 观外寒风依旧,观内气氛凝滞。 在这期间青皮狼首发动过三次跃击,最危险的一次已经咬到应川的裤腿。 幸好应川险之又险的在狼脸上狠狠的割了一刀,这才避免被狼首咬拖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 应川在心中低念,青皮狼首狡猾异常经过几次攻击已经逐渐找到窍门。 随着动作越来越熟悉,早晚能跳到青石头颅上来,到那时应川将再无躲避之地。 一旦落地,将面临三头恶狼撕咬,到那时则是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应川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清亮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暗淡。 唯一好一点的情况,就是肩上的伤口已经结起血痂,虽说还会时不时的渗出血迹,但与之前相比双臂已经可以使上不小的力气。 青皮狼首此时越来越暴躁,刚刚那一刀让它那狭长的狼面出现一道吓人的伤口。 伤口自左眼下方直到鼻翼,最深的地方已经漏出森然的白骨配合青皮狼首那凶残的暴躁声。 深夜里,常人看到后绝对会闻风丧胆。 这时顶上的应川单手打开行囊,伸手拿出一块肉干张口就咬,丝毫没有在意肉干上那沾染暗红血迹的狼血。 机会难得,趁这间隙需要赶紧补充体力,入口浓重的腥臭味配合着干巴巴的肉干,令应川险些作呕,但他强忍着刺鼻的味道,还是一口口把肉干吞咽进肚。 拳头大的肉干入胃,腹中的充实感让应川感到眼神都清明了许多。 看着手中的匕首,应川心想与其干耗着不如主动出击,自己现在可以牵引这匕首找机会给于青皮狼首致命一击。 初入气动,应川此时体内的气体已经所剩不多,两次施展下来应川感知储存体内的气体能够持续使用差不多一炷香时间。 可如今自己那蹩脚的使用方法很难作用到青皮狼首身上,那颤巍巍的速度真的是让人有心无力。 眼看着下方那头三尺多高的青狼又一次跃上石台,在石台上不断徘徊,刚刚的那一刀让它也有些犹豫不决。 但狼性残忍,更何况是曾经的狼族首领。 时间慢慢流逝。 应川已经开始闭目默念养气术,希望能恢复一下气体。 “唰……” “机会来了!” 应川眼睛随着声响立即睁开,嘴唇轻抿着暗道。 机会稍纵即逝,就在这时,应川动了。 狼首一如既往蹬着雕像腿部借力,就在窜起的时候,应川直接跳了下来。 这一跳惊的那青皮狼首前脚出现巨大的失误,没有搭上那粗大的青石手臂。 应川眼神一亮,青皮狼首已然失去重心。 趁这空当,应川整个人直接扑在狼躯上,随后双臂死死的勒住狼首的颈部,背后寒光闪现直接刺入青皮狼首的右眼中。 狼首吃痛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应川也丝毫不敢大意死死的抱住压制。 “轰……”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待一人一狼摔落在地面时,应川拔出匕首头也不回的朝观外奔跑。 “呼…呜呜!!” 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风声,应川犹如一支离铉的箭亡命前行。 身后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吼叫声,青皮狼首循着应川的气息紧追不舍。 其身后两条灰狼竟趁这机会朝着应川来时的路一溜烟跑了…… 这一变故倒是让应川心头一松舒了口气,那两头灰狼应是青皮狼首从别的狼群中掠来的母狼。 随即应川摇了摇头,心想狼性狡猾,自己还是不能太过懈怠。 现在的应川狼狈不堪,脸色犹如地面上雪层一般白的吓人,肩上的褐袍此时又慢慢的渗出血迹。 刚刚那一连串动作使得应川伤口裂开,血流不止。 “要遭…” 深夜的大雪地坑坑洼洼,奔跑了约莫半刻钟时间的应川突然感觉脚底一空,陷了进去。 来不及稳住身形,背后的青狼直接扑了过来,听到身后的响动声应川顺势趴倒,及时躲过青狼的扑击,紧接着双手用力在雪地上翻了个身。 频繁的失利,让青狼彻底失去了耐心,扭头便朝着应川的脸上张开利嘴,失去右眼的青狼面目在应川眼中更加可憎。 应川顿时惊的一身冷汗,随后发起了狠,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水碗大小的石头块挡住狼嘴,同时右掌泛起浅白色光芒攥着匕首用力朝狼颈捅去。 “噗嗤…” 此时匕尖泛起莹白色微光,如热刀切黄油般直接将狼颈戳了个对穿,至此青皮狼首彻底毙命。 而这一下彻底耗空应川体内的气体。 危机解除,应川瞬时感到身体一阵空虚,七八个时辰的奔波,还没好好歇息在睡梦中便被惊醒。 接连的惊吓过后,紧跟着透支体内的初次感受到的气体,这下真的是扛不住了,随着头脑越来越混沌,应川一头栽倒在青狼尸体的旁边,而后彻底昏迷过去。 …… 寒风凛凛,月光清明,大雪地里从东走来一名身负四尺长剑的青年男子。 此人穿着白锦氅,鬓若刀裁,朗目非凡,挺拨的体型走在雪层上竟没有一丝的响声。 若是有心看他身后乍看之下也并无异常。 若深思之下,不禁让人心惊胆颤,此人竟能在这九寸雪层不留下一丝足迹。 这一幕着实令人骇然! 顺着青年男子的走向,抬眼望去目标赫然是那五里开外的破败道观! 不过半盏茶时间青年男子便走了进来,足以说明这男子身怀奇术,观内破败依旧,只余空气中那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说明道观此前有过争斗。 男子四处打量后,无视墙角的狼尸,转身抬头看向石台上的摩崖雕像,面前的雕像看起来有些木讷,虽说其形犹存,但那生动的神气已经消失不见。 “唉…又一个无机雕像。这是第几个了……?” 青年男子叹了叹气脸色黯然,言语中充满了失落。 “听闻那会粱山脉为道家圣地,要不要去哪里看看?” 青年男子自言自语着,眼神犹豫。 思忖良久,男子还是下了决心,走出道观朝北迎风走去。 寒风中男子长发舞动,白锦氅袍猎猎作响。 不经意间发丝里竟漏出一抹殷红之色,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章 牙子坡 牙子坡归属会宁县,因山坡两侧各有一座尖牙般的丘陵得名。 山坡地势平缓,整个山坡约有两三里地方圆,坡下会宁河绕坡而流,形成一个椭圆型的流向。 从远处看去当真是坡上高低屋,舍间烟似带,斜阳远近山,村外水如环...... 方圆三十里内牙子坡算是一个不小的村落,村落居民约百多户,大多以狩猎捕鱼为生。 当然其中也有些县城的商人安排伙计在此长居做些买卖。 而村民们靠着附近的丘陵河流在这里生活的也算自给自足。 正值午时,天空中耷拉着如同蛋黄一般浑圆的太阳,阳光正好,可惜照在人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远处原本苍青色的群山此时已被白雪覆盖看起来如同庄严的圣子一般祥和。 牙子坡下的河流缓缓流淌不知疲倦,按照以往的情形在过月余整条河流就会被完全冰封,故以此时的河面上有不少渔民正在辛勤的捕鱼。 坡上房舍林立,此时村口的空地上不少孩童正在嬉戏打闹。 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惊得一群孩童纷纷回头望去,紧接着其中一名男孩恋恋不舍的丢下手上的雪团朝其中一所房舍走去,原来是他的父亲喊他回家吃饭。 当然也有贪玩的孩童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继续玩耍,结果迎来的却是母亲无情的拍屁股。 “蒙大哥回来哩。” 一名妇人拔拉着手底下调皮的男孩,小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喊。 妇人虽说拍的挺响,但看那小男孩狡黠的眼神这一幕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妇人一边拍打,一边朝来人喊道,洪亮的嗓门显得格外亲切。 “哈哈...牛家大妹咋又收拾小牛成了。大牛知道还不收拾你。” “他敢,就凭他?” 牛家大妹瞪了瞪眼,粗声回道。 只见村口外一名壮汉牵着一匹棕毛马匹走了过来,棕马体型消瘦,皮毛松弛,从裸露的牙齿上可以看出棕马年岁。 “嘿嘿...” 蒙大哥体型高大,套着一身皮毛袍子,太阳穴曾明瓦亮,脸上的胡茬像坚硬的刷子一般,鼻子坚挺,双眼有神,此时正咧开大嘴笑个不停。 “咦?蒙大哥,你车上这头青狼是你猎杀的吗?这么大只?” 这时牛家大妹停下手上的动作指着棕马后面的木扳车问道。 “怎么还有一个青年?” 应川此时已经十六岁,由于长期的站桩打坐身子骨已彻底长成,除却青涩的脸庞,任谁看到也会以为是一名青壮年。 “唉...今年不知怎么了,才九月半就下雪,我出去两天也才猎到几只山鸡野兔,别的什么也没碰到,这青狼是我在回来时候发现的。” 蒙大哥一边摇头,随后指了指车上的一人一狼继续说道。 “这青狼是这个青年杀死的,可能受了重伤晕倒过去,我就给带回来了。 我发现的时候,青狼尸体还未凉,要不然在那大荒野地里,怕不是早晚被野兽给叼走了。” 牙子坡村民善良淳朴,见此情形哪能见死不救,牛家大妹一听这个连忙热心的走了过去帮忙把应川给架到蒙大哥背上。 紧接着两人便一起快步朝村中央走去,村落里唯一的郎中就住在那里,至于小牛成得到机会早一溜烟的跑掉了。 没过多久背着应川的蒙大哥便来到一处外部黄红参半的木制房舍前,院子则用竹子圈出一小块地种植一些被冰雪覆盖的药材。 “牧先生,在吗?” 虽说房舍门没关,但蒙大哥还是稍稍停顿一下轻轻的敲了敲门喊道。 村里的牧先生不仅是全村唯一的郎中,同时也是孩童的教书先生。 是以,村落里的居民都对牧先生很是尊敬,除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居民大多都会礼节拜访。 “蒙成来了,呵呵...快进来。”轻和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进入房舍,入眼一排高大的木柜出现在眼间,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百余种药材,可见牧先生精通药理,想来医术也颇为高深。 蒙成连忙走进屋内,随后把应川放在屋内左边的小床上急忙讲道。 “牧先生,快来看看这小兄弟有无大碍。” 牧先生年约五十出头,面色红润,额上镌刻着几条皱纹,两鬓夹杂着几根银丝,着身素色麻布袍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感受。 待他踱步到小床前,蒙成赶紧拉来一条凳子让牧先生坐下。 “嗯!” 牧先生轻声道谢,随后伸手搭在应川脉上,约莫三五十息牧先生抬起手掌说道:“小兄弟脉象平稳,应该是流血过多导致累到虚脱昏迷。 你带回去让他好好休息一番自无大碍。” 话音刚落,牧先生盯着应川肩上的血迹接着道:“看这血迹,小兄弟应该还受了些外伤,稍后我开两副医治风寒的方子回去熬制让他喝下。” “哈哈!蒙成,这小兄弟不是牙子坡的人吧!” 牧先生见应川并无大碍心头也很是怀慰,随口问道。 这做郎中的大多医者仁心,见得多生离死别,也最见不得重伤垂危的病人。 “是的先生,昨夜突起风雪我连夜赶回的路上看到昏迷在大雪地里的小兄弟,而他拿着一把匕首击杀了一头凶恶的青狼,想必是个习武之人。” 蒙成恭敬回应。 “哦?青狼,什么样的青狼?” 牧先生突然感了兴趣。 “狼尸在我那破马车上,先生想看,我这就去牵来。”蒙成连忙回应。 “那就辛苦蒙成老弟了,牛家大妹随我来给这兄弟先熬碗姜汤祛祛寒气。” 牧先生起身对着牛家大妹说道。 “好哩,先生!” 牛家大妹声音洪亮,体型稍稍有些肥硕,一直被村里人称为热心肠,随后便勤快的张罗起来。 蒙成一路小跑,半盏茶功夫便跑到村口,只见棕马后面的马车旁此时已经围了一群孩童。 “哇...这狼好吓人!” 一个女童细声惊呼。 “哈哈...小月,等牛哥哥长大也去猎杀一头大狼然后娶你过门......” 小牛成故作老成,嘟着嘴巴大声喊道,惹得周围一群孩童围在一起吵闹不已。 “小月月要嫁给牛成咯...小月月要嫁...” 青皮狼首在孩童眼中跟普通的狼没啥区别,无非就是体型大小不一。 再者说牙子坡猎户居多,孩童每日都能见到诸如野猪,灰狼,野鹿等野兽。 因此对马车上的青狼倒是没有惧怕之色,胆大的孩童甚至还伸出小手摸了摸狼颈上的匕首,看样子想试图拔出来。 “小兔崽子,又欺负月儿。” 蒙成走到马车前,恨恨的一巴掌拍在小牛成的屁股上。 “啊!疼...” 小牛成当时便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回头一看是蒙成,顿时红着小脸跑开了,留下小月月在那里委屈的抹眼泪。 “爹,牛...牛成又欺负我!!!” 小月月弯眉微皱,眨了眨眼睛委屈的对着蒙成低声说道。 “月儿不哭,爹已经帮你教训那小兔崽子了。” 看到自家丫头委屈的样子,蒙成是又心疼又好笑,只好俯下身子把那白嫩小脸上的泪水抹去,随后便把月月抱了起来安慰道。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章 牧和 “青皮狼?” 木质房舍门前,牧和看着马车上早已死去的青皮狼首疑惑道。 牧和年轻时曾游历各地,奇闻异事听过不少,乍听到青皮狼有些模糊的印象。 只是脑中一时回忆不起来,来到牙子坡十余年间,灰狼、黑狼等隔三差五就有村民猎杀回来,这青狼倒是头一遭遇到。 现在看着马车上的青皮狼首的尸体,牧和脑中突然有了记忆。 多年前曾在那前朝都城内一处酒楼中,听到说书人提过那么一嘴。 初时听到这些,牧和颇有些不以为然,索性直接抛之脑后。 说书人还说世上有那百丈巨龙,可世间哪有人亲眼看到过? 想到这些牧和仔细回忆片刻,沉吟道。 “世间有一异兽,名:青奎。 其体型修长,四肢健壮,成年高五尺有余,性残暴,为狼中王者,多为青皮青眼,极个别有红、紫之类。” “牧先生,您说青奎就是这只青狼?” 蒙成今年三十六岁,十七八岁出头就跟他爹一块出去打猎,倒算得上见多识广。 但这种异事他哪里听过? 蒙成去过最远的也不过是那会宁河上端的县城。 听到牧和这般详细道来,不禁挠了挠后脑,一个青年壮汉此番举动,落在外人眼中颇有些滑稽之相。 “呵呵,听闻会宁县中有一处暗市有收集各种罕见之物,而且据说每种都价值不菲,想必那处暗市应该知晓的多一些!” 牧和拍了拍蒙成的肩膀笑道,言行举止间显得很是亲切。 牧和十几年前刚刚游历到牙子坡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村民便是蒙成父子。 当时,蒙成父子正在猎杀一头雄壮的野猪,那是蒙成第一次狩猎,技艺生疏的他不小心被野猪擦了一下腰部,虽说只是擦了一下,但年少的他还是差点晕死过去。 因此,三人便因蒙成的伤结识下来,也正因此事,蒙成对这个远道而来的牧和一直都很恭敬。 牧和初来牙子坡,便立刻被这三面环水的山坡吸引住了。 想到多年的游历生活,牧和心中感慨万千,身心顿然有些疲惫,后来索性便长居下来当一个教书先生,后面更是拾起曾经荒废的医术开了一家药铺。 “果真如此?到时我定给先生捎带几壶好酒!” 蒙成爽朗的喊道。 “哈哈,走吧!进去看看那小兄弟醒了没有。 还有啊,这青狼是小兄弟猎杀,可要征询人家的意见的。” 牧和听此,大笑一声,背手移步朝屋内走去,蒙成随后跟上。 “先生在理,嘿嘿……” 蒙成摸了摸锃亮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 村民质朴,有什么讲什么,这一点牧和心如明镜。 ...... 院子中一株不知名的小树下盘坐着一名少年。 一名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端坐一旁,老者须发花白,面目严肃,双目微闭,似在养神。 “应川,气生天地,这其中的气你每时每刻都在吸入吐出,皮肤上的毛孔也是一样,在气的作用下,不停的舒展闭合。” “咳…咳咳……” 纪仑每讲几句便会低声咳个不停。 但从不会多做停顿,咳过之后就又开口。 “而养气术就是教你如何把气存于体内,进而由气来改善你的呼吸,改善你的身体各个部位。 天地间,也有气,而这气的来头可就大了……” 应川盘坐在地,听纪仑详细讲解,渐渐的感觉呼吸频率与以往有所不同。 足足半个时辰应川都在仔细感受气在体内的感觉,随着不停的养气,应川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嘴口处缓缓流入,待暖流进入腹内。 应川感到身子骨就暖洋洋的,浑身的疲惫,顷刻间一扫而光。 这时,躺在床上的应川眼睛一亮,醒了过来。 “小兄弟,你醒了!” 映入应川眼中的是一个腰身略粗,胸脯广阔丰满的妇人。 妇人年约三十出头,脸色红润,品貌端正,穿着朴素的蓝色布裳,垂在腰际的发辫用麻绳随意的捆着吊在身后,看到应川醒来后笑容可掬的问道。 “这位大姐,我这是在哪里?” 应川刚刚醒转头脑还有些发涨,清亮的眼睛看着牛家大妹有些迷茫的问道。 “这里是牙子坡哩,是蒙大哥把你从大雪地里捡回来的,还有牧先生嘱咐我给你熬的姜汤……” 牛家大妹声音洪亮利索,三言两语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 听到这夹杂着浓重东江口音的话语,应川立刻清醒许多。 大成王朝共设三座都城分为成邺(王城)都城、东江都城和北川都城。 成邺位于北川西南中位眦临广朔郡,而东江都城位于北川东南侧与广朔郡隔江相望。 正逢乱世,前朝覆灭,新朝立根未稳。 在西北大漠干州部族连年入侵之下,多亏晟化郡和最西侧的赤明郡共同矗立在成邺王城前端。 而应川从小生活的地方就是东江北部的成安镇,镇子离北川地界约有五六百里地。 而应川就是处理完纪仑的身后事,便直接踏上了去往会梁山脉的路途。 交谈中应川知道这个热心大姐名叫裴秋翠,娘家是东江都卢江镇人。 远行五六百里的应川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东江的同乡,心中颇为温暖,更何况裴秋翠这样一个热心肠的大姐,所以两人交谈起来很是融洽。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屋外的牧和与蒙成走了进来。 看到醒转了的应川,牧和抚须叫了一声好。 “小兄弟,可感身体有无大碍。” 看着面前这位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应川已从裴大姐口中得知是牙子坡的郎中牧和。 “多谢牧先生帮我医病,蒙大叔,小子应川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应川连忙翻身起床对着牧和、蒙成两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不必客气,小兄弟,快坐下。” 蒙成连忙上前把应川扶住,硬是把他拉到床边按了下去。 这时,牧和从木柜中拿了一个古朴的檀木箱走了过来,示意应川脱下褐袍。 花了半柱香时间牧和帮应川包扎好伤口后,又从药柜中配出出两副药交给蒙成。 并嘱咐道,夜晚入睡前给应川熬制服下,外伤引起的风寒不可小觑。 蒙成连连应是,随后问道:“先生,牧夫人今日不在家中吗?” “哎...望望那小妮子整天舞刀弄棒,非缠着她娘去会宁,说要弄一把大刀回来耍耍,你说这叫什么事?” 提到这个,随和的牧和顿时头疼不已,脸色霎时有些铁青。 话语中也带了些激动,随后挥了挥手说道:“老头子要休息了,你们赶紧带小少侠去弄点吃食。” “麻烦先生了,医费晚些时候我给您送来,那您快些歇息吧!” “......” 牧和背对着三人,再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看到牧和挥手赶人,蒙成看了看牛家大妹与应川,忍着笑,恭敬的带着两人退了出去,并关好院中大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章 光头蒙成 “小月月,来哥哥这里!” 清晨,牙子坡上木制房舍林立,皆是坐北朝南,坡上空飘着袅袅炊烟,会宁河缓缓流淌,显得一片祥和安静。 由于这两天阳光很足,村中的冰雪皆已融化。 这时,从坡上看去,远处群山青翠,天空云雾缥缈,只有山尖还被冰雪覆盖着。 脚下路面铺着简陋的青砖,皆是村民筹出银两铺设,道路状况还算良好。 在经过两天的修养后,应川也彻底生龙活虎起来,此时正在陪蒙月一块玩耍。 从小都没有玩伴的应川,对月月这个可爱的女童他是打心眼里喜爱。 来到牙子坡以后,应川才算是恢复真正少年的天性,其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只见他正站在山坡北边竖立着的一座旧水车前,大声叫着小月月。 而整个村落的用水正是用应川身后的水车从河中运进来。 水车下应川身着素白长衫,五官分明,眼神愈发清亮,在初晨的阳光照耀下,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朝气,完全不复昏迷中来到牙子坡时的狼狈不堪。 “小川哥哥,你跑太快了,月月追不上。” 蒙月嘟着小嘴委屈道。 “月月,小川,回来了。” 不远处一处院子,一名妇人招手喊道。 “好的,于大姐。月月,来哥哥抱着你!” 听到呼喊,少年应川回应一声随后抱起蒙月朝院子走去。 牙子坡依山傍水,村落居民多以附近山群中取之不尽的落叶红子松建制房舍。 此木材耐潮、木质干燥、冬暖夏凉,非常适合建造房舍。 而到冬季狩猎捕鱼艰难的时候,村中也会有关系较近的居民结团一起去砍伐红子松木料运到会宁县去换些日常所需。 院子不大,蒙成家的房舍看来应该是近几年新建,外部看去色泽均匀。 除却一处正屋,左侧还有一间小木屋,用以放置猎物、杂物,右侧的火房用以青石搭建,三间房舍整齐安静,打眼看去安逸至极。 应川抱着蒙月走进正屋,于兰正在放置筷子盛具等物品。 方桌上放着三个盘子,都是些常见腌菜用以下粥,这一幕让从小只有纪仑陪伴的应川倍感温馨。 看到应川两人进屋,于兰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伸手接过蒙月。 “蒙大叔呢?于姐。” 没看到蒙成,应川轻声问道。 “蒙哥他去牛家借马匹去了,说是要去会宁一趟,小川你也跟你蒙叔去会宁转一转吧!” 关兰一边给两人盛粥一边温和的回道。 “我回来了,小兰。” 就在三人开始动筷的时候,蒙成牵着一匹黑马从院外走来进来。 待把马匹拴好,蒙成便摸着锃亮的脑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上来就是对着月月那小脸一阵揉捏,直捏的小月月喊疼才肯罢休。 “蒙...成...” 看着如同孩童一般的蒙成,于兰一字一顿的提醒他,蒙成连忙假咳一声掩饰尴尬。 “啪...” 蒙成虽说三十有六,可言行举止还像个少年一般,一巴掌拍在应川的头上,热络的说道:“小川,吃过饭蒙大哥带你去会宁转转。” “好,蒙大哥。” 按照礼数,应川应该称蒙成为大叔,可性格孤僻的他哪里拗得过热情的蒙成,索性便听蒙成的建议。 饭后,蒙成把木车架在借来的黑马身上后走进左侧木屋拿出一张巨大的青色狼皮,然后从于兰手中接过几块碎银两便招呼应川坐在木车上。 坐在木车上的应川看着青狼皮上的长弓和箭囊奇怪的问道:“蒙大哥,去会宁带弓箭干嘛?” “嘿...小川,牙子坡距会宁有一百七八十里地,这一路上说不定能遇到野兽,顺便蒙哥让你见识下我的箭法。” 蒙成得意洋洋的喊道。 “驾...” 一声大喝响起,紧接着黑马一个跃起差点没把应川给颠到地下去...... 马车很快驶出村落,一路上村民不断的招呼声,使得应川的心情极为舒畅。 在看到西向不远处的山群时应川随口问道:“蒙大哥,那处山群就是会梁山脉吗?” 蒙成顺着应川的指向看了一眼说道:“那是会梁山的一条支脉,会梁主脉还要一直往北走,距离牙子坡还有一千多里路!” 蒙成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川,问这个干吗?” “我想去会梁山脉看看,听闻那里山势险要,颇为峻峭,且风景极好,想去游历一番。” 应川如实说道。 蒙成虽说心思简单,但也清楚有些事情不能乱问。 一个十六岁就能独自猎杀一头连牧先生都只是听闻从未见过的青狼,想来此子不比寻常。 “嗯。” 蒙成随口回了一句,一鞭子抽在黑马背上,顿时马车速度提升不少。 随着马车驶入县道,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各自的遇见的趣事,倒也使得这五六个时辰的路程两人不会那么无聊。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正午时分,正在赶马车的蒙成觉得有些热燥便直接把身上的野猪皮毛袍子脱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一处茶馆随口问道:“小川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 “听你的,蒙大哥。” 应川回应道。 此刻,距两人出发时间已经过去约莫二个时辰。 离会宁县还有差不多百十里地,还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到,也是该休息会饮些热水,吃点干粮。 会宁县道约两丈来宽,多以碎石为基,辅以夯土压实,在铺上五六寸碎石子。 道路还算平坦,马车行驶在上面倒也不会太过颠簸,一个时辰多少能赶个三四十里路。 “蒙大哥,去会宁啊?” 待马车行驶到茶馆前,茶馆院门迎出一个年轻的伙计热情的向蒙成问好。 一眼看去茶馆占地亩把,院门两旁吊着两块木圆盘上面写着:李记茶馆。 此时院内已经拴着好几匹马,还有两匹担物的驴子,年轻伙计从蒙成手中接过黑马的缰绳将两人迎了进去。 蒙成在牙子坡附近也算有点名气,曾经一箭射杀过一头六七十公斤的成年灰狼,而且为人勤劳,时不时都要出去狩猎人因此生活过得不算拮据。 近几年更是凭借着高超的狩猎水平新造了三间房舍,由于需要经常去会宁县,所以县道沿途的茶馆大多认识这个牙子坡光头蒙成。 “是,哈哈哈…… 喏...这是小川,我的弟弟。” 蒙成豪爽的叫道。 茶馆伙计帮忙拴好缰绳,对着应川打量一番后拱手说道:“少侠好。” 做伙计的那个不是心思活络、处事圆滑之辈,因此茶馆伙计对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少年显得也较为礼貌,倒不会因其年少而予以小觑。 “小哥好。” 应川回礼。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章 说书人 “嗬...... 就在这时。 只见那会梁主脉最高峰,飞出一名穿着冰纨袿甲的女子。 女子面容苍白,纤长手臂轻抬,凝脂般的玉手持着一柄三尺六青锋长剑! 此时,空中飘然而立的女子,正对着天空中那条长达十余丈的蛟龙,灵秀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恶蛟龙,师尊好心收留你百余年,你却恩将仇报将他老人家吞入腹中。 究竟是为何...为何你如此残忍!” 淌着泪水的女子悲恸欲绝,持剑质问空中那条蛟龙。 只见空中那头蛟龙额上鼓包、眼如灯笼、十七八丈的躯体上布满拇指大小青金色的鳞片,足掌处隐约长出了第三根指爪、看上去即将蜕化成传说中那三爪青龙异兽! ……” “好……” 应川刚踏入茶馆内便听到一阵叫好。 不大的茶馆中放置着三四张方桌,分散围坐着十多个的客人。 其中有赶脚的担人、做小买卖的商人等。 这里面还有一名带着孩童的路人在此歇息,小男孩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闻妙事,颇有些兴奋,正扭动着可爱的小屁股在茶馆内跑来跑去。 只留他的父亲一边听书,一边还要分神照看,看样子颇有些无可奈何。 “小川,来这里。” 蒙成此时站在茶馆靠里的一张桌子前招呼应川。 待应川坐好,蒙成便招呼茶馆伙计上了一壶北川都独有的雪竹清茶! 雪竹茶取自会梁主脉一种腊月结花的竹种,其叶狭长如弯眉,开花时散发出的香味能在冰天雪地中引来各种山中野兽前来闻香。 奈何那种地方寻常猎户不敢轻易踏足,只有那会宁县中较大的商行会在每年腊月招募武艺高强的艺人前去采茶。 雪竹茶分三等,最名贵的当属雪竹花茶,花茶一般都是都城内的大人物早早预定走的,寻常人家哪里品尝的到。 第二等就是雪竹嫩芽,为雪竹叶初长不超三日的嫩芽炒制而成,至于那第三等便是应川喝的这一种雪竹清茶。 雪竹清茶,茶味清香,入口略苦,但回味过后,会让人有种精力饱满的感觉。 因此成为北川都城每家茶馆里的必需品,由于茶叶量足,制程简易,所以价格方面也会低廉一些。 谢过倒茶的伙计,应川尝了一口后,端正的眉宇因茶中苦味而微皱一下,待茶进入腹内,应川却当场愣了。 “话说这恶蛟异兽,本领那是相当非凡……” 茶馆中央那名年约四十五六的中年男子续了杯茶水,继续讲道。 “川子,你说这说书人,讲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蒙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谁知,此时应川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体内,根本听不到蒙成的话语。 自打应川醒转后,也曾尝试过打坐恢复气体,可无论怎样努力始终恢复不了一丝气体。 仿佛气体已经弃他而去,要不是脑海中那莹白卷轴依旧存在,应川都以为是一场梦。 在成安镇的时候由于每天盘坐在不知名小树下打坐,应川每次都能感受到气体的流动。 自打应川离开东江都,在去往北川的路程中,应川也尝试过多次打坐,可却一次也没成功。 由于当时气体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倒也没怎么在意。 第二次就是在破旧道观那青石雕像头颅上,当时应川不用打坐都能缓慢的恢复气体,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应川哪里顾得上想这些,再次不了了之。 没成想在这县道旁的小茶馆中,仅仅饮了一杯雪竹清茶竟能再次恢复气体,虽说只恢复了一点点,但眼前这种情况着实让应川有些欣喜若狂! 看着旁边不理人的应川,蒙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应川的脸上慢慢堆起了傻笑,蒙成看到后禁不住想要抬起手掌。 “您慢些,这边请!” 还不待蒙成抬起手来,茶馆门口传来伙计殷勤的声音。 “小姐,小心台阶。”一声清脆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只见从院外走进来两女一男。 走在前方的女子年芳二十左右,着身丝绣素白短袄,下身绣法粉彩裙,披了件紫色云肩。 细柔的秀发的被一根青色玉簪简单的挽在一起,剪水般的杏目盼月生辉,精致的五官均匀嵌在白嫩的脸蛋上。 此刻女子正嘟着红艳的小嘴说道:“小晴,你说爹为何不让我去原崇峰?离封山还早呢!” 没等旁边那个年轻丫鬟回答。 女子又挑眉讲道。 “我师从府上季老真传,虽说不能力敌山熊,但遇到野狼,猛虎之类照样应付自如。 就是,有些人着实让人讨厌……” 女子话毕,同时挥了挥手中那三尺勾玉长剑,似在对旁边那名男子说话。 “小姐说的是,不过,老爷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男子回答不卑不亢,显得很是平淡。 “哼……” 女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迈过台阶走进了茶馆,目光随即落在里侧正对门口坐着的少年。 此时应川正沉浸在心神之中,浑然不知脸上的傻笑有多逗人。 女子看到后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笑声轻柔空灵,使得整个人看上去着实可爱至极! 三人才迈入馆内,顿时就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女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大多有些见识,见此看过一眼便移回目光,继续听那说书人讲书。 “要说那女子,术法那是颇为超凡,身法更是极快。 一把双刃青锋剑在她那双玉手中犹如一抹虹影,遥指恶蛟龙。 随后青色剑光瞬移而至,直接在蛟龙腹部留下一道七尺伤口。 一击过后。 女子不做停留,脚步空中快速虚点。 只见她,身姿轻盈,游龙飞燕般闪躲一旁。 随后,一道丈余长状若利刃的水柱便擦身而过。 水柱利刃转瞬即逝,直直射向后方的峰顶。 只听见。 “崩”的一声巨响过后。 峰顶上一处观云台便直接化为齑粉……” “啪……” 蒙成还是忍不住了,重重一巴掌拍在应川脑后。 此情此景,蒙成还能不晓得应川为何傻笑? 怕不是少年见到这般可爱姑娘有些痴呆了! 但这种有丫鬟,有随从的女子,又岂是常人可以随意盯看,心头不禁有些着急,下手也比平时重了几分。 而这骤然响起的巴掌声,顿时吸引了小茶馆内所有人的目光。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章 王岑 茶馆中,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应川,怎能料到后脑勺会遭到蒙成重重的一掌。 此时,摸着发麻的后脑已经清醒过来的应川,还来不及询问蒙成,清亮的目光中便看到一个可爱的姑娘朝自己走了过来,当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顿时让从小孤僻的他有些手足无措,神情间也渐渐露出迷茫之色。 “你这少年,怎能如此盯着我家小姐。” 丫鬟小晴先发制人,清脆的喝问声传进应川耳中。 看到应川由傻笑恢复正常,继而再转变成迷茫的时候,蒙成急得连忙在他耳边低语。 当从蒙成口中知晓了来龙去脉后。 应川连忙正了正神色,接着起身对可爱姑娘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姑娘,刚刚我无意冒犯,只因心中有些值得开心的事,所以晃神了片刻。” “哦?那本姑娘倒想问问你,你觉得我现在心情如何?” 可爱姑娘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的问着应川。 “这……” 应川想了想后,试探的问道:“姑娘心情应该是好的吧!” “嗯哼……?” 看着面前这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王岑哼了几声后便不在理会,转身坐在丫鬟小晴为她擦拭干净的椅凳上去。 “赏!” 王岑随手把佩剑丢在面前的桌子上,豪气的叫喊道。 桌子是随从男子嘱咐伙计临时支的新桌,上面此时空无一物,倒也不怕佩剑会碰到东西。 没多久,茶馆伙计便端上一壶沏好的雪竹茶和几盘精致的点心放在王岑面前的桌子上。 而此刻正站在那里略显尴尬的应川,见到王岑不在理会自己,倒是暗暗舒了一口气,然后坐在蒙成边上饮茶不语。 茶馆中央的说书人听到那个赏字后,当即起了精神,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讲道。 “在这里那老夫就不得不提一嘴。 那原崇峰顶,观云台。 可是用上好的白菱石建造,就算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也很难将其斩断。 管中窥豹,可见一班。 由此,可以看出那恶蛟龙实力有多非凡……” 说书人,游历于各都郡大小茶馆酒楼中,一般拿一些奇闻异事来吸引人气。 店家通常会给于说书人几餐吃食,遇到慷慨的店家有时也会得到一些铜钱银两之钱财。 这李记茶馆中的说书人看来颇为精通此道。 听得王岑的那个赏字后,直接将那王岑口中的原崇峰都加了进去,可见此人着实圆滑之及。 看着桌上那白花花的碎银,估摸着足有四五两重,说书人禁不住咽了下口水,似是想起许久未曾喝过的烧红花,脸色禁不住立马红润起来。 话毕,说书人站起来恭敬地道了一声谢后,又大声说道:“难得今天有如此豪气的女侠,今日老夫便拿出绝活!” 这时,已经恢复常态的应川,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体会着体内气体的缓慢增加,听到说书人这样讲来也生出了兴趣,立即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前朝武安,王城立在东江是为何?” 说书人先卖了个关子。 中年说书人虽然看上去不到五十,却早已两鬓花白,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想来游历的日子也是颇为艰难,套着一身看起来比较单薄的青麻布袍,整个人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寒酸。 看到众人没有回应,说书人继续讲道。 “武安王朝前后足有四百多年历史。 大伙想想。 武安,武安,一个以武立朝,安天下的王朝,何以会在这短短十余年间覆灭? 武安建朝三十年便杀的西北干洲部族整体退让一千余里。 后面更是迁王城于东江都,压的东部三千大山中的石祁古国四百年动弹不得。 武安立朝四百余年间,平复数次内乱,击溃数十次外部入侵……” “说重点!!!” 王岑眼看着场面要控制不住,禁不住咳嗽一声对着说书人喊道。 此时的王岑杏目圆睁,小嘴微张,说不出的可爱,可话语中这短短三个字,说的却是咬牙切齿。 别人不知道,可王岑知道她身边这个男子是什么来头,她怕说书人在讲下去会惹来杀身之祸。 没看到王岑那随从男子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吗? 金主发怒,说书人顿时楞住了。 看着王岑对他使的眼色,他哪能不明白是为何意。 说书人连忙擦了擦额头上那不存在的汗水,以便掩饰慌乱,随后顺手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讲道。 “东江没有成邺繁华,交通更是不便,紧靠北川,东临三千大山,南接不毛之海。 迁都于此,完全是四百年以来最大的败笔!” 眼看着金主的脸蛋又要黑了下来,说书人连忙闭嘴。 约莫半盏茶过后,说书人又开了口。 “新朝重新迁回成邺,那绝对是明智之智。” 看着金主恢复过来的神情,说书人终于放下了紧张的心情。 “据说,这武安迁都东江完全是因为会梁山脉!!!” 就是这句话,让原本听入神的应川顿时呆住了。 “会梁山脉,自古就有道家圣地之称,何以称之为圣地? 传闻里面有仙,或者称之为圣人更为合适! 有古籍记载:武安立朝当天,会梁山脉上空曾显化出一幕奇景。 直到夜幕降临,奇景才彻底显化为三物。 上书:【太初古史】 分为《太平章》和《太安录》。 最后一本便是那《太上经》。 其《太平章》显化出来便直接飞向武安王朝王城所在地东江。 至于另两物去处至今都无从考证!” 说书人一口气把这些说完,随后坐在椅凳上不在言语。 此时此刻应川的心中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太上经》? 可应川感应再三,确定脑中的莹白卷轴的确是《太上篇》,两者仅有一字之差。 看着应川那奇怪的神情,蒙成只能摸了摸锃光瓦亮的脑袋,面目颇感无奈。 “讲完了?” 王岑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 王岑不复之前那般娇蛮,声音也逐渐发冷。 “你认识我?” 王岑三连问,直逼说书人。 只见那坐在椅凳上说书人轻叹一声,悠悠道:“北川府士王文轩最小的女儿,王岑,北川谁人不知?” 这句话一出,小小的茶馆霎间就跟炸了锅一般,众人间议论纷纷。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章 惊变 “小姐,退后!” 随从男子察觉到异常,直接抽出随身携带的雁翎刀护在王岑面前,声音低沉,不含任何情绪。 “呵呵,王文轩对你,可是比他对自己要好的多啊! 你是? 哦,你是带刀客崔断!” 说书人话音刚落,便惊的众人再次惊疑不定。 崔断在北川绝对算的上威名远扬。 曾一人一刀,独闯五百人的干洲部族战阵。 连杀三名部族百夫,撤退路上更是一刀砍下千夫长的头颅。 由此可见崔断武艺有多卓绝,而最后仅带一箭伤,全身而退的事迹,更是让北川人津津乐道! “不过,又能如何? 内功心法早已随着武安化为尘埃了!” 说书人虽说样貌不显,似一个将朽的老者,但言语间似乎对这带刀客崔断颇为不屑。 “几分把握?” 王岑在后面轻声问道。 “最多三分,小岑,等会你第一时间退避。” 崔断沉声道,话语轻柔,带着一股悲凉,又似是一种解脱! “那我们一起呢?几分?” 王岑面色冷静继续问道。 “一分!” 崔断没有回头,直接持刀冲向说书人。 王岑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起丫鬟小晴朝外速退。 “跑的了?” 说书人一声大喝,震得桌面上的茶壶都颤了一颤。 “现在有五分!” 崔断神色有些松动,对着外面喊道。 话毕,崔断持刀已近说书人身前。 紧接着崔断大喝:“老匹夫,内力无用,你为何要用!” 随后一刀砍向说书人那满是皱纹的脸面。 “无知者,真无畏!” 说书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伸出手掌直接拍向雁翎刀。 只听一声脆响,约三尺长,四指宽的雁翎刀直接应声折断。 崔断看着面前那只泛起白光的手掌,神色冷静,紧接着快速退了几步,盯着说书人不发一语。 说书人也定定的站在那里,好像根本不担心已经跑出去的王岑能顺利逃走。 “这就是术法?不过如此!” 崔断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蓄力再次冲向前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茶馆众人早已四散开来,亡命而逃。 而应川和蒙成,由于处在茶馆内侧,所以比众人晚了几步,就是这一瞬间,应川看到了那熟悉的光芒。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应川跟着蒙成朝外跑去。 茶馆内,崔断缠斗上前,早已弃掉断刀。 一套内家流风拳如狂风骤雨般连绵不绝,招招直逼说书人要害,直压的那说书人连连后退。 说书人老者肯定不甘一直被崔断压制,探手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 高手对决,谁敢分神? 崔断看到破绽,直接从袖口滑出一柄九寸长寒光匕首,接到后一个突击直刺说书人颈部。 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躲避不及,说书人却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说书人左手探出,瞬间抓住那寒光匕首,手中软剑直击崔断面门。 躲闪不及的崔断神色依旧,刹间甩动头部。 “滋啦!” 软剑应声直接贯穿崔断肩臂,顿时左肩便溅出一串鲜血,说书人欲盖弥彰,竟是为了废崔断的臂膀。 眼见数轮攻击都无法奏效,崔断急了。 说书人这般淡然自若,想必外面定然还有人劫杀王岑。 这时,只见崔断左掌伸出死死攥住软剑,右拳泛出黄色光芒直接砸向说书人头颅。 “你这是……” 说书人一声惊吼! 这般距离,任说书人本领再高,也无力回天。 只听“嘭”的一声。 说书人的头颅,被拳头生生击碎,直接倒地,气绝身亡! 崔断一击过后,瞬间便苍老了十多岁,原本挺拔的身躯也稍显佝偻。 曾单人单刀,陷阵于五百干洲部族精兵的带刀客崔断,终究如同刚刚弃掉的那把断刀一般。 散去十年功力,只为一击必杀! 崔断此时神色间有些惨然,颤抖的右手捂着因散去功力而汨汨流淌鲜血的肩膀,站在原地双目定定的看着地上说书人的尸体。 “小晴快跑。 我跟你们走… 别杀她!” 崔断不知道这一切值不值得,但当他听到外面那带着颤音的脆喊声时。 他怒了! 十年内力一朝尽,只为护她周全! 拖着有些佝偻的身躯,崔断拾起地上的断刀,整个右手臂全部散发出黄色光芒。 这是想要断绝根基! 待应川跟着蒙成跑出馆内,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前面跑出去的众人,皆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就连那名路人带着的孩童,也惨死在应川乘坐的马车旁。 他的父亲至死都盯着孩童的尸体,双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看着这一切,应川脑中一片空白,为何这帮人如此残忍? 手无寸铁的商人、赶脚、路人他们都是平常百姓啊! 他们下此狠手,如何对的起那抹白光? 甚至这其中还包括一名弱小的孩童,父子两人双双惨遭横祸! 蒙成看应川又开始犯迷糊,暗暗的骂了一声,赶紧带他左转进入茶馆的灶房里去。 此时,王岑已被一名身穿暗红金线长袍的中年男子擒在手中,而丫鬟小晴已经横尸当场。 而王岑此时已是满眼泪水,双眼盯着小晴的尸体无声的哭泣着。 茶馆内,崔断手持断刀任由肩膀上鲜血直流,持刀快速奔向院内。 待他踏出馆内,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睚眦欲裂。 看着一直以来冰雪聪明,风发绝代的王岑被人擒住,小脸上那般伤心无助的委屈模样。 崔断的心融了。 也疼了! 多么可爱善良的姑娘,一直以来无忧无虑。 父亲王文轩是大成王朝唯一的府士。 就连北川新侯华冀弘,看到他也要弯腰恭敬的叫上一声老师! 有一个这样的父亲,王岑为何不娇蛮? 可如今这一切谁又能想象的到? 看着心爱之人遇劫,崔断努力挺了挺有些弯曲的腰身,一双深邃的眸子越来越冷,渐渐被黄光覆盖。 三息! 就三息时间,崔断手持断刃强势斩杀院内四名手上沾满无辜鲜血的凶徒。 随后站在中年男子面前认真的说道:“放开她,或者死!” “呵呵! 带刀客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便以十年内功绝杀修者,天资卓绝啊! 可惜啊!可惜,姑且念你没有几年好活。 今日我便饶你一命! 或许你还能看到这个小女娃出世的那一天!” 中年男子脸上淡然一笑,双目瞟了灶房一眼,随后拎着王岑退出院外,眨眼间已经退出数十丈之远。 在过几息两人已经消失在县道旁的树林之中。 崔断没有去追。 他此前耗尽内功,又强行自斩根基,现在体魄下降的无比严重。 自知就算拼了命,也伤不了中年男子分毫。 他要尽快回到北川都城,修者出世,这件事无比重大。 对比起自己心中的儿女情长,他只能暂时把这些情愫强行压在内心的最深处。 此时,崔断默默的弯腰,然后捡起地上那柄勾玉剑。 右手握的很紧,很紧……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一章 暗市 茶馆风波已然过去,应川与蒙成因躲避及时,后续倒也没发生别的意外。 而风波的中心,王岑被人掳走就堂而皇之的发生在北川境内。 这让知晓王文轩底细的人感到无比震惊! 纷纷惊呼:“北川今年怕是要比往年冷啊! 足以让有些人冷的心惊胆颤!” …… 北川境内共设有一都三县。 其分为,北川都府城,会稽县、会临县和会宁县。 境内会梁山脉,处于都府城的正东北向,西接会临,东处会宁县内。 又被分为会梁主脉、会临分脉和会宁支脉。 此时,如果有地图在手,就可以清楚的看出,这条足有两千八百余里长的会梁山脉,把大半个北川包的严严实实! 应川此刻就拿着一卷手绘的地图,在那里认真观看。 突然,前方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定睛一看,蒙成那两个炯炯有神的牛眼正瞪着自己。 “蒙大哥,那个,到地方了?” 应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唉…川子,要不要我给你在县上找个郎中瞧瞧?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是心不在焉?” 蒙成像个长辈一般的对着应川说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嘿嘿!” 应川现在就像个小孩童一般,握着地图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连话都不会接。 蒙成给他的感觉是应川这十六年以来从未感受到的,一直像一个大哥哥一般照顾他,这让他心里很是温暖,也让应川对蒙成多少有些尊敬在里面。 “你小子!!!” 蒙成拍了拍应川的肩膀,随后又低声嘱咐道:“把白天的事忘了吧!别再想了。” “好的,蒙大哥!” 应川回了一句,随后两人便踏进一家小酒楼! 此时,天刚刚黑了下来。 由于茶馆中的变故,两人索性丢弃马车,直接从院中牵了两匹马直接就朝会宁县赶来,一路上根本不敢停歇。 原本应川想要报官,可却被蒙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随后更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大人物的天,我们别去望!” 应川虽说熟读各类古籍,精通无数诗词,可在做人道理的面前,他还是稍显稚嫩。 由于心中有事,两人匆匆叫了些填饱肚子的吃食,两个大老爷们不过半盏茶功夫,便吃掉足足二两银子东西。 可见两人今天真的是惊了,吃饱喝足后,紧绷的神经也算是松懈了下来,随后便走出酒楼,径直朝栓马的地方快步走去。 离吃饭的小酒楼的不远,那是一户小院,马匹、弓箭和青狼皮都在那里存放着。 听蒙成说是他一个结拜兄弟的家,不过他现在人不在会宁,上次听他说去会稽县跑些买卖! 看着两匹马儿安静的在啃咬院中的小树,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放松了下来。 一夜无言! 隔日,两人睡到正午时分才带着东西走出小院。 出了院门才发现今日天气不怎么好,天色雾蒙蒙的,看来新一轮的风雪天即将到来。 两人对此却没有在意,随意在街上吃了些东西,便朝城东走去。 会宁县城东西约莫一二十里路,昨天入夜进城应川倒是没有察觉,此时一看,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县城,也是如此繁华。 街道整体用青砖铺路,沿途店铺所售物品也是种类繁多,道路上人来人往比应川小时候去的永安镇要热闹许多。 一路上应川与蒙成,边打听边朝暗市走去,约莫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一处有些僻静的街道。 乍听之下,暗市两字,应川初时还以为见不得光,谁料竟这般光明正大的开在城东,这让他感到不解。 “暗市,其实在前朝就已经存在,多为一些行走江湖的武艺人交易的场所。 新朝虽立,但这些暗市已经深入江湖人心,轻易不可取代!” 似是看到应川询问的眼神,蒙成详细的讲解道。 听到这些应川才算放下心来,昨日发生的事情让他一直有一种危机感。 应川虽然涉世不深,但也懂得处世之道,自己的底细绝不可轻易泄露。 身怀道家术法,现在看来也绝非幸事。 应川坚信自己断然不会做出同说书人那般泯灭人道之事。 可外人如何做想? 这点应川不知,但他深知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还有太多他想知道的事情,等待他去寻找真相! 暗市街道不长,约半里地进出,两侧零散分布十来家店铺。 两人边看边走,路过几家店铺有打造兵器的、售卖兵器盔甲等等,大多与行走江湖的武艺人有关。 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的集市,应川显然有些心动不已,自己那御物之术还没有合适的物品代替,等以后存些银两,定要来此采购一番! 万物楼! 街道不长,两人很快便看到那个显眼的招牌。 这时,蒙成停了下来,对着应川说道:“川子,我们到了!” 看着眼前这处气派的五层阁楼,应川怔了怔随后便对着蒙成说道:“第一次见到这般气派的阁楼,蒙大哥见笑了!” “你小子!” 蒙成不以为然,拍了拍应川的肩膀走了进去。 阁楼外部正是用北川独有的落叶红子松建造,内部刷上一种特殊暗红色颜料,使得内部整体显得颇为高贵。 厅堂没有摆放任何售卖物品,只有几个俏生生的貌美女子立在三条楼梯旁边,看样子是为接待客人所雇。 看到有人进来,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迎了过来客气的讲道:“两位,是买,还是卖?” “有张皮子想来处理掉,看看你这里识不识货!” 此时的蒙成不复牙子坡憨厚、淳朴之形象,像换了个人一般,摸着脑袋大声说道,一句话说的那是中气十足! 应川还是头一次见到蒙成还有如此风格,倒是觉得蒙大哥为人着实有趣。 “哦?那就要看看客官能拿出什么货色了!” 老者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话语轻淡的回道。 蒙成也不废话,直接把背上那硕大的包裹取了下来放在厅堂中央那个圆桌上,待蒙成打开包裹,青皮狼首那浑然一体的青色皮毛顿时漏了出来。 经过冲刷清洗过的皮毛,手感极好,青色毛发根根可见,在厅堂上方那悬挂着五六个灯笼的照映下,皮毛显得青光闪闪,着实令人赞叹不已。 老者看着圆桌上的青色皮毛顿时起了兴趣,随后上前仔细观察了片刻。 等确定是何类物种的皮毛时,顿时让老者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更何况这块皮毛还如此完整! “两位客官,稍等!” 老者对着两人拱手道。 “小萍,带两位客人走二号楼梯去三楼江掌柜那里!” “好的,大掌柜!” 这时,站在中间楼梯那名年芳二十一二的貌美女子连忙走了过来,恭敬的引导应川两人上了楼梯!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二章 万物楼 万物楼遍布整个大成王朝。 其总楼必然是在成邺王城,至于其他都城、郡都、县基本都有分楼分布各地。 算得上是一股极为强大的江湖势力! 但话说回来。 可不是每个地方的分楼都有五层楼,就说那东江都城也不过是六层万物楼而已。 事事无绝对! 会宁县之所以能造起这五层分楼,皆是因为那条相距不远的会宁支脉。 要知道北川的冬季能从十月持续到来年三月,一切只因北川接壤极寒之地。 要不然,为何北川的冬季能整整持续半年之久。 自古以来,人分善恶,事有好坏! 好处就是会梁山脉出产的奇珍异物那是数不胜数,单说这雪竹茶,建屋的落叶红子松皆为北川独有,由此可见一斑! 还好,天地有德,横生一条两千八百余里的会梁山脉挡在北川前方,要不然北川那必是一片人迹罕至之地! 从武安建朝至今,一直流传一种说法:晟化勇、赤明忠、广朔横、东江稳、北川狠。 为什么要说北川狠呢? 自武安以来,江湖上威名远扬的武艺人大多出自北川,所以北川便冠上一个“狠”的称呼,从崔断身上便可知这一“狠”字,从何而来! 北川不及成邺王城周边那便利的交通,更不及那靠江拥有无数肥沃土地的东江都。 由此北川人不得不狠,不狠就是死! 对酷寒狠,对自己狠,更对天地狠! 至于成邺王城那处万物总楼,从前朝至今也不过八层而已,为何只为八层? 这个嘛! 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 迈步登上木梯,应川发现二楼竟然别有洞天,二楼厅堂竟然足足容纳了三五十号武艺人在此闲聊,易物! 脚步不停,三人直奔三楼而去。 入眼是一个巨大的红檀木屏风,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绕过屏风,视野中出现几间独立的雅间分布在三楼。 随后,这个名叫小萍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人进入一间闲置的雅间内,帮两人沏了一壶上好的雪竹嫩芽便退了出去。 “两位稍等,我去请江掌柜!” 门外传来小萍的声音。 “川子,快尝尝这个嫩芽,一两嫩芽足足要十七八两银子呢!” 蒙成又恢复之前那种大大咧的形象,急呼呼的催促应川喝茶。 应川性子沉稳,做事不急不躁,时常引得蒙成无言之极。 但此刻听到雪竹嫩芽时,应川的眼睛亮了,五官分明的脸上显然起了兴趣! 昨日那雪竹清茶,应川只来得及喝拇指长短的两小杯,不待他细细品味便出了变故。 今日定要好好品味一番,顺便把气体恢复一下,这对应川来说简直是两全其美! 雪竹嫩芽入口清香更甚,回口微甘,没有一丝苦涩,单论口感比那雪竹清茶要好上数倍不止! 随着嫩芽茶进入腹内,应川明显感觉体内的气体恢复速度是清茶十几倍不止,要不是此刻身处万物楼内,应川都想立刻盘坐下来修习养气术。 体会到雪竹嫩芽如此卓著的功效后,直接导致应川连连续茶。 约莫半柱香功夫,应川已经连喝五六杯,正待他继续伸出手去,却看到蒙成那只比他大了一圈的手掌,此刻正按在茶壶上面。 应川正了正色说道:“蒙大哥,我来给你续茶。” 蒙成将信将疑的盯着应川,随后给自己续了一杯。 待他一口饮尽之后说道:“川子,好歹给大哥留几口啊?” 此时的蒙成,哪里还有楼下那般威武模样,整个人又恢复平常的神态。 这一幕,着实让应川感到自愧不如,随后两人边聊边喝,待壶中茶水将要饮尽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两名男子。 “两位客官好,鄙人姓江,名义学,见过两位侠客!” 年长的江义学很是恭敬的对应川两人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江掌柜客气了!” 蒙成大大咧咧的抱拳回道,声音洪亮,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江湖草莽的气势。 谁又能知道蒙成只是一个牙子坡小猎户? 只能说只要生活在这个纷争不断的年月,便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这位是会宁县中一个大户,名叫宋怆。 对您手中的皮子有些兴趣,想来见识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江义学伸出手来介绍旁边那个年轻男子。 “哈哈……江大哥,都不是外人,有啥方不方便的,且来便是!” 蒙成豪横的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 “既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 江义学笑着说道。 随后四人围坐在桌前,江义学唤人撤掉桌上的物品。 等青皮狼首把皮毛铺在上面时,陪同江义学一块来的年轻宋怆顿时瞪圆了双目,随后更是上手仔细观察。 “竟是青…真的是它的皮毛?” 宋怆确定了以后惊呼出声,许是觉得有些失态,连忙改了口。 而江义学听到宋怆的惊呼声,也算是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真是便好。 看着对坐两人的神色,蒙成觉得这事多半成了。 “川子,你说卖多少银两合适?”蒙成附在应川耳边低语道。 “听蒙大哥的?”应川小声回道。 这般作态,让从小孤僻的应川着实有些不适,但眼下也唯有如此了。 随即,应川内心叹了口气,默默思索着要走,要学的太多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从小熟读诗书的应川,此时此刻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 而这句话,从此也成为了应川心中的至理! “两位客官,您是打算把这皮毛寄售还是直接售卖于我万物楼?” 江义学心中大好,一下子要做成两单买卖,这个冬天看来要暖和许多啊! “直接卖于你们便是,多少银两。” 蒙成沉声道。 该到讨价还价的时刻了,应川也定了定心神仔细聆听。 “客官的物品着实珍贵,但也只能作为日常取暖所用,您看一百五十两银票如何?” 江义学接上话。 “呵呵!” 蒙成笑而不语。 江义学稍显尴尬,随后又说道:“客官开口便是,生意讲一个字,谈!” “八百!” 蒙成直接回道。 “客官说笑了!” “……” “二百凑个整,至多了。 你走遍整个北川也找不到比万物楼更合适的地方。” 江义学看蒙成不说话,又开口道。 经过几轮拉扯,蒙成与江义学争的那是一个面红耳赤。 一盏茶功夫过后,最终价钱定在三百一十八两银票。 看着蒙成蠢蠢欲动的嘴唇,江义学直接起身走了出去,轻飘飘的丢了一句话:“多一文都没!” “啪……” 蒙成使劲拍了拍应川的肩膀恨恨道:“凑个整也好啊!”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三章 雪花莲 应川何曾见过这种场景,一时间竟被两人的争执惊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直到江义学才退出雅间,雅间才算安静下来。 这时,雇侍小萍走了进来为三人重新沏了一壶雪竹嫩芽茶。 许是渴了,蒙成连续喝了三杯,随后便用手抹了一下嘴唇,对着宋怆开口笑道:“宋老弟,你还有什么事吗?” 应川看到新的茶水上来,心头也火热起来,自顾自的饮茶,眼看着身体内的气体逐渐恢复饱满,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才算慢慢平静。 行走江湖,保命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这手段,无非就是武艺、内甲、兵刃等。 若是对应川来说,则加上气体,这是他的杀手锏! 而这些手段的前提便是钱财! 如今钱财的问题有了着落,应川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养气术要的就是宅心清净! 启程会宁县的路上,应川两人就狼皮的归属,已经争论多次。 蒙成不愿占应川便宜,一直坚持三七分配。 因为青狼是应川所杀。 但应川却认为,自己的命都是蒙成救的,理应是蒙成七成,应川留二成便好。 至于剩下一成,应该作为答谢牧先生指点两人来到暗市的酬劳。 久执不下的两人最终达成四四二分成,也算是把这归属问题给圆满解决。 “我想请问两位,这张青狼皮在何处猎得?” 宋怆斟酌了一下,白净的脸庞严肃很多,但问的问题却让蒙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蒙成原以为青狼皮是眼前这个年轻的会宁大户所购买,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有些变动。 果然! 看两人没有回话,宋怆又说道:“你们二位认识这青狼为何物吗?” “有灰狼、有黑狼,如何不可以有青狼?” 蒙成不愿与他多说,呛声道。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见一下猎杀青狼的人。” 宋怆见多说无益,直接开门见山。 “我一箭射杀的,如何?” 蒙成渐渐加重了口气。 宋怆见识到蒙成之前与人争执的性格,知道不能与他胡搅蛮缠,索性开口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高人出山,帮我商团猎杀此类青狼,报酬丰厚无比!” “没兴趣!” 应川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拉起蒙成起身作势要走。 “这是青奎,古史异兽。非人力所及,非要我明说吗?” 眼见谈不拢,宋怆只好表明态度。 “与我们何干?” 应川停下脚步,盯着宋怆。 “北川府士王文轩!有没有干系?” 宋怆不甘示弱! 应川定定的看着宋怆,随后坐了下来。 “说吧!你知道什么?” 身旁的蒙成多少知道应川底细,此刻识趣的退了出去,想必是去找那江义学掌柜商讨交易事宜。 应川也没去询问,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饮用。 “自古少年出英雄,倒是我宋某我看走眼了!” 宋怆站起身来对着应川抱拳说道。 “宋大哥年长,该是我才是。” 应川坐着回以抱拳。 “有些东西我想不用多说。 我是个商人,利益大于天,别的与我无关!” 宋怆看到事情可谈,立刻表明自己立场。 “王文轩与我无关,也算是与我有关,但我只是个过客!” 应川思忖良久回了一句。 “那帮说书人肯定与少侠无关。 但少侠所能做的事却与我密切相关啊! 哈哈哈……” 宋怆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为人处事这方面应川着实不如蒙成,但要论观察力、耍心机那十个蒙成,怕是也不及应川十之一二。 “说吧!” 随着体内气体完全恢复,应川也有了底气,言语间很不客气。 “利和商行是我祖传家业。 可是三年前那次封山之行,家传祖业几乎尽葬在我这一代人手中……” 宋怆面上有些苦涩,话语缓慢的道出其中缘由。 利和商行在会宁县十几家大小商行中,足以排名前三,可如今在会宁县的地位不提也罢! 利和一不贩卖木材、石料,二不采集雪竹茶、不猎杀野兽。 商行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采集各种珍稀草药。 就比如那克抵黄金的雪花莲,就是导致利和商行极速衰落的草药。 如此珍贵的草药又为何会导致一个偌大的商行衰落呢? 那是三年前的腊月底,处于冰雪世界的会宁支脉深处,有大约四五十号人慢慢行走。 他们被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串联在一起,这是防止有人失足踩空。 由于还有五六天就要归家,再加上这次采药收获颇丰,雇工们都相当兴奋,一路上都在热火朝天的聊天。 “大掌柜的你看?” 突然,前排队伍中一个手持朴刀的汉子,指着不远处峭壁上迎着寒风舞动的白色小花,兴奋的喊道。 “那是雪花莲?” 宋陂定睛一看惊叫道。 待喊声过后,四五十人的队伍彻底沸腾了。 雪花莲,那可是比黄金还要珍稀的草药。 不但能够治疗大部分内伤隐疾,最可贵的是驻颜效果极佳。 如果真能采集个二三十株回去,那今年大伙都能过一个好年了。 雪花莲是聚集性草药,如果有一株就必然有二十株朝上。 当时的宋怆才二十一二岁,也是他第一次进行封山采药,见此情景也是激动不已。 宋陂毕竟有过多次的封山之行,性格相对沉稳,挥手示意雇工不能太过激动,小心脚下。 待队伍穿越一条小峡谷,马上就要走到那处峭壁时,噩梦突然降临了。 宋怆永远记得那几只青奎,五尺多高的青奎就如同一头健壮的蛮牛,冲进四五十人的队伍大肆猎杀。 顷刻间,便有二十余人倒在那处峡谷之内。 等宋陂稳住阵型,那些高价请来的武艺人才算有了发挥之地,经过数轮的殊死血战,才堪堪杀死两头,重伤一头青奎,余下两头亡命逃窜而去。 可四五十人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除了宋怆,其余个个带伤。 而宋怆的父亲也被青奎咬中了背部,虽说最后足足采集了三十三株雪花莲。 但接下来二三十人的死亡赔偿足以拖垮整个商行,眼看着日益衰落的商行,宋怆的父亲在去年还是郁郁而终! …… “那你找我干嘛?” 听完后,应川心里倒是没多大感受,继续平淡的问道。 “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带队进入会宁支脉。 而这次,我需要一个修者!” 宋怆攥着拳头低声说道。 “修者未必如你心中那般高明!” 应川回应道。 “有一物,非修者不可得!” “我需要很多东西。” “务必满足!” ……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四章 向望 看着桌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 应川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宋怆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一名修者? 仅凭一张青奎狼皮? 应川摇了摇头,没去多想,想必日后自然会知晓。 至于宋怆口中那北川府士王文轩,应川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座大山他也扛不住,想必也用不着他来扛。 王文轩在大成王朝号称北川文将,一生之中战功卓著,最重要的是为人正直不阿。 他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身份,从而成为一都府士。 这其中靠的正是他的为人,料想也不会刻意针对自己与蒙成二人。 想必更不会因为路过茶馆,就将爱女被掳、失女之痛迁怒到两个平民身上。 常言道:万事无绝对! 这也是应川答应宋怆进行一次封山之行的原因。 自己迟早都要进入会梁山脉,而且宋怆还给自己准备了整整五百两银票,用以提升实力,这也使得应川心中的担忧暂时抛之脑后! 反之而言,既来之,则安之! 宋怆走后没多久,蒙成便一摇三晃的走来进来。 站在门口对着应川挤了挤眼,右手甩了甩手中的银票,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蒙大哥,处理好了?” 应川站起身来对着蒙成说道。 “好了,川子。晚上咱哥俩来个一醉方休!” 蒙成兴奋的叫道。 “川子你看,整整三百二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应川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这大哥这么久时间没上来,敢情是磨了这二两银子…… 想想倒也理解,蒙成曾说过,他狩猎一年收入也不过三二百两银子。 这一下拿到手三百二十两银子,心中欣喜在所难免,只能说这蒙成绝对是一个性情中人! 待两人走到楼下时,便看到站在厅堂中的江义学,还有他那张铁青的脸。 应川强忍着笑意,对着江掌柜还有年老的大掌柜拱手示意。 随后两人便走出万物楼。 兜中有了银子,那应川肯定是按捺不住心头对趁手兵刃的渴望,直接提议去售卖武器的店铺看看。 蒙成自然别无二话。 暗市街道,两人朝来时的路越过铁匠铺,站在一家名为“乾记”的店铺。 店铺外面挂着刀、枪、剑、弓弩等兵器。 “这把刀,三十两卖不卖呀?” 店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声音轻快,带了些许撒娇味道在里面,传入耳中让人觉得异常舒坦。 待两人进入店铺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拉着店中掌柜的衣袖讨价还价。 而两人讨价还价的目标,竟是一把长约五尺的昆离刃(一尺=30.5厘米)。 昆离刃属刀的一种,刀身狭长,三指宽,特点是其刀把足有两尺长左右,而这两尺长的刀把多用来抵挡敌人的偷袭所备。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应川用目光对比了一下,姑娘的秀发堪堪与刃尖持平。 不可思议、大开眼界,谁家姑娘如此彪悍? 眼前这一幕让应川差点惊掉下巴。 谁知,这姑娘看到应川进来,竟然暂时放弃跟店家讨价,朝两人走了过来。 “蒙叔!” 小姑娘话语透出欣喜,直接朝蒙成腰上锤了一拳。 “向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娘亲呢?” 蒙成看着眼前的向望颇感无奈,内心暗暗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小姑奶奶!” 应川听到蒙成问话,顿时知道她是谁了,牧先生的女儿。 牧向望! 看到牧向望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应川的脸竟然慢慢的红了起来! 牧向望虽说只有十三四岁,但出落的亭亭玉立,个头已经跟他嘴唇齐平。 穿着一袭浅青真丝缎袍,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很是透彻,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配合那独特的嗓音,妥妥的美人胚子! 应川出生以来很少接触女性,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盯着看?更何况是这般年少的姑娘,逐渐让他有些难为情。 看着面前这个手足无措且脸色微红的少年,牧向望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公子有无婚约?” 话毕,牧向望顿时羞的一脸燥红,抬起粉拳使劲锤了蒙成几下。 嗔怒道:“蒙叔,他是谁呀?怎会跟你同行。” 听到牧向望这般问话,饶是蒙成心眼在粗,也给弄得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 硬着头皮说道:“这是应川,我的小兄弟。” “望望,牧夫人呢?你不是很她在一块吗?” 有了蒙成的掺和,三人间总算摆脱了之前的尴尬。 “娘亲在客栈休息,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牧向望吐了吐小舌头,古灵精怪的回道。 蒙成听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长舒一口气说道:“等会我把你送回去,可不能乱跑了。” “嘿嘿……” 牧向望嘿了两声,表示同意。 随后蒙成看向店家掌柜粗声问道:“这把长刃多少钱肯卖?” “客官,这可是用上好的天外乌钢锻造,原价八十两银子,可你家姑娘在这里磨了一个多时辰非要我三十两卖于她,这生意没法做啊!” 店家也很委屈,声音竟带了些许幽怨。 这一幕,让蒙成都替那店家捏了把汗,堂堂七尺男儿竟被逼的像个小妇人家一般。 可见,谁要碰到牧向望这丫头只能自认倒霉了。 “咱们各退一步,三十五两银子如何!” 蒙成是什么人? 回去瞧瞧万物楼江义学的脸色就知道了。 至于应川,他此时已经挪动脚步,想要寻找一件与御物之术相契合的暗器,小巧匕首也可作为选择。 待应川走到一处摆放小巧匕首和暗器的地方时,一眼就看中一柄暗器,上面标注:堂前燕。 堂前燕约中指长短,因形似飞燕的侧翼得名。 应川看没人注意,指尖凝出白光,微指堂前燕,只见那柄飞刀直接升空悬在应川眼前。 “就是它了!” 应川心中兴奋的呐喊一声,对这柄飞刀着实喜欢。 “四十二两,多一文都不给。” 蒙成逐渐有些不耐烦,这买东西怎么比卖东西还难谈? 为了不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直接大吼一声。 “好吧!好吧!” 只见那店家苦着个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掌柜,这把飞刀多少银子?” 应川看蒙成与那店家已经谈好价格,便开口问道。 “嚯……少侠真是好眼光,那可是堂前燕啊!” 这时,只见那店家不复之前苦涩的脸面,笑眯眯的上前说道。 蒙成气恼的摸了摸光头,无奈的说道:“小姑奶奶,下次遇到喜欢的东西,千万不要拿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样很容易吃亏!” “知道了,蒙叔。” 牧向望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回道。 只是那不时偷瞄应川的眼神,落在蒙成的眼中显得是那么意味深长。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五章 堂前燕 “这堂前燕可是用上好的天外…… 上好的寒铁精矿锻制,制程极其繁琐,一般只有锻造经验三十年以上的匠者,才能打造出这种完美的暗器! 是以,一枚堂前燕需要三十两银子。” “鄙人姓钱,名陀。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钱陀不显尴尬,详细的讲解一番,随后抱拳温和的问道。 “钱掌柜好,小子应川。” “五两银子,给我来十枚。” 应川回礼说道,随后现学现用直接叫了个白菜价。 “当真是少年侠客啊!今日钱某觉得我俩颇有些缘分,五两便五两。” 钱陀听闻应川所答,登时便笑成一双眯眯眼,偏偏脸上还露一副肉痛的神色。 这一幕真的是让应川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应川听他讲缘分,稍加思索一下,便笑着回道:“你我有缘皆为钱,钱掌柜五两十枚,你这个大哥我交定了!” “这……” 此时此刻钱陀口中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脸色直接垮了下来,心中暗暗骂咧:“此子,我看走眼了。” 钱陀在乾记已经做了十余年掌柜,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富家公子、大家闺秀没见过? 虽说这应川只穿着一身素白长衫,但看其面相,五官分明,眉目清朗,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独特气藴敛于其中。 本以为是一个富家公子想行那扮猪吃虎之事,谁曾想竟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少年。 “公子说笑了,我这又不是街边小贩。” 钱陀气的牙痒痒,急速的呛声道。 “是掌柜先开的玩笑。” 应川淡淡的回道。 这时,蒙成带着牧向望走了过来,看着牧向望手中那柄五尺大刃。 应川禁不住磨了磨牙,刚刚那句调笑可是让应川心里暗恨不已。 随后便对着蒙成说道:“蒙大哥,你也挑好了?” 只见蒙成也为自己挑选了一张劲弓还有一把短刀,想必是用来近身使用的。 “川子,你也来买兵刃啊?等回牙子坡咱俩练练?” 牧向望可一点都不见外,直接上前拍着应川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看着五尺大刃在眼前晃来晃去。 应川脸皮子抖了几下,随后转身便走,场面一度不忍直视! “咯咯……” 留下牧向望捂着小嘴笑个不停。 颇感头疼的应川走到钱陀面前问道:“掌柜,考虑的如何?” “少侠,你这开口便险些把我头发丝都砍掉了,如何考虑?” 钱陀五十来岁,体型微胖,正用手掌使劲的摩擦下巴那几根胡须,不疼不痒的回道。 “钱大叔,小子没多少银两,您开个实在价吧?” “四十五两十枚。少侠莫要逞口舌之利,在用话语漏病搪塞老头子我了。” 钱陀伸出五个指头,想了想曲下拇指示意道。 几两碎银对应川来说,没有多大意义,索性应了下来。 当初他从东江一路走到北川,天作被,地做床,不也没用过银子吗? 但其根本原因是因为纪仑也没留下多少银子,处理完他的后事,倒是还欠街坊领居三五两碎银。 不知不觉间,这个青涩且孤僻的少年慢慢成长了起来,利用年少所学,懂得不动声色而图之。 随后应川又挑选了一把横割刀,刀身略窄,形似匕首,长约二尺一二,刀口锋刃,拎在手中格外趁手。 待钱掌柜给三人配好刃匣、弓袋、刀鞘后,便笑眯眯的说道:“承蒙惠顾,共一百八十三两银子,票子还是现银?” 看着蒙成那欲言又止的喉结,应川连忙接口:“用票子,银票!” 当应川掏出那张五百两大额银票时,蒙成与向望两人顿时愣住了。 那可是整整五百两啊! 三人皆是被应川的手笔给惊到了。 看着面前的银票,钱陀连忙接过手中,随后唤来伙计去票行核对。 不多时,那伙计便确认无误,并把兑换出的散票和碎银交到应川手中。 “少侠果然是一表人才、风流……” 银子收到手中,钱陀立马像换了个人一般,拉着应川的手一个劲的赞叹。 “钱掌柜,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应川受不了钱陀的虚伪客套,硬是抽出手来,强行张口打断了他。 随后三人便退出乾记,走出暗市。 走在街道上,应川三人一边接受着路人异样的眼光,一边朝牧夫人所住的客栈走去。 “小川哥哥?你看那个发簪像不像我前天丢的那只?” “小川哥哥,你看那笼肉包,在对我笑耶!” “小川哥哥,你看……” “小川……” 堪堪走到半路,应川实在忍受不了。 就连蒙成也是一脸黑线,只看他左边挎着劲弓,右边背着五尺多长的木匣,手里还拎着两坛烧红花,活脱脱将一个挑担、赶脚展示的淋漓尽致。 倒是牧向望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十分轻快,一直嚷个不停…… 眼瞅着银子在一两两失去,应川急了。 这时,三人刚好路过一家茶行店铺。 应川停在店铺门前,思来想去。 最后对牧向望轻柔的说道:“望望,你有没有听说过雪花莲?” “好吃吗?” 牧向望瞪着清水般的眸子好奇的问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吃成个大胖子。” 应川心头暗暗腹议。 “那是一种奇物,疗伤圣药。最重要的是驻颜效果极佳。 你想想啊!你偷偷跑出来牧夫人肯定很着急,一着急肯定就会对你产生不满。 而牧先生也对你不满,你说你以后如何是好?” 牧向望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虽说得到自己心爱的昆离刃。 但此刻听到应川如实道出自己目前的状况,心里顿时有些揣揣不安。 但牧向望是谁? 牙子坡,孩子王! 既然回家的说辞,要费一番功夫,那眼下…… 牧向望看着一脸和善的应川,顿时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小川哥哥,那你去帮我寻来一朵雪花莲。 回头我……我把,牙子坡,孩子王的称呼让给你!” 牧向望歪着头想了半天吐出来这么一段话。 应川听后,哑口不语! 想了半天,悠悠道:“孩子王,非你莫属!”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六章 米若音 逸轩茶行! 四个古朴的烫金大字,书在一面丈余宽的红色牌匾上。 就在半个时辰前,应川无视蒙成那带着些许哀怨的眼神,自顾自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直到看不到牧向望二人,在那里,应川随便吃了些东西,便走了回来。 此时已近傍晚,天色越发昏暗,街道上渐渐亮起了各颜各色的灯笼。 四个古朴大字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闪亮。 进入茶行,厅堂内装饰清净典雅,别有一番风味。 刚刚迈进茶行,应川便看到有两女一男坐在厅堂左侧圆桌上与饮茶聊天。 看到应川进来,其中一名女子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谁家少年?怕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女子掩嘴轻笑,上下打量应川。 等女子临近,应川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波动。 仔细感受一番,应川心中笃定。 “修者,自己遇到的第三个修者。 就是不知,她能不能感受到我身上的气体波动。” 思索片刻,应川拱手道:“姑娘,我没走错,我想购买一些茶叶!” “哦? 现在这些公子哥,不去赏花、赏月、赏佳人,学喝茶了?” 女子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中这般想到,随后又生出一种想法,难道? “那请问公子,你想买些什么茶叶呢!” 女子声音轻柔婉转,神态间透出一丝娇媚,着身水绿罗纱裙,宫腰纤细,如瀑般的青丝简单的挽在一起,一双凤泪眼盯得应川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姑娘,我想买些雪竹茶。” 应川稳住心绪,随后轻笑道。 “那公子你可来对地方了,逸轩茶行售卖的可是最上等的雪竹茶。 不管是雪竹清茶,还是雪竹嫩芽,品质都比别家要高上几分。 品质这一块,我米若音还是可以保证的!” 米若音谈到生意立马变了个人,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吐字流畅自如。 “米掌柜,你叫我应川就行。这两种我都需要买一些。不知雪竹花,逸轩有没有?” 应川准备三种都买上一些。 这次气体恢复圆满后,他总感觉那太上篇自己还遗漏了什么,就是一直不得要领,想趁这一个月时间看看能不能在上一层楼。 “竹花茶? 有倒是有一些,但是不卖,那是你姐姐我,留着自己饮用的?” 米若音看着应川皱起的眉头,心里确定了想法,随后娇声道:“不过,姐姐看到你后,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姑且卖你一两竹花茶便是!” 米若音特意把亲切二字咬的很重,然后仔细盯着应川。 应川镇定自若的看着米若音,心中念叨:“应该是被察觉了!” “那便多谢姐姐了!” 应川对着米若音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无妨,谁让我跟你有缘呢!咯咯……” 米若音笑声轻柔,声音珠圆玉润,若是定力稍差的男人首次与她接触,一时间怕是难以自拔。 随后,应川便跟随米若音去了茶行二楼,路过圆桌的时候,应川瞟了一眼,心头当时一跳。 女子竟是那万物楼貌美迎侍小萍! 看着小萍盯着自己却神色不变,应川稍稍朝两人点了点头走了上去。 二楼应当是私人区域,布置稍微紧凑一些。 米若音径直带应川走到左侧一扇小门旁,然后对应川轻声说道:“公子且稍等片刻。” 随后米若音便推门进入房间,留下应川一人站在原地。 紧凑的房内布置稍显淡雅,虽说与米若音自身的气质有些不符,应川也没多细想。 四下打量一番后,便被房内里侧一张小方桌上的物品吸引了目光。 应川一眼便认定那物品应当便是宋伧口中的雪花莲。 雪花莲状若中药连翘,色雪白、芯蕊略显粉红、无叶独茎,断根也可存活,若要长时间存放需置于冰水中,只是会暂停生长。 应川朝里移步,近前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巴掌大的青花碟子中置放了几块冰块、一朵四瓣雪花莲静静的放在上面。 看着四片雪白的花瓣,应川啧啧称奇,谁能想到就这小小的一朵花晒制晾干后竟然克比黄金。 这也让应川对接下来的封山之行充满了期望,武艺人依靠常年的锤炼招式、负重炼体增加实力,那修者呢? 气体的极限,肯定不止应川体内的这些,老头纪仑曾隐晦的告诉过自己。 “人体的极限,可是比这方天地都要广阔无边。” 正在应川静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米若音的声音。 “应公子知道这是何物?” 待应川回头,只见米若音那只嫩白小手正提着一个花纹小匣朝他款款走来。 “此物应当是雪花莲,米掌柜,我没看错吧!” 应川轻声问道。 对此,米若音倒是有些惊讶,这少年不但是个修者,观察力也是入微。 雪花莲虽说珍稀,但北川每年都有产出,见过的人多了,但大多是研制成粉末状的,见过实物的却不是很多。 尤其是近几年,凡是雪花莲生长的地方都莫名的出现了一些只曾听闻,却非常罕见的异兽盘踞附近,使得采集难度越发困难,稍有不慎便要丢掉性命。 这少年应当出身不凡。 但看其穿着确是略显寒酸,素白长衫虽说合身,搭配他手中那把精美的横割刀,虽说让其稚嫩的脸上多了那么一丝英气,但这种兵刃在识货的武艺人眼中,如此材质的武器当真无甚大用。 “应公子真是见识非凡,这的确是雪花莲。” 米若音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异类的少年,轻启红唇回道。 “米掌柜过奖了,我也是听人讲过,心中猜测一番。” 应川苦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宋怆给他详细的讲过,四个时辰前他都不知此为何物。 “应公子虽说年少,但其性格却如此谦谦不燥,姐姐对你可是着实喜欢,这竹花茶便成本价卖你一两。如何?” “那便多谢姐姐了。” 应川嘴巴甜甜的回道。 随后米若音招呼应川坐在椅凳上,待她打开了那方小匣,映入眼中的是一小堆米粒大小花骨朵,颜色青翠欲滴,煞是喜人。 “竹花产量稀少,每棵雪竹上能采集十来粒便是极限,而且北川都城消耗量大,所以会宁县自身的产出基本上不会外售。 要知道姐姐开了这么大的茶行,手上也不过七八两存量。” 米若音眉头稍皱轻声说道。 应川倒是未曾料到此物竟然如此抢手。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七章 气机现 待应川走进蒙成兄弟的小院时,天色已近戌时。 北风也逐渐加大,看来今夜过后,北川必将进入长达五六个月的冰雪世界。 天上的月光早已被寒风吹散,院内乌黑一片,没有灯光,想必蒙大哥应该还没回来。 应川随手凝出气体,借助微微白光,进入屋内。 四下安静,左右无人。 应川按耐不住心绪,坐在桌前把十枚堂前燕拿了出来,摆在面前,在油灯下细细观察。 堂前燕属于暗器,武艺人多用来投掷伤敌,因材质乌黑,防不胜防,激斗之中,倒也颇具奇效。 看着状若燕翅小巧轻便的堂前燕,应川当即抬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点向其中一枚。 只见一枚堂前燕瞬间腾空,悬浮在应川眼前。 应川心念牵引暗器,随意朝前一指,堂前燕便如同一抹流光,疾射而去轻易穿透了一寸多厚的木门,在其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缝隙。 如此显著的效果让应川心头顿时一喜,随后心神皆动,将落在院中的堂前燕牵引回来。 由于暗器上附有应川的气息,也不怕丢失,这一射一收之间不过三五息时间。 来回试了几次,应川发现自己目前最多能同时牵引两枚堂前燕。若再加一枚,威力就会有所下降,索性就没有继续试下去。 当看到旁边那个包裹时,应川脑中瞬间浮现出米若音的身影,虽说他目前不过十六岁,可心智早已成熟,心中难免会生出一些别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应川涩笑着摇了摇头,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有三个囊袋,最小的则装着一两雪竹花,稍大的是应川买的七两雪竹嫩芽,由于他买的量足,米若音豪气的送了他二斤雪竹清茶。 三种雪竹茶共花点应川整整三百零八两银子,这还是米若音给他成本价的缘故,至此宋怆先期支付的五百两酬金已经所剩无几,这也让应川重新变回成一个身家清白之人。 银两没了倒无甚大碍,有了这些利刃,应川的心底才硬气起来,对月后的封山之行充满了期待! 当目光看到那最小的囊袋时,应川心想,清茶能缓慢恢复气体,嫩芽能较快的恢复,那我倒要看看这竹花茶有何妙用? 少年人性子急切说干就干,约莫两刻钟就烧好一锅滚水。 正当应川提着茶壶,从灶房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喝的醉醺醺的蒙成。 只见蒙成左摇右晃的走到应川面前,粗声说道:“川子,你太不仗义了。 留我一人与那小姑奶奶一起,嗝……” 看着迷迷糊糊的蒙成,应川连忙放下茶壶,把蒙成给扶到床上歇息。 “喝了多少啊?醉成这个样子。” 小声嘀咕着的应川,细心的帮蒙成盖上被褥,当他把蒙成的鞋子拔下来时,瞬间便被呛到了,随后整个房间散发出一股浓厚的味道。 紧接着应川快步走到桌前把雪竹茶收了起来,仓皇掩鼻而逃! 烧水的时候,应川还想着等蒙成回来一块品尝。 可想到刚刚那种场景,他顿时摇了摇头,把想法驱赶出去,朝院内走去。 “还是回牙子坡在和蒙成与牧先生一起品尝吧! 要不,今晚我就先独乐乐?” 拎着一壶滚水回到厅堂,应川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一两竹花茶不过百余粒,应川小心翼翼的捏了三五粒放入茶杯中,然后静静的等着竹花开放。 只用十来息,翠绿的竹花便开放在食指高低的茶杯中,看起来格外惹人喜爱。 应川顾不得烫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茶水刚入齿间,耳边赫然响起熟悉的诵经声。 “太上无败 谓居…… 以机入窥,气机初现。 生机显现,可窥气机。” 当诵经声念完,应川感觉眼睛顿时又亮了许多。 若是此刻旁边有人,肯定惊呼:“真正的白眼狼现世了!!!” 感到异常的应川慢慢抬起头看向院内,立刻被惊的站起身来。 此时,应川的两只眼睛已被莹白色的光芒覆盖,漆黑的院内在应川眼中一清二楚有如白昼。 在看向树旁拴着的马匹时,应川发现马匹周身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皮下那细微的血管。 这一变故当真惊到了应川,持续不过三五息时间应川便感到体内的气体正在急速减少。 等他手忙脚乱的收回气体,发现气体已经消耗掉七八成之多。 这是? 应川反复咀嚼脑中那多出来的八个字,难道这雪花茶中蕴含生机? 而体内接触到别的生机就化为气机,那这窥是什么意思? 应川把纪仑教的关于养气术的全部记忆翻了出来,一边品茶一边思索。 一直到天色隐隐发亮,应川都不得其解。 直到蒙成从偏房走了出来,在看着蒙成的时候,应川眼中蓦然发现一些端倪。 只见蒙成的右腰第三条肋骨有个点,在应川的眼中无限放大,缩小…… 以机入窥,气机初现。 生机显现,可窥气机。 应川悟了! 《太上篇》目前有四十八个字,应该是分为两个阶段。 气动和气机。 气动可御物,而气机可以识破弱点,在搭配堂前燕,这效果…… 应川虽说一夜无眠,但想到这个可能性,内心简激动的砰砰直跳,比捡到百万两银票还要来的兴奋。 若非被那体内气体束缚,应川感觉自己目前可能、也许已经无敌于世! 走出偏房的蒙成长长的打了个呵欠,待他揉了揉朦松的眼睛看向应川时。 顿时被吓的身体一阵哆嗦,只见坐在桌前的应川双眼冒白光,脸色苍白,在搭配那欣喜的表情…… 那画面!!! 饶是蒙成心眼在粗,也过了几息才恢复过来,随后赶紧上前,双手搭在应川的肩上使劲摇晃。 “川子,你怎么了?被白眼狼附身了?” 这时已经收回气体的应川眼睛恢复清明,看着蒙成焦急的神色,心中也是一阵温暖。 可在听到那白眼狼三个字的时候,应川还是忍不住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蒙大哥,我没事,刚刚想事情入了神。 还有,什么白眼狼?” 应川连忙转换神色一脸迷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能我醉酒未醒。” 看到应川没事,蒙成才放下心来。 蒙成使劲揉了揉眼睛,盯了应川许久,发现他除了眼睛比之前清亮一些,倒是没有别的异常。 随后蒙成便向院内走去,口中长叹:“唉……岁数大了,现在都老眼昏花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八章 王文轩 清晨,北川都府城,府士院。 偌大的府士厅堂内,崔断神色萎靡的靠在一张扶手椅上默默等待着。 此时的崔断身上的浅蓝锦织袍上布满了灰尘和血迹,头发打结成团,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要知道会宁县到都城共有一千余里地。 王岑被人掳走后,崔断一刻也不敢耽误,沿途十多个时辰里,足足换了五匹马,一路上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都城。 直到此刻,他手中还死死的抓着那把勾玉长剑。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从厅堂内侧走出一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身后陪同一名身穿白袍的俊朗男子。 男子四十五六,身穿明黄纹缎织氅,腰背挺直而立,脚步虎步龙行,正朝崔断走去。 “府士,崔断无用…咳……咳咳” 王文轩站定崔断面前,摆手打断他的话语,开口说道:“事情我已知晓!” 其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短短几个字显得铿锵有力! 话毕,王文轩压住崔断想要站起的身子,黑眸盯着崔断,沉默几息后接着说道:“你且修养,岑儿没事。” “季青!” 王文轩重重的唤了一声,随后厅堂外立刻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你该死!”王文轩盯着老者,眼中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口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大人,我该死!” 老者面容疲倦不堪,进入厅堂便直接跪倒在地,开口应是。 季青已在厅堂外等了足足一夜,可王文轩一直不愿见他,当听到王文轩唤他的时候,季青心中的惶恐不安终于平定了下来。 “唉……” 王文轩终究还是不忍责难于他。 毕竟季青是唯一一个看着王岑长大的人,当他躬身把老者扶起的时候,却发现季青早已是泪流满面。 “岑儿,不该遭此劫难,皆是我的错啊!” 王文轩眼眶也慢慢湿润了下来,随后厉声喝道:“命。” 仅仅一个字,便惊的厅堂上方那盏足有三尺大小的长明灯笼使劲摇晃了几下。 命字过后,俊朗男子与季青立马躬身听令。 “季青,亲率都府亲卫三十骑,即刻前往东江都,拜燕府! 王朔,代我行使府士之权,为父即刻前往成邺。 即刻,着令孙力率三千部侍卫,一个月内必须肃清北川、东都所有说书人。” 任命下达,王朔与季青两人挺身接令,随后退出厅堂。 王文轩原地站了很久,接着踱步走出厅堂。 院内,王文轩背手盯着东边方向,口中喃喃自语:“石祁古国,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吗?” 文将王文轩此时语气冰寒无比,话音才落,天空中便飘下一片雪花。 待王文轩转身离去,天色突然昏沉下来,酝酿了一天一夜的冰雪终于降临北川…… …… 会宁县道上从东边驶来一辆高约九尺的马车,头前两匹油光发亮的枣红大马拖拽马车在道路上慢慢奔跑,车后只留下两排深深的痕迹。 这辆马车是应川一行人花了足足三十两银子才雇来的,皆是因为突降大雪,若放在平时十余两银子已经绰绰有余。 要知道,应川两人从茶馆中顺走的两只黑马才卖出不足十两银子。 此时雪花越飘越多,从天上翻滚而下,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洒落在马车上,县道两旁的沟壑要即将被填平,远处的山脉已是白雪皑皑,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好似冰雪即将要把整个北川雪封于此。 套着两层土麻厚袄的马夫偶尔甩动长鞭,驱赶枣红大马朝前奔去,期望能快一些赶到目的地,从而能好好休息一番。 “小川哥哥,雪花莲呢?” 马车中因装有一个小暖炉,故而显得很是温暖。 车内,牧向望正双手撑着脸蛋笑嘻嘻的又一次问道。 “雪花莲,没寻到,真的很抱歉,望望。” 应川随意吐出一个理由,这一个多时辰里,牧向望问了他不下十次。 纵使应川心眼再多,也实在找不到理由继续糊弄她。 这时,只见应川把背上的包裹解开,从里面掏出那个最小的囊袋,对着牧向望说道:“雪花莲没寻到,倒是寻到一些竹花茶,便给你一些,如何?” 看着一脸无奈的应川,车内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轻声说道:“小川,你别由着她,她跟你开玩笑呢!” 妇人一边抚着牧向望的秀肩一边继续说道:“我与牧和就只有望望一个子女,所以她性格有些调皮带些蛮横,你不必太过迁就于她。” “牧夫人说笑了,我倒是觉得向望挺直爽的,呵呵!” 应川干笑了几声,还是掏出十几粒竹花递给牧向望。 “喔...谢谢小川哥哥。” 牧向望接过竹花后惊喜的喊道,随后小手捧着竹花,香舌一舔便有两颗竹花进入小嘴中,可爱的腮帮上下微动咀嚼了起来。 “哎...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竹花,能直接吃吗?” 牧夫人本姓刘,娘家便在会宁县,家境还算优渥,看着女儿这般糟蹋竹花有些心疼,便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呵斥道。 “娘,好甜啊!吃过后我感觉体内好像多了一点东西呢!” 牧向望吃了两粒神色间有些疑惑,对着牧夫人讲道。 “傻孩子,能多出啥啊?” 牧夫人一脸溺爱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从体内生了出来,就像...就像血管里有了呼吸一般,痒痒的、暖暖的。” “唉...望望你靠在娘亲肩膀上睡一会吧! 准是你昨晚贪玩,在耍那把大刀,没有睡好。 待你回去,可要把那把大刀藏好,要不然你父亲肯定要把它给你丢到那会宁河中。” 牧夫人话语一直很轻,完美的诠释了一个良母所拥有的的全部。 而蒙成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那马夫聊天,一路上倒也显得颇为谐和。 当路过前日那处茶馆时,却发现茶馆已被县城都司里的官兵包围的严严实实,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皆手握制式兵刃,站在雪中一动不动,院门处不时有人进出,给这冰雪天凭添一些肃杀的气息。 应川瞄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十九章 舞刀弄棒牧向望 时节已近九月下旬,应川从会宁县城回到牙子坡已近三日。 就在今日,持续了三天的风雪终于停了下来,虽说后面两天雪花逐渐减小,但整个牙子坡附近的丘陵已被冰雪完全覆盖,最深的雪层达到了一人多深。 这三日应川对堂前燕的掌握愈发娴熟,可以同时牵引三枚堂前燕,并且威力比那天晚上初入气机时还要凌厉几分。 由于这几日不断饮茶,使得蒙成这两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就在刚刚他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川子,涨不涨?” “嗯?” 应川一脸迷茫,随后意识到蒙成问他肚子涨不涨。 哭笑不得的应川回道:“蒙大哥要不要亲自体会一番?” “不了,不了......” 蒙成接连摆手,随后指向门口那几只野兔说道:“川子,今晚去牧先生家吃肉。” “嗬...蒙大哥,在哪里弄的?这天气野兔还会出来觅食吗?” 应川对蒙成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道。 “不是,这是我今天去附近砍柴时,在一个树洞里捉到的,应该是下雪前与兔群走散了。” 蒙成一边说,一边取出刀具,准备屠宰野兔。 北川境内的野兽,大多都会在九月下旬整体迁移到会梁山脉内,只因每年十月中旬前后会梁山脉就要进行大雪封山,无一例外,就好像这天地之间有只拨云翻雾的大手在安排这一切。 这几日应川一直反复回忆,纪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还有自己脑中那卷《太上篇》究竟跟那茶馆说书人口中的《太上经》有何关联,却始终摸不着头绪,彷如整个人陷入一团迷雾之中。 看着又开始慢慢发愣的应川,蒙成摇了摇头心道:“川子,哪里都挺好的,就是这脑子好像不正常,怕不是要被望望那丫头生生的欺负一辈子......” 当回过神来的应川,看着蒙成那莫名其妙的笑容,顿觉不好意思。 “蒙大哥,我帮你吧!” 当两人把五只野兔剥皮清理干净后,太阳突然跳了出来,阳光瞬间透过云层照在满是冰雪的牙子坡。 光芒照耀在雪层反射出的颜色,使得远处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笼罩出一种朦胧的美感,这一幕宛如神迹一般出现在应川眼前,顿时让他看得有些入了神。 看到太阳,蒙成乐呵呵的说道:“好老天,要是每天都会放太阳出来就好了啊!” “是啊! 蒙大哥,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应川插嘴道。 “好,时辰也差不多午时了,等我抱着月月一起,在带上你于姐。” 蒙成摸着光头,咧开大嘴巴说着。 等应川与蒙成一家走到牧和家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望望,大中午,你在这里干嘛?还不把它收起来?你真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一个三连问,弄得站在门口的应川一行人面面相觑,待几人进入院内,只看到牧向望正持着那五尺长的屠离刃,清水般的眸子里含着泪水盯着牧和一声不吭,牧夫人站在旁边也是默默的擦着眼泪。 “哎...造孽啊!” 牧和气的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身却看到应川一行人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小川,你们怎么来了?” 牧和看应川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拉着他硬是推到牧向望身前,随后便招呼蒙成一家进入房屋内歇息。 “望望,你...你怎么了?” 应川结结巴巴的问道,当看到那在阳光下透出一抹寒光的刃尖时,眉头还是忍不住跳了几下。 “小川哥哥,那牧和凶我!” 牧向望跺了跺脚,抿着小嘴哽咽着对着应川诉苦。 “这...这可如何是好!” 应川绞尽脑汁才吐出这几个字。 “哼...都欺负我!” 牧向望听到应川的回答,秀肩抖得更加厉害,随后丢下屠离刃朝外面跑了出去! 一直盯着刃尖落向的应川赶紧伸手接了下来。 这一接,却让应川的心头募地一跳,这屠离刃最少有三四十公斤,自己虽说也能耍的虎虎生风,但牧向望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应川摇了摇头,自己脑中的《太上篇》还搞不明白呢!接着便把屠离刃靠在正屋的木墙上,心中想了想,身体还是朝外面走去。 由于太阳出来的很突然,使得牙子坡比往常热闹了许多,一路上看着村落孩童在雪地上打滚、玩耍,应川的心中也慢慢的软了下来。 牙子坡就这么大,最后应川还是在旧水车下找到了那个一直盯着远方山脉看去的少女。 “望望。你别生气了。 牧先生也是为你好,一个少女哪里能整天舞刀弄棒的。 哎...你不爱听也别动手啊!” 只见牧向望越听脸色越黑,当应川说到舞刀弄棒的时候,那小粉拳已经砸在了他的胸口。 “扑哧...咯咯......” 看着应川装作受了伤一般的模样,牧向望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阳光突然移动。 骤然洒在牧向望那清雅的脸颊上,伴随着耳边那清脆且娇柔的笑声,一时间竟让应川的心跳的极快,就连周边的冰雪仿佛下一秒就要随同心窝一块融化一般。 直到两人围着牙子坡转了一圈后,应川想起兔子肉此时应当已经炖好,便连哄带骗的带着牧向望走了回去。 当两人走到牧和家门时,刚好看到端着一个脸盘大小陶罐的于兰。 牧向望看到于兰,脸蛋霎时红了起来,甜甜的叫了一声:“于婶,我来!” 当三人走进正屋时,却看到牧和正在与蒙成相谈甚欢,屋内不时回荡着两人畅快的笑声。 “蒙老弟,你说那万物楼江什么学? 脸都被你气青了。 哈哈... 呃...望望,你回来了。” 牧和正笑的欢畅,一转眼看到端着陶罐的牧向望,顿时变成了严肃的脸色。 这神情转变之快,让应川惊的心中啧啧道:“堂前燕的速度怕是永远无法达到牧先生的境界...” “嘭... 哼...” 牧向望把陶罐狠狠地放在桌面上,溅出几滴汤汁刚好挂在牧和鼻下。 牧和连忙伸出舌头舔了舔开口说道:“人间美味!” “牧和!!!” 牧向望被自己的父亲逗得哭笑不得,恨恨的直呼其名。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章 两面性 大成历:纪安二四年九月下旬。 成邺王城,九十九座宫殿静卧城中心。 九层朝君大殿内,北川府士王文轩一人独立。 三奏,当朝太平使宁离勾结外敌,掳走爱女王岑。 却均不得朝君所见。 “大成文将,你可千万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此时,君王华正安站在朝君殿顶,看着慢慢离去的王文轩,口中喟叹。 王文轩猜测到华正安的意思,自己三奏,他便三日不听殿政! 此刻,成邺正值傍晚,霞光万道,余霞成绮。 王文轩负气而去,一步踏出,落日似乎抬高了一分。 再一步,又三分。 第三步踏出,落日蓦然跳出云层,炽热的阳光又重新洒向整个宫殿群。 这一幕,被华正安看在眼里,随后他注视着天边夕阳良久,最终淡然一笑。 “不过如此!” ...... 炖兔肉,烧红花酒,一顿饭吃的几人其乐融融。 饭毕,应川掏出囊袋,准备和大家一起品尝雪竹花茶。 蒙成看着囊袋中那几十粒竹花,略显夸张的喊道:“川子,你之前说这个一两要二百多银票?凭什么啊!” “我哪知道,可能稀少吧!” 应川含糊其词,随后拎起茶壶给每人冲泡了一杯。 待竹花泡开,正屋内顿时清香四溢,促使大家不时抿动。 “哇...小川哥哥,这比生嚼味道好哎!嘻嘻......” 牧向望烫的小嘴通红,不时吐着小舌头,竟然还有工夫还对着应川大呼小叫。 这一幕顿时让几个大人乐的合不拢嘴,应川也轻声笑道:“望望,慢点喝,不着急。” 竹花茶大概每次放个三五粒便可反复冲泡三次左右,只是效果越来越少罢了,看着大家都很喜欢喝,应川也乐的分享。 毕竟在过二十来天便要封山之行,想必以自己如今的实力,竹花茶定能获取不少。 饭后、茶过,应川对牧和与蒙成道别说要去附近丘陵转转,更是义正辞严的看着牧向望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带你去。” 看着牧向望那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应川心中突然有些不忍,随后摇摇头走了出去。 一路走回蒙成的家,应川把堂前燕与横割刀携带好,接着揣了二两雪竹嫩芽就走出村落。 雪竹花以备不时之需,嫩芽则用来补充消耗,从牧向望哪里受到启发的应川也尝试了几次生嚼,恢复速度跟茶水没有两样,就是恢复的量要足足少了三分之一之多。 站在院内的应川,看着灶房中的那口黑锅,想了又想,还是把想法给驱赶出脑海! “外出游历,背着一口大黑锅? 怕不是脑子有病!” 应川径直走出院门朝北边水车走去,水车下方,白茫茫一片厚厚的雪层铺在河面上,只见他纵身一跃,顿时会宁河中原本平整的雪层瞬间出现一个洞,应川堪堪漏出脑袋,嘴中喃喃道:“再来!” 等他好不容易从洞中爬出来,却看到山坡上水车下,少女望望正捂着嘴巴笑的灿烂不已! 这一下。直接糗的应川头也不回快速气体凝于手臂,扒拉着雪层朝远处迅速爬去。 “哎...还是失败了。” 一处高约十几丈的丘陵上方,应川躺在雪层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封山之行山脉中的雪层必定比牙子坡的雪层要深的多,应川尝试气体凝于脚底试图来一个雪中飞,可惜连续二日都不得要领。 随着离牙子坡越来越远,应川渐渐的感受到一丝丝气体漂浮在空气中,这个发现让他惊喜不已。 如果走到会梁山脉是不是就不用嚼茶恢复气体了? 应川心中琢磨不定,继而更是加快了自身速度朝会宁支脉掠去。 就这样一连三日应川一直都在奔跑,这几天不知怎么了,天空一直晴空朗朗,好像冬季已经过去一般。 终于在离开牙子坡第六日的时候,应川站在了会宁支脉一处山脚下。 看着山脚处的雪层已经逐渐消失,应川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在跳动着。 就像人的两面性,更像是一种考验。 当北川雪花不断飘落时,人人心中都会烦闷。 可一旦它停止飘落,甚至不再飘落,那将是大恐怖。 甚至会造就一个世人皆见的梦魇...... 山脚处流淌着多股泉水,由于天气渐暖,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声。 应川站在山脚处,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清晰,他随手抽出横割刀护在胸前,三枚堂前燕悬浮其背后,小心戒备着朝山上走去。 一路上无任何意外,当应川站在山腰处的时候,雪层渐渐加厚,踩在落叶与雪层上发出一阵阵令人心颤的吱咛声,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很是刺耳。 急行六日,紧接着便冲到半山腰,应川顿时被自己的行为吓得心头乱跳。 这是怎么了? 应川此刻站在一颗需要两人环抱的红子松树下,脸上惊魂未定,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 不安感越来越强,应川立刻盘坐在地心中默念: “一曰,气生天地,应得其妙道。 二曰,生蕴躯间,需宅心清净也 三曰,守道无渝,必当保气存神。” 就在这时,一只青紫色的大狼突然从一丛灌木中窜了出来,直接扑向应川头部。 应川盘坐在地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青紫大狼,三枚堂前燕齐射而出,射向那双无情的紫眸,待紫狼近前,应川持着横割刀重重的一刀挥向狼脸。 青紫大狼躯体修长,线条健美,空中一个甩头躲开横割刀,三枚堂前燕擦着它的头顶激射出去,瞬间洞穿一颗腰身粗细的雪杉。 应川心中猜测:“说书人说的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这应当便是紫奎。” 这一瞬间,应川便想到牧和口中的异兽青奎,其中的极个别红、紫之类。 心思转念间,应川心里猜想到,这紫奎应当有迷人心智的术法。 这一发现赫然让应川后怕不已,如果那晚没有踏入旧观,直接选择去往会梁山脉,那自己估计已经早早死在山脉中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若是今天自己没有修到气机、若是没有堂前燕、没有竹花茶。 那今日必将凶多吉少……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一章 百灵雀儿 紫奎一击无果,迅速跳回灌木丛中隐藏起来,伺机寻找机会。 应川小心感应慢慢收回射出去的三枚堂前燕,然后继续背靠红子松打坐恢复气体。 在山脚处,应川就发现空气中游离的气体越来越密布,而山腰处则更甚,如同在茶馆中品竹清茶一般的恢复速度,虽说缓慢倒也聊胜于无。 四周慢慢安静下来,应川在等,紫奎也在等,就看谁的耐心足一些。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夕阳即将跳下山头的时候。 “嗖…” 他动了。 只见应川双目泛起莹白光芒,三枚堂前燕如同闪电一般,直接射向东南角的灌木丛中。 “嗷......” 三发堂前燕皆中目标,紫奎左眼飙血,鼻子、额头各中一枚。 趁此机会,应川快速撤回眼部气体凝于手臂,直接扑向紫奎,横割刀一刀闪过,紫奎那颗硕大的脑袋一分为二,切面光滑无比。 应川收刀于手,切面才喷溅出数股鲜血洒向灌木丛中,由此可以看出他的速度有多快。 从小的气体淬体,使得应川身手极为敏捷,更何况此时气机已现,应川若对上当日的茶馆说书人,应当能将其快速强势斩杀。 可惜,应川当时躲在灶房当中,并不知道那身穿暗红金线长袍中年男子曾瞟了灶房一眼,导致他生出如此错觉。 崔断何种人物? 曾一人独闯五百战阵,那靠的是胆魄、是内功深厚、更靠的是长年的磨练招式。 应川一旦耗尽气体,可能还不如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跑的快,跑的远。 术法,可千军之中取敌首级。 只有武艺卓绝的武者,才能在千军万马中杀个七进七出。 这是两个概念,两个体系,也不知道应川何时能领悟的到。 随着紫奎毙命,应川心中的不安霎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紧接着,他把重约一百五六十斤的紫奎拖到刚刚那棵树下,开始剥皮、割肉。 这六日吃干粮,喝雪水,没有一丝荤腥,嘴巴着实无味,凑巧一头紫奎送上肉食。 应川在附近搜罗出一堆干木头,随后点燃起来,待他把分割好的紫奎肉放在火堆上烘烤时,夕阳还是掉了下去,四周顿时漆黑一片。 借着篝火的光芒,应川把血淋淋的紫奎皮毛,放入旁边的泉流中清洗起来。 应川边洗边想,这皮毛应当值个五百两银票。 “嘿嘿......” 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一天猎一只的话,那就太好了,说不定能买一朵雪花莲来品味一番。 待应川把皮毛洗净晾在篝火旁的时候,紫奎肉也适时的散发出一股香味。 肉香顿时激得少年应川口舌生津,随后便是大口吃肉,大捧喝泉水。 应川这机灵的脑瓜子,连个盛具都没带,也不知一路上吃了多少颗雪团...... 吃饱喝足,应川盘坐在紫奎皮毛上,打坐恢复气体,同时心念牵引三枚堂前燕环绕四周,横割刀置于双腿之上,随时戒备。 “唧唧...唧喳......” 就在应川仔细领悟养气术和《太上篇》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叫声非常之近。 虽说叫声清脆可听,但他还是立刻瞪圆愈发清亮的眼睛扫向四周。 这时,他才发现左侧腿旁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可爱的百灵雀儿。 雀儿那小巧玲珑的嘴巴一直叽叽喳喳,漂亮的羽冠下,生着一对水灵灵的豆绿眼珠,浅绿色的羽毛覆盖全身。 当确定是一只可爱的雀儿时,应川才放下了戒备,清脆的鸣叫倒是给他在这寂静的夜晚带来一丝慰藉,待他把雀儿捧在掌中细细观看时,才发现雀儿左腿有些弯曲,应该是不小心受了伤。 应川食指轻轻点了点雀儿的头,柔声说道:“小雀儿啊!你怎么会寻到我呢? 哈哈...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应川话音刚落,百灵雀儿那弯曲的小嘴顿时不停的啄着应川的手心,似在点头回应...... 看着一直叮啄自己手心的应川,想到雀儿应该是寻找食物的时候受的伤,他连忙把烤好的紫奎肉撕成一丝丝慢慢喂食雀儿,看着雀儿不停的吞咽着肉丝,应川心情也愈来愈好。 会宁支脉全长大概六百余里,由东南角一直延伸到最北边的会梁主脉。 应川花费半日终于攀上脚下这座山峰,当站在最顶点的峭壁上朝北方望去,远处重峦叠嶂、崇山峻岭间皆被冰雪覆盖。 整条会宁支脉仿若一头无边的远古巨兽,被天地披上了一件冰雪战衣静卧在这北川境内。 “天阔,九重霄。地广,山河远。” 这一刻,应川心中豪气万千,脑中浮现几个字,许是觉得挺符合此地意境,不由得轻哼出声。 声音随风飘荡,肩上的百灵雀儿也学着应川的话语叽叽喳喳个不停,似在附和,似在叫好...... 此次游历,除却昨日傍晚那头紫奎,应川再也没有遇到别的野兽,只有肩上的百灵雀儿。 距离应川出发已过七八日,应川算了算日子,回去最少也要六日,而与宋伧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应川打算再去一趟会宁,加购一些堂前燕,若是战斗陷入僵持的情况下,只有区区十枚堂前燕怕是难堪大用。 在峰顶立了许久的应川慢慢平复心情,伸手轻弹百灵雀儿那颗小脑袋,嘴中说道:“该回去了!” 应川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无边的冰雪山峰,随后跳下峭壁,朝来时的路慢慢走了下去。 重新站在山脚下,应川看着肩头的百灵雀儿,对它眨了眨眼说道:“雀儿啊!雀儿,我要回去了。” 百灵雀儿似通人性,竟然对着应川点了点小脑袋,随后扑棱着青色小翅膀绕应川飞了几圈,朝山中飞去,只留下一段清脆的叫声回荡在应川耳边。 像是在说,再见...再见!!! 返回的路程格外顺利,由于没有雪层绊步,应川一路疾驶仅用五日便看到不远处的牙子坡,而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 村落在夕阳的照耀下,依旧美好如初,河面水流缓缓流动,一切显得那么安静祥和。 待应川走进蒙成家中的时候,只见小月月正在正屋门前独自抹眼泪,这种场景让应川心底一颤,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抱起月月轻声问道:“你父亲,娘亲呢?” “小川哥哥,父亲出事了,娘亲被坏人抓走了。” 月月看到应川,顿时委屈的大声哭喊。 急切的稚喊声,使得应川的心猛然一沉。 心头念道:“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应川心中如同乱麻,顾不得放下紫奎皮毛,抱着月月就朝牧和家中走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二章 茶馆余波 等应川抱着月月走到牧和家中的时候,发现那处红黄参半的木屋前已经围了一群村落中的民众。 看到这般场景,应川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待他穿过人群进入院内的时候,发现牧和正坐在正房内与一名身穿乌黑盔甲的青年男子交谈。 而牧和看到应川抱着月月走进院内时,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下来,旋即不停的对应川使着眼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院内戒备的护卫已经团团的把应川围了起来。 身穿乌黑盔甲的青年男子看到应川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立即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像,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你是应川。” 青年男子步履矫健,几个跨步便站在应川面前,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声音低沉不夹杂任何情绪。 “我是应川,你们为何要围在牧先生家中。 蒙大哥呢!还有于姐被你们抓走了?” 应川清亮的眼睛注视着青年男子,急声道。 “半月前,你与那蒙成是不是曾去过会宁县城,在李记茶馆喝过茶?” 青年男子没有回答应川的问询,自顾自说。 “是又如何?” 应川认真的回复他。 “年纪不大,心气挺高。 呵呵! 既然是的话,就跟我走一趟,有些事想问下。” 青年男子失笑道。 “我在问你话,你回是不回?” 应川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直接推开众护卫,把月月送到牧和手中。 青年男子摆手止住护卫的动作,口中说道:“我知道你是修者,所以才抓了那小女孩她娘亲,至于那个脾气火暴的光头,在那老头房内躺着呢!” 青年男子面目略显桀骜,冷笑着开了口。 “既然知道我是修者,为何还要前来送死?” 正屋内应川强忍怒气,大声喝问。 “府士之子,王朔行府士令,命我等三千部侍卫肃清北川所有说书人,既然你是修者,就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青年男子从容不迫的道出身份,紧接着如实说道:“我等奉命行事,你若反抗杀了我等,那整个村落都会遭到血洗,你自己想想看。” “好,我跟你们走,但必须先把于姐放出来。” 应川深吸一口气说道。 “没问题,在下聂虎。”青年男子抱拳说道。 应川关心蒙成,不予理会,直接走进偏房。 待应川走进房内,鼻中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见蒙成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其右胸一道五六寸的伤口正在透着白布往外渗血。 当看到应川走进房间,蒙成刚想起身,却牵扯到伤口,顿时疼的两条浓眉皱在了一起。 急的应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按回床上。 此时,应川眼睛红红的对着蒙成说道:“蒙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川子,不怪你。怪蒙大哥带你进入茶馆内。 哎...要是不进茶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都怪我啊!” 蒙成强行挤出微笑,安慰应川。 随后蒙成意识到应川可能回到他家过,便问道:“月月和你于姐在家里,没事吧?” “没事的,蒙大哥,我保证她们没事。” 应川承诺,随后对着床边的牧夫人问道:“望望呢?怎么没看到她?” “望望应该在村北水车下等你。 这半个月,望望每天都会在午时过后,便抱着她的那把屠离刃在那里习武。 我们怎么劝她都不听,她总说她是在那里看着你走的,也要在那里等着你回来。” 牧夫人之前应该哭过,眼眶红红的,看着应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三人沉默了几息,她还是说了出来:“小川,要不,你还是先跟外面那位大人走吧?我怕望望突然回来,会......” 牧夫人话语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应川明白牧夫人的意思,立即取下背上的紫奎皮毛交给蒙成说道:“这是我猎来的,蒙大哥,你好好休养,我随他们走一趟。” “川子,你...你多保重。” 蒙成一个大汉说着说着,竟然流出了几滴泪水,顿时让应川看得心酸不已,随即转身离去。 待到院内,应川看着聂虎平静的说道:“于姐呢?” 只见聂虎手一挥,门外便有人带着月月娘亲走了进来。 于兰看着院内的应川轻轻点了点头,疯狂的冲到正屋,抱起了月月小声安慰,然后走到偏房去看望她的丈夫。 “走吧!” 应川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身后的聂虎招了招手,顿时七八名侍卫便团团围着他朝外走去。 此时,牧家门前已经停了一辆由四匹马拖拽的马车,应川没有回头,更没有言语,直接进入马车内。 就在这时,牧向望抱着屠离刃盯着脚下,从房舍后方走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叨咕着:“死应川,坏应川...还不回来!” 应川刚进入马车,便有两名侍卫跟了上去,随后聂虎也进入车内。 “啪...” 等四人坐好,便有一名侍卫坐在前端驾车,手持马鞭一扬,发出一声脆响,四匹大马同时迈开蹄子慢跑提速。 马车才启动,牧向望抬头便发现自家门口今天格外热闹,当即加快了脚步小跑过去。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出很远,后方跟着七八个侍卫骑马把马车围的严严实实,一路押送朝县道驶去。 一头雾水的牧向望跑进院内,看着正屋坐在那里的一语不发的牧和,连忙走到其身旁,轻轻唤了一声:“父亲,刚刚那马车是干嘛的?看着像军中的马车啊! 难道小川川是哪家大将走丢的儿子?” 牧向望不大不小的开了个玩笑,看牧和没有回应便嘟着小嘴朝偏房走去。 “啊!蒙叔,你怎么了?” 牧向望刚进入偏房,便传来一声尖叫。 此刻,坐在正屋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牧和,重重的叹了口气,心疼的说道:“望望,别怪为父。” 村落的人看军中侍卫已经离去,三三两两的皆是散去。 起风了,风卷着漫天的雪花在一次洒落牙子坡,与此同时整个北川再一次飘起了漫天雪花。 那辆马车越行越远,十几息后便彻底消失在风雪中。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三章 燕王华明 东江都,燕王府。 燕王名华明,是大成朝君华正安的堂哥。 而北川新候府华冀弘,则是华正安的亲弟弟。 季青已经在燕王府住了十几日,就在一个时辰前,燕王华明才从西北边境线返回东江。 回到府中的华明来不及脱去战甲立刻召见季青,两人在燕王府化武楼一直密谈到凌晨子时。 密谈过后,季青连夜带领三十骑亲卫连夜返回北川。 谁也不知道这四个多时辰两人究竟谈了什么。 与此同时,孙力的肃清已经持续了十多日之久,使得整个大成王朝靠这个吃饭的说书人人心惶惶,纷纷逃向成邺王城方向,只因北川的手目前还伸不到那边去。 ...... 马车里,应川眼睛微闭,似在养神。 而其身上再次空无一物,横割刀与堂前燕皆被聂虎早早收走。 “应川,有没有考虑过从军!” 聂虎手里拿着一枚堂前燕放在眼前细细观看,待知晓是什么材质后,随手丢在一旁问道。 “天下太平,北川府士文韬武略。 大成王朝蒸蒸日上,军中还差我一个少年吗?” 应川眼皮都没抬起来,信口开河。 “呵呵!你这少年,真有意思。” 聂虎调笑道。 应川不愿与此人交流,不予置会。 “修者,手段变化无常,怎过成你这番模样? 竟使用如此兵刃?” 聂虎自顾自说道,语气非常不屑。 “崔大哥就是被你们这群修者下此毒手,正值青壮却落个自斩根基、内力尽失的下场。” “你们道家数百年不是一直推崇普天之下,四海升平,皆是圣地吗?” “只为掳劫一个女子,就残害十几条无辜百姓,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这就是你们修者做的圣事?” 聂虎越说越激动,神色狰狞,最后一句话变成了咆哮。 话音刚落便被外面的狂风卷走,吹散。 但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般捅进应川的内心深处。 “我不知,我......” 应川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双眼通红的聂虎却说不出话来。 如果自己当时出手? 可那时的应川没有利刃,气体枯竭,如何去搏命? 这一刻,应川心中有一种东西被焕发出来,也许是愤慨,也许是愧疚,或许...... 崔断是聂虎的救命恩人,两人一同从军,一同征战西北大漠。 当半月前聂虎看到崔断变成一个废人,顿时就对修者的恨犹如外面的狂风一般,可惜他武艺没有崔断高深,仅仅达到不凡而已,而崔断两年前便已经是大成阶段。 武艺人,从小成、不凡、在到大成、直到化武境,多少武艺人穷极一生都困在不凡阶段。 而崔断不过三十出头便已达到大成,是北川府士王文轩最看中的一个青年,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凄切切,无限悲凉,使得北川三万侍卫军,皆为此扼腕叹息。 整个大成王朝达到化武境的武艺人,除了东江的燕王华明。 便数晟化的郡将南广迁,至于赤明的守边人李子光勉强算上半个。 这三个便是目前大成王朝已知的化武境武艺人。 仅仅三位化武境! 可见二十年动荡有多残酷,多少武艺人被迫卷入争斗而死于非命。 而北川在这二十年动荡期间,唯一的两名化武境武艺人也魂葬西北荒漠。 四百多年,以武闻名、以狠立世的北川,仿佛在这大成年间逐渐落幕,仅留唯一一名府士独撑大局,不得不说这是北川的悲哀! 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聂虎,应川轻声说道:“多说无用,修者或许正如你所说一般。但为何你们还要这般对待我?” “军中调查过你的身世,虽说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术法,但大概分析出你的为人。 既然决定在北川生活,便要尽一分力气。” 聂虎如实说道。 “毕竟,平静不了多久了。” 随后聂虎莫名的吐出几个字,便不再多言。 马车内逐渐安静下来,应川看着聂虎,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觉得善意,聂虎没有闪躲。 看着面前这个五官分明、眼神清亮的少年。 聂虎突然觉得,也许修者并不是自己心中那样。 可谁又敢肯定呢? 车队驶向会宁县内,直到第二天清晨马车停在处于城中心,都司门前停了下来。 随后聂虎带着应川走进县都司,一路上遇到不少身穿黑色盔甲的卫兵,显得很是忙碌,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卫兵拎着扫帚、木铲朝外面走去。 一行人身穿青色盔甲围着一名素白长袍的少年,顿时吸引了卫兵的注意,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中年男子连忙走来过来抱拳恭迎道:“下属寥于拜会侍卫长。” “客气了,我奉孙侍领之命,前来调查李记茶馆血案。 需在贵司滞留几日,还望寥大哥帮忙安排!” 聂虎抱拳回道。 “应当如此,侍卫长辛苦了,且跟我来!” 寥于是会宁县都司副司长,负责县内外守卫、治安等事务。 知晓一行人舟车劳顿,寥于安排了一桌有肉有酒的吃食,一行人足足在暴风雪中足足赶了一晚上路,吃饱喝足后皆去休息。 应川看着不去休息的聂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我知道你可以轻易离开这里,但我不得不说一句,莫要逼我做一次刽子手。” 聂虎说完便转身离去。 应川站在原地想了想就走出了县都司, 距离十月中旬的封山之行还有八九日,是该去找下孙怆看看他是如何计划的。 应川边走边想。 由于暴风雪下了足足一夜,此时县内的街道上已经有都司内安排的卫兵清扫雪层,看着足有小腿深的冰雪,应川摇了摇头,心想:“封山之行里的雪层怕是深不可测。” 宋怆家住城东与暗市不过二三里路,应川则处于城中心,去哪个方向都差不多,索性便一路走了过去。 会宁县常备卫兵一千余人,整体参与进来,积雪要不了多久便能扫除完毕。 清除完毕后,道路上的雪堆还会雇人朝城外运送,也算是给城内的普通人家带来一些微博的收入。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是北川进入封山期,大雪地里将看不到一只活的野兽,所以北川人大多都会提前储存足够的食物,以便安稳度过封山期。 同理,若是没有足够的食物,到那时...... 县城内也许会有救助,那县外呢?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四章 应川的后路 人啊! 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米若音便是应川心中的后路。 站在逸轩茶行门口,应川犹豫良久还是走了进去。 厅堂典雅精致,一缕茶香飘入应川鼻尖。 米若音此时刚刚把茶泡好。 应川走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第一杯,神色平静无波,没有一丝见外之色,然后就坐在她的对面,一边品茶一边仔细端详对面这张娇媚的脸蛋! “来了!” 米若音端起茶杯,红唇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来了。” 应川声音稍显平淡。 “万物楼,雇侍小萍,讲讲!” “咯咯...弟弟想听那方面的?” 米若音不以为然,轻笑道。 “就从那李记茶馆开始吧!” “姐姐泡的竹花茶,为何如此可口美妙?” 言毕,应川一口喝光滚烫的茶水静静等待。 “姐姐可是用那清晨的寒露为水煮制,可想而知!” 米若音调笑道,随后收回脸上神色认真的看着应川那双清亮的眼睛问道:“你来自哪里?” “东江都,成安镇!” “我想,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来自哪里,我说的就是我知道的。” 看着米若音微皱的眉头,应川加了一句。 “小萍是暗信阁的人。” 米若音神色不置可否,回答应川的问题。 顿了片刻,她继续讲道:“暗市就是暗信阁所建,其势力深不可测。 最最重要的便是它的消息来源之广,传信速度之快,远超你的想象。” 米若音一口气说完,续了一杯竹花茶,又接着道:“暗信阁具体供谁驱使,这个没人知道。 前朝武安时期,暗信阁便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武安前身,具体创建时间,世间已无人能追到源头。” 米若音一口喝完茶水,顺手也帮应川倒了一杯。 “李记茶馆事发,仅仅过了三个时辰北川府士王文轩已经得知。 还有你与那个光头壮汉,还未来到会宁,小萍已经得到消息。 也是她去通知的宋怆与你见面。” 米若音声音时断时续音线轻柔婉转,听在耳中颇为动人心弦。 “暗信阁?” 应川明亮的目光注视着米若音,内心暗暗道。 只见他面上淡然一笑,接着讲道:“那,米掌柜,你知道我这次来你这里是为何?” “难不成弟弟已经把那竹花茶饮完了?” 米若音抿嘴一笑轻声回道。 “呵呵......” 应川微微摇头苦笑几声,之后不再言语专心饮茶。 “去吧! 会宁支脉有你需要的东西,或许还能找到你的身世,放心去吧!” “牙子坡,你放心。我在,无恙!” 米若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的对着应川承诺道。 应川听到最后九个字眼眶登时红了,起身站在桌前定定的看着米若音,最后一句话也没说,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小心宋怆,臭弟弟!” 背后的声音让应川顿了顿脚步,但他始终没有回头,出了殿堂迎着风雪朝东走去,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一个没有来历的道修者?” 米若音站在厅堂内久久没有动作,心头低吟。 约莫一炷香时间,应川就站在一处看起来有些没落的宅院外,大门上方的牌匾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宋”字,后面几个字早就模糊不清。 应川站在门口想着米若音的话语,犹豫没多久还是伸手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没多久,红色的院门便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童的脑袋。 “小哥哥,你找谁。” 小男孩怯怯的问着应川。 “我找宋怆,宋大哥。你叫什么啊?” 应川蹲下身子,摸了摸男孩冻得通红的脸蛋轻声说道。 “你找我父亲啊!小哥哥,我叫宋明悟。” “父亲,父亲。有个小哥哥找你。” 小男孩似是通过应川的手掌感到些许温暖,整个人也活泼许多,把大门拉开大声叫嚷着。 “宋大哥,我是应川!” 小男孩的活泼感染到了他。 来之,安之,应川朝院内喊了一声便关好院门朝正屋厅堂走去。 自从气体入体后,应川感觉自己仅仅套着一件长袍就可御寒,而体外更一种神奇的波动可以屏除一些污秽之物,倒也使得应川无论何时总是一身素白长袍且干净清爽。 刚开始,这种神奇的现象倒是让应川有些始料未及,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慢慢习惯下来。 “少侠来了,哈哈!来的正好。” 还未走到厅堂,应川便听到宋怆那爽朗的笑声。 “宋大哥,应川提前叨扰了。” 应川站在风雪中对着宋怆抱拳说道。 “怎么会呢!川子,我这样称呼你,没事吧!” 宋怆连忙走到应川身边把他拉到房檐下,帮他拍掉身上的雪花,之后两人便一块踏进厅堂。 此时,厅堂内正燃烧着一个大大的火炉,炭火正旺,应川瞬时感觉身体暖呼呼的。 只见火炉旁边方桌上,背对着应川坐着一名壮汉,正从桌上的大锅中朝碗中夹着嫩红的狗肉,待肉夹入碗中,顺手端起一碗老酒一大口下去,在咬一口炖的稀烂的狗肉,一番动作下来显得无比畅爽尽致。 “伍大哥,应少侠来了。” 宋怆喊着壮汉。 “哦!小少侠来了,快请他来吃肉喝酒。” 壮汉听到叫声,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热情的喊道。 壮汉脸部棱角分明,年长宋怆十几岁,大约四十左右,体魄格外强壮,想必也是个内力高深的武艺人。 “伍大哥,小子应川。” 应川微笑着抱拳说道。 “来了就好,哈哈!宋老弟快开我带来的雪苍参酒。 川子,过来坐我边上来,不必拘束,来到这里就当自己的家。 我叫伍进,年长你不少,这个大哥我应下来。” 看着伍进那根根直立的短发,厅堂外风雪不止,他却仅仅套着一件短衫,裸露的臂膀肌肉扎实,站起身来腰杆挺拔,一字浓眉下生着两颗有神的眼睛,看到他的人脑中自然就会浮现一段褒奖。 此乃英雄豪杰是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应川谢谢两位大哥的厚爱。” 应川对着两人抱拳笑吟吟的讲道。 随后三人围坐方桌,打开伍进带来的那坛雪苍参酒大口吃肉,杯酒言欢。 整个场景在外人看来,那是真真的无比融洽!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五章 人间正气 三人吃饱喝足,坐在一起闲聊了很久,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应川决定起身告辞。 院门外,应川看着面前的宋怆问道:“宋大哥,具体的出发日子定下来了吗?” “八天后,人数我会控制在三十人以内。” 宋怆肯定的说道。 “好!那你应该知道,我今日为何提前来拜访。” 应川想了想说道。 等了良久,应川没听到回应,不由得抬头看着天空中落不完的雪花,轻声道:“下个不停作甚?” 似是在问宋怆,只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感叹道:“终究还是要停下来,消失掉的,为何要一直下个不停呢? 就像人啊! 明知是个死,还是要去找寻。 图个什么?” “对啊!图个什么?” 宋怆终于开了口,随后对着应川抱拳道:“少侠多保重!我在这里等你。” 已经走进风雪中的应川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这三日,应川住在县都司好吃好喝,聂虎仿佛将他忘了一般,再也没来找过他,他也乐得清闲,偶尔走到城外,继续磨炼雪中飞的技巧。 第五日,风雪逐渐变小,再过三日就是封山之行启程的时间,此时正在房屋打坐的应川终于听到聂虎走来的脚步声。 “应公子,孙侍领命我带你去见他。” 聂虎站在门外喊道。 “稍等!” 应川整理下有些褶皱的衣服,推开房门跟随聂虎朝县都司厅堂走去,看着院中偶尔才会飘下一朵雪花的天空,应川开口说道:“雪停了,那下场雪什么时候会下呢?” “谁知道呢!” 聂虎在前方随口搭话。 县都司占地大概两三亩,十来处房舍整齐的排在两边,中间是一座三层阁楼。 一楼厅堂是县都司长日常处理县政的地方。此时,厅堂内正站着一名真正的七尺青年男子。 男子背对着厅堂大门,正一直盯着厅堂上方悬挂着的匾额。 上书:日月皎然。 黑底红字,规规矩矩、平平无奇。 应川听人说,北川境内三处县都司的匾额都是王文轩亲自提笔书写。 应川抬脚走了进去。 “孙侍领,应川带到。” 聂虎单膝跪倒,双手抱拳抬过头顶大声禀告。 “好,退了吧!我与他聊聊。” “匾额如何?” 孙力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红木的?” 应川仔细看了看回道。 “哈哈...” 孙力身为北川都亲卫军总统领,此时也是有些无语,禁不住大笑了两声,随后解答道:“是红叶落子松制作的,府士一生勤俭,所用、所吃、所穿皆是常人能用的起的。” “只不过是为了遮盖其材质才刷了一层黑漆罢了。” “我的意思是,让你看那四个字如何!” 孙力转身温和的说道。 “没我写的好!” 应川如实说道。 “嗯。心性不错!” 孙力哑然失笑接着道:“你且仔细瞧瞧,或者用你那所谓的术法试探一番。” 孙力身穿一身明黄色铠甲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黝黑的脸庞上虎目明亮,横眉浓烈,鼻梁高挺,整个人看上去威武庄严。 如此身居高位且面相庄严的人实在不适合笑容,看着孙力略显生硬的脸面,应川笑道:“那小子便试探一番。” “好字!” “大丈夫行事当心地光明、胸怀坦白、正大光明如日月皎然!” “但是,真的没我写的好!” 应川嘴中说道,只见他将气体凝于双目,视线周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孙力身体出现十多处弱点。 应川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看向匾额。 日字无限放大,犹如一抹炙热的火焰扑面而来,顿时惊的应川满身是汗。 当看到月字时,一轮凄凉的月光从海面升起,周围刮着寂寥的风。 吹啊,吹...... 当看到皎字时,应川看到一个书生,寒窗苦读十年,满心期待能赴都城赶考时,却正逢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当看到然字时,脑海突然出现八个字:火未及然,因谓之安。 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在这乱世中该当如何? 靠手中的笔吗? 靠脑中的诗文吗? 不。 书生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 书生花费整整三年时间走遍整个武安王朝,攀登无数名山大川。 终有一日,他体内多了一点东西。 是一股气。 浩然之气。 天地正义,浩然之气。 书生遂自游说各镇、村落青壮男子持刀弓剑弩,捍卫家园。 就这样队伍一点点壮大。 直到有一天,西北干洲部族联盟举族入侵。 整整三十万铁骑冲向赤明郡。 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书生流出血泪。 朝天怒吼。 “老天,借我一股气。 都说人间正道是沧桑! 那我便借一股人间正气!” 话音刚落,天空眨眼间便黑了下来。 随后整个赤明郡所有民众的祈福声尽收书生耳中。 就在此时,天空恢复白昼,只见三十万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只留一名书生站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中独立! 一日后,便传来西北干洲部族三十万联军就地解除联盟的消息。 在一日武安王朝收到一份绝密情报。 “干洲部族联军,共二十三州部落族长,皆在天黑那几息内全部暴毙而亡!” 血红的字体,预示着这份情报究竟付出了多少条人命才送出来。 这名书生后来做了北川的府士,他叫王文轩! 应川呆站在厅堂内一动不动,双目暗淡了很多,看到皎的时候,他已快坚持不住,最后拼着耗尽体内全部气体,才把王文轩的一生印在脑海中。 “这就是说书人的由来吗?” 这个事实,应川实在不能接受。 一个专修人间正气、浩然之气的群体竟然在李记茶馆中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之事! “为什么?” 看着应川独自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孙力走了过来说道:“我来之前,府士说过,世间三法各有不同。” “你自慢慢体会,府士话语中透露出想要招揽你。 是以,我下令做了一些稍微过分的事,你那日走后,便有人带去大笔银两作为补偿。 此事,你且慢慢考虑!” 孙力说完这些话便走出厅堂朝外走去,直接带着亲卫铁骑离开了会宁县!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六章 血燕翅 应川在县都司厅堂内站了很久,最后苦笑道:“世间三法,的确各有不同!” “气分天地之气,人间正气,那武艺人呢?” 三日后。 城东暗市万物楼。 “支脉二号线,还需三名至少小成者,五年不凡者带队,势要取得雪花莲!” “支脉六号线,东家孙掌柜需一名至少大成者带队,报酬丰厚。” “支脉......” 二楼人声鼎沸,不时有人呼喊大叫,乱糟糟的就像路边小贩在贩物一般。 应川刚走进二楼,便看到伍进那标志性的短发,孙怆在他旁边与一个老者交谈。 “川子,这边。” 伍进朝他招了招手。 只见应川横割刀斜挎腰间,十枚堂前燕整整齐齐的别在麻布腰带里,少年侠客风采油然而生! “伍大哥好,宋哥好。” 应川礼貌的对着两人打着招呼,目光扫向周围并仔细感应一番,倒是没发现熟悉的波动。 宋怆此时已经停止了与老者的交谈,走到应川面前说道:“算上我们三个,我找到一伙跑江湖押镖的东江人,一共二十四人。” “全听宋哥安排。” 应川面色平静的说道。 “好,那我们准备一下,午时过后出发。” 接下来宋怆便忙着采购物品,干粮、烧酒、肉干、绳索等等。 一个早晨应川一行二十多人都在往一辆木板车上装,这两日虽说没有飘雪,但天空一直还是白茫茫,整个会宁县的商行都知道下一场雪落之后必将封山。 待采购完毕,应川单独把宋怆叫了出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宋哥,我还需要一些东西,你先帮我垫些银两。” “川子,需要什么?垫什么垫,当做大哥的送你好了。 呵呵......” 宋怆微笑着说道。 “还是从我的酬金里扣除吧!去买些暗器,暗市哪里。” 应川摆了摆手拒绝了宋怆的好意,指着不远处的暗市街道说道。 “那行,二百两银票够不够?” 听到应川拒绝,宋怆也没在意,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交给了应川,接着便指挥众人把所有物品捆扎绑好,以防路上掉落。 接过两张银票,应川便朝乾记走了过去。 今日的乾记格外热闹,钱陀脸面都笑的有些抽筋,看到应川走了进来,赶紧亲自迎了过来。 “少侠。你都多久没来了?那横割刀使着顺手吗?还没断...额,还好用吧!” 钱陀自知失言,神色间有些尴尬。 “好用,钱掌柜,你看!” 应川拍了拍腰间的刀鞘笑着回道。 “好用就好,哈哈!少侠,我跟你说,咱家的东西,质量那是没得说......” 钱陀脸色马上转换,口中滔滔不绝。 “咳咳...” 应川重重的咳了几声打断钱陀的废话,问道:“钱掌柜,有没有比堂前燕好的暗器?” “那指定有,乾记兵刃包罗万象,就看少侠你想要什么了?” 钱陀眨了眨眼睛对着应川说道。 看着年过半百的钱陀朝自己眨眼睛,应川直接傻了眼,心觉这钱掌柜真是人间极品...... 看着钱陀递给自己与堂前燕一模一样的暗器,应川强忍着怒气问道:“钱掌柜,涂了层红漆就要我一百八十八两?” “少侠,这可不是红漆,这是龙血。” 钱陀四下打量一番,凑在应川耳边低语道。 “龙...龙血。哈哈......” 应川气急生笑,左手指着钱陀话语都有些多哆嗦,右手拿着龙血堂前燕整条手臂颤抖个不停。 “啪...” 就在这时,手中的鲜红欲滴的堂前燕突然开始汲取应川体内的气体,这一变故惊的他右臂猛然一抖,手中的堂前燕当即掉落在地。 看着地上那枚堂前燕,应川久久没回过神来..... “少侠?” 钱陀轻轻推了应川一下,立刻便惊醒了他。 “这枚暗器,我要了,多少银两?” 应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随后弯腰把暗器捡了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一百八十八两,一文不少。” 钱陀顿时变得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五十两?” “八十两?” 许是钱陀看到了应川眼中的急切,此时的他盯着应川一语不发吃定了他。 应川气的直拍脑门,拽出两张银票说道:“那送我十枚没有涂抹过龙血的总成了吧!” “少侠,我钱陀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凭借的就是为人大方这四个字,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 钱陀那一双眯眯眼都笑的快要看不到了,口中还依旧振振有词,大言不惭。 看在手中全新的堂前燕份上,应川心中的怒气多少散去一些,然后站在原地看着钱陀。 “少侠,难不成今日你要请钱某吃酒不成?” 整整一炷香时间,就在应川将要忍不住的时候,钱陀开了口。 心中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应川绝了让钱陀找零的心思,恨恨的跺了一脚朝门外走去。 “嗬...客官好眼光,那可是用天外陨石打造的神兵利器......” 听着后方传入耳里的声音,应川加快脚步离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祭出堂前燕,把钱陀那不多的毛发全部剃光...... 回去的路上,应川手中拿着那枚鲜红的堂前燕反复观察,甚至取出一枚乌黑的堂前燕使劲在上面划了一下,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他把气体慢慢灌入时,却发现这枚独特的堂前燕竟然愈发红艳,简直就要流出鲜血一般。 “捡到宝了! 以后你就是血燕翅了!” 应川心中暗暗欣喜,激动的给手中的宝贝取了个霸气的称呼。 虽说不知道这枚血燕翅威力如何,但从它能吸收气体这一点来看绝对物超所值。 ...... 牙子坡。 “望望,你非要气死你父亲吗?” 牧夫人抹着眼泪对着牧向望说道。 屋内牧向望手持屠离刃,也是满面泪水,清水般的眸子就像决了堤一般,倔强的小嘴死死的抿在一起,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母亲。 “牧和。你是死了吗?” 牧夫人受不了自家女儿那哀求的目光,急的破口大骂。 “唉...” 牧和满面愁容的走进偏房,片刻后便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封书信,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他开口再次确认:“望望,你下定决心要去都城吗?” “小川哥哥去从军了,我也要去。” 看着自己的父亲,牧向望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抱着他大声哭道。 “好,好…… 去吧,去吧! 记得父亲说的话,到了都城后,带着书信去府士大院,有人会安排你入军。” 牧和此刻又恢复到初见应川时的随和,抚着牧向望的秀背轻声交代。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七章 断剑壁 会宁支脉长约六百余里,起于会宁县城东侧二三十里处,沿线共有九道相对熟知的入口,在当地也被称做九条线路。 凛风卷千里,裂肤数九寒。 新一场暴风雪在昨天夜里已经降临,雪花越飘越大早已超过鹅毛大雪的极限,有些雪花足有孩童手掌大小,令人啧啧称奇。 应川一行人经过两日的跋涉,此刻就站在第九线入口处。 看着前方那道堆满冰雪的峡谷,应川奇怪的问道:“宋哥,这条线为什么一支队伍也没有看到?” 要知道,除了会宁县本地的商行会进行封山之行,东江都有些大的商行也会提前赶到会宁县进行封山之行。 因此每年会宁支脉中的队伍足有数十支之多,这些大的商行多有大成者助阵,如果没有这些武艺人带领,很容易便会被近几年层出不穷的异兽所吞没。 按说数十支队伍平分在九条线,怎么说也要有个两三支队伍在这条路,可如今只有应川一行人对此他有些疑惑。 宋怆搓着手掌回答道:“这条线运气成分太大,而且危险程度对于另几条来说稍微高了那么一些,要不然我怎会高价雇来一伙镖队。这些人经验丰富,对于危险的意识很高,最重要的是心齐。” 宋怆解释完便高声喊道:“大伙尽量多携带一些物品,速度慢点没关系。” 应川站在暴雪之中盯着第九线入口,只见峡谷上方锐石尖生,如同倒挂的森中灌木,尖石上挂着一串串数尺长的冰茬子。 远远看去整处峡谷宛如恶狼利齿,看起来狰狞无比,就那般伫立在哪儿,如他最初遇见的那只青皮狼首的凶嘴之口。 手抚腰带中那枚血燕翅,应川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低头开始整理物品,准备入山。 待众人整理好各自的物品,宋怆庄重的对着前方入口连行三次跪拜大礼,紧接着踏出第一步率先进入峡谷内,一脚下去雪层直接没入宋怆大腿部,只见他毫不在意经验丰富的双手扒着两边的雪层慢慢趟了过去。 众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由于气候酷寒,越往里面走,雪层越厚,越厚也越坚硬,走了几个时辰后,队伍慢慢的就不用趟着雪走,而是踩在坚硬的雪层上快步前行。 此时,回望九线入口处,狂风呼啸不止,入口旁的雪花渐渐呈旋风状慢慢聚集起来,一点点堆起一道数丈高的雪墙,逐渐将整条峡谷入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大雪开始封山! 整整三日,应川一行人不停朝支脉内部走去,一路上越过数之不尽的丘陵沟壑,除了冰雪以外没看到任何物品,别说雪花莲,连棵草都没看到,众人就像陷入一处完全由冰雪组成的世界一般。 又行一日半,众人艰难的越过一处十数丈高的丘陵,越往里走冰雪覆盖的地面越是光滑,三日前孙怆已经让众人把绳索捆在腰间,避免失足滑落悬崖沟壑。 越过丘陵后众人眼前瞬间开阔许多,面前仅有一面奇怪的石壁立在那里。 抬头看去,这堵石壁似一柄出鞘利剑一般矗立在那里,百来丈高的石壁上皆是冰碴子,人站在下方朝上看去,立刻就会生出一种错觉,这柄利剑好似随时都要斩落下来一般。 石壁四周怪石磷峋,左侧有一块巨石卧立,其旁一块似朴刀一般的条石横亘其上直插利剑石壁。 势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 视线越过石壁,只见后方约有十多里远处,坐落着十几座朦胧的山峰,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白茫茫的天边。 更加令人震撼的是山峰上面碧绿连山,呈现出一幅生机四溢的场景,无边冰雪覆盖的会宁支脉第九线竟会出现如此一幕,瞬间惊呆了一众人等。 “越过断剑壁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九线峰。” 伍进站在石壁下对众人喊道。 “原地休息三个时辰,准备攀登九线峰。” 宋怆接话大喊。 足足四日有余才走到真正的山脉里,可想整个会宁支脉究竟有多大,整条会梁山脉该有多么广阔? 应川看着不远处的九线峰,心中顿时便对天地造物的神奇生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心中感叹自己那日攀登的山峰,怕是连会宁支脉的外外围都算不上。 听到宋怆开口,众人皆原地坐下解开包裹取出冰冷的干粮慢慢咀嚼咽腹。 “大伙好好休息一下,填饱肚子后把东西盘点一下,只带兵刃和分发给你们的器具、皮袋等物品,食物等全部放在石壁下方。” 宋怆边走边说道。 “等进入九线峰就有热食吃了,辛苦大家了。” “川子,进入山脉就有劳你费心了,到时由你领路,如何?” 宋怆走到应川面前抱拳笑道。 “分内之事,宋大哥不必如此客气!” 应川看着奇怪石壁回道。 “宋大哥,你来过这里吗?” 收回目光的应川对着宋怆问道。 “我没来过,伍大哥几年前来过一次,遇见一株罕见之物。” 看着应川盯着自己没有言语,宋怆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那是一株血红色的药材,具体疗效未知,但有一头胭脂雪鸾兽守护在那里,寸步不离!” 应川这次没有开玩笑,想了想疑惑道:“伍大哥怎么认出那胭脂雪鸾兽?” “这是人家的私密事,宋哥怎能追问?” 宋怆一脸诚恳的回道。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众人越过断剑壁朝着九线峰走去。 十几里的路程对于一群武艺者来说犹如闲庭碎步,虽说脚下地面湿滑,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速度,不过一刻钟时间众人就站在九线峰下。 眺目望去,山腰处长满了枝干弯曲的野生杂木,胡乱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如同一只长毛猿猴身上的粗毛一般乱糟糟的,显得历乱无章。 这时,应川走到队伍最前方停了下来,随后对着孙怆等人说道:“九线峰,我没来过,承蒙宋大哥信赖,由我开路。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大伙一定要跟上我的脚步,争取天黑前在山腰处找到一处安身之地。” “这少年谁啊?” “长得如此清秀白净,难道是化武境?哈哈...” “一路上看他不声不吭,以为是那宋怆的小......” 听着那伙来自东江都同乡镖队中人的嘲弄声,应川神色不变,转身踏上山脚。 “唰...咔嚓......” 只见应川正手持一把横割刀,轻飘飘的朝面前阻路的杂木砍去,腰身粗细的杂木应声倒落下去,惊的下方二十来人一阵鸡飞狗跳。 砍掉阻路的杂木,应川收刀于腰间,腰身处一柄血红的暗器瞬间悬浮在胸前,就这样一步步朝山腰处登去。 待众人路过那棵杂木时,才看到断裂处的痕迹,这条痕迹直接将那伙东江人惊的目瞪口呆。 如此无力的一刀,切面处光滑如镜! 这般年少? 神兵利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八章 莫名蚊虫 九线峰与十几里外的断剑壁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山脚下还是厚厚的冰层,山脚上便是生机勃勃的野木灌丛。 一路向上攀走的应川没功夫去想是什么原因,他坚信以后可以找到答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县都司那副匾额,已经给应川带来了深深的危机感,就连同行的伍进,这个棱角分明的壮汉他也看不透。 不是看不透伍进的实力,而是应川曾气体凝目看到的却是一团浓郁的黑雾。 一路上行应川发现气温逐渐回暖,没多久他突然听到后方传来脱衣服悉索声。 “别脱衣服!” 应川急忙大吼止住众人的动作。 就在刚刚应川突然感觉有些心悸,但又不清楚危险来自哪里,当他气凝双目的时候,猛然发现前方十几丈远的灌木丛中,竟然隐藏着一群密密麻麻小指粗细的蚊虫,看着那足有寸余长的口器,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止住脚步大声提醒。 山脚下那一刀,应川给众人立下了不小的威慑,众人倒也对他有些信服。 他的急吼直接惊得众人纷纷套上厚厚的袍子。 “川子,怎么了?” 伍进为人热切几个大步跨到应川面前问道。 “灌木丛中有一点小麻烦。” 应川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丛杂乱的灌木说道,随后将自己的发现讲给伍进和宋怆两人。 “小指粗细的蚊虫?” 伍进喃喃自语,浓烈的眉头皱成一团想了一会说道:“具体数量呢? 川子,有没有什么办法给清理掉? 或者我们绕路?” 面对伍进的问询,应川想了想说道:“我试一下,你们暂且退后。” 应川站在原地足足思索了一炷香时间,双目仔细观察四周却没有找到太好的方法,那堆蚊虫足有百余只,而自己最多能同时控制三枚堂前燕,想来也是杯水车薪。 眼看耗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应川索性蹲在极限距离,牵引一枚乌黑色的堂前燕朝灌木丛急速射去。 “咻...” 堂前燕应声射入灌木丛中。 这一刻,就像沸腾的油锅滴入一滴冰水,密密麻麻的蚊虫瞬间炸开了锅,四处乱飞,寻找袭击的来源。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从东边窜出来一只硕大的野猪,后腿一瘸一拐还淌着鲜红的血迹。 野猪一路横冲直撞朝应川等人奔来,但也吸引了全部蚊虫的注意。 一只蚊虫先行飞去,直接叮在野猪左前腿。 要知道,一头狂暴的野猪纵使有伤在身,也不会比一匹全力奔跑的骏马速度慢。 惊人的一幕就在众人面前上演,蚊虫叮在野猪左前腿之后,硕大的野猪立刻就像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左腿顿时一动不动,后腿发力直接翻了个跟头一头摔在应川面前。 天降野猪在应川面前,顿时惊的他一身冷汗,蚊虫竟有如此莫名的力量?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使得应川等人始料未及。 看眼前这一幕的众人立刻感到头皮发麻,野猪皮有多厚? 受惊的野猪被一只拇指粗细的蚊虫生生叮翻在地,若是叮在人身上...... 虽说应川一行人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套着厚厚的袄袍,但谁敢拿命去赌。 看着眼前距离自己不足五尺的野猪,应川急速后退。 “嗷~...喔哦......” 就这一瞬间,百余只蚊虫全部叮在这头足头两三百斤重的野猪身上,刹那间寂静的山间立刻回荡着野猪吃痛的惨叫声! 十来息过后令人骇然的一幕出现了,百十只蚊虫在这点时间内,将野猪吸食的只剩下一堆干枯的皮包骨头。 这时,应川正惊的满头大汗,蹑手蹑脚慢慢的朝后方移动,生怕惊到蚊虫。 这群蚊虫可能是吃饱喝足了,没在四处乱飞,转眼间就回到那处灌木丛中隐藏了起来。 而应川一行人足足后退百十丈距离,才算把提到嗓口的心放回肚中,伍进连忙走到应川面前急声道:“川子,没别的办法了吗?” “火烧?” 镖队中有一个胖乎乎的青年凑上前来,一脸严肃的吐了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让烦闷不已的应川额头又添上几条黑线。 “啪...” 伍进一巴掌拍在那个青年男子后脑勺上说道:“回队伍去。” 胖青年后脑勺收获一巴掌,随后哼咛了两声,悻悻的回到东江镖队里去。 此前万物楼那名与宋怆交谈的老者指着胖青年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拿着火折子去烧吧!二十七支火折子够不够?” 山中潮气很重,不可能燃起一堆能瞬间烧死蚊虫的火焰,而且火油是整个大成王朝管制极为严格的军用物资。 火油是紧靠西北大漠赤明郡都的独有特产。 这么说吧! 每提炼出罐火油所消耗的人力、物力,换成银两的话高达五百两以上,而一小罐火油也不过二斤不到。 在这封山之行中,每只队伍都会携带一小罐火油,但那是救命用的,用来赶路属实有些暴敛天物。 火油怎么能救命呢? 这冰天雪地中,火油最主要的用途便是用来恐吓异兽,你想想一条人命值钱,还是一支火把值钱? 异兽怕火?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异兽的确不怕火,怕的是火油燃烧散发出的那种特殊气味。 这个秘密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但那些将信将疑的商行还是为此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当他们使用后,立即被那卓绝的功效给惊的喜不自禁,稍微弱小的异兽如硬皮野猪、流光斑豹等,但凡闻到火油中的气味便会如同醉倒一般,四肢无力,任人宰割。 而稍强些的比如青奎、紫奎之类,则会远远的离开,伺机寻找机会,但这已经足够商行队伍保持阵型从而防御、击杀! 至于更为强大的异兽,目前人们还没又发现,想来肯定存在。 因为,伍进就见过一只胭脂雪鸾兽。 为了一群小指大小的蚊虫肯定不值得使用火油,应川明白火油的重要性。 应川与宋怆、伍进商量了一会决定先回退半里地整装休息。 应川则想办法重新开辟一条道路,又不是只有这一座通向目的地的山峰。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二十九章 化武境 九线峰,由十一座约三百多丈的山峰组成,峰顶云雾缭绕,遮人眼目,神秘异常。 一行人目前处于百来丈高与后方的断剑壁齐平。 看着不远处二十四人的镖队堪堪燃起一堆篝火,应川继续询问伍进:“伍大哥,你说那未知草药生在九线峰中心一条湖心小岛中?” “是的,所以无论翻过哪座山峰都可以到达,但眼前这座山峰应该是最安全的.....” “这么说来,你们经历过?” 应川挑了挑眉头打断他的话语。 “这...” 伍进吐出一个字后便再无无话语,盯着应川心中自知说漏了嘴,沉默了一会,伍进皱着眉头淡淡吐出几个字:“这个重要吗?” “伍大哥,我应川虽说年少,但为人处事,自问对得起自己这五尺六七身材。” 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应川站起身来俯瞰蹲坐在地的伍进嗤笑道。 “川子,你别误会。 我的确去过那里,但不是你想象那样,我是被人丢进去的。” 伍进眼看瞒不住索性直说。 “哦?洗耳恭听!” “那是五年前,当时我初入大成境,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老者找到我说,今生想不想踏入化武境! 那还用问,虽说我当时并不信老者所言,但当我跟他身边那个通身笼罩在黑纱中的女子对了一掌后,我信了。” 说道这里,伍进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想而知他当时肯定遭遇到特别深刻的事情! “等我跟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跟我一般岁数的青年大成者足足有三十多人。 当时我便感到不对劲,但那名女子绝对是化武境武艺人。 说是对了一掌,那只是我顾忌面子,现在全说出来倒也无所谓,那女子仅仅弹出一道指风,我便后退足足十八步,但凡少一步,我都要受到不轻的内伤。” 摇了摇头的伍进掏出随身携带的酒袋,抿了一口烈酒,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当年,我们走的不是这条路,而是从第一条线走的,那老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整整两年,我们几乎翻遍整条会宁支脉足足找了两年才找到这里,这两年中三十多位大成武艺人死掉八成。 当寻到九线峰的时候,那老者不知又从哪里调来一帮人,皆是如我这般年纪的大成者。 我记得很清楚,那老者偏偏避过这座山峰,从另外十座山峰开始翻找,皆是一无所获。 那十座山峰中存在各种各样的异兽,足有数十种之多,且每只都凶残无比,就这样当走到我们现在这座山峰时,仅仅剩下我还有另外两名男子,又死去将近三四十位大成者。 而那老者与女子一次也没出手,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这座山峰竟没有任何异兽,当我们五人站在顶峰的时候。” 这时的伍进,仿佛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脸色扭曲,面目狰狞,等了大概半刻钟,伍进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然后足足喝了三大口烈酒,疯狂的说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龙,哈哈!一条足有十七八丈的蛟龙。 川子,龙啊! 你肯定没见过。” 看着又哭又笑的伍进,应川心中有一种悲哀感,这个世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无论是太初古史、太上篇、文将王文轩,说书人口中的蛟龙、飘立空中的女子,一切的一切...... 这些慢慢的填满应川的心底。 平静了一会的伍进又开口说道:“那女子终于出手,手上的剑,就像用万年寒冰做的,透明、无色,在阳光下吐出一丝丝寒意,就那样直接出现在她手中。 她的手很纤细,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她持着那柄寒冰之剑,义无反顾的踮脚踏石冲向空中与那蛟龙恶斗。 她身影很美,仅仅三息,她便口吐鲜血,我永远都忘不了黑纱下的那副脸庞。 化武境燃烧内力,你肯定没见过。 而我见过,就像成邺王城夜空中最美的烟火。 那一刻,我知道了武艺人的终极是什么。 寒冰之剑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一剑下去,蛟龙身上便出现一道七八尺的伤口,蛟血如同大雨一般洒落山谷,偶尔几滴落在我身上,可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蛟龙吃痛,蛟尾一个扫荡便把女子砸向顶峰。 不知为何! 那一刻我真的想冲到空中与那蛟龙激斗一番。 可惜,我不配! 看着不远处生死不知的女子,那老者终于出手。 那老者就站在峰顶一动不动,手朝天空中的太阳一指过去,天色立刻变得昏暗起来。 那老者口中大喝: 朗朗乾坤,太安平祥! 公山兴德暂借金光。 曰:浴日补缺! 老者话音刚落,一缕金黄色的光芒直接幻化在他手中。 公山兴德携金光冲向天空,右掌直接拍向蛟龙头颅,只一击那蛟龙头颅瞬间塌陷下去一半。 老者没有留手,一掌接着一掌,生生将一条十余丈的蛟龙拍的稀碎,化作光团消失在空中。 立在空中,那老者把剩余的金光全部灌输进女子体内之后,然后就静静的立在空中等待着。 而躺在地上的女子被灌入金光之后,好似恢复了全部伤势,片刻间就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老者立在空中的身影时却浑身发抖,然后大喊:“师尊!” 女子声音发颤且凄凉,彷如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灵儿。 回去吧!别在踏入这里。” 老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这时,被称作灵儿的女子像疯了一般冲向空中,可空中已经什么也不存在了。” 伍进讲完后就静静的小口的喝酒。 应川听完后久久不语,最后问道:“那你说你是被人推下去的,怎么回事?” “恢复过来的女子,抓着我们几个飞入那湖心小岛,直接丢了下去。 开口很是无情,命我们替她采摘那株未知的草药。” “那她自己处于化武境,为什么还需要你们三个大成者去采摘呢?” “这谁知道呢!” 伍进苦笑几声。 “结果呢?” “如果有结果,我们还需要来这里吗?” 伍进反问道。 “照你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从这座山峰进入了?你确定没有蛟龙?” 应川神情自若,淡淡的问道。 “那自然是没有了,我只有一条命。” 已经恢复过来的伍进笑着道。 应川内心有种声音,这伍进是在编故事,但一时又找不到捏造故事的漏洞。 脑中再仔细想想,又好像漏洞百出......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章 合一者随 应川昨夜没有继续追问那名女子去向,而他自己又是如何脱困的。 只因应川感觉,在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站在昨天同样的位置,应川盯着灌木丛中那堆蚊虫,昨日那枚堂前燕已经不知去向,想必是因为时间过久而与他断了联系。 由于九线峰气体浓郁无比,周身仿若泡入雪竹嫩芽的茶水中一般,如此奇异的山峰环境,使得应川想要好好的了解一番,或许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只见应川莹白色光芒凝于双目,心念尽量控制气体的输入速度和消耗,使其保持在一个均衡的状态,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长时间观察蚊虫。 小指长短的蚊虫,周身缭绕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两对透明的椭圆形翅膀一直在轻微的振动,说明纵使处于休眠状态的蚊虫,也时刻保持着机警的状态。 此时,应川悄悄加大灌输气体的量进入双目,使得观察更为细致入微,发现蚊虫分为口器、躯干、和后腹,通体呈淡灰色。 他猜测蚊虫应该含有麻痹经络类似的毒素,纪仑曾给他讲解过一本奇书《心神论》,上面详细记载关于人体头部的概述:人体的所有动作,都是由头部中细小的血管和经络来指令四肢传入相对应的动作。 照这么说来,这蚊虫含有的毒素应当是与经络有关,导致野猪的左前蹄,失去了头部的指令而僵持不动,因此惨遭吸食。 想到这里应川心中豁然开朗,犹如拨开云雾见阳光般畅爽。 如果自己的身体,周身凝出一个隔绝物品的气体罩,是不是就可以隔绝蚊虫的叮咬? 就算它口器在长,还能透过气罩刺入皮肤? 想到这里,应川决定尝试一下,利用体内的气体凝出一副隔绝物品的气罩。 该如何去做? 应川盘坐在地,苦苦思索。 思来想去,应川决定先从养气术参悟。 进入气机境后,应川逐渐对脑中那卷《太上篇》有了越来越清晰的理解。 养气术就如同是《太上篇》的地基。 气生天地,这点应川早已明悟,对于别人来说这气只是用来呼吸循环的普通气体。 对于修习过养气术的应川来说,这气可以为他所用。 幼小时,应川需要借助不知名小树来进行基础的捕捉气体,破旧道观那座摩崖雕塑则同竹花茶一般蕴含一丝生机。 先则气动,养气者也。 八个字一目了然,只有养气有成,才有可能进入气动境,前提是激活体内的气体,而这需以生机为引。 养气术、气体、生机三者缺一不可。 气体激活后便能达到气动境悟得御物之术,进入气机境后则能凝气体附于双目,从而识破敌人弱点。 应川此时笃定《太上篇》下一步定是与防御之术有关。 就在这时,许久未听到的诵经声再次响起。 “一曰,......” 当诵经声响起时,应川脑中的卷轴适时显出不曾出现的八个古朴字体。 “气机有成,合一者随。先天无渝,脉随相承。” 他的心神被八个崭新的字体吸引住,应川这一悟便是一日一夜。 叫醒他的还是不放心应川的宋怆。 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宋怆那略显苍白的脸色。 “怎么了,宋大哥!” “川子,要不我们还是退回吧!” 宋怆一脸的难以启齿。。 “出现什么状况了。” 应川有些疑惑。 “那帮东江镖队昨夜莫名失踪两个人,伍进大哥今天带着他们一直在附近寻找,可没有一点痕迹。” 宋怆满脸惆怅的说道。 看着宋怆的脸色,应川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 当两人走到前天队伍歇息的地方,只看到那名老者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叔,伍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宋怆上前问道。 老者黄为盯着地面,久久没有说话,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宋掌柜,你当日只是说来此寻找雪花莲,老头想着若是有火油在身,倒也不会太过凶险。 可谁曾想来到这里一株草药也没采到,便莫名其妙的失踪掉两人,你这让我如何给大家伙交代?”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进山算起,一日一百两的银票你没揣好吗? 况且,昨夜你们二十余人在一起歇息,人如何没的,我还想要问问你呢!” 宋怆面对老者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咄咄逼人。 “而且,我这支队伍,没让你等去做任何事,全凭川子一人忙前忙后,这钱你拿的安心? 出门在外,生死各论,若是为我做事而伤,或者死亡,我宋怆卖掉祖宅定能让你满意。 可如今发生这点小事,就想着临阵退出,你让我三人如何甘心?” 宋怆语气稍显缓和,谆谆向善,一番话讲的黄为半个字也吐不出,只好摇头作罢。 “之前有所怠慢,还望少侠大量,劳烦帮我寻回那两个年轻的孩子,老头子不胜感激!” 黄为起身对着应川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诚恳。 “无妨,黄叔言重了,小子应川尽力而为。” 应川赶紧把黄为扶起,看着这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只见他面色蜡黄,神情也有些惶惶惚惚,顿时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同为雇人,又是同乡,理应相互帮衬。 “宋哥,伍大哥他们现在去哪里寻找了?” 应川对着身旁的宋怆说道。 “少侠,伍进带着镖队的人去东面那片树林中了,听说是在那里发现了半条明显的痕迹。 老头子在大雪地里还能凭着内力跟上队伍,不知为何,在这山中却始终感觉有些凝滞的压力附在身上,可能年纪大了吧!” 黄为话语声越来越小,好似将要睡着一般。 就在这时,应川感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背后瞬间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情况危机,应川来不及思考,强行拉起全部气体附于右臂,反手抽刀单臂横在胸前,转身同时牵引血燕翅朝背后射去,这些动作瞬息间完成。 转身过后,应川看到冷风的源头是一头洁白无瑕长约三尺的白猫。 似是觉得危险,白猫生生止住扑击,空中一个扭身躲过血红色的暗器,犹如一抹闪电,后脚同时借助地面力量,直接窜跳到两三丈高大腿粗细的野生杂树上方。 白猫稳稳的的立在枝桠上,宛如黑洞般的双眼直接锁定黄为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促使老头黄为直接朝树前走去。 “危险,回来。” 应川一把拉住黄为把他朝宋怆那边一推,心念牵回血燕翅,收回手臂气体散回体内,双目直接布满莹白光芒盯着白猫。 三尺白猫体型修长如同缩小的花豹,毛发在气机的窥视下如同一根根透明的钢针倒立,中指肚大小的眼珠漆黑如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一章 第四曰 “小川,你回来了,呵呵! 快来让我看看,长高了啊...” 应川眼眶顿时湿润,青色长衫的纪仑就站在前方不远处朝他招手,面目异常慈祥,声音也是无比轻和,整整十五年他何曾见过这一幕? 双目中的莹白光芒慢慢散去,应川如同黄为一般慢慢朝前走去。 宋怆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此同时树上的白猫前腿一蹬,直接朝应川头部扑来。 宋怆仅仅是个小成武者,怎么可能快过白猫? 在这一刹那,应川背后一抹耀眼的红芒直接刺向白猫腹部那唯一的黑点,白猫很是谨慎,再一次收回扑击,扭头窜入旁边野树堆中,几个跃起便不见了踪影。 血燕翅再次擦过白猫身体射入后方的野树上,只听“嘭...”的一声大腿粗细的树干直接爆裂成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碎块。 此时,三四丈开外的宋怆才跑到应川身旁,拉着他的手臂说道:“没事吧!川子。” “没事,宋大哥,我歇息会!” 应川强行止住脑中的眩晕感,扶着宋怆的肩头说道。 这番争斗不过持续三五十息,可应川体内的气体即将消耗殆尽,可见在这短短时间内的经历有多凶险。 记忆中纪仑从没对他笑过,所以应川才能及时清醒,并将计就计吸引白猫攻击,可惜白猫异兽太过谨慎,导致两次攻击全部落空。 危机解除,宋怆搀扶着应川坐到一块铺垫柔软皮袍的石头上,随后按照应川的要求帮他烧一点开水。 盘坐在石头上的应川一刻也不敢松懈,默默修习养气术,随着气体一点点恢复,血燕翅重新环绕在胸前,这才让应川稍稍松了口气。 等了一刻钟,宋怆总算烧好开水,应川从怀中拿出囊袋捏出五六粒竹花泡在面前的瓷碗里。 这座山峰按照伍进的说法,原本是没有任何异兽的,可目前已经出现三种,蚊虫、野猪、还有刚刚那只白猫。 如果在算上伍进发现的那条痕迹,至少存在四种生物,这让应川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瓷碗内的竹花反复冲泡三次,应川才恢复全部气体,当他从石头上站起的时候,伍进带着一行人回来了。 “什么发现?” 宋怆迎上前去问道。 “应当是一条隐花蟒。”伍进回道。 “伍大哥,镖队那两个兄弟呢?有没有寻到?” 应川走上前来说道。 “还有,刚刚我们三人在这里遇到一只三尺长如同花豹般的白猫,你五年前有没有遇到过?” “花豹般的白猫?”伍进像是在确定般的问道。 “是的,而且还会利用双目迷人心智。” 应川肯定的说道,然后继续问:“镖队的两个兄弟还没寻到痕迹吗?隐花蟒又是什么异兽?” 伍进看了一眼黄为,随后讲到:“镖队那两个小兄弟应该是被隐花蟒拖走了,我早就说过,晚上睡觉要留人守夜,你们倒好二十多个人能丢掉两个同伴,我看你这镖队回去后还是解散了吧!” 一句话说的黄为脸色顿时铁青一片,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伍进这个壮汉。 目前众人间形成一个奇怪的局面,伍进与黄为不合,却与他手下的镖队同伴相处和睦。 而宋怆自从进入这座山峰事事皆以应川马首是鞍,对黄为也算不上讨厌,两人间更像是一场交易。 而应川对伍进不甚感冒,对黄为则是有点点心酸在里面,老头子五十多岁了还为了生活四处奔波,要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大成武艺人,作为二十多人镖队的领头人,所存银两足以让他余生过得无比富足。 原本在应川心中宋怆应该与伍进关系良好,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倒是黄为如今像个孤家寡人一般。 “隐花蟒是一种奇异的异兽,一般的蟒起码也有大腿粗细,成年最少能达到水桶粗细。 而隐花蟒成年也不过孩童手臂粗细,但它长啊! 幼年都有半丈长,成年最长能达到三丈左右,而且它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夜晚时能无声无息缠住猎物直至窒息而死,并能缠着猎物带走且不留下一丝痕迹。” “哦?看来你对这里熟悉的很啊!”应川面露不满。 “川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伍哥在整条会宁山脉足足待了两年多,自然比你们了解的多一些。 至于你刚刚遇到的花豹白猫,伍哥的确没见过,若是我伍进有一点隐瞒,今晚就让那隐花蟒把我叼了去.....” 许是担心应川发怒,伍进语气很是和善,最后甚至还信誓旦旦的发了个不小的誓言。 应川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语,随后对着宋怆和黄为说道:“宋哥,黄叔,我四处走走。 “你们在这里一定要多加防备。”应川对着众人告诫道,随后朝伍进回来的路上走去。 姑且称它为蛟龙峰,山体状若一株塔松,山脚无比宽广,越朝上越是陡峭,峰顶据伍让回忆仅仅只有三十来丈方圆且颇为平整,上面除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以外别无他物,端是神奇无比。 此时,应川独自站在半山腰处看向十几里外的断剑壁。 由于那边风雪无常,导致应川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突然,应川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伍进前晚肯定隐瞒了极为重要的事情,那老者与女子肯定来过蛟龙峰,而且不止一次。 至于他口中那条蛟龙应川有百分之九十五把握,肯定是假。 为何应川如此肯定,是因为说书人和伍进,应川宁愿选择相信说书人,这是一种直觉。 应川为何会有这样猜测? 那是因为伍进低估了应川的实力! 崔断一个大成者武艺人,对上一个可能仅仅只是触摸到气动境的说书人,都要散去内力与之生死搏斗,虽说最后依然艰难的强杀说书人,那是因为说书人虽掌握气体,但还没修到御物之境,也就是气动境。 如果当时崔断对上的是现在的应川,可能他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往上推论,化武境武艺人可以借助内力外放短暂升空,应川还是觉得自己有机会一击必杀。 这就是应川的信心,如果说武艺人只是最低级的修者,修的是身。 说书人修的是人心,为何这样说,从县都司那块匾额可以看出王文轩依旧要依靠普通百姓的信念来传达给一种莫名的存在,从而才能借助天地之力来形成一次有效的攻击。 而应川若是在会宁支脉可以随时沟通天地之气为己用,若处在山脉外面也可以依靠雪花竹茶水来恢复气体,而且这是应川自身的力量,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至此,应川渐渐树立出一种舍我其谁的信念,不是说他脸皮厚,虽说他目前没有经历过与人争斗,甚至没有进行过生死拼杀,但天地之气谁人能敌? 或者可以这样来概述:术法-先天之气。说书人-人间正气。武艺人-后天之气。 就在应川脑中悟到这世间三法,各有不同后,养气术仿若被打开了封印,第四曰响彻心念之间。 “四曰,道者,法也。术者,修也。人也,悟也。合一者。” 合一者?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二章 气合斩雪灵豹 应川闭目,再次尝试气体附于脚底。 记得在县都司的时候,应川曾隐约触摸到这个层次,虽说当时仅仅只有两三个呼吸时间,当时他觉得脚底有种奇异的力量推着他往前奔跑,而身后那厚厚的雪层却看不到一丝痕迹。 踏雪无痕也不过如此! 此次借助养气术第四曰,应川心神逐渐沉浸进去,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又至于成安镇院中那颗不知名小树下一般,全身暖洋洋的,气体自动遍布全身每一个角落,不需要自己心念牵引。 就在这时,应川慢慢飘立空中,一阵山风吹过,卷动素白长衫。 应川此时已然养气有成,气机已现。 只见他面目间显得越发成熟稳定,褪去青涩的脸庞上五官愈加分明,鼻梁稍挺更显文质彬彬,长发垂在背后随风舞动丝丝入扣,附着气体的脸颊散发出莹白色的光芒。 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就这一会功夫好像又增高了几分,身材比例愈发挺拨。 随着心神更加专注领悟,应川慢慢的闭上了清亮的眼睛,垂在眼帘下的睫毛不时抖动着,足以看出内心有多澎湃。 若旁边有人,足以看得出,应川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一场重大的蜕变。 足足两个时辰,应川一直沉浸其中。 突然,应川睁开了眼睛。 原本清亮的眼睛略有些暗淡,整个人的气质从睁开双目时,立刻变得收敛自如。 一步踏出,气体从脚底直接向上瞬间凝出一层薄薄的淡白光晕。 “这就是气合吗?” 应川喃喃自语随后踏出第二步,原本地面上潮湿无比、腐朽烂枝遍布,可在他重重的踩上去竟然没发出一丝声响,就这样朝山下走去。 仅仅半刻钟,同样的位置,不变的灌木丛,休眠的百只蚊虫。 应川身侧环绕五枚堂前燕,就那样轻轻的朝灌木丛飞去。 “唰...嗤......” 如同热刀黄油,五只蚊虫瞬间一分为二,顿时所有蚊虫被惊醒疯狂飞动,有二十多只犹如射出的箭矢直接朝应川飞来。 “咔...” 这一小群蚊虫同时撞在光晕上,立刻被反弹出一丈多远,一瞬间应川感觉体内气体至少减少一成半。 这个状况让他心底猛然一沉,心头急切念叨必须速战速决。 五枚乌黑小巧的堂前燕直接被应川牵引回来,风驰电掣般速度直接带走阻挡在路线前蚊虫的生命,待堂前燕归来仅仅三息,身边的小群蚊虫皆被削成两截。 这时,应川一边后退,一继续操控堂前燕收割剩余的蚊虫。 突然,正在专注猎杀蚊虫的应川,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白光,心头暗呼:“要遭!”花豹白猫直接从阴影处窜了出来,直冲他的颈部。 眼看还有十几只蚊虫朝自己飞来,应川发了狠,直接撤去光晕,五枚堂前燕继续收割,自己则反手抽出横割刀,附着气体的手臂犹如惊鸿,一刀砍向花豹白猫。 “呜啊...” 花豹白猫扑击由于速度太快空中没有着力点,只能继续攻击。 扑到眼前的白猫,前脚瞬间伸出三根散发寒芒的尖爪狠狠地朝应川颈部抓去,刀已出手如何收回? 气体直接附着整个脖颈,横割刀顺势一刀砍向白猫那比拳头略大的脑袋上。 “叮...咔嚓......” 一人一猫,一刀三爪同时命中对方,横割刀仅仅砍入猫头寸许便难以深入,而应川脖颈的气体也被猫爪生生击散,留下三道浅浅的伤口,此时应川体内气体不足三成,蚊虫只余三五只,一轮齐射便可消灭。 随着蚊虫全部斩落,应川只手单持横割刀与已经蹿到野树上的花豹白猫对峙。 “嗒...嗒嗒......” 一人一猫都在滴血,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无比诡异。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一缕红芒从应川背后闪过,花豹白猫又一次朝应川扑来,看着空中越来越近的白猫,应川撤去全身气体凝于脚底,一个跃起直接跳到白猫腹下,硬接白猫一爪,一刀刺向腹部黑点,直接捅了个对穿,在这电光火石间红芒血翅燕直接洞穿白猫头颅。 “啪嗒...” 看着掉落在地的白猫尸体,气体耗尽的应川实在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勉强盘坐在地,应川伸出颤抖的右手从怀中掏出囊袋取出最后五粒竹花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至此竹花已然用尽。 约莫一炷香时间,应川恢复二成气体,勉强牵引血燕翅回到自己身边,内心总算稍微安定一些。 “川子,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伍进的声音。 对伍进,应川一直有种排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所隐瞒,就在这时应川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莫名的直觉使得应川瞬间在体表凝出淡白光晕,接着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伍让。 “川子,你后背怎么受伤了?” 看着一脸紧张的伍进,应川皱了皱眉头说道:“是被那只花豹白猫偷袭所致,不过已经被我斩杀了。” 伍进蹲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花豹白猫,脸上兀地露出一抹悲伤的表情,虽说一闪而逝,但还是被应川敏锐的捕捉到。 “川子,你真厉害,这可是雪灵豹,大成者对上它也是凶多吉少啊!” 伍进看着雪灵豹的尸体解释道,待他抬头却发现应川一直盯着自己,禁不住摸了摸脑袋神色间颇有些不自在。 “伍哥,过奖了。 若是它被你遇到,我相信你定能手到擒来,呵呵!”应川微微笑道。 “嘿嘿。蚊虫也全部解决了?”盯着地面上那密密麻麻的尸体,伍进喜形于色。 “川子,你真是少年豪杰,不,简直是无所不能......”一连串赞美的话语从伍进口中飘了出来。 “先回去吧!宋哥他们应该着急了。” 应川暗暗牵引血燕翅藏在袖口,边说边朝下面走去,把还在流血的后背对着伍进。 一路相安无事,伍进扛着雪灵豹一直跟在应川身后,期间一直啰啰嗦嗦跟变了个人一般。 随着应川进入气合境,他发现可以利用气体来修复身上的伤口,之所以任由后背不断渗出血迹,这是应川的一种试探,看看伍进究竟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路上应川终于回想起自己所忽略的事情是什么,蛟龙峰上的蚊虫和雪灵豹在气体凝目的时候,其体表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灰色雾体,而伍进体表则是黑雾。 不知这两种雾体有没有关联之处,想到这里应川感觉要和宋怆好好聊一聊了。 不由得,应川脑海中浮现出米若音那娇媚的脸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仅仅见面两次就对自己做出承诺,应川肯定自己绝对与米若音没有过任何交集,之所以把后路留在她那里,皆因应川心中那无比精准的直觉,也存有同样气体波动的熟悉感,甚至是心中那莫名的信赖感在内...... 时间又近傍晚,九线峰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好像已经被这片天地所抛弃,相距十几里路的断剑壁一直飘雪。 应川想不明白为何只有封山时才会出现数之不尽的异兽,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草药、未知植物,而封山之后这一切仿佛消失了一般,山是普通的山,野兽也是普通的野兽。 封山究竟是为何? 是对这片天地的保护吗? 或许是吧? 知道的越多,想的也就越多,想的越多,自然也就知道的更多...... 应川仿佛进入了一种死循环。 也不知道望望那小丫头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应川心中顿时涌出些许温暖,牙子坡的生活是他十六年以来最为开心,最为轻松的日子。 或许等自己找到纪仑所说的一切,到那时...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三章 峰顶痕迹 距离休整地很近,不过半柱香时间应川两人就走到众人休息的地方。 “川子,你当时应该通知我们啊! 你说你万一...” 此时的宋怆,完全跟个妇道人家一般啰里八嗦,没完没了。 直说的应川摆手打断他的话语,为了继续隐藏实力,他只好任由宋怆给自己的伤口涂抹上所谓的外伤圣药金龙粉。 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龙,是封山期间出现的一种变异蚯蚓,因体表金黄,研制成粉后对外伤止血效果绝佳,而且还会慢慢的消除疤痕。 由此被奉为武艺人行走江湖的必备之品,美名其曰:金龙。 当然价格也是极为昂贵,对比雪花莲也是不遑多让。 金龙粉接触到伤口后有股酸麻的感觉,很奇特,当然应川也时刻提防着宋怆,两者对比下他肯定选择相信米若音。 这种感受非常奇妙,一路上看得出宋怆是真心实意对待他,但也让应川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索性摇头不去在想。 气体慢慢恢复回来,应川想了想后直接在头顶光明正大的祭出血燕翅,另外牵引五枚堂前燕环绕胸前背后。 这一幕惊的伍进不时瞄上几眼,而东江镖队则对此却不是过多关注,这也是一种幸福,知道的少,想的也就少。 此刻,应川在闭目养神,但他能感觉的到从那里来的目光,随着境界越来越高,他的心态也愈加镇静自若,神态更是从容不迫! 转眼已经快要跨进十一月,正是封山之行所获最为丰厚的时间段,而应川等人在经历整整两日的攀登,期间越往上越是陡峭,众人再次系上绳索防止滑倒跌落,在第三日午时左右,一众人才站在蛟龙峰的最顶处。 抬目朝四周看去,当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十一座山峰团团围在一起,朝下望去底部是一处占地百十余里的山谷,山谷内树木郁郁葱葱如同一片绿色的碧湖。 山顶果然如伍进所说平整无比,除了靠近山谷那边立着一块三五丈宽长的方石别无他物。 这时,应川蹲在距离方石大约二丈距离的地面,上面赫然有一处人行浅坑,更有半截纤细的手臂痕迹。 这? 此时应川脑中一团乱麻,将近六年,痕迹还如此清晰可见,难道伍进说的是真的? 随即应川又摇了摇头,若是真的为何那老者还要绕那么大一圈从一线开始寻找? 这说不通啊! 究竟什么原因,导致老者与那华武境女子明知此地凶险之极还是要选择来此? 而宋怆所说的非修者不可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应川感到周身有一股滔天的寒意涌入体内。 自己不过一个成安镇经常吃不饱饭的孩童,独自上路险些葬身旧观的少年,为何进入北川后,会出现如此之多围绕自己的谜团? 这一切是否有人在暗中操控? 米若音、宋怆、王文轩、孙力、雇侍小萍、黑雾缠身的伍进。 这一刻,应川有些迷茫,抬头看着蛟龙峰上方灰蒙蒙的天,不远处断剑壁风雪交加的环境,一切都如在梦里一般。 这时,思忖半晌的应川突然被一阵奇怪的鸣叫打断,踏上方石朝下望去,一群翼展十几尺的怪鸟从山谷树林中盘旋而上。 瞟上一眼后,应川没在理会,然后朝脚下看去,陡峭的山体岩石没有着力点,山壁光滑无比,难道伍进真是被那女子飞行带下去的? “该怎么下去?” 应川看着伍进淡淡的说道。 “川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来的原因。” 宋怆凑上前来说道。 “宋大哥,我可不会飞行,而且这峭壁直上直下没有一点着力点,如何发力?” 对待宋怆应川脸色稍微缓和一些,给他解释道。 “哈哈!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飞,你又不可能是化武境武艺人。” 宋怆应该早有对策,话语稍显轻快。 “看来...” “那该如何? 难不成捆着绳子跳下去啊! 我说宋掌柜,你到底靠不靠谱......” 应川刚开口,便被东江镖队那个胖乎乎的青年打断。 “大伯,你踢我作甚,我说错了吗?” 黄为气的浑身发抖,一脚踹向那胖青年,随后说道:“黄大明,你在胡乱插嘴,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丢下去。” 看着两人的争论,应川忍不住笑了笑说道:“黄叔,别动怒,大明性子稍显急迫,可以理解。” “还是应少侠明事理,大明快给宋掌柜道歉。” 随着这个小插曲过去,应川心头轻快了许多,接着问道:“宋哥,你早有对策了?” “川子,你看。” 宋怆拉着应川走上方石朝下指去。 方石下方约十几丈的位置有一个三尺左右的凸出,刚刚够一个成年人站立,在往下方看去,每隔十几丈便有这种凸出,倒是可以利用。 “宋哥,你说可以利用这个一点点往下移动,我倒是能做到,可他们呢?” 应川看向东江镖队。 “你误会了,川子,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利用你那御物之术,将绳索一点点续接下去,这样我们都可以借助绳索慢慢下去。” 宋怆看应川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道。 俗话说,当你与别人身处不一样的位置,所想所做皆与人不同,应川此时就是如此。 一路上应川还疑惑为何镖队众人每人都要背负一捆十来丈的绳索,原来是用在这里。 由于石壁陡峭,就算大成者武艺人对于这等绝处也是毫无办法,总不能一刀一刀砍下去吧! 要知道武艺人的内力可不是能靠外力来恢复的。 宋怆讲出来后,应川瞬间领悟,随后拿着一捆绳索捆在山顶外侧一颗两人合抱的落叶红子树上。 镖队众人此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那里将二十多捆绳索紧紧绑在一起,等绳索接连完毕,众人合力直接将绳索往下一抛,接下来就看应川的了。 若是有人在此肯定会产生疑问,直接顺着绳索往下爬不就行了,那请这位仁兄看看山谷中正在盘旋的那些翼展足有十来尺的怪鸟。 许是山顶众人吸引住它们,一群足有三十多只怪鸟现在一直盘旋在蛟龙峰山腰处。 若是众人全在绳索上,那些怪鸟突然袭击,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非你达到化武境,不然还是别说废话了。 应川当前踏出石台,踏空而立慢慢往下移动,待站在凸出时他祭出堂前燕,在凸起处生生割出一道凹槽,将吊在身旁的绳索固定其上。 这是为了稳定性,不然绳索上的人数过多,导致绳索一直晃荡,肯定会吸引怪鸟的注意。 或许在它们眼中绳索上不停动来动去的人,就如同一条条比较长的虫子。 仅仅切割出手掌深的凹槽,也是颇为不易,这还是应川附着气体的堂前燕的结果。 若是大成者武艺人使用蛮力怕是内力耗尽也砍不出一道凹槽,只因蛟龙峰的石材坚硬异常,不知其中蕴含了何种物质。 就这样,足足花费一个多时辰,应川才将长达三百丈有余的绳索全部嵌进石头凹槽中。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四章 青光花 从山谷内朝上看蛟龙峰,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石壁无比光滑,没有任何草丛、灌木生长在上面,使人不得不惊叹天地伟力的鬼斧神工。 据伍进说盘旋在附近的怪鸟名为冰锋灰鹤,在等待众人慢慢爬下来期间,应川仔细观察了一下,冰锋灰鹤果然其体表附着淡淡灰雾。 看着那足有一尺有余如同利刃般的长喙,应川不由得替绳索上的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眼下应川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不过一百七八十丈,山壁不在直上直下有了较大的坡度,并生长着不少野生杂木,等众人全部爬下来时,沿着较缓的山体应该可以直接走到地面。 看着上方的人开始一个个攀上绳索慢慢朝下移动,应川也没闲着,一直盯着不远处那群冰锋灰鹤,所幸绳索上的众人暂时没有吸引到它们。 足足一个时辰,宋怆等人才有惊无险站在应川面前。 待人全部下来时,应川却发现没有看到老者黄为,当看向面前的宋怆时,他没等自己开口便道:“山顶需要有人看护绳索,黄老年纪大了,倒是个合适人选,虽说登上峰顶的路上没有遇到危险,难保不会出现别的异兽,毕竟绳索关乎大家退路。” 看到宋怆如此说道,应川倒是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原本刚来的时候共二十七人,如今却只剩下二十四人,也不知最后能回去几个,想到这里应川挥手示意大家跟上他的脚步。 越往下走,空气越是湿润,一路上竟看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野兽,巴掌大小的野兔、野猪大小的蛤蟆、一身红色毛发的野羊等奇异野兽。 初见野羊,当时便惊的一众人等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当看到红毛野羊伸出红嫩的舌头卷起地上的野草而食,才让大家伙的心跳声减缓下来,之后众人大多见惯不怪,直到踏在山谷地面。 脚步踩在松软的腐烂枝叶上,应川顿时精神一震,此地的气体浓度达到了惊人的浓稠状态,比之嚼动竹花茶也不逞多让,若非此地诡异无常。 应川都打算在这里生活个几年,想必到时出山的时候定能给天下武艺人、说书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看那是什么?” 队伍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朵碧绿的小花盛开在不远处一颗足足需要四五人合抱的落叶红子松旁边,待众人走上前去,伍让顿时激动的喊道:“难道是青光花?” 待他仔细观察一番,最终确认的确是青光花,据传这一朵孩童巴掌大小的花朵价值千两银票,成邺王都各大药行常年收购,价格只高不低。 就在众人纷纷露出欣喜之色时,应川却对面前这棵的落叶红子松起来兴趣,树体足有十几丈的高度,修直无比的主干直插而上,傲然挺立在林间,犹如一个远古巨人守护这片山谷。 没想到一棵普普通通的红子松竟然生长如此之粗,牙子坡附近的山林,最粗不过一人环抱,看来此地的气体已经对环境起到无比巨大的影响。 就在这时,应川突然想起成安镇家中那株无名小树,等有空说不得也要给迁移出来,那株树上肯定有秘密。 “川子,这朵青光花你收起来,对你有用。” 伍进手掌中放着一朵青翠欲滴的花朵,一脸热络的对着应川说道。 看着伍进,应川想不明白,他为何又要讨好自己。 伍进看应川盯着他不说话,脸色也露出少许尴尬之色,随后又道:“这花能养神。” “哦!” 应川一下子来了兴趣,养神? 听到养神,应川立刻想到的就是养气术。 三曰,守道无渝,必当保气存神。 如今应川已经进入气合境,第四曰也明悟不少,唯独这第三曰没有任何头绪,伸手接过那朵青色花朵,应川对着伍进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便谢过伍大哥了。” “哈哈,川子,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客气。伍哥给你,你接着便是。” 伍进又恢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爽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豪气万千的气魄,与在蛟龙峰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趁众人不注意,应川气凝双目看向伍进,只见他体表的黑雾已经消失不见,这让应川心头又多出一个疑团。 有了获顿时让大伙提起了精神,开始四处搜寻,不多时便寻到五六株在外面比较珍稀的草药,甚至里面还包括一株青光花,这让宋怆也是兴奋异常,安排黄为的子侄黄大明代为统计存放。 越是深入,珍稀的草药也就越多,此地像是一处天然的药材宝库,仅仅走出二十余里路黄大明便收货了将近三十株草药。 “啊!...” 就在这时,左边传来一阵痛呼声。 应川心中一沉,连忙奔跑过去。 到了跟前,一眼便看到一只一丈多高毛发黑红交杂的熊类异兽咬在一名东江镖队的青年腰上,随着熊类异兽加大咬合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名青年被生生咬成两半。 眼前这一幕瞬间刺激到众人,镖队的黄大明登时眼睛就红了,抽出身上的朴刀冲上前去就要拼命。 应川对他印象不错,见此情形立刻气凝体表,淡白光晕立刻缭绕全身,几个跨步直接来到黄大明身边,一把拉住他朝后一甩,顿时便把他甩在后方两丈多远。 “待在那里别动。” 应川抽出横割刀,朝熊类异兽冲去,弱点在左侧手臂腋窝下五寸,血燕翅一马当先直接刺入那处弱点。 “呜...” 熊类异兽吃痛,直接吐出口中那半截尸体,朝应川狂奔而来,速度极为狂暴。 应川肯定不会跟它硬撼,一个扭身闪躲开来,红芒顿时在熊类异兽体内透体而出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正在咕嘟朝外冒血。 应川心念一动,红芒朝熊类异兽左眼射去,疾驶中的红芒犹如一抹流光穿透熊类异兽头颅。 “轰...” 熊类异兽应声倒地,一命呜呼! 仅仅五息,应川便击杀一头狂暴的熊类异兽,进入气合后不但气体的容量有所增加,而且暗器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精准度也有所提升。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五章 向望从军 “小五!” 熊类异兽毙亡倒地之时,黄大明才堪堪跑到被拦腰咬断的青年尸首旁,双目呆滞的看着地面上两截尸体声泪俱下。 应川收回血燕翅后,才发现那足足有半个水缸大的头颅上被血燕翅生生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此刻正在不停的流出红白交杂的粘稠物,可怖的凶口中五六寸的尖齿上挂着一丝丝鲜红的絮状物,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目睹异兽对人所造成的伤害,如此凶残,现场惨不忍睹鲜血淋淋...... 这时伍进与宋怆听到此处的声响,迅速带着其余十几名镖队成员跑了过来。 当众人走到应川身前时,伍进深深的吸了口气惊道:“厉熊!” “五年前我们一行人足足走遍整条会宁支脉也未遇到厉熊,为何山谷中会出现?” 讲到这里,伍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传闻厉熊与青奎皆来自北川之北极寒之地,那里一片未知……” 听伍进如此道来,应川则皱着眉头问道:“青奎与这厉熊都来自极寒之地,那雪灵豹与冰锋灰鹤呢?” “曾有人猜测此地发生过异变,导致野兽进化变的与普通同类完全不同,但找不到原因。” 伍进摇了摇头,随后走到黄大明身旁对他安慰道:“把小五安葬于此,别让残尸葬身兽腹!” “好...好的,伍大哥。” 黄大明失魂落魄的应声道,随后叫来两名同伴在一棵巨大的红子松树旁开始掘坑。 应川站在原地看着一旁的宋怆顿了片刻道:“宋大哥,你跟我来一下。” 宋怆盯着神态平静的应川不解道:“川子,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了,小川?”看着没有回话直接朝旁边走去的应川,他嘴皮翕动片刻没有继续追问,连忙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距离小五丧命地点大约百十来丈,应川静静地站在一棵红枫树下。 前方是密集的参天古木群,古木中还夹杂着数不尽不知名的高大灌木,偶尔一阵风吹过,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伴随着不知名的兽吼声使得整个山谷充满了神秘异常。 抬目朝上看去,重叠交叉的枝干桠叶完全遮挡了上方灰蒙蒙的天空,使得这无风静谧的原始森林更添可怖。 “川子,怎么了?” 宋怆走到应川身旁又问道。 “暗信阁!” 应川看着宋怆那有些憔悴的脸面,张嘴吐出三个字,然后看着林间不再言语。 “这... 原来你都一清二楚,川子,你信我吗?” 宋怆摇头苦笑,随后坦白道:“小萍是我的手下,我是暗信阁在会宁县的负责人。 三年前的封山之行也是假的,至于为什么会找到你,是总阁传达过来的命令,而伍进就是总阁派来的人,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来历。 但是,小川,我没有害人之心,这点你应该感受的到。 总阁曾详细调查过你的出身,你和那老者纪仑就像是凭空跳出来一样,就那样自热而然的出现在东江都成安镇,查不到一丝来源。 而且我告诉你一件事,川子,你可千万不能动怒,你出现在会宁县后,总阁派遣人将纪仑葬身坟地挖了开来,但是没有尸体,并且连任何痕迹都没有发现,你明白吗? 你长大的那处院落,那棵十六年都没长高的小树已经枯萎成干,总阁的人一接触那小树就立刻变成粉末,风一吹就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 听到宋怆斟酌许久道出的这些事,应川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宋怆领口厉声喝道:“宋怆,我还敢相信你吗?” “川子,我知道你对伍大哥有误会,但我宋怆绝对没有害你之心,我只是遵循总阁命令,因为只有你才能取到还魂花!” 宋怆脸色涨红,面对应川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看着眼前三寸处那柄鲜红欲滴的暗器,兀自咽了咽唾液接着道:“我们这一行人,只有我对你别无二心。” 听到这里,应川缓缓收了力气质问道:“还魂花是什么?” “具体功效我不知,总阁寻找了十年也未曾寻到,就在最近我才收到命令让我协助伍进,务必拉你一起去采摘。” “那伍进知不知道?” 应川松开宋怆问道。 “这个我不知!” 宋怆连忙回道。 “还魂花?”应川喃喃自语,本想把伍进擒来逼问清楚,但想到他那体外消失的黑雾,随即摇了摇头,待寻到还魂花一切都会明了。 “去把伍进他们全部叫来,今晚天黑前必须抵达湖心小岛。” 应川强势命令道。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不善的少年,宋怆没敢继续言语,匆忙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四周一片寂静,应川呆立红枫树下,脑中一直回荡着宋怆那句。“没有尸首,没有痕迹,风干成粉的小树......” 没多久,伍进等人就走了过来,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应川,伍进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张口问道:“川子,怎么这么急?可以多采集一些草药在过去吧!毕竟大伙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几两碎银。” “带路。” 应川没功夫跟伍进闲扯,吐出两个字后,直接祭出血燕翅对准伍进。 “川子,你别激动,我带路便是。” 伍进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惊慌不已,虽说他进入大成者武艺人五六个年头,但是面对应川却丝毫不敢出现一丝抗拒之色。 ...... “从军?” 季青手里拿着打开的书信,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少女手持一柄五尺屠离刃,老脸露出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书信正是牧和亲笔所书。 “文轩亲启:一别十余年,和仁如今布衣一个,文轩已位一都府士,而今不甚唏嘘。 兹日,小女牧向望有从军之心,还望文轩兄照拂一二。 和仁书。” 当季青打开书信看到和仁两字时,脑中顿时知道牧向望的来历。 牧和与王文轩是旧识,这个季青知道,府士王文轩可是经常在季青面前提起牧和这个兄长。 “向望,和仁老弟可安好?” 季青笑吟吟的看着十四岁的牧向望问道。 “家父一切安好,劳烦伯伯操心了。” 平日蛮横的牧向望对待季青可不敢生出一丝不敬之色。 季青越看牧向望越是喜爱,随着王岑被掳,季青时常一个人独自发呆,悔恨,不该教她武艺,然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虽说王岑目前不可能出现意外,但季青心中还是充满了自责。 当看着眼前娇小可爱的牧向望时,精神恍惚了片刻,之后便把她带进北川府士大院。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六章 厉熊王 “吼...” “砰...” 红芒一闪而没,一头足足六尺余高的青奎瞬间被洞穿头颅,由于奔跑速度过快,生生撞进一棵需要三四个人环抱的古榕红木树干上,伴随着砰的一声,古榕树被青奎那恐怖无比的蛮力直接撞出一个深坑,上面红黄参半的叶子纷纷洒落一地。 九线峰山谷内部,越是深入异兽品种越是纷杂,这三个时辰里,应川众人足足击杀二十三头异兽,这让应川逐渐有些坚持不住,最后十里地犹如天堑一般,遥不可及。 至此,队伍中除守在蛟龙峰顶的黄为,下来二十四人,目前还剩下十八人左右,身亡的皆是东江镖队成员,这让应川有些唏嘘不已,不是他们太弱,不凡武艺者在封山之外,足以拉起一支十七八人的小队去采摘雪竹花,只需配置一些火油,一个月至少能获利三五千两白银,可在山谷中,面对这些暴戾至极的异兽根本没有一合之力,擦之伤残、触碰亡命。 应川只有一人,如何顾得上二十多人的安危? 就连大成者伍进目前都伤痕累累,最严重的伤口处在背后,被一只雪灵豹偷袭,伤口达到一寸之深,此时宋怆已经命人点燃小堆篝火,不时滴上几滴火油。 此时,众人正处于休整时间,看着剩余的人正在相互包扎伤口,应川也不好受,体内气体几近枯竭,黄大明袋中的草药应川都尝了一遍,没有能快速恢复气体的草药,虽说此时气体浓稠恢复速度较快,那也是对比他以前体内的容量。 应川已经进入气合境体内气体是气动境的三倍有余,若只靠打坐恢复,实在难解近渴,携带的雪竹嫩芽早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这种情况下他只有抓紧时间努力恢复气体。 “嗷...呼呼 咣咣...” 就在此时,一阵震撼人心的踏步声传了过来,伴随着滔天的怒吼,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无比渗人。 众人惊恐的看向传出声音的方位。 前方参天密林中,一棵腰粗的红子松突然被连根拔起,一头高越三四丈高的生物从古树林中走了出来。 “厉熊王!” 伍进艰难的吐出三个字,他的背后正流血不止,宋怆正在朝他的伤口处撒金龙粉,药粉接触伤口又让伍进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哀嚎。 应川也被惊的满头冷汗,三四丈高的厉熊王,一条臂膀足有丈余长,看着它手中那棵已经被撸的光秃秃的红子松树干,他禁不住咽了几口唾液。 随着厉熊王到来,众人立刻陷入到绝境之中,该如何破敌? “快撒火油。” 宋怆急道。 话音刚落,黄大明猛地朝火堆洒了一小半火油,火势瞬间加大,冒出浓厚的淡黄色烟雾四处蔓延,直熏得距离众人三十来丈的厉熊王连连后退。 “咔嚓...嚓嚓......” 厉熊王不得近前,怒的手中的两三丈长的红子松抓在手里朝旁边那堆杂乱的野树丛中砸去,直接扫出一片空地,紧接着厉熊王脚步不停,一边拔树、一边扫荡,很快四周便出现一大片空白地面,抬头看去,上方的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 火势持续不了多久,一罐火油最多能持续释放黄雾一刻钟左右,根本对厉熊王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应川脑中急速运转,一刻钟最多能恢复七八成气体,只能牵引十余次血燕翅,看着厉熊王那磨盘大的脑袋,鬼知道它能经受几次攻击。 摇头甩出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应川叫停黄大明的动作,走上前去把火油拎在手中。 如今应川体内气体不足五成,只见他丢掉手中的横割刀,换上镖队制式双手大朴刀? 搏命! 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应川在旧观面对青奎就知道这个道理,只见他吩咐黄大明用刀迅速砍出一截手臂长的树干绑上一缕从布袍上撕下来的布头。 待火把做好,应川直接将火油均匀涂抹上去,一切准备完毕,应川左手点燃火把,右手单持四尺五六足有成年人手掌宽的朴刀,气体刹那间凝于体表,脚步奔逸绝尘直朝厉熊王疾驰。 三十丈距离仅仅三个呼吸,应川就站在厉熊王面前,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他没有犹豫,左手举起火把熏得厉熊王连连后退,随后右脚重重踩踏地面直接一个跃起,右手的朴刀附着气体,散发出一团刺目的白芒朝厉熊王大腿内侧狠狠砍去。 这一刀,附着应川整整两成气体,当真是刀起行月残天,刀落似流星砸地。 “嗷...” 伴随着惨叫声,厉熊王整条右腿被朴刀生生砍进去半尺多深,鲜血如同瓢泼洒落应川一身,于此同时准备已久的血燕翅风驰电掣般化做红色闪电,直朝厉熊王眉心刺去。 气体消耗太多,应川来不及后退,直接被水瓢大小的熊掌狠狠地砸在胸前,厉熊王一击直接将他砸飞。 直到连续撞断两棵大腿粗细的野树他才止住身形,仅仅站立两三息时间,应川便坚持不住吐血倒地,胸前的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几根。 求生欲促使他勉强挣扎着盘坐在地,眼见血燕翅陷入厉熊王头颅中没有穿透而出。 应川知道也许是结束了,紧接着眼皮一松,彻底晕死过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应川倒地不起,皆是魂不附体。 这时,厉熊王那双犹如拳头般大小的眼神里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狠厉,一脚踩灭火把,手持一个大腿粗的树枝直接朝应川急速狂奔。 宋怆忍不住闭上双眼,心里突然想到应川那天说的几句话:“人啊!明知是个死,还是要去找寻, 图个什么?” “吱吱...吱呀......” 就在木棍落到应川头部之际,一声啼叫突然吸引了厉熊王的注意力。 只见一只巴掌大小的雀儿,落在应川脑袋上朝厉熊王鸣叫了几声,雀儿漂亮的羽冠下,点缀一双水灵豆绿的眼珠,只见它浅绿色的羽毛正用力的展开做出一种保护状态。 棍已挥出如何收回? 狂怒中的厉熊王把脑中那股悸动抛之脑后,执意砸落下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大腿粗细的木棍就那样停留在雀儿头顶,丝毫不能再下压哪怕一寸。 警告已过! 雀儿立刻愤怒,犹如一抹流星,散发着青光的身体如同碧涛吞日直朝厉熊王撞去。 “崩...” 二三丈高的厉熊王有如被一座小山砸向胸口,被巴掌大的雀儿撞出五六百丈之远。 待厉熊王停止脚步,它那如同一堵石壁般的胸口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口。 顺着洞口竟能看到后方的古树,而那透心而出的雀儿已经返身飞回,弯曲的小嘴微张吐出一团青色火焰十几息便将厉熊王焚烧灰。 此时此刻空地上众人,全部呆呆的看着半空中的雀儿,内心皆是毛骨悚然,不知所措! 雷霆般的一击秒杀?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七章 石祁古国 这雀儿赫然就是应川上个月游历会宁支脉外围时,所遇到的那只百灵雀。 在它将厉熊王燃成灰烬后没有逗留,直接挥动双翅扎向灰蒙蒙的天空,转眼间不知去向。 危机解除,宋怆连忙跑到倒地的应川身前将他抱到众人前。 此时的应川显得颇为凄惨,一身素白长衫沾满了血迹,胸前血肉模糊,嘴角还在一直往外冒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见此情形,宋怆急忙一把拧开金龙粉的小瓷瓶,将近半瓶被誉为外伤圣药的粉末全部撒在他的胸前。 金龙粉接触伤口立刻发挥作用,晕死过去的应川立刻发出一阵难言的低呼声,两条俊秀的眉头也拧在一起,似乎正在经历难明的疼痛。 “伍哥,雪花莲粉呢! 快给我,快点,川子胸骨最少断了五成......” 宋怆对着一旁的伍进吼道。 “机会难得!”伍进强忍着背部的疼痛佝偻着身躯挪动过来,看着地下晕死过去的应川,对宋怆阴沉的说道。 “放屁。川子死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只答应你帮你取还魂花,没答应你伤害应川。” 听到伍进这样说,宋怆起身一脚把他踹飞一丈多远,直接走上前去,强行将他怀中的白色瓷瓶掏了出来。 这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伍进啥时候被人这般对待,更何况是一名仅仅只有不凡境界的武艺人,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就在他准备拿起身旁的朴刀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抹红芒,直朝眉心飚来。 “嗖”的一声过后,伍进脑袋直接爆裂,空中顿时爆出一团红白交加的血花。 清醒过来的应川强忍脑中的眩晕感,气凝双目只见一团黑雾从伍进那无头的躯体离去,飘向山谷中心。 刚刚厉熊王凌厉一击差些将应川的心脏活活震碎,多亏脑中那篇玉坠化作的《太上篇》及时凝出一缕金黄的光芒牢牢护住他的心脏,若非如此他断然没有活命的理由。 看着醒转而来的应川,宋怆那颗提到嗓口的心总算落回原处,连忙拧开白瓷瓶朝应川嘴里倒出大半瓶粉末。 “宋哥,咳...慢点。。” 应川被呛的接连咳嗽,带动体内伤势,又是几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时,只见黄大明走了过来,端了一碗泉水将剩下的雪花莲粉倒了进去,等粉末完全融化入水,黄大明慢慢的将雪花莲水一点点喂食应川。 就在这时山谷中心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同时间,不知去向的百灵雀儿返回这里,只见它嘴中衔着一朵孩童手掌大小的灵芝飞了回来,当落在应川身前时,百灵雀儿将这朵通体散发着紫色流光的灵芝丢在他的手里,示意他吃下去。 看着身旁的百灵雀儿,应川强忍疼痛对着它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随后将灵芝放入口中,紫色灵芝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的全新气体充斥在体内四肢百骸,气体在体内游荡一圈后缓缓凝聚在胸口处开始修复断裂粉碎的胸骨。 这种感觉很舒服,慢慢的应川闭上眼睛,竟在此时睡了过去。 “唰...哗啦啦......” 应川刚睡过去,原本静谧的原始森林突然响起一阵好似物体拖拽的声响,声音速度极快,十几息后便冲了出来。 宋怆定睛一看,差点晕死过去,这是龙吗? 只见一双小灯笼大小的眼睛嵌在一个门板大小的扁平头颅上方,十几丈长的身躯比森林中那些几人合抱古树还要高,水缸粗的躯体盘在一棵红子松上,稍一用力,那棵需要三四人合抱的红子松便断为两截,这是一条通体布满土黄色花纹的巨蟒。 胖乎乎的黄大明蓦然转身看了一眼,登时便吓得双眼一白晕死过去,余下的十几名东江镖队成员皆是双股发颤,传出一阵止不住的牙齿打颤声...... “吱呀...呀呀吱......” 百灵雀儿对着巨蟒叫了几声,似乎在交流。 “滋...”巨蟒吐出十几尺长的芯子发出一阵让人心慌的丝丝声。 一雀一蟒,就这样交流了片刻,随后巨蟒转身离去,百灵雀儿看着熟睡过去的应川,吱吱几声随后便冲上天空不见了踪影。 ...... 三千大山,石祁古国。 从武安立朝之始,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古国便渐渐沉寂下去。 曾传闻石祁古国曾出过一位真正的圣人。 也有传闻太初古史显化当日,太平章落入东江都武安王城。 而太安录则落入三千大山其中一座山峰中,后不知去向。 足足四百年时间,直到如今大成王朝时,石祁古国已经慢慢退出这片大陆,俨然成为一篇历史。 三千大山,君安山位于三千大山中心处。 孤峰突起君安山,这座山是周边三千大山最高的一处山峰,此地常年云蒸霞蔚,峰顶缭绕的白雾汇聚不散,真可谓势连云海阔,色如白云齐。 君安山半山腰坐落着一处书院,《君安院》是石祁古国,国民心目中的圣地,此地每三年招生一次,一旦学业有成便会受到古国财力支持,从而成为游历天下的说书人。 有小道消息称,如今大成王朝北川府士王文轩曾是君安院,院主的门生。 这天,君安院迎来一个女子,据说是副院长之一书兰慧的女儿游历归来。 王岑看着面前这位穿着一袭古香缎纹绣丝长裙的女子,心中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这是自己的娘亲吗? 书兰慧螓首蛾眉,青黑柔顺的长发绾成结鬟式,正在慢慢的给王岑斟茶。 “岑儿,十几年没见,出落的愈加漂亮了。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点。” 书兰慧抬起白皙如青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随即眼圈发红,将陷入呆滞状态下的王岑紧紧的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你的哥哥,朔儿现在如何?有没有娶妻生子?” “哥哥安好,未娶妻生子。” 王岑剪水般的杏目中此时也浸满了泪水,禁不住伸出藕白小手大力的抱着书兰慧,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 可手中真实的触觉告诉她,娘亲没有离开人世,至今安在。 “岑儿,你力气怎这般大。呵呵...我的岑儿长成大姑娘了。” 书兰慧端详着王岑那可爱的脸蛋轻轻抚摸着,声音略显颤抖,泪水顺着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慢慢滑落。 “娘,岑儿想死你了。哇...” 当确定一切为真时,这个一直以来娇蛮成性的府士之女终于放声痛哭。 自己三岁那年,娘亲陪父亲一同外出领兵作战。 可等了三年,却只等到父亲一人归来,六岁那年王岑时常一个人独自流泪,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王岑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一直以来都是季青将她带大。 王朔性子沉闷,两兄妹的感情并不是很好,所以王岑的孩童时期过得并不是很好。 现在得知娘亲竟然在世,这让王岑瞬间有了一种依靠。 在被掳走这将近一个月里,王岑连死的心都有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小晴惨死在自己面前,那时的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书兰慧何尝不是如此,当听说古国护国公从北川掳来一名名叫王岑的女子时,她当时心都碎了,那可是她魂牵梦绕的小女名字。 天知道,君安院为了从护国公手中换回王岑究竟付出来怎样的代价......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八章 胭脂雪鸾兽 “小雀儿,别走......” 睡梦中,应川看到百灵雀儿那豆丁大的眼珠子竟然饱含泪水看着自己,然后发出一声鸣叫冲入云霄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川子,你醒了,太好了!” 宋怆看着应川慢慢抬起眼皮惊喜的喊道。他刚刚应该是做了个梦,嘴中一直嘟囔着雀儿不要走... 听到宋怆的喊声,应川直接睁开了眼皮,俊秀的眉头下眼睛无比清亮,待看清自己躺在宋怆怀中时,他登时完全清醒回来,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 心念瞬间捕捉到血燕翅,嗖的一声,鲜红欲滴的血燕翅便飞回悬浮在胸前,这时应川伸手摸了摸胸口,发现伤势已经完全好转,这让他感到一种不可置信,自己伤势有多重,他无比清楚。 “宋哥,雪花莲能让断骨续接吗?” 应川看着面前满脸欣喜的宋怆开口问道。 “你开玩笑呢!怎么可能,应该是那雀儿衔回来的紫色灵芝起来作用吧!” 宋怆连忙回道,接着把应川昏睡后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听到那十几丈的巨蟒时,应川也是一阵后怕,在得知那只百灵雀儿已经离去后,禁不住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 伸手接过宋怆给自己准备好的青色长衫,应川看着不远处那具无头尸体问道:“那伍进到底什么来头,你不知道吗?” “伍进是总阁派来带路的,具体情况,我真不知道。” 看着宋怆信誓旦旦的道出,应川暂时打消了盘问下去的心思,随后让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立刻回蛟龙峰,然后离开这里。 “川子,那还魂花还没采摘而来,我回去怎么交代?” 有求于人,宋怆说话声都小了许多。 “确定是在那湖心小岛吗?”应川想了想,随后接着道:“你们跟我在一起完全就是拖累,你们暂时离开这里,我一个人去。” “这个我不能确定,伍进被你杀了。” 宋怆缩了缩脑袋实话实说。 “来都来了,自己现在完全恢复,自保应该没问题。”想到这里,应川拉着宋怆耳语几句,随后朝山谷中心走去。 “走,我们去山谷外围等应少侠回来。” 宋怆被应川的猜测弄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面色没有一丝变化挥手喊道。 “宋大哥,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啊!多少有个照应。” “黄大明,你说应川是顾得上你,还是顾得上我?我们别给他添乱了,回外围采药去......” “这就急了?” 宋怆面色有些不善,盯着胖胖的黄大明反问。 这时,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黄大明,也不知是那根筋搭错了,招手就要剩余的镖队众人跟他走。 “刚刚川子说的什么,你们想知道吗?” 宋怆站在原地轻飘飘说道。 “想死就跟上去,你们老老实实还好,川子不予理会,有些事非要讲明吗?”宋怆撂下狠话,背起装有草药的皮袋转身就走。 这时,平时有些傻不愣登的黄大明眼中透出一丝凶芒,紧接着便隐了下去,随后朝镖队几个人耳语一番,一票人朝着宋怆走了过去。 “宋哥,别发那么大火啊!我不是担心应少侠嘛!” 黄大明恢复以前的憨厚形象,笑呵呵的大声说道。 越是前行,空气中的气体含量越高,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异变,看着地面上手指头粗细的野草,应川心头越发谨慎,除了胸前的血燕翅,还另外祭出五枚堂前燕在身后,左手持横割刀,右手拖着一把宽大的朴刀。 不过一盏茶功夫,应川就走出二里地,令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除了古树、野草杂木,连一只活物也没见到。 应川逐渐深入山谷中心,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湿润气息愈发浓郁,就在游离在空气中的气体即将要化成雾状时,应川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潭约四五里地方圆的小湖出现在应川眼前,湖面平静无波如同一面镜子般嵌在这处山谷中心,湖岸边皆是如同刺天利剑般的古树。 朝湖底看去,应川却发现目光仅能看清一丈多距离,就算他气凝于目也看不到湖底究竟有多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应川静静的立在湖岸边,体表莹白色的光晕早早外放,感官提升到极致。 无风,无声,一切如同定格一般,四周安静的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岸边,应川仔细观察湖面,只见整潭湖水犹如一块巨大无比的翡翠,水色晶莹剔透,翠绿欲滴。 “嗒…” 这时,一滴汗珠顺着应川五官分明的脸颊滑落下去直接落入湖面。 就在汗珠滴落湖水前一刹那,只见他面色霎间褪去血色,如同大野地里的雪层一般苍白,挺拔的身躯不要命的朝空中掠去,体内气体顷刻间犹如水泄般急速消耗。 原来就在应川观察湖水那一刻,心头突然生出一种荒缪绝伦之感,浑身汗毛炸立,就连骨缝里都散发出一股寒意。 平静无波的湖面竟没有应川的倒影!!! 就在应川掠上空中之时,无波之镜窜出一条水缸粗细的巨蟒,门板大的扁平头颅直接立在应川眼前。 “这...” 应川发干的喉眼挤出一个字,随后看着巨蟒那小灯笼大小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土黄色巨蟒就这样盯着应川,口中不时探出细长的芯子。 一人一蟒就这般对峙片刻,随后巨蟒示意应川站立在它头顶朝湖心游去。 眨眼间,应川便看到下方湖中心的小岛,占地方圆不过百十来丈。 小岛绿草芳菲,数不尽五颜六色小花、苞蕾,绽放其中,宛若初春的花园。 应川一眼就看到一只三五尺高的鸾鸟在岛上蹦来跳去,似乎发现藏于草丛中的小虫,三四寸的长喙不停的啄来啄去,面对一条十余丈的巨蟒还有顶上的应川颇显闲庭碎步。 为什么说鸾鸟三五尺高,在应川眼中这鸾鸟变幻无常,七彩羽毛笼罩其身犹如一只鸾凤。 “这就是胭脂雪鸾兽?” 看着人畜无害的鸾鸟,应川口中喃喃自语。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三十九章 还魂花 这时,应川突然感到脚底一阵颤动,低头一看,那土黄巨蟒如同看到了天敌一般,水缸粗的躯体竟然微微发抖,似是感到危险,直接将应川甩下头颅一溜烟钻入湖中不见踪迹。 踏入柔软的绿茵草丛之上,应川整个人有些罔然无措,就这样直直看着不远处的胭脂雪鸾兽。 “啾..啾...” 似乎是发现了岛上这个身着青衫的少年,胭脂雪鸾兽张开长喙吱了几声,径直朝他蹦了过来。 胭脂雪鸾兽一蹦一跳间,酷似一只硕大威风的雄鸡,说它是兽却生双足,红白交加的羽毛覆盖全身,一对五色翅膀煽动着呈雾气状的气体顺带出一抹七色流光,高昂的头部一抖一抖晃动着拇指盖大小的金蓝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好奇的蹦到应川面前。 应川小心的释放出气体形成莹白光晕,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无比温柔的说道:“你..你好啊!” 胭脂雪鸾兽歪着脑袋啄了啄应川的大腿,似是感觉前方有条莫名的吸引……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应川连忙蹲下身来,将背后的血燕翅收回,至于双手中的刀刃早在岸边就已丢弃。 “打是肯定打不过!那巨蟒对我没有恶意,应该能全身而退吧?” 应川暗暗思索,随后伸手朝胭脂雪鸾兽的头顶摸去,想要释放出一种善意,附着气体的莹白手掌刚一接触雪鸾兽头部,便发现它似乎很享受一般,金蓝色的眼珠微闭晃动着脑袋在应川手掌心蹭来蹭去,像是在撒娇。 就在这时,应川发现掌心处凝出一丝金黄色的气体朝雪鸾兽脑中钻去,这是脑中《太上篇》所隐藏的特殊气体,曾帮他承受了一大半厉熊王的攻击力度。 想到这里,应川禁不住心神又进入脑海中企图翻动《太上篇》,可仅仅翻到,先天无渝,脉随相承,便如以往一般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字体,难道是境界没到临点? 看到胭脂雪鸾兽没有恶意,应川暂且放下心来,随后起身朝小岛中心那洼水洼边走去。 临近一朵拳头大小的花骨朵静静立在水洼中央,蓝色的三瓣花片似开未开,雪白无暇的茎叶生在三尺水洼中,花骨朵周身缭绕着一团淡淡的紫金雾体上下浮动,使其通体看来无比尊贵显赫,甚至水洼中的水都有一丝丝淡金色的液体缓缓流动。 “还魂花?” 应川看着三瓣花骨朵猜测道。 这时,雪鸾兽看到应川一直盯着它最心爱的花朵,它急了,连忙蹦到水坑前,撑开一对五彩翅膀想要把还魂花遮挡下来。 看到这一幕,顿时让应川有些啼笑皆非。 随后应川上前,摸着雪鸾兽轻声说道:“我就看看,不动...” 雪鸾兽聪明异常,听到应川如此说道,便把一对翅膀放了下来,扭头对着还魂花蹦来蹦去,长喙不时叫嚷几声,像是在给应川解释什么。 看着雪鸾兽那不断展开收回的翅膀,应川渐渐明白过了,可能雪鸾兽想表达还魂花还未开放。 若是如此的话,应川心中顿然清明一片,据伍进讲,还魂花三年开花、三年凋零,距离他们五年前至今堪堪还差十来天便能完全绽放,这倒是让应川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如此跋山涉雪将近二十日到达此地,才看到这朵珍贵未知的还魂花,就连领路人伍进都遭到应川强势击杀,要想个万全之策从雪鸾兽这里把这朵将要成熟的还魂花纳入囊中。 此刻,应川脑子开始疯狂转动,思来想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强摘肯定不行,应川可不认为眼前这只温顺之极的雪鸾兽没有任何攻击力,想想之前那躯体打颤的湖底巨蟒就知道,此事只可智取。 想到此处,看着守在水洼旁的雪鸾兽,应川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太上篇》那蕴含的一丝金黄气体着手,还魂花还有十多日才会开放,倒是不需急于一时。 看着脚下的草丛,应川感觉此地与岸边有很大不同,索性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嫩绿的小草竟然会自动吸收岛上漂浮成雾的气体,这可让应川有了浓厚的兴趣,岸边的野草都有指头粗细,可长在小岛上的小草却跟封山之外的野草没有任何不同,按照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来看,此地应该隐藏着无比巨大的秘密。 心思转念间,应川气凝于目扫视地面上的小草,顿时让应川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气体,不同于体内的莹白,不如《太上篇》中的金黄,那嫩绿的草茎内部竟然缓缓流动一种乳白且夹杂着一丝淡金色气体。 “这便是接下来的路吗?” 这一幕,瞬间让应川想到最新浮现的八个古字,先天无渝,脉随相承。 先天无渝,小草天生无法改变的便是血脉相承的繁殖能力,野火烧不尽,春吹草又生,这是一种对野草最生动的比喻。 脉随相承,人有脉络,草有根茎。 随着境界逐渐提升,应川渐渐明悟为何雪竹能储存气体而不消散,要知道竹类植物对天地之气感应最为敏感,吞吐量比常人要多上十几倍有余,更遑论其他植物,而封山之内最不缺的便是外界不存在的气体,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地之赐,给予应川的一条修术之路。 应川修的便是天地之气,先天之气。 想到这里,应川感悟很多,渐渐领悟到下一步该如何走。 人无法改变,这是恒定之律,那便要从别处下手,脉随相承,何为脉? 草有茎脉,人有奇经八脉! 想到此处,应川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人体繁复无边,七百余穴位、十余条经络,而最主要的脉络足足八条之多,更别提纪仑口中的《心神记》那无比繁琐的大脑经络。 而奇经八脉:则始于督脉,于小腹内胞宫(曲骨穴),向下过会因穴,向后行尾骶长强穴,沿后至风府,直至头顶百会穴,终于上齿龈交穴。 脑中回忆儿时纪仑强逼自己所记之奇书内容,应川慢慢盘坐在地,引导气体汇聚内胞宫,莹白光晕顿时从体表撤离犹如受到了召唤,直冲小腹而去。 “涨...” 唯一的感觉便是涨,应川仿佛连续喝了一大水缸茶水一般,曲骨穴犹如被封印一般,全身气体游离在小腹之处左冲右撞就是无法打开穴位大门,就在应川以为自己境界不足导致气体的量不够大之时,一丝紫光从胸骨钻出配合莹白气体一起冲击曲骨穴,紫色光芒加入几乎瞬间瓦解顽固的穴位封印,莹白气体疯狂朝督脉进入,片刻后应川就感觉体内气体消耗的一干二净。 “砰...” 犹如七日未饮食一般,应川虚弱的一头栽倒在地,心神感应才发觉全身的气体正在督脉中安静的游动着慢慢朝会因穴游走。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章 流口水的鸟 “路趟出来了!” 应川心中欣喜。 接下来便是一个循环的过程,直到体内气体消耗空整整三次,应川摇了摇头,内心直呼速度太慢。 虽说此地气体凝雾,但自身吸收速度还是太慢,应川已经进入气合境几日有余,气机境一盏竹花茶大概恢复三成气体,现在体内的气体是气机境的十余倍,岛上凝雾的气体最多比的上生嚼竹花的速度,这样一来一去,何时能打通一道督脉? 就在应川盘坐慢慢恢复气体之时,雪鸾兽走了过来,充满灵性的眼睛似乎看出应川目前的困境,伸出三寸多长的尖喙衔着几根小草送到应川嘴边。 看着嘴边的草茎,应川恍然大悟,既然雪竹能吸收储存气体,那此地的小草肯定也可以,倒是自己忽略了这个关键之处。 应川伸手从雪鸾兽口中把四条草茎拿了下来送入口中,入口的瞬间应他便愣住了,草茎如同烹煮了三天三夜的蹄筋一般入口极化,蕴含着无比精纯的气体充斥四肢百骸,原本不足三成的气体瞬间回复到五成之多,这个情况属实让他心花怒放,如此看来前路貌似一片坦途...... 就这样一连三日,应川连续打通督脉、任脉、冲脉,三条脉络,当到带脉时,应川却发现胸骨内的紫光已然空空如也,任应川百般努力,也撞不开带脉这个大门。 事到如今,应川只好暂时作罢,此时他正在岛上转来转去,听宋怆说那百灵雀儿衔来紫灵芝时土黄巨蟒随即就赶了过来,想来紫灵芝大概率就在岛上生长。 但百余丈的小岛能有多大? 应川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发现一株像灵芝的植物,更别提紫灵芝。 整个小岛除了地上的小花有紫色,剩下的就是那雪鸾兽带几根紫色的羽毛。看来原本一片坦途的路暂时性禁止通行,这让应川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这天,已在岛上待了足足六日的应川口中正叼着一颗青草在岛上晃来晃去,身后则跟着一只时高时低通体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雪鸾兽,只见雪鸾兽那尖尖的长喙一直不停啄着他的右手,好像在乞求着什么。 “小鸾啊!一天一丝就够了,做鸟,额...不是,做兽可不能这么贪心,万一哪天你把我脑中的金丝吸收完了,我咋办......” 应川叼着青草,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着,心中则想着草茎中的那丝淡金色气体为什么不会出现在自己体内,难道还需要别的物品来激活吗? 就这样想了两三日,应川甚至每天都以地面上的青草为食,希冀能将草茎那丝淡金色气体融入体内,可直到现在体内也没出现一丝淡金色,倒是原本莹白色的气体慢慢朝乳白色转变,也许是时候没到吧! 若是有人在此,肯定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水洼附近已经空了小片裸露着泥土的地面! 随着打通三条脉络,应川身体愈发挺高,若是蒙成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这还是当初自己用烂木板车拉回那个狼狈不堪的少年应川吗? 青色长衫加身,显得应川的躯体无比修长协调,端正俊秀的眉头下眼睛清亮有神,五官分明的脸颊鼻梁又挺高一些,匀称的双唇偶尔勾起一丝微笑,若是此时牧向望看到他,估计她那双清水眸子能立刻泛出两朵大大的桃花。 “嗖...” 应川周身腾空升起九枚堂前燕,血燕翅则在起袖中悬浮隐藏起来,这一刻若是在遇到厉熊王,应川相信自己能迅速将其击杀,而己不伤分毫。 这便是实力带来的自信,随着这次封山之行,应川彻底明白实力才是唯一的标准。 距离还魂花开还有不足三日,是时候找身旁的雪鸾兽好好聊聊了。 “对,就是它。我需要...不是,你别挡啊...... 啪...” 此时的应川满头大汗,对着雪鸾兽一顿比划来比划去,随后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沉默不语。 只要应川靠近还魂花,雪鸾兽就跟护犊子的鸡娘亲一般,伸着翅膀挡在应川面前,连看都不让他看一样,无论应川如何引诱它,伸手把两个手掌往它头上摸,它也毫不理会。 看着油盐不进的雪鸾兽,应川恨不得仰天长叹:“即生花,何生鸟!” 又过两日,应川还在坚持不懈的对着雪鸾兽进行手语交流,只见雪鸾兽此时脑袋扭得的跟个歪脖子树一般,只要应川开口,它便扭着头连“啾啾...”都不愿叫了,看来对应川已经生出一种抗拒心理。 万般无奈之下,应川有些蠢蠢欲动,但他刚刚凝出乳白光晕,便看到雪鸾兽那两颗拇指大小的眼珠里露出的戏谑之色,顿时尴尬的连连后退,装模做样般伸了伸腰对着灰蒙蒙的天喊道:“又是一个好天气!” “好天气啊!” 就在这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应川脑中的《太上篇》都微微颤抖了几下,随后趋于平静。 “花开了?” 应川连忙上前,只见水洼中央那颗原本拳头大小的蓝色花骨朵已经完全开放,蓝金色的雾体已经消失不见,盛开的三瓣花片上面蕴含着一条条紫金纹路,显得无比尊贵,犹如花中之王一般奢华、珍稀。 你能想象出一种画面吗? 就是一只鸟类从它那长长的尖喙流出一丝丝透明的液体吗? 对,就是口水,看着雪鸾兽“滴嗒...嗒”从尖嘴中流的口水,应川强忍着踢它一脚的冲动,直接上前想要采摘还魂花。 就在这时,一直一来人畜无害温顺之极的雪鸾兽突然变幻了形体,三五尺的体型瞬间膨胀,直到超过蛟龙峰山腰处才停止变幻,两百余丈高的雪鸾兽就出现在应川眼前,这一幕不禁惊呆了应川,就连在蛟龙峰上的黄为都看到了。 此刻,蛟龙封顶的黄为已经不在是最初那般萎靡不振的状态,整个人充满了活力,五十多岁的年纪恢复成一条四十多岁的壮汉,强壮的身躯站在方石上方任由狂风吹过,一身暗黄色长袍却是纹丝不动。 若是伍进还活着并在此处,肯定会道出,此人内功已经趋于化境,不时便可踏上化武境。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一章 黄为 “砰...” 应川直接被雪鸾兽随意释放的七彩气体掀翻飞出几十丈外,幸好雪鸾兽没有伤害之意,他还能拍拍屁股站起来。 盯着眼前这个两百多丈的庞然大物,应川心想若是以后在听到别人说那百丈巨龙,他肯定会不屑。 “两百多丈高的雄鸡见过没?” 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应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雪鸾兽又恢复三五尺模样,然后对着那朵还魂花啄去,虽说他不知此物究竟有何作用,但看着眼前这只雪鸾兽还有湖底那条巨蟒,需要这两只绝世凶兽来守护的东西能差吗? 眼看着还魂花一点点的减少,应川禁不住咽了咽口水,露出一副自认为非常友善的笑容朝中心水洼快速走去。 “给尝一口行吗?鸾大哥?就一口,别叮我...闻下总行了吧!” 看着护犊子的雪鸾兽应川额头布满黑线,吃是肯定吃不到了,索性盘坐在水洼旁边用力的吸动鼻翼,随着异香进入体内,应川感觉脑袋愈发清醒,耳中甚至能听到几十丈以外湖底水流的流动声,这一奇象顿时让应川恨不得一直吸气,省却呼出的过程,就这样一人一兽在那水洼旁一个吃一个闻,多少有些奇怪的韵味饱含其中。 一片、两片、眼看着第三片蕴含着紫金花纹的蓝色花瓣已经消失大半,雪鸾兽停止了嘴上的动作示意应川上前。 “有门!” 这下可乐坏了应川,只见他迫不及待的起身上前吧唧一口就将只余小指长短,半寸大小的花瓣连同中间的花蕊都咬入口中,顾不得咀嚼直接咽下肚中。 刚一入口,原本停滞不进乳白气体瞬间被紫金气体带动,有如神助般接连破开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四条脉络,就在即将到达第八条阳跷脉时停滞了破门,原来还魂花那蕴含的紫金气体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是消耗一空了。 这般爽快无比的实力提升直激的应川眼眶发红,死死的盯着雪鸾兽不愿挪开目光。 “叽...啾啾......” 雪鸾兽似乎吃饱喝足一般,原本金蓝色的眼珠,生生翻出了眼白送给应川,随后五色翅膀朝应川一甩直接将他击到四五十丈的空中,随后便盘卧在地不在理会他。 处于空中的应川脑子一下恢复了清明,刚刚那一刻,他有种像要陷入一种奇怪的睥睨一切、上天入地的感觉,面对雪鸾兽都想探出他那双不自量力的手掌, 这是实力提升太快导致的错觉吗? 空中的应川很快稳住身形,随后朝岸边飞去,他明白了雪鸾兽的意思,这是要赶他走了。 等应川稳稳落地,看着小岛中那只盘卧在地,他深深的朝它鞠了一躬,似是觉得不够,连续鞠了三次应川才朝来时的路返回。 就在应川刚刚消失身影时,天空中落下来一只巴掌大小的百灵雀儿,只见它青色羽毛沾满了鲜血,好像经历过一场惊天恶斗,雀儿直接朝小岛中央的水洼飞去,随后一头扎进淡金色的水里不在动弹...... 气合境即将圆满的应川,速度惊人无比,五六十里的路程仅仅一炷香功夫就到达宋怆等人的休整之地。 “川子,你回来了。” 宋怆看到应川安全归来,很是兴奋,就在不久前他们一行人可是被山谷中心的异象吓个不轻,幸亏没多久异象就消失不见。 “嗯,宋哥。你们还好吧!” 应川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惊得黄大明瞪圆了眼珠子,这一步足有两丈左右。 “还好,山谷外围没什么厉害的异兽,而且自从你进入中心这几日,我们更是连一只异兽都没发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宋怆连忙回道,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川子,那还魂花有没有采摘到手。” “你们收获不小啊!”应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地面上鼓鼓的两个皮袋笑着说道。 随后应川将宋怆拉到一边对他认真的说道:“想必,你们也看到那只足有两百多丈高的鸾兽,你觉得我能从它手里得到还魂花吗?” “额...”宋怆不知如何接话,想了片刻仿佛想通了一般,拍着应川的肩膀笑着说道:“没采到就算了,人回来就好。” 此时距离众人从会宁县出发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左右,此间事了,虽说没得到还魂花,但相对珍稀的草药倒是采集不少,也算是不虚此行。 应川已经回来,众人也该离开此地,看着宋怆在招呼镖队剩余的成员收拾物品准备攀绳离去,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忧在里面。 伍进死后那团黑雾不知道去了何处,虽说以应川如今的实力不需有任何担忧,但这多少也算是个小小的隐患。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攀绳也是一个道理,一众人皆是不凡武艺人,体力那是没得,仅仅一个时辰,众人便站在蛟龙峰顶。 老者黄为此时静静的盘坐在峰顶中央闭目养神,待宋怆第一个跳上来时,黄为顿时恢复山下那副萎靡模样,对着宋怆问了声好。 应川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他要在空中盯着远处那群依旧盘旋不知疲倦的冰锋灰鹤。 看着萎靡不振的黄为,应川多少有些难言的情绪。 此时,黄为也紧紧的盯着应川没有言语,看着体表缭绕着乳白色光晕的应川,他眉头皱了皱,心中思绪万千,但最后还是开了口:“小友,可否将还魂花割让与我。” “唉...你又是谁派来的?” 看到猜测为真,应川站在石台上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东江,燕府!” 四个字吐出后,黄为像换了个人一般,原本佝偻的身躯,凛凛挺直,刷漆直眉下一双寒星黑目散出摄人的光芒,脸上的褶子瞬间抹平如初,变得相貌堂堂,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多岁,着身暗黄色长袍的胸脯,横阔无比,手持一把五尺多长的青金色龙泉宝刀,颇有一种万夫难敌之威! “东江,成安镇应川,请赐教!” 言毕,九枚堂前燕直射而去,没有一丝留手,应川反手抽出腰间横割刀,一个箭步踏到黄为面前,附着乳白光芒的刀刃直接砍向黄为。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二章 世间三法 “咔嚓...” 横割刀应声变成两截,只见黄为通体散发出土黄色光芒生生抵住九枚堂前燕,仗着龙泉宝刀材质特殊竟一刀将应川的横割刀砍成两截。 眼看在武器上吃了亏,应川一个下腰躲过当头一刀,直接一掌推向黄为腹部,与此同时袖中飞出一道红芒直朝黄为眉心刺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为收回龙泉刀置于额头堪堪抵挡血燕翅的刺击,但血燕翅可不仅仅只有表面附着气体,其内部也充满了应川体内的乳白气体。 “叮...” 一声脆响,暗器与宝刀碰撞,黄为直接被撞的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而手中的龙泉宝刀已被血燕翅生生刺出一个孔洞,随着附着的气体消耗完毕,然后被应川牵引回到胸前。 “你不行。” 应川站在石台下面对着黄为说道。 此刻,只见台下的黄为额头已经浸满汗水,虽知机会渺茫,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再次持刀冲向应川。 看着如此冥顽不灵的黄为,应川有些发怒,血燕翅直接绕后朝其背心穿去,手掌附着乳白气体直接一掌拍向面前的龙泉宝刀,一掌之力直震得黄为身形不稳,使得血燕翅偏离他的心窝从臂膀处带着血花一没而出。 就是这一击,直接击碎黄为的信心,他手中龙泉宝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捂着臂膀闭上了眼睛。 “大伯! 应少侠,别杀我大伯,他也是受人之托,推拖不得!” 黄大明冲出来扶着黄为喊道。 “哦?受人之托?谁?” 应川没有立刻痛下杀手,收回全部暗器站立原地问道。 “不得胡说,大明。”黄为强忍疼痛开了口,随后对着应川惨然一笑说道:“应少侠,是老夫财迷了心窍,你要杀便杀!” “呵呵!” 应川笑了笑没做声,任由镖队那十几名不凡者将自己包围起来,牵引九枚堂前燕对准黄大明,随后盯着黄为。 看着应川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黄为神色复杂的看着身旁的黄大明还有剩余十几名已经将他围成一团的不凡者死侍。 此时,黄为非常想燃烧内力暂时进入化武境,但他很怕,怕自己没把握能击败应川,更别提击杀…… “应…” 黄为嘴皮子动了几下,还没等他开口,两枚堂前燕便射穿黄大明的肩膀,伴随着两股血花溅出,黄为最终叹了口气说道:“东江燕王,华明!” “既然你们目标这么明确,想必知道那还魂花有何作用吧!” 黄为盯着应川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疑惑道:“伍进呢?” “被我杀了。” 应川轻飘飘的回道,随后冷漠的开口道:“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还魂花能稳固心神,使人在突破化武境时不会迷失自我,最重要的是能增加魂与体的契合性!相比它那增强三十年内力的功效来说,这两点才是最重要的。” “你采到了?燕王华明愿意付出你需要的任何代价!” 黄为激动的问道。 “突破化武境?” 应川喃喃自语道,对待这些他颇有些不解,那自己气合境圆满能对应到什么境界呢? 比之化武境如何?还有北川能借人间正气的王文轩,两人孰强孰弱? “对,干洲部族近两年又蠢蠢欲动,听闻他们不知从哪里获取一朵还魂花,要不了两年就能横空出世一位破武境强者,到时必定携军冲击赤明郡与晟化郡,到时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破武境?有何出色之处?” 应川对于武艺人了解甚少,此时打算彻底了解清楚! “化武境能短暂升空,无需燃烧内力便可外放,对敌效果与大成武艺人犹如云泥之别。 至于破武境,那不是人所能拥有的力量,若是非要比喻的话,只有五个字:一力破十会! 而且魂体契合无比凝合,到时你那御物之术将对破武境武艺人无任何用处,先不说暗器对他有无伤害,单提速度,你的暗器永远追不上一位破武境的身躯。” 黄为一口气讲解的明明白白,随后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心里满是唏嘘,如此年少便能与化武境高手一争高下,这着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说书人呢?” 应川没有在意黄为口中的破武境,开始问起说书人的境界。 看着眼前的少年,黄为内心揣测道:“这少年难不成什么都不懂?” “说书人自成体系,听闻石祁古国曾得到【太初古史】的馈赠,获得《太安录》由此演变出的一种借助天地正气的法门。 说书人大抵分为游历者、开拓者、创造者等境界,由于石祁古国整整封闭国门四百余年,谁也不知具体境界对比武艺人有什么区别。 听闻北川文将师从三千大山君安峰,但只是传闻,具体情况无人知晓!” 听到黄为如此说来,应川隐隐有感说书人这个体系深不可测,天地伟力都可借用,可比自身的实力要提升的快得多,就是没有交手过,不知此体系威力究竟如何,虽说应川在县都司已经初步领会过,但肯定不如亲身体会来的透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刻,应川将想法抛之脑后,袖中的血燕翅依旧悬浮如初,使他心中无比安定,而脑中的《太上篇》更让他坚信不疑。 若说一力破十会,那这个“力”定当是天地中的太初之气! “武艺人、说书人,那世间的第三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应川回过神来开口又问。 “世间的确有三法,而第三法不同于内功心法、正义之气,存于传闻之中的术法!” “起始于《太上经》,可是遍寻天下道观,皆是满目破败,燕王曾对我提过一嘴,道已破灭,只因天地不允许!” 黄为指了指头顶灰蒙蒙的天空解答。 “这片大陆曾经道派林立,无比繁荣昌盛,却在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除了留下无数的道观,其中的修者皆不见踪影。 直到武安立朝直到如今,偶尔会出世几个修者,但大多是说书人乔装打扮,四处布道妄图获取百姓心中的那股气,游历者游历天下便是捕捉浩然之气化为己用,从而感悟天地正义,借助天地正气来增强自身!” “四百余年来,这片大陆已经没有真正纯粹的修者了。 应少侠,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特殊了吧! 术法修者最明显的标志便是御物之术,这是自身融入天地之气的体现,世间仅此你一人可寻!” 黄为一通话道来,应川心中豁然开朗不少。 但事无绝对。 会宁城内米若音必然也是一位修者,应川笃定! 黄为如此详细道来,的确解决了应川心中不少的疑问,随后他收起堂前燕,直接开口道:“转告燕王,还魂花已被胭脂雪鸾兽吞服,信与不信,由你们!” 听到应川如此道来,黄为沉默许久对着他目不转睛的说道:“应少侠可愿入住燕王府邸,这不是招揽,身为一名修者理应心怀天下。” “孑然一身说的便是我这样的人,无需多言。” 应川直接回拒,接着拉着宋怆朝山下走去。 “大明,你没事吧!” 看到应川离去,黄为赶紧扶着黄大明靠在石台问道。 “大伯,我没事,仅仅伤了肌肉,应少侠留情,没有透骨而出。” 黄大明勉强挤出笑容回道,随后任由其中一名死侍朝自己的伤口涂抹金龙粉,双目却盯着应川下山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 “宋哥,逸轩茶行米若音你知晓多少。” 下山的路上,应川刻意减慢速度打算跟宋怆认真聊聊。 听到米若音的名字,宋怆脚步明显顿了顿,脸上的神情颇为奇妙, 似是有些羞涩,又夹杂点失落。 宋怆这个人,应川一直琢磨不透,明明才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行事有时谨慎无疑,有时却有些不谙世事。 你说他作为一个长存于世的暗信阁分阁负责人,理应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但他行事却存些许青涩,甚至有些随心所欲,任何事情都显于面相,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伪装? 若是伪装,那足以说明此人不可小觑。 “川子,你说米姑娘啊!她手段挺多的,你想想一个不足三十岁的女子,能把一家茶行经营到如此地步,可见背景深厚啊!” 宋怆组织了一下措辞,讲道。 “我是问你这个吗?还有那黄为的来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应川面上有些不耐烦,接着开口:“我要听实话。” “呵...川子,宋大哥除了在万物楼给你编了个故事,其余说的句句属实,红子松可为见证!” 宋怆抬了抬头没看到太阳和月亮,手指着前方一棵腰身粗细的红子松信誓旦旦的说道。 看到宋怆如此插科打诨的回道,应川没了追问下去的心思,随后对宋怆说道:“你一人注意安全,有缘再见。” 没等宋怆开口,应川直接提升速度朝山下掠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三章 百丈城墙 北川都城常住人口八十余万,对比成邺王城和东江都城来说,人口其实少的可怜,就算王城周边三郡之中人口数量,也甩开北川一倍有余。 但话说回来,北川都府城的防卫等级,在大成王朝担得起天下之最。 何以至此? 要知道北川都前方,横亘一条足有二千八百余里会梁山脉,而整个北境边线也不过四千余里。 北川都外城城墙高达百余丈,而厚度达到足足三丈有余,城墙整体使用青岗岩堆砌。 众所周知,会梁主脉位于大陆正东北角,而这条长达九百余里的城墙就横在会梁主脉正前方,将整条主脉与北川都城完全横割开来,形成一道有力的屏障。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传闻,关于说书人口中的异兽现世...... 若非如此,且看看城墙上方架设的数千架高二丈,宽三丈有余的强弩。 由此可见端倪。 强弩所用箭支皆是精钢制式锻造,每支一丈长、二寸粗,箭头四棱铸有九寸倒钩,普通百姓看到都知此箭绝不是用来打仗,更像是在抵御一种未知且庞大的异兽,这强弩充满了针对性。 目前这九百里城墙常年驻扎三千余卫兵在此,主要便是保养强弩,府士的命令一刻也不敢懈怠。 这道城墙武安立朝时便在,四百年来一直延续至今,但只有王文轩看重此道城墙,每年八成都城税收全部投入其中进行修缮、装备,整整十余年才让城墙重新焕发往日的巍峨宏伟。 而北川都城就处于城墙后方,城池方正,方圆三五十里皆是内城。内城城墙内外坚固,装备精良,比之常年抵御西北干洲部族的赤明郡还要森严那么几分。 时光若白驹过隙。 牧向望来到北川府士院一月有余,曾经蛮横无比的性子在季青的悉心教导下逐渐趋于平和,逢人问好,遇客见礼。 “崔大哥,你给我讲讲你一个人是怎么冲进五百战阵之中的,又是如何斩杀对方大将全身而退?” 北川府士院占地十余亩方圆,并不是单单是一个宅院,王文轩目前孤家寡人一个哪里住的了这么大。 整座府士院坐北朝南,位于北川都城东向与北川新候王府华冀弘的府邸,一东一西隔城相望。 府士院主要负责户司与吏工司。 前者主要负责城内人口登记、商铺赋税等事宜。 后者负责北川都和下属三县官员,任免、升迁、督监军备等事务。 而新候王府主抓军侍司,需与府士院共同交叉商议。 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只要提到北川,为何都知王文轩,却对新候王华冀弘鲜为人知。 “小望,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府士院偏房门前,崔断面色苍白,胡子拉碴,任谁都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带刀客。 如今的崔断每天只能以扶椅为伴,每天坐在门前看着院中落雪,忆着梦中人儿,可最近他连梦也不敢做了...... “哎...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今个季老头没给你布置功课吗?” 崔断露出笑容看着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少女。 “季爷爷今天陪同府士大人去城墙巡视去了,我得闲跑来这里找你听故事。” 月余时间,牧向望已经超过曾经所持屠离刃,出落的越发高挑,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五岁,整个人也变得懂事许多,在听季青谈起崔断后,时常跑来与他聊天,谈笑。 “丝...” 只见坐在扶椅上的崔断,嘴中止不住疼吟出声,额头满是大汗,端正的脸庞由于体内根基断绝诱发内伤也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崔大哥,伤又犯了?” 这下可急坏了牧向望,只见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朝崔断肩上搭去,随后手掌伤泛出一丝绿芒,片刻过后崔断慢慢好转过来。 “小望,别浪费体内的内力医治我了,没有用的。” 崔断强忍着笑容对着牧向望轻声说道。 “没事的,崔大哥。偷偷告诉你喔! 我这不是内力,我感觉的到。” 牧向望神神秘秘的对着扶椅上的崔断小生说道。 ...... 会梁山脉大雪封山,每年有两次机会可以进出,分别是十月中旬,十二月初,一直持续到来年一月底左右。 应川如今气合境将近圆满,全力奔跑速度能超过一匹千里良驹,但弊端就是最多持续一个半时辰,体内气体就会消耗一空。 在离开第九线峡谷后,应川站在入口处捶胸顿足将近一刻钟,他的心都在滴血,想到湖心小岛上那遍地青草,他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心疼...... 应川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着,嘴中不停叨咕:“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知道拔一袋回来......” 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他已经被飞速提升的实力蒙蔽了双眼,心中只有那朵紫金纹还魂花,根本看不上地上整日被践踏的青草,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在回去采集,不得不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要是在遇到这般事情,应川应该会成熟许多。 出了九线峰,应川整个人恢复过来,变得开朗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那里灰蒙蒙的天气所导致。 此时,一道身影正朝着会宁县的方向一路狂奔,沿路雪层中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气合境圆满后,应川对于气体的掌控更为细腻,脚底只需附着一层薄薄的乳白光晕便可使速度远超以往,一个时辰少说也能赶个百十来里路。 正午时分,会宁县城门走来一位青衫少年,少年步伐轻盈,一步踏出便是半丈多远,整个人显得飘逸之极,就这样少年一直朝城中心走去,直到一家茶行门前,少年直接踏了进去。 厅堂依旧如初,月余不见,那道身影如同昨日一般,米若音轻抬莲步迎着应川款款走来,站在他的面前红唇轻启:“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 应川对着米若音轻轻鞠了一躬回道,眼眶略微有些泛红。 “如何?” 米若音边走边问,将应川迎到圆桌前,转身提水准备泡茶,待茶水泡上,米若音又开口道:“境界提升这么快?” “是的,姐姐,有机遇。” 在米若音面前,应川乖巧异常,或许是那同源而出的气体,谁也说不好。 “咯咯...” 米若音捂嘴轻声笑道:“那宋怆没对你使坏吧!” 待应川将九线峰的事情全部道出后,米若音点了点头。 “那黄为没有说谎,术法曾经已经销声匿迹,但还存于世间,比如你,比如我?” 米若音模棱两可的讲到。 “那姐姐如今什么境界?” 应川好奇的问道。 “你猜,嘿嘿...” 米若音笑盈盈的开口道。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四章 论证 当看到米若音手掌那团乳白色光芒,应川问道:“气合境?” “嗯?看来你进步真的很快,记得初次见面你最多不过气动,仅仅两个月就达到气合境。” 米若音点点头对着应川赞叹道,随后她手掌上那团乳白光芒又慢慢透出一丝丝金线,对着应川说道:“气合破了八脉便是脉随,脉随之上便是脉凝。” “那姐姐如今是脉随,还是脉凝?” 应川点头应是,随后看着米若音手掌上的金线轻声请教。 “我去年才完全进入脉随境,而这其中我一共花费了整整六年,比不得你。” 米若音对着应川说道,随后一双好看的凤泪眼盯着他。 应川不疑有它,随口回道:“我九岁养气,十六岁气合境,算起来马上就要十七岁了,总体来说不比姐姐好上多少。” “小川,姐姐告诉你,若是提升太快对以后没有任何好处,你可知脉凝之上是何?” 米若音听应川这般道来,心中倒是缓了口气,她自问在门内算得上天资聪颖,可那是门主五六年的悉心教导,而应川则一步一步全靠自己,这其中的差距说是天堑之别也不为过。 “姐姐,请说。” 应川对术法的走向充满了渴望,自从吞服还魂花后,他时常感到心中有种焦虑不安的感觉,自己从小到大都对任何人任何事充满了敬畏之心,那日雪鸾兽让自己吞服还魂花后,自己非但没有感激之心,还想对它出。 这是应川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但当时他的确控制不住,好像自己的躯体当时脱离了掌控,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术法有三个大境界,又分八个小境界分为:气动、气机、气合、脉随、脉凝,在之上便是合身。” 米若音详细的对应川解答,接着又说:“对比武艺人来讲,气合境便是大成圆满,而大成圆满后才有望踏入华武境,而脉随境对比华武境武艺人,只有达到合灵境才能彻底压制破武境。” “那说书人呢?” 应川虽说知晓大概,自然希望知道的更为详细一些。 “说书人,除了北川王文轩,其余不提也罢! 皆是沽名钓誉之辈,难登大雅之堂。” 米若音对于说书人很是不屑一顾。 “姐姐,喝茶!” 应川端起茶杯双手奉到米若音手中,然后自己也端杯饮茶。 待茶饮尽,应川回想起黄为曾经说过的说书人体系,开口道:“那北川王文轩如今处在什么层次?” “你说那个书生啊! 他很不错,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大致与华武境圆满层次,远不是门主一合之敌。 他应当处于创造者阶段,说书人体系繁杂莫名,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能发挥多少天地伟力,通俗点讲就是要拼运气这个样子。” 米若音难得调笑一句,随后对着应川严肃的说道:“小川,你不能在这样盲目修习下去,修者修的不仅是法,还有心。” “那,姐姐口中的门主究竟是谁?是姐姐的老师吗?” 应川不止一次听米若音提起她的门主,好奇的问道。 “是的,如今这片大陆唯一存留下来的道派只有道一门,而门主一阳便是恩师,” “道一门?” 应川念叨一遍,随后抬头看着米若音,神色满是不解。 只见,米若音抿嘴一笑伸出葱白玉指点了点应川的脑袋,轻声道:“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我的恩师了!” “为何?” 米若音这一笑,让应川耳垂都有些发烫,瞪着清亮的眼睛疑问道。 “你提升太快,根基不稳,道一门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过几天姐姐就带你去,以后你要叫我师姐了! 咯咯...” ...... “书曰:与天相应,而致太平。” 此句何解? “回院长,此为太安三篇之录目。 开篇之语:与天相应。 此解,天人相通,互感,天干预人,人亦感天。 而致太平。 在解,人命或为王,告太安与天也。 安致太平,解毕!” 一名白衣男子起身娓娓道来,随后对左边那位盘在地的女子轻轻点头,开口问道:“王岑学妹,意为何? 听闻你游遍大成王朝,可曾亲眼所见,安致太平?” “未曾。” 此时,王岑身着丝白蓝锦长裙盘坐毛毯之上,对于男子所问,她头未回,小嘴冷冷吐出两个字,剪水杏目视前方,不愿理会白衣男子。 院长安淳年逾六十,不见苍老,身材挺立,硬朗之及,此刻立于舍台前,缓缓开口:“萧晟回答的很完整,太安三篇为我石祁立国之本,你等自当精心研习,若是游历在外,切莫堕了古国威名。 但,萧晟,你为护国公一脉,自小便研习太安三篇,为何直到如今还是照本宣科,难道无一点自己的理解?” 君安院可无需给萧家面子,后一句话直接让白衣男子萧晟脸庞青白交加,但他还是忍耐下来,拱手鞠躬对着院长安淳道了声是。 “谨听院长教诲,萧晟今后定当努力钻研,以望达到院长所期。” 萧晟面若冠玉,朗目深邃,如风长发飘逸身后,七尺身躯着身白衣长袍,当真是潇洒倜傥,配上护国公独子身份,足以称得上古国万千少女的梦,想必也不为过! 看到萧晟还算有礼,安淳不在多言,随后对着王岑说道:“王岑,你有何见解?” “回院长,学生王岑有解,片面之词,还望众同窗莫要耻笑。” 王岑一改往日娇蛮之性,起身鞠躬安淳,随后持礼四方学生,开口道,话语空灵轻柔,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似锋。 “家父曾观太平章三篇,言传身教于我。 君以道服人,得天心,治若神,不愁者,以真服人也。 中君以德服人,下君以仁服人,乱君以文服人,凶败之君以刑杀伤服人。” “好,早有耳闻,武安太平章之妙义,今闻于耳,名不虚传。” 安淳抚须笑道。 此时,王岑杏木死死盯着萧晟问道:“不知萧家世子,意为何?” “这,石祁古国存世千余年之久,自当为上君,以道服人,得天下民心,是以治国才能犹如神助,上君者定能真道服人。” 萧晟思量半晌,回道。 “那你护国公府,罔顾道德、草菅人命、残杀孩童,如何服人?” 王岑目含泪水,字字逼问,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五章 第四场雪 大成新历:二四年腊月初三。 距年岁之节仅余五日。 应川在逸轩茶行已经待了十几日,只因最近返回的封山队伍越来越多,导致逸轩茶行很忙。 忙到什么程度呢? “米姐,今日共收进雪竹清茶共三百五十斤整、嫩芽合计三十五斤六两,竹花九两三钱。(1斤10两-1两10钱)” 应川此时正在茶行库房忙着清点今日的茶叶进量,随后又道:“雪龙参三株、金龙十二条、雪花莲十三朵......” “米姐,逸轩也代收药材吗?” 看着筐中的草药,应川奇怪的问道。 “是的,小川,这是帮都府那些药铺代收的,利润挺不错的。” “米姐,你一个女人家赚这么多钱做什么?” “嘿...小川,这是道一门的产业,虽说世间钱财与我们没太大用处,可修缮道观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米若音看着满满的库房心满意足的说道,随后对着应川甜甜的笑了笑说:“师姐想为道一门在北川新立一座道观,以后你也要尽一份力,知晓吗?小师弟......” “理当如此!” 应川笑着回应,随后问道:“米姐,年岁之节还有五日,我想去牙子坡看望一番,你一人忙的过来吗? 为何不雇些帮手,想必能省却些许麻烦。” “小川,咱修者精力足。姐姐呢,也闲不住,所以就没有雇伙计,我喜欢做这些事情。” 看着认真整理茶叶的米若音,侧脸娇媚无双,着身粉纱罗裙,腰身纤细,如瀑青丝随意散肩,这一幕不由得看痴了应川。 “小川,总盯着姐姐做甚?” 耳边响起婉转轻柔的声音,将应川从她的身影拉了回来,看着米若音,他禁不住挠了挠头说道:“姐姐,你好美!” “讨打,调戏师姐。” 米若音笑骂道,随后拉着应川走到厅堂内。 看着米若音递过来的两张银票,应川急的连连摆手道:“米姐,这可使不得。” “去看望亲人,怎能空手而去?在师姐这里别见外,让你拿你就拿着便是。” 米若音笑吟吟的说道,转身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应川:“里面有几件青锦丝缎袍,你平时换洗着穿,整日就这一件,我们道一门不过双手之数,走出去不说要雍容华贵,也定要洁净如初!” 看着面前这个温柔体贴的人儿,应川的心禁不住跳动几下,但想到牙子坡水车下那张清雅的脸颊,耳边似乎又响起牧向望那清柔娇脆的笑声。 应川接过包裹和两百两银票,对着米若音道别,待踏出厅堂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米若音站立原地笑容依旧,还是禁不住挥了挥手喊道:“腊月初十我就回来,米姐,你一人......” 这时,应川止了口,用力的朝米若音再次挥手,然后转身离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路边小贩叫声嘈杂,应川拾步而去,手上拎着一些甜品、烟花爆竹、一罐烧红花、雪龙参酒也有一小罐,后面想了想应川又花费足足三十两银子给牧向望买了一支简约的翠玉发簪。 一百八十里的路程对于应川来说,两个时辰足以,天黑前应该能赶到,这般想着,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出城而去。 就在出城之时,他看到了黄为一行人,原本去时东江燕府应当是二十四人,可此时却只剩下六七人而已,看来应川走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应川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宋怆没跟你们一起吗?” 应川开口问道,声音稍显冷漠。 “应少侠,宋怆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黄为此时脸色很不好看,对上应川他战不过,可后来下山路上又出现一只奇怪的雪灵豹,一路上仗着躯体灵活,活生生将他一行人拖个半死,一直追到断剑壁才停了下来,让他一度怀疑这只雪灵豹已经通了灵智,为何对着自己一行人穷追不舍。 此刻看到应川,他本想避开,可想来想去还是迎了上来,回东江会宁县是必经之路,而且自己一行人目前人人带伤,不可不医。 看着面容疲倦的黄为,应川脑中突然想到伍进死后那团黑雾,雪灵豹则是灰雾,两者之间定有关联,心中有了断定。 应川觉得或许道一门那门主应当知晓,年岁之节过后应该能找出答案,此时倒无需挂在心上。 接着应川对着一行人拱手道道:“我今日要去探亲,不方便多聊。你等节哀顺变,归途一路小心。” “劳烦应少侠关心,入住之事,还望谨记。燕王华明乃正义之士!” 黄为回礼对着应川诚恳的说道。 “择日,再议!” 应川摆了摆手,直接朝县道走去,一步一丈,没多久便消失在黄为一行人眼前。 “大伯,这应川有那么重要吗?值得燕王扫榻相待?” “你啊!就是你,要不是你如何成此局面?” 黄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黄大明的脑袋。 “与我何干?”黄大明揉了揉脑袋委屈道,随后嘟囔道:“肯定是暗信阁那小子。” 路上应川越想越不对劲,宋怆此时定然还在九线峰,不然依他的性子,如果回来肯定会来逸轩茶行,再不济那雇侍小萍也会来。 若非即将年岁之节,应川说不得也要在去九线峰一趟,一是为了湖心岛青草,二是为宋怆,三则是寻找黑雾的蛛丝马迹。 县道路上开始起风,想必是原本停了十余日的雪花又耐不住寂寞。 看着远处天空慢慢阴沉下来,应川顿觉思久无益,然后紧了紧包裹,双腿附着乳白光晕加快了速度。 这一幕,引得县道的路人频频侧目,应川索性离开县道从大雪野地狂奔而去,犹如大风掠过。 仅仅一个半时辰,应川就站在牙子坡下会宁河边,看着炊烟袅袅的村落,他放慢了脚步径直走了进去。 离得很远,应川都听到蒙成那粗大的嗓门。 “月月,你看爹爹手上拿的什么?梨膏糖,想吃不,哈哈!” “小兰,年岁之节你说川子会不会来看望我们? 那小子不知道怎样,哎...都怪我啊!” “啪啪...” 应川听到此声顿感亲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当听到那两声啪啪声,他知道蒙成定是在拍他那宽大的额头。 离得近了,贤惠的于兰一眼就看到院外那道青衫锦袍身影,她禁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眼眶顿时红了,另一只手掌不断拍着蒙成那双对着小月月不安分的手。 “咋...咋了,小兰。” 蒙成看着自己的妻子即将要落下泪水,声音有些发慌,待他转身看去的时候,神色呆了,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脸色涨红的大吼一声。 “川子...” “来都来了,川子,你说你,带这么多干嘛,东西!你蒙老弟...不,你蒙大哥不差钱。” 许是有些激动,蒙成像个大孩子一般语无伦次,粗大的手掌一直搭在应川肩上,怎么都不肯放下来。 就在这时,一粒雪花飘了下来,紧接着,风又加大,第四场雪还是降临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六章 年岁之节 大成新历:二四年腊月初八,年岁之节! 扫除茅舍止雪飘,一炷清香案上烧。 万物更新送冬季,一年起始在今宵。 陶盆火烈烟竹鸣,守岁筵开听雪声。 远客预知何事美,三冬烈酒暖人心。 傍晚时分,牙子坡村落中心,私塾先生、郎中牧和家中今夜颇为热闹,蒙成一家、应川,牧和夫妇团团围坐其中,烧红花酒香四溢,院内烟花爆竹早已放罢,此刻正是酒酣耳热之时,正屋陶盆内木炭正旺,使得众人欢声笑语不断。 “望望那丫头,为什么没回来!” 这时,牧夫人眼眶红红的小声问着牧和。 “向望已是从军之身,哪能这般随意?” 牧和有些微酣,嗓门高了一些,声罢,桌前顿时安静了片刻,随着又一阵烟花声响起,蒙成出口打断了尴尬。 “川子,你说上月你去了会宁封山,给我们讲讲呗!” “对啊!小川讲讲。” 于兰也开口道。 “对啊!小川哥哥,讲讲嘛!” 小月月嘴里塞着梨膏糖含糊不清的凑热闹。 “出发那天的雪很大,到我的腰身差不多......” ...... 成邺王城。 戌时整,朝君大殿,筵宴逾百! 朝君华正安坐于殿堂之上,举杯高言:“新历二四年,正值年岁之节。 愿大成二五年,长盛以往、安致太平!” “贺君当立,愿大成长盛以往、安致太平!” 话音刚落,殿外广场便传来烟花齐放的轰鸣声,逾千枚烟花共同绽放直接将整座王城照映的亮如白昼。 殿堂下,百席各都、郡文武百官,皆同高声回应,伴随着殿外隆隆烟花爆开的响鸣,举杯共饮。 前五席分为燕王华明、北川王文轩、晟化南广迁、太平使宁离、新候王华冀弘。 酒毕,燕王华明还是站起身来,移步殿堂之下,单膝跪地抱拳,面对朝君直言不讳:“原本此时不应讨论朝政,可时机不待。 今日,华明替东江九万卫士向君请愿,二五年开年之日,便是出征西北之时。” 朝君,听华明所言,神色间泰然自若,依旧端杯饮酒,威严的双目则看向太平使宁离。 “燕王,此言差矣,若要出击西北,理应是晟化郡将南广迁的职责,而燕王需要镇守东江都境线,轻易不可妄动。” 宁离起身对着殿堂众官摊手道。 “朝君,南广迁愿开年主动出击。” 晟化郡将起身回应。 “我认为燕王所言没错,西北干洲不日将要横空一位破武境武艺人,王文轩愿陪同燕王一同前去。” 王文轩起身拱手说道。 “府士说笑了,北川没你不行,那城墙可是你的宝贝根子啊!” 新候王端坐王椅开口讥讽道。 “新候王何意?难不成你要替我去征战西北?” 王文轩话锋一转,透着幽光的黑眸直对华冀弘。 华冀弘闻言,顿时站了起来反驳道:“有何不可?” “王文轩,请自持身份,你为一都府士怎能随意离开?你把...” 太平使宁离目露戏谑轻声告诫。 “宁离,若非在这朝君殿堂内,我定当让你求生不得...” 王文轩死死得盯着宁离一字一顿打断他的话语。 “你...” “放肆!” 华正安站起身来,两个字出口惊得百席筵宴晃动不已。 “大成立国之初,便遵循用人不疑之准则,宁离与你皆是石祁古国出身。 我何曾说过半句?” 华正安踱步走道殿堂中央,巡视两人,举止威仪孔时,随手指着华冀弘说道:“你如今越来越放肆!” 当看到华明时,华正安连忙俯身将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手说道:“燕王无须担心,郡将广迁会代你出征,堂兄且宽心。” “此事无须再议,今日众官当不醉不归,与君同乐!” 华正安回到殿堂之上举杯大笑道。 “不醉不归,与君同乐!” 筵宴直到夜晚亥时三刻才算结束,期间北川王文轩与东江燕王皆沉默不语,独自饮酒,宴席才散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朝君殿。 朝君殿会宴,主要为了庆贺朝君华正安天命之年,华明怎能不知他的提议会惹来反对,可无人支持,单靠王文轩根本不够。 华明今年五十有四,因内功深厚且早已趋于化境,所以看起来同四十七八王文轩一般。此时,两人正在王城宫殿外信步徐行,没有话语就那样慢慢走着。 等了许久,王文轩开了口:“若不可为,须提前准备?” “那?府士有几成把握?” “赤明可用。” “不够!” 华明摇了摇头,无奈道。 “有一少年,如何?” 王文轩平静开口。 “应川?” 华明直接道出其名开口感叹道:“此子可用,但不好掌控,他是真正的修者,且进步神速。” “我有办法,如何?” 王文轩心生一计,随后对着华明耳语几句,接着转身朝王城用作歇息的偏殿走去。 华明原地立到临近子时方才挪动脚步,随后朝宫寝殿走去,他今晚必须要在争取一下。 若在拖沓,恐生巨变。 刚近宫寝殿便看到华冀弘与宁离走了出来。 “燕王,还未歇息?” “堂兄,新岁安好。” 两人看到迎面而来的华明,皆拱手问好。 “哼...” “燕王,新岁安好。朝君...” 华明直接越过二人朝宫寝殿内走去,路过四名君亲侍更是没有理会,直接踏步进入寝宫内,只余四名君亲侍卫面面相觑,但万万不敢拦前。 燕王华明,不但自身为化武境武艺人,其手中亦掌控大成王朝六成军需粮草,麾下更有九万侍卫军厉兵秣马,整装待发! 是以,在整个大成王朝,华明的话语权仅次朝君华正安,他无需看任何人脸色,除了北川王文轩,能让他同礼相待仅仅华正安一人。 “堂兄来了,哈哈! 今夜酒可饮好。” 华正安此时正在殿中书字,低头笑道。 华明走上前来,只见丈余古榕红木长条案上铺着一张如白雪般细绸缎纸,上面书着一行力透纸背的大字,字体笔势迥劲,洒脱异常。 “上君道、中君德、下君仁、乱君文、凶败之君...” “堂兄认为,堂贤弟该做何君?” 华正安书到凶败之君便停了笔,抬头问出声,双目露出些许和随。 “朝君亦化武之境,若有擎天破境之人出现,大成必将哀鸿遍野!” 华明没工夫猜他的心思,只手挥动暗金披氅,双目如潭,利锐含威,盯着华正安直言道, “哈哈!!!” “区区破境,堂兄无须忧虑!” “宗老,一人足矣。” 华正安提笔书下最后三字:“刑、杀、伤!” 笔才落,一股滔天气势从殿外传了进来,华明转身看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佝偻着身躯慢慢走了进来。 形似枯朽的身躯左侧,一柄锈迹斑斑的四尺长剑,静静的悬浮半空! “这是?” 华明瞳孔收缩,惊疑不定! “老头宗缈,见过燕王。” 老者开口,神色古井,言出如锋,锈斑长剑在旁,剑体周身吐出一丝丝黑芒......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七章 脉启 牙子坡子时已过,小小的山坡上竟也绽放不少烟花,映照在坡下那条雪河,伴随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显得无比恬静、安逸。 应川徐徐讲出九线峰个中凶险,众人听到厉熊王时,桌前顿然显得无比安静,而到百丈高的雄鸡,同是有些身临其境,最后听得那三五尺憨态可掬的雪鸾兽,更是让大家笑语不断。 应川讲述亲身经历,可比说书人讲的要精彩许多,唯一可惜的就是牧向望不在其中,这让牧夫人一直兴致不高,牧和年轻时游历不少地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待他将经历讲完,牧和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倒是我有些孤陋寡闻了!” 叹完,又接着开口笑道“哈哈,小川你说的,你牧伯我可是深信不疑啊!” 席近散时,众人间颇有些意犹未尽,但夜已至凌晨,不得不散。 应川与蒙成一行人慢慢朝家内走去,期间问得蒙成的确收到军中送来的千两白银,倒是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宽慰,虽说北川侍卫军霸道无边,不分青红便要伤人,但事关府士之女,倒也情有可原。 此刻,想到几日后就要与师姐米若音同去会梁山脉,到时定要上门拜访一番,一是见见那府士王文轩,二则是看望牧向望那丫头,想到此处,应川心内竟有些许意动,少年之心犹在! 许是欢庆开年之节,第二日早晨,天空中每次都要飘落至少五六日的雪花,今日竟只落了一夜,此时已奇迹般的停了下来,久违的太阳也从天边跳了出来。 旭日东升,腊月寒霜未退,舍旁一棵雪杉上枝叶随风飘动不时落下一籁籁雪花,第一缕绚丽的朝霞射穿薄雾照射在坡下的河面时,冰河上的雪层上溢出一丝丝五颜六色的光彩,整片牙子坡雪雾蒸腾,宛若一片世外桃源。 应川来到坡北水车下,看着坡下的河面上的雪层,目测最少两三米深,然后一步踏了上去,稳稳站立雪上,随后一步步走了过去,身后只留下半寸深浅浅的脚印,心念一动,九枚堂前燕在其身侧变化莫名,袖中的血燕翅隐而不发,之后一个加速,眨眼睛便略过七八丈宽的河面,直接一个跃起站立在一处十来丈高的丘陵之上。 天气刚好,应川盘坐在丘陵之上,心神沉浸在脑中那卷莹白卷轴,许久没有翻动,此时他心念牵动卷轴,竟又翻了一页。 “太上有术,谓之脉启。“” 心神内照,五脏生灵,化色为金,积之成形。 灵气上浮,合合交映,抱一勿失,意物毕现。” 第二页只有四十个字体,应川翻动第一页与第二页,反复观摩,思索,口中喃喃自语。 “太上无败,谓居上者。太上有术,谓之脉启?” 应川通过字面意思有了猜测,第一页为境界功法,第二页则是真正的道家术法。想到这里,他盯着身旁悬浮空中的堂前燕苦笑几声,原本以为御物之术便是术法,此刻才知仅仅是道家的入门之法罢了。 入门御物之术便犀利无常,应川心念感应第二页的脉启之法,准备先参悟一番。 心神内照,四字应川一眼便知何意,当即调动心神内视体内四肢百骸,乳白色气体犹如一条错综复杂的小溪流,在血、肉、筋内相互交融。 当心神放在八脉时他顿觉有些异常,身体内的气体无论怎样流动,最终全部会涌入督脉之内,沿着七脉流转一圈最终在阳跷脉足跟外侧的申脉穴前停止,接着四散开来汇入血肉筋中,继续下一圈流动,阳跷脉直到今日还是稳固如初,无论应川如何冲击申脉穴均无功而返,这让他颇为无奈。 五脏生灵,五脏便是心、肝、脾、肺、肾,这个应川心知肚明,无需思考,生灵,何为生灵? 这个灵指的是什么? 应川看到这里脑中顿时有些迷茫,灵魂? 随即应川摇了摇头,《心神记》曾有过详细解述,灵魂存于脑中没有实体,是思想,是想法,而思考、参悟便是灵魂在起作用,这里的生灵断然不是灵魂,他肯定。 心? 米姐说的修心? 应川接着摇头,应当也不是 若从五行来说属火。 火有何妙处? 火焰吗? 应川想到此处,立即起身朝蒙成家走去。 待他走入火房,蒙成正在朝灶台内填松子木,火苗不时吞吐出来,炕得蒙成那张黝色脸面通红一片。 “蒙大哥,让我来添会柴。” 此景,顿使应川回忆起在成安镇自己烧火熬粥时的场景,不由得开口笑道。 “川子,这怎么行,你在我家为客,怎能要客人添火烧柴。” 蒙成一听应川要添柴,脑袋顿时摇得跟小贩手中的拨浪鼓一般,满脸认真。 “呵呵...蒙大哥,我添柴是为了印证心中的一些想法,你不用推却于我。” 应川笑呵呵的说着,对于蒙家他没什么可隐瞒的,随后伸手一把拉起蒙成,自己蹲坐在地。 “蒙哥,小川就跟咱自家人一般,有何不可!是吧,小川!” 灶台边的于兰和善的讲道。 “还是于姐知我心意。” 应川笑着回道,随后仔细观察火焰。 红子松木烧出的火焰是浅黄色,由于温度比不得炭火所以外焰淡色浅黄,气凝双目看去,内焰有些红黄参半,焰心则有一丝蓝光跳动其中。 就这样,应川盯了十几息发现,焰心慢慢释放化作内焰,内焰在化作外焰,这是一个循环,产生热度烹煮生物变熟。 “这是一个能量转变的过程。” 应川猜测道。 这时,应川突然想起山谷岛上的草茎中蕴含的一丝金线,那是灵吗? 灵气? 应川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应川突然察觉脑中《太上篇》散出一丝丝淡金色气体朝胸口游荡而去。 难道? 应川连忙牵动心神沉浸在心脏中仔细观察,一直以来气体都不曾附着心脏之上,但此刻心脏上竟然缭绕出一丝丝淡金线体相互缠绕,相互包容,仿佛心脏要和淡金线条融为一体一般,这个发现让应川有些始料未及。 “小川... 小川,不用添柴了。” 蒙成接连几声都没有叫醒应川,但此时,他又不敢像从前一般直接将他拍醒。 昨晚听了他的封山之行,蒙成觉得应川此时是陷入了某种领悟之中,想到此,蒙成赶紧叫上于兰将锅中的粥盛了出来,随后加满凉水任由应川添柴。 接着,两人便把火房的门关了起来,蒙成则守在门口一步也不曾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淡金线条慢慢融入到心脏的血肉之中,就在彻底融为一体之时,应川精神一震。 他看到了一幕奇景。 一滴带着金光的血液从心脏中游动出来,带着周围乳白色的气体朝督脉行去,宛如将军一般号令卫兵进行冲锋陷阵。 眨眼睛金光血液便停留在阳跷脉申脉穴前,静等三息,应川感觉脚后跟猛然一麻,破了。 金光血液威势不减直破仆参、昆仑、跗阳、...连破三穴。 阳跷脉整条脉络共有二十余个穴位,从脚后跟直到股部外侧一路向上到肩部,过颈绕口入目,经上额直分两条分络进入枕骨下方的两侧凹陷处,是为风池穴终止。 金光血液势头不减片刻之间便冲到承泣穴附近,虽说此时血液稍稍暗淡一些,但应川觉得今日必能破脉,从而踏入脉随境。 血液还在慢慢一动,经过足足半柱香时间终于停留在风池穴前,最后一个穴位,应川有些忐忑不安。 金光血液慢慢游动,血液中透出一丝丝金线包围风池穴开始一点点蚕食,应川观察的无比仔细,金线不断消散,慢慢的乳白气体一点点被金光血液吸收转换,继续透出金线,就这样足足持续一个时辰..... “轰......” 应川浑身战栗不止,气体和血液在四肢百骸乱窜,仿佛在庆贺什么。 金光血液慢慢游回心脏后便停留在心脏内静止不动,而那滴血液一直在吸收乳白气体,慢慢转化。 “咕噜噜...” 手中一空,应川从心神沉浸中醒转回来,看着身后原本一大堆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灶台大锅内的水,眼看就要烧干,登时急的他大喊起来:“蒙大哥,水干了!加水,加柴......” “哎哎...来了。” 蒙成正在外面坐着擦拭应川送他那把短刀,听到火房内的呼喊,立刻跳了起来,双目扫了一圈找柴。 忽然,蒙成一拍额头,还找啥柴啊!接着连忙打开火房门走了进去。 “川子,不用烧了。” 蒙成看着满头大汗的应川苦笑道。 “粥都熬化了...” 应川嘟囔道间被蒙成一把拉了出来。 时至正午,应川面色尴尬的走出蒙成家门,婉拒后方于兰的不断的挽留,跟蒙成一起朝牧和家走去。 当听说应川今日便要回会宁,牧和夫妇皆是感到时间过的太快,不断嘱咐他万事小心,有时间便回牙子坡看看。 几人站在村口看着应川远去的背影皆是有些感叹,曾经那个狼狈不堪的少年成长的太快,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能名动大成王朝。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八章 无柄之刃 腊月初九,开年之日,未时三刻。 会宁县城外人来人往,打眼望去便能看到很多商队牵马扯驴,木车上堆满了各种物资。 这是进行开年的第二次封山之行,嘈杂的车马人沸显得好不热闹。 应川着身青锦丝缎袍慢慢走入城门,城内人们摩肩擦踵,街道两旁店铺皆挂着大红灯笼,看起来喜庆不已。 由于心中有事,应川避开人群快速朝城东走去,他要去趟宋怆家。 今日午时出发,应川一个多时辰便从大雪地狂奔而来,只是快到城边时减缓了速度,这一路上虽说消耗不少气体,但也他发现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那就是心脏那团血液能引导封山之外的气体进入体内。 不用像以前那样,需雪竹茶来恢复,虽说恢复速度只能跟生嚼嫩芽一般,但总归让他放下心来,想必以后步入更高的境界,恢复速度应该会逐渐提升,这倒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想想? 若是持久战,谁有功夫等你饮两杯茶先? 没落宅院,独字牌匾,宋怆家门口堆了大腿高的积雪,应川远远看去,便直接转身朝暗市走去。 万物楼,热闹无比,江义学正在门前送客,看到少年走来,连忙迎了过来。 “少侠新岁安好,好些日子没来了!” 江义学此时红光满面拱手道,哪有上次离去那般青红交杂。 “江掌柜,新岁安好。” 应川规规矩矩的拱手道。 “少侠,还请进楼。” 江义学伸手将应川迎了进去,随后又回到门外迎客。 厅堂依旧如初,倒是多了不少新面孔,原本只有三位美貌的雇侍,此时又多了两位,许是因为封山之行在即,万物楼交易频繁。 待应川细细看去,却没看到那雇侍小萍,当他走出门外问江义学时,却听他回道,小萍在第一次封山开始后便辞去雇侍,说要回晟华老家探亲。 这让应川有些措手不及,然后摇了摇头便离开万物楼。 当他路过乾记武器铺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朝内一看,顿时乐了。 “老头,我大伯托你修复兵刃,就一个小孔,你敢喊千两白银,怎地? 我东江人,在会宁走不动道了?” 黄大明? 应川想了想移步进入乾记,手掌刚搭上胖乎乎的黄大明,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便响彻整个乾记。 “谁啊!找...” 可当他转身,看到眼前这个双目清亮的少年时,大明脸色直接泛苦,到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应少侠,新岁安好。” 许是觉得脸色不对,黄大明像变脸一般,立刻满面春光,笑脸相对。 这般场景,顿时让钱陀惊为天人,自叹不如,接着双手互揣,作壁上观。 “你们怎么还滞留在会宁?” 应川没给他好脸色,冷冷的问道,随后朝钱陀点头示意。 “这是大伯的意思,听他说燕王不日就要到来,亲自封山。”黄大明将应川拉到一旁耳语一番,随后苦着脸大声嚷道:“应少侠,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那老头讹人!” “我问下。” 虽说黄为一行人曾对他有过歹心,但应川觉得立场不同,有情可原,自己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倒也不会记恨在心。 “钱掌柜,我这位朋友在你这里修复兵刃,为何如此之贵。” 应川看着桌上那把青金龙泉刀,摸了摸鼻尖笑着道。 “少侠,本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钱陀指了指龙泉刀接着说道:“应少侠你有所不知,这把刀蕴含一粒青晶,这可是天地孕育之物,一旦损坏便要从新提炼,萃取,修复。” “哦?” 青晶? 应川倒是第一次听说,但看钱陀那认真的表情,想必不会有假。 “大明,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大伯,是否如此。人家开这么大一家店会贪墨你那千两白银?” “少侠,公道啊!可冤枉死我了。” 钱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应川能站在他的立场说话,顿觉这位少年颇为可爱、公道、坦诚、正义、...... 看着钱陀竖起的大拇指,应川笑眯眯的走到他的面前说道:“钱掌柜,那抹着龙血的堂前燕还有没有了? 给我再来五枚,不,十枚!” “少侠,你怎地大白天,竟做梦呢?” 钱陀翻了翻眼皮,随后笑哈哈的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把绝世宝刀,不知少侠是否看得上。” 此时的黄大明被两人晾在一旁,面上尴尬,索性一把上前从桌上拿起龙泉刀,跟应川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去。 应川不以为然,看着钱陀,点了点头。 “少侠请!” 钱陀指引应川走入楼梯,前往二楼。 二楼装饰古朴,被一分为二,左边有间关上门的舍房,应当是休息所用。 右侧墙壁挂满了各式奇怪的兵刃,一张两三丈长宽的青石台修筑在中间,上面杂乱的放着各种石料、其中一坨人头大的黑色石头颇为引人注目,其上布满了青翠的晶体,密密麻麻芝麻大小。 钱陀带着应川来到石台前,指着黑石说道:“这便是那青晶矿,极为罕见,这人头大小一块,能值三五千两白银!” 应川走上前去,伸手托了起来,刚一入手他就发现不对,此石极为轻盈,如若无物。 “哈哈!少侠,这便是青晶的奇异之处,铸造兵刃时若是添加拇指大小一粒,便能减轻其成品三成重量,最重要的是对兵刃的韧性有更大的提升。” “如此奇异之物,贵些是应当的。” 应川点头回道,心中却暗暗思量:“若是用此物铸造一柄暗器,比之血燕翅如何?” “少侠,无需多想,此物不可能单独铸造出来。”钱陀似乎看出应川的想法随口说道。 “今日钱某便拿出镇店之宝给少侠开开眼。” 乍听钱陀所言,应川也未细想,倒是对他口中的镇店之宝感了兴趣,虽说他身上目前只有碎银几两,但看看总归不要钱吧? “有劳钱掌柜了!” 应川抱拳说道。 只见钱陀走进左侧舍房,没多久便拎着一条长匣走了出来。 看着长约四尺五六的古朴长匣,应川连忙上前接住,入手百十来斤,这倒让他有些惊讶,不自觉多看了几眼这个钱陀。 当应川打开长匣时,差点气的鼻子都歪了。 原本以为是柄神兵利器,可看着那暗淡无比的刀身,卖相不好也就罢了,但最让他忍无可忍的是,此刀无柄。 岂有此理! 当看到匣盖内侧刻着那三个古字时,应川强行挤出笑容说道:“钱掌柜,这九霄刃,可...可真是...独特啊!” 应川想了半天也只想出独特二字。 “哈哈! 那是自然,九霄刃为上古之灵刃,自当独特。” 钱陀眉开眼笑的解释,随后伸出一个巴掌,和蔼慈祥的轻声说道:“五千两黄金!” “嗯!如此神兵利器,属实不贵,区区五千两黄金,不在话下!” 应川洒脱无比大笑道。 这时,应川放下手中的“黄金刃”,双手托着石台上那颗人头大小黑石对钱陀挤了挤眼,热切的说道:“钱掌柜,这石头能让我仔细观察一下吗?” 眼看今日这少年如此爽快,钱陀立马变成眯眯眼,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黑石刚刚入手,应川就感到一股熟悉的波动,此时气凝双目观察下来,顿时让他喜形于色,牵动心中那滴金色血液移动右掌就此准备吸收,可任他如何牵引,那黑石中蕴含的淡金气体却纹丝不动,这下可气坏了应川,心中暗骂,难道要吞食? 之前入手应川就已经感知出,此物蕴含了与《太上篇》同源的淡金气体,原本他没打算偷偷吸收,毕竟不是自己的物品,可听到那“黄金刃”时,他忍不住想要报复一番。 满脸失望的丢下黑石,应川左顾右盼一番,随口说道:“钱掌柜,你看我这记性,饭点了,再会!” 应川话才讲完,转身便朝楼下走去。 “哎...少侠,这柄九霄刃不喜欢吗? 山河剑呢? 开天斧如何?” 钱陀在后面急急的喊道。 “乾记,万不可进!” 乾记门口,应川给自己立下一个小小的誓言,进而深深的舒了口气朝逸轩茶行走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四十九章 北川都府城 冬日微寒,余辉渐去。 此刻已近傍晚,街道上行人少了些,应川也没有对钱陀说谎的确饭点了。 每次看到米若音,他都有不一样的感受,初次是感激、再次是信任、三次是依赖、而这次也只有被托付来形容。 离得近了,米若音正在茶行门前送客,许是余光扫到街道那抹青色,她笑得很甜,与平常的娇媚不同对着青袍少年挥了挥手。 “米姐,我回来了。” 应川走上前来轻声道,眼睛仔细端详这张娇媚精致的脸蛋,宫腰纤细,着袭嫩粉长裙一改往日风格,显得俏皮可爱,凤泪眼撩人心扉。 这时,米若音伸出葱白玉指将应川青锦袍上的褶皱抹平,话语轻柔的说道:“回来了。” “探亲可好?” 厅堂内,米若音问道。 “米姐,一切安好。” “还没吃饭吧?” 待应川坐下,米若音笑着问道。 一直以来,应川对吃的不甚讲究,或许是气体的原因,他很少会觉得很饿,平常的饮食不过是口腹之欲,听到米若音这般问来,心中顿时有了想法,若不做顿吃食? “米姐,稍等!” 想到便做,应川起身便走,待他走到茶行后院,看到已有一名妇人正在淘米、净菜。 米若音虽说茶行内没雇伙计,但洗衣、烧饭的妇人定然要有,若不然她哪里忙的过来。 应川与那张姓妇人一起忙活了两刻钟才算端上来三菜一汤,还有一份甜点,皆是应川亲自下手。 厅堂内,米若音看着桌上的菜肴,双眸含笑,看得出相当意外。 待米饭端上桌来,应川亲手盛了一碗递给米若音说道:“米姐,吃饭了!” “好,看不出啊!” 米若音眉眼含笑称赞道。 一餐晚饭两人宛如亲姐弟一般,吃的其乐融融,无比和洽。 饭后,米若音沏了一壶茶,两姐弟坐在桌前聊了很久,当听到她说明日闭铺时,应川立即反应过来。 想到即将要去他心心念念的会梁山脉,他瞬间想到的是纪仑,那个抚养他至十六岁的老人。 想到此处,应川开口问道:“米姐,那原崇峰是在会梁主脉吗?” “是从说书人口中听说的吧?” 米若音反问道,继而柔声解释:“会梁主脉是有一峰叫做原崇,曾为道家第一峰,但千余年前便已败落,空留峰顶偌大道庭。” “那咱,道一门身处何峰?” 应川好奇的问道。 听到应川这般询问,向来安之若素的米若音脸色稍红,俏皮的挺了挺眉头,沉思片刻回道:“道一峰。” “想必此峰,定然雄壮宽阔,高耸入云!” “师姐,我跟你说,师弟最喜欢便是攀登高峰,峰顶风光无限好。” 看着兴致勃勃的应川,米若音扶了扶额头,不愿打断他的兴致,轻飘飘的说道:“师弟喜欢就好。夜深了,歇息吧!” 一夜无言。 腊月初十,虽说不宜出行,但姐弟二人还是准备好了一切,由于同为修者,便选择徒步。 会宁县距离北川都城将近一千三百余里,姐弟二人打算先进都城,然后在过古城墙前往会梁山脉。 若是常人一千余里路程,最少要在马车上待四五日之多,那崔断不同,一路行至官道皆有驿站备马,姐弟二人若是全力掠行,怕是一日足矣。 不出所料,第五场雪在姐弟两人刚出城门便飘落下来,第二次封山之行就在近几日。 一路上两人皆是光晕附体,正午时分便赶到会稽县,姐弟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在此饮用餐食,顺便恢复下气体。 会稽县位于北川境内中心地位,西北侧为会临县,东南侧则是会宁,而正东北便是北川都,三座县城将北川都城围在一起,境内唯一的官道将这四座城池连在一起。 因处于北川中心,会稽县显得要比会宁县繁荣许多,毕竟此地距离北川都城不过四五百里路,是距离都城最近的一座县城,地理位置优越。 姐弟两人随便找家酒楼点了些吃食。 “听说了吗? 都城最近一直在征兵,对于符合条件的从军者每家每月有五两银子补助。” “好好的,为什么要征兵啊?” “谁知道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到了卫兵退换的时候了,你想想,大成稳定快十年了,曾经的兵都多大年岁了?” “仁兄,言之有理......” 纵使酒楼人声嘈杂,但应川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随着大成王朝逐渐安定,居安思危之法皆明,如此一来,新征卫兵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应川便与米若音闲聊,也好请教一些道一门门内事项。 道一门始建于武安战乱开始,门主一阳个性洒脱,对于门内弟子约束甚少,目前门下弟子四人,而应川是最小的师弟。 听得米若音这般道来,应川不由得有些憧憬,原来自己不是这世间唯一的道修。 歇息半个时辰,两人饮了一壶自身携带的雪花茶,继续出发赶路。 虽说一路上风雪不断加大,但两人同为修者,在这天地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世界中御气而行,只要认准方向,便不会有所耽搁。 北川民风彪悍,都城亦是如此,只有日常守卫看卫城门,不会对进出城的行人进行盘查、询问等事宜,应川两人最终在天色刚黑便抵达都府城门。 虽说此时天色渐黑,但作为一都之城,城门前依然灯火通明,两旁各有一排三十多根大腿粗细的火把熊熊燃烧,入夜风更大的吹得火焰随风乱舞,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火兽,空中的雪花还未临近便做雾气,此火把应当是灯油里面掺兑了一些火油,如若不然不可能这般旺盛。 正值第二次封山,此刻城门前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多是手持兵刃行走江湖的武艺人。 看着面前这座常年矗立在大成最北方的城池,应川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城墙高达三十余丈,通体使用长宽一丈的上好黒岩精石建造,黒岩精石取自会梁山脉的一种奇石,寻常兵刃最多能在上面划出一道细痕,若是用黄为那柄青金龙泉刀也最多只能砍进二寸左右,可想而知此精石硬度有多高。 城墙上方每隔三里便架设一台强弩,另外还会搭建一处能容纳十余名弓箭手的箭塔。 就在这时,城门口走出一队卫兵,领头那人应川认识,正是在牙子坡结识的聂虎。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章 再见向望 北川都府城常备侍卫军三万,加上后勤、各县守卫等,约有四万上下,其中与应川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力是北川亲卫军统领,而崔断就是他手下左副统领。 都府城常驻亲卫军万余,另两支侍卫军常年驻于西北向会临县,若是战事起可以迅速切入晟化郡。 许是应川与米若音较为引人惹目,毕竟两人近夜入城,静立城前且不携兵刃,聂虎带领卫士换值完毕一眼就看到两人。 最主要的当然是娇媚无双的米若音就俏生生的立在青衫少年身旁,看到聂虎朝自己走来,应川露出微笑迎了上去。 “聂侍长,新岁安好。” “应少侠来了,哈哈!安好,安好!” 聂虎看到应川也是颇为兴奋,因他最近可是没少在牧向望那丫头嘴中听到应川二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这是,我师姐,米若音。” 应川对聂虎介绍。 “米,米道...啊! 你好,久仰,久仰。” 初见米若音,没有那个男子不会为此容貌所惊艳,纵然身为一支千人亲卫的侍长也是如此,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称呼。 “嗯!聂侍长好。” 米若音淡然一笑回道。 “快请,应少侠来此,可是大事,府士早想见你一面,可是府内事务繁多。” 边说边走的聂虎引领两人进入城内。 街道宽阔无比,足足七八丈宽,年岁之节刚过,两边各色店铺,均夜不闭灯! 繁华、喜庆、热闹,仅仅三点,也不足以形容北川都府城的夜晚。 应川踩在湿漉漉的方正半丈青石地板上,却地面没有任何积雪,可想行人之多。 虽说目前鹅毛大雪纷飞,可正是这雪花飘落在各色灯笼上,使得都府城的夜晚更为艳丽。 王文轩文韬武略,对于治理更为擅长,街道中间留出三丈宽度专为行车走马之用。 此时,应川手中还捏着一支翠玉发簪,原本是拿来送于牧向望,但年岁之日,并未送出,越是临近府士大院,他竟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由得紧紧抓住那支玉簪。 府士院位于都府城东向,距离城门挺近只有二十来里路,三人就这般观街,走路,步行而至。 聂虎毕竟是个不凡圆满武艺人,这般行走倒是跟的上两位修者的脚步,大约半个多时辰,应川远远的便看到一处巨大的院落立在较为静寂的一条街道旁。 待三人近前,《府士都司院》匾额映照在两颗大大的金红灯笼下方,两座高越一丈的石狮立于三道漆红府门两端,显得颇为尊贵。 这时,聂虎道了声歉,随后走入敞开大门的院内,门前值守的十二名侍卫并未查询。 待聂虎通报完毕,出来站在府门前恭敬的抱拳对应川说道:“应少侠,米小姐,稍等片刻便好,我还有事,不能亲自送二位进去,实在抱歉!” “无妨,聂大哥,有事便去!。” 应川回礼后与米若音站立门前等候。 没等多久,就从院内走出一位身穿青色盔甲的侍卫恭敬的引领二人进入院内。 院内很是宽阔,左侧坐落四五座二层翼楼,通过悬挂的牌匾得知是《户司》,右侧《吏工司》布局同左边一般无二,正前方则是三层都司府殿堂,是王文轩处理政务的地方。 三人绕过都司府大殿,穿过一条回廊,进入府士后院。 后院三进三出,显得颇为低调、朴素,左右两侧各为三处厢房,显得规规矩矩。 待三人越过玄关墙,一眼便看到一处三层正殿立在院子中间,此时里面灯火通明,似在讨论政务,隔了老远就听到孙力那威严的声音传来。 那带路侍卫带过玄关,便停下了脚步,随后退了出去。 “小川哥哥!” 人未至,那股清脆且慵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雪花落之不尽,一名少女穿过雪花从正殿中跑了出来,清雅的脸颊微红,眸子如同一泓清水,透出一股欣喜,月余未见,牧向望已然十五岁,个头也长高不少,得体的青色轻甲套在身上显得英姿飒爽。 看着应川那突然喜形于色的脸庞,米若音笑道:“师弟,这是你的好妹妹吗?” 其中好妹妹三字咬的特别清晰,倒是让应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是为默认。 “向望,你还好吧!别...大庭广众...” 应川着实有些无可奈何,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牧向望有些哭笑不得。 “小川哥哥,父亲说你从军了,我随后就赶过来,可是季爷爷却说查不到你,担心死我了。 呜...” 应是喜极而泣,牧向望一边用她那粉嫩的小手捶打脑袋下的肩膀,一遍委屈的哭泣道。 “哎...姑奶奶,你先下来。” 应川怕伤着她,没有强行拽她,任由她挂在身上,只是语气中那股子无奈任谁都能听出来。 “呵呵!你就是望望啊!师弟总在我面前提起你,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米若音在旁轻抚少女背部,轻笑道。 这时,牧向望才发觉应川身侧还站立一名女子,看着女子那娇媚的脸蛋,纤细的腰身,没来由的苦着小脸,晃着应川的胳膊说道:“小川哥哥,这是谁啊?” “向望,这是我的师姐,米若音,你可以叫她姐姐,师姐对我很好,你可不能由着性子。” 应川微笑着告诫道。 “喔!师姐好,我叫牧向望,是小川哥哥未过门的妻子。” 看着一直不松手的牧向望,应川倒无不适,但听到她这般道来,顿时脸上黑了一片,心道:“这丫头...” “咯咯...师弟,好福气啊!” 米若音捂嘴调笑道。 待三人进入正殿厅堂,第一眼便看到那位身穿明黄纹缎织氅的挺拨中年人。 “小子,应川见过府士大人!孙侍领好!” 应川先行上前深深鞠躬对王文轩和孙力持礼问好。 “你便是应川?好一个少年侠客!” 王文轩大笑一声,连忙迎上前来,双手扶着应川指引落座。 当王文轩看向米若音时,黑眸猛地收缩一下,随后热枕的问道:“这位女侠,该如何称呼!” “府士大人,这是师姐米若音。” 应川起身介绍。 米若音的到来,使得王文轩有些出乎意料,看来要临时改变计划,王文轩面上不显,指引米若音落座,随后唤人沏茶招呼众人落座。 此时,应川突然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转头一看是一名白锦袍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三四,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修长洁净的双手平放膝盖之上,面庞清举,双目深沉,虽说眉宇间带丝忧郁,倒是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温文尔雅。 看着应川盯着王朔,王文轩笑道:“这是王朔,王岑的兄长。” 提到王岑,应川瞬间便想到李记茶馆那个刁蛮可爱的女子,随后关切的问道:“府士大人,王岑小姐究竟是被那方势力所掳?” 提到王岑,王文轩原本平静无波的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应少侠,有所不知。 那帮掳走岑儿是凶徒是那石祁古国护国公一脉,皆因岑儿母亲,这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有劳应少侠费心了。” “府士大人,您客气了。当日之事,我内心...” 应川声音低沉,讲到一半就住了口,随后没在言语。 “朔儿,为父有些累了,由你来安排应少侠与米小姐的休息之处,万不可懈怠。” 此时,应川才发觉自己讲错了话,看着已经转身离去的王文轩,他内心颇不是滋味,随后起身对着王朔问了声好。 王朔脸色稍缓,随后伸出手做个请的动作,引领应川二人朝左侧厢房走去。 待安排好两人住处,那王朔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便离去,好像对应川等人不甚感冒。 “小川哥哥,别理他,太孤傲了,听季爷爷说,他对亲妹妹都是这个表情。” 牧向望朝那道远去的白色背影哼了一声,对着应川乖巧的说道。 “望望,你也早些歇息吧!” 应川没怎么在意,随后轻声对她说道。 “好的,小川哥哥!明天我带你去城内转转,这里有好多新奇的玩意...” 应川想了想,还是没有送出那支玉簪。 内心叹道:“还是离去时,在送给她好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一章 王朔 一日的急行,应川晚上足足盘坐一夜才算把体内气体恢复个七八成。 “小川哥哥!该起床了。” 大约天才蒙蒙亮,外面就传来牧向望的声音,这让应川颇感无奈,这丫头也太黏人了吧! 待他打开房门,顿时便被惊呆了。 只见牧向望今天竟然涂了胭脂,那小腮红的跟个唱戏花旦一般,应川强行止住面部表情,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望望,小小年纪为何要涂抹胭脂、水粉。” 看着牧向望看向隔壁的眼神,应川恍然大悟,随后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说道:“快回去擦拭掉,听话。” 这时,米若音也开门走了出来,慵懒的伸下腰肢,那曲线惹得牧向望那双清水眸子快要喷出火了,随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到底还是婉拒了牧向望那热切的邀请。 看到那扶椅上的男子,应川颇为惋惜。 “你是那茶馆少年?” 崔断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问道。 “可有方法恢复?” 应川蹲下身来平静的看着崔断说道。 “不可能,根基已败,经络已完全封闭。 哎...” 听得崔断如此道来,应川突然想起脉随境,通八脉之法,随后抬头看着米若音,眼神不言而喻。 米若音在一旁看到应川的询问的眼神,沉默半晌说道:“不可能的,道修者没有这么神通广大,除非有青木之气体,千年前这种伤势根本不算问题,现如今...” 米若音认真的说道,随后摇了摇头。 原本崔断听到米若音讲解心中还生出一丝希望,但听到最后,他还是强忍着笑容对二人说道:“残破之躯,能活一天便好过一天,劳烦二位上心了。” 只是这话语中的失落,任谁都听得出来。 牧向望站立在旁,小脸蛋此时已清清爽爽,但神色间却忧愁一片,紧接着右手搭在崔断肩上照例帮他减轻疼痛,手掌绿芒乍起。 “咦...” 米若音轻呼一声,随后伸出葱白玉指,捏着牧向望的嫩白小手闭眼感受。 “你干嘛?放开,小川哥哥,你师姐欺负我...你不管嘛???” 本身就对米若音充满敌意的牧向望,怎能任由她抓住自己,可任由她如何甩手,半点也挣脱不得,清脆的求助声立刻响起。 “别动。” 米若音喊道。 眼看着那双清水眸子就要挤出眼泪,应川顿然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可不会觉得米姐能有什么坏心思,只能用眼神安抚她。 就在这时,米若音松开了牧向望,凤泪眼目露欣喜,小嘴急声道:“何时发觉体内生出气体的?” “与你无瓜。” 牧向望委屈的揉着自己有些泛红的小手,恨恨道。 “米姐,怎么了?” 应川苦笑道。 “若说世间最为巧妙的便是缘分,那这丫头的缘分简直通天地。 她身怀青木气体,只是自己不知,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会慢慢消逝。” 米若音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说道,随后对着应川使了个眼神。 “望望,你体内的气,你不知何时生出的吗?” “唔..好像是那次小川哥哥你给我的那几粒竹花茶后开始的吧!” 牧向望回忆道。 经她提醒,应川也回想起来,当时这丫头生嚼竹花后便嚷嚷道体内多了东西,只是当时大家没有在意。 “崔断,你的伤有法可解,就在这丫头身上。” 米若音确定下来后,对着扶椅上的崔断说道。 “真的吗?” 听到米若音这般说道,崔断那原本无神的双目慢慢焕出一丝神采,双手也不自觉的抖动起来,他心中有股恨,这恨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听到有人可以帮他恢复,他瞬间觉得此生有望。 “嗒...” 泪水滴落在地。 生逢战乱、父母皆亡、十三岁独自苟活残喘,后遇王文轩游说十八岁从军,十二年搏杀换得一个亲卫军副统领,何其不易? 三十而立,正值青壮,化武有望,皆在一日灰飞烟灭,若不是心中那道身影,那道颤音的脆喊,他断然不会继续苟活于世。 一生未曾落泪的崔断此时落泪了,王岑被掳那天,他不曾落泪,那是因他自己武艺不精。 那日他恨,但不会泪,今日不同,今后如若新生...... “好、好、好啊!” 当听到米若音要带牧向望入门拜师,王文轩终于忍不住畅怀大笑,身旁向来平静无波的王朔顿时就惊呆了,他敢肯定,绝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有句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文轩苦苦思索一夜的问题竟然迎刃而解,他原本就打算利用牧向望来捆绑应川,如今两人同门师兄妹,这简直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若不是王文轩有此想法,为何连讨论政务都要带上牧向望,嘴中道是培养,可内心有何想法,谁知? 听得米若音如此提议,牧向望当时便摈弃心中所有对她的不快,眨眼睛便挂在了她的身上,任她如何劝说,也摆脱不得,使得一向温柔、体贴的米若音也感受到应川的无奈,随后经过应川劝说,牧向望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怀抱。 正午时分,一向俭约的王文轩破例大摆宴席款待应川等人,一席宴吃的是皆大欢喜,王文轩计划已有八成把握,米若音替道一门寻的一株好苗子,崔断有望新生,牧向望可以和她心心念念的小川哥哥同门学艺,若说唯一有点苦恼的便是应川和那王朔。 应川苦恼,都知为何!那王朔??? 席罢,王文轩亲自安排,聂虎侍卫长亲率百骑亲卫,送三人入会梁山脉。 当米若音看到牧向望负着一方五尺余长的木匣从所居厢房走出时,向来恬静、淡然的她禁不住拍了拍额头,不知自己的提议是否有欠考虑...... 正殿门前,白袍王朔默立原地,深沉的眼神盯着远去的牧向望,眉宇间的忧郁又增几分,置于袖中的双拳死死地攥在一起,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这东西像是迷恋。 又像是依恋... 牧向望永远不知道,她那跳脱、不拘一束的性格,对府士大公子有多大的杀伤力...... 夜雨江湖化杯前 第五十二章 三色古树 初见古城墙,对人的视觉冲击力极为震撼! 百丈高青岗岩墙体横亘天地苍茫冰雪之中,人伫立城墙下方,渺小之意油然而生。 青岗岩墙体光滑无比,地面雪层反射在墙体竟映出丝丝寒意,三丈厚的古墙敦实无比,北川人相信能抵挡一切未知。 城墙之门不大,三五丈宽高,门上书写一排血红大字。 “常人禁入,小成浅行,不凡中越,大成可往!” 这是警示! 车队驶穿城墙之门,迎面而来是更为广阔的天地,入目皆白,找不出一丝异色。 “应少侠,只能送你们于此,在往前还不如徒步来的方便。” 亲卫军侍卫长聂虎搓着手掌大声喊道。 “多谢聂侍长,回去一路当心。” 应川抱拳谢过。 都府城距城墙不过百余里地,车队足足行驶了两个时辰,皆是王文轩独特的谢意。 越过城墙便是真正的罕迹之地,气温更是骤减到零下三十多度,牧向望此时已经被应川负在身后,她毕竟还未将气体融会贯通,只见应川通体笼罩乳白光晕将两人严实的包裹一起。 随后,应川对着米若音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朝苍茫天地中掠去。 距离道一峰还有五百余里地,此时应川心脏内那滴血液已经愈发璀璨,布满金线,恢复能力持续提升,若是一路不停歇,最多两个时辰便能抵达道一峰。 一路上,狂风越来越烈,雪花更是一大片,一大片从天空砸了下来,一丈之内不能视物,就算两人气凝于目也只能看到前方百丈距离,怪不得没有大型商队进入主脉封山。 越过古城墙常人勿入,大成才可前行,可想凑齐一支标准的十八人队伍,那成本太大,而且主脉传闻过多,更是曾经的道家圣地,诡异之事频发,近十几年基本上没有人敢组织队伍进入会梁主脉进行封山,毕竟命只有一条。 急速掠行愈加吃力,应川目光搜寻四周,寻到一处山凹,挥手示意米若音跟上自己。 此时的牧向望已经有些昏沉,本身武艺不过小成中层,何以抵挡酷寒,若不是应川气体相护,怕是早早昏迷过去。 古城墙外的冷不似凉意入骨,那是寒入骨髓,也不知道一门为何将山门立在如此罕迹之地。 两人蹲着背风处,掏出雪竹花嚼动不止,歇息了足足一刻钟,稍稍休息恢复气体后,便继续前行。 此时,距离两人越过古城墙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还是不见一抹绿色。 直到第三个时辰,应川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丝绿意,在前行百丈,顿觉恍然如梦。 这是一片如何神仙之境? 入目皆是青翠,风雪止于一片青草地前,生生停住脚步。 这便是会梁主脉? “哗…” 百余座三四百丈的山峰矗立在前方,上方云雾蒸腾,彩霞遍布,高空中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眼前的一切如同初春一般令人向往。 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处方圆占地四五十里地的主峰,主峰高耸入云约莫六百余丈高,其峰腰处横空流下一道百丈宽的瀑布,飞流直下三百丈,距离三四十里地都能听到那水流击石的轰鸣声。 看着一片青翠的群山,不由得让人生出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 “那山便是道一峰吗?” 应川激动指着最高那座山峰的问道。 米若音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接着朝前走去。 “小川哥哥,这...这是哪里啊!” 此时,一直昏昏沉沉的牧向望也醒转过来,话语模糊的问道。 “这便是我们的师门,小师妹!” 应川豪气万千的回道,随着牧向望的加入,他多少是算是个师兄了。 “师兄?”牧向望惊奇的喊了出声,随后乐的找不到北。 “在呢!”应川跟个孩童一般,及时回应。 青草地面上,奇树异木入目皆是。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充满危机。 正盯着地面上一朵奇异小花入神的牧向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一条拇指粗细的碧绿小蛇,正挂在她头顶的一根碧绿青翠的树枝上方。 “嗖...” “咻...” 就在小蛇窜下来之时,一道淡金色光线由前方射出直接将小蛇斩成两截,应川由于落在最后,且心思一直在感受周围气体浓度,不由得晃神片刻。 但就这片刻,使得牧向望险些受伤,看着前方米若音那冰冷的眼神,应川顿时自责不已。 九枚堂前燕瞬间升空,将牧向望团团包围,他自己重新凝出气体光晕,血燕翅悬空身侧,走到牧向望身前督促她快些赶路。 牧向望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看到地面上那两截还在卷来动去的小蛇残尸,小脸当时便苍白一片跟在应川身侧,再也不敢东张西望,小手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袖,紧随米若音步伐。 才行出半里地不到,三人已经遭遇三次袭击,最凶险的一次是一头碧绿如水的灵猫,一爪便破去应川的气体光晕,要不是米若音及时出手,他最少要挨上一爪。 而有了米若音的及时救援,应川得以祭出血燕翅一击没入灵猫头颅。 “小川,万不能以支脉封山来看待此处,这是只绿水猫,爪上附着破气之法,含有一丝腐蚀性,若是沾染皮肤会慢慢破坏道根,很是麻烦,但弱点就是体质孱弱,不堪一击!” 进到会梁主脉的米若音跟换了个人一般,言语中不含一丝感情。 看着地面上穿颅而亡的绿水猫,应川不由得打个寒颤,那双绿油油的小爪一看便知必有剧毒,若是不小心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三人紧紧并排走去,若非有米若音带路,应川笃定自己绝对走不了这么远,这里的异兽个体实力远不如九线峰中那头厉熊王,但个个诡异莫辩,所携之法,刁钻无比。 当走到一处光秃秃的小山坡时,米若音停下了脚步,此处寸草不生,极为怪异,山坡周围立着四根虚幻的白玉石柱,显得很是庄重。 这时,米若音从腰身掏出一枚印符,印符宽一寸长二寸,淡金色的印符上篆刻道一两字,显得无比精致。 只见,米若音将体内气体灌入印符之中,四周景象顿时转变,三人站在一条宽约三丈的小溪旁,周围乳白夹带金线的雾气疯狂朝应川体内涌去,眨眼间便补充了半成气体。 小溪上修建着一座白玉小桥,朝前望去,几间茅屋随意的建在草丛之上,唯一像点建筑的是正对小桥半里地的一处道殿。 道殿古朴庄严,白墙青瓦,一眼望去钟灵毓秀之意缭绕其中。 一棵水桶粗细的古树生长在旁,古树高约三丈与道殿顶部略矮丈余。 古树顶部一丈,枝叶色碧欲滴,宛若帝王翡翠,中部一丈枝丫洁净无瑕,如同无色冰晶,底部主干黑白相融,黑如墨,白如雪,相互纠缠,寓意轮回。 此时,一名身负四尺长剑着身白锦氅的男子就静静的站立三色古树前,白锦氅无风自动,如墨长发四散飞舞......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二章 三色古树 初见古城墙,对人的视觉冲击力极为震撼! 百丈高青岗岩墙体横亘天地苍茫冰雪之中,人伫立城墙下方渺小之意油然而生。 青岗岩墙体光滑无比,地面雪层反射在墙体竟映出丝丝寒意三丈厚的古墙敦实无比,北川人相信能抵挡一切未知。 城墙之门不大,三五丈宽高,门上书写一排血红大字。 “常人禁入,小成浅行,不凡中越,大成可往!” 这是警示! 车队驶穿城墙之门,迎面而来是更为广阔的天地,入目皆白,找不出一丝异色。 “应少侠,只能送你们于此,在往前还不如徒步来的方便。” 亲卫军侍卫长聂虎搓着手掌大声喊道。 “多谢聂侍长,回去一路当心。” 应川抱拳谢过。 都府城距城墙不过百余里地,车队足足行驶了两个时辰,皆是王文轩独特的谢意。 越过城墙便是真正的罕迹之地,气温更是骤减到零下三十多度,牧向望此时已经被应川负在身后,她毕竟还未将气体融会贯通,只见应川通体笼罩乳白光晕将两人严实的包裹一起。 这时,应川对着米若音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朝苍茫天地中掠去。 距离道一峰还有五百余里地,此时应川心脏内那滴血液已经愈发璀璨,布满金线,恢复能力持续提升,若是一路不停歇,最多两个时辰便能抵达道一峰。 一路上,狂风越来越烈,雪花更是一大片一大片从天空砸了下来,一丈之内不能视物,就算两人气凝于目也只能看到前方百丈距离,怪不得没有大型商队进入主脉封山。 越过古城墙常人勿入,大成才可前行,可想凑齐一支标准的十八人队伍,那成本太大,而且主脉传闻过多,更是曾经的道家圣地,诡异之事频发,近十几年基本上没有人敢组织队伍进入会梁主脉进行封山,毕竟命只有一条。 急速掠行愈加吃力,应川目光搜寻四周,寻到一处山凹,挥手示意米若音跟上自己。 此时的牧向望已经有些昏沉,本身武艺不过小成中层,何以抵挡酷寒,若不是应川气体相护,怕是早早昏迷过去。 古城墙外的寒不似凉意入骨,那是寒入骨髓,也不知道一门为何将山门立在如此罕迹之地。 两人蹲着背风处,掏出雪竹花嚼动不止,歇息了足足一刻钟,稍稍休息恢复气体后,便继续前行。 此时,距离两人越过古城墙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还是不见一抹绿色。 直到第三个时辰,应川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丝绿意,在前行百丈,顿觉恍然如梦。 这是一片如何神仙之境? 入目皆是青翠,风雪止于一片青草地前生生停住脚步。 这便是会梁主脉? “哗…” 百余座三四百丈的山峰矗立在前方,上方云雾蒸腾彩霞遍布,高空中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眼前的一切如同初春一般令人向往。 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处方圆占地四五十里地的主峰,主峰高耸入云约莫六百余丈高,其峰腰处横空流下一道百丈宽的瀑布,飞流直下三百丈,距离三四十里地都能听到那水流击石的轰鸣声。 看着一片青翠的群山,不由得让人生出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 “那山便是道一峰吗?” 应川激动指着最高那座山峰的问道。 米若音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接着朝前走去。 “小川哥哥,这...这是哪里啊!” 此时,一直昏昏沉沉的牧向望也醒转过来,话语模糊的问道。 “这便是我们的师门,小师妹!” 应川豪气万千的回道,随着牧向望的加入,他多少是算是个师兄了。 “师兄?”牧向望惊奇的喊了出声,随后乐的找不到北。 “在呢!”应川跟个孩童一般,及时回应。 青草地面上,奇树异木入目皆是。 然而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充满危机。 正盯着地面上一朵奇异小花入神的牧向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一条拇指粗细的碧绿小蛇,正挂在她头顶的一根碧绿青翠的树枝上方。 “嗖...” “咻...” 就在小蛇窜下来之时,一道淡金色光线由前方射出直接将小蛇斩成两截,应川由于落在最后,且心思一直在感受周围气体浓度,不由得晃神片刻。 但就这片刻,使得牧向望险些受伤,看着前方米若音那冰冷的眼神,应川顿时自责不已。 九枚堂前燕瞬间升空,将牧向望团团包围,他自己重新凝出气体光晕,血燕翅悬空身侧,走到牧向望身前督促她快些赶路。 牧向望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看到地面上那两截还在卷来动去的小蛇残尸,小脸当时便苍白一片,随后紧紧的跟在应川身侧,再也不敢东张西望,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紧跟米若音步伐。 才行出半里地不到,三人已经遭遇三次袭击,最凶险的一次是一头碧绿如水的灵猫,一爪便破去应川的气体光晕,要不是米若音及时出手,他最少要挨上一爪。 而有了米若音的及时救援,应川得以祭出血燕翅一击没入灵猫头颅。 “小川,万不能以支脉封山来看待此处,这是只绿水猫,爪上附着破气之法,含有一丝腐蚀性,若是沾染皮肤会慢慢破坏道根,很是麻烦,但弱点就是体质孱弱,不堪一击!” 进到会梁主脉的米若音跟换了个人一般,言语中不含一丝感情。 看着地面上穿颅而亡的绿水猫,应川不由得打个寒颤,那双绿油油的小爪一看便知必有剧毒,若是不小心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三人紧紧并排走去,若非有米若音带路,应川笃定自己绝对走不了这么远,这里的异兽个体实力远不如九线峰中那头厉熊王,但个个诡异莫辩,所携之法,刁钻无比。 当走到一处光秃秃的小山坡时,米若音停下了脚步,此处寸草不生,极为怪异,山坡周围立着四根虚幻的白玉石柱,显得很是庄重。 这时,米若音从腰身掏出一枚印符,印符宽一寸长二寸,淡金色的印符上篆刻道一两字,显得无比精致。 只见,米若音将体内气体灌入印符之中,四周景象顿时转变,三人站在一条宽约三丈的小溪旁,周围乳白夹带金线的雾气疯狂朝应川体内涌去,眨眼间便补充了半成气体。 小溪上修建着一座白玉小桥,朝前望去,几间茅屋随意的建在草丛之上,唯一像点建筑的是正对小桥半里地的一处道殿。 道殿古朴庄严,白墙青瓦,一眼看去钟灵毓秀之意缭绕其中。 一棵水桶粗细的古树生长在旁,古树高约三丈与道殿顶部略矮丈余。 古树顶部一丈,枝叶色碧欲滴,宛若帝王翡翠,中部一丈枝丫洁净无瑕,如同无色冰晶,底部主干黑白相融,黑如墨,白如雪,相互纠缠,寓意轮回。 此时,一名身负四尺长剑着身白锦氅的男子就静静的站立三色古树前,白锦氅无风自动,如墨长发四散飞舞......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三章 宗正明 米若音此时面带惊异,白衣男子她从未见过。 但既然能进入道一门,肯定得到门主一阳的许可,如若不然,当今世间断然不可能有人能破去四相阵法。 米若音因为所持门内阵符,只需灌入气体便可解除阵法幻象。 就算一个破武境武艺人来到此地也只能看着虚幻的四条白玉石柱,望柱惨叹,不得其法。 待三人越过白玉小桥,扑面而来一股清香之气,寻气望去,临近才发现那三色古树之上生着三朵拇指大小的花朵,九瓣碧绿花片包着澄金花蕊,显得尊贵无常。 “这是,九灵轮回枝。” 米若音给应川两人解释道。 “米姐姐,好吃吗?” 牧向望呆呆的脆呼,小鼻子用力吸个不停。 “...” 米若音来到会梁山脉后跟变了个人一般,凤泪眼狠狠地瞪了应川一眼,朝左侧茅屋走去。 独留应川在乳白雾气凌乱。 “小川哥哥,你能不能帮我采一朵下来!” 看着冰冰冷的米若音走开,牧向望拉了拉应川的衣角小声的问道。 “啪...” 应川学着蒙成招牌拍额,内心惨呼:“造孽啊!” “三师姐,你回来了。” 一道憨厚的声音从左侧茅屋传了出来。 “嗯!小孟又长高了,门主呢!” 米若音在在茅屋门前,摸着一个少年的脑袋轻声说道。 “门主带着二师兄内脉了,约有七八天了,至今还没回来。” 少年小孟乖巧的回道,随后跟米若音一块了回来。 “小川,向望,这是力孟,你们的四师兄。” 力孟个头跟比牧向望略高几分,约莫十八九岁,面容刚毅,肤色健康,圆溜溜的小虎目黑亮有神,寸许短发着身灰麻布衫,广额方颐显得精气有型。 “六师弟,小师妹好。” 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力孟瓮声瓮气的问了声好,接着扭头朝三色古树下的白袍男子喊道:“宗大哥,快过来,三师姐回来了。” 听到呼喊,树下的白袍男子立马转身望来。 看到白玉小桥边此时多出几个陌生的面孔,男子挪动脚步走了过来,男子面白如玉,鬓若刀裁,一对朗目卓尔非凡,如峰挺鼻下唇方口正,身高六尺五六,足足比应川高出一个头,一眼看去,绝世侠者四字油然而生。 “三师姐好,两位少侠好。我最近才加入道一门中,姓宗,名正明,初见师姐,未去相迎,请师姐不要见怪!” 男子年约二十四五,神色端庄,拱手而礼,一番话讲的字正腔圆。 “无妨。” 米若音淡淡的回道,随后对着应川说道:“小川,这几日便在此地歇息,等门主归来,在带你们两个行拜师之礼。” 门主不在倒是让米若音有些始料未及,随后带着几人前往道殿走去。 古朴道殿四平八稳放在青草丛地面,高宽各约五丈。 四坡檐顶下方门楣挂着一方崭新的牌匾,“道一门”三字从右至左,龙飞凤舞,极为飘逸。 朝上看去,檐脊上方雕有标志等级的五只走兽,分为龙、凤、狮、马、鱼,雕刻生动形象、栩栩如生,同时也是五行的象征。 该道殿使用青石砖木混搭建制,匠义布置的极为巧妙,唯一有些奇特的便是此殿应当是为楼殿。 何为楼殿? 此道殿就像被人从一处二层道庭上拔下来一般,不修踏脚之石,未立承重之柱,整座道殿四四方方的放在地面之上,在搭配崭新的牌匾,颇有些不伦不类。 走进殿内,一座青白交加分不出男女的人行雕像就那般随意放置在殿中心,雕像前方不设香台烛案,只有两块碧绿树枝编制的蒲团放在雕像下面。 只见米若音看到雕像后,对着雕像深深的鞠了一躬,口中低吟:“庄清人在上。 太上有命,天真书言。 日月照明,太初之上。” 言毕,青白雕像散发出一丝柔和的七彩光芒,似在回应。 “这是门主交代的十六真言,道修此生只拜庄清人。” 米若音严肃的对着应川两人讲道,并嘱咐二人将这几个字牢牢记在心中。 应川连忙拉着牧向望应是,而心中正在默默思索,此真言与自己脑中的《太上篇》有雷同之意,不知是否溯出同源? 此间事了,米若音带众人走出道殿,整片道一门占地约七八里方圆, 除却道殿附近的五间茅屋,四周山涧间、岩石上、树林中,生机盎然,小溪源头一条瀑布从不知名的峰腰处倾泻而下,如丝带、如长发、如轻烟。 方圆之外,一片拔翠的丘陵在远处则模糊虚幻一片,似是不在同一方天地。 此地像是没有早晨,没有昼夜,永远是不同与世间的阴凉的黄昏,周围有一个萎蔫的太阳,夕晖无力,根本无法穿透这层层乳白气体,这与应川心中那千丈峰顶坐落的道庭犹如天地之别。 说好的高处不胜寒呢?说好的会当凌绝顶呢? “小川,房舍数量有限,每名入门的师弟都需自己搭建,你明白吗?” 米若音看着几间茅屋交代道,随后走向右侧第一间茅屋里面,应当是歇息去了。 搭建茅屋的材料四处可见,倒是无需担心,就是牧向望那个眼神让应川有些颇为不秒。 果然! “小川哥哥,咱们一间就够了吧?” 牧向望听到三师姐这般交代,直接嚷了出声。 “万万不可!”力孟瓮声瓮气惊呼道。 “门主不可能同意的,小师妹!” 力孟刚毅的脸上满是惊慌。 “不可胡闹!” 应川面露冷色,第一次对着牧向望大声训斥。 “小...” 牧向望看着好像已经生气的应川,声音慢慢低不可闻,随后一个人默默的走到小溪旁蹲了下来,显得很是落寞。 此刻应川心中也有些堵塞,随后暗道:“不可这般惯着望望了,外出修术不比在家嬉闹,定要严厉一些...” 随着境界越来越高,应川心中的疑问愈加浓重,这片天地就像被一只庞大无比的黑手牢牢攥在手中。 北川封山之雪、九百余里的古城墙、会梁如春山脉、会宁那永远灰蒙蒙的天...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黑雾之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还有那神秘未知的太初古史,消逝千年的道教修者......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四章 二师兄 “哇...好大好肥的一条鱼!” 牧向望站在膝盖深浅的小溪旁惊喜的拍手欢笑。 只见旁边的应川手中抓着一条体型延长,亚圆筒形,长一尺左右,淡青金色,头宽平,无须的肥硕草鱼,通过他几天观察,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从上游瀑布窜下来一条硕大的草鱼。 米若音曾说过门主交代,此地的鱼不可轻易捕捉,每人每三天可捕杀一只用以增强体质,由于道一门弟子稀少,且品性良好,全凭自觉。 门主阳一在这里时,每隔五到七日便会讲道,为众弟子解惑,平日里便是自由修行,颇为方便。 经过三日的操劳,应川总算在力孟的帮助下搭建两处茅屋,至于那冷冷的宗正明每日都在盯着那棵三色古树不知道在感悟什么,很少与应川三人交流。 但作为应川与牧向望的五师兄,宗正明还是亲自为两人用他那四尺长剑给两人去外面寻来两块合适的床板。 道一门不按年纪来分师兄弟,是以入门时间来分,据米若音说他们几人算是道一门的初代弟子,若是在招收弟子就会分辈分,这可让年纪最小的牧向望期待不已。 “三师姐,今日必须要回去吗?” 几人站在白玉小桥上送别米若音,应川犹豫了好久还是讲了出来。 “小川,在这里以后要听门主的话,不日二师兄与门主便会返回,二师兄人很好,你与他多亲近。至于大师姐...” 此时的米若音话语轻柔,伸手将应川青袍上的褶皱仔细抹平,就像一个亲姐姐一般叮嘱弟弟。 “向望,以后不可调皮了,府士那崔断可是在等你救命,修行之路万不可懈怠。” 米若音对几人都交代几句,接着盯着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宗正明说道:“五师弟,你年长一些,门主未归来之前,道一门还需你多加照看。” “三师姐,请你安心。” 许是米若音丢下了前几日的严肃,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宗正明向来端庄无波的脸色意动了几分,嘴角露出一抹明亮的微笑抱拳应是。 “大师姐,我也有五六年没见了,门主也从未告诉过我。” 米若音最后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身影慢慢消失在应川眼前,气凝双目之下,似是透过虚幻,纤细的身影是那么动人,一袭粉裙笼罩其身,如瀑青丝随风舞动,这一幕,如梦似幻,应川不由得看痴了...... “哼...” 一声轻哼打断了入神的应川,很久没红过脸的他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对着宗正明说道:“五师兄,家住何方、良田几顷、是否婚......” “...” 宗正明看着面前这个眉宇俊秀,双眼清亮的有些过分的少年,没有理会直接转身离去。 “这...四师兄,中午我们三人炖鱼可好。” 应川转换目标,对着短发精气的力孟轻声笑道。 “好啊!师弟,小师妹,我跟你说,我炖的草鱼汤,门主都爱喝...” 听到应川说到这个,力孟顿时起了精神,小虎目都明亮了许多,连连应是。 不得不说,看似敦厚的力孟竟身怀一手上品厨艺,汤鲜、肉嫩,搭配道殿后那片门主栽种的碧绿小青菜,一餐饭吃的是无比满足,看看牧向望那眯成一条线的清水眸子可想而知。 “小川哥哥,我感觉体内那青气又增加了许多。” 听得牧向望那欣喜的脆呼,应川感觉心脏中那滴血液越发璀璨,仿若要幻化成一滴金液一般,端是神奇无比。 这几日,米若音已经将养气之术教于牧向望,所以她此时已经进入气动境,由于此地气体极为充盈,眼看着就要晋入气机境,这不得不让应川感到心酸不已,自己当初可是足足积攒了足足七年的气体才在破旧道观激活气动境。 人比人,哪个啥... 看来此地的草鱼相当不凡,此时,牧向望已经盘坐在力孟茅屋内那碧绿蒲团上,体表不时散出一丝丝青芒,配合那清雅的脸颊,让一旁的力孟小虎目都瞪的圆溜溜的,显得极为滑稽。 生机渐渐浮现,牧向望体表的青色气体渐渐朝眸子聚集,关键时刻来到,应川伸手拉走一旁的力孟,朝门外走去,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茅屋外,应川看着静立在三色古树下的宗正明问道:“四师兄,五师兄为何一直盯着那棵九灵轮回枝?” “嘘...” 力孟悄悄的嘘声道:“听门主说五师兄道心不纯,需在轮回枝下思过三年。” “哦?” 应川顿时被道心不纯这四个字吸引住了,随后拉着力孟朝自己的茅屋走去。 屋内,两人盘坐在铺着细腻兽皮的六尺榕木床板上窃窃私语。 宗正明能进道一门,皆是运气使然。 一个多月前,二师兄杜剑鸿外出磨炼术法,凑巧碰到被一群黑魂蝎围攻的宗正明,按说常人根本不可能踏入会梁山脉,而近十几年武艺人基本不会来此进行封山。 这使得杜剑鸿有些奇怪,当时宗正明已经被十几只黑魂蝎团团围住,虽说他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四尺长剑尽力挥砍,但气体也逐渐不支。 黑魂蝎体型约有三尺高低,两对长约四尺的利钳能在瞬间剪断一把食指厚的朴刀,可见其力大无穷,再加上黑魂蝎的甲壳也极为坚硬,纵使他那红色气体附着长剑杀伤力极大,一剑下去能生生砍进利钳两寸之深,但面对围攻也是捉襟见肘。 眼看五师弟就要丧命黑魂蝎钳下,二师兄出手将蝎群连杀带赶救回他一命。 随后二师兄将他带回道一门,可五师兄刚进门内边犹如疯魔一般,通体散出红芒,骇人无比,双目竟渐渐的流出鲜血,幸好门主当日在门中,要不然五师兄当时便要被体内红芒撑爆躯体,随后化作一团血雾。 听得力孟这般道来,应川心头又添疑惑,迄今为止,自己与三师姐米若音、四师兄力孟,同为乳白气体,而牧向望则是青木气体,那五师兄宗正明则是红芒气体,这其中有何区别? 在问下去,敦实的四师兄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无事可论,两人便走出茅屋去替那道一门小师妹看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五章 脉随境 两人在门前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等不到小师妹醒转,应川提出去附近转转,可四师兄连连挥手说要帮小师妹守门,这样一来,他只好自己去闲逛。 阴凉的昏黄永不改变,不知这树林中的生机从何而来,应川漫步在这片小天地随意走动,小山涧内泉水潺潺流入青草地面不见溢出,四周怪石遍布,颜色多变,青、黑、白灰,不计其数。 这时,一块遍布绿豆大小的黑色石块吸引了应川的注意,青晶矿? 待应川把这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拿在手中,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 这块青晶矿虽说没有乾记那块大,但是它密布的青晶可要多的多,看起来至少值个几千两白银。 这可真是天降横财,应川激动的在这片乱石堆疯狂搜寻,不一会便寻到五六块青晶矿,就在应川兴奋不已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小六子?”声线温和无比,一般常人听到定会赞叹好一个慈眉善目... 待应川回过头来,只见一名看不出岁数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中年男人白净异常,发色浓重稠黑,身躯体型宽广,他一时竟找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 此时,圆脸大耳的中年男人就站在应川身后,浓重的弯眉下眼睛眯成一条缝,洁白绸袍套在宽广的躯体上多少有些不适,但其右手持着的一条青色拂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么些道家风范。 若是用四个字来描述,那用心广体胖形容面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太适合不过。 “门主???” 应川没有别的念头,脱口而出,一语中地。 “咳...小六子,我乃一阳道人。” 一阳门主正了正神色,故作严肃回道。 “弟子应川,拜见一阳道人。” 听得男人回应,应川连忙丢下手中的青晶矿,单膝跪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半师之礼。 “嗯!小六子,你捡那破石做甚?门内物品不可外带,老三没交代过吗?” 严肃起来的一阳道人倒是有那么一丝仙风扑面,应川听得他如此问道,险些慌了神。 “回师尊,弟子初见此物有些兴奋,倒是将三师姐的话语抛之脑后,以后定不会犯此等错误。” “小六子,为师的意思是。 此地物品带出去便会失去作用,你喜欢就拿去就是了,快快起来。 哈哈...今日双喜临门,老夫深感欣慰啊!” 一阳道人上前将应川扶了起来,越看越是满意。 看着面前这个堪堪与自己眉毛一般高的师尊,应川有些茫然,初听门主一阳,他心中出现的定然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再不济也是一名超凡脱俗的七尺男儿,万万想不到会是一名心广体胖的中年男人。 “小六子,听我那小四徒儿说,与你一块来的女娃体含青木之气?” “回师尊,三师姐是这般讲的。” 尊师重道,应川从小饱读诗书,这点做得一直很好。 “哎...” 这时,一阳道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双目紧盯着天边昏黄的夕阳。 待一阳道人与应川两人回道道殿附近时,三色古树下一位身穿黑衫的男子正站立在宗正明旁边。 “老二,来见见小六子。” 男子回头朝应川看来,男子约莫三十出头,七尺身材玉树临风,着身黑衫显得无比干净利落,右手持着一柄古朴剑刃,纯黑色剑鞘约有三指宽,三尺五六长,尽显凌厉之意。 男子英姿勃勃,步履矫健,几步便踏到两人面前,先对一阳真人问了声好,随后对着应川爽朗的笑道:“你就是应川?无人指引,便修到气合之境,天姿果然英卓。 三师妹能寻到你这般苗子,殊为不易,在道一门定要勤奋修行, 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问我,我是你二师兄杜剑鸿,记住了吧!” 杜剑鸿为人十分健谈,整个人非常符合应川心中那份超凡脱俗。 “谢过二师兄教诲,师弟定当勤奋修行,以报答师姐的引路之恩!” 应川由衷的回道。 “好!” 杜剑鸿拍了拍应川的肩膀,有神的剑眸散发出一丝别样的光彩,皓齿张合间,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 “可有感悟?” 一阳道人走到宗正明旁边问道。 “弟子不知、不明、同为灵气为何有色别之分!” 宗正明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世间三法,各有不同。 气有七色,溯源同归,红为凶、为恶,你且自行领悟,何时为赤,自然便可出师!” 一阳道人沉声说道,随后走向力孟茅屋那边。 “赤?” 宗正明喃喃自语。 此时,应川正与杜剑鸿请教脉启之术。 听得应川讲出脉启,杜剑鸿被他惊了一跳,要知道他身为脉凝之境才刚刚接触脉启,而应川气合圆满便已接触,让他颇为震惊。 不待应川仔细询问,只听那一阳真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小七,你很不错,以后你就跟在为师身旁。” “谢谢师尊,可以加上我小川哥哥吗?” 牧向望兴奋的叫道,句句离不开应川,使得他也没心继续询问下去。 “不可。” 一阳道人温和的笑道,随后高声喊道:“今日双喜临门,小四去捉几条鱼儿,正明外出寻几只野味,剑鸿去将那林中窖藏的好酒取出一坛。” 一阳道人吩咐道,随后引领应川与牧向望两人朝道殿走去。 进入殿内,一阳道人示意两人盘坐蒲团上,接着清了清嗓,轻吟道:“庄清人...” 待应川两人将心中牢记的十六字真言虔诚道出后,青白玉雕像散发出七色光芒,令人奇异的是,光芒竟分出一缕白、一缕青,分别融入两人体内。 就在这一刻,那久久未能突破的境界竟然在此刻水到渠成般的踏入脉随境,整个人宛若新生,面部线条更加分明,躯体愈发凝实,身高又提高几分。 原本,牙子坡那次应川以为已经突破,可后面发现仅仅是心脏中那滴金色血液所带来的错觉。 脉随境完全是另一幅天地,在突破的瞬间,周遭天地中的气体疯狂朝应川体内涌去,一刻也不曾停止,随后他心神沉浸在体内慢慢感应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此时他体内的气体是气合圆满境的十倍不止。 这为应川又带来了海量的气体容纳,同时恢复速度也从刚进来时的半成,足足提升到一成半,半盏茶时间他便恢复充足的气体。 感受着体内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那蕴含着一丝丝淡金线气体的应川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可以与山谷中那头水缸粗的巨蟒战上一场而不落下风。 而身旁的牧向望透体而出的青芒愈加凝聚,笼罩在体表显得更加清雅婉约,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在这短短的一日,竟又饱满几分。 看着面前这个笑眯眯胖胖乎的一阳道人,应川与牧向望相视一眼,随后双膝跪在蒲团之上,行了一个完整的拜师之礼。 “师尊安好!弟子应川,愿从术与道一门,此后...” “师尊安好!弟子牧向望...”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六章 三大境界 “小四,你的厨艺愈加进步了。为师当年真的捡回来一个宝藏男孩啊!” “小五,给为师笑一个...” “剑鸿,给小师妹夹个野兔嫩丫儿,一点眼色也没...” “小六子,别总盯着你正明师兄!” 吃饭时,一阳道人面面俱到,仿佛众人的长辈一般,几句话将桌间的气氛烘托到极致,就连平时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宗正明也在一阳道人的呼喊声,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还别说,这五师兄笑起来真的是一位世无双的俊朗男子。 “小五啊!今日除了你大师姐和三师姐不在,道一门也算齐全,总算后继有人。 为师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无论你今后修为多高,断不可手足相残,若真有那日,为师会亲自出手...” 众人不懂师尊怎会这般告诫宗正明,但随后一阳真人便扯开话题,让应川讲起他的修者之路。 只有宗正明在那里呆坐,久久没有言语,面目间依旧端庄无常,似在回忆... 转眼间时节已踏入一月初,应川与牧向望来到道一门将近二十日。 一阳道人偶尔会开设讲道,帮助应川与牧向望解惑,使他大概明确修者的前行之路。 脉随境体内所含气体是为灵气,灵气便是术法的启法之力,同武艺人的内力、说书人那浩然正气一般无二。 至于他体内那滴金色血液是为灵液,只有五行彻底激发便可学习真正的术法,术法威力极为可怖,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牧向望那青木之气极为难得,擅长医治各种暗疾,达到极境甚至可以将一名重伤濒死之人在短时间内完全医好,当然这将耗费大量的灵液,牧向望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地步,算是道修界的灵医。 至于宗正明那红芒气体,一阳道人一直没有明说,应川也不好细问,只能以后去慢慢了解。 道修者初期共有三大境界。 气体境分为“气动、气机、气合。” 脉体境分为“脉随、脉凝,脉体。” 合体境分为“合身、合灵,合体。” 在之后便是魂体境,分为“魂一至魂三境。” 魂体境由于太过遥远,至以一阳真人没有细说。 单说这脉随境,才仅仅是入门之境,通完八脉踏入脉随,若想进入脉凝,便要修通十二道奇经。 这一步及其耗费时间,一阳真人告知应川不用太过急切。 此时,应川盘坐在一棵野生杂树下面仔细观察,时不时浮动身形,观察主干、支干、枝条、绿叶,甚至连树叶上那不知名的花骨朵也要仔细观察,这般入微的观测已经持续了三日之久。 木主仁,其性直、味酸、色青,几天观察下来,应川对比心脏与肝脏,隐约摸到一丝端倪,木生火,而火主灭,灭木之生机,相承相合,木有根,根可复转轮回,这是一个小的循环。 心神内照,五脏生灵,化色为金,积之成形。 心脏早已生灵,且化色为金,积之成形,或许可作为引导? 想到此处,应川心神投入体内,散发着金光的血液静静的置于心脏中心,与旁边的心血截然不同,自成一滴泾渭分明。 心念牵动金光灵液朝胸部膈下游去,待行至中脘穴却停止下来,应川此时才发现,内体八脉的汇合点便是中脘穴,而他又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中脘穴正是六腑精气会聚之所。 常言道五脏六腑,而六腑的起始便是中脘穴。 若是灵液无法进入中脘穴就无法进入肝脏,看来二师兄说的不错,不到脉凝境不可能脉启成功。 如此说来,还需打通十二奇经才可脉启,此时应川有些愕然,原来自己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初听二师兄的惊叹,他以为感悟到脉启便可灵气上浮,合合交映。 “看来是自己笼统了,抱一勿失原来是要贯通八脉和十二条奇经,方可意物毕现。” 应川盘坐在青草地上喃喃自语。 “呵呵...脉启之路还远,缺一不可,小六子你能一个人领悟到这般地步,为师很是欣慰。” 一阳道人直接出现在应川身边赞叹道。 “师尊,您什么时候来的!” 应川听到门主出声,连忙起身拱手而礼。 “为师原本以为你至少要参悟半月以上,没想到你短短三天便已悟透。” “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弟子才可悟透。” 应川尊敬的回道,内心猜测到,难道我脉启之法与别人不同。 “走吧!今日为师带你二人外出游历一番,是时候了。” 一阳道人右手轻抬,应川身体不由自主升空,眨眼间便到达自己的茅屋前。 这便是真正的术法吗?应川神往不已。 “六师兄,那棵树开花了?” 牧向望原本在溪边观水,看到突然出现的门主和应川,顿时起了精神连忙上前喊道。 “小七,树怎么会开花呢!” 一阳道人对任何人都很温和,此刻对着牧向望笑道。 “师尊,可那树明明都有花骨朵了,我与师兄都看到了。” 牧向望小嘴嘟了起来。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以后你二人在外,千万不要被事物的外观所迷惑。” 一阳道人语气严肃了许多,对着二人讲道。 “再过几日,为师便要外出,是该带你二人出去熟悉一下真正的会梁山脉了。” 听到此处,应川与牧向望皆是有些神情恍惚,真正的会梁山脉? 一阳真人没在言语,直接朝白玉小桥走去,两人见此连忙跟上,当三人走出四象阵法,出现在眼前的依然是那片光秃秃的小山坡。 原崇峰腰处的百丈瀑布依旧湍流不止,轰鸣声几十里外清晰可闻,周围奇峰罗列,层峦叠嶂,只见一阳道人散出体内灵气,顿时一团金色雾气从脚处生出,随后将他托起,看着那化质般的雾气,应川艳羡不已,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门主的境界。 应川不知脉体境有多玄妙,但是能使用真正的术法一项都让他向往不已,如今他已明悟,脉凝之后才算真正的进入脉体境,而脉随与脉凝只是脉体境的基础。 就是不知门主如今在哪个境界,一阳道人也从未提及,作为弟子的怎敢询问? 应川与牧向望两人此刻皆是气体光晕附体,随后踏上门主的金色雾气,站在上面他感觉犹如踩在水波上一般,很是柔软舒坦,但不会陷入下去,着实奇妙无比。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七章 幻境 原崇峰,会梁山脉唯一一座达到六百丈的山峰,峰顶已经刺破云层,传说其顶有一处偌大的道家殿庭。 一阳道人带两人飞行足有三个时辰,峰腰瀑布水流击石的声音依旧可闻,但在一阳道人这般急速飞行的情况下,应川估计早已越过三千里路,可还是没有抵临那三四十里外的原崇峰,这让应川两人皆是大惊失色,这是为何? 许是猜到应川心中所想,一阳道人速度慢慢减缓下来。 “哎...整片会梁山脉早已毁灭,你看的不过是幻境罢了。” 此时,一阳道人止住了飞行,手持青色拂尘轻轻一甩,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 群峰是黑的,地面焦黄,绿色生机难寻,一条昏黄的瀑布从峰腰倾泻而下,阵阵猩风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原崇峰顶一轮血红的月亮挂在天穹之上,散发出说不出的寒意,无尽的血色雾气缭绕在群峰之中,哪有半分青翠? “这?” 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到金雾上站立的两人,此刻应川眼瞳收缩,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是地狱吗?好可怕!” 面如土色的牧向望躲在应川背后小声嘀咕,清水眸子满是惧色。 “千年前,道一门的门主不过是那原崇峰顶清风门一位记名子弟,一夜之间这片天地里的所有道家门派全被抹除,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们应该听闻过【太初古史】,世人皆知此史出自会梁山脉,但却不知它究竟从何而来。” “为师也不知,道一门初代门主苦苦寻找三百余年也未寻到出处。” 一阳真人看着破败的群峰,慢慢讲述,向来温和慈祥的面目已经充满了悲凉。 “师尊,那《太上经》是否真的存于世间?” 应川忍不住开了口。 “《太上经》?” 一阳道人口中喃喃,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世间根本没有《太上经》,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罢了。” “那境界从何而来?” 应川有些迷茫,细问道。 “境界一直都有,养气术又不是什么秘密,修到一定境界自然便会明悟,何须经书指引,千年前便是如此,《太上经》存于传闻,但不可见。” 一阳真人肯定的回道。 “只是如今这方天地,灵气枯竭几不可闻,只有会梁山脉中较为浓厚一些。 随着近二十来年灵气有复苏的现象,道一门才算逐渐壮大,如今足足有七位弟子。 你可知,道一门始建于初向来都是一脉相承,至于你大师姐她是一个例外...” 讲到应川的大师姐时,一阳道人停顿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继续讲下去,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他才继续开口。 “说来惭愧,就连为师也是服用那九灵轮回枝上的果实才勉强激活气体,足足修行了一百余年,如今也不过是合灵境,更别提真正的进入合体境。” 门主一阳苦笑道,随后继续朝前飞去,片刻几人便立在那条昏黄的瀑布旁。 离得近些,应川才看清这条瀑布流出的竟是雾态液体,看着液体中那一丝丝与淡金色灵气纠缠在一起的破败黄线,心中骇然不已。 “这便是清风门立世根本:造灵瀑。” “那黄线是一种破败之气,听为师的师尊提过一嘴,来自极寒之北未知之地。” 门主一阳伸手指了指原崇峰后方,感叹道。 “虽说气分七色,但唯有白色的天地之气和山水间的青木大地生机之气是为正统。至于那太安录之中所诱导出的浩然之气,武艺人外练内修的后天之气,皆是末流。” “至于为何千年道派会被抹除,初代门主曾有推测,是那太初之上降下的惩罚。” 看着天边那轮血月,门主一阳远眺片刻,随后接着道:“何为太初之上?” “这又要回到之前小六子你提的《太上经》,这方天地中的所有道派替这部莫名经书,生生承受了千年的抹灭之痛。” 听到此,应川肯定了一件事,自己脑中那《太上篇》绝对真真切切,反向推之《太上经》必然存世,但他还是不敢将脑中的《太上篇》告知任何人,事关重大! “今日为带你们来此,可知其中缘由。” 门主一阳盯着应川与牧向望沉声问道,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穆,更是舍去一直以来的眯眯眼,整双眼睛竟透出一丝丝金光。 “师尊是想告诉弟子,道一门既立世间,便有其相应的职责?” 应川思考一番回道。 “可对,也不对。若有能力定当如此,为师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活到......” “滚开!!!” 门主一阳一声大喝,惊得周身血色雾气瞬间倒退几百丈之远。 这时,应川才发现这血色雾气竟然如同活物一般蠕动不止,若不是一阳道人一声大喝,两人体表的气体光晕定然会被附着这种未知的雾气。 “咔...” “轰隆...” 一阳道人话音未落,一道强光自九霄天际而降,一道长约数千丈的闪电散发着耀眼的白芒,咔嚓一声劈在天空中那轮血月之上。 振聋发聩的惊雷骇鸣瞬间充斥应川耳内,与此同时两人周身被金色雾气团团包裹,这是门主一阳急施术法隔绝其声。 雷鸣过后,那血月之上砸落下一块小山般大小的暗红物质,由于急速下降与空气产生摩擦,直接化作血色雾气融入这片天地之中,应川鼻中那血腥味立刻又浓重那么几分。 “这便是惩罚吗?” 一阳道人离开应川两人站立的金色雾气,一步踏出直接站在原崇峰顶之上,遥望血月大声吼道。 声音回荡很远,血红色雾气纷纷倒退不止。 而天穹之上的血月,这时突然明亮了几分,似乎在回应。 就在这时,九霄天际又开始隆隆作响,门主一阳连忙踏回金色雾气,随后带两人离开此地。 当一阳道人带着两人,有如原地踏步般的飞行三个时辰,才慢慢停了下来时,景象神奇般的更换到那片如同仙境的会梁山脉之中。 而刚刚的场景,就如同梦一般深深切切的印在应川脑中。 此刻,应川站在青草地面上,看着三四十里外那巍峨如剑刺破天穹的原崇峰,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生机依旧,拔翠山体,如烟似雾般的百丈白瀑如同白龙下山。 究竟眼前这生机勃勃的会梁山脉是幻境? 还是那血月横空、昏黄血色的地狱场景是幻境?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八章 灵器 人体有八条脉络,十二条奇经。 “阴阳相贯,如环无端”便是十二经脉整体循行系统,引导体内灵气进入手三阴经那细如发丝般的经络中一点点贯通,可想而知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应川足足耗费将近一个月时间才打通两条奇经,这还是道一门内拥有无尽淡金灵气的情况下,若是在外界怕是要三五年之久。 此时,时节已近二月中旬,应川来到牧向望的茅屋门前准备叫她一块去道一门外,完成一阳道人临走时交代的任务。 那日一阳道人带应川两人去看那会梁山脉原本的样子,过后三日便离开门内,不知去向。 这一个月时间,应川时常独自发呆,若会梁山脉真是那样,那自己目前所处的道一门内究竟是何处? 二师兄杜剑鸿最近刚刚进入脉体境,正在闭关感悟合身境,曾交代众师弟无重要事情不可打扰。 至于宗正明仍在那三色古树下思过,力孟师兄仿佛对修行没有过多在意,倒是对吃食极为着迷,时常做些可口的食物送到牧向望手中请她品尝,倒是惹得应川艳羡不已。 “小川哥哥,你来了!” 开门的牧向望看到应川颇为欣喜,甜甜的说道。 “小师妹,今日外出任务,你可不能像前两次那般,知道吗?” 应川面色严肃的对她说道,随后又加了一句:“今日二师兄闭关,不能与我们同行,不可离我太远。” “唔...知道了,小六子。” 牧向望俏皮的回道,甚至连门主的口头语都讲了出来。 “你呀...” 应川摇了摇头,随后转身朝小桥走去,牧向望赶紧返回屋内拿着她那柄五尺屠离刃跟了上去。 阵符门主早已给予两人,随着一抹涟漪震动,两人出现在光秃秃的山坡之上。 这一个月内,每隔十天杜剑鸿便会带两人外出寻找合适的异兽磨炼战斗技巧,还有对体内气体的控制,而牧向望则在第二次外出便已达到脉随境,目前已经打通三条脉络,进步神速,令众师兄称赞不已。 要知道当初应川可是吞食了百灵雀儿衔来的紫龙芝、雪鸾兽让给他的还魂花蕊,才能连续突破至第八脉络。 据二师兄杜剑鸿说,这紫龙芝在会梁山脉都极为少见,而还魂花更是罕珍之物,只有大师姐有幸吞食过一朵。 这让应川对道一门内的大师姐愈发好奇,但无论他如何追问,杜剑鸿就是不肯说出大师姐在何处,更不肯透露大师姐何等境界。 出了道一门,应川跟变了个人一般,九枚堂前燕直接腾空,其中足足七枚护在牧向望身前,而他自己则加上血燕翅只有三枚悬浮身侧。 虽说境界越来越高,但应川发现自己的心念根本不足以牵引更多的暗器,九为数之极,难以突破。 虽说自己携带足足二十枚堂前燕,但剩下的只能留作备用。 至于那柄血燕翅一阳道人曾帮他看过,虽说不是真正的龙血浸制而成,但也算得上一柄不错的中品灵器,应该是用一条实力在脉体境的蛟龙心头之血浸制,颇为难得。 千年前的灵器留存于世已经不多,整个道一门也仅仅只有三个灵器,除了门主那条青色拂尘是为上品灵器,也就二师兄那柄下品长良古剑,至于剩下一个中品灵器内甲则是米若音的穿戴之物。 此时,牧向望面色也颇为谨慎,入门快两个月,所接触的东西是她完全没见过的,虽说新奇但也充满了危机,而今已经十五岁的牧向望也在慢慢走向成熟。 牧向望在前,应川护在她的身后,两人皆是气体光晕笼罩全身直接往前方快步走去,今天的目标是山坡西南侧的一处山谷,里面栖息一群剑灵虎,大约在二十来只。 剑灵虎体型修长,形体如同一柄宽剑,动作极为敏捷,但力度不高,属灵气类异兽。 至于应川在会宁山脉遇到那种带着灰雾的异兽,听门主说沾染了一丝来自极寒之地的气息才导致极为血腥狂暴。 而那伍进便是灰雾的源体,致异兽催生灰雾的导体,但他肯定不是始作俑者。 两人疾行不过两刻钟便临近那片山谷,还没等进入,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阵虎啸声,显得极为凄厉。 待两人进入山谷,只见一名七尺壮汉手持一柄三尺半定国刀迎着四五只剑灵虎不断挥砍,暗青色的刃尖已虎血染成血红色。 此人绝不可能是大成武者,应川一眼断定,壮汉此时可能面对围攻有些吃力,体表直接凝出一层土黄色的光芒,而看他那愈砍愈猛的身姿不可能是燃烧内力。 内力外放,这是化武境武者! 会梁山脉深处,怎么可能出现化武境武者? 不待应川继续旁观,突然从壮汉左侧那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扑出去一头二尺多高,远比其它几只更为庞大的剑灵虎。 要遭! 七尺壮汉眼看躲闪不及,强行收回砍向面前那头剑灵虎的刀刃,一个跃起站立在空中躲过偷袭。 这时,应川两人走上前来,半空中那壮汉看到一对少年少女走来,面色不变,双目如潭,饱含威严盯着两人。 眼看失去目标,剑灵虎群直接冲向应川两人,应川面色平静,嘱咐牧向望后退,手持她那柄屠离刃便冲向六只剑灵虎群。 此时应川身侧只有三柄暗器,血燕翅受到牵引直接朝前疾驰射向那只暴起偷袭的剑灵虎,另外两枚则射向快要冲向面前的两只。 剑灵虎速度有多快? 三十丈距离,一息半时间,应川手中的屠离刃已经刺入最前那头剑灵虎腹部,与此同时躲过左侧那只扑击直接跳向半空,落在虎群身后,又是一刀附着淡金气体的砍击,直接将最后面那头剑灵虎双腿砍了下来。 血燕翅没有奏效,擦着那只足有一丈多长的剑灵虎耳朵疾驰而过,随后悬浮在应川胸前。 这一系列战斗不过三息,六头剑灵虎还余三只,刺入腹部那头看来没伤到要害,而其中有两头被堂前燕穿颅而透,最后一只后肢皆断已是残废。 应川出手从不留后手,但后果便是这一击足足耗去三成灵气。 半空中的男子看到那柄血燕翅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东江,应川?” “你是?” 应川站立空中疑惑的问道,不待壮汉回话,立刻再次牵引血燕翅朝体型最大那头剑灵虎射去,另两枚堂前燕他没有启用而是悬浮在身后,紧接着跳到地面再次对三头剑灵虎进行挥砍。 中年壮汉看应川又冲进虎群,连忙降下身形,手持定国刀直接朝那头最大的剑灵虎头颅砍去。 “嗷...呜...” 剑灵虎以敏捷著称,怎能坐以待毙,只见那头最大的剑灵虎长啸一声,通体散发出乳白气体生生抗住定国长刀,就连一直无往不利的血燕翅也受到阻碍,仅仅刺入一寸便消耗光附着在上面的灵气,直接掉落在地。 “咕噜噜...” 这时,应川直接挥动淡金屠离刃一刀砍掉被刺入腹部那头剑灵虎头颅,还余二只。 疑似剑灵虎王的那头看来已经狂化,抵住两人合击后,一头撞向壮汉,直接将他撞飞百十丈之远,随后前爪伸出长达五六寸的利爪朝应川胸口抓来,这一击附着剑灵虎王全部灵气,马虎不得。 应川直接调动全身灵气朝胸部聚集,打算硬抗。 “小川哥哥,快躲开啊!” 牧向望大声呼喊,整个人朝应川急速奔来。 剑灵虎王力度不强,血燕翅无法奏效,所以应川才打算硬接,若是那会宁山脉的厉熊王,他只能靠血燕翅慢慢磨死,两者间不是层次。 “嘭...” 不待牧向望跑到跟前,剑灵虎王的双爪已经拍在应川胸前,沉闷的声音响起之时,应川找准时机血燕翅直接朝剑灵虎王左耳刺去“嗖”的一声过后,剑灵虎王直接倒地暴毙而亡。 剩下最后一只就好办了,在牧向望扶着应川前,就被他干净利落的两刀将其劈翻在地,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硬抗剑灵虎王一击,应川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唯一的损失便是体内气体直接骤减五六成,可见剑灵虎狂化一击足以抵得上脉随境全力搏杀。 此时应川体内气体不足半成,所幸并无大碍。 当两人走到那百丈之外的壮汉身前,却发现他已经昏倒在地,暗青色软甲已经破烂不堪沾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身上至少有六七道伤口正在流血,看来之前已经经历过多场恶斗,只是一直用内力锁住伤口使其不会流血罢了。 “嗷...隆隆....” 一阵轰鸣声从山谷内侧传了出来,顿时惊得两人面色发白,应川赶紧背着壮汉不要命的朝山谷外跑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山谷口出现一头足有五六尺高的剑灵虎,通体散发出乳白色光芒,无情的双眸紧紧盯着三人,骇人的前肢伸出七八寸的利爪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刀割般的深痕。 真正的剑灵虎王! 真正的前有猛虎,后有追兵... 应川咽了口唾液,抓着牧向望的小手说道:“你快点升空,回道一门,路上千万小心。”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五十九章 精血离体 “不行,小川哥哥!我带你一起走。” 牧向望眼眶红红的低声哀求道。 “快去。” 应川厉声喝道,清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牧向望说道:“听话。我在这里等你!” 听得应川如此说道,牧向望强行收回将要流出的泪水,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随后直接调出青木之气朝壮汉身上灌注,十几息过后那壮汉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背着自己的应川,壮汉说道:“我就是华明!” 壮汉讲完赶紧跳了下来,将定国刀持在手中狠声说道:“应少侠,要不你们先行离去,前面那头剑灵虎交给我。” “燕王?你们不是去会宁支脉了吗?” 应川快声讲道,随即对着牧向望吼道:“还不走?” “那...那我去了,小川哥哥,一定要等我!” 牧向望啜泣的喊道,直接释放全部气体腾空朝来时的路狂风般的疾驰而去。 “长话短说,燕王,你的内力还能支持你升空多久?” 应川急声道,继而紧了紧手中的屠离刃,牧向望身侧的堂前燕已经全被他收于腰带内,体内那半成灵气支撑不了多久。 血燕翅持续悬浮身侧,这个暗器不能轻易动用了,目前只有靠手中的利刃去拼一条活路。 “我来这里已经十多日了,内力根本没时间恢复,此地太过诡异。” 燕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道。 听到华明如此说道,应川直接开口:“小师妹去搬救兵,我们坚持半个时辰就行了,先后撤,前方不可敌!” 话毕,应川直接朝后方狂奔,迎着远处那十几头剑灵虎冲去,燕王华明紧跟其后。 整处山谷不是很大三四里方圆,两人朝后撤,虎群朝前奔,四五十息便相遇,一上来便是短兵对接,五尺屠离刃在应川手中如若无物,一阵挥砍下去没多大效果,这是因为没有附着气体,而燕王华明则不同,定国刀一刀砍下剑灵虎躯体便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时飙出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虎血,沾染两人一身。 这一幕落在应川眼中,他不由得暗叹,武者技艺也颇为重要。 虽说足有十几只剑灵虎围攻,但对两人的伤害微乎其微,若是没有修出灵气跟一般的猛虎厉害不了多少,对于一位脉随境修者和一名化武境武者来说皆是随手屠之。 但剑灵虎胜在敏捷,倒是让灵气枯竭的应川颇感难受,挥砍没有效果,燕王华明内力不足,生生拿刀砍死要到什么时候? “轰...” 一阵巨响从身后响起,剑灵虎王终于出动,犹如一道飓风直接朝山谷内侧狂卷而来。 三里多距离,十几息便快要卷到跟前,两人顿时陷入危境。 一个灵气枯竭,一个内力耗尽? 两人根本不敢拂其撄锋,接连后退,直退到内侧山壁前,向上看去山壁坡度极为陡峭,高度约有八九十丈,全盛时期自然不在话下,现如今不看也罢。 周围古树成荫,树多得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古树的叶子又绿又密,最低的都有十多丈,但树上更不敢去,谁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而且树上生活的异兽更难对付,唯一的生路只有山壁内侧一条宽约三尺的山体缝隙,里面幽静暗黑,流出一股清澈的山泉。 人要脚踏实地,两人也是这般认为,踩在地面上总比树上来的安心,应川先行一步窜入山体缝隙里面,燕王华明断后。 “滴答...吼...” 水滴声伴随着外面剑灵虎王的咆哮,惊的人不由得心脏一阵快速跳动。 心跳的声音混杂着水滴,暗黑的山体缝隙,一阵阵寒意朝应川体内袭来。 坏了! “嗖...” 红芒直接刺到缝隙石壁上,一条巴掌大小血红色蝙蝠直接被血燕翅钉死在石壁上。 “这是?” 应川看着石壁上血红色蝙蝠不断扭动着身体,惊骇莫名。 “应少侠,麻烦大了!这...” 燕王华明脸色苍白,显然认出这是何物。 “哗啦啦...” 没等燕王继续讲,一阵密集的响声从缝隙深处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该当如何? 外有剑灵虎王,内有未知血红蝙蝠。 第一次独自外出就陷入这般绝境,应川心中深深的感到实力弱小,对外界的无知。 虽说这次是因为燕王华明,但他并没有半分埋怨,此时应川脑子疯狂转动,企图寻得一丝生机。 境界无法提升,灵气需要时间恢复,脉启? “心神内照,五脏生灵,化色为金,积之成形。 灵气上浮,合合交映,抱一勿失,意物毕现。” 十二条奇经通了两条,如何毕现? 內视体内,金色血液愈发璀璨,一直未曾消耗,体内淡金气体几近逝散。 灵气上浮,合合交映? 应川强行调动金色血液,由于受到牵引,金色血液慢慢游动,片刻间便到咽喉处,就在这时。 “呼啦啦...” 暗黑处直接飞出上百只血红蝙蝠,黑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嗜血之意,让人看到不禁头皮发麻。 “快些!” 应川心中急道。 “嗖...” 血燕翅犹如受到召唤直接脱离石壁,飞到应川眼前。 一滴金色血液直接从他嘴中窜出附在灵器血燕翅内,其上的蛟龙血液受到刺激,竟散出阵阵异香? 蛟龙血难道是甜的? 不待应川思考,血燕翅自动感应到血红蝙蝠散出的嗜血之气,直接脱离他的掌控朝蝙蝠群闪电般疾飞而去。 “唰...嗖...” “吱吱...” 血红蝙蝠群仿佛遇到了天敌,吱叫不止,却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血燕翅穿过它们的身体,这完全就是一场收割般的屠杀,十几息时间这上百只蝙蝠化作血泥落在地面,瞬间染红了泉水朝外流去。 这般景象直接惊呆了一都之王,燕王华明深深的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液,看着手中的定国刀,差点朝外面丢去,自己自小习武,足足三十多年,如今还不如一个少年,这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此时应川不知为何,仿佛失去了很重要非常重要的东西,双目渐渐无神,似要直接昏死过去,但心神一直被血燕翅牵扯,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若是一阳道人在此,肯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止:“心头精血都敢催体而出,这是想要走火入魔,还是英年早逝?”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章 大师姐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应川被人从山体缝隙中背了出来。 眼中余光看到一抹红色,正在与那高达五六尺剑灵虎王血战,男子手持四尺长剑,身法飘逸绝尘,剑刃不停抽在剑灵虎王那高大的躯体之上,泛出一道道血花。 “小...川哥 ...哥,你,没事...” 耳边时远时近传来断断续续的脆呼,带着一股凄凉,让人听了心疼不止。 “老五,速战速决!此地不宜久留,有嗜血异兽痕迹...” 一声大喝顿时惊醒应川,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寒星剑眸的二师兄一剑一只斩杀剑灵虎,宗正明则在对付那只剑灵虎王,而自己被四师兄力孟负在身上,右手被牧向望紧紧抓住。 此情此景,不禁让应川有些红了眼眶,就在这时。 “忽...呼啦啦...” 一阵狂风般的声响从山体缝隙传来出来。 血燕翅还在缠斗之中,越是斩杀,应川感觉自己越是疲惫,眼神渐渐涣散,仿佛看到纪仑老头那张严肃的脸庞......... “快一点,二师兄,老六精血离体太久有些嗜血,门主不在,如此下去六师弟必定凶多吉少!” 敦厚的力孟瓮声瓮气的急吼道。 “老五,你留下断后,我先带老六回去。 向望与小孟协助老五! 快快快!!!” 杜剑鸿疾言厉色,然后一步踏入山体缝隙从蝙蝠群中生生攥住血燕翅,任由血燕翅割破他的手心,手中传来的钻心疼痛附带着一股吸血之意,使得他深深皱起剑眉,只见他一声不吭,从力孟背上一把拉起应川疯狂的朝道一门狂弛行去,一路上右手滴血不止。 作为门内资格最老的杜剑鸿,更是众人心目中的大师兄,他真的慌了,如果应川真有什么好歹,门主虽说不会太过责难他,但他心中肯定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快了!在快点!” 体内精血隐隐晃动不止,杜剑鸿面色大变,应川的精血为何如此霸道,他已经完全踏入脉体巅峰,只要按部就班,一年之内定能进入合身境,而六师弟脉凝还未进入,为何竟有如此霸道无边的精血,这不符常理! 四象石柱遥遥在望,杜剑鸿慢慢松了一口气。 “二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看到师尊了,还有一只百灵雀儿,嘿嘿...” 此时应川脑中已成混沌,一会哭一会笑,心头精血是道修者最为重要的东西,不到生死关头没人会祭出,一旦祭出半刻钟必定需要收回,如此方能无恙。 这是针对传说中的魂体境修者才可使用的究极术法,魂体境以下那个道修者敢用? 或者可以说,魂体境以下的修者从来没听说过谁能祭出心头精血,绝不可能! 但事情就是这般奇异无常,应川脉随境就能祭出,杜剑鸿现在没工夫思索应川为何能祭出,他只想保住他的命,来日方长另寻救治之法! “大...大师姐! 你...你回来了!” 突然,杜剑鸿止住了身形,呆呆的看着四象柱旁的那道静若处子般的倩影。 女子着身冰清玉甲,脸颊秀淑玉骨天成,眸明眉雅俏唇若丹,仪态婉风流转高雅秀清艳绝而立,三千青丝纠缠顺流垂于腰间,就那般静立在光秃秃的山坡之上,与周围景象格格不入,美撼凡尘... 杜剑鸿止不住身体颤抖不已,声音带着些许情不自禁、一些百感交集、更多的则是大喜过望热泪盈眶之意。 “大师姐?大师姐回...回来了吗?” 精神恍惚的应川喃喃自语。 “剑鸿,应川怎么了?” 女子声音清冷,开口问询。 杜剑鸿此时心中完全被这道倩影占满,根本没有听出大师姐为何知道六师弟叫应川。 “六师弟心头精血离体将近一个时辰,师尊不在门中,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 清冷的喝问惊醒了杜剑鸿,待他把事情的缘由简单讲出之后,大师姐接过应川直接朝道一门一闪而入。 三色九灵轮回枝下,大师姐犹豫良久还是采下一朵,随后凝出自己体内心头精血。 “嘿...好美!” 应川意识已经模糊一片,看着眼前这张梦幻般的脸庞嘿嘿傻笑,不由得伸手想摸。 就在这时,应川感到一只柔荑轻轻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轻点,一道精纯的灵力直接将他体内枯竭的灵气填充满。 “应川,以后我不能再守护你们了,你必须要担起我的责任,知道吗?” 大师姐话语清柔,抚着应川五官分明的脸庞,好像下定了决心,面前的散发无尽青金光芒的精血一分为二,一半被她收回体内,一半融入九灵轮回花内。 口中突然被一抹甘甜充斥,鼻腔内满是奇特异香,应川慢慢感受到体内的精血,心跳逐渐平缓下来,心神一动,血燕翅内的精血直接脱离出来,心念牵扯下精血来到他的面前,一口吞入后整个人登时清醒过来。 “剑鸿,待门主回来,替我转告他,我要去趟极寒之地,未知之北!” 大师姐声音恢复清冷,冷若冰霜般吩咐道。 “大师姐,会不会太早了?” 杜剑鸿声音悲切,急忙问道。 “等不及了!” 大师姐望了一眼道一门内那昏黄的太阳决绝道。 紧接着身形虚幻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百灵雀儿,直接朝昏黄天空飞去,一眨眼便失去了踪迹。 “大...” 杜剑鸿痴痴的看着天空,口中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二师兄,刚刚那个是大师姐吗?那只雀儿好熟悉...” 应川从地面站了起来,摸着胀痛的脑袋迷惘的问道。 “师弟,你且回屋休息,师兄去将小师妹她们接回来。” 杜剑鸿慢慢恢复常态,虽说话语中带着一股落寞之意,好在那双剑眸逐渐恢复神采,急切的对着应川叮嘱道。 “师兄,我也去!” 听到牧向望一行人还未归来,应川当时慌了神,大声叫道。 “不可!你速速回屋稳定精血,千万别辜负了大师姐的苦心。” 声音越飘越远,杜剑鸿已经离开道一门,但话语中的坚决使得应川不得不听。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一章 脉凝境 “境界!技艺!术法!” 缺一不可,应川经历这次生死危机深深感到自己实力低下,身怀中品灵器却无法发挥其作用,只能利用其锐性对敌。 一阳道人为何让二人外出磨炼,就是因为两人从小没有经过严谨的按部就班修习灵体境,而且两人的境界都提升飞速,这更是为以后的道修之路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最终在今日暴露出很大的不足之处,应川对体内的灵气根本没有缜密的规划,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已经完全舍弃气机境的窥视之法。 挥砍时空有一身附着灵气的蛮力身躯,没有技艺的加成,很容易形成砍空的情形,可灵气一直都在消耗。 比如之前在对敌那只二尺多高的剑灵虎,他完全可以利用浮空之法,利用血燕翅一下下耗空它体内的灵气,最后射杀,如此一来整场战斗最多耗费三成灵气,应川竟选择硬抗真是愚蠢至极! 后撤时,看那东江燕王,人家刀刀见血露骨,应川刀刀落空,偶尔砍中一刀也是皮外伤... 在说堂前燕也不是他那般使用的,九枚同时飚射看起来威风不已,可真正造成杀伤的只是附着之上的灵气罢了。 真正使用暗器的高手向来都是一柄对敌,一击建功,若不奏效需当立即退出战斗,另寻破绽。 还有最后那灵气上浮,是灵气啊!!! 小六子! 不是精血! 若是一阳道人在此,定要朝应川那屁股上狠狠地来上几脚解解恨! 由于应川身怀《太上篇》,所知所学与道一门内大不相同,他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路,而不是寻千余年前的道修者脚步前进。 盘坐在茅屋内的应川痛定思非,九灵轮回花和那半滴蕴含金光的精血,此时已帮他彻底稳固住体内那翻腾不已的精血。 这时,应川发现九灵轮回花效果卓著,再加上大师姐那半滴心头精血加成,许久未曾动弹的十二奇经在海量的灵力冲击下接连破关,一连打通九条经络,只余最后一条足厥阴肝经还未打通。 内视体内,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遍布淡金灵气缓缓流动不止,轮回花药力还有很多,应川心念引领朝最后一条经络冲击而去,足厥阴肝经起于足大趾上毫毛部,沿足跗部向上,直接绕足太阴一直向上进入鼻咽部,最终与督脉汇合... 就在这时,躯体经络完全贯通,十二奇经连同八脉,内视体内那密密麻麻的纤细血管充满淡金色灵气,只见淡金灵气跟随心头精血如同一支行令禁止的侍卫军一般,就在通体灵气汇合那一刻,应川禁不住舒吟出声,一股难言渗入骨髓的温暖充斥全身,突破了! 脉凝境! 如同涅槃重生一般,应川体表毛孔立刻散出大量污秽之汗! 这是洗髓伐身? 应川此时被深深的惊呆了,师尊一阳曾说过,但那是只有突破合体境才会有一次千载难逢的天赐机缘! 就在这时,越发璀璨的金色血液已经行至中枢穴附近,难道? 不待应川细想,金色血液已经进入肝脏之中,九灵轮回花正好属木,简直一举三得。 五脏生灵! 心头早已凝出心血,此刻肝脏也愈发凝实,眼看就要凝出精血之时,轮回花药效已被消耗一空,仅仅差一丝丝。 失去动力,应川那滴心头精血缓缓游动回去静静立在心脏中心,此时在看,原本淡金色的精血,已经被一层散发璀璨青金色光芒的精血环环包围在里面,而他那淡金色的精血正在缓慢的吸收大师姐留下的半滴青金精血。 原来那百灵雀儿就是自己的大师姐,应川深深感到世事无常,自己当初的无心之举竟然救了他两次。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模糊间看到的那张绝美的梦幻脸颊,为何能幻化人形? 百灵雀儿是本体吗? “二师兄,小川哥哥在哪里?” 一道带着哭腔的脆喊传入应川耳中,惊得他精神一震连忙起身推开了木门。 “小川哥哥,你没事吧?” 门才打开一抹青涩的身影直接扑到他的怀中,感受着胸口的温暖,应川拍了拍牧向望那娇小的秀背轻声安慰道:“师哥没事,望望不哭...” 待应川止住怀中可人的哭泣,抬头看向前方那几人,发现各个带伤,燕王华明被力孟背在身上看样子早就昏死过去,原本拥有强劲肌肉的七尺躯体这时也软耷一片,威严的横眉扭曲在一起好像在承受着难忍的疼痛,饱含英姿的面庞也是苍白无比,应该在他昏迷的时候受到了不轻的内伤。 “二师兄,五师兄呢?” 这时,应川却没发现宗正明的身影,连忙问道。 “老五留下断后,剑灵虎王被他斩杀后,从那山体缝隙处又钻出一大群血蝠,当时情况危急,我们只好先行回来。” “老六,你没事了吧?” 杜剑鸿快言道,随后对着力孟说:“老四赶紧辅助小师妹救治这个武者。” “我去接应老五,你们在门内不要外出,封印有些松动,不少异兽都沾染到嗜血之气!” “师兄,我也去,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此时已经进入脉凝境!” 应川安慰好牧向望,对着杜剑鸿急急喊道。 “好!” 杜剑鸿点头笑道。 当两人一路疾行进入那片山谷内侧时,应川顿时便被里面的场景惊住了。 血蝠越来越多,山体缝隙还在源源不断的朝外飞出。 五师兄宗正明身法飘逸,舞动四尺长剑附着血红色的灵气,一剑斩去便有十几只血蝠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但血蝠实在太多,宗正明体表的淡红光晕时闪时灭,脚下已成血泽,眼看他就要坚持不住。 “锃...” 杜剑鸿长青剑直接出鞘,如同一抹流光遍布淡金灵气朝血蝠群飞去,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冲向足有上千只得血蝠群,前方长青剑携带一道三尺宽的淡金光芒,一剑凌空斩去,剑刃如秋霜、骤如闪电,血蝠群顿时如同秋扫落叶,空中狂扫一片空白…… “嗖...” 应川祭出血燕翅,率先飚射而去,他没在动用其他堂前燕,手持五尺屠离刃三步踏空足足五十丈距离,一刃朝前方挥去直接斩落二三十只。 心念牵引血燕翅犹如飞仙斩叶,空中骤弛狂射在空中带出一条长长的红芒轨迹,空中血蝠皆是没体而出,一击毙命,一瞬间竟在空中生生分割出一道一尺多宽,百丈余长的空白之处,十几丈高的古树直接暴露在眼前,微风拂过,落叶籁籁作响,紧接着后方的血蝠群又补充上去。 血战一触即发!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二 红奎 “啊疼...冷...” 杜剑鸿背上的宗正明不时发出一声声惨呼。 “哗啦啦...” 后方遮天蔽日足有千余只血蝠紧跟三人身后,其中一只翼展足有三尺多长,这是血蝠群的王。 刚刚应川两人冲进血蝠群强行将宗正明带了出来,就在回身那一刻,血蝠群探出一双血红晶状利爪狠狠朝他背上抓去,利爪直接划开灵气光晕在背上留下六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红雾气自封印之地泄露,导致蝠群变异,谁也不知道那血雾气到底有何诡异危害,只因无人敢碰。 但那被封印的会梁山脉,原崇峰顶天穹上那轮血月几人都心知肚明,来自未知,常年遭受天罚! “老六,快跟上!” 二师兄背负宗正明在前方狂奔,应川断后,血燕翅在血蝠群内来回穿梭带出大片血花。 血蝠王一直隐藏在蝠群中,不知为何,轻易不肯出现。 宗正明好像正在承受莫名的疼痛,一双朗目仅仅闭合,额头不时浸出一层密密的淡红色汗水,原本面白如玉的脸庞此刻已经布满红斑,好似感染剧毒一般。 “二师兄,这血蝠王有点异常!多久没有出来了?” 应川且退且战,淡金色的双目来回扫动,一心二用,血燕翅不停穿插蝠群,心神感应四周动静,灵气耗费极大。 之前退出山谷时,血蝠王曾用它那双核桃大小的赤目朝宗正明发出一道赤芒射其背心窝处,还好应川提醒及时,被杜剑鸿持长青剑挥出灵气破除,自那以后足足一刻钟都没在出现过一次。 “老五体内可能有它需要的精血,门主曾猜测过,老五来自极寒之地。” 杜剑鸿道出缘由。 “那大师姐...危险!” 应川还未讲完,眼角瞟到一道赤芒急急射来,惊的他大吼一声,随后血燕翅往回拉扯想要阻拦。 这次角度实在刁钻且速度极快,霎间便越过应川朝宗正明背后刺去。 “找死!” 一声惊雷般的怒喝从天而降,喝声携带着一道金芒生生打散那道刁钻赤芒,后方那千余只血蝠被灵气波动直接震退三四百丈之远,约莫三分之一血蝠更是被怒喝震成血雾。 “师尊!” 应川欣喜若狂,喊了出声。 “门主,老...老五被血雾侵入身体了!” 二师兄声音带些颤抖,平日里干净利落的杜剑鸿此时发鬓散乱,平日凌厉的面目布满慌张,他作为众人的师兄,此次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老二莫慌,你先带老五回去,将他置于九灵轮回枝下,这是他的宿命! 小六跟着为师一起将蝠巢尽快抹除,事关重大!” 胖胖的一阳道人如同道仙下凡,通体笼罩金芒,已经围上来的血蝠触之皆亡,生生被磨灭成一团团血雾飘散在这片绿意盎然的古树森林间,久久没有消散。 一阳道人丢下一句话,接着将应川拉到金雾上去直接朝山谷方向飞去,经过血蝠群时,他轻甩青色拂尘,只见那三尺血蝠王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通体散发赤芒不要命的往森林内部逃窜。 拂尘散出一片金光将数百只血蝠生生定在原地,半息过后皆磨灭成血雾,随后幻成一柄三尺金剑朝森林内部激射而去。 “吱呀! 嘭...” 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那三尺血蝠恶口传出,紧接着整只血蝠王爆成一团赤雾! 脉凝有成才是真正的脉体境,在之上便是合身境,一阳道人目前处于合灵境,与脉体境仅仅相差合身境,但所拥有的灵气有如云泥之别。 差距究竟有多大? 就是脉凝境应川从四象柱赶到山谷需要足足两刻钟,足足一百余里路程,在他踏上金雾时,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犹如闪现腾挪,仅仅半盏茶功夫两人便站在山谷内侧缝隙前。 此刻,山谷内那只死去多时的剑灵虎王已经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想必是遭到血蝠群的吸食。 应川环顾四周,只见四周古树主干上布满狰狞的缺口,脚下青草地面上满是鲜血,有些地方甚至被剑灵虎王那狂霸践踏,踩成一个个深坑,露出一片片暗红浸出血迹的泥土。 由此可见此异兽蛮力有多大,望着这一片破坏的惨烈场景,一阳道人面色不变直接踏入,应川连忙跟了上去。 “滴答...” 一滴又一滴阴泉水滴慢慢从头顶石壁缝隙中滴落地面,溅在地面不时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声响,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就算应川气凝于目也看不清深处那一抹抹神秘的红雾。 会宁支脉内有灰雾,这里又遇红雾? 此红雾竟与门主带他去真正的会梁山脉内,两种血雾气息简直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回想起那道数千丈长的闪电,从九霄之外降临劈在那轮血月之上,那一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应川越来越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等阵法能将一条会梁主脉完全封印,真相想必恐怖无比! 两人越行越深,慢慢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宽,最宽的时候足有十几丈之宽,宛如一处小峡谷。 一路上一阳道人金芒不散,捎带应川也感到无比紧张,脚下亦步亦趋,心念提升到极致,可只听到自己那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走了约莫二三百里地,直到越过一条流淌着未知淡红物质的小河,在两人拐过一个急弯后前方豁然开朗, 此处是一个高达两百多丈的深渊巨坑,顶上血雾犹如实质,下方不知有多深,一眼看去幽黑静寂至极,周身不时传来一阵呼啦啦的气流声,疑似血蝠群在下方不停的扇动翅膀。 看着这处足有二三里方圆的天坑深渊,应川再一次被震撼到。 “小六,护好心神,且看为师如何将那魑魅魍魉之辈揪出来!” 一阳真人嘱咐道,随后一步踏出直接窜进红雾之中。 “嗷...吼吼...” 不多时一阵惨厉的狂吼从上方传了下来,同时洒落下一片赤红的血雨。 就在这时,静寂幽黑的深渊底部突然暴动,一瞬间飞出无数只血蝠朝上方飞去,应川差一点点因躲闪不及被强大的气流卷到深渊之中,所幸他淡金灵气光晕不曾收回,倒是虚惊一场。 就在这时,那犹如实质般的血雾终于散开而来,他看到一只庞大的狼形异兽,通体赤红,散发出刺目的红芒! 红奎?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三章 魂一境 “世间有一异兽,名:奎。 体型修长,四肢健壮,成年高五尺有余,性残暴,为狼中王者,多为青皮青眼,极个别有红、紫之类。” 应川脑海中顿时回想起牙子坡牧和讲述的传闻,可眼前这只该怎么形容? 飞奎? 只见深渊之上,一头足足有两三丈之长的巨狼扇动一双足有丈余的血红晶体肉翅与门主一阳对峙。 这时,一阳门主体表散出一片实质般的璀璨金光,待金光完全释放开来,下方的血蝠群刚一接触便化为虚无。 这便是合灵境? “孽畜!” 一阳道人厉喝一声,甩动拂尘直接幻化一柄七丈巨刃凌空斩下,此刻巨型红奎那双肉翅越扇越快,可它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拖住四肢一般动弹不得,任由巨刃斩落在肉翅之上。 “咔.嚓拉...”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充斥在天坑深渊之内,伴随着巨型红奎那惨烈的厉吼声,若是常人在此定会吓得直接晕死过去。 一击过后,一阳道人体表的金芒顿时暗淡几分,就在此时,红奎终于挣脱开来,直接朝下方坠落,张开足有磨盘大小的巨口,任由成百上千只血蝠冲入口中。 应川此时已经背靠石壁轻易不敢动弹,但那红奎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吞食血蝠恢复体内那未知血红雾气。 “小六,且看为师,施展脉启之术!” 一阳道人神色肃穆,紧接着散去体表金光,汇于左手,金光愈发璀璨直到化作一柄实质拂尘,只见他左手轻轻一甩,金光拂尘融入右手拂尘。 就在这时! “尘幻!” 一阳道人口中轻喝,手中拂尘直接脱离其手,拂尘之上那束缚的九种异兽之毛发皆幻出其形,有龙狮、灵虎、暗金麟羊...... 九种异兽携带无尽金光直接砸向巨型红奎。 巨型红奎感知危机来临,通体血红色的奎毫登时根根竖立,密密麻麻宛如一片半尺长的红色细匕,它此时已经放弃吞食血蝠,慌忙调转身躯,磨盘大的巨口长啸,惊得四周血红雾气晃动不已。 应川顿感脑海犹如被血针刺入一般,惊得他连忙调转灵气死死地闭住听觉,以防受到难以表明的听觉之伤。 就在这一时间巨型红奎口中慢慢吐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晶体圆珠,珠体遍布晦涩的纹路,纹似秘法。 就在九种异兽之幻砸下来之时,那赤珠散发出浓重的血雾逐渐凝成一面实质性门板大小的红色兽皮,生生抵着那异兽之幻。 在一阳道人不断加持灵气之下,一力破十会,任巨型红奎如何反抗,但境界的差距不可弥补,最多合身境的巨型红奎终究抵挡不住,红色兽皮逐渐暗淡、散去... “轰...” 一声惊天的爆响回荡在深渊之中,那巨型红奎直接化作血泥,死的不能再死,随后一枚赤红晶珠浮在深渊之上不停的转动。 随着巨型红奎暴毙,那些血蝠好像失去了动力一般,纷纷朝下方坠去,底下仿若无底之渊,久久没有传回任何声响。 “这便是:抱一勿失,意物毕现! 如你那枚血燕翅一般,若是附加脉启之法,将能幻化出一条蛟龙之幻对敌。” 一阳道人一步走了下来,随手取走那枚不停转动的赤珠,站在深渊石壁旁对着应川轻声讲解。 此时,随着巨型红奎化作血泥,深渊上空那实质般的红雾一消而散慢慢消失在空中,朝上方看去,那轮血月赫然挂在寂黑色原崇峰顶天穹之上。 “这里便是阵法破败之处吗?” 应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口中轻呼,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一阳道人。 “是啊!阵法维持不了多久了!为师无能,迟迟不能进入魂体境,唉...” 一阳道人盯着天穹中那轮血月,神色间满是落寂,口中则布满恨己。 “回去吧!你们大师姐应该回来了!” 一阳道人此时体表的金雾已经淡薄的几不可闻,想必刚刚那一击耗费了大量的灵气! “师尊,你...你没事吧!” 一阳道人此时身体有些摇晃,应川连忙关切的问道。 “...为师能有什么事!” 门主一阳瞥了他一眼,接着朝外走去。 “师尊那颗赤珠是什么啊?红奎的精血吗?” 应川跟了上去,口中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道修者有精血,异兽肯定有精珠,若不然如何施法? 可异兽若是没突破脉体境,便无法领悟到术法。 这便是我们道修者的一点优势...” 声音越来越远,师徒两人就这般一个讲,一个记,逐渐远离天坑深渊... “五师哥醒了!” 当师徒两人回到道一门时,入耳的声音便是一道带着欣喜的脆喊声。 一阳道人一步踏出,直接落在三色古树旁。 “师尊,你回来了。小川哥哥呢?” 牧向望瞪着一双清眸问道。 “小师妹,我在这儿。” 应川站在白玉小桥上挥手喊道。 “唔...小师哥,你没事吧!” 许是被门主一阳瞪了一眼,牧向望连忙改口朝应川奔去。 当两人走到九灵轮回枝下时,发现宗正明那原本布满红斑的面目已经恢复正常,随后他被门主一阳带入道殿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去。 足足三日,那座平日里一直敞开着的道殿,殿门紧闭,谁也不知道师徒两人究竟在里面做些什么。 这几日,应川一直在琢磨体内那滴淡金精血,他发现淡金精血竟然逐渐朝青金色变去,似是受到大师姐留下那半滴心头精血的融入,这一发现让他又是一脸茫然。 当应川试探性的询问杜剑鸿时却遭到他的质问,还好他以大师姐融入轮回花那半滴精血为由暂时隐瞒了下去。 由于身怀《太上篇》应川不敢询问门主一阳,据二师兄杜剑鸿的质问来看,他猜测自己的体内的精血似乎与众人迥然不同,而且有噬类之嫌! 当这想法冒出脑中后,他当时便被惊出一脑门的冷汗,使得应川根本不敢再去询问门主一阳。 “应川,以后我不能再守护你们了,你必须要担起我的责任,知道吗?” 盘坐在茅屋内的应川脑海中反复回荡这句话,他此时已经确定那百灵雀儿就是道一门内的大师姐。 据二师兄杜剑鸿说,大师姐青灵早已合体有成,甚至有可能是一名傲绝世间的魂一境道修者! 魂一境? 应川思绪飞扬,门主一阳合灵境的风采都那般滔天,宛如一位道仙降世! 那魂一境又当如何?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四章 西北干洲部族 石祁古国,三月初三。 “古语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这其中的气,是天地之气,这有伤天和,因那是天地造化,人如何能化为己用? 《太安录》为我古国天赐之物,里面曾详细记载过千年前那些道修者一些行径! 何为太安? 太平盛世,安定天下是也! 我等,不修天地之气,不夺天地造化。 我等,当修信仰之力、方借天地正气。 即日起,你等当自行游历天下,经万般疾苦,历万里行程。” 君安峰腰,“君安院”屹立其上数百年之久。 三月初三为学院每三年学生游历天下之日。 安淳站立舍台前讲完最后一堂课,独独留下王岑与萧晟,待众学生离去之后,他才踱步过去将门关好,随后开口讲道:“王岑,你确定选择去西北干州部族吗?” “回老师,学生主意已定!” 王岑静立在旁,行学生之礼恭敬回道。 “好吧!” “你又如何?你家护国公府住腻了?” 安淳没在言语,随后看向萧晟讥讽道。 对于这个古国公子哥,安淳从没给过好脸色。 “回老师,学生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仔细算了下,从古国出发进入大成王朝,直到西北干州部族,一万里只多不少,刚好王岑学妹与我想法相同,这不得不...” “哼...” 王岑冷哼一声,随后朝学舍外走去。 “老师,学生先行一步!” 萧晟道了声歉,紧跟王岑脚步追了过去。 三月三,桃花山。 似是为了欢送学生游历天下,整片君安院落每隔三五步距离就会栽种一棵小腿粗细的桃之树。 寓意桃李满天下! 此刻,君安峰山腰处王岑走出院舍,漫无目地的一片粉红桃花之中散步,微风吹过桃花,顿时掀起一片花海波浪,枝丫上的花朵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娇柔的花瓣、优美的花形、嫩黄的花蕊,搭配踩在地下的青石小径,构成一条不似凡尘的桃花路径。 已近午时,天边的太阳不会太耀眼,温暖的春风拂过王岑的绿纱织凤裙,在这片粉嫩中画出一幅美丽的画卷,后方萧晟慢慢追随其后,赏桃花、赏美人,倒也显得颇为逍遥自在! 若是外人在此定会称赞,好一对才子佳人! 萧晟身为石祁古国护国公独脉子弟,身份显赫,其面冠如玉,朗目深邃,着身白袍的身形潇洒倜傥,想必大多数女子看到他都会有几分倾心。 但王岑绝对是个例外,许是想到一些伤心的事情,她那白嫩精致的五官露出一抹悲悯,剪水般的杏目也慢慢的红了一圈。 “小晴,你不是说你没看过桃花吗?姐姐今日帮你看了许久,不知你在下面可好... 你我从小一块长大,姐姐一直把你视为亲生妹妹。 姐姐对不起你,是我的任性使你仅仅十六岁便花逝而去。 小晴,你相信姐姐吗? 我发誓... 还有崔大哥,你可一定要坚持到我归来,我定会遍寻天下名医来为你医伤!” 王岑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白嫩小手轻轻抚过枝条上的花骨朵,轻声呢喃,随着恨意上浮,手上的力度加大,娇嫩的桃花瞬间化作花泥,原本轻柔空灵的声线,这时竟夹杂些许涩哑。 此时此刻,王岑神色间突然露出一抹狠厉,一个原本风华绝代、娇蛮无比的府士之女,终于下定一个决心... “真是我见犹怜!” 离她不远的萧晟呆滞的看着粉桃树下那抹绿色倩影,神色间已然痴呆不由得心头冒出六个可笑的字眼。 “萧晟,你真的打算去西北干州部族吗?” 温暖的阳光照在那双剪水瞳目竟散出一丝魅惑之意,空灵的声线配合轻柔话语勾人心魄。 看着朝自己慢慢走来的可爱少女,萧晟瞬间沦陷,如同这满院桃色,护国公独子的心已经沉沦徜徉在这片粉海之中... ...... 西北干州部族接壤大成王朝赤明郡。 这日,西北大漠内最大的一片绿洲,炀古王帐金庭突然收到一封密信! “石祁古国愿结为联盟,已派遣使者!” “哈哈...天要亡你大成,又待如何?” 仅仅十四个字的密信,使得王帐金庭之内的炀真王阴沉了二十多年的心逐渐恢复活力,不由得畅快大笑出声。 听着帐内传来的大笑之声,外面的四名年轻的侍卫皆是舔了舔嘴唇。 似是想起了前辈所言,传闻中那赤明郡都还有晟化郡都饮不完的美酒,享不尽的财富,最最重要的是那肤若凝脂般的大成女子..... “令!请干烈大人前来!” 帐内突传王命,四名侍卫立刻跪地接命,随既传令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王帐外走来一名身负六尺阔刃的青年男子,男子身高七尺三,身形强横勇猛,一头寸许黑发根根竖立,着身藏青软猬甲,一步踏出十几丈之远,双目冰冷无比竟透出丝丝寒光,一字横眉凭添肃杀之气,厚重的嘴唇紧紧闭合,一语未发,直接踏入王帐之内。 “见过炀真王!” 干烈面如古铜,神情不改,双手抱拳,微微欠身道。 “无需礼节。干烈,快来坐我身边。” 炀真王年月五十五六,但身形依旧精悍强壮,面容威风八面,常年身居高位的气质显露无疑,只见他正坐在一张长约一丈的紫金王床之上,上身套着未知异兽皮甲短袍,下身穿着竟是一张暗金麟羊之皮护腿,此等罕见之物定是一件千年前遗留下来的灵器护甲。 看到青年男子进来,炀真王立刻招手热切的喊道。 “不知王上唤我来此,有何吩咐!” 干烈静静立在炀真王面前,并未坐下,淡淡说道。 “你看!” 炀真王将密信递到干烈手中,抬手摸着脑后的长辨,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庭王帐之下最为勇猛的大人,狂笑道:“哈哈...干烈,你何时破武?” “回王上,三年之内定能突破!” 青年男子干烈看过密信,抬头回道,旋即掷地金声:“王上可备,定当一路摧枯拉朽推至成邺王城。 朝君大殿,九层之上,静待王上!” “好! 炀古王帐金庭必将踏破大成王朝。 直至那北川都府城!” 炀真王目露精光,直盯王帐金庭内那幅书生画像,一字一顿咬出声来!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五章 玉簪 “砰...” 红芒飚进一棵参天古树冠顶,带着一道低沉的声响直接没入一根大腿粗的枝干,紧接着透枝而出速度没有一丝减弱。 “唰”的一声钻入上方苍翠的树叶中去。 “啪唧...” 一条青色小蛇应声滑过巴掌大小树叶掉了下来,只见小蛇在杂乱的草丛上卷来卷去,拇指粗的蛇身此时竟冒出一丝丝乳白色的气体,肉眼可见气体正慢慢聚集在寸许伤口上瞬间止住了浸出的血液,然后开始修复缺口。 常言道:蛇打七寸,必死无疑。 应川牵回血燕翅,站在那里盯着小蛇看了许久,体表的淡金光晕愈发厚重,举手投足间竟然带动周身的灵气汇入体表光晕之中,着身青衫长袍的修长身躯在这古树之下显得无比出尘脱俗。 时节已至三月中旬,应川进入道一门已经三个月有余,自从上次洗髓伐身后他的身材彻底长成,五官分明的脸庞愈发凝实,隐隐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才境气清之意。 “灵气充裕,只是这控制输入的量始终无法精确到斩杀线,不是差一丝便是存在溢出!” 应川心头暗暗叹道。 这半月中,应川五脏已然生灵两脏,若是能有人能看到他的体内便会发现,除了他那心脏中那滴青金灵液,肝脏内也生出一滴淡金色的灵液。 门主一阳曾在授教时言之凿凿的讲过,精血是为道修者一身精气所在,断然不可能生出第二滴,这是规则,如同万事万物一般,只有一种结果,一条生命,是天地之气所能容忍的极限! 看着自己与众人截然不同的脉凝境,应川不知是该自得,还是自恼。 无路可寻,若是如此下去想必最后定然会出现五滴精血,这对道修者来说应是幸事。 可心头青金精血那噬类之意究竟是福是祸,应川一时间该去哪里寻找答案? 眼看小青蛇的伤口就要恢复过来,应川心念牵引血燕翅随意朝下方刺去,“嗖”的一声过后,小青蛇直接断为两截,头尾分离。 应川已经有七八天没有回道一门,想到此处他抬起脚步朝前方走去,心道:“该回去看一下了,那燕王华明应该彻底恢复了,有些事要问下他!” 虽说脚步很慢,但一步迈出竟有融入灵雾之意,借助周身灵气减轻阻力,这才是真正的灵气上浮,合合相映,步伐踏出便越去四五丈距离,辗转腾挪间便消失在古树林之中。 这是一处丘陵地带,周边乱石遍地,杂草丛生,泉水溪流遍布,不时窜出几头灵敏类的异兽、绿水猫、紫光猬、白灵兔等。 当看到远处那散发淡金光芒的人影走来时,皆是慌不择路,亡命而逃。 那二尺余长的白灵兔儿尤为愤懑,只因它的速度最为灵敏,被那少年用一抹红芒足足折磨三日有余,跑又跑不掉,偶尔失手更是将它那通体白玉般的毛发削的残缺不齐,整一只穷秃末兔,还好少年对它那鲜嫩的肉体没有欲望,并没有发生篝火烤肉的场景发生... 此处丘陵位于道一门正东向,距离约三百来里,由于地势平缓且灵气浓厚栖居着不少小型异兽,但大自然生物链不可能任由其安稳的生存,只见右前方百来丈距离突然窜出一条斑斓灵豹,张着三寸长的利齿直接咬向那只慌不择路的白灵兔儿,眼看兔儿就要陷入恶口之中,一道红芒不偏不倚射向那两根三寸利齿。 “嚓...” 一声脆响,三寸利齿直接变成半寸,伴随着灵豹的怒吼声掉落在石缝里,显然是应川认出那只白灵兔儿就是不久前被自己用作磨炼精准度的工具兔,索性出手救下了它。 这还得了? 右有天敌,后有仇敌! 白灵兔儿那四只短腿散发白芒顷刻间便像灌入狂风一般,甩动着短小的尾巴一跃竟有七八丈之远窜进一堆灌木丛中不见了兔影。 就连兔子也有无法言喻的潜力隐藏其身,何况人呢! 应川看到此景,脸面不由得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一些。 三百来里路,应川不紧不慢只用半个时辰便看到那处光秃秃的山坡,四只白玉石柱静静的立在四周,仿佛在迎接他的归来。 离得近了,应川伸手入怀,掏出一块淡金色的印符,灵气直接灌入,印符散发出一抹柔和的光芒,眼前场景突变,站在白玉小桥旁。 道殿旁的九灵轮回枝下,白锦氅宗正明依旧盯着那棵三色古树静立。 “小四哥,你看我头上这枚玉簪好看吗?小川哥哥送给我的,咯咯...” 刚越过小桥,应川便听到一串清脆的笑声。 只见四师兄门前,牧向望正低着小脑袋,嫩白小手指着发髻处那枚简约的玉簪炫耀道。 “好...好看!小师妹,今天四师哥去外面猎了一只灵鹧鸟,它的肉烤起来可香了,又脆...” 力孟敦实的面庞满是渴望,指着门前那只一尺多长的灵鹧鸟急声道,渴望面前这个少女能看上一眼。 “喔!小川哥哥不在,要不等他回来在烤吧!” “哇...六哥哥,你回来啦!” 神奇的第六感使她转动小脑袋朝后方望去,当看到那道青衫时,双手登时高举,剪水杏眸内满是欣喜,周身直接凝出青色灵气朝应川跟前奔来。 “哎...你快慢点,什么六哥哥!叫六师兄!” 应川听到六哥哥三个字,凝实的质玉面庞顿时抖动几下,轻声喝道。 “快下来,你...你多大了! 小师妹,乖点...”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大姑娘,应川急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手上又不敢用力,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他的声音禁不住又温柔下来。 “哼... 小六子,你这一走就是七八天,要不是二师兄把我的印符收走了,我早去找你去了。” 应川抚着额头,强行止住青筋的暴起,勉强答应了这句小六子。 “咳...” 一道清爽的提示声,顿时让牧向望从应川怀中跳了下来。 “二师兄好。” 应川抱拳问了声好,牧向望在旁边附和道。 “小师妹,你那八脉通了几脉了?” 杜剑鸿对着牧向望严肃的问道。 “额...二师兄,目前是第五...第四条。” 牧向望缩了缩小脑袋看着有点威严的杜剑鸿,原本张开的巴掌,犹豫片刻还是把拇指曲了下去。 “六师弟,你来一下,那日的壮汉一直在等你!” 二师兄对应川说道,随后看了一眼牧向望严厉的讲道:“道修者不可惰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师尊不在,二师兄的话你要记在心里,知道吗?” “好吧!多谢二师兄教诲,我这就去感悟!” 牧向望瘪了瘪小嘴,委屈的回道。 “望望,加油!下次小川哥哥带你外出。” 应川在旁笑着安慰她,清亮的眼睛疑惑的盯着牧向望那发髻上的玉簪,心想:“我记得在我那木床上的枕下压着,什么时候送的?” 眼看二师兄已经离去,应川连忙挪动脚步跟了上去,心中继续念叨:“定是她自己去拿的...”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六章 又闻暗信阁 当两人走进道殿之时,只见那华明正盘坐在蒲团上,如潭双目直盯着那庄清人青白玉像。 “门中六师弟已归,若无他事,询问过后便请离去。” 杜剑鸿盯着燕王华明冷声道。 “自当如此!华某先行谢过小哥!” 华明看到两人进来,起身拱手道。 “六师弟,由你相送。”杜剑鸿转身轻拍应川的肩膀讲道,然后帮两人关上殿门。 由于道殿横梁上镌刻着一组符阵,此阵能自行吸收灵气,关上殿门后那横梁之上正散发出一团柔和的莹白光芒,耀照在青白玉像上竟散发出一阵阵舒暖的光晕。 置身殿内倒是比殿外那昏黄阳光舒坦不少,整个身躯都好似轻松几分。 “应少侠,怎在此地?” 燕王华明开口深沉,面露不解。 “黄为不是说燕王你带队去了会宁支脉?我可不认为你是专门来寻我。” 应川看着庄清人反问道,声音平稳,不急不躁。 青白玉像六尺多高,表面一尘不染,沐浴在莹白光芒下,透过表面竟能看出一丝丝青金色的脉络,这一发现倒是让应川有些始料未及,虽说他知晓此物非比寻常,但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今日空闲倒是可以一探究竟。 “而且,这里是我的师门,我在此有何奇怪?” 没有得到回应,应川转身看着壮汉华明继续讲道,讲完便转身继续看向青白玉像。 “会宁支脉我已去过,那处山谷我也进入,但...” 华明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然后沉默许久接着道:“湖心小岛已毁!” 正看着青白玉像入神的应川,乍听这六个字也是被惊了一跳,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 那还是腊月下旬,华明带领三名大成巅峰武者,另加上臻于化境的黄为,五人同行只用不到五日便站在蛟龙峰顶。 在峰顶朝下看时,只见山谷上方竟布满一层厚厚的灰雾,根本看不到山谷内的情况,可来都来了,怎能退却? 由于那绳索仍在,而几人又皆是内力超绝的武艺人,一时间自然无人胆怯,索性顺着绳索降了下来。 当五人站在山谷内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上方还是厚重的灰雾,可山谷内却遍布焦黑的血迹。 山谷边上原本需要几人合抱的古榕树犹如酥饼一般被捏成击成一堆堆粉屑,整处山谷好像被火焰燃烧了三日三夜一般,看不到一丝绿色。 最骇人的是几人身后那座蛟龙峰,山脚上方竟然好似被一股蛮力生生豁开一道足有半丈宽,十几丈长的缺口,底下断岩碎石洒满山脚处,那缺口很像是一种异兽用恐怖庞大的利锐尖爪挠了一下。 只见缺口内部光滑无比,最深的地方足有三尺多深,何种异兽? 山谷内静悄悄,除了风声外,便是五人那跳动不止的心脏。 燕王华明毕竟是一位华武境巅峰武者,艺高人胆大,率先朝山谷中心走去。 一路上众人已被这惨烈的场景产生了麻木感,就连一处宽约二十多丈,深约四五丈的深坑也无法引起一行人的注意。 华明心底越来越沉,还魂花很有可能遭到损坏。 果然,当众人站在山谷中心时,此地更为狼藉,到处都是暗黑的血迹,一段水缸粗细,长约丈余的腐烂残缺蟒躯就漂浮在湖中,湖面水波如镜。 黄为顿时认出这便是那条土黄色巨蟒,小湖四周到处散落着那条十余丈巨蟒的尸体,门板大小的头颅更是被击得粉碎。 心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华明几人想尽办法从附近山峰砍伐一棵巨树做成木筏慢慢漂浮进入小岛,就连华明也不敢跳入湖中,可见此地太过诡异,万事需小心为上。 小岛上更是狰狞可怕,一截丈余粗的断臂就那般静静的躺在焦黄的地面上,断臂上布满血红的绒毛,这是远古巨兽吗? 一行人相顾无言,华明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困在化武境四五年不得寸进,终于打听到还魂花的下落,却还是晚了一步。 至于第一次他为何没来,当时他正带人去会临分脉取更为重要的物品,那是一棵灵魂果,比之还魂花效用更大,可惜他运气不好,那里被一条真正的蛟龙守护,他远远看了一眼便立刻退走。 会临分脉存在灵魂果,不止他一人知道,就像是有人故意散播一般,只要进入化武境的武者都知道,但四百余年却还一直在那里反复开花结果,无人敢去采摘,只因不可力敌。 华明上次去会临分脉只是心存侥幸,期望那蛟龙晃神片刻,可惜蛟龙不遂人愿。 “真正的蛟龙?” 应川心中暗道,比之合灵境如何? “那你来会梁主脉也是寻那两种灵药?” 此时的华明,面孔隐隐有些迷茫,禁不住喃喃自语:“应少侠,你见过数丈长的青色羽毛吗?” “青色羽毛?” 应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百灵雀儿,紧接着便摇了摇头,巴掌大小的雀儿怎么会有数丈长的羽毛,可想到那只雪鸾兽他又不敢确定。 “你见过?” 应川收回盯着青白玉像的目光,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威武的壮汉。 “当我们离开湖心小岛时,我有些不甘心绕着山谷边缘转了一圈,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华明此时已经陷入呆滞,口中一字一顿说道:“一头高约三十多丈的人熊异兽就被一根青羽死死地钉在山壁上。” “携带嗜血雾气的厉熊?” 应川一下子反应过来,继而开口急切的问道:“那人熊是不是布满血色雾气?” “我们发现时那人熊异兽已经死亡多时,没有发现任何血色雾气,就是不知山谷上方那灰色雾气是从何而来。” 华明此时已经恢复常态,话语清晰的回道,紧接着讲道:“我来会梁山脉是为了寻找传闻中道家圣地,我得到消息,修者出世必定会有道门复苏,但我没想到能碰到应少侠你。” “谁给你的消息?” 应川连忙问道,发生在他身边的未知事件太多,若是真有如此势力,不知是否能助自己找到答案! “暗信阁!” 华明不假思索。 又是暗信阁,听到这三个字,应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宋怆的身影,他究竟去那里了? “难道在赤明郡?”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七章 向望离去 道一门,殿内。 华明在一个时辰前便已离去,道门已寻到,可并无他需要的东西。 况且二师兄杜剑鸿对这个所谓的东江燕王并无任何敬意,反而对他存有一丝狭隘,言语间很不客气。 毕竟命都是人家救下来了,燕王华明也并无不满之意。 而这次他未曾开口邀请应川入燕王府,倒是让两人相谈间没有隔阂之意。 对于应川来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从没想过会加入哪一方势力,于他来说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境界,然后去寻未知之北的青灵师姐,他隐约觉得世间或许只有她能解他之惑。 关于残缺阵法、血月、毁灭的湖心小岛、体内的噬类精血、脑中的《太上篇》、甚至是自己的身世、消失的纪仑之尸…… 太多太多疑问压在心底,沉甸甸的教人无从适应。 “小六子,为何独自站在殿内?” 向来神出鬼没的一阳道人蓦然出现在应川身旁,出声打断了他的遐思。 “师尊,您回来了!” 对于这个门主,初时他有些颇不适应,次数多了应川倒也慢慢习惯下来,这便是境界的差距,如此不可逾越… “那个劳什子燕王走了?” 门主一阳话语轻佻,如此看来二师兄那个性子应当不是天生的! “回师尊,华明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去!” 应川恭敬的回道。 “听为师一句,入了道一门以后,那道城墙后的世间便与你再无瓜葛。 你可知,你大师姐青灵为了那道城墙不被破灭付出了多少? 你又否知道,这三个月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阳道人讲道这里停了下来,然后指着青白玉像说道:“谁也不知道此物来自何处,但他(她)就这样出现了,是你大师姐带来的,我一直看不透她。” 门主一阳停顿片刻,自嘲的笑道。 “呵...若论境界,十个一阳也不抵她一只手掌,但她却愿拜我为师。” 一阳道人今日话语略显絮叨,也讲出了不少秘辛,沉默了许久,他又讲道:“如今你大师姐去往极寒之地、未知之北、或许是那血月之上,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为师愧为道修之师。” 讲到此处,向来乐观畅怀的一阳道人神色有些颓丧,白胖的圆脸上满是寂寥,话语消沉饱含萎靡之意。 “师尊,城墙之后发生了什么?” 应川开口打断了沉默。 “与你无关,为师择日会将小师妹送出门去,道一门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哎...看来又要动荡不安,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你大师姐便是武安动荡时期来到的道一门!” 一阳道人讲完后便消失不见,空气中飘散着最后一句解答。 “小六子,那青白玉像有大秘密,你当尽心参悟!” “秘密?”十七岁的少年苦笑着自言自语。 ...... 肾为先天之本,水乃万物之源,本源之根。 白玉小桥旁,应川已经连续五六个时辰没有任何动作。 一向跳脱的牧向望,早已受到被门主一阳再三警告,不许她接近应川十丈之内。 水性至柔至刚,不与万物争而无坚不摧,无为而无不为。 小溪常年反复流转不见疲倦,自远处山腰小瀑高开低走,滋养水中鱼儿,造就道一门内灵雾蒸腾。 曾有人讲过,水是天地间固定的资源,无尽岁月里不多不少,符合轮回之意。 内视体内肾脏,眼观小溪水流,应川感悟良多,周身淡金灵气缭绕聚散不止,昏黄的阳光找不出一丝缝隙,动摇不了少年半丝道心。 “修者,修的是心!” 此刻,应川脑中回想起三师姐米若音那珠圆玉润的声线。 想到此处,应川心念禁不住翻动《太上篇》,许久未曾关注的莹白卷轴,不知何时竟又多出十六个古朴字体。 “太上...脉随相承。先天之本,凝脉之源。后天之躯,以无为本。” 耳边又响起第四曰:“道者,法也,术者,修也,人也,悟也,合一者。” 随着境界的提升,应川对于养气术有了全新的感悟。 悟也,合一者,或许并不是气体境的气合,而是脉体境的道悟。 观溪整整三日有余,应川感觉可以尝试凝出第三滴精血。 “小六子,你来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门主一阳的声音。 待他站起转身却看见牧向望手持屠离刃,一声不吭的站在一阳道人身旁,神情上满是不舍、留恋。 “师尊,这是?” 应川连忙走上前来,内心已经隐约猜测到牧向望今日可能要离去。 “小师妹身怀青木之气,如今已经进入脉随境,是该出去游历一番,毕竟她算是个例外...” 一阳道人欲言又止,模棱两可的讲道,最后更是走到白玉小桥上去,给最小的两个徒儿留些空间。 “小...望望,这发簪喜欢吗?” 应川最终还是喊她的乳名儿,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很喜欢,小川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牧向望难得的没有哭出声来,小脸上满是爱恋。 “你也是,望望,听师尊的话,待小川哥哥突破定去看望你。” 少年面露微笑,摸了摸她头上的发簪继续道:“在外面,万事小心!” “嗯!” 乖巧异常的牧向望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笑道:“我等着你,小川哥哥!再见!” “师尊,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牧向望跑到门主一阳面前,抬着脑袋脆生生的喊道。 “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 一阳道人拉着最小的徒儿,最后看了一眼昏黄的太阳,轻抬手中拂尘,两人便立刻消失在桥上。 “小川哥哥,我会想你的...” 空气中独留一段模糊不清的话语。 应川看着白玉小桥,内心暗暗叹息:“小傻瓜,记得保护好自己。” 内心突觉有些疲倦,应川抬脚朝道殿走去,路过三色古树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五师兄,多谢上次舍命相救。” 应川看着一直以来静立不动的宗正明,拱手谢道。 若不是刻意望去,应川都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五师兄,明明一个世无双的青年男子,却能使人生出一种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错觉。 这难道也是一种境界? 看着树下不曾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的宗正明,应川摇了摇头朝殿内走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八章 器灵 殿内青白玉像静立中央,通体散发莹白光芒,双目剔透闪出无尽光华,仔细看去左脸清新俊逸,右脸逞娇极妍,整体浑然天成难分男女,隐约透出一抹玉相金质之态。 淡金灵气凝于双目,只见青白玉像内部脉络清晰可见,流淌着青金色的灵液往复轮转神秘异常。 “为何称其庄清人?” 应川百思不得其解,庄清人既像一个称谓,更像一则姓名。 玉像呈背手仰望状,目向为北,好似在等待、更像在睥睨一切,神态间的傲视天地之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围着青白玉像走了一圈,应川突然发现其背手上有一块熟悉的物品,定睛一看,三魂六魄吓走六成九,那竟是一枚吊坠。 “这...” 仔细盯着那块玉坠,应川的手心竟感到一丝寒意。 当年纪仑的手是凉的,那塞于他手心的吊坠更是冰凉入骨! 玉坠好似是雕刻在手掌上,留下一个寸许的边角,一条之形纹路尤其明显。 应川记得纪仑交予自己的那枚玉坠上有三个繁复莫名的字体,当时任他搜肠刮肚也不知究竟是为何意,但那字体的形状他记得一清二楚,边角处的纹路与自己那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第二卷《太上篇》? 难道自己那从未谋面、不知生死的父亲也有一尊青白玉像,这玉像来太过神秘无常,道一门这尊是青灵大师姐带进来的,那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一块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应川此时心乱如麻,当真的发现一丝端倪时,却发现头脑更加混乱...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玉像手中的玉坠,入手一丝凉意,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当应川尝试使用体内灵气沟通时,脑中的莹白卷轴突然间颤动不已。 此时面前这尊青白玉像突然散出一阵耀眼的莹白光芒将应川笼罩进去。 “这是哪里?” 应川站在一块血红色的巨石之上,前方天际突然跳出一轮血月,漫天电光雷芒自九霄云外不断挥洒在上面,有如世间末日。 朝脚下看去,茫茫血海无边无际,天地间好像就剩下应川一人,孤寂的让人想要立刻投身血海不愿轮回。 就在这时,一抹千丈青金光芒自南方如虹影而至,飞云掣电般的极速直接飙至血月之上。 那是一道身影,相隔无尽距离却深深的印在应川脑海之中。 身影背手望向九霄之上,如同谪仙,只见他(她)慢慢抬起右手,朝漫天雷霆一指而去,一把无柄之刃瞬息间凝出膨胀至数百丈,一刀斩向九霄之雷,意料中的轰天巨响并未发生,无柄之刃就那般慢悠悠的砍了下去,雷霆感应到战意立刻狂暴万分,直接聚成一道千余丈的身影,如同湖泊般的双目冰冷无情,眶内蕴满黑雾,宛如一处地狱深渊,骇人心魄。 “可怜!” 雷霆身影吐出两个字,单手捏住无柄之刃,置于眼前端详片刻惊道:“九霄刃?” 语中充满惊讶之意,声如九天神雷咆哮,布满黑雾的双目露出迷茫之色,不待雷霆身影有所动作。 身影左侧又一柄百余丈锋剑凭空出现,长剑周身布满耀眼的青金光芒。 百丈长剑幻化无常如同银河倒挂天穹,也如擎天泰岳不可逾越,双刃布满世间秋霜,散出瑟瑟之意,就那般悠悠飞去,眨眼间便刺进那道雷霆身影的双目。 “轰...” 炸响犹如山崩地裂,顷刻便响彻天地血海之间。 这时,血海中竟无风自动慢慢形成一道百余丈高的血红海啸,携带无尽威势朝应川扑来... 就在应川被血啸吞没之时,青金身影头顶又现出一柄开天之斧,傲视血月之上,斧刃如同勾月与下方血月交相映辉,直劈雷霆身影。 血啸终于临近,应川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哎...” 如同经历一场噩梦,应川站立在青白玉像后面,浑身被汗水浸湿,脑中一直回荡那声叹息。 是不甘、是悔恨、还是惋惜? 就在这时,应川发现玉像雕刻在手中的吊坠已经不见踪影,心神连忙沉浸脑海之中。 果然... 《太上篇》出现了第三页。 上书:器术。 “魂一者,可蕴器灵...” 仅仅看了七个字,应川便收回心神,不可读、不可意... 心神翻到第二页,脉启之术静静书在上面。 “这秘密大如九霄!” 应川自言自语,随后抬脚走出殿内,盘坐小溪旁静悟。 ...... “这...” 北川都城府士院,崔断所居的偏房之内王文轩、季青、王朔、孙力等十几个人目光热切的盯着慢慢站起身来的青年男人,皆是长舒一口气。 站起身来的崔断浑身颤抖不止,嘴中哆嗦半天仅仅吐出一个字,便要对着面前的少女跪下。 “崔大哥,你干嘛呢?” 牧向望归来三日,整个人比以前成熟不少,虽说只有十五岁,但举手投足间尽显女侠风范。只见她连忙伸手拦住崔断的动作,急切的继续讲道:“崔大哥,你在这样我以后可不理你了!” “哈哈... 今日大喜,当备宴十数,季青你去安排,务必请新候王!” 王文轩畅怀大笑,仅仅三个月牧向望便归来,如同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平时颇为俭朴的府士大人破例开宴,可见其心有多愉悦。 “亲卫军左副领崔断参见府士大人,见过孙统领...” 恢复过来的崔断当即单膝跪地,声音振聋发聩,可见其心有多激荡。 “快起来,我的崔副统。” 王文轩见状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大笑着说道。 “望望,何时将家中父母接到府士院内,太久没见过我这个兄长,心中甚是想念。” 王文轩对着俏生生的牧向望轻笑道。 “全凭家父意愿,不日我便回去一趟,向望替家父感谢府士大人挂念。” 牧向望抱拳礼貌的回道,紧接着走到季青身边向这个教自己武艺的老者问好。 “定当如此,封山已过,天晴之日,由朔儿陪同你前往。” 做父亲的哪能看不出儿女的心思,当即将王朔推出前来,话语轻和无比。 “有劳王大哥了!” 牧向望不知如何拒绝,索性对着温文尔雅的王朔轻点脑袋,一抹淡淡的阳光洒在她那清雅的面颊显得格外动人,清水双眸搭配慵懒且清脆的声线,使得一旁的王朔耳根子都红了,眉宇间的忧郁如同化雪般的消失不见。 “不劳... 不麻烦,不麻烦。” 王朔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清举的面庞罕见的露出涩羞之意。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六十九章 萧晟 无边的大漠中,偶尔点缀着一丛丛树木,那是沙柳,给原本沉寂的沙海注入了生机的活力,为了能在缺水的沙漠中生存,沙柳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长达几十米,一直伸向有水源的地方。 在这里,生命一旦产生,便很难消亡,只因艰苦的环境,往往可以养育狂野而顽强的生命,就如同生活在这里的干洲部族,谁有能想到这片无垠的西北大漠竟然滋养数十个族群,二十年内数次冲击大成王朝边境线,更是在十多年前险些长驱直入成邺王城。 呈现在世人眼前的西北大漠,永远是单调的黄色、昏黄、灼热的焦黄,如同一处死寂的沙海,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永远是雄浑、静穆,又如一张亘古长存板着木然的脸面,仿佛造物者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三月三,又三月! 六月中旬,西北大漠狂风扑啸,烈日炎炎。 漫天风沙中从东南向走来一群人,最前方是一位持剑老者,只看他步伐轻盈,踏步无声。 后方八名大成武者团团护在中间那座华贵的车轿四周,防卫森严无比,而抬轿的轿夫竟是四名身强力壮的不凡武者,可见轿内人的身份有多骇人。 一路前行,地面像是被造物者铺上了一张黄色的地毯,风一吹,好像有人提起地毯在抖动,扬起满天尘烟。 “还有多久? 才能到炀古部族?” 轿内传来一声略显烦闷的声音,伴随着尘烟风沙肆虐的呼啸显得更加暴躁。 “回公子,今日落日前应该能到。” 前方一名五十多岁的持剑老者随口回了一声,声音仿佛定住了风沙般,久久回荡耳边。 化武境武者又如何? 护国公独子的身份,真真正正的公子! “辛苦风老!” 听到是自家门客风洹的回复,声音顿时缓和许多,随后轿内传来一道曲意迎合的话语。 “岑儿,你尝尝这个果子! 刚刚我命人去附近绿洲寻来的。” “不许在叫我岑儿,萧晟我警告你。” 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呵斥声。 “好的,岑儿!” “你...” 仅仅一个字竟能透出一抹空灵之意,可见此女子对于自身情绪的控制有多恐怖。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又行三个时辰,烈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幻成一个红彤彤的圆盘,天际的云彩更加绚丽多彩。 远处数不尽的漠沙丘陵在夕阳的映照下仿若被涂上了一层金粉,瑰丽无边。 再过一刻钟,漠沙丘陵附近出现一抹绿意,在行两三公里,顿时犹如进入一片绿海之中。 炀古部族占据西北干洲最大的一片绿洲,部族人口高达二十多万,能上马提刀的卫兵高达七万余人,端是可怕无边。 行的近了,只见绿洲前端竟然摆了一个千人战阵,夕阳余晖映在黝黑的战甲上反射出一种粗犷肃杀的战意。 最前方那位双目精光毕现的中年壮汉着身皮甲短袍,暗金麟羊护腿在晚霞的照耀下竟散出阵阵莫名的光晕,足以证明此物不凡、当为人间至宝。 “哈哈... 炀古部族迎来远方来客,是为天降瑞事,当观部族战阵。” 炀真王站立在一座高约三丈狰狞奇特的战车之上,高声呼喊,声音久久不曾散去,想必也是一位化武之境。 “古国护国公门客,风洹见过炀真王。” 风洹声音平淡,抱拳回道,随后恭敬的站在轿下情圣说道:“公子,王小姐,已经抵达炀古部族,请下轿观礼。” “岑儿,先下轿吧! 哎... 我陪你从大成东江一路走过无数城镇,足足三个月风餐露宿,多少也该给我一个笑脸吧!” 萧晟话语尽显无奈,虽说无奈但话语中夹杂的那抹窃喜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去。 “哼...” 王岑冷哼一声,跳下轿去,站立在千人战阵之前,脸色平静之极,当望向炀真王时,她微微点头身形闪现直接掠上一处丘陵,着身软金细灵甲竟然散出一抹淡金之息,这件软甲更甚暗金麟羊护腿,可见其身世不凡。 笑话,君安院,书兰慧是谁? 安淳是谁? 君安院院长,握三千大山最高峰,可想而知! “呵...排场够大的!” 萧晟撩起轿帘探出头来,冠玉般的面庞露出一面抹玩味的笑容,然后踏空而行,一步步走向王岑,天边的夕阳在他的脚步下一点点下沉,待他站稳后,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周边燃起数十堆篝火,伴随着夜风左右摆动,有如夜晚中的火焰精灵,妖异舞动不休... “令,起,战...” 一名身负六尺阔刃的青年男子站立夜空之上,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字横眉如同刀锋,精练得黑发根根竖立着身藏青软猬甲,厚重的嘴唇轻抬,道出的声音却如炸雷锐尖,直达心底。 干烈大人,半破武境武者,人世间最巅峰的战力! “不可力敌!” 看到夜空上的青年男人,一向桀骜无边的萧晟低语。 “嗬...” 王岑轻呼一声,似是表达不屑,不知是对青年男子还是萧晟。 千人战阵,虽说排列成九队,一眼看去稍显杂乱无章,随着阵型变幻莫测,首位结合间硬是显出一股不可言喻的威势,九队卫兵时为尖刀、时为圆弧,攻守相合间倒是颇有奇妙的韵味。 “这便是九环阵,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九支队伍各有一名不凡武者千夫,是我炀古部族核心力量...” 炀真王站立战车之上为古国使者队伍介绍,观礼持续半个时辰左右,当青年男子道出最后一个“散”字时,队伍立刻恢复的整列无比,跟之前战阵所处位置无甚差错,足以证明此战阵的执行力强悍无比。 当几人进入王帐金庭之时,只见偌大的王帐之内摆满了肉食美酒,酒香飘散,帐外隐约传来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萧公子,王小姐,部族条件艰苦,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炀真王坐在王床之上举杯致歉。 “无妨...炀真王,您太客气了!” 轻柔空灵的声线响起,王岑举杯一饮而尽,剪水杏目扫向四周却被一副画像吸引。 走近一看,是她父亲年前时的画像。 炀古部族王帐之内,赫然挂着北川府士王文轩的画像!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章 刀有三式 灵豺,色棕红,体长七尺、高约二尺五六,形似犬残如狼,群居数十。 道一门正北向一处丛林中,不知何时竟出现这么一群灵豺,整个族群疑似受到了血雾的侵蚀。 应川此时就站立在丛林上空默默的观察着它们,只见他右手持一把青石刀,此石刀应该是取自一块青晶矿,卖相不提也罢! 初识青晶还是得自会宁县乾记钱陀之口,当时那抠鄙老头信誓旦旦断言青晶不可能单独锻造成任何武器,事实上也的确锻造不出... 门主一阳曾给应川讲过,青晶矿千余年前的作用便是世间的黄白钱财,那时道派林立不可能全部拥有山门,而俗世间向往道修者无数,天地间的灵气又稀薄无比,造灵瀑仅此会梁原崇峰一条,如何供得上世间亿万人修道。 青晶矿由于内部储存大量凝质灵气,且易携带,当仁不让作为道修者易物售买之首选,而矿内所蕴含的颗粒晶状物使用火萃之法便可提炼出纯粹的青晶,不仅可以从中吸收大量精纯的灵气,还因韧性十足且具有减重奇效,打造武器时也可作为添加物锻入兵刃中,使武器更为持久耐用。 但是,作为锻造添加物这个量不能超过小指肚大小,若不然武器便会崩出一条条裂缝,冥冥中像是有种规则在死死束缚此天地灵物。 应川手中石刀表面坑坑洼洼,一粒粒绿豆大小的青晶遍布刀刃全身,他唯一的横割刀断于蛟龙峰顶,索性便寻来一块青晶矿使用杜建鸿那柄长青剑为自己削了一把出来。 因封印之地无人可以修复,道一门附件异兽时刻处于被侵蚀之中,严重扰乱了这最后一片道家圣地,虽说此地灵气愈发浓厚,但面对铺天盖地的血红雾气的时刻侵袭,还是略显单薄。 在这三个月里应川基本寸步未进,生生止步于脉凝境卡在五行之水肾脏化精这一层次,刚好今日二师兄提起嗜血灵豺,他便自告奋勇前来清除,顺便磨练磨练刀法。 石刀在手,如若无物,手掌宽长约三尺五六,根据持柄处勉强可以辨认出刀的形状。 仔细数了两遍确定是五十三只灵豺分布在方圆一里的丛林中,应川紧了紧手中的无刃之刀慢慢降低高度,落地瞬间淡金灵气布满周身,血燕翅置于袖口以备不时之需。 控制体内灵气慢慢分出一股灌入无刃之刀,霎时间整把石刀散发出丝丝青芒缭绕刀身,卖相不明觉厉。 刀有十三式,对于应川这个道修者来说三式足矣。 单手主砍,基础中的基础,无论是势、力、速,应川一应俱全无须多讲,配合气凝双目当辅以刺击可见奇效,在搭配血燕翅定能无往不利。 反手架刀贴臂而举,可为防御之用。 这三式是二师兄杜剑鸿从其剑术中拆分传于应川,道修者主修灵气,对于世间武艺人的刀法十三式不需过多钻研,这三式足够应川所用。 灵豺境与道修者气机境相差不大,这里指的是体内灵气的容纳量,异兽若是达不到合身境便永远无法使出术法,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桎梏。 自从应川修出第二滴精血后逐渐变得愈发谨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一名道修,散出灵气光晕便是防备那万中之一。 比如,应川初入会梁山脉所遇到的那只绿水猫... 只见应川隐于一片丈余高的杂树之中,透过青翠的枝叶发现他已经绷紧全身肌肉、上身微躬、左腿向后蹬地微曲、右腿踏前呈弓形,右手掌心持于石柄之上。 就在这时,应川左腿瞬间绷直身形暴起前突,握住石柄的右臂青筋突显,一息时间身形便奔到一块青石旁,五只灵豺此时就静静躺在青石之下相互嬉闹,不待五只灵豺有任何动作,他的肩膀、大臂、小臂、手腕甚至手指一齐发力将刀朝一头高约三尺的灵豺头颅上砍过去。 动作简简单单、质朴无比。 “唰...” “噗...” 石刀伴随着耀眼的青芒一闪而过,挥刀声和鲜血喷溅的声音同时发出,一股鲜血顿时溅洒在青石上,被砍掉半个脑袋的灵豺连哼叫的声音都没发出便暴毙在地。 “嗷呜...” 鲜血泼洒遍地,当时便激的其余四头灵豺发出凄厉的吼叫声,同时朝应川扑来。 “腰与尾下三寸。” 应川心头暗暗提醒自己,随后身体速退三步,收刀于肘,在最前一头灵豺扑上来前,朝左横移两步站直了身体,持刀的右臂高高扬起旋即急速落下,一刀直接将灵豺腰斩在空中。 连斩两头灵豺,轻松无比。 血腥味激起了剩下三头灵豺的嗜血性,只见它们同时激起体内血色雾气,前爪生生探出三寸有余,散发出一抹摄人的红芒。 “已经开始改善形体了吗?” 应川双目清冷,口中喃喃自语,脚下动作不停,随既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顺便甩掉石刀上的鲜血,又是一刀势均力沉的挥砍腰斩,还余两只。 此时他并未收刀,身体朝前倾,一个刺击直迎灵豺那棕红遍布狭长且凶狠的面目刺去,石刀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嫩滑的豆腐块一般直接刺进去二尺有余。 突然,身后冷风乍现,应川根本来不及收刀,直接扭身躲开第五只灵豺扑击,袖口闪现一抹红芒直接穿透它的头颅。 五息! “还是不行。” 看着地面上支离破碎的五只灵豺,应川那俊秀的双眉皱成一团,还是需要血燕翅,虽然气机境的灵豺任它扑击也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但他的敌人可不是这些半吊子异兽... 想到那日天坑深渊那只会飞的红奎,应川心慢慢沉了下去,自己若是独面蛟龙峰下山谷内那只高约三十丈的人熊,只怕半掌便能将他拍成齑粉。 看着手中的石刀,应川慢慢收回灌入的灵气,随后朝丛林之中疾驶而去。 整整半刻钟,这片丛林一直回荡着不绝于耳的异兽怒吼惨叫声。 当声音完全静寂下来时。 丛林中慢慢走出一个血淋淋的少年,青衫锦袍已然变成碎布,只见其身上遍布着数不清的细微伤口,淡金色灵气正在慢慢驱赶清除附着在伤口上的血色雾气,接着便是修复伤口。 单凭肉身之力狂斩四十八头灵豺,应川此时体内灵气还余九成三...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一章 透明之剑 一条丈余宽的小溪旁,应川正在躺在溪流里清洗身上的血迹,身上的伤口已然全部愈合,随着他得大力揉搓,清澈见底的溪流慢慢变成淡红色顺流直下,溪流下游此时已经聚集了一群双眼散发红芒的绿水猫,一边舔着淡红的溪水一边盯着上方那个赤裸白条的少年。 抬头看向天空,望着那不真实的阳光,空中不时飘散着一缕缕血红色的絮状雾气,夹杂在乳白色的雾气中显得很是显眼,两种雾气泾渭分明、各不相融,就那般静静的漂浮着。 应川一直不解,道一门内的阳光永远是昏黄无变,封印之地永远是血月横空,而身处的这片天地却是生机勃勃、昼夜分明、四季如春,究竟是何种伟力才能造就这般奇景? 世间三法,气分七色。 想必天空中那血色雾气也是灵气的一种,是以应川才敢散去体表光晕,持刀血战灵豺群。 待他清洗完毕,低头看着已经愈合只留下白色痕迹得细小伤口,应川跳上岸来,重新从包裹里拿出一套崭新的青衫锦袍换上,这件衣服还是米若音师姐在会宁县城送于他的。 出发前应川便打算在外长期历练一番,迟迟无法凝聚第三滴精血使得他根本无心静修,而大师姐留下的那段话语更是让他内心存在莫名担忧,回想起她那那决绝的语气,此刻禁不住心酸不已! 一路朝北向前行,路过数不尽的参天古树,不时吹过的林风竟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 就在这时,应川猛地回头,却发现后方静静立着一个人影。 “五师兄,宗正明?” 看着不远处身影,着身标志性的白锦氅,应川这才放下提起的心,内心属实有些奇怪。 “五师兄,你来此是来寻我吗?” 应川抬步走到他的面前惊奇的问道。 “师尊回来了,命我来唤你回去。” 宗正明神色无常,一句话说的干脆利落,讲完便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站在后方的应川顿了顿,看向他的背影,头上梳理的整整齐齐半束披发随风舞动,透过发丝应川竟看到他的脑后竟坠着一枚鲜红如血的红玉发簪,细细的发簪顶部雕刻一道半月印记,看起来妖异无比。 “哎...五师兄,等等我。” “师兄,你这把剑能给我看看吗?”应川提升速度与宗正明并排前行,口中热络的问道。 “不可!” 宗正明脚步不停,直接拒绝。 四尺长剑,剑鞘古朴无比,剑柄仅有手掌宽,应川目光测量下脑中得出一个结论,此剑定是女子所使! 想到此处,他心中顿时有些蠢蠢欲动,趁宗正明不注意,抬手稍稍拨动一寸,就这一寸顿时让他停住了脚步。 “她的手很纤细,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她持着那柄寒冰之剑...” “不可能吧!” 应川清亮的双目露出一丝迷茫,口中低语,脑子里回荡着伍进那不知真假的故事。 发生在他身边的不解之谜实在太多,使得应川看到一柄透明长剑就会下意识的回忆、去对比。 此刻,前方的宗正明应该是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一直目视前方快步行走。 “宗师兄,等等我呗!” 看着越行越远的宗正明,应川连忙散出灵气快步掠奔。 “宗师兄,你现在什么境界啊?” “脉体!” “你那把剑叫什么名字啊!” “它叫秋水!” 提到这把剑,宗正明的声线柔和无比。 “那宗师兄,你能给我手上这把刀取个名字吗?” “...” 总共不过两三百里的路程,两人一刻钟便回到道一门内。 道殿内此时多了一道身影,穿着紧身靛青色劲装,衬托的宫腰更加纤细,青丝如瀑挽成垂挂髻,简单的用一丝红带束在一起,整个人显得飒爽之极。 “师尊好...师姐你回来了!” 话语中的欣喜之意若是让牧向望听到,估计立刻便要递给应川两个眼白,外加一声冷哼... “师弟,你长高了,也成熟了。” 米若音笑吟吟的看着应川,轻柔的说道。 “今日为师要宣布一件事情。” 这时,只见一阳道人满面春风,话语轻快的讲道,然后继续兴致勃勃的开口:“道一门将要在俗世重修一座道观,不知众弟子有谁愿意前去操劳。” “我...师尊,弟子愿意。” 不待众人开口,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力孟涨红个脸用力喊道。 “嗯!小四很不错,既然你这么想去,那便由你去,道观具体选址与你三师姐相商,散去吧!” 门主一阳抚着干净的下巴称赞道。 “老五、小六留下,你们先退下,小四准备些吃食,为师可能要好久都吃不到你做的饭菜了...呵呵!” “师尊放心,交给我了!”心花怒放的力孟用力喊道,接着便跑出道殿忙活起来。 “师尊说什么都要听,小师弟。”米若音还像以前那般温柔的帮应川抚了抚有些褶皱得青衫低声叮嘱道。 “谨记于心!放心,师姐。”应川指了指胸口,看着这张娇媚依旧的脸颊至诚地回复。 待几人离去后,杜剑鸿在外帮三人带上殿门,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老五,知道为师为何独独留下你们两个吗?” 此时的一阳道人面上严肃了不少。 “弟子不知!” 对于门主一阳,宗正明明显尊重不少,拱手问道。 “整条会梁山脉,会宁支脉的隐患已经被你们大师姐彻底抹除,会临分脉则需要你二人去一趟。” “师尊,会临分脉出了什么事情?”应川持礼问向门主一阳。 “具体事由需要你二人前往调查... 为师需要带剑鸿去趟南边不毛之海,是时候去了。” 一阳道人口中满是感喟,接着对着宗正明讲道:“正明,记得照顾好你师弟,为师最看好的便是你们两个,你知道吗?” “请师尊放心,正明定不会让小师弟受到任何伤害。” 宗正明深深的鞠了一躬,话语掷地有声。 “小六儿,凡事与你五师兄商量。” 门主一阳对着应川柔和的说道。 “走吧!今日过后,道一门便无人守家了!哎...” 一阳道人看着偌大的道殿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步走了出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二章 涉世未深五师兄 大成新历:二五年六月初九。 久时喧闹化尘风,道门亦闭各自去。 人生有憾数感怀,世事无常几度愁。 世间唯一的道门,终于在俗世建起第一座有道修者坐镇的道观。 “与天相应,而致太平。” 或许是为了那三月中旬开始的一道天命而建,具体谁知道呢? 漫天烟飞,前路无期。 终是分别之日,光秃秃的山坡上罕见的站齐了六道身影,道一门倾巢出动,不知再次相聚是何年。 门主一阳看着远方一片青翠的群山,原崇峰腰的百丈飞瀑流转不止,轰隆隆的流水击石声显得真切无比,可众人都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走吧!” 一阳道人率先迈动脚步,一步踏出百十丈远,二师兄紧随其后,几息时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应川、米若音等人倒是可以结伴而行。 道观选址米若音早已敲定,处于成邺王城一座独峰之上,作为大成王朝的王城,成邺交通便利,最重要的便是此处立观得到了那九层朝君殿倾力支持。 门主一阳自从青灵大师姐离去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一向不问俗世的他,竟会做出在俗世王朝立观的决定,可见定有一些众人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 四人仅仅半个时辰便站在当初踏入会梁山脉与冰雪世界的分界处。 要知道,年初米若音带应川与牧向望可是足足走了三四个时辰才到达四象玉柱,可以看出如今众人的境界提升有多大,只是小师妹牧向望早早的便离去了。 “六月初九,易出行、启鑽、词讼...” 应川装模作样的翻动手指笑道。 “师弟,你呀...” 米若音捂着小嘴笑道,声音圆润轻柔,当真是赏心悦目。 众人皆是会心一笑,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宗正明也明朗不少,发出和善的笑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机勃勃的山脉,四人齐齐踏出,入目皆白。 凛风卷千里,洌肤数九寒。 终是分离时刻,米若音带着力孟朝古城墙方向走去,应川目送那抹靛青色的身影逐渐离去。 这时,应川发觉自己挂于腰间的石刀已经化作一片石粉,风一吹便融入地面的雪层之上,门主一阳所言非假。 意料之中的事情,无需在意,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图,低着头看了片刻,抬头对着宗正明问道:“师哥,我们是直接沿着分界线朝西北向进入会临分脉吗?” “你手中的地图何处所得?” 许是离开道一门,他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话语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宗正明接过应川手中的地图看了看继续说道:“小师弟,你这个地图...” 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宗正明组织了一番语言讲道:“师尊没告诉过你吗?整处会梁山脉已被阵法完全封闭,所以你看到的分界线也是虚幻的,若我们沿着分界线朝西北向一路走去,有可能遇到大师姐也说不定...” 宗正明难得幽默了一次,将手绘地图还给应川指了指古城墙方向道:“我们现在出发还能赶上三师姐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独自一人的应川与师兄弟同行时完全不是一个状态,可能是从小缺少的安全感导致,若是有人在旁,他定要问询别人的意见,这个习惯虽说对旁人显得很是尊敬,但对他自己的成长相当不利。 气合境便可踏雪而行,更何况脉凝境之上的两人,不多时便看到了前方的米若音两人。 “三师姐,我...我们能不能先去趟那北川府士院啊?” “怎么了,小孟。” 米若音看着目光躲闪的力孟,抿着小嘴笑道。 “我...” “师姐!” 不待力孟继续开口,后方传来应川的呼喊声。 “我正奇怪呢!两位师弟在后方做什么。” 米若音回头笑道。 “额...” 应川挠了挠脑袋,“呵呵”傻笑几声。 越是前行,冰雪覆盖渐渐减少,远远看去古城墙显得无比肃穆,如同世俗间最后一道屏障,高约百丈的城墙上方,黝黑泛着青光的强弩显得格外豪放,狂野之势仿若可灭世间一切敌! 当穿过厚逾三丈的城墙,应川站在城门前说道:“师姐,我与二师兄探完分脉,便去成邺寻你。” “万事小心。” 米若音留下四个字,转身便带着力孟朝北川都府城方向行去。 看着突然间不近人情的三师姐,应川不由得晃了神… “走吧!小师弟。” 宗正明拉了下应川,指了指右侧方向说道。 …… 会临分脉西接晟化郡都境线,位于会临县东北向,总长约九百余里。 师兄两人一路急行在晌午时分终于赶到一处城池前。 城池自然便是北川三县之一:会临县城。 在路上的时候,师兄弟就已经商议过打算先去会临县内寻些消息。 门主一阳交代的事情很是诡异,应川猜测应该与燕王口中的灵魂果有关,事关真正的蛟龙异兽,大意不得。 走进城内,正午的阳光洒落在遍布青瓦红墙之间,抬头就能看到房舍上方突兀横出的飞檐流布,透出一片欣荣之景。 街道两旁飘荡在店铺门前的迎客彩笼,道路上奔流不息的车马、行人,眼前的一切无不反应出会临县的繁华更甚会宁。 一路走来,途径路侧大多数是茶馆、酒楼、当铺。 当然,主道路两旁少不了叫卖的小商贩…… 看着宗正明那东张西望的脑袋,应川脑中禁不住生出一个荒繆的想法。 这位绝世侠者难不成第一次进入城镇? 走在前方的宗正明,浑然不知自己有多引人注目,对比吊在身后且矮了一头的应川,他的形象实在脱俗出尘,四尺长剑负着在挺直的背上,为俊郎异常的面目凭添几分英气,着身白锦氅引得过往的年轻女子频频侧目。 此刻,只见他那非凡的朗目之中充满了新奇,甚至于看着一个吹糖人的小贩都差点挪不动脚步。 全然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五师兄,要不要师弟给你买一颗?” 应川凑上前来促狭的讲道,清亮的眼中满是笑意。 “不...不用了,小师弟,师哥只是在想事情...” 只见宗正明那白如冠玉的脸颊有些涨红,接连拒绝,更是找了一个孩童都不相信的借口。 “哈哈...” 应川笑吟吟的拍了拍这位七尺男儿,接着指着前方讲道:“师兄,且歇息片刻。” 走近前去,一处占地颇大的三层酒楼出现在两人前面,从门前上坠着的两个大灯笼得知:会客酒楼。 两人进入酒楼后,应川看着装潢较为华贵的酒楼,突然脑中一个激灵,连忙伸手摸了摸胸口... 银票,自然没有,碎银依稀记得背上的包裹里还有那么几块,在道一门待了六个多月他倒是把这些事情忽略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三章 宋怆来历 “师兄请!” 迈入会客楼的应川做个请的手势。 进入酒楼的两人随意寻了个靠着窗边的方桌坐了下来,不多时一个小二便走上前来热情的问好。 “两位侠客,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吃食? 本楼特色...” 听着滔滔不绝的介绍,应川面带微笑、频频点头,随后讲道:“就按五两银子随意些安排!” “这... 好吧!客官稍等!” 许是宗正明那出尘的气质,小二倒是对两人不存鄙夷之色,客气的回道。 “让师弟...破费了,师兄...” 只见宗正明面露涩意,几个字讲的结巴苛喘,如此可意的一面,当真让应川有些瞠目结舌。 “师兄说哪门子话,承蒙众师兄姐照顾,应川感激不尽!” 应川正了正神色恳切的讲道。 精血离体那日,他虽说意识昏沉,可知道五师兄宗正明出力最多,前有独战剑灵虎王,后有血战血蝠群。 后面想想,天坑深渊那只会飞的红奎所遗留的精珠,定然是被五师兄所吞服,若不然怎能如此快进入脉体境? 正值午时,会客楼中客人络绎不绝,显得无比繁忙,但也没让应川等太久,半刻钟左右方桌上便放了四样小菜,一壶烧红花。 烧红花是北川独有俗称烧刀子酒,主料为北川那漫山遍野的灌木丛开出的淡红花配置,味辛辣、易回暖,售价一两一壶童叟无欺。 再看四样小菜,一碟素牛肉、一盘炖猪舌、凉拌雪竹根、搭配佐以下酒的爆黄豆,一共四两三钱。 看着卖相不错的小菜,应川不由得食指大动,境界的提升,吃穿用度已经无甚重要,口腹之欲还是需要调节一下。 待小二将赠予的几块豆绿糕点上齐,应川招呼宗正明动筷。 整体味道肯定不如力孟师兄下厨,只能说尚可。 雪竹根嫩白略为脆苦,喝一口烧红花夹一节竹根,辛辣伴随着脆苦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风大人,若说会临有何出名佳肴,必定是会客楼中的招牌白鲤汤、嫩滑肉芝节...” 师兄二人边吃边聊间,听觉灵敏的应川突然听到一段饱含谄媚的话语,同时宗正明也抬头讲道:“有气修者!” 何为气修者? 道一门是为道修者,主修天地灵气,聚精血,悟术法。 气修者世间称之为说书人,这个体系应川早先以为属于同属道家法术,但在道一门呆了六个月,大抵明白这片天地修行体系。 世间三法:道修、气修、内(力)修。 前朝武安便是凭借《太平章》所剥离的内修之法,武统这片天地中最为核心的王朝,东边石祁古国内的三千大山得上天恩赐《太安录》寻得天地浩然之气,至于西北大漠中的干洲部族则是经过几百年的入侵,劫掠、引诱大量武艺人为其所用,同武安王朝属内(力)修体系。 如今朝君华正安态度不明,任由说书人唱遍天下。 如北川王文轩、太平使宁离,但同样笼络晟化郡将南广迁,重用赤明守边李子光,甚至殿内还有一位疑似破武之境的枯朽老者,宗老。 更是在年岁之节过后亲自委身会宁县,探访逸轩茶行邀其道一门重开世俗道殿。 “说书人?” 应川低语,随后转身望去,这一眼直看得他目怔口呆。 竟然是他? 若是此刻崔断在此,肯定会持刀搏命。 这是一位身穿暗红金线袍的中年男子,牙子坡县道旁李记茶馆血案的直接凶手! 似是感觉有道目光注视自己,中年男子也看了过来。 当看到少年应川时,他的眼睛亮了,步履矫健直朝两人走来,他身旁那位年约四十衣着奢贵的男人见状,也连忙跟上前来。 “呵呵...小哥,可记得我!” 此刻,中年男子面相和善,语气轻缓,谁又能想到他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残暴嗜血的幕后血手。 “如何?” 应川对此人无感,不愿节外生枝,冷冷开口。 “小哥,有些事你不知真相,万不能以为眼见便为实,我名风穆!” 中年男子拱手道,脸上依旧笑容满面。 “赵可,先安排一个雅间,我遇一故人小友,你我之事,择日相商。” “风大人,我这就去安排,我的事情不急...” 衣着奢贵的赵可恭敬的回道,接着唤来酒楼掌柜安排事宜。 半个时辰后,三楼一间富丽堂皇的单间之内,风穆指着偌大圆桌上那十几道菜肴热情相邀师兄弟二人动筷,接着给应川详情解密李记茶馆血案。 原本应川不愿与此人有所交集,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个不如将他斩杀于此的念头。 但在这期间,风穆提到了一个人名,促使他想知道更多。 “那说书人是一名游历者实力相当于大成圆满境武者,我在李记茶馆则是为了保护府士之女王岑。” “我不想听这些,讲讲宋怆。” 应川讥笑一声,开口道。 “那宋怆来自北川之北,极寒之地。 混入暗信阁便是为了截获大量关于大成王朝的情报。” “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到关于极寒之地的信息,应川起来精神,话语中的急切任谁都听得出来,完全没有察觉坐于身旁宗正明那遍布迷茫之意的脸色。 “消息如何得知,这个小友无需在意,千余年了,道门重现,我想你比我知道的更多。 哎...太多的秘密埋葬在这片天地之中!” 风穆叹息道。 “就算那宋怆来自极寒之地,又如何? 这个跟你们在茶馆屠戮无辜有关系吗?” 应川面露愤懑,话语呛意十足接连质问。 “你亲眼看到,是我风穆屠杀百姓了吗?” 风穆面上有些激动,言语不似之前那般和善,反问道。 “这...现场惨状、鲜血淋淋、至今历历在目!” 应川迟疑片刻,后而坚信自己所见,从容不迫的讲道。 “若那四名凶徒是我的人,你觉得以我的实力能让崔断杀掉他们吗? 若是我出手,你觉得那带刀客崔断和你与光头猎户能活到现在?” 风穆一字一顿的道出这两件合情合理的事实。 “那四名凶徒是宋怆的人?” 应川猛地站起来,身体前倾注视着风穆大声确认道。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四章 祭坛黑雾 时节已近六月中旬,北川各地生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会临分脉群峰又恢复到青山苍翠的景象,这条长达九百余里的分脉,不仅养育会临县十几万的民众,更是为此县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不管是远销西侧的建造之材,还是那无穷尽的野兽皮毛、药材... 世俗只知近些年整条分脉好似恢复了生机,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灵气复苏带来的改善。 虽说现如今分脉封山过后,还隐藏着不少穷凶极恶的异兽,但与它所能带来的好处相比,这些异兽显然不值一提。 但,真正让会临名扬大成王朝的并不是所述这些,而是:青晶矿! 就是应川自己削的那把踏出封印后,立刻便化成齑粉的石刀之材。 青晶,千年前道修界易物修炼的重要资源。 北川都府城最重要的税收来源,达到总额的半数之多。 “赵大哥,这便是北川第一侍卫军驻扎在此的目的吗?” 感受着前方那熟悉的波动,应川淡淡的问道。 府士王文轩主掌亲卫军,常年驻扎在都府城,第二侍卫军一支驻扎在晟化郡与北川境接壤处,而第一侍卫军则负责会临分脉里所有青晶矿的守卫、开采事宜。 应川与宗正明两人足足在会临县停留了三日,就在今日,会客楼内那名衣着奢贵的赵可,带三人来到他的营地,想必是与风穆那日所讲的事情有关。 看着营地里堆满了大如头颅,小如拳头的石矿,偶尔几块点缀了芝麻大小的绿色晶体,应川蹲下拿起一块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这石矿的青晶含量实在低的可怜,索性不在关注。 “带我们来此作甚?” 虽说误会已经解开,但应川心中还是有些芥蒂,言语间不冷不热,若不是这几天接触下来,他听到了一点自己需要的情报,估计师兄弟二人早就离开这里了。 “应小友莫急,你看看这些青晶矿如何?” 风穆笑脸相迎,话语轻和无比。 “...呵!” 应川笑了笑没有言语,他也不觉尴尬继续说道:“这些入不了小友的眼也很正常,但这些青晶矿便是我邀你前来的目的。” “哦?讲讲。” 这几日宗正明不知为何,又恢复到处于道一门时的沉默,应川由于心中有事没有过多在意。此时,看着主动开口的五师兄,他只好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说说吧!” “这是我五师兄宗正明!” 应川介绍道。 “道门师兄,想必境界超绝,倒是风穆有眼无珠!” 听得应川如此介绍,风穆连忙拱手笑道。 “无妨。你且说来,若没别的事情,我与小师弟还有要事要办。” 宗正明的冷漠可不是从脸上透出来的,若非要讲,只能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 “青晶矿蕴含灵气,这个我不用多说,如今道门打算在俗世建立道殿,想必严重缺少灵气,我可代赵可做主每个月赠予道殿三千枚青晶!” 道殿建造在成邺也是无奈之举,道一门俗世没有任何影响力,若是造在北川固然可以借助灵气复苏逸散出的灵气修炼,但提升境界的速度无疑是杯水车薪。 就算前期气动、气机、气合等三个基础修气之法可以借助雪竹花茶快速提升,但到达气体境朝上之时,后面脉随境以上所需的天地灵气将会激增数十倍。到了那时,就必须要使用青晶来作为替代,若不然还不如修内力来的提升大。 会梁主麦固然拥有海量灵气,但那里已经被血红雾气所侵蚀,而门主一阳亲自交代的事情,三师姐米若音不可能去更改,道殿立于成邺王城不可能改变,单从这点来看,风穆确实是想表达出一种极好的善意。 想到此处,应川倒是对眼前的风穆有了一丝良好的感官。 “但... 道一门首批弟子理应先从第一侍卫军挑选,青晶后续会逐量增加!” 果然! 不待应川继续深思,耳边又传来风穆那温和的声音。 “风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为何滞留三日,只是为了你口中分脉中那件奇异之事。” “至于,挑选弟子之事,师尊早已交付三师姐,你可去成邺与她详谈!” 应川话语平淡,直接讲出心里话。 “那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赵可统领给两位修者讲讲也无妨。” “呵呵!也没有风大人想的那么玄乎,就是上个月新开凿矿脉内部,突然破开一处溶洞,卫兵在内发现一处祭坛,上面黑雾缭绕不止...” 会临分脉不及会宁支脉那般有九条通往山脉内部的线路,仅仅只有一条道路,沿途丘陵、小山内密密麻麻布满了数十条青晶矿脉,听起来不少,但青晶蕴含的量极低。 就单说那乾记钱陀二楼那一块,足以抵得上分脉开采出的数十块不止,跟应川在道一门乱石堆里拾到那块绿豆大小的青晶矿,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第一侍卫军,将近上万名侍卫兵,如今有近半负责开采事宜,同时也会从县城内雇来专业的探矿手进行探寻。 探矿这里面的学问在这里讲上三日也只是个皮毛,不提也罢! 哪些矿脉有价值、哪些没价值都会有人来统计,月前赵可突然接到手下一个侍卫长禀报,探矿手发现一条含量约有半成的矿脉,这对于赵可这个统领来说简直是天降之喜。 要知道整条会临分脉,蕴含半成以上的青晶矿脉不足一手之数,兴奋的赵可当即决定立刻前往查探。 当看到那处祭坛时,身为一军统领的赵可也是一头雾水,谁见过这玩意? 赵可多少也是一名大成武者,而且实力还算不错,自然是不怕。 可当他持刀走上前去,却发现祭坛里供奉着一颗黑如寂夜的头颅,当他把手中的制式雁翎刀递上去时,却发现刀尖还未接触那颗头颅便已经结出冰霜,当时便吓得他丢掉手中兵刃,之后更是将此事上报新候王府。 这就是风穆从石祁古国来到北川会临县的原因,至于华冀弘为何能请到古国护国公一脉的门客,这个应川可没心情去想,更不会去问... 奇异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应川没有过多关注新候王与护国公的关系,而是对赵可口中这个祭坛有些好奇。 伍进体表浓重的黑雾? 会临矿洞中祭坛散出的黑雾? 两者有没有关联?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五章 青矿小镇 青矿小镇距会临县城三百余里,从镇名可知这座小镇为何而建,小镇常住人口三千余名,占地四五里地,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酒肆、青楼、赌坊、茶馆等等一系列供人消遣的地方应有尽有。 过了青矿小镇,在行十余里地便是数十条大大小小的采矿地,这些矿脉就均布在会临分脉前方数十里那些高低重迭、矮壮不一的丘陵之中。 要说青矿小镇成立的时间也不算长,大概五六年岁月,随着它的作用被散播出来后,才被都府院史工司联合新候府军侍司共同商议开采事宜。 具体开采工作由新候王华冀弘负责,之后交付于户司与吏工司共同分配,三成用于售卖、四成用以锻制军中制式兵刃,余下三成存入吏工司做储备军资。 大成新朝才稳定不过十年,朝君华正安待人宽容,豁达大度,各郡都均具有自治权利,他自己得以全心研悟武安前朝遗留的《太平章》奇书。 《太平章》包罗万象,听闻军资火油便是武安时期从此书钻研出、武艺人内力也不过是其书内的一个分支。 《太平章》的内容最重要的便是用兵之法,它的内涵深远无比,就是为了统治而生。 千年前道门被未知抹除,自此以后这片大陆混乱不堪,西北干洲部族常年入侵,三千大山中的蛮夷之族又大肆掠夺、蛊惑民众归附。 道门覆灭,信仰倒塌,这片大陆空留亿万向道民众该何去何从? 整整六百年,亿万民众锐减九成五六,武安立朝之初整片大陆剩下不过百万苟延残喘的民众。 直到一名自称“应运而生”的男人出现,他凭借一己之力深入西北干洲部族,三日内连续刺杀百余名部族各王姓、族长重要人物。 至于三千大山不过一群蛮夷之族,根本无法跟干洲部族相提并论,更别说与曾经的大陆主宰道门相比,所以他并未理会这些最多算夹缝中夹缝的蛮夷之族。 而这名“应运而生”的男人自称武应生,十年平乱立王朝,建号武安,寓意武安天下,立王城于东江,当日便得天赐《太平章》奇书。 谁也不知道武应生为何舍弃大陆中心成邺,立都东江,好似他早已知道【太初古史】的显化时间。 但,世事无常,武安王朝终究还是因为《太平章》而覆灭。 武安末年时期,华正安不过是东江都城“镇都候”华臻最疼爱的妾妻莫氏所生的一名庶子,其弟华冀弘年轻时,只顾贪图享乐,导致其作为不及华正安十之一二。 说起来华正安为何能取代燕王华明坐上九层朝君殿,个中缘由天下间众说纷纭,究竟是什么原因,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道门覆亡后,天地间的灵气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空留下无数道门、道观,直到近些年发掘出青晶矿,才让人发现千年前历史的一点蛛丝马迹。 尤其近几个月传播的那句“与天相应,而致太平。”使得民众又滋生出一种向往,对道门主宰年代的向往。 若说北川都府城前那条百丈高的城墙能如此之快修缮完整,青矿小镇着实出了不少力。 青晶尤为紧俏,毕竟世间不缺少家境优渥的民众。 要知道青矿小镇一个月最多能开采、萃取青晶万余,由此可以看出新候王愿意付出三千枚的份额,占了总量的三成左右,显得诚意十足。 六月阳光正好,不冷不热。 一行四人边走边聊,看着四周那些如耗子洞般杂乱无章的矿洞,偶尔还有一队身穿青色盔甲的卫兵在此巡逻,更多的场景便是的则是卫兵着身麻布袍子从矿洞中推出一车又一车的原矿,应川开口疑惑的问道:“赵大哥,侍卫军用于开采青晶矿,卫兵们不会有怨言吗?” “呵呵...怎么会呢? 卫兵一月饷钱不过二十两白银,若是下矿则为五十两,而且每年的采矿时间不过四月到十月,大雪封山时候便是全力萃取青晶的时候,到了那时一月的产出能增加二三倍。” 赵可在前方带路,回头笑着对三人解释道。 “如此说来,挺不错的。”应川点点头讲道。 别小看这三十两银子,牙子坡猎户蒙成奔波一年才不过二百余两白银那日子过的很是滋润,想必下矿洞的风险肯定很大。 “嘭...” 突然,左边传来一声巨响,四人纷纷朝那边望去,只见百十丈远的一处丘陵上方冒出一股浓重的白烟。 “通了,张大哥,你这药下的真足、位置也精准无比!” 与此同时,传来一声惊呼声。 “那可不!张哥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探矿手,听说在赤明郡做过十余年探查火油的事务...” 不待应川开口,赵可统领指着冒出白烟的洞口讲道。 “开矿需要火药来炸口子,若不然只靠挖掘属实有些耗费人力。” 应川与风穆皆点头称是,这几日宗正明状态很是不对,但他向来性格如此,应川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应少侠,你师兄这几日看起来兴致一直不是很高,是挂牵心上之人了吗?” 风穆温和对着应川说道,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还有多久到?” 宗正明没有理会风穆,对着赵可问道,语气冷意十足。 “快到了,宗师兄,这不是带三位体会下矿区的乐趣。” 赵可虽说身为万余侍卫军的统领,但为人谦虚无比,对于宗正明的喝问依然是和善无比。 四人边走边聊前行十余里地,前方突然出现一棵粗壮无比的古老槐树,要知道常见的槐树不过腰身粗细,而几人眼前这棵直径足足半丈有余,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 只见古槐树那宽约十来丈的树冠上开满了乳白色的小花,点缀在浪波般翠绿的叶片中显得煞是喜人。 “那个山头就是黑雾祭坛所处的矿洞。” 众人顺着赵可的指向,才发现古槐树就扎根在一处山脚处,姑且称这个山头为黑雾山。 目光所及,古槐树后方便是逶迤连绵,苍茫葱郁的会临分脉。 分脉群山上方云浓雾密、莽莽苍苍,对比会宁支脉显得更为壮阔、粗犷,而支脉内的群峰要比分脉拔高不少,但没有分脉内的山峰密集。 黑雾山约七八十丈高,令人奇异的是整座黑雾山竟然光秃秃一片,没有任何灌木、杂草生长,苍黑色的岩石裸露在空气中,显得冷峻莫名。 眼下众人站立的位置,处在一处山坳中,周围遍布大片的槐树林,离它最近的丘陵、山包也在数百丈之外。 黑雾山就那般立在古槐树旁,多少显得有些阴森。 这时,几人绕过巨大的古槐树,立刻便看到一个二丈多宽的洞口就静静的开在那里,洞旁守卫着一队卫兵用来看护这个有些诡异的矿洞。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六章 五行命阵 “参见赵统领!” 一名年约三十上下身穿暗褐色盔甲的男子抱拳客气的喊道。 “嗯!不需多礼,今日带几位贵客前来,你等在外看护好。” “是!赵统领。” 一队十人卫兵皆半跪在地尊敬应是,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附近久久不曾散去,看来这队卫兵应该是侍卫军中的亲卫精锐。 “诸位请!” 赵可站在矿洞口,伸手指引三人进入矿洞,而那位身穿暗褐色盔甲的男子连忙举着一把胳膊粗的火把走在最前方照明。 “嗒...” 一路前行不过三五百米,周身顿时陷入漆黑的环境之中,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便是不知何处滴落的水声。 几人间没有任何言语,应川借着前方的火把看着身侧无比光滑的石壁,猜测后面的矿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就在这时,举着火把的男子停了下来,随后向右转,一路朝下走去。 一路下行,这让应川有些疑惑不已,矿脉难道在地下? 赵可必有古怪! 通过应川一路走来的观察,青矿小镇附近的矿脉多是在地表,就算是需要开凿矿洞的山体矿脉也该朝上、朝山体四周延伸,朝下是挖什么? 若是火油也罢了,这是青晶矿!!! 应川一路面色不变,当他看向五师兄宗正明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俊朗的男子面色略带挣扎之意。 “快到了!” 赵可提醒众人,又下行了约莫百多米后地面越来越湿滑,就在这时,应川眼前豁然开阔。 溶洞穹形的洞顶大约七八百米方圆,在看后方狭窄的乳石通道竟散发丝丝寒意,只见前方一处三丈大小的祭坛就静静的立在那里,高度大约一米五六正散发一缕缕凝质般的黑雾。 只见黑雾上下翻动不止笼罩在整个祭坛上方,不会超过祭坛的范围,待那名暗褐色盔甲男子点燃溶洞中的火把,眼前顿时明亮了不少。 只见黑雾祭坛呈现一种五边形状,整体使用红色玉材堆砌,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魂的气息。 “踏...” 突然,传来阔步向前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五师兄宗正明直接朝祭坛走去! 不待应川问询,宗正明背手抽出透明无色的四尺长剑已经靠近黑雾祭坛。 “你们别过来!” 站在祭坛旁的宗正明开口讲道。 “师兄...” “哎... 小师弟,你过来吧!” 应川刚喊出两个字,便宗正明的叹息声打断,等待片刻后他终于开口。 “师兄,这个祭坛你认识吗?” 站在宗正明旁边应川看着这座祭坛讲道。 “我有印象,但是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你看...” 宗正明伸出左手从后脑发梢取下那枚血红色的玉簪,然后递到应川手中,让他观察。 红玉簪不过三寸长,顶端那半月形印记此时竟然变得黝黑无比,犹如一条寂黑小蛇般在细细的玉簪内部游动不止,好像要立刻钻出来一般。 “这是?” 应川拿着血红玉簪困惑的问道。 “我从小就被这枚玉簪系在脑后发梢,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去会梁山脉是为了寻找生机,随着境界越来越高,我失去的也越来越多,我现在连我需要寻找的生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忘了很多事情。 如今对我来说,我只有背后这柄剑,它对我很重要! 比我的命都重要...” 宗正明双目露出迷茫,看着手中剑低沉的诉说。 虽然应川早就知道宗正明来历莫名,但他一直对这个情感冰冷的五师兄存在不少好感,就如同米若音那般亲近。听他这般说来,心头也是苦涩不已,不等他讲些安慰之词,被一道惊疑声打断。 “这...这是命阵?” 风穆等不及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黑雾祭坛。 “风先生,你见过?” 应川看着凑上前来得风穆询问道。 “我不敢确定。曾有幸观过古国《太安录》真迹,上方曾有记载这种阵法。” “阵法?” 宗正明喃喃自语,紧接着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开口讲道:“五行命阵,极寒之地妖修的血祭之法。” 妖修? “人为道修者,灵兽为妖修! 而妖修若想幻化成道修者必定需要“五行命阵”,自上古以来妖修与道修一直对立。 妖修眼馋道修体内的灵根,道修渴望妖修强横的肉体和漫长的生命。 道修者脉体境便可使用术法,妖修则需要合身境,虽说只差一个境界,但真正能突破脉体进入合身的异兽万中无一...” 听到此处,应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大师姐青灵,难道她便是一名妖修,这与宗正明说的相悖,难不成门主一阳不知道“五行命阵”? 容不得应川多想,宗正明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只见他将手中的红玉簪子放进了那黑色头颅旁边,令人惊悚的一幕顿时出现。 红玉簪子像是遇到了大补之物一般,半月印记疯狂的吞食黑雾,而祭坛内的黑色头颅随着黑雾慢慢减少逐渐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一盏茶时间,三丈大小的祭坛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黑雾已经彻底被吸入红玉簪子里面,惨白的白骨头颅置于“五行命阵”中心显得无比诡异。 “道一门果真名不虚传,看来老夫这个宝压对了!” 风穆看到这一幕,言语中透出浓浓的狂喜之意,连连称赞。 这时,赵可也走上前来准备将头颅收走,应川见状连忙阻拦在前,冷冷的看着风穆。 “应少侠,这是为何?” 风穆面带疑惑急声道。 “师兄,此物...” “小师弟,这头颅曾经应该是一名道修者,被人置于祭坛中想必是为了获取他识海中的物品。 “五行命阵”作用很广,除了抽取道根,也就是精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用途。 道修者一旦进入魂一境,便可以凝聚识海,识海也可视为一种夺天地造化的道法,最重要的体现便是须弥空间,储物所用...” 宗正明完全无视其余人,对着应川讲解。 宗正明目露迷茫口中讲的尽是应川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他刚刚不是说遗忘了很多事情吗? 若他口中讲的便是所遗忘的,那宗正明的来历... “参见赵统领!” 一名年约三十上下身穿暗褐色盔甲的男子抱拳客气的喊道。 “嗯!不需多礼,今日带几位贵客前来,你等在外看护好。” “是!赵统领。” 一队十人卫兵皆半跪在地尊敬应是,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附近久久不曾散去,看来这队卫兵应该是侍卫军中的亲卫精锐。 “诸位请!” 赵可站在矿洞口,伸手指引三人进入矿洞,而那位身穿暗褐色盔甲的男子连忙举着一把胳膊粗的火把走在最前方照明。 “嗒...” 一路前行不过三五百米,周身顿时陷入漆黑的环境之中,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便是不知何处滴落的水声。 几人间没有任何言语,应川借着前方的火把看着身侧无比光滑的石壁,猜测后面的矿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就在这时,举着火把的男子停了下来,随后向右转,一路朝下走去。 一路下行,这让应川有些疑惑不已,矿脉难道在地下? 赵可必有古怪! 通过应川一路走来的观察,青矿小镇附近的矿脉多是在地表,就算是需要开凿矿洞的山体矿脉也该朝上、朝山体四周延伸,朝下是挖什么? 若是火油也罢了,这是青晶矿!!! 应川一路面色不变,当他看向五师兄宗正明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俊朗的男子面色略带挣扎之意。 “快到了!” 赵可提醒众人,又下行了约莫百多米后,地面越来越湿滑,就在这时,应川眼前豁然开阔。 溶洞穹形的洞顶大约七八百米方圆,在看后方狭窄的乳石通道竟散发丝丝寒意,只见前方一处三丈大小的祭坛就静静的立在那里,高度大约一米五六正散发一缕缕凝质般的黑雾。 只见黑雾上下翻动不止笼罩在整个祭坛上方,不会超过祭坛的范围,待那名暗褐色盔甲男子点燃溶洞中的火把,眼前顿时明亮了不少。 只见黑雾祭坛呈现一种五边形状,整体使用红色玉材堆砌,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魂的气息。 “踏...” 突然,传来阔步向前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五师兄宗正明直接朝祭坛走去! 不待应川问询,宗正明背手抽出透明无色的四尺长剑已经靠近黑雾祭坛。 “你们别过来!” 站在祭坛旁的宗正明开口讲道。 “师兄...” “哎... 小师弟,你过来吧!” 应川刚喊出两个字,便宗正明的叹息声打断,等待片刻后他终于开口。 “师兄,这个祭坛你认识吗?” 站在宗正明旁边应川看着这座祭坛讲道。 “我有印象,但是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你看...” 宗正明伸出左手从后脑发梢取下那枚血红色的玉簪,然后递到应川手中,让他观察。 红玉簪不过三寸长,顶端那半月形印记此时竟然变得黝黑无比,犹如一条寂黑小蛇般在细细的玉簪内部游动不止,好像要立刻钻出来一般。 “这是?” 应川拿着血红玉簪困惑的问道。 “我从小就被这枚玉簪系在脑后发梢,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去会梁山脉是为了寻找生机,随着境界越来越高,我失去的也越来越多,我现在连我需要寻找的生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忘了很多事情。 如今对我来说,我只有背后这柄剑,它对我很重要! 比我的命都重要...” 宗正明双目露出迷茫,看着手中剑低沉的诉说。 虽然应川早就知道宗正明来历莫名,但他一直对这个情感冰冷的五师兄存在不少好感,就如同米若音那般亲近。 听他这般说来,心头也是苦涩不已,不等他讲些安慰之词,被一道惊疑声打断。 “这...这是命阵?” 风穆等不及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黑雾祭坛。 “风先生,你见过?” 应川看着凑上前来得风穆询问道。 “我不敢确定。曾有幸观过古国《太安录》真迹,上方曾有记载这种阵法。” “阵法?” 宗正明喃喃自语,紧接着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开口讲道:“五行命阵,极寒之地妖修的血祭之法。” 妖修? “人为道修者,灵兽为妖修! 而妖修若想幻化成道修者必定需要“五行命阵”,自上古以来妖修与道修一直对立。 妖修眼馋道修体内的道根,道修渴望妖修强横的肉体和漫长的生命。 道修者脉体境便可使用术法,妖修则需要合身境,虽说只差一个境界,但真正能突破脉体进入合身的异兽万中无一...” 听到此处,应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大师姐青灵,难道她便是一名妖修,这与宗正明说的相悖,难不成门主一阳不知道“五行命阵”? 容不得应川多想,宗正明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只见他将手中的红玉簪子放进了那黑色头颅旁边,令人惊悚的一幕顿时出现。 红玉簪子像是遇到了大补之物一般,半月印记疯狂的吞食黑雾,而祭坛内的黑色头颅随着黑雾慢慢减少逐渐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一盏茶时间,三丈大小的祭坛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黑雾已经彻底被吸入红玉簪子里面,惨白的白骨头颅置于“五行命阵”中心显得无比诡异。 “道一门果真名不虚传,看来老夫这个宝压对了!” 风穆看到这一幕,言语中透出浓浓的狂喜之意,连连称赞。 这时,赵可也走上前来准备将头颅收走,应川见状连忙阻拦在前,冷冷的看着风穆。 “应少侠,这是为何?” 风穆面带疑惑急声道。 “师兄,此物...” “小师弟,这头颅曾经应该是一名道修者,被人置于祭坛中想必是为了获取他识海中的物品。 “五行命阵”作用很广,除了抽取道根,也就是精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用途。 道修者一旦进入魂一境,便可以凝聚识海,识海也可视为一种夺天地造化的道法,最重要的体现便是须弥空间,储物所用...” 宗正明完全无视其余人,对着应川讲解。 宗正明目露迷茫口中讲的尽是应川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他刚刚不是说遗忘了很多事情吗? 若他口中讲的便是所遗忘的,那宗正明的来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七章 奇袭 应川的阻拦使得现场顿时有些箭弩拔张! 祭坛旁的风穆与赵可脸色都有些难看,死死盯着宗正明沉默不语。 而宗正明还在继续讲述。 “魂一境修者在上古时期足以撑起一处鼎盛无比的道门,由此可见这颗头骨必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话语到此,戛然而止,宗正明双目慢慢恢复清明,看着与应川对峙的两人轻蔑的说道:“想动手?” “不...不是的,宗师兄,只是这处矿洞本就是都府城所有,你看这头骨?” 赵可连忙摆手,话语充满了敬意询商道。 “师弟与我师从道一门!” 宗正明冷声道,道一门三个字讲的无比用力,然后收起红玉发簪绑在发梢负剑于背朝出口走去。 “小师弟,我们走。” 听得五师兄叫自己离开,应川从祭坛上方的头骨移回目光,深深的看了风穆与赵可一眼转身便走。 回去的路上,宗正明主动说道:“那头骨,不详!” “在外,一切听师兄的。” 应川面上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 “守好入口,这是命令!亲卫队辛高侍卫长马上就到,不要轻举妄动!” 师兄弟二人还未走出洞口,便听到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嘈杂声,估计发生了突发状况。 “刘哥,你说赵统领会不会...” “闭嘴!有风大人在,不可能!” “可是,那...” 等应川两人出现在洞口时,外面顿时安安静静,只见外面守卫的九名侍卫如临大敌般对着洞口的两人,他们手中的制式刀刃已然出鞘,齐齐握在手中对着两人。 “赵...赵统领为什么没有出来。” 领头一人喉咙咽动不已,手中的燕翎刀紧了又紧整个人显得焦灼不已,口中的话语充满了慌张。 “赵可?” “他与风穆还在矿洞内,应该快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应川耐心的说道。 “少侠,你看!” 这名年约三十来岁的刘姓亲卫指着矿洞旁的古槐树说道。 顺着此人的指向,师兄弟两人看向古槐树,眼前的一幕着实惊的应川心头一跳。 只看到山脚下的古槐树这时已经完全枯败,粗约二米的主干满是手指粗细的蛀洞,那足有三十来米的树冠却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不久前旺盛无比的枝叶此时已经完全枯黄,只留洒满地面上的白色小花能证明这棵古槐树曾经的茂盛。 “不过是失去生机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命阵泄露的一点灵气滋生的古槐。” 宗正明平淡的说道,算是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里面那三人安然无恙。师弟,我们该走了。” “听到了吧!师兄说的我可以证实为真。” 应川对几名亲卫讲道,随后便跟随宗正明脚步朝会临分脉入口走去。 “这...” 几人皆是面面相觑,可是给他们每人再称几斤胆子,也万万不敢拦路,只好任由两人离开。 “嗒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过古槐树只见一队身穿黑色盔甲的骑侍快速朝这边奔来,伴随着落日的黄昏显得无比萧瑟肃杀。 应川转身望去,内心猜测这队骑侍应该就是赵可下属亲卫队,想了想觉得就这样离开有些不妥,毕竟望望还在府士大院中,索性叫住宗正明原地等待卫队到来。 骑侍队约三十人,没几分钟便停在古槐树下,领头一骑赤马上方坐着一位魁梧的男人,只见他的右手紧握刀柄,横阔的胸脯鼓动间发出一道气力十足的大喝。 “赵统领,还未出来?” “回辛侍长,赵统领还在矿洞。” 刘姓卫兵抱拳恭敬回道。 “他二人?” 辛侍长弯腰下马,脊背挺直看向应川两人。 “他们是赵统领的贵宾。辛侍长切不可乱来。” 焦急的低呼声提醒道。 辛高本身就是大成境武者武艺不凡,更身为第一侍卫军亲卫队侍长,可以说是三号人物,军中纪律严明,统领便是头顶的天! “呵...你二人为何独自出来,赵大哥没有出来前,你们不能离去。” 侍长辛高上前几步对着两人讲道。 “辛高是吧!” 应川打量了他几眼轻飘飘的问道。 “我知道你们是修者,但这是北川!” 不甘示弱的声音回怼上去,讲话同时右脚狠狠地跺了几下地面,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师弟,我们走,我看谁敢拦。” 宗正明可没应川好说话,直接回身抽出长剑指着三十骑亲卫。 “哈哈...围起来!” 辛高气急生笑狠声道,反手抽出腰上点缀青点的雁翎刀挥手间周围便出现密密麻麻数百亲卫军,这是有备而来啊! “这敌意莫名其妙!” 应川心觉有些不对,按理说道修出世,军中必然知晓,成邺王城那声势浩大的道观修建,只要是个正常人便不会对道一门中人有任何不敬。 想到此处,应川气凝双目朝辛高望去。 果然! 那与伍进同源的黑雾缭绕辛高身躯间。 倒是这突然出现的数百亲卫军给应川提了个醒,在道一门待久了接触的一直都是异兽,外出游历倒是忽略了来自同类的威胁。自己的感知早已达到百丈之远,但是出了道一门便一直没有真正在意过,才导致数百亲卫军已经团团围住两人才发现。 “嘭...” 一声闷响袭来,应川只感觉后背一阵彻寒,淡金灵气瞬间附体。 身旁的宗正明已经出手一个跨步直接闪到辛高身前,透明长剑直刺面门。 “叮!” 秋水长剑遭阻,宗正明面上微变,轻喝疑声:“密魂生机?” 只见辛高面前出现一团漆黑如墨的气体,同祭坛那团黑雾如出一辙。 应川回身只见一支丈余长的黑铁弩箭朝自己心窝穿刺而来。 “这是想杀人啊!” 红芒血燕翅直接从袖口窜出直射弩箭。 “呲...崩!” 令人牙酸的穿透声一闪而逝,血燕翅直接射爆弩箭朝周边亲卫军穿梭而去。 “盾型!” 辛高凭借一团密魂抵住宗正明数次刺击,游刃有余大喝道。 话音才落,数十面五尺巨盾竖立叠加一起,若是气凝于目望去上面竟缭绕一丝丝纯黑色的絮状黑雾。 血燕翅瞬间受阻。 “嗖嗖...” 与此同时,十几支弩箭从黑雾山顶射向应川,由上至下加持密魂生机得弩箭已经超过血燕翅的速度,这是想要绝杀师兄弟二人。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八章 推辞的牧和 宗正明看到这一幕,急忙舍弃辛高,回身间体表赤芒若焰直接迎上十几支弩箭,附上赤芒的秋水宛若如余霞直直挥去,一击破去九支弩箭,胸膛硬接三支,随后眼睁睁的看着剩余一支擦身而过朝小师弟应川射去。 应川虽然脉凝有成,心思转念间自觉无论如何也接不住这一箭,只见他清亮眼睛微眯,催动心头精血生生散出一缕青金灵气附在右手,直接跃上空中想要力擒此箭。 “哧呲...” 一团血花从空中洒落伴随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空气之中,看着已经露出白骨的掌心,应川止住噬心之疼,散出小半青金灵气附着血燕翅朝辛高飚射而去。 “几成把握,风大人?” 祭坛旁的赵可惴惴不安的问道。 “五成吧!”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早动手,况且只有五成,为何不等到分脉之行,神不知鬼不觉!” “阁主之命!试探一番罢了。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算错!” 风穆看着祭坛中央的头骨讲道。 “这...新侯王那边?” 赵可纠结不已,虽他身为北川第一军统领,可在这些大人面前,他如今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那两师兄要是突破到这里,风大人能抵住吗?” 事关身家性命,赵可忍不住问道。 “矿洞在他二人出去时已被阵法屏蔽,外面那些人死便死了,反正早晚都要死的。” 风穆满不在乎的回道,接着认真研究祭坛上方的头骨,过了一会又从怀中掏出一条玉简不时比对着。 黑雾山下,古槐树旁。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宗正明踏空而行,一分钟不到便解决了所有弩手,应川的血燕翅已经放弃辛高,任他如何牵动血燕翅也无法绕过黑雾,索性直朝盾型冲击而去,自身则背靠山壁严防袭击。 一道赤焰身影直接从山顶踩下,脉体境道修者肉体强横无比,一剑便斩去十几条絮状黑雾。 这一下直接打开缺口,一抹赤芒剑光扫入人群,十几名亲卫兵横尸当场。 “咻...” 血燕翅找到机会,宛若一道闪电在亲卫军中穿梭不停,几分钟便斩杀三四十名亲卫兵。 “再聚盾型,退散!” 眼看事不可为,辛高扯着嗓子怒吼道,紧接翻身上马竟然想要溜走。 “想走?” 应川恨声道,一个不小心着了这么大一道,他何曾吃过这样的亏,牵引血燕翅直接追了上去。 “师弟,快走。” 宗正明连忙喊道,他刚刚硬接三支弩箭足足耗去近半灵力,想来应川体内的灵气也不是很多,他感觉这帮人虽带杀心,但更多像是试探。 想到此处,宗正明觉得该劝阻应川先行退去,游历在外不可鲁莽行事。 守洞旁的九名卫兵早已躲进矿洞之内,奇异的是任应川如何踏出脚步也无法进入,想来其中存在莫名阵法。 回头看着几百米外倒地那百来具尸体,他的心有些微微颤抖,这算是自己第一次大开杀戒,所幸是牵引血燕翅击杀对他的心态倒是影响不大。 应川看着师兄宗正明有些苍白的脸色,心觉是有些冲动了,旋即召回跟在辛高身后仍在与黑雾对峙的血燕翅准备先行离去。 “聒哇...” 一阵尖锐的叫声突传而来,应川抬头一看一群通体黑褐色的秃鹫在半空中盘旋不停,想来是浓重的血腥味吸引到这些不详的使者。 这时,师兄二人迅速越过死尸群朝百十里外逶迤连绵群山分脉掠去。 ...... 初夏时节,三面环水的牙子坡迎来三十骑都府院亲卫兵,领头的就是之前带走应川的侍卫长聂虎。 村口处此时已经站了不少村民,正好奇的看着卫兵围着得那辆高约三米的马车,眼看到达目的地,聂虎连忙下马恭敬出声:“王士子,我们已经到牧姑娘的家了。” “好的,辛苦聂侍长了。” “牧姑娘,我们下车吧!” 王朔在车内回完话后对着牧向望彬彬有礼的讲道。 “麻烦王士子了。” 牧向望眨了眨眼睛,清脆的道谢。 “呵呵!”看着牧向望那清雅的面颊,王朔眉宇间的忧郁一扫而空,笑呵呵得帮她打开车帘。 “望望!” 闻讯赶来的牧夫人远远的唤出了声。 “哎...你慢些,我这老骨头!” 牧和带着喘息的急声也传了过来。 “娘!” 牧向望瞬间红了眼眶,朝牧夫人跑去。 “来,让娘好好看看。真好,长高了些...” “老头子,走快点,咱们的女儿回来了!” 牧夫人右手颤抖着抚摸眼前这张纯净的脸颊,帮那双清水眸子拭去泪水,背对着牧和大声呼唤。 “哎...到了,到了!” 气喘吁吁的牧和将将走到两人面前,看着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人随和的面庞上面布满了知足。 当牧和看向从马车旁的聂虎和刚刚下车的王朔时,他连忙迎了上去大笑道:“想必这位便是文轩兄的士子王朔!” “小朔见过牧伯伯,家父时长提起您,在我心中您就像我的亲人一般。” 面庞清举的王朔修长的双手紧紧拱在一起,行了一个无比尊重的作揖礼节,直到讲完话语,才慢慢抬头看向牧和。 “呵呵!文轩兄有一个好儿子啊!” 牧和赞赏的看着王朔说道,然后对着聂虎热情的开口。 “聂侍长一路相送定然舟车劳顿,请随我来歇息吧!” “不敢当!牧先生大人大量不责怪上次鲁莽行事之过便好,聂某先行赔罪!” 聂虎连忙抱拳回道,之后退步而去集合卫兵下马守卫。 “王士子,请跟我来!” 牧和伸手请道,王朔在此那聂虎肯定不会逾越,他没有开口再次邀请带着王朔朝村落内走去。 “夫人,望望,咱们先回家吧!” 此次,王朔陪同牧向望来到牙子坡,主要是为了邀请牧和夫妇入住府士大院。 不知为何,纵使牧向望两人如何劝说,牧和始终百般推辞,周而反复就是一句话:“老了,不愿意动了,有夫人陪着就好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七十九章 宗渺 会梁主脉道庭凌绝,上古存有道家仙人,会宁支脉奇峰林立,近年来奇珍异物频现。 会临分脉自古以来神秘异常,这神秘的九百里矮峰群落存在很多传说,令人最为愕然的自然便是那百丈巨龙…… 言归正传! 嵌在天边连绵起伏的分脉山峦群,在艳红的夕阳照耀下反射出一种惊心动魄之美感。 就是美的有些凄惨。 “师兄,我的伤口… 为…为什么愈合不了!” 此时,应川正被宗正明背在身上,虚弱的开口问道。 “小师弟,密魂生机是一种异类灵气,为兄发梢那只玉簪我现在忘了是什么来历!” 宗正明看着前方解释道。 “这生机是千年前巨变时所遗留下的道魂意识,也就是魂一境之上道修者的一丝生机! 天道放纵的产物。 诡异,不祥!” “那师兄可以像方才祭坛那般帮我吸附出去吗? 我感觉,感觉它们在朝我脑子中钻去……” 应川没去想宗正明为何知道这些,他只感觉自己得心神将要失守,要不是《太上篇》一直严防死守,他可能已经沦陷到一种未知的危险之中。 “我控制不了它!” 紧了紧背上的小师弟宗正明接着道:“师弟别怕,师兄为你寻药!” 六月不是封山时节,分脉中不可能有珍稀的灵药,若有便是那颗灵魂果,他不是没想过回道一门,可门主不在回去又有何用? 九转轮回花不治外伤,多用来修复道基,比如门主一阳的气体激活,也如宗正明的嗜血灵气恢复赤芒。 还魂花能稳固心神,契合魂体。 灵魂果效用更上,能真正的帮人凝实灵魂,若是修者籍此突破魂一境那前路将无比坦荡。 “这也是一种灵气吗?” 应川恍然大悟,门主曾讲过气分七色,白,青、金、血红、赤、灰,想必最后一种便是这密魂灵气。 “不算灵气,但又是灵气组成,为兄也说不上来,但我认识它!” 宗正明沉声道,并加快速度朝分脉群峰中奔去。 脑中混沌一片,那缕黑色密魂犹如一条滑溜的小鱼在识海中肆虐不止,《太上篇》散发出一阵阵金黄的光晕不断追赶它,想要赶跑它。 艰难的抬起右手,应川侧脸看着伤口,久久无法愈合的伤口处血肉模糊,森白掌骨隐约可见,一丝丝可见黑色絮状物不断驱赶吞噬淡金灵气,一点点消耗淡金灵气为己用。 这时,应川突然想到心头青金精血与密魂同有噬类之意,可有了上次教训他哪敢随意催动精血? 心脏中那半团青金精血刚刚消耗掉不少,中心处那滴淡金色精血愈发凝实,一丝青意缭绕其上显得很是瑰丽无常。 青灵师姐留下的半团精血已经越来越少,慢慢被应川吞噬融合,虽说不知是好是坏,但刚刚力擒密魂之弩的那种力量是他从未体会到的,五师兄宗正明脉体境才能真正的对抗密魂之弩,而自己仅仅脉凝境,这一个小境界差距无比太大,因为是术法的差距。 若是应川进入脉体境那便可以使用脉启之术,到了那时将强横无比! 五脏生灵,目前肾脏精血迟迟不能显行,更别提土之脾脏,金之肺脏,应川的路任重而道远! 气合圆满时初悟脉启,应川以为需要打通八条脉络,可等他进入脉随境却发现还需贯通十二道奇经,总算全部疏通全部经脉,却又要五脏生灵,他发现境界越高,反而离脉启之术越远,这让他忧愁不已! 所幸《太上篇》紧紧护着识海,一时倒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应川只能任由密魂生机在体内乱窜。 “踏...” 脚步声犹如叮鼓般的节奏,一下又一下锤在应川心弦,宗正明目视天边嫣红的夕阳不发一语,步伐稍稍有些凌乱,随即背负小师弟窜入一处小山丘野木林中,同时拇指弹出秋水剑朝后刺去。 “师弟,等师兄回来!” 放下应川的宗正明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 白锦氅沾染一丝余霞,五师兄体表赤芒骤起一闪而没,不远处秋水剑已经对上一柄锈迹长剑。 一里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头佝偻着身躯慢慢走了过来,踱步声似乎融入空气之中,脚步虽轻,但步步踩在心跳声中,这是武道极限魂体合一! “叮...” 两柄剑再次交锋,无暇秋水表面的赤芒已经散尽,宗正明右手遥握秋水回到他的手中。 “逆子!族宗信物...” 老头开口,声音驳杂涩哑,不待他继续开口,一缕红芒夹杂一丝青金色泽从左方密林中射向他的脖颈。 “雕虫小技!” 老头朝前一步踏出握住锈迹长剑,反手竖起挡住血燕翅同时震散附着的所有灵气,血燕翅仿若无萍之根直接掉落在地。 “师兄!” 应川喊了一声,面色苍白扭曲声音无比虚弱,修长的身躯颤动不止,清亮的双目不时散出一丝丝黑雾,看起来无比骇人。 “与师弟无关,二叔。” 宗正明意动,站在原地对着老者吼道,声音疲惫不堪。 “我不会杀他,你放心,交出信物你二人可以离去。” 老头对眼前这个子侄实属无奈至极,叹声道。 “不可能!” 宗正明用力握着秋水,斩钉截铁般回道。 “正明,别在执迷不悟了,那女子生机已绝!” 老头宗渺讲完,一步踏出站在宗正明身旁,劝慰道。 “二叔,她还活着,父亲说过。” 宗正明轻抚秋水长剑,声音温柔无比。 宗渺看着山丘旁的应川递给宗正明一个黑色瓷瓶讲道:“密魂生机很难祛除,这是一粒静神丹,应该有些效用。” “宗主是安慰你罢了,谁知道你竟敢私自取走族中血灵簪,这种妖器是你能长时间携带的吗?” “血灵簪捕捉七种生机炼化合一,你如今仅仅寻到一种密魂生机,这还是别人设套引领你们去往,你知不知道上古时期也没人能凑齐七种生机,这可是七名魂体境道修者的生机...” 宗渺训斥道。 “如今澜青大陆你见过哪怕一名魂体境?” “未知之地异动频繁,宗主命我前来大成寻你,若不是从道一门那米若音口中得知你的消息。 哎...” “正明,二叔来此其一便是寻你,其二便是奉宗主之命,宗族很大可能要搬迁至大成王朝。” 宗渺看着天边越发红艳的夕阳,语速缓慢,布满褶皱的面庞充满了无奈。 “二叔。可...” 宗正明犹豫半晌,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取下发梢血灵簪交给了宗渺。 “正明,好好修行,宗族内仅有你一名道修者,日后在大成王朝全靠你发声。 密魂生机虽说强悍,但噬人生机,二叔的模样你看在眼里。” 宗渺仅仅四十出头,可任谁看去都像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这便是化密魂生机为己用的弊端,破武境武者何其强大,必定需要还魂花守护心神,增加魂体契合,若不然必将魂飞魄散。 宗正明的宗族便是依靠血灵簪捕捉密魂生机提炼吸收,化作另一种别样的修习手段,但这种手段只能说实属歪门。 千年前巨变,天地中留下数不尽的密魂生机,经过数百年演变慢慢趋于平和,这才给了世间武者留下一道歧路。 祭坛中的黑雾由于被固在阵法之中,非血灵簪之物不可破除,这才有了矿洞祭坛谜团,这是有心人刻意引导。 血灵簪与其说是妖器,在道修者来看也可称为器灵,同属灵器之类,属于妖修一族的圣器。 灵气复苏,谁知道以后的澜青大陆会形成怎样的局面,道一门必将崛起,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取下血灵簪的宗正明整个人清明了许多,不在像以前那般冷冷如铁,如玉般的面色透出一丝正常的红润,血灵簪长时间佩戴能扰人心智,有时会忘记事情,有时会突增记忆,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个痴傻之人。 千年前道修无数,总结七种灵气驾驭之法,这法皆源自养气之术,这是天地自然造化,人人皆可修行,感悟。 兵刃是不是凶器,看的是人,不是器,这气也是如此,一阳门主对此早有过讲解。 “师弟,将这粒净神丸服下。” 宗渺已经取走血灵簪已经离去,宗正明拿着黑色瓷瓶倒出一枚墨青色药丸递给应川说道。 捏着药丸,应川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服下,入口苦涩无比,紧接着脑海犹如被一阵清风拂过,识海登时清爽一片。 不断游窜的密魂生机仿佛遇到了天敌,被这股清风驱赶包围慢慢朝莹白卷轴边上去,一直紧追不舍得金色光晕终于追了上去,瞬间包围密魂生机一丝丝开始分解磨灭。 就在这时... 心脏中那滴瑰丽无常的精血不受控制直接顺着膻中穴进入任脉之中,眨眼间行至百会穴进入识海之中,精血宛如看到了大补之物一般直接窜进金色光晕之中吞噬密魂生机,这一幕使得应川张大了嘴巴,久久回不过神来。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章 三色精血 小山丘下,夕阳逐渐隐去色彩,黑夜即将来临,呆立足足半刻钟的应川被一阵痒痒的感觉唤回了心神。 定睛一看,掌心处的黑色雾气已经消失不见,原本血肉模糊透出白骨的伤口正在悄悄愈合。 这时,他发现精血吞噬完全部密魂生机后,顺着任脉返回心脏那团青金精血之中继续缓慢吸收。 “师弟,你没事吧!” 宗正明禁不住摇了摇应川,急声道,目光中满是关切。 “没事,师兄!” 原本淡淡的青金色精血此刻又夹杂一丝黑意,三色精血灵液? 收起内心的忐忑,应川强颜欢笑对着宗正明回道,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把想问的话憋了回去,思索片刻他朝会临分脉望去开口讲道:“师兄,我体内密魂已经全部磨灭不存,咱们尽快将门主交代的事情调查清楚前往成邺吧!” “好!” 宗正明言简意赅,话语充满了别样的释怀之意,只见他郑重的将秋水紧紧地揽在怀里,朝前走去,夏夜晚风清爽撩动白锦氅布满了瑟瑟之意。 “师兄,我这里还有一套青衫,这天气,不出汗啊?” 应川召回血燕翅开口问道。 “好的,师弟。” 稍稍矮了一头的应川递给宗正明最后一套青衫,可宗正明比划半天还是还给了他。 这让应川有些汗颜不已。 应川大概只有一米七五,对上宗正明这个七尺男儿着实矮了一头不止。 再行十里路,前方出现一棵标志性的巨型古榕红木树,足足六米有余的直径树干上刻着会临两字。 常人到这里便要止步,纵使不是封山时节,矮峰分脉中也存有大量野生猛兽,偶尔还会出现诸如雪灵豹、青奎异兽等物种,更低级的如硬皮野猪、斑斓虎等层出不穷,再讲此时不是封山时节,分脉珍稀之物多隐封不见,或许封山时节便是阵法开启之时也不一定,应川如此猜测。 越过高耸挺立的古榕树周身顿时涌入一丝丝淡白的灵气,必定有不知名的阵法存于长达二千八百余里的会梁山脉中,随着境界提升,应川渐渐了解到这片澜青大陆的奇异之处。 黑雾谜团已解,多少算是了却一件心事,虽说应川对于蛟龙峰伍进的来历充满了疑问,但是他没有开口询问宗正明,此事不可明说,太过复杂。 月光交替夕阳悬挂夜空中,皎洁的月色伴着风抚动野草灌木带来唰唰声响,应川两人站在一处山包上遥遥望去。 一座座低矮危峰兀立遍布苍茫夜色中,厚重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 分脉危山怪石嶙峋,陡峭的山石崖壁,如斧劈刀削一般,有的几乎是九十度的垂直角,不要说爬到上面,就是隔老远看着也让人心惊肉跳,似乎一失脚就会从崖上跌下去,下方阡陌路转,最窄的峡谷通道只有半米多宽,师兄弟二人挑选一条宽约五米的小峡谷入口进入分脉之中。 “哗啦啦...” 前行约莫大半个时辰,两人已经进入七八十里地,体内灵气正在缓慢恢复,不可轻易动用,突闻前方传来水流湍急的声响,经过一处十几米高的黑岩两人面前横阔无比,一条三里多宽的长河流动不止,偶尔水流中竟窜出几条尺余长的白鲤,河对面那片青翠的古林中不时传出一阵阵不知名的咆哮。 夜静,也不静。 静的是心,不静的是物。 月色还算明亮,抬头望去一条钢索贯通两岸各有三百余米高的山峰,在朝两边看去,每隔二三里路都会连接一条钢索通向河对面。 “这应该便是流向会宁河的源头,北境江。” 应川开口道,身为修者自然不用借助钢索渡河,两人皆散出灵气走向半空中,不过两分钟两人便站在一处上方钉入一条小孩手臂粗钢索下面的石台上,面前是几孔石窟,这是封山商队开凿所居。 “歇息一晚!” 宗正明招呼应川进入一处石窟,入内大约七八米宽,顶上石乳柱倒悬而上,偶尔还会滴落几滴石乳,天然形成的石洞,仅有四周看得出开凿过的痕迹。 石窟中放着几块长条青石,石条表面摩擦的异常光滑,想必有不少武者在此休息过。 应川随意盘坐在一块上面,静心凝神恢复灵气,越过大河此处灵气浓郁如同饮用雪竹花茶,但对于脉凝境体内那需要填充的庞大灵气来说,将将能在天亮时分恢复过来。 师兄弟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宗正明已经脉体不需静心便可自动吸收灵气,只见他抱着秋水长剑静静地看着洞外的月亮,就那样看着,许是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他的嘴角渐渐勾出一丝微笑,向来端庄的脸颊上痴情之意显露无疑,非凡郎目竟散出丝丝赤芒在这夜色中显得无比动人心魂。 体内三色精血静静立在心脏之中,应川心神皆入仔细观察,转念间心神移动直接挪到肝脏之上,一滴淡金精血置于其中。 “滴答...滴...” 淡白色的石乳匀速滴落地面黑岩石上,水乃万物之源,至刚至柔,生生在黑岩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孔隐于石缝之中,不多时又一滴石乳滴落下来,就这样往复循环,不知疲倦。 石窟外北境江流水声咆哮不停,追风赶浪。 水是一种流态不分彼此,可无限分离直至化为雾气散于空中,汇聚雨雪再次降临天地间,这是一种轮回,不同于火的能量转换,木的生生不息。 “先天之本,凝脉之源。后天之躯,以无为本。” 本源之根便是水,不与万物争而无坚不摧却滋养万物。 无为而无不为,就那般静静流淌,可容纳包含任何事物,这便是先天之本。 “后天之躯,指的便是我的身体,以无为本?” 应川心中自问。 “本是水,那无是什么?” “万物生于水,止于生,便是无!” “若死亡便是无,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应川禁不住陷入死结之中,道一门中牧向望离去之时,他隐约觉得可以凝出第三滴精血,当时只体会到了溪水的生机,却没有仔细想过,这水的来源和去处。 此时思索之下,应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经过一场杀戮之战,他还是动摇了本心。 生与死,一念之差!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一章 噬食而生 “生蕴躯间,需宅心清净也!” 应川再次琢磨养气术第二曰。 “宅心清净?” 夜风吹过古林带出唰唰的树叶声响,耳边回荡起不知名的兽吼禽鸣,应川直接起身朝石窟外走去。 “小师弟,做什么?” 宗正明看着走出石窟的应川喊道。 “我去静静!” 应川朝后摆了摆手走到北境江边,然后盯着脚下湍急不息的江流,足足凝视了一个时辰。 “澎...” 没一点征兆,应川直接纵身跳入江中。 淡金灵气自动附体,应川立在江底气凝双目一眼看去,江底泥沙滚动不止,一群群小鱼儿在泥沙中钻来钻去。 突然,一条二尺余长的白鲤犹如箭矢一般从江底沉石旁钻了出来,张开大嘴猛吸一口,十几条巴掌大的鱼儿便被吞入腹中,盯着从未见过的人形物种,白鲤灵动的黑眼珠转了几下连忙朝远处急速游去。 应川见状哑然失笑,想了想撤去灵气,在灵气消失这一刹那间,他被水流直接带出百余米远,一股窒息之意瞬间充斥大脑中。 屏住呼吸,应川睁开眼皮,入眼一片浑浊,耳边全是水流的声响伴随着急速跳动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紧紧叩动他心头那滴三色精血,强行忍住释放灵气的念头,他的目光四处搜寻。 这时,应川停住了目光,那是一条长约三四尺的白鲤,可能由于生存岁月过久,游动缓慢不已随着水流慢慢游动过来,黑色眼珠中满是白色线絮条状物,只见它的腹部正跟着一群巴掌大的鱼儿。 其中一条巴掌大的鱼儿张开鱼嘴露出明晃晃的尖牙狠狠地咬合下去,白鲤根本没有一丝反应随水流朝应川游了过来,有了第一条,这群足有四五十条的鱼群纷纷露出尖牙不断撕咬,慢慢的白鲤腹部出现一道伤口,流出的鲜血顿时引来更多的鱼群。 从始至终白鲤都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鱼群啃食自己的身躯,好像已经认命一般,生于江水,死于江流,最终喂食一众鱼群。 看着泥沙中那副白鲤骨架,应川渐渐感觉有些头晕。 这时,一条巴掌大的小鱼腹部排出一串卵泡。 这是? 看到这一幕,应川连忙散出灵气护体,登时便清醒了许多,气凝于目看去只见一群白鲤从远处游来对着聚集的鱼群开始新一轮吞食... 应川呆立在江底看着鱼群被白鲤吞食干净,各自散去后只留下泥沙中那一堆堆嫩黄的鱼卵。 “这也是一个局吗?” 那副三尺余长的白鲤骨架提醒着他。 在过一会又一条年老白鲤游了过来... 水是鱼儿的世界,也是它们的囚笼! “道修者的囚笼是什么?” “五曰:生亦死,死为生。生而噬,食而生” 猝不及防之下,养气术竟然出现第五曰。 “生亦死,死是为了生。噬食而生?” 应川心神嚼动这几个字,然后浮上江面几个跨步返回石台之上,淡金灵气熠熠生辉,顷刻间便干了青衫,待他走进石窟却不见了宗正明的身影。 心中有悟,应川来不及去找直接盘坐青石之上牵动心神放在肾脏之中。 扫视躯体,通体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布满了淡金色的灵气,只余肾、脾、肺三处脏器迟迟没有连接贯通,此时体内红褐色的脏器隐约现出一丝冰晶状的树笌,这便是水的先天之源吗? 想到此处,应川移动目光盯着石窟上方的石柱。 “嗖...” 擦拭干净的血燕翅接到一滴石乳,应川犹豫片刻直接吞入口中,心神观察下,口腔中的石乳自成一滴受到树笌的引领慢慢进入腹部然后融入冰晶之中,隐约可见的冰晶树笌添出一抹白线。 噬食而生? 石乳存在的灵气只有半粒雪竹花的量,如此看来只需吞食灵草、灵药便可真正的凝出冰晶树笌。 “师弟,你去了何处?” 声音打断了应川的思绪,抬头一看,师兄宗正明静静的站在石窟中脸上布满了焦虑。 “怎么了?师兄!” 应川开口问道。 “快跟我走,我听到一阵无比巨烈的声响来自分脉中心...” 宗正明急急的说道,随后拉着应川就朝外面走去。 古树林茂密无比,借着清明的月色师兄二人急速朝分脉中心飞驰而去。 一路上越过数之不尽的挺拔古木,空气中的灵气愈发浓重,若整条会梁山脉存在一座无比巨大的阵法,封山之时便是阵法最为薄弱之日,照如今看来要不了几年整座阵法都将消散,铺天盖地的灵气将会充斥着整片澜青大陆,也不知是好是坏? 想到这里,应川眼皮忍不住跳了几下,他突然想到千年前道门主宰的年代。 若是人人皆可修道,到哪时是否还会出现未知来抹除一切? 如今道一门首当其冲,是否如原崇峰顶那处清风门一样? 这座无比巨大的阵法究竟何人所布,是保护世人?还是为了防御什么? “极寒之地,未知之北,血月之上!” 大师姐究竟要去做什么? 九百里百丈高的古城墙,是为了抵御异兽吗? 还有南海不毛之地,门主带着杜剑鸿二师兄去寻找何物? 这些事情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没来由的应川又想到抚养自己长大的纪仑,他究竟是死是生... 会临分脉全长九百余里,纵深也达到惊人的六百里,依如今师兄弟二人的速度,不过半个多小时便来到一处巨大的峡谷入口,此时已经深入分脉四百里地,这还是两人一路上尽量节省灵气匀速低空掠行的情况下,若是全力飞驰最多二十分钟罢了。 这处峡谷宽约二里地,地面上裸露着大片漆黑无比的黑岩精石,材质同那都府城墙一般无二,峡谷两侧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 一眼望去,不过三百余米的悬崖看起来是那么高,由下自上极为陡峭,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过似的。 师兄二人走近些,发现入口处一片狼藉,入口处像是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崩碎的黑岩石散落在四周光秃秃的地面上,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最为显眼的莫过于地面上七八道深约半尺的刀劈痕迹,看得出这柄巨刃最少也有六尺以上,切面处不见一点石屑,可见使用此刀刃的人拥有多么恐怖的控制力,左侧峭崖底部被蛮力生生掀出一个豁口,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一大撮钢针般的红色毛发洒落地面。 可见这一击是真正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二章 封禁之地 此时已至深夜,风声伴随着莫名的吼叫,师兄弟二人进入这处峡谷盆地中。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枝密叶如墨绿的黑云将夜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入眼一株直径四五米古樟树突现。 它的树皮是墨绿色,粗壮的奇形怪状的树枝像蜈蚣一般在树上盘绕着。 夜风拂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恰如寂夜的叹息声。 天空上月光一片皎洁,若是应川升入空中向下望去,这片静谧的原始森林中间,一棵远古巨树矗立在天地间,巨树直径最少有三十米像是一棵栖居于此的守卫者。 如同独峰般狰狞的主干撑起一片约方圆二里地的宽阔树冠,巨树四周数之不尽的千年古树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样,泥土碎石四处迸射,成百上千条巨大的沟壑交错起伏遍布地面,大地的裂缝交叉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 明月高悬,两人深入盆地四五里地,映入目光中的是一片茂盛无比的古榕红木林,仿若商量好的一般,这片树林皆是粗约一米,高约二十米左右,目视古榕红木树的间距,好似经过丈量一般,皆是九米一株丝毫不差。 “这...” 应川才一踏入,周身乳白色的灵气翻滚不已疯狂朝体内涌去,这里的灵气浓度达到了会梁主脉中的质量,仅比道一门内淡金雾气差一点点而已。 “此地有诡异,像是阵法覆盖地!” 宗正明开口说道。 越是前行地面越是湿泞软滑,一股古老的腐烂气息浸入鼻间,两人一前以后顺着红木林的间距朝盆地中心走去,这里寂静无比,无风无声好似被阵法关闭了所有响动。 这时,月亮被突如其来的黑云遮盖,红木林顿时阴暗无比,远处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传来,应川静气凝神,气凝于目一眼望去,直接被惊了一跳。 又遇蚊虫? 红木林中四五十只食指长短的蚊虫朝两人急速冲来,宗正明也感应到异响躯体间赤芒遍布抽出秋水剑严阵以待,应川则连忙祭出血燕翅朝蚊群射去。 “嗖”的一声过后,蚊虫被射杀四五只,爆出一团团鲜艳的血花消散在空中。 眨眼间蚊群已经接触到宗正明,只看他扬起长剑附带赤芒一剑挥去直接斩落十几只,但事情远远不及眼前这般简单,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嗡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血蚊群!” 应川暗呼一声,拽着师兄疯狂朝空中掠去,仅仅抵临十七八米便感觉一股巨大滞力拽着两人进退不得。 “封禁之地。” 宗正明持着秋水剑划拉几下,头顶空气中如同透明罩子一般随着剑尖波动不止。 这时,四周已经涌来无尽的血红蚊虫,顶着半指长的口器发出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嗡嗡”声,怪不得此地没有任何异兽,想必有这种蚊虫存在,任异兽如何强横只怕也会被吸食殆尽。 “大人,护我!” 突然,一道尖锐的喊声从左侧远远传来。 “安法如令,借地火焚!” 声音急急道出,天干无用,地火可通,一股烈焰从地底窜出焚烧大片血红蚊虫。 “师兄,有人!” 应川牵引血燕翅自体表无限旋转削落下不断扑向自己的蚊虫,体内灵气缓慢下降,周身灵气继续涌入,勉强维持一个平衡状态。 宗正明就没那么麻烦,直接散出赤芒收剑于鞘,嘴唇轻抬急速念道:“落秋” 这是应川第一次看到宗正明使用真正的术法,随着“落秋”二字出口,林中的树叶纷纷无声无息离开枝丫,刹那间数千片扁圆绿叶直接附上点点赤芒,朝四周无差别飚射而去,食指长的蚊虫如同秋风扫叶般齐唰唰落下一大片,空中顿时出现一片数百米的真空地带,蚊虫砸落在腐烂枝叶上又发出一阵密集的闷响,伴随着空气中的焦臭味,一时间无声无风的古榕红木林犹如炸了锅的沸油各种声响潮水般涌来。 这片红木林中最少存在数万只蚊虫,宗正明用出“落秋”术法后一时间占了上风,蚊虫仿佛受到号令一般直接朝左侧涌去,暂时放弃围攻师兄弟二人。 “师兄,你这术法也太厉害了!” 应川艳羡的称赞道。 “鸡肋罢了!”宗正明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摇头道,然后抓紧时间恢复灵气,这般大范围操控下来体内的灵气已经耗去七八成之多,但属实没啥太大的作用,虽说看上去可怖,但单体威力太过弱小,真正的术法应当如门主一阳那般一击必杀超强的合身境红奎。 “萧公子,离开那里,快!” 一声惊雷般厚重吼声传遍红木林,声音附带武者独特的内力惊得前方血红蚊虫齐齐下降几米高度。 “嘭...” 利刃砍击古榕术发出一道闷响,厚重男声继续喝道:“王小姐,助我!” “太古言记,法随!”空灵声线骤起飘荡在空气中,一丝丝奇异的青芒丝线从古林树木中散出。 音落同时就连离了老远的应川都感到身体轻盈了许多,气凝于体的灵气消耗也下降了一丝! “气修者,说书人!” 宗正明低声讲道。 “去看看!” 说完之后,两人朝左侧林中奔去,红芒血燕翅先行一步冲进血色蚊虫群中宛如闪电带起一溜鲜艳血花,宗正明再次使用“落秋”术法,每次仅仅牵引百余片绿叶这是为了节省灵气。 这样一路前行师兄弟二人如同绞蚊机一般,沿途留下无数蚊虫残尸, 几分钟两人便来到此地,应川一眼便看到那张精致白嫩的五官。 府士之女! 此刻,着身软金细灵甲的王岑俏生生立在一棵古榕树下,只见她神色肃穆红唇轻启念念不停,旁边一名白衣男子唤出地火缭绕在两人身旁抵御蚊虫的靠近。 最吸引应川两人的当数穿梭在万余只蚊虫中心那名身穿藏青软猬甲的男人。 男人如钢针般的短发根根竖立,一字横眉下的双目寒光如质,手持六尺阔刃附带土黄色的内力光晕挥动间直接融化数百只蚊虫,男子身高两米有余,强横无比的胸阔鼓动不止,看起来内力旺盛无比。 西北干洲部族干烈大人!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三章 凶猿 突然出现的两人吸引到三人的注意力,干烈随意扫视一眼便不在理会,专心斩杀蚊虫,倒是王岑轻眯杏目,脸上露出充满了意外之色。 “二位来自那里?” 白衣萧晟开口问道。 “王小姐,别来无恙!” 应川对着王岑拱手道,血燕翅早已停止移动悬浮身侧。 宗正明则恢复到冷冰冰的面庞,但手上动作还是牵引绿叶数量增至数百片替树下两人解围。 实因萧晟着实有些狼狈不堪,雪衣被地火烘烤泛出片片焦黄,沾染上斑斑血迹的英俊脸面苍白一片,护在两人周围的火焰时闪时灭,若不是王岑身穿那件最次有着上品灵器的软甲散出的阵阵金色光晕,两人指不定早就被无尽蚊虫一拥而上。 看到站立在不远处的应川,王岑眉目间禁不住露出一丝悲伤,应是想到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晴儿惨死。 此刻处于围攻之中,她没时间继续感伤,随即带着希冀的目光盯着师兄弟二人开口道:“还望二位侠者相助,周围还有凶兽隐藏待发!” 听得王岑此言,应川登时想起入口处那撮钢针红毛。 “师兄,节省灵力!” 应川连忙说道,然后牵引血燕翅绞杀蚊虫。 这时,深处林间传来一声厉吼,无边无尽的蚊虫顿时犹如打了鸡血般,拇指粗的虫体愈发红艳,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嗡声。 “此地有古怪,这蚊虫嗜血之意太强,斩之不尽,若是被那那头凶猿...” “轰隆轰...” 干烈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踏步声惊断,只听那狂暴无比的脚步如同巨鼓彻耳一下下敲击在五人心间,萧公子面上苍白一片赛过封山无际大雪地。 只见宗正明已经停止牵引绿叶,负手抽出秋水直直盯着巨响传出方向。 见此情形,应川只有祭出五枚许久未曾使用的堂前燕替王岑两人解围,原本将近二十枚堂前燕遗失了不少,此时只剩五枚别在腰间,没想到还有用到的时候。 “太古言记,聚力!” 王岑轻喝道,话语空灵祥和,可这短短几字好似耗费生机般,使她整个人瞬间成熟几分,原本精致的容颜显得愈发柔和,应川初见时那个可爱姑娘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只见她那光洁白嫩的额头已经浸出一层细密汗水,看得出这般借用不但耗费生机,还会耗费心神之念。 古言出,天地随,法随聚力加持在身,应川只感体内灵气蹭蹭回复,半分钟便恢复圆满,且看宗正明躯体间的赤芒越发璀璨,秋水剑无动自鸣。 “舒畅啊!” 厚实畅快的爆音骤起,直接惊得上万只蚊虫齐齐再落几米。 此刻,只见干烈手中那六尺阔刃脱手而去,灵动的吞吐着刺人双目的土黄色光焰眨眼睛融化千余只蚊虫,这次是真正的磨灭不存。 “这便是破武境?” 干烈握紧拳头,土黄色内力光晕附于其上扰得周身四五米内蚊虫冲击不进,这样一来应川压力顿增,宗正明连忙轻语“落秋”。 语落,只见林间一阵夜风拂过,枝丫上的绿叶随风飘落而下自主朝周边血红蚊虫如同穿葫芦般一只只钉去,一轮扫荡数千只蚊虫。 这种场面四人何曾见过,此时此刻只瞧王岑那双春水杏目都亮了几分。 “哧哧...呼...” “咣...嘎吱...” 一头二三十米高的凶猿出现在几人眼前,凶猿面目暴戾口中不断发出一段段刺耳的哧呼声,随着它停下庞大的身躯,余势不减之下竟生生撞断几棵封禁之树,可见其蛮力有多骇人。 “嘭嘭...” 凶猿伸出单臂锤在赤岩般的胸脯,发出沉闷的嘭声,它的右臂低垂在满是红毛的肩下,想必是生生撕裂黑精岩带来的骨折重伤,由此可见之前干烈谷口独斗凶猿有多超绝勇武。 “唰...” 六尺阔刃直接朝凶猿掠去,干烈紧随其后双脚蹬地一个跃起身躯宛如电芒一般,空中单手攥住刃柄如同陨石落地,这一次刃击势大力均朝凶猿头顶直劈而去。 “嗷...” 猿啸夜月! 间不容发之际凶猿左臂用力一捞,抓住一根断裂两段的残树主干直接横在刃前,两条一尺余长的獠牙直朝干烈胸膛刺去。 血燕翅找到机会一击而入,直刺凶猿左目,红芒乍起逐渐放大,凶猿躲闪不及扭头躲过要害,在它头颅上划出一道寸余深的伤口,血花直接溅了干烈一头一脸。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击不可闪躲不然后患无穷,干烈如质寒目射出黄芒,双臂二次发力誓要断木劈颅。 “嗤...” 无可避免,獠牙与胸膛接触直接发出一声酸齿的没入声,阔刃携带的光焰已经化质,摧枯拉朽般切断古榕红木主干,然后狠狠砸在凶猿头颅之上直劈进一尺余深才算力衰,整个人从空中摔落在地。 “咻...” 血燕翅返回直接从凶猿左耳进入,在凶猿脑子里搅动几秒后穿了出来。 “扑通...” 眼看凶猿生机已断直直朝干烈摔落而去,宗正明连忙加快身法堪堪将干烈拉了出来,倒是让他免去一遭与凶猿的死亡之拥。 “嗡...呼啦啦...” 这时,只见血色蚊虫在凶猿毙命之时,皆停顿半秒,然后如同丧家之犬煽动着翅膀朝四面八方疯狂逃窜,有些竟然慌不择路到直接撞向红木之上,直接掉落在地晕头转向…… “干烈大人,你没事吧!” 萧公子看蚊虫已退,迅速的散去地火虚弱喊道,学艺不精的他老早坚持不住了,若不是王岑那“法随”之语相助,他的脸怕不是已经与蚊虫接触无数次了。 眼看危机解除,王岑直接散去“太古言记”! 此法耗费生机,特别对于女子而言轻易不敢动用,仅仅半分钟她便失去最少半年寿命,这种催命之法非迫不得已不会用出。 三人从西北干洲大漠深入大成北川境,若是干烈重伤在身,对萧晟而言处境不妙,至此他才会如此紧张。 “没事,多大点事!” 干烈挣扎着盘坐起来,气沉丹田仔细感应,随后轻缓横眉,所幸没有伤到骨头,那凶猿看似用力,但两力相抵之下它不可能仅凭颈部之力贯穿当时短暂进入破武境的干烈,武者肉体比之异兽不遑多让,这也让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听得干烈吐出的话语还算厚实,萧晟将心放回肚子里,然后作势想扶看似虚弱的王岑,不待他有所动作,突然发觉有一道清亮的目光朝自己望来。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四章 灵魂古树 “萧公子,请自重!” 王岑冷冷开口打断萧晟的动作,接着朝应川两人走去。 “多谢两位侠者相助,还未请教!” “无妨,王小姐,你不是被石祁...” “少年,休要乱语!” 萧晟面色涨红,梗着脖子喊道。 “你闭嘴...” 王岑回头冷喝一声,然后拱手对着师兄弟二人继续开口:“此事说来话长,你怎知...” “王府士与我小师妹有些渊源,他们什么来头?” 应川坦然笑道,对着萧晟点了点头并未对他出言不逊有所计较。 “我乃...” “他是我的侍从,至于那位武者是院长安排来保护我的。” 王岑狠狠地瞪了萧晟一眼后,轻笑间编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言。 “哦!” 应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旋即蹲下身来看着盘坐在地的干烈热情的说道:“大哥神武非凡,可有不适之处与我二人讲来,我也好尽点绵薄之力。” “有劳少侠了,我无大碍,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干烈拍了拍横阔的胸膛笑道,然后起身拔出凶猿头颅上的阔刃抱拳再次道谢。 “萧公子,王小姐,我们该赶路了!” 只见干烈手持阔刃转眼间变了神色,对应川两人充满了戒备之心,边说边朝王岑两人走去。 “干烈大人,你没事太好了。” 萧晟连忙迎上前去笑吟吟讲道,丝毫看不出有一丝尴尬之色。 对于萧晟护国公子,干烈可是恭敬的很,但这其中有绝大部分是为了日后能多些造化,对于古国《太安录》他可是神往已久,破武之上据传就藏于其中。 “没事,劳烦萧公子操心了。” 干烈笑道,顺手揉了揉胸膛。 虽说被凶猿临死一击,但他当时通体内力外放挡住九成力道。 看似狠厉的凶猿獠牙刺进寸余深,可这区区皮外伤对于即将进入破武境的干烈大人来说不值一提,几人之中损失较为严重的大概只有娇滴滴的王岑。 “辛苦大人了!” 王岑颌首笑道。 “王小姐风华绝代,干某佩服!” 对于王岑他可是打心眼里敬重,女流之辈拥有如此莫名手段,四字真言宛如仙音临世,想必君安院定然深不可测! 对于王岑的话语中的?搪之意,应川不以为然,她的娇蛮之性早已领教,此地相遇倒是让他的心稍微有了些许安慰,想到此他开了口:“既然几位还有事,那便就此别过。” 应川可不是刨根问底之人,师兄两人深入会临分脉探查未知,说起来便如同巡视,跟大师姐一般无二,道一门的职责便是守卫整条会梁山脉! 几人的来历,来此做何事与他无关,想来多半是寻那灵魂果。 对此,应川心知肚明,看那干烈一副戒备模样,心知追问下去不过是自讨无趣。 此刻,应川回头看着地上那凶猿尸体,对着宗正明开口道:“师兄,此地也出现嗜血异兽,我们还要继续深入搜寻吗?” “主脉阵眼松动,血色雾气泄露已久,这不算什么大秘密,还好主阵完好,这些嗜血异兽出不去,要不然又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宗正明盯着断裂的几颗古榕红木接着道:“封禁之地也遭破坏,我们升空快些搜寻一圈早日回去。” 之前两人突遭蚊虫着实想过升空,可当时被一层无形气罩阻挡,想来便是那凶猿诱发蚊虫瞬间变异消耗掉大量阵法灵气导致阵法不稳定所致,要不然这种阵法怎么可能会被秋水剑划出波动。 血色雾气诡异莫名,竟然能促使蚊虫瞬间暴动出击,再想想那血月常年从上面砸落血红物质... 地上的凶猿绝对有脉体境实力,宗正明也不敢说能完胜,于此地击杀对于两人来说也算幸事,对于干烈的防备,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索性叫上应川准备离去。 “好的!” 应川正有此意,爽快应道。 “既然来到北川,王小姐事了应当去看望下府士大人!” 想了想,应川对着王岑讲道,然后跟上宗正明上升的身形直接越过红木林不见了踪迹。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岑面上颇为复杂,不足一年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可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好呢? “大人,越过这片红木林就能抵达目的地了吗?” “是的,此地不算秘密,就是这头守护峡谷入口的凶猿未曾听人提过,看来这里应该出现过变故,我们还是早点赶去!” 干烈猜测道,三人边说边朝盆地中心走去,方向与应川猜想相同,果然是那棵巨树所在地。 ... “我...” 从小到大没有爆过粗口的应川已经被眼下盆地中心的景象所震撼,不由自主地失语道。 擎天巨树也不过于此,百丈城墙固然惊人,但至少有迹可循,这静静矗立在夜空明月下的巨树何等雄伟壮观,不亲自见识过的人很难想象。 巨树不算太高只有百十余米,但那横宽无阔的树冠着实令人惊叹,只见树上缀满了散发着金线脉络的翠绿叶子,宽二里有余的树冠上横向生出了数之不尽的枝丫相互交错在一起,映得方圆十数里地犹如天边的星空一般绚丽多彩。 谁能想到一次只生一枚果子的灵魂树竟如此巍峨如峰! 再看灵魂树下横错交割的沟壑里生长着数不尽的千年古树,这些古木大多倒立在滞黑的焦土中,能够完好挺立的寥寥无几,这是何等惊世大战才能造就如此惨烈场面? 宗正明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朝灵魂树飞去,不过二十来里地,两人几分钟便立在灵魂树上方随后落下身形。 暗紫色的树皮绽出一道道狰狞的裂口,透过裂口处一眼便能看到巨树内部那墨青木质,此处灵气浓郁度已经赶上道一门内,通过焦黄地面上裸露出的青石地基,想来这个地方曾经有一座鼎盛无比的道门。 都说世事无常,无情岁月中谁又知道整条会梁山脉究竟埋葬了多少道门! “师兄,这棵树便是灵魂树吗?” 应川问道。 “是的,二师兄跟我提过分脉灵魂树,紫皮金叶,状如倒峰,广阔无边,但这树上栖居的那条蛟龙为何没有任何痕迹?” 宗正明开口回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蛟龙从来不会离开灵魂树,这一点武者江湖都知,数百年来见过灵魂树的人更是不知凡几,更何况飘然世外的道一门? 说话间两人走到附近倒地的古木旁细细查看,通过断裂的木茬处可以判断出战斗发生的时间就在近几个月内,要不然以盆地内的灵气浓度断木新生不在话下,这种气候背景下的断树,只要不是绝了生机灭了主根,两三年时间便能重新生长到大腿粗细。 滞黑的地面上焦土遍布,可见是一瞬间形成这般场面,横错交割的沟壑深浅不一足以看出对战双方皆是仓促不已。 祭坛黑雾、封禁之地! 看着赤芒附体认真查探的宗正明,应川隐隐有些捉摸不定,这个师兄来自极寒之地宗门世家,携妖器血灵簪入大成王朝寻找生机竟是为了一女子,这多少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谁敢说自己没有不可说的秘密? “师兄,你认识宋怆吗?” 会临县内酒楼里,应川曾问风穆关于宋怆的来历,他说此人来自极寒之地。 后遇老者宗渺他在一次听到极寒之地,当时应川便想问询关于宋怆的事情,但他忍住了,今夜经过封禁之地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有着侠者风范的五师兄,终是开了口。 “不认识。” 宗正明起身有些奇怪的看着应川,肯定的回道。 “你与此人有过节?若他真的来自极寒之地,我不可能不知。” “没事,师兄,我与他相识,就是如今找不到他了。” 应川看宗正明不似隐瞒连忙接口道。 “蛟龙不见踪迹,此地以后定会引来无数武者,这件事还要早些告知门主。” “师弟,快些寻找灵魂果,虽说存在的机会渺茫!” 听得宗正明如此说道,应川回过神来,此前被这战斗余痕所吸引,倒是忽略了这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灵魂果每次只生一颗,形如青葫,色泽墨黑丝金交融,临近五米必有异香!” 宗正明交代道,然后窜入上方密集的枝丫中寻找。 灵魂古树枝繁叶茂,紫皮枝丫上翠金叶片蕴满灵气,应川搜寻间摘下几片树叶直接填入口中。 果然! 心神内视体内,肾脏之中冰晶树芽又添几丝绿意显得栩栩如生,端是喜人无比。 看着体内那冰绿树芽应川冒出一个荒缪绝伦的想法,难不成需要补充七种气体诱发凝出第三滴精血? 看着不伦不类的精血,应川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这冰绿树芽已然成形,不可逆转。 常言道福兮祸依,长此以往下去,这路,该如何继续? 深夜在二里方圆的亿万翠金叶片寻找灵魂果堪比大海捞针,虽说此时明月高悬,翠叶金光点点遍布树冠之中,但也着实让两人一顿好找。 就这样足足寻找半个多时辰,二人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红木林中王岑三人终于姗姗来迟!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五章 神秘男子 “大...大人,这是树吗?” 一道男声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古国虽有三千大山散落疆域,相对比大成王朝实属弹丸之地,就算萧晟身为护国公独子见多识广,但道家遗迹何其壮澜,一棵灵魂古树便惊得他大呼小叫,平时的桀骜不驯早就随着游历之行抛到九霄云外。 “你们两个待在这里不可妄动,传闻此树盘踞一头真正的蛟龙!” “干烈大人,蛟龙早已不知踪迹,何怕之有?若不然院长不会让我们前来取果!” 王岑语气笃定显然早早得知确切消息,三人来此地正是她所引导。 “就算没有蛟龙,说不好会存在别种异兽,凶猿守峡谷入口,王小姐你也始料未及,万事小心为上!” 干烈看着灵魂古树讲道,话语中充满了谨慎。 “还是大人考虑周到。” 萧晟逢和迎承,对着王岑笑道:“岑儿,听大人的,我们退一些!” “那便听从干烈大人提议,但协商好的事情不可更改!” 王岑看着身旁炀古部族的干烈大人,精致五官平静无波,红唇轻抬清言道出。 交谈完毕干烈反手抽出六尺阔刃直接朝灵魂古树踏去,一步十数丈距离转眼间便站在树下随后一个跃步钻入树冠之中。 夜风掠过枝丫,吹得翠金树叶唰唰作响,应川气凝于目仔细搜寻,可半个多小时过去哪有半分青葫果实的影子? 此刻他已经放弃用目光搜寻,鼻尖嗅动不止!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剑刃交锋的脆响。 只听“叮”的一声过后又恢复平静。 难道他们真来了? “师兄!” 应川直接窜出灵魂古树大喊一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树冠上方又窜出两道身影,宗正明手持秋水盯着阔刃干烈沉默不语,然后对不远处的应川点了点头。 “干烈,你待如何?” 声音低沉冷漠,应川有些怒了身侧血燕翅遥指夜空下那道强横的身影。 “才分别,又相见,这是缘分啊!” 干烈被师兄两人前后夹击面上不见任何慌乱,道出一句废话中的废话。 变故突生。 远处静立着的王岑心底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看她急得连忙招手借气踏空而来。 “道一门师兄,且安!” 清脆空灵的声音远远传来,一道倩影随音而至,立在应川前面抬手商议道:“师弟,灵魂果有缘者取之,如何?” “呵呵!” 应川五官分明的面庞付之一笑,没有言语。 “既然知道我二人来自道一门,就该就此退去!” 宗正明大喝一声,警示之言有如明月不予反驳。 “道一门又如何! 破败道落而已,我干烈一生还未遇到能让我低头的事情!” 干烈满不在乎的回道,移步到王岑身旁提防应川突然出手。 这时,鸡贼无比的萧晟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小命要紧... “是吗?” 秋水剑赤芒乍起,大有一言不合便倾泻而出之势。 “王小姐你还是离去为好,我不想对你出手!” 应川话语中不含任何情绪,劝诫道。 “王小姐,你先行退去,此地有我足矣。” 干烈竟然跟应川看法一致,劝说王岑离去。 前一刻并肩作战,后一时携刃相对,当真是事如北境江水变幻莫测。 “大人,冲突若起,不可收拾。” 王岑低声道,她不想让事情朝不可控发展。 “灵魂果势在必得,盟约已立,这事不可退让!” 干烈急言道,半步破武可灭世间一切敌,他有自信,管它道一门还是天一门... 会梁古迹无数,三千大山又怎能寥寥于世,灵魂果事关重大! 想到此,王岑对着应川与宗正明深深低腰致歉之后转身远离此地。 若是一阳道人在此,定会指着师兄弟二人破口大骂,什么时候还讲君子道义,道修者夺天地造化,与天争,与人斗,胜者为王... 一团乌云从天际飘来,逐渐遮挡住明月,应川率先出手血燕翅直朝干烈后脑袭去,而宗正明已经缠身上前周身赤芒妖艳无比,秋水剑携耀眼光芒直取他那横眉上方面额。 可干烈绝非等闲之人,只见六尺宽如双掌并排,他单臂竖起阔刃挡住刺击,身形朝左侧快速移动,一闪之际退到应川身前直接将厚重的阔刃拍向他的脑门。 只看应川通体散出宛如实质的淡金灵气绽放光泽,他召回血燕翅朝干烈背心射去,紧接着身形一窜便是几十米高口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心念间暗暗提防王岑那“太古言记”。 小师弟不过脉凝期,宗正明一刻不敢大意,紧随干烈脚步手中秋水与血燕翅一起朝他背心刺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的干烈身形暴起,一个腾挪直接闪到一旁躲开两人攻击,通体散发无尽土黄色光晕。 三人的连番交锋动作不过是试探,时间才过去不足十秒,乌云终于移走,月光继续洒落下来,应川在高约一百余米的空中静静立着,宗正明直对干烈站在灵魂古树之上。 “道修者不过如此,若是你二人技止于此,我还是劝你们早些退去,毕竟...” 干烈声如闷雷,夹杂内力的大喝隆隆作响,震得下方翠金叶片颤动不止,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宗正明郎目深邃散发赤芒,手掌用力紧了紧秋水剑,灵气饱满的他再次用出术法“落秋”,一片翠金圆叶自下方枝丫脱落悬浮在胸前。 霎时间,翠金圆叶赤金相融交汇耀出无尽芳华就那般朝干烈漂浮而去,说是飘但速度一闪而逝已近干烈鼻尖。 “定!” 宛若炸雷突降,干烈一句裂金之吼将圆叶顿了半息。 此时,他那强横的躯体附着的土黄色光晕犹如实质般凝结,这是有外力相助! 应川遥望王岑,只见她唇齿轻抬,喃喃自语。 正是这半息时间,使得干烈有机会躲闪同时自身气势攀升到极点,只看圆叶余威不减直接撞在六尺阔刃之上“嗤”的一声穿了过去。 一叶落秋阻挡在圆叶前的陨铁阔刃被生生穿透,之后朝夜空中飞驰而去。 破武境武者绝非脉体境宗正明可以压制,只看他隐晦的对着应川使了个眼神,然后看着远方的萧晟意思非常明显。 刹那间,应川身影暴突直朝古树下方两人冲去,血燕翅先行一步对准王岑,整个人却朝萧晟冲去。 这还了得? 这一幕激得干烈直接释放出近半内力,疾驶的身行如同金芒一闪而近两人身旁,仓促递出六尺阔刃总算拦住了血燕翅。 正所谓一心难以二用,正当他砸落血燕翅后准备护着身旁的萧晟时,却被背后的剑意扰乱了身形。 “嘭……” 应川一拳砸在萧晟周身聚起的地火之上,只听一声闷响昏黄的地火顿时熄灭,一拳直接将堂堂古国萧公子击退数十步之远。 “啷...” 秋水剑直接刺向阔刃,宗正明如影随形携带耀眼赤芒紧跟干烈脚步,应川一击奏效牵回血燕翅再次朝干烈后脑袭去。 并非他不愿赶尽杀绝,俏生生的王岑就在眼前盯着自己,不说府士王文轩也要看小师妹的面子。 对于干烈应川已经隐有猜测,此人多半来自西北干洲部族,若说他所知的破武境武者也唯有东江燕王府黄为口中的西北大漠。 至于白衣萧晟必然来自石祁古国且地位很高,要不然根本不会让一位破武境武者以礼相待。 应川心如明镜,天命之语“与天相应,安致太平。”若不是古国散布出去他能将血燕翅当场吞掉。 心思转动间应川将三人的关系理得清清楚楚, 看到应川暂时放弃被击倒在地的萧晟,干烈总算缓了口气专心应对师兄二人的夹击。 只看干烈反手伸出如质土黄光芒拍走血燕翅而后竖起手中陨铁阔刃再次挡住秋水剑击,旋即身子朝右一闪阔刃已经拍向应川腰部。 “嗖...” 倒退中的血燕翅直接返身护主,其表再次携带一抹青金之意,这是大师姐青灵遗留下的精血之气,随着“叮”的一声过后,总算挡住拍击,应川连连后退身形。 “咻...” 三枚圆叶从刁钻无比的角度直射干烈双目与喉。 “哈哈...” 干烈大笑着接连后退三步,躯体周身土黄色光晕终于实质化直接挡住落秋之术。 笑罢,只听他大喝一声:“看看破武境的心法如何。” “御钧三击!” 陨铁阔刃突然耀出实质光芒吞吐数百丝长短不一的金芒,御钧三击乃干烈心法秘籍之术,武者一力破十会之说便来源于此。 此术非破武境不可悟! 御钧三击,第一击随着大喝声已然释放,只看阔刃上突显一道丈余虚幻尺影速度极快无比直接劈向宗正明。 就在这时,宗正明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圆珠祭在身前,一道血色兽皮瞬息间显化而出抵住第一击。 “叠千嶂,江色暮。涯无际,任逍游。” 自西边传来一段高歌,清明月光下一男子踏空而来,只见他背负丈余长戟,一身黑袍融入月夜之中。 男子携漫天星辉,踩着月光踱步而行,如魔渊临世,话语中透出无尽悲戚之意!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六章 李子光 短短十二个字越过数里地清晰的传入五人耳中,青年男子漫步夜空犹如闲庭碎步数里地不过十来秒便站在几人不远处,隐于兜帽斗篷中的双目静静的盯着干烈,神色间冷酷无比。 是敌是友? 应川内心嘀咕不停,这人气势滔天比之前两天宗正明那族叔宗渺还要凌厉几倍。 在看看身后那丈八长戟破武之境无疑,此人必然拥有力拔盖世之威! 真正的破武境武者与宗渺那种借助外力密魂生机突破的破武之境气势截然不同,至于古言加持的干烈更是不可与这名青年男子比较。 当看着夜空中那道长戟男子身影之时,干烈神色阴晴不定禁不住咽了口唾液,喉咙间鼓动不止。 这时,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赤明守边人李子光。 可传闻他已经被废十余年,又怎能拥有如此气势? 大成王朝化武境武者除了燕王华明,郡将南广迁便数守边人李子光,他常年出没于赤明边境线明面上的境界只有半个化武境,使用长戟作为武器。 武安战乱时期他一人一戟杀得西北大漠胆寒不已,获“屠魔”之称,随着大成逐年安定下来最近十余年都没有出世过,谁曾想在这分脉之中竟能看到他。 尽管内心波动不已干烈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自己此刻也是破武境,怕他作甚? “李子光?” 厚重的声音质问道。 “你,过界了!” 李子光声音如同江冰,冷的有些不近人情,对着干烈说完后,他又看着应川师兄二人讲道:“你二人也离去吧!” “你是谁?” 应川问道。 “我知道你,应川是吧!” 李子光声音缓了一些直接道出他的名字,顿了顿他又开口道。 “灵魂果已被人取走,要不然那头孽蛟怎会离去!” “怎么可能!我得知消息,灵魂古树栖居的蛟龙被高人斩杀,那种高人怎会需要灵魂果实?” 干烈听到李子光如此说来登时急了眼,抢声反问。 “暗信阁果然无处不在,哎...” 李子光叹息一声,然后直接取下长戟对着干烈释放出一股杀伐之意。 “戟名破穹,上品灵器,你且安心赴死!” 丈八长戟遥对干烈,戟尖散出阵阵冰寒之息,就连几人身下的古树枝丫叶片间都凝出一片片冰霜。 这是何种内力? 李子光单臂擎着破穹站立夜空中,宛如战神再现。 言罢,只见他释放寒霜内力封锁干烈全部躲闪空间,破穹随着李子光的身形在空中急速前行竟幻出一道虚影,当真是戟出如龙,破灭八方。 武者之极对战! 此情形使得宗正明连忙收起秋水剑拉着应川朝远方遁去,直到离开整棵灵魂古树才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 进入破武境的武者师兄二人着实不敌,门内弟子只有合身境二师兄杜剑鸿才有一战之力。 “破穹? 哈哈!看你能不能破去我这柄御尺刃。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灵器,休要聒噪,且看你如何让我赴死!”这时被激起性子的干烈豪气万千大喝道,通体内力攀升到极致持着御尺刃冲上前朝破穹戟拍去。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干烈一番话讲的应川是面红耳赤,看着身前的血燕翅隐隐有种嫌弃的神色,似是有灵血燕翅竟微微颤动几下,惊的他赶紧轻轻摸着血红器身做安抚状。 “锵铛...” 刃戟交戈发出一道脆响,两人对自身的武艺皆是登峰造极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破风声隔着二里地都清晰可闻,这下可苦了远处的王岑,连番使用“太古言记”她可真怕自己未老先衰,所幸此次只有一人且仅仅动用了“聚力”之法倒是可以维持长一点时间。 夜空中干烈持御尺刃硬接丈八长戟刺击,不过是试探而已两人身形一触即离。 一阵风掠过灵魂古树吹得李子光黑袍“唰唰”作响,只看他单臂擎着破穹再次缠身上前,一杆丈八长戟重逾数百斤在其手中宛如轻羽直刺干烈胸膛。 西北干烈经古言加持境界也是破武境自然不惧,闪身躲开直刺手中御尺刃浮现一道虚幻尺影劈向身侧赤明守边人,眼看他躲过直刺,李子光顺势挥动长戟朝他腰间狠狠砸去。 “嘭...” 一声闷响过后两人皆倒退数百米,干烈揉了揉腰部呲着牙大声叫嚷:“就凭你还想劝我赴死?” “呵呵...”李子光冷笑一声扶了扶有些松动的黑色兜帽斗笠继续冲击上前。 破武境武者身法极快,两人从空中厮杀到地面只看周边倒在地上的千年古木又遭无故摧毁,而两人争斗余势将滞黑焦黄的地面生生掀翻打碎无数,一时间夜风夹杂粉屑状的泥土呛得不远处刚刚站起来的萧晟连连咳嗽几声。 待两人逐渐离开灵魂古树周围,应川发现二人刚刚厮杀过的焦黄地面竟再次下降尺余,武者破坏力堪称恐怖! “你没事吧?” 王岑分神问道,口中释放过“太古言纪”后她只需心神牵引天地正气将加持目标放入干烈身上便好,想要沟通天地正气必然需要用民间浩然之气引导,这便是“以气借气”说书人独特的体系。 “没事,多大点事!” 萧晟擦干净嘴角的鲜血镇定自若般回道。 “嗯!你躲我身后那两位道修者应该不会真的对我出手。” 王岑飞快说出,随后稳固心神紧盯场上形势。 这时,王岑发现干烈形势不容乐观,只看他被李子光手中破穹长戟砸得连连后退,一转眼又回到灵魂古树下。 “太古言纪:法随!” 眼看又一戟砸向干烈头部,王岑赶紧道出身法古言。 法随、聚力皆加持在身的干烈得以从容闪躲开来,然后一个跃起窜向空中口中喝道:“御钧三击” 干烈心法之术第一击为内力尺影,第二击的尺影已经缩小一半左右但威势不减反增,此刻他释放第三击只看虚幻尺影已变成掌余宽三尺长短的实质尺刃。 只见实质尺刃透出阵阵幽光宛如真正的天外陨铁形成。 就在尺刃实质同时第三击已经冲向地面上的李子光,双法加持再加上心法之术最后一击他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但李子光从没想过闪躲,只看他伸出双臂将丈八长戟横在胸前体内的冰霜内力已经聚在身前形成一面三寸厚的冰晶盾牌。 “咔嚓...” 御钧第三击直接命中冰晶盾牌直接爆出一阵炸豆般的碎裂声,而李子光双腿已经陷进碎石与焦土混杂的土地之中。 大约五秒过后实质尺刃慢慢虚化直到消散不存冰晶盾牌才慢慢龟裂成为细小冰晶洒落在地。 战到这般境地,要知道干烈曾吞服过一整株还魂花,大量药力滞留体内需长时间消化融合,这次连番战斗下来倒是对他自己好处多多,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进入真正的破武境。 到那时再加持王岑“太古言记”对上真正的蛟龙他都敢战上一场。 但,武者何曾畏惧? 心法之术没有奏功,干烈毫不气馁六尺御尺刃重逾三百斤在他手中如若无物直对冲上空中的李子光,只见他无规律的挥砍间布满杀机,而他面前那杆破穹也毫无避让之意,长戟吞吐无尽寒芒每一下都砸的干烈下降几分。 渐渐两人的身形已经下坠到灵魂古树之中。 这二人身法极快刚刚坠入树冠之中,不过几秒钟时间身穿藏青软猬甲的干烈便跃了出来,他的左肩软甲已经裂开,伤口处正在“嘟嘟”朝外冒血。 破武境武者生死搏杀只在一瞬间,能够造成轻伤的少之又少,由此可见李子光还是技高一筹,短短十余秒便能找出干烈的破绽,从而利用寒霜内力对他造成杀伤。 “畅快!” 干烈稳住身形大吼一声,震得下方枝丫上的冰霜“籁籁”直落,不过秒余李子光擎着破穹直接冲到高空中由上自下朝干烈狠狠砸去。 虽说没有亲身感受但听着那切肤割发的破风声,应川总算明白黄为口中的“一力破十会”究竟有多惊人,这已经不单单是境界的差距,更是霸道蛮力的极限非合灵境道修不可拂其缨锋。 “崩...” 一戟之威直接将干烈从百余米高空砸落在地,焦黄的地面上直接陷落一个人形大坑,远远看去坑内黄芒愈发刺眼即将要化作实质。 “倒是便宜你了!” 李子光低头望去,只见他一双黑瞳冰冷无比看着坑内的干烈低喝道,然后在空中纵身一跃擎着丈八破穹朝坑内使出绝学技法“破天一戟”! 只看破穹戟上冰霜内力已经化为实质冰晶,还未临近人形大坑旁已经凭空出现三寸寒冰冻住地面焦土,顺带着将大坑完全掩埋在寒冰之中。 从空中到地下百余米距离,一人一戟更携冲击之力如同长虹贯日,戟尖直接刺入坑内,然后... “叮...” 干烈双手持着御尺刃高举头顶死死抵住破穹戟,身躯一点点从坑中挺立直腰,此刻他体表的土黄光晕已经化作实质紧紧附在身上,犹如一套澄金战甲。 北漠干烈绝境中突破化武,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七章 孽蛟 两人战斗不过二十分钟场面情势隐有逆转之相,宗正明面容凝重无比对应川低声嘱咐:“小师弟,我们随时准备离去…” 事关身家性命,应川连连点头双目紧盯场上形势。 “原本我以为最少需要两三年才能彻底消融还魂花没想到几场战斗竟然提前催化,你我虽说是敌非友,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十余米,干烈停止反击抱拳认真的讲道。 “人各有命,这是你的天命,何需致谢!” 李子光将破穹戟插在身侧地面中,双手环抱臂膀回道。 “干烈大人事不可为,就此停止吧!” 这时,王岑已经散去古言双法在远处喊道。 眼看干烈真正完成蜕变,灵魂果一时间倒也不算太过紧要,况且场面局势又不可能真的让王岑三人取得。 “二位安心等候,我干烈今日必要战个痛快!” 干烈回了一句,然后再次持着御尺刃朝李子光狂奔袭去。 “你必死!” 酷寒之音断然喝出破穹戟自动拔出横在李子光身侧,只见他伸出右掌轻轻握住长戟中端,一身黑袍直接爆裂开来露出躯体上的如雪战甲。 此刻,他头顶的兜帽斗篷已经化作粉屑被夜风吹走消散,整个人真正的显露在众人面前! 李子光面貌看不出实际年龄,身材伟岸一米九余,黑瞳冰眸落在如刀削般的双颊之上不含一丝情绪,风云剑眉聚满寒意,披肩及腰白发欺霜败雪。 道一门大师姐青灵属于高冷气质,这守边人李子光堪称万年古冰,澈寒心魄。 战斗进行到这种地步,干烈就算想走也要问过那杆破穹戟,至此他没想过后退。 眼见干烈这般回道,王岑深知其中利害,“法随、聚力”双言再次念出加持干烈之身。 站立一旁的萧晟硬着头皮聚出地火围在两人身前以作防御,但此举在这里这种场面用出实属聊胜于无! 没办法,王岑深得君安院长安淳精心栽培“与天相应,安致太平”散播大成王朝各地,天地正气、民间浩然之气皆聚拢她的“太安之女”身份之内。 跟身旁的护国公独子萧晟没半吊钱关系,这让他如何比较? 加持双法的干烈勇冠超绝,一柄御尺刃竟拍得破穹戟李子光连连后退三步。 “外法终归不是自己的,我便让你看看真正的破武之境!” 李子光面上好似永远没有表情,单臂持戟硬生生抵住干烈“御钧三击”,这时他右手搭上戟杆做横胸状,整个人气势陡然一转,如同江河倾泄面上隐隐透出一股高川流水之质。 此刻在看他的胸前,只见破穹戟已经幻做一把三尺刀刃被他一手抓住,相比之前的丈八长戟这刀着实小巧之极! “渺烟荡,雁悲秋!” “我曾深陷未知绝境,根基内力皆断绝在那里! 后得《古兰经》修孤独刀,世人皆知我用长戟可谁又知我最擅长的还是一把独刀,无鞘之刃。” “北漠干烈,这刀为:雁悲秋!” 三尺雁悲秋灰白刀身古朴,整体线条狭长宽约三指状若鸿雁翅羽,李子光手持雁悲秋低沉讲道。 干烈此时什么心情应川不知道,可他知道就连身旁的五师兄宗正明都有些皱起黑眉。 “这人好装!”他心中悄悄下个结论。 说实在的对于李子光那杆长戟应川可是眼馋的紧,如此神器可幻刀形,闻所未闻更别提一见。 “...” 这一时间干烈双手持着御尺刃有些不耐烦,这厮胡话太多,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茬,索性再次举起阔刃朝那身雪白战甲拍去。 “哐...” 一记闷声响彻周边,雁悲秋轻而易举抵住拍击,李子光抬起左掌朝干烈脑上拍去。 加持“法随”的干烈身法更上一层,鬼魅般朝右闪了一步躲开掌击,眼角余光竟然扫到手中御尺刃上出现一个指肚大小的缺角,这个发现让他心中顿时警惕万分。 小刀雁悲秋锋利异常,如此下去手中阔刃早晚要被击断,到那时自己将再无反击之力。 心思转念间,干烈身形朝后一闪朝王岑两人奔去。 这是想跑? 戏剧性的一幕不仅仅惊到了应川,就连李子光那双冰眸都转动了几下继而持刀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应川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得心悸之意,不待他回头直接被身旁的宗正明扯着朝二十里外红木林窜去速度堪比追星赶月,耀眼的赤芒直接糊了他的双目。 “孽蛟,你果然回来了!” 听着下方那道彻骨冷喝,应川总算回过神来通体灵气倾泻而出,朝红木林疾驶而去速度竟比宗正明还要快上几分... 不管是道一门还是干烈等人,身处他们这一层次多少对这片澜青大陆有些自己的了解,世间三法从来都不是拿来与人争斗搏杀,虽说在场三方人各不相融但也没人真的会舍命强杀。 要知,多少万武者才能出一名化武境? 须知九百里城墙之后,未知之北那里也许是一角终极,才是世间三法真正施展所在地... 纵然守边人李子光痛恨西北干洲,但不是憎恨干烈这个人,同为破武境武者本该有惺惺相惜之意争斗比较一番便罢。 对于王岑,李子光更不可能去下手,王文轩与他是挚交好友,怎会出手? “道一门师兄,来这边。” 红木林边缘干烈三人站立在一处丘陵之上准备坐山观虎斗,王岑对着师兄二人招手道。 这一幕使得应川感到不可思议,府士之女王岑肯定不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应是存有一丝希望想再次搜寻灵魂果。 心中有了答案,他自然不愿理会三人跟着宗正明朝南侧一座小峰上飞去。 应川先行一步立在峰顶五师兄紧随其后,此刻两人距离灵魂古树足有三十多里远,气凝于目望去空中出现一条长约百米的黑青色蛟龙正与手持雁悲秋的李子光一上一下遥遥相峙。 这条黑蛟龙好似生有灵智,灯笼大小的双目瞪着地面上的冰甲小人李子光眼中竟隐隐露出一丝忌惮,血盆蛟嘴不时发出一阵低吼声,像是警告!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八章 话痨? 按理说师兄两人已经完成探查任务嗜血异兽凶猿仅此一项便可交差,更别提王岑三人的来历,干烈属于西北大漠,至于那名白衣青年应属古国之人。 盯着空中黑蛟,应川脑中回想起初见王岑时那说书人口中的蛟龙,这人绝对夸大其词十七八丈不过五十余米,而远处这条绝对超过百米可哪里有青金鳞片和足下三爪生出… “孽蛟,我等了你足足三个月,你终于敢回来了?” “别瞪我,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意思!” 话痨李子光喋喋不休配上冷酷的神色,着实让应川有些摸不着头脑,门主一阳也是如此难道高人都这样? 两句话说完场上五人惊掉四个下巴,唯有宗正明额生黑线,愤懑不已! “师兄,你怎么了?” 看着郁闷不已的五师兄应川干笑道,事态发展到现在宛如一场闹剧一般着实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这个人好熟悉!” 宗正明莫名其妙的说道。 这句话直接让应川脑子当了片刻,祭坛黑雾有血灵簪解释,这位长戟男子看起来年轻可岁数必然比宗正明大不少,两人怎会有交集? “不是人,是那把刀...” 找到熟悉源头的宗正明严肃讲道。 “额...” 这让应川如何接话?心中不禁暗暗腹议道:“我自己还一大堆不解之事呢!” 百米蛟龙在空中蜿蜒着木桶般粗细的身躯,通体散出一阵阵青色灵气余波在月光的照映下荡出一圈圈奇异的波纹,由此可见这条黒蛟最次也是一条合身境灵兽。 “吼...” 这时,蛟龙突然大声吼叫不止,震耳欲聋的同时应川只感觉周身灵气直接被抽取一空,足足半分钟过后天地灵气才再次从四面八方补充而来。 “呲哗...” 一道由纯粹灵气组成的十余米长矛显化半空之中,直对地上的李子光。 远处这幅画面直让应川啧啧称奇。 暗想这便是灵兽之术吗?与道一门附近山谷裂缝中那头凶兽红奎截然不同! 果真不愧为天地孕育而出的天地灵兽,黑蛟龙竟能随时随地汲取天地灵气为己用就是不知道此术威力如何。 “你就会这一招吗?” “还是被那只雀儿揍怕了?” “我一直没时间来找你...” 黑蛟龙灵智异常聪慧,实在受不了这只如同强横虫子般的话痨,一时间被激得恼怒不休直接催动灵术朝李子光刺去。 “先天之气又如何,后天之气才是王道。” 李子光大喝一声,眨眼间手中短刀雁悲秋化作丈八长戟,只看他单臂擎戟冲向灵气长矛颇有种一夫当关之势。 “破天一戟。” 冰晶长戟散发阵阵寒冰气息直接冻结途径空中的雾状灵气,然后携无尽冰霜碎晶一击刺破长矛而后威势不减朝百米黒蛟穿刺而去。 撇开话痨不谈这李子光实力着实令人吃惊,此人武力通天,任应川散出三滴精血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当听到他口中雀儿之时,应川有百分之八十八把握肯定是大师姐青灵,若说世间还有何人能力压合身境黒蛟想必除了门主一阳,恐怕只有青灵师姐。 这时,黑蛟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戏谑之色,只看它甩动蛟尾一个转身竟朝应川奔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百米黑蛟,应川大脑一片空白,霎时间反应过来直接撒丫子跑路,这叫什么事? 一向镇定自若的宗正明这次真慌了,疯狂燃起灵气携着应川朝红木林一头扎了下去,速度比平常快了数倍不止... 应是感到同样的灵力气息这头黑蛟龙放弃师兄二人,势头一转朝王岑三人袭来。 看着百米黑蛟龙气势汹汹的冲来,之前豪气万千的干烈嘴中泛苦急吼道:“快,法...法随...”急音刚落,他一左一右拉着身旁两位公子小姐使出身法绝学紧跟应川两人身后。 突然间应川感觉速度又快了一分,想必是那王岑对着五人一块加持“太古言记”心中不由得对她生出一丝好感,之前打生打死不过是因灵魂果如此想来倒也说得通。 一时间无所事事的李子光怎能任由黑蛟逞凶,在后方气的哇哇乱叫,直接喝问一通:“无耻之极,有种冲我来啊?” 与此同时充满紧迫感的前方五人感受到后方黒蛟那粗壮的喘气声,都是亡魂皆冒速度再次加快几分... 这时分脉中心出现一道难言的风景线,前方赤芒开道淡金光芒紧跟其后,中间澄黄光晕笼罩三人急速追赶,百米黒蛟身躯蜿蜒起伏犹如飞龙,吊在三人身后只差三百米不到距离。 冰甲李子光擎长戟一点点接近黒蛟,雪白长发随风舞动身法飘逸绝尘途径封禁之地红木林直接带出一条冰霜路径,在夜空皎洁月色照射下散发出无尽寒意。 永远比后面的人跑的快就行了! 道一门师兄二人将这个准则发挥的淋漓尽致,任凭破武境干烈如何追赶始终被甩在身后,这也着实不怪他两个拖油瓶一左一右挂在身侧,一时半会不被黑蛟追上就烧高香了。 狂奔中的干烈心中念叨不己:“你倒是赶紧追上啊?”此时他只希望前一刻的生死大敌能迅速缠上黑蛟。 一行人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分脉中心距离峡谷入口不过数十里地,几分钟时间赤芒身影率先冲出峡谷口朝北境江方向继续狂奔,后方四人紧紧串成一排。 这时,李子光终于追上黑蛟龙一杆长戟直接抽在木桶般的躯体之上,这一击势大力沉,直揍得黑蛟龙硬是朝前窜出百余米。 “大人,我...我感觉后面有东西!” 萧大公子颇有些难以启齿,一时顾不得佳人在侧话语哆嗦的讲道。 “萧公子稍安。” 干烈强忍着怒火和声说道,接着开始透支内力,若不是这两人身份尊贵,以他的性子早反身拍击百米后面那头黑蛟。 胜负如何暂且不提,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对于从小生活在环境恶劣的北漠干烈来说无比重要,堪比生命。 百余米距离对于常人来说不过四五秒距离,对于黑蛟龙来说三分之一个呼吸都不要,直接就能抬起蛟首撞向几人,正是这三分之一个呼吸距离时刻压迫着干烈压榨自己的内力存量,这让他着实难受无比。 实属没辄,炀真王赐予他还魂花,只活一口气的干烈哪怕自身殒命也要保护两位古国使者安全,联盟关乎整个西北干洲部族的未来... 整条会梁山脉存有上古大阵封印山脉异兽不得出世,这件秘事不仅道一门知晓,后方三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几人此刻只想尽快逃出会临分脉摆脱凶蛟,至于话痨守边人干烈还是存有一点应对之心,最起码身旁两位使者他不会动手啊! 凶蛟可不管古国公子和“太安之女”,万一真要追上几人还不是一口一个,到那时干烈还不如一头扎进北境江自溺而死以便图个清静。 整条分脉不过六百余里地,在几人追风赶月的极速之下不过十来分钟便听到北境江静夜奔腾之声不断荡于双耳间。 再过半分钟五人终于看到三里宽的江面。 此时,只见脸色有些苍白的宗正明拽着应川一头冲上夜空朝对岸飞去,落后几十米的干烈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因为黑蛟终于被李子光追上一人一蛟正在几人身后那片古林中恶斗,寂静的林间不时传出一阵阵蛟龙吃疼的吼叫声,伴随着话痨不知疲倦的自言自语让人禁不住一阵恶寒! 五人这才算有惊无险缓过口气,然后各自站在一处小峰顶上准备观看大战,看热闹不嫌事大作死不觉命短,大概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轰...” 可就在几人刚刚立稳之际,耳边却突传一声巨响,随即一道人影便从江对面古林中倒飞而来,人影犹如被巨石砸中一般在空中呈现出一种弯弓状直接撞进应川脚下山壁之中。 人影撞进去轰鸣声才响起,可见倒飞速度有多快! 这道人影自然是李子光,可他之前还能力压黑蛟龙,此时怎会如此凄惨? 上古总有传说“鲤跃龙门,有化龙之意。走蛟遇水则有显鳞之机!” 当然并不是说每一头蛟龙遇水都有机会显鳞,这种机会堪称可遇不可求,比之一个单身穷汉在繁华昌盛的成邺街道闲逛时,顺手捡到一个貌美媳妇几率还小… “大意了!” 李子光自然不是普通的破武境武者,“古兰经”一听便属高深莫测之心法,只见他口中冷冷吐出三个字语后,右掌一伸三尺雁悲秋便从古林中飞了过来,直接落入他的掌心。 只看那百丈黑青蛟龙紧跟三尺之刃飞出古密林,一息而至之后盘在北境江面上空盯着李子光口中不时发出一阵阵沉闷的低吼。 “前有北漠干烈,现在连你这条孽蛟都将我当做磨刀石了?” 手持雁北秋的李子光双目露出冰寒之意,通体气势节节攀升直到将眼前这条三里江面生生封冻才算结束。 看着实力仿佛毫无止境提升的守边人李子光,观战五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应川则是暗暗琢磨武艺人之路难道没有尽头? 至于干烈隐隐有股兴奋之色,这便是以后的路吗? “古兰悔,鸿雁客。孤独刀,杀江河...”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八十九章 应龙之劫 传闻六月飞雪,应川没见过,但六月冰层封江此刻出现在面前真真让他开了眼界! 此时,李子光内力貌似攀升到极限,只看他手持三尺灰白之刃静立空中,披腰白发顺流而下任夜风如何鼓吹也纹丝不动... 待“河”字出口李子光抬起脚步,一步闪到黑蛟身前挥动雁北秋朝蛟首面目一刀砍了下去。 “镪...” 脆响突彻,蛟首被砍位置显出几块巴掌大小的黑金鳞片,在抵住雁北秋砍击同时顺带崩散出一簇火花。 “走兽孽蛟罢了,真想化作应龙?” 冰寒之语不含一丝情绪,李子光嗤笑道。 “莾吼...” 宛如上古龙吟! 黑蛟发出一阵畅快的吼叫,甩动蛟首直接将李子光撞退几十米然后一头朝下扎了下去,随着“咣”的一声过后,江面上厚厚的冰层直接四分五裂。 十几秒过去江面开始慢慢融化,冻结几分钟的北境江又开始缓缓流通。 在过一会,江面突显一个宽约两里地的巨浪漩涡,漩涡越转越快就在即将静止之时,一条缩小一半左右的黑金蛟龙直接窜出江面,似驼的蛟首上赫然出现两支麋鹿之角散发出一阵阵乳白光晕。 原本黑蛟木桶般粗的躯体上遍布无数黑金鳞片,最让人注目的则是腹下生出的四肢双爪,这孽蛟不仅显麟,竟还生出龙爪? “哈哈! 纵然给你显麟生爪之机如何? 也不过是一条黑金蛟龙,若你真能化作三爪青金应龙,那我今日有多远便逃多远!” 看着来势汹汹的黑龙,李子光大笑道,手腕一抖“古兰经”心法绝招使出。 “一刃光寒耀北江!” 李子光以武者之躯催动心法,引得天际明月抖下一道光辉涟漪附在五米刀光之上,只见刀光伴随瑟瑟夜风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之意。 就在这一瞬间空中五米光泽如质天成,狠狠劈在黑龙躯体上直接带出一道三四米长血淋淋的伤口,只见如同落雨般的血花还未洒落江水中便窜出几条十几尺长的白鲤鱼王贪婪张口吞食。 这时,黑龙无情双目不见任何波动,空中扭动着身躯,然后龙嘴张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金色精珠吐出悬浮在前。 观战五人只看这颗精珠自动旋转不停,随即疯狂攫取周边十余里空间的天地灵气。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此刻李子光停止动作,任由倒退到二里地外的黑龙吸取灵气修补伤口。 正值天地灵气全面复苏之时,不止天地万物都在蜕变,就连主修后天之气的武者都在疯狂提升实力,而境界最快的提升方法便是磨炼、战斗、生死决斗... 虽说武者不靠天地灵气,但跟随复苏灵气成长起来的灵药可是最好的修炼之物,武者修体离不开各种锻体灵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封山队伍! 自从得到“古兰经”李子光从来没有像这般畅快的战斗过,毕竟像他这种境界的武者世间难寻。 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雀儿,自问不是傻子的李子光肯定不会自讨无趣。 这黑龙得显麟造化,境界绝对有合灵之境,门主一阳曾说过合灵便可力压破武境武者,但眼前这一幕却被李子光生生打破。 缩短身躯的黑龙灵动无比,催动前面精珠凝出一面九米长宽黑金盾牌,旋即舞动着五十余米长的龙躯朝李子光冲去。 二里距离如同虚设,黑龙一息直至李子光身前。 只见那面黑金盾牌挡在龙首之前,两者刚刚接触时,一道黑龙摆尾直接朝李子光腰间抽去。 “咵...” 撕裂空气的声音骤起,李子光一个闪身躲过抽击雁悲秋已经与龙尾搅在一起,可黑龙尾坚超陨铁,势大力均几下就将李子光砸了下去。 “凝!” 李子光口吐一字,稳稳落在一块寒冰之上,可江面湍急无比直接将这块三米寒冰冲向下游,这一刻只见如同一叶扁舟般的三米寒冰漂浮江面之上带着他摇晃不已。 寒冰上只看李子光不为所动双目冷冷盯着空中黑龙,手中刀刃变幻间紧接着一个跺脚踩碎寒冰擎着破穹长戟朝空中飚速而去,速度堪比日月之梭。 与此同时“破穹一击”散发无边寒意再次冻结下方江面。 “轰...” 这一击直接刺在九米黑金盾牌中心处,瞬间爆出一阵轰鸣声,黑龙躯体接连倒退数里之远,虽说此次黑龙硬抗耗费大量灵气但效果卓著生生抵住了李子光暴怒一击。 “嗖...” 这时,黑龙那一直隐而不发的灵术长矛从江底飞出直朝李子光背部射去。 “哼...” 感受到后方破风声一闪而来李子光重重哼了一声,身上冰甲直接离体幻做“战衣之护”挡住灵术长矛,手中破穹戟再次擎起朝黑金盾牌上砸去。 各自观战的五人早已被这番连续攻守转换的战斗深深震撼,连连感叹:“不虚此行!” 经过双方几轮试探,几里外的战斗愈发狂暴,不时传来一声声怒吼龙吟,大战导致密林中的参天古木倒地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一人一龙都是极速,转眼间便回到北江边。 此刻,只看黑龙躯体上出现十几道狰狞的刀伤,李子光也有些狼狈,白发乱成一团沾染了不少血迹身上的冰甲已经重新附在身体之上,他的腰间则出现一道矛刺之伤,浸出斑斑血迹... 不分胜负! 走蛟蜕变黑金蛟龙,不仅灵术长矛威力大增,更能吐出精珠幻成防御之盾,灵兽肉体本身就强悍无比,在加上防御之术更是皮糙肉厚堪比真正的天外陨铁。 当然,这陨铁肯定不是应川去年那把横割刀的材质... 只此一点由此可见李子光境界有多骇人,十几条刀伤足以证明他能在激战中将手中灵器转换自如,丈八长戟通体彻寒不已,月光反射在上散发阵阵寒芒,黑龙口中低吼不止精珠已经被它收回体内,这一刻只见黑龙如蜃腹部收缩间,直接从巨口里爆出一阵刺耳的龙吟! “呜呼...” 清朗夜空突现怪风大作不止,直接将站立小峰顶端的应川吹退十几步,要不是宗正明及时扯住他,怕不是当场就要随风而去。 传闻应龙才有呼风唤雨之势,而众人眼前这条黑龙竟能唤来狂风? 这个场面着实令人费解。 但这还未结束,狂风啸过,天空中突降倾盆大雨。 黑龙这是想要逆天而行,想于今夜一举进入上古应龙之列! “念你修为不易,今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 李子光收回破穹戟负于身后冷冷说道,随后身形一转朝分脉外围飞去,只是看那慌不择路的身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干烈反应最为迅速,咧着嘴吭哧几下没有吐出一个字,带着两人一步跃下山峰,然后朝西北向燃尽全身澄金内力疯狂逃窜... “师兄,这个挺能装的赤明话痨守边人应该是逃跑了吧!” 应川喃喃自语道,分明的五官已是傻了眼的模样语气透出一抹呆然。 雨越下越大渐渐粗如拇指,水柱从空中浇了下来的时候师兄二人各自灵气附体在隐去月色的夜晚有如两颗指明大灯笼,看着黑龙将目光从李子光逃走的方向转移到两人身上时,宗正明硬着头皮安慰应川一句:“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两人便犹如炸了毛的野猫,腾转挪移间直接窜出数里之远,这时两人听到后方电闪雷鸣之声瞬间响彻在整条会临分脉中,应川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只看他那质玉般的面庞直接被天空中的景象惊成呆若木鸡之状不含一丝血色,紧接着飞行速度已然超过脉体境的宗正明。 如何景象能将应川惊得接连燃烧体内灵气? 龙属瑞兽之首,从道一门内楼殿可知瑞兽等级分为龙、凤、狮、马、鱼。 但龙也分等级,从最低级的蟒、蛟龙、应龙、真龙等。 其世间可寻的蛟龙也称角龙,寓意生角走蛟,有再次蜕变成为应龙之机。 人间修者有境界瓶颈,而灵兽自然也不例外,就连天地异兽都细分道修者同样等级之分,更何况天地间的瑞兽? 上古角龙若想蜕变应龙必然要经过九霄雷劫,而呼风唤雨之法便是蜕变应龙的前置条件。 但角龙若想从劫而生,难,难难难! 得亏应川幼时没少读这类杂书异志,当时只做趣物读阅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能真正见到应龙的九霄雷劫。 也许是心理作用,门主一阳曾带应川与牧向望去过真正的原崇峰主脉群,但血月之上的数千丈雷电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此刻,眼中的雷劫是那么清晰可触,所以更显可怖! 只见空中的黑金角龙急躁无比,不时朝聚而不降的九霄雷劫狂吼怒啸。 突然,风停雨止,天地一片俱静。 约莫三秒过后,一条长约百余丈匹链雷霆携蓝白之色从空中降下牢牢锁定黑金角龙。 “嚓拉...” 蓝白雷霆直接劈在黑金角龙五十余米的身躯之上,带出一声能让常人咬碎牙齿的碎魂之音。 “嗷.莽...” 第一条雷劫降下将黑金角龙从空中劈落,顺便带出一蓬血花夹杂数十块碎裂黑金角龙血肉。 原本强势无比的黑金角龙,此刻没有任何反击之力被砸向两三里宽的江面之中。 此时此刻,应川转身望了最后一眼,而这幅画面就深深印在他的脑中...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章 华冀弘 师兄两人直到耗尽体内灵气才停在一处丘陵旁边,从天空中重新出现的清明月色来看,黑金角龙应当渡劫失败就是不知道是生是死。 但那黑金角龙坠落北境江的画面,反复出现在应川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时,二人匆匆辨别完方向朝外围走去,所幸此地灵气还算不错倒是能缓慢恢复灵气。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当听到应川口中九霄雷劫之时,宗正明点了点头附和道:“道修者听闻也需渡劫,就是不知需什么境界?” 当应川仔细问询时,宗正明却连连摇头继续讲道:“宗族古籍记载,我也不知真假。 但,世间离奇之事大多有迹可循,若不然记载干嘛!” “那师兄你能给我讲讲妖修的事情吗?” “妖修,便是世间兽类修行灵气的统称! 传闻上古时期道修主宰,武者纵横世俗,说书人招摇撞市... 而上古时期说书人的信仰为圣人,据传是为儒圣! 至于妖修自诩释迦古族后裔,以众生子孙之名行走天下。” “但千年前一场巨变,妖修已不见半分踪迹,只有一些古籍偶尔会一笔带过,好似在忌惮些什么!” “澜青大陆这么大,为什么要争来争去?” 此时的应川仿若孩童追问出一个可笑的问题。 “不是万物要争,是它不许...” 宗正明隐晦的点了点头顶,随后叹了口气接着讲道。 “人之初,性本善... 究起根本,都是善良在捉弄人!” 一路上师兄弟两人交谈了许多,也让应川对这个平时冷漠无比的五师兄增加许多了解。 “善良捉弄人?” 应川疑惑的抬头望着明月高悬自言自语。 “如此说来,世间四法为基,应当加上释迦古族万兽之后裔。” “门主所言世间三法是为统称,这法可理解为方法、想法、说法,自上古口口相传下来,总归要回到道生一之说。” “大道万千,总归是由一法幻万千变化,追溯求源下去谁又能分得清善恶之别? 释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儒说:人之初,性本善... 道言:施恩不求报? 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似最为孱弱的人类却无比桀骜,这便是人心啊...” “...” 宗正明兀自讲述所知,应川则云里雾里。 “那我们道修者...” 应川思忖半晌,迟疑道。 “打破一切!” 宗正明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指路古榕,铿锵有力的讲道。 “那你发梢的血灵簪为何被你说是从小佩戴...” “忘了!” “...” 应川无言。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发亮,朝阳正在一点点拔出,目光越过分脉指路古榕,两人朝前方望去,只见分脉入口处站立密密麻麻足有上万黑甲侍卫军严阵以待! 就算散发无尽朝气的晨阳也压不住万人方阵所崩出的滔天肃杀气息,侍卫军前方一名着身九蟒三爪金袍的男人端坐在王椅之上昏昏欲睡。 许是有所感应,只见男人突然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指路古榕后方的师兄弟二人走了过来,只见他直接站起身子左掌伸出朝下轻压几下,动作无比自然,随着手掌动作收回。 只看上万黑甲侍卫军直接单膝跪地高声大喝,音破九霄之云。 “侯王携军请罪!” “这闹哪出?” 不待应川细想,男人迎上前来在师兄弟两人前面十多米处站立拱手讲道:“日前之事,误会重重,作乱之首辛高定叛乱之罪,已于昨晚当场格杀所携亲卫队全部发往赤明边境。 至于第一侍卫军统领赵可监管不力已经革职,还望道一门修者莫要怪罪本王督查不利!” “新侯王多虑了!” 北川新侯王华冀弘虽说不如府士王文轩出名,但其兄长为朝君华正安,应川多少也有所耳闻,此等场合自然不能让五师兄宗正明出面,他那性子... 应川还以拱手之力笑道。 “如此甚好。” 华冀弘大笑道,他的岁数跟王文轩相仿,生的浓眉大眼,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听闻新侯王平时作风颇为不雅,但那只是说书人偶然形容,应川自认为信不得真。 此刻华冀弘身穿得体侯王衣袍,朝阳洒在身躯上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宗正明性子冷淡不善言语,在外基本都由小师弟出面,倒也乐得自在,只看他冷冷的看着上万黑甲侍卫军眼中透出一抹不以为然,怀中抱着秋水剑盯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静静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来,赵高被我革职,现在第一侍卫军新统领应该与应少侠有过一面之缘。” 华冀弘热情的拉着应川的衣袖指引师兄两人朝万人方阵走去,就在这时方阵中走出一名身高一米八五的男子,正是带刀客崔断。 崔断身穿亮银统领盔甲衬托整个人显得气势非凡,只是腰间悬挂着那柄纤细的勾玉长剑或多或少影响了其统领之威,他走上前来抱拳对着华冀弘行半跪之礼,待起身时立即对应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讲道:“应少侠安好,崔某感激不尽!” “呵呵!崔大哥客气了,都是小师妹的功劳!” 崔断在他心中留下的形象实在过于深厚,看着眼前这位铮铮铁骨男儿彻底恢复如初,如今更上一层楼坐上第一侍卫军统领之位,禁不住畅怀大笑道。 笑后应川心中不禁暗叹造化弄人,想必府士之女王岑并未从指路古榕出去,若不然定能相遇。 “崔统领先带军队退去,我与道一门师兄弟好好聊一会。” 携军谢罪不过是一个过场,华冀弘自认应川二人不会对此过多在意,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诚意嘛!自然要给的足足的。 军纪严明,令起如律,不多时上万黑甲侍卫兵便散的一干二净。 这时,华冀弘邀请二人坐上他专属侯王轩车。 轩车俗称楼车,跟道一门那处楼殿有异曲同工之妙,前方由十八匹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牵引,整辆轩车分为两层宽六米,高足有八米,底层为王府坐客武者行保卫之命,二层才是新侯王日常出行所乘坐的地方。 军队散去,自有坐客武者驶来侯王轩车,待轩车近前一道木梯从二层续了下来,几人拾阶而上进入里面。 会临分脉由于盛产各种物资,更有青晶矿脉,所以道路状况比之北川境官道还要宽阔不少,但也仅仅修了三百余里,只因代价太过高昂,宽约六米的轩车行驶在宽达十二米平坦青石路面上不显一丝颠簸,十八匹千里之驹速度极快,一个小时足能行驶四五十里路,平常的马车能行个二十里都算极速,可见路面状况极为重要。 轩车通体采用千年古榕木制成,在刷上明亮的澄黄颜料更显华贵,轩车二楼如同一间小居所,睡榻、方桌、火炉等一应俱全,此刻正有一名着身鹅黄长裙的年轻女子倒水沏茶,待应川进来一看顿时有些愣住了。 年轻女子竟是万物楼雇侍小萍! 待精选而得的雪竹花茶端上方桌,华冀弘热情的招呼师兄二人坐在靠椅之上,继而嘱咐小萍在去准备糕点吃食。 看着小萍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模样对着三人婉约一笑,随后转身朝内走去,应川按下询问的想法,坐在靠椅盯着玉质茶杯沉默不语。 “听闻修者喜饮雪竹花茶,本王特地命人精挑细选竹花之尊,听说数十棵雪竹才能孕出一粒粉金之花,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连夜命人从都府城送来的,呵呵!” “哈哈,幸好最近我在会临县府邸居住,若不然这误会一时解除不掉,那本王可真的坐立不安。” “新侯王言重了,此等小事劳王爷大驾真的让小子汗颜不已,我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应川说完,举起玉杯再次开口笑道:“昨日之事是那密魂生机从中作祟,其实赵可统领人挺不错的。” 违心的帮华冀弘扯了个借口,应川拉了拉宗正明,两人端起茶杯一起朝他敬了杯茶。 “哈哈!应是本王汗颜...” 大成朝君华正安唯一的亲弟弟,唯二的王爷,言语自然健谈无比。 虽说华冀弘在外名声不显,就算外面显出的名声也算不上多好,但他讲起俗尘雅事堪比手到擒来,几句话便将应川与宗正明的兴趣调动起来。 虽说他年纪四十五六但整个人保养的异常年轻,看上去比之三十一岁的崔断还要年轻几分,绝对算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再说他贵为王爷身边莺莺燕燕自然挥之不尽,口中的各种妙事听得师兄弟两人面红耳赤、瞠目结舌! “芝兰糕、嫩竹花蕊饼、白锂蜜卵汤...” 大概半个时辰,小萍便端上来四五样精美小吃。 看着造型别致香气扑鼻的吃食,应川少年性子迸发,被肚中馋虫勾去欲望,没等华冀弘招呼,便自顾自的拿起一块嫩竹花蕊饼咬了一口,饼子入口化渣伴随着竹花独有的清香端是可口无比,在拿起盛具舀上小碗汤汁,北江白锂肚中金黄的卵籽辅以蜂蜜熬制鲜甜安逸... “呵呵,少侠喜欢吃,那等回到会临府邸,我让萍儿每天变着花样给两位少侠做些北川独有的吃食...” “让王爷见笑了!” 应川掩饰般的给宗正明盛了一碗汤,只见他面上方才泛出的红润还未散去,此刻竟又多了些羞涩之意!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一章 道一观 盛情难却,应川与宗正明商议后,决定在华冀弘会临县府邸小住几日。 其主要原因大概是想找机会问询雇侍小萍宋怆的去向... 就这样待了两三日左右,应川终于忍耐不住找到正在后院忙活的小萍。 “你还认识我吗?” 看着面前貌美的年轻女子,应川问道。 “应川少侠,道门修者,王爷的贵宾,小女子怎会不认识。” 小萍面色如常,礼貌回复。 “会宁县城,万物楼、宋怆、逸轩茶行...” 应川接连抛出几个问题,看着依旧露出茫然之色的小萍,他又重重的加了一句:“暗信阁!” “哈哈!怎么了,暗信阁招惹到应老弟了?” 华冀弘晃着身躯从后方厅堂内走了出来笑道。 “没有的事,只是有些旧事想问询下小萍姐,王爷今日没去矿脉巡视?” 听到华冀弘的声音,应川回身拱手笑问道。 “有崔统领坐镇青矿小镇,我有何不放心的,呵呵...” “小萍认识应老弟?人家问什么你知道一定要讲出来,知道吗?” 当看到貌美小萍,华冀弘话语严肃了许多,沉声说道。 “回王爷,我这几年一直寸步不离您的身边,少侠所问之事我的确,的确不知...” 小萍面上露出一股啜泣之色,声音娇柔至极。 “是的,老弟你可能认错人了吧? 这小萍虽说还未被本王纳入妾室,但一直以来在我身边尽心尽力,也从未离开过啊!” 华冀弘面带不解,认真讲道。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应川觉得此事需从长计议,宋怆下落对于如今的他不算太过重要,但他相信事出有因,再小的细节也有存在的必要,当这些串联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能找到围绕自己身边的各种谜团答案。 可能心有执念,他一直对李记茶馆那对惨死的父子惋惜不已,正是这件惨事促使他一定要找到宋怆问个清楚。 道修者修心、问心... “可能我记错人了吧!哈哈...” 应川打了个哈哈回道,然后跟着华冀弘朝厅堂走去,闲聊路上听他说要给自己看一件奇异物什! ...... 成邺王城。 新历二五年六月十五。 正是炎夏时日,靠近王城中心有一座号称大成第一峰的高山,这处山不过海拔一千五六百米高,比之会梁山脉的原崇峰还要矮上二三百米,当然这座山用来当做俗世第一峰也说得过去。 第一峰由来已久,传闻上古道家清风门便在此处峰顶至今存有分门遗址痕迹,此峰挺秀绝伦,山脚占地面积足有数十余里地,周边便是繁荣昌盛的王城成邺主城区,分散居住数百万居民,堪称澜青大陆第一人族聚集地。 若是有人站在峰顶,打眼望去便能一览成邺王城最繁荣的大半风景全貌,三九之极朝君所居宫殿群便建在距离此峰左向五十余里之处,右侧静静嵌着长约二百余里方圆的半月形邺都湖泊。 邺都湖泊湖面水波粼粼,湖中四散分布一处处高约三四百米的山峰群岛,众星拱月般包围着第一主峰,而左侧便是通往第一峰唯一的陆地道路。 时过境迁,都已经改朝换代二十余年,此山自然也要更名,从武安山更改为大成峰! 这日,大成峰半山腰处一片繁忙的景象,各种石料木材从山脚处被民夫一点点运送上去,至于大型石基则在山腰处就地取材,运送上去的自然是更为珍贵的建造道殿精心挑选之材。 为了造就天下第一座重开道门,再现上古之荣光,朝君华正安下令于太平使宁离一切亲力亲为,务必尽心尽力。 一朝太平使亲自督造可想而知,所用建造道殿的民工都是各地重金挑选的手艺人,而负责规划道殿的人则是民间极具盛名的巧手能匠。 感受着周身几不可闻的灵气密度,米若音皱了皱俏眉说道:“就按宁使所言!” 米若音与力孟两人赶到大成峰已经过去三日有余,要知道当时敲定此地的时候,规划占地只有一里左右。 原本以为只是修几座道殿便罢,可看着山脚下那密密麻麻足有三四千人的民夫合力朝上运送物资,使得两人初来此地便被一朝之君的手笔深深震撼到! 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殿群规模要加大十倍也不止! 依山脚下的物资来看仅仅偏殿最少也要造它个几十处,至于占地百余米的三层主殿都有四处之多。 但话说回来,如此大的手笔自然会为道一门带来更多的困扰。 这不,今日就迎来第一个困扰。 “此地灵气太过淡薄,若是在会梁山脉自然可行,但...” 米若音勉强答应下来后,还是道出一句实语。 “天地灵气问题不劳米观主担心,不日将有首批至少万枚青晶从北川都府城出发运到此地!” “哦?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请宁使亲自挑选人才入门,我择日安排测估! 首批道一观只打算招收一百名弟子,还望宁使从中与朝君协商,这是门主之命!” “这是自然,一切全听观主之言。”宁离弯腰拱手笑道,穿着白衫的太平使显得优雅无比,一番话讲的不卑不亢。 宁离年岁与朝君华正安相差无几,要知道东江燕王华明错失朝君之位,太平使宁离可是起了不少作用,虽说他出身石祁古国,但一直深得华正安重用。 最最重要的便是宁离至今还未娶妻纳妾,只此一点足以让华正安放心委以重任! 讲到这里不得不提几句,一枚拇指大小的青晶储量大约为道修者气机境体内气体总量持平,若是进入气合境则要乘以十倍以上,以此类推下去,进入脉随适当降低累计,约为气合三倍左右,只是因为修者体内气体已经质变为灵气,当进入合身境便会再次暴涨一大截,若是踏入魂一境,那将无法形容... 当然了,新进弟子肯定不能直接吸收灵气,雪竹茶便是最好的修气之资,这点米若音从事此行倒是不会过多在意。 眼见最为忧心之事有了眉目,当即她那娇媚的脸蛋上立即笑逐颜开,直接惊艳了周围一众人等。 宁离已入知天命之年,倒是还能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但,此番风情却导致他一时躁动不安的枯寂之心总也平静不下来,索性告辞而去。 “宁使慢走。” 这时,米若音送过宁离走后,唤人将力孟师弟叫了过来。 “师弟,如今你也算俗世道一观长老,主副观师之席,日后还要教习观内弟子修行,怎能沉迷于道殿建造之法?” 看着一头大汗的敦实小伙,米若音温柔的说教道。 “嘿嘿...师姐,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力孟抬起刚毅健康的面庞憨憨笑道。 大成峰立道观正式署名为“道一观”设观主一名便是米若音,正观师为二师兄杜剑鸿,副观师则为力孟,至于道主当属一阳道人。 观内暂设:观师殿、养神殿、修心殿、执律殿,其中执律殿为宗正明暂为管理,朝君送来的人才大多会归于此殿,养神修心殿由道主亲自授教。 最后不得不提一句,现如今规划的四处主殿大致分为以上四处,日后会陆续增加其余主殿,而这几日商议的第五处主殿便是“济世殿”,最小师妹牧向望当仁不让! 抬目望去,大成峰半山腰的石壁已被千余名王城卫兵日夜兼赶进度,开凿平整出方圆五六里的石台。 挑选此地原本便是一处宽约三里的广阔石台,再经过耗资巨大的人力开凿更显不可思议,可见太平使在这里耗费了多少心力,想必两人还未赶来之时便开始平整石台,以便米若音到来之时可以从容安排、规划道殿方位。 刚来时,米若音听宁离所言,整处道一观最终占地约为横向十里左右,最大的观师殿分为内外殿,内殿用来授业,外殿作为百姓平民烧香祈福之用。 观师外殿每月还会定期举行显法之演,这是为了吸引王朝中那些逐渐生出气体之人加入道一观,随着道一观开始建造,养气术之法早已被朝君华正安列为第一朝政,短短几天时间便压得说书人口中散播那句“与天相应,安致太平”险些销声匿迹。 此刻,米若音站立在一处宽约百余米的人造瀑布之下,看着前方开凿出的平整石台上几日来逐渐显出一座座道殿雏形石基,她那心中隐藏多年的灰暗开始慢慢消亡,目光遥望西北方向,很久没有言语... “师姐,你说小师妹什么时候过来啊?” 力孟涨红个脸吞吞吐吐。 “呵呵... 会来的,都会来的!” 米若音像一位温柔的姐姐般抚着力孟的头轻语笑道。 想到这里米若音眼中不由得浮现一道青衫身影。 “也不知小师弟与五师弟是否完成探查之事!” 回想过往种种,米若音又叹了口气。 一旁的力孟也是遥望北川方向久久不愿移开黑亮有神的小虎目,虽说数日前才跟随三师姐作客府士院,可当他看到牧向望还是忍不住黯然伤神,她身边那位清举的府士公子太过耀眼,至于小师弟应川更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但思念怎会骗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抵如此!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二章 夺舍是好事 六月中旬上下,再过几日便是夏至时节北川的天气很是稳定,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新侯王请留步,叨扰几日,还未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古语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相迎之人贵为俗世王侯! 纵使应川对此人不甚感冒好感不及燕王华明,但人与人相处最难推却的便是好客之心,此时他只有陪着笑脸不断应是,心中不由得想起都府城内府士王文轩,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随和! “呵呵… 无需多礼,应老弟以后常来北川王府叨扰本王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可对道门神往已久,若是以后你们见面,还望替我多加管教!” 华冀弘伸手作势打断应川的拱手之礼大笑讲道,当讲到小王爷华修文时更是露出咬牙切齿之容,脸色变换间直叫宗正明看得应接不暇,呈现出一副呆然模样。 耳中听着华冀弘一口一个亲热的应老弟,着实让他受不了,宗正明本身就不是一个随性之人,忍不住开口硬声道:“小师弟,该走了!” “嗯! 华大哥所言极是,我定会帮你严厉管教小侯王!” “如此甚好!” 华冀弘随口回道,当看着师兄弟两人转身离去后,他心中越琢磨越不是滋味,禁不住失声笑道:“有意思!” 北川官道新侯王轩车停留中间,后方则堵了长长一溜烟的马车没有任何一辆胆敢逾越。 待应川两人消失在华冀弘眼中之时,一名穿着青钢轻甲男子从后方策马赶来,几分钟后来人停在轩车旁下马跪地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王爷,黑雾山有异状,赵统领与风大人至今还未出来!” 北川侍卫军等级分明,统领着亮银盔甲,侍卫长则是与亲卫队多是青钢轻甲,无非就是款式不一样,而军中小队长多为褐色铠甲,至于卫兵统一战时黑色重甲,平时则穿轻甲,这名禀报人员正是一名侍卫长! “上古密魂不是已经被驱除了吗?” 华冀弘面上有些不解皱眉质问。 问完只见他大袖一挥,一步踏出直接踩着空气进入轩车二层,口中喝到:“你们先回都府城!” “萍儿,回到都府城,你尽快带修文去成邺,务必第一时间进入道门,我去趟黑雾山。” “王爷,您不能再接触半丝那种密魂了,这…” “没事,我自有分寸!” 华冀弘神色间柔和许多,抚着膝盖上那双玉手轻言道。 黑雾山那处黑雾祭坛最初发现矿脉时便已发现,华冀弘这几年不知进去过多少次,因此也给他带来一种极为严重的代价,这代价谁也说不好是喜还是悲... 若按道修者实力划分,新侯王华冀弘可称为合身境修者! 若以武艺人来定,他算起来出生便是破武境武者,只因他已经不是真正的华冀弘。 如今,华冀弘的灵魂是一缕密魂控制,可理解为千年前的一位魂体境道修者残留下的密魂生机,也正是这位魂体境强者陨亡时遗留的灵魂意志,莫名苏醒后强行选择夺舍了他的躯体! 若不然,青矿小镇前方的青晶矿脉内类似黑雾山的山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何断定具体位置? 若非华冀弘体内占据主导地位的灵魂意志为他带来海量的密魂生机,他在第一次发现黑雾祭坛时便被吞噬殆尽。 但为此带来的后果便是华冀弘以后不能在沾染一丝狂暴之态的黑雾灵气,要不然他的躯体会当场暴毙,一切只因为躯体原本的主人实在太过孱弱,灵魂意志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保证他存有一丝丝存活的状态,若要想真正的重生于世,很难很难。 能保持这个合身境状态,灵魂意志已经非常满足了! 毕竟一位活生生的魂一境道修者灵根不可寻,纵然灵魂意志曾为魂体境至强者,但凡此时出现任何一位魂一境道修者绝对能一巴掌拍死他,死的不能再死了那种! 是以,他将所有希望全放在祭坛头骨之内。 祭坛内封印的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的魂体境道修,通过祭坛上凝聚千年而不散的黑雾灵气来看,那颗头骨内绝对隐藏一个天大的秘辛! 头骨里的秘辛对于占据华冀弘躯体的灵魂意志有着极大的诱惑,促使他不得不想尽办法来获取头骨之秘。 众所周知,天地密魂大多由千年巨变过后魂一境以上的道修者残存下来,经过漫长千年的时光洗涤、演变趋于平和许多,渐渐成为一种全新的灵气形态存于世间。 极北之地宗氏家族便是靠一枚上古妖器血灵簪生生扎根在极北酷寒之地,由此可见密魂灵气有多骇人,要知道二十年前道家圣地中的灵气完全被封印,俗世天地间没有一丝灵气… 平和的密魂是灵气,属生机,那狂暴的密魂则是剧毒,噬人心魄的索命黑雾! 安慰过怀中佳人,华冀弘眼中泛出一抹狠厉,心中暗暗啐骂道:“古国之人,忒不靠谱,那风穆也是个花架子…” 原本听闻道一门将祭坛黑雾抹除一空时华冀弘当真是喜出望外,一时间竟有些得意忘形,许是日子过得太过安逸,导致他对于风穆口中的阁主之令也没有太过在意,权当试探道一门师兄弟一番图个乐子,结果与否并不重要… 可好几日过去那赵可与风穆还未出来,着实让他有些慌乱,灵魂意志存活太久太多事情已经遗忘,原本主人又是个绣花枕头,这让他很是惆怅,只好决定冒险再一次接触祭坛! 这时,华冀弘用出术法消失在轩车二层,眨眼间不见了踪影,独留貌美小萍在此。 “走吧!” 随着一声轻柔的嘱咐声,王侯轩车前方十八匹汗血宝马遭到鞭赶,轩车启程伴着耀眼日光显得尊贵异常,后方那一溜烟车队商人、武者等终于都松了眉头,心中暗道:“天气挺好,咋就遇到个唯二王爷堵路……” 灵魂夺舍听起来有些胡诌,但华冀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散王爷能有此番奇遇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你没看错,他就是这般想的,华冀弘浮在在数百米高空之上看着飞速掠过的下方漫山苍翠高峰丘陵认为这不是坏事,最起码现在不是! 三百来里路不过五六分钟,华冀弘便降在一颗枯朽古槐树下,看着黝黑的矿洞入口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印符,口中轻吟:“启封!” 只见他话音刚落,矿洞口便出现一波涟漪散了开来,华冀弘收好印符一步踏了进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此阵法隐约有印象,哎...不知今生还能不能恢复魂体境?” 华冀弘这具身躯以灵魂意志为主,同时保留了前身的全部记忆,毕竟除了他王爷这个身份可能还不如一个江湖小成武者,能被称为一个正常男人都算是对他的褒奖之词! 六年前华冀弘带人初次探查青晶矿脉便被这缕苏醒的魂体境密魂生机所盯上,终于在他夜晚休息时被强行夺舍,当他发现异状时尽管那时无比清醒但也并未发出任何呼救之声。 “我乃上古道门清风之首席观师苍临,借躯体一用,保你长命...” 当年的华冀弘再过放荡不羁也总归出身世家,声音虽说充满诱惑,但一道苍老男声能给他带来多好的心理感应? 更有可能是心中那仅存的不甘之意,促使他任由未知灵魂意志与自身灵魂融合,一辈子吃喝玩乐、放荡不羁的新侯王终归不愿继续平凡到死。 总体来说二王爷刚刚启程倒的后半生也算得上喜悲参半... “拜见新侯王!” 一路向下,待华冀弘越过湿滑的地下通道出现在穹形溶洞口时,一队十人亲卫正靠在石壁上百无聊赖,在看到他进来立刻慌忙跪地参拜,总算是挡住了地上散落着那些干粮碎屑... “哼...” 待他转头时,一眼便看到风穆与赵可正蹲在祭坛边上,两人此刻正聚精会神盯着地面上铺着的玉简,一个统领一个听说是暗信阁主的亲信,如此不雅动作又惹得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王爷来了。” 风穆最为灵敏连忙起身拱手问好。 “属下拜见王爷!”赵可就简单多了,直接曲起膝盖跪地喊道,一双拳头倒是举得挺高,就是不知当他知晓自己那统领之位已经没了之时,又是何反应... “如何?” 华冀弘示意风穆不必多礼,至于手下亲卫队与统领他并未理会。 “这颗头骨不能离开五行命阵!” 风穆拿着玉简走上前来指引华冀弘观看。 “五行命阵:血祭之法,此法有伤天和。 起始由极寒之地妖修所创造,后经道门仔细研究完善! 效一:剥离道修灵根。 效二:抽取妖修精珠。 效三:祭炼识海头骨,窃取修者之秘。 ...” 至于后面所记载的多是布置此阵法的注意事项与禁忌,就不一一描述。 “原来如此,那该如何取出秘辛?” 华冀弘问了一个心切的问题。 “原本我们商议的便是取走头颅交由阁主解秘,但玉简记载中若是取出头颅便会使其消散,五行命阵不如说是祭炼也可理解为养祭。” “利用五行之气来养祭识海头骨,这位修者看来想逆天改命,时间一到苏醒后便能直接恢复全盛时期!” “呵呵!” 华冀弘也是靠着一缕密魂生机所存活下来的灵魂意志,对此不置可否,笑着问道:“那如今怎么做?” “看来只有请阁主亲临此地。” “那便劳烦风大人了!” “赵统领你们安心在此地守卫,此间事了必有厚赏!” “谢王爷赏赐!” 赵可与十人亲卫皆是激动不已,了解新侯王的人自然懂得他口中的厚赏,那必然很重!!! “那风大人,请!” “王爷先请!” 风穆连忙弯腰伸手笑道。 华冀弘肯定不会轻易触摸祭坛,他现在可比以前惜命的紧,而且他也有得是时间等...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三章 成安镇 “师兄,你认识此物吗?” 一路把玩着手中圆溜溜的灰色珠子,应川问向宗正明。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一颗灵兽精珠!” 当听到精珠之时,应川手中一个哆嗦差点抛了出去,他现在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些敬畏,心脏中那三色精血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他还真怕这枚不知道什么灵兽的精珠,有一天会引起噬类精血的注意。 “师兄你不是吞食过一颗精珠吗?现在饿不?” 应川想到那颗红奎精珠,张口扯着玩笑话。 “精珠?师兄我何时吞过?” 只看宗正明疑惑的反问,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珠子讲道:“小师弟你说的是这颗吗?” “师尊没有让你吞服吗?” 应川看着他手中那颗红奎精珠疑惑的问道。 “呵呵…谁跟你说精珠是拿来吞服的?” 宗正明露出一抹微笑轻笑道。 “呃…” 一个反问直接让应川不知如何去接,他只好“嘿嘿”干笑几声用来掩饰尴尬。 “凶兽精珠蕴含的灵气太过狂暴,而且是凶兽心头精血所化,谁敢直接吞食?” 宗正明对待小师弟应川一直充满了耐心,开口讲解道。 “像我手中这枚嗜血异兽精珠就更不能随意吞食,我只需每日携带在身边体会精珠内部那缕赤诚之意便好了!” “那我这颗精珠,师兄认得是何种灵兽所孕育的?” “这我不清楚,需要你自己去观察、研究,而且灵兽精珠唯一可以来服用的方法,必须经过特殊阵法的净化才可以吞食。” “师兄,你说那老小子送我精珠干嘛?” “呵...可能真把你当兄弟了吧!” 未佩戴血灵簪的宗正明明显开朗了许多,玩笑道。 “嘿嘿...咱们才是兄弟!” 一路直行,是兄弟二人舍去宽阔官道朝东边杂草丛生的大野地奔去,待应川识别东江都具体方位后,两人皆散出灵气一起疾行而去。 会临距离应川从小生活的成安镇直行约二千余里路,依两人如今的速度保持消耗与吸收灵气同等的情况下四个小时足够。 由于北川境存有会梁山脉,所以散逸而出的灵气浓度远比成邺王城要多上十余倍,但也是相对于气体境道修者来说,对于已经突破脉随的师兄弟两人只能算聊胜于无,毕竟他们两个可以缓慢吸收周身灵气,这便是进入脉凝境打通十二奇经和人体八脉最大的好处。 青晶为什么那么重要,最明显的作用便体现在气合小境界和脉凝小境这个过程。 真正突破脉凝小境进入脉体大境后,对于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将是一个质的突破。 为何要说,道修者前期分为三个大境界,九个小境界,其根本原因便是若达不到相应的圆满大境界根本没任何希望进入下一个境界。 比如宗正明只要不出意外早晚进入合身境,在看应川,以他如今的修炼速度,暂且算是遥遥无期... 保持匀速的情况下,师兄弟两人一个赤芒闪烁,一个淡金光芒闪耀,一个小时速度能飙升到五百余里路,若是全力状态下还能再翻三倍左右,但消耗的灵气将乘以十余倍以上,这其中影响因素太过复杂,暂且不便一一赘述。 北川大野地荒草碎石遍布远不及东江平原地区肥沃,作为整个大成王朝粮仓之都仅仅与王城三郡广朔郡相隔一条宽达十余里的东仓江。 对于两人来说无论地面平坦与否都对速度的影响不是不大,而对于分脉中的山丘沟壑自然另当别论。 约莫三个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座小旧破观,看着静静立在小山坡下的道观应川想起初遇青皮狼首的狼狈之相,嘴角勾出一丝微笑禁不住生了进去在看一眼的想法,当时的他身处落雪寒夜根本没仔细打量过。 说来这座小破旧观,不得不再提一句世事无常,师兄弟两人早就有过交集,仅仅相差那么半个小时而已,如今两人一起来到旧观真可谓同道中人。 没有任何交流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一前一后齐齐朝旧观飞速奔去。 几乎瞬息而至,破观依旧孤零零的敞开大门,像是在迎接两人,应川一步踏出却怔怔地楞在门前,宗正明朝里面一看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摩崖雕像静静的立在石台之上,令两人疑惑的是雕像上那颗青石头颅却无端端不知去向。 移动脚步进入殿堂内,应川直接浮起身形,只见雕像脖颈处平滑如镜没有一丝青石碎末,这一幕不禁让他心头一跳,何种境界才能拥有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控制力? 一阵寒意蓦地笼罩应川全身,他的心脏突然抽动不止,脑中更是一团乱麻恨不得立刻回到成安镇小院之中。 会梁山脉中只寻到一尊大师姐带来的庄清人玉像,若这澜青大陆中最大可能存有应川身世的地方,目前就只有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可寻,因为纪仑老头有很大几率还在世! 想到这里,应川招呼宗正明打算立刻离去。 “师弟,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圣人仙庭吗?” “应该有吧?” 应川完全没有注意宗正明脸上的迷茫之意,随口答道。 “是啊!若不然怎会有那样仙人般的女子。” 宗正明恢复正常感叹道,然后紧了紧身后的古朴剑鞘跟随应川走了出去。 …… “梨膏哩,又香又甜的梨...” “糖葫芦...” “马老六,你今个不结酒钱休想从林记拎走一滴红花...” 一阵嘈杂声包裹着夏至时节的热浪席卷而来,直扑刚进入成安镇的师兄弟两人。 白锦氅宗正明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但此刻应川看着四周投来那种奇怪的目光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知道五师兄的境界对于冰寒酷暑早已免疫,但常人怎能理解? “看着模样是个好后生,虽说背着剑像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但脑子放家里终归不妥当啊...” “林伯好!” “咦...小川?” 虽说林伯声音放的很低,但二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应川连忙对着前方的酒铺招手大喊。 卖酒的林伯看到宗正明旁的应川惊喜的喊了出来。 “你这娃子,一声不吭就走了。” “哎...马老六,给给给,最后一次了。 要不是看到小川我真的不愿搭理你!” 只见林伯边摇头边说教,在看着邋遢不堪的半百之岁马老六叹了口气,手上还是用竹舀灌满红花酒朝他手中的瓷碗倒去,许是碗太小,马老六伸出舌头舔着碗沿那溢出的酒珠子... 这一幕又是让林伯额上的黑线添了几条。 看着蹒跚而去马老六的背影,应川觉得此人着实有趣,自打他十一岁那年帮纪仑老头打酒就经常遇到他,这人无一技之长,活的便是一个“混”字… “林伯,酒铺生意还好吧!” “过口饭吃,倒是你这大半年跑哪里去了,你身旁这位是?” “哦!最近外出游历,这是我的同门师哥!” “这是卖酒的林伯,我打小便认识!” “好,此人定当是一名响当当的青年侠客,老头子久仰大名…” 林伯抱拳学着江湖人称赞道。 看着林伯此时的样子,应川心想难道做生意的人都同乾记钱陀一般? 宗正明见状连忙笑道:“好说,好说,林伯过奖了…” 两人一唱一和间,直让一旁的应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宗正明拉着他低声说了句话。 “他认识我吗?” “应该不认识吧?” 应川迟疑着开了口,接着讲道:“师兄,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 “你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应川低笑一声,旋即正了正神色对着林姓掌柜说道:“林伯,我还有事,先回家一趟!” “没事,你去便是,晚上来家里喝酒,吃饭!” “会不会太过唐突,要不还是算了吧?” “怎么会呢!你这娃娃...” “那你们快去忙吧!记得过来…” “好的,林伯!” 别过热情的酒铺林伯,两人顺着镇子上简陋的青砖道路朝镇子内走去,成安镇占地不过四五里地,应川从小长大的院子在南边一处最寂静的角落。 成安镇基本没有什么变化,但一路上遇到相熟的人大多都有些认不出这个以前瘦瘦巴巴的少年,所幸他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直没有变化,但也导致路上会免不了一顿嘘寒问暖。 待两人走到院门前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破旧的黄梨木门挂着一个拳头大的铁锁,应川在包裹内摸索一阵摇了摇头,随即袖口红芒闪过大锁应声而落。 推开木门两人踏了进去,入目满院的青意,膝盖高的野草长满了整个院子。 院内依旧,除了多出来的野草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应川转头朝左侧水井边看去,不知名小树果然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由于早就从宋怆口中得知此事,他也没有过多惊讶,看着院中膝盖高的野草应川索性放出血燕翅飞了一圈,十几秒过后院中清爽了不少。 就在这时,应川突感脑中《太上篇》散出一股奇异的波动像是激动欣喜一般。 此情形使得应川连忙投入全部心神,仔细感应过后,他把目光落在水井沿上……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四章 酒蒙子 “师弟,这里便是你自小生活的地方吗?” 宗正明环顾四周语气温和的问道。 “是的,师兄。” 应川收回心神,暗中琢磨一番还是觉得自己晚上一人来探较为稳妥,不是他不信任宗正明,只是他思来想去感觉还是交给冥冥之中比较好! 大半年没人居住缺少修缮的旧屋显得破败不少,由于成安镇距离北川境比较近,而且两地温差巨大只见正屋砖墙之上已经裂开十来条轻微的缝隙,想来再过几年便会彻底坍塌。 物是人非,应川此刻已经打消修缮这处居所的想法,顺其自然吧! 待他推开正屋木门时,屋内的窸窣声戛然而止扑面而来一股霉旧味,屋内的陈设与他出走时一模一样,外观如此破烂的居所想来也不会招贼进入,心想倒是可怜了屋内的老鼠也不知平时从哪里找来食物? 应川收拾下心情,摇摇头甩出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并随手关上了木门,抬头望去只见夕阳渐落。 “师兄,我们走吧!” 应川直接张口对着一旁的宗正明说道。 “不进去看看?” 宗正明奇怪的问道。 “不了,都在脑子里。” 绕着院内转了一圈,应川最后看了一眼小院随即踏出了院门朝镇子北边走去,答应了林伯邀请倒是不好一走了之,想想此次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心中竟有些怀念孩童时期的虽苦但足的日子。 孩童无知,自然容易满足,应川今年才十七岁但心理年纪大概已到而立之年,这不得不说心境的改变足以抵过岁月的流逝。 回去的路上再次看到马老六那一瘸一拐的身形,只看他边走边伸出舌头舔着瓷碗内的烧红花不时发出一阵满足的声音。 当与马老六擦身而过的时候,宗正明突然发觉背后的秋水剑发出一股不自禁的颤栗,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可当他认真盯着马老六时却发现此人不过一个瘸拐老头... “师兄,走啊!” 看着站立原地的宗正明,应川催促道。 “哦哦...” 宗正明摇头甩去疑惑负手轻抚秋水剑,嘴中连连应是。 远远看着林记酒铺那招摇的红绸招牌,林伯刚送走一名客人转身便看到师兄弟二人。 “小川,忙完了?” “快,菜已备好,就等你们两个呢!” 看着热情不已的林怀,应川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多不好意思啊!” 应川掏遍全身搓了搓掌,糗的脸面发红,这林怀从前可没少给小应川塞些吃食,可如今归来身上空空如也着实有些放不下颜面。 “你这娃娃,小妮子挂念你呢!哈哈...” 林怀看着窘迫不已的应川越发看得顺眼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忙活起来,此时不过夕阳落半时分他就已经摘下招牌红绸示意闭门谢客。 “林伯母好,乐容大半年不见你长这么高了?” 酒铺后院厅堂内,应川伸手比划了几下称赞道。 “应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乐容小家碧玉般的面颊上泛出一抹羞红,轻声问道。 “我也才回成安镇,途中经过顺道来看看。” 听闻应川如此说来,林乐容面上羞红之意慢慢褪去,眼中浮现出一抹失落。 “你两人赶路一定很累了,快坐下吃饭。” 林乐容母亲察觉爱女异样,笑吟吟着讲道。 “多谢林伯母。” 应川拱手道谢,然后示意师兄坐了下来。 简简单单的四样家常小菜,佐以下酒的两种肉食,林怀出手便是拳头大的一碗东江自酿陈年纯粮酒。 只看宗正明来者不拒不似应川每次小抿一口,他基本属于一口闷。 看着偌大的一坛陈年老酒将要过半,林怀禁不住露出肉疼的表情,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示意妻子去铺内拎来一大坛烧红花,趁着迷迷糊糊的宗正明不注意将酒转换开来任他胡饮。 “小川,仔细品品这坛酒,十年前我拢共就埋下三坛,这可是第一坛...” 林怀给应川添上自酿酒意味深长的讲道。 “多谢林伯款待,师兄可能喜酒,呵呵…” 看着犹自饮酒不断的宗正明,应川笑着替他开脱。 “侠者自当醉饮烈酒行天下!” 林怀笑着拍了拍宗正明的肩膀,这一拍不打紧,可直接将他拍翻在地就有些... 此时此刻,看起来弱不禁风被拍倒在地的宗正明当场便让几人手忙脚乱起来。 应川肯定喝过烧红花可也没觉得有多上头,看着醉酒倒地之余还在喃语着“秋水”二字的宗正明,他觉得自己这位五师兄着实令人心疼。 “糟米配以淡红花的烧刀子不但辛辣,还烧心啊!” 当应川将五师兄背到林怀特意腾出的偏房木床上后,心中暗叹不已。 体内蕴有灵气的道修者肯定不会被烧酒干翻在地,醉梦中宗正明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得抓来抓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应川见状连忙将放在床尾的秋水剑拿了过来放在他的手中,许是找到心中寄托五师兄这才安静下来酣睡不止。 可怜一个痴情种,肆意散去灵气然后体会世俗醉酒之态,应川心想何种女子才能令宗正明如此? 想来此女子必定拥有风华绝代之容! 应川将宗正明安置妥当返回厅堂与林家闲聊许久,期间林乐容一直附和的话语使得他尬意连连,这种女子比之牧向望还要难以拒却。 对于男女之情应川未曾考虑过,若说真正让他有一些心动的肯定是大他十岁的米若音,至于牧向望... 她只是妹妹! 应川直接将牧向望撇开一旁,想到此处他看了看屋外清明的月光张口说道:“林伯,乐容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酒菜早已撤去,林伯母收拾好吃饭方桌就去火房洗涮一直没有回到厅堂内。 “喏...还剩一点肉食哩,少喝点烧刀子年纪这么大了...” “好...”明明一个应承欢喜之字,在此人口中却显得暗沉无力,哑闷之极。 这时,听觉灵敏的应川听到相距百余米之外酒铺门口传来林伯母无奈的话语,随着一字回复“好”后又陷入平静之中。 “是啊!小川舟车劳顿早些休息也好,这次回来多住几日让乐容带你四处转转。” 林怀努力撮合,他家只有一个独女况且家境良好根本不会在意应川出身来历,应川小时候外出基本都是来他家打酒。 纵然应川当时一副瘦弱的身躯也遮不住其眼中的明亮,那是透出的一抹睐善光彩。 “记得你刚来成安镇的时候刚好赶上落雪时节,那天我才入睡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不知怎地林怀突然陷入追忆之中,口中竟然讲起十几年前的往事。 这短短一句话直接将应川的心绪从那口古井中拉了回来,他强忍内心中追问的欲望,暗信阁一直如同附骨之蛆环绕在他身旁,此事不能此时询问。 轻抚额面应川深深打了个呵欠语气带了些倦意讲道:“林伯,要不改日再聊?” “你看我,哎...人老了喜欢啰嗦。” “乐容带小川回屋歇息。” 林怀一拍大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应川,累了吧!” 乐容站起身来小声问道。 看着林乐容又染羞意的面颊,应川轻轻点了点头。 自打记事起便听纪仑老头讲过林家在成安镇卖酒很久,具体多久他没说过,想来也有二十年朝上。 听说林怀还有一个弟弟常年在外闯荡江湖,据小道消息称还会从事倒卖禁售物资火油等,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家能在动荡中心东江都内这一个名声不显的小镇创下偌大家业,想来肯定不止表面那般简单。 这处宅院占地颇大偏房足有三四间,林乐容带着应川走向左侧第二间走去,这间偏房考虑周到紧挨宗正明休息的房间。 “应川,你早些休息,明日我... 我带你去东仓支流成安河附近转转,听说那边最近飞来一群稀有的彩鸾鸟栖居,很是美丽!” 不等应川回复,林乐容耳垂儿都有些艳红低头快步离去。 若是以前他只会觉得林乐容很安静也很好看,但游历在外的应川渐渐明白这只是单纯少年对于美好事物得向往,对于这个碧玉秀慧的林乐容所释放出来的情意他只能深埋心底。 毕竟自己前路未知,漫遥无期... 推开房门,只看屋内温馨无比应是经过精心装扮,木床上的被褥崭新无比,圆桌上点燃一盏掺杂火油的长明烛灯,这种火油烛制程异常复杂昂贵无比,只见烛灯上方贴心的放置一个小巧的香炉散发一阵阵浓郁的安神清香。 “若是听从纪仑的话也好。” 小时候,纪仑曾在传授他养气术前,非常认真的问过他一个问题。 “小川,林家酒铺咋样? 你林怀伯伯想收养你,你愿不愿意。” 当时只有九岁的应川明白收养是为何意,当他看着纪仑日益苍老的面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养气术知道的人很多,很多。 但我教你的跟外面流传的不同,这个你以后就会明白。 我给过你选择,你当如此!” 看着纪仑面间透出的喜意,这一瞬间仿佛赶走了他腹中的饥饿感,应川懵懂的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应川抬起脚步朝酒蒙子宗正明房内走去,待看着熟睡中的五师兄他放下了心,然后返回自己房内准备静坐一会。 静坐在床鼻尖嗅着安神清香,应川慢慢沉浸心神进入脑海中的古籍《太上篇》打算过了凌晨便去一探小院古井。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五章 金色光门 “太上无败,谓居上... 后天之躯,以无为本!” 古籍已经显出七十二字道言修语,应川反复揣摩体会感悟。 经历这么久,他觉得《太上篇》肯定不止目前这么简单,后续肯定还有相应的修语,但迟迟不能五脏生灵化精导致境界止步脉凝,何时才能进入脉体境体会脉启之妙? “太上有术...意物毕现!” 翻开第二页脉启之术毫无改变。 至于第三页应川懒得去翻“魂一者,可蕴器灵...”寥寥七字如同泰山压顶,索性丢在九霄云外便好... 内视体内,心头精血散发奇异光晕,青、金、黑三色缠绕交杂,青色为大师姐遗留精血所致,金色为应川本身莹白气体衍变而来,黑色是为密魂灵气,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增加其余颜色灵气,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气分七色究竟有何妙用。 肝脏淡金精血毫无改变,肾脏原本最初的冰晶树芽已经蕴含白、绿双色,应川此前猜测需要吸收七种灵气如此一来还差五种,目前这两种灵气应该就是门主一阳口中白色天地之气和山水间的青木大地生机之气。 可,气分七色! 白,青、金、血红、赤、灰,黑雾密魂灵气。 除了灰色灵气该去哪里寻找? 想到这里,应川突然想起会宁支脉内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和散出灰色雾气的异兽... 应川发现只要一想事,各种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涌上心头,此时他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空中明月高挂清辉月色随风吹进房内,他起身朝窗口走去。 “哗”的一声过后,屋内的应川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不大的成安镇深夜上空一道青衫身影悬浮空中疾驶而去,方向正是镇子南侧。 夜黑月明,应川一分钟不到便降落在小院中,待他走到水井旁低头一看井水中赫然出现一轮圆月。 看着平静无比的井水应川皱了皱眉头,可傍晚时分脑中的感应无比强烈,难道井水下方有与《太上篇》所契合的物品? 想到此应川放出灵气附在体表,直接跳入水井之中。 “咕...” 纵使灵气隔绝井水但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应川抬头看着上方的水泡运起灵气不断下沉自己的身躯,约莫三分钟还是没有到达井底。 “不可能!” 应川心中暗暗自语,按照他的速度此时最少下沉足有千米之深,谁家水井会挖如此之深? 气凝于目之下井水清澈无比,应川散出感知仔细感应却发现下方好似永无止境。 这处水井必然是一座古阵! 想到此处,应川只感头皮发麻周身泛出一阵冷意... 就在这时候脑中《太上篇》再次散出欣喜波动,只看下方不远处井壁竟然出现一道金色光门。 约莫两米不到的光门散发出莫名吸引力携带十多条金色丝线牵扯他进入其中,这一奇异现象根本不容应川反抗。 是福不是祸,应川一时挣脱不得只能被金光丝线牵扯进入其内。 内部空间不是很大仅有十多米方圆,左右两侧各自竖起一根白玉柱,玉柱上方放置一颗人头大小金光闪闪的圆球,牵扯应川进来的金光丝线便是由金球逸散而出。 除了两根玉柱,正对着应川的前面一座青玉石台上立着一尊金色雕像。 金色雕像栩栩如生与道一门那尊青白玉像“庄清人”面目一般无二,只是这尊雕像手掐奇异诀印双目微闭,抬起的右手背上好似被人取下一块有一个明显的方形缺口。 透过缺口应川发现里面竟然露出一丝森白掌骨。 “咚咚...” 急速加快的心跳声在这片空间清晰可闻,应川仔细观察才发现掌骨似石像玉。 还好,还好! 撇去脑中骇人的想法应川缓了口气。 “就这?” 盯着金色雕像应川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没有任何意外促使他行为大胆了许多,只见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掌摸向雕像右手。 应川刚一手搭上去,脑中《太上篇》仿佛要钻出来一般惊得他连忙缩回手掌,原本他以为此雕像如同青白玉像一般需要触碰印记之处,也许能激发出一些如同血海梦境一般的情形。 虽说应川猜测金色雕像右手背那处缺口与纪仑交给自己那块玉坠有很大关联,但古籍《太上篇》不容有失一时间他不敢轻易尝试。 若是《太上篇》真的离他而去,应川自问无法以脉凝境修为压制体内三色心头精血,事关生死! 应川心知自己与门内众人修行体系迥然不同,若是没有《太上篇》他可能早已死于青奎之口,但他隐隐觉得破观中青奎深夜寻上门来有诸多疑点。 单看覆盖横跨整个北川东北部的两千八百余里的会梁山脉,里面存有的数百种已知的异兽可至今无一只出现在世俗之中。 先不说异兽青奎如何穿越道派抹灭后未知人物布的上古大阵,再者说前不久中强横如古树角龙都无法冲出会临分脉,两者对比下来,应川立即回忆起会宁支脉蛟龙峰顶所感受的想法,口中喃喃自问:“这一切真有人在操控布置吗?” “秘密也许就藏在这些雕像之中,可摩崖雕像为何失去头颅?” “何人取走?有那般实力的人为何单单只取青石头颅,想必此人将整座雕像取走也轻而易举...” 除了玉柱和金色雕像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应川抬脚朝这处空间左侧石墙边走去。 看着雪白的石墙应川禁不住伸出手摸了上去,入手没有任何感觉好像触摸空气一般,如质般的石壁没有任何触感想来属于虚化之墙。 就在这时石墙之后传来一阵轻语:“走过来,这里有你需要的,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声音响起的同时应川双目已经露出迷茫之意,若不是脑中《太上篇》散出一缕又一缕的金针刺芒不断刺激他的神念,他早已一步跨了进去。 可脑中古籍《太上篇》终归融于应川体内发挥不了应有的效用,时间一点点过去只见他半只手臂已经伸了进去。 这时,应川只感手臂传来一股彻骨之寒想要立刻抽出手臂,可紧接着手掌便被一双温暖细腻的柔荑拉住熟悉的触感直接让他放弃了抵抗。 “咯吱吱...” 突然,两根白玉柱上的金球射出数十丝金芒一半拉着应川的身体一半进入石壁里面。 拉着应川的金芒丝线不时断裂几秒钟便消散一空,金球又散出上百条金线一齐拉动他,就这样僵持了约莫四五分钟随着进入石壁里面的金线越来越多。 “啪...” 石壁里面的柔荑像是失去了支撑之物猛地撒手直接让应川一屁股蹲坐在地。 这一瞬间应川醒转过来才发觉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九成之多,低头一看右掌上被勒出一道血红的痕迹上面附着一丝丝淡淡的灰色雾气... 这是? 如此近距离观看灰雾着实让应川惊疑不定,会宁支脉中的异兽一旦击杀便会散去灰雾,还没等他仔细观察灰色雾气已经被肾脏中的树芽精血牵引而去,三色树芽缭绕悬浮在肾脏之中,此情此景又是让他呆若木石傻眼片刻。 “哼...” 不多时,石壁后方忽然传来一股厉喝随即便归于平静。 应川抬起头看向雪白石壁露出深深的迷惑之色,刚刚那种感觉非常熟悉就像精血离体时大师姐青灵手握自己一般,若不然他不可能一下放弃抵抗。 打量了下救自己于未知危险的金球应川才发现,原本左侧那颗人头大小金芒闪闪的球状物体,这时已经缩小大半只有拳头大小,右侧那颗倒是还好一些但是也消失了三分之一左右。 看着两颗迟迟没有恢复原状的金球,应川感觉石壁后方那未知且携带灰雾的东西境界高深莫测,要知道他被十余条金线牵引便没有一丝反抗之力,而刚刚那短短几分钟两颗金球便耗去最少千余条金芒丝线。 此地太过诡异,应川只想快些离去等以后实力提升到一定境界再做打算,若是大师姐归来也可让她带自己前来,想必她知道的更多。 目前应川所见的两尊“庄清人”雕像唯有大师姐青灵知道来源! 纪仑老头已经消失虽说是他亲手所埋,但随着境界越来越高应川觉得老头肯定没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假死来骗自己。 “这完全没必要啊!有什么事情非要背着我去做?” 应川心想。 事已至此应川打算先行退去,如此一来此处院落还需找人看守。 这时,应川站在金色光门前对着金色雕像与白玉柱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随着应川站真身形右侧金球又散出十余条金芒丝线牵引应川朝门外行去。 “哗啦啦...” 小院水井突然窜出一道人影,身形带着井水溅湿了散落一地的野草。 “嗤啦...” 一道声响朝正屋窜去,一眼看去一只尺余长的老鼠朝屋内仓皇而去,两颗小尖牙上叼着一束院中野草... 如此一来应川心中明了,水井是阵法覆盖地那么院中的野草肯定夹杂丝丝灵气,这样想来倒也行得通! 天下万物皆有灵,野草如此,老鼠亦如此...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六章 纪仑来历 “师兄,你可算醒了!” “哈哈...” 日上三竿,应川装模作样般走进隔壁房间大呼小叫。 “师弟...” 洗漱完毕的宗正明端正坐在房内桌边,看着走进来的应川嘴中吐出两个字,旋即忍不住摇头接着问道:“昨晚,我没出糗吧?” “昨晚也不知哪位大侠嚷嚷着要去屠那渡劫失败的角龙,我差点没拉住...” 应川满口胡诌。 “你啊...” 宗正明苦笑着拿指头点了点应川,然后负好秋水剑准备离开此地。 多少猜到两人底细的林怀任由两人睡到现在,并一再嘱咐妻女没去打扰二人。 此刻走进厅堂的二人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内的林怀,五十有余的酒铺掌柜日常保养的很好,脸面根本看不出一丝暮意,看到两人走了进来他连忙起身招呼道:“小川睡好了?来喝茶,宗老弟想必一路上很是辛苦啊!哈哈...” “多谢林大叔款待!” 宗正明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拱手道。 “在我看来你便是小川的大哥无需客气,在我这里好好休息几日,你林叔这里好酒可多得是宗老弟...” 林怀满面笑容讲道。 一番话讲的宗正明汗颜无比,待他清了清嗓子准备道明来意时,却被一声柔弱的女声打断。 “应川你醒了?” 林乐容走进厅堂低声问好。 “乐容,今日怕是不能陪你去看那成安河畔的鸾鸟了。” “没事的,等你有空。” 看着林乐容低垂臻首藏起了秀慧模样,应川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随后接着道:“我与林伯午后有要事相商,并不是我不愿意去。” “嗯!” 听得应川如此道来林乐容抬起脑袋脆声应是,此刻只见她那皓齿明眸的面颊随着他的言语增添了些许明媚。 “哦?小川有何要事需要你林伯?尽管说出来!” 听得应川的话语林怀问道。 “此时也不算太过关紧,就是我那处宅院...” 讲到这里应川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去年埋那纪仑老头还欠林伯十几两银子,这让他如何撇下脸面开口? “不知林伯可有空随我去看看?” 想到昨夜林怀口中那件事,应川还是开口问道,当讲出“空”时语气加重了许多。 “这有何不可!” 林记酒铺远扬周边十几个集镇,而他家的烧红花大多来自会宁县城,林怀常年交际各色人士此时怎能听不懂应川口中的“空”字何意? “父亲,我也想去应川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 一旁的林乐容提了提青花罗裙柔声征询其父意愿。 “乐容,我那处宅院荒废许久很是脏乱,你还是在家歇息吧!” “就是,小川言之有理!” 林怀在旁附和道。 “那好吧!”听得两人同时反对,林乐容闷闷不乐吐出三个字,听得林怀老脸一红,目光躲闪间看向他口中没带脑子的大侠宗正明。 当应川看向宗正明时,只看他应该是想事情出了神,双目望着晴空中的烈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师兄,饭后我与林伯出去一趟,你是独自出去转转还是呆在这里?” “无妨,小师弟有事便去忙,我下午去四周转转也好!” 宗正明回过神来温和的回道。 待几人用完午饭宗正明率先走了出去,应川与林怀两人也起身朝镇子南边走了过去。 已过夏至时节气候愈发炎热林怀没走多久便出了满脑门汗水,应川见状连忙调动灵气为他体表附上一层不可见的灵气护罩。 “咦...” 林怀轻咦一声看了眼青衫应川清爽的面目反应了过来,禁不住啧啧称赞道:“这便是修者的奇异之处!” “成邺朝令:养气术。”早已随着“道一观”的修建传遍整个大成王朝,常年接触各色人士的林怀自然清楚万分,转动下脑子便知晓两人应该便是道修者。 “让林伯见笑了!” 应川不好意思的摸摸脑门笑道。 “怎么会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小川你看这样行不?” 林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等应川询问顿了顿接着讲道:“你那处宅院我看四周空间挺大,要不要林伯帮你彻底推倒重建?你放心,我肯为你修的漂漂亮亮的包你满意,待新院落成之日我家容儿也好搬过去...” “林...林伯伯,不用了,真不用...” 听着林怀口中话风越来越不对,应川急忙摆手插嘴喊道。 “如何不用? 你去年走的太过着急而且也没通知我一声,容儿可是伤心好一段时间,当年纪老弟与我可是有过一番考量的...” “哎...可惜啊!” 林怀讲到这里有些激动,然后深深叹了口气不在言语。 “林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应川沉默了很久,最终开口致歉婉拒。 不过几里路,两人半个小时便走到无锁黄梨木门前。 “咯吱...” 应川推开木门地上的野草依旧青意盎然,正屋门前出现了一小片空白露出铺着青砖的地面,林怀进入院内看着破落的宅院张口感叹道:“记得这处宅院还是我带纪老弟来购置的,一转眼你已经长的比我还高。”. 待应川将院门关上,两人朝正屋走了过去。 忙活了几分钟应川总算将落满灰尘的桌椅擦拭干净,他想了想在正屋门关上前散出一缕灵气牵引血燕翅浮上房顶戒备,心念牢牢包裹方圆二百米的一草一动。 虽说方桌上没有款待客人茶水,端坐椅凳上林怀却没有感到任何不妥主动开口道:“小川你是想问你那纪叔来历吗?” “正是,林伯我希望你能将知道的全部告知于我!” 应川站在林怀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认真讲道。 “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这些事在家里讲就可以何必跑到这里来?” 林怀看着应川奇怪的问道,随即起身将他扶正身形语气温和的说着:“你这娃娃对我何须这般礼节?快坐下。” 当应川搬过椅凳坐在林怀面前时,他面上露出一点感怀之意接着缓慢开口讲述。 “大概十五年前十一月份吧!当时下着很大的雪那天铺子生意挺好。 我那年才从已故父亲手中接过林记酒铺,小女容儿也才出生一年不到,她打小体质差你林伯母需要日夜照看。 她怕打扰我休息就在前院铺子里为我铺了一张床,可我刚刚有了睡意迷糊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林怀五十有三记忆里肯定不如青壮年,他边仔细回忆边讲声音断断续续。 当他推开铺门却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抱着一个“哇哇”啼哭不止的男婴焦急的站在外面,当看到林怀时青年急忙说道:“掌柜的,快卖于我一坛烧红花!” 生意上门林怀自然不会拒绝,虽说一名青年抱着男婴寒夜上门令他纳奇不已,但他还是将青年迎进铺内。 进入铺内林怀才发现青年脸色苍白败雪,其腰间不时浸出暗红血迹,至于他怀中的男婴正瞪着乌黑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当时正值大成王朝新立之时,遇到带伤之人倒不会惹人注目,林怀只是有些纳闷腹议不止:“此人受伤不去医馆来酒铺?” “掌柜的?” 青年纪仑从腰间取出一枚金叶子拍在柜台上催促道。 “大户?” 看到亮闪闪的金叶子林怀一时间将这些问题抛之脑后,连忙转身从后方木柜里取出一坛十斤装的烧红花放在柜台上。 “老弟,这婴儿要不要我帮你抱一会?” 林怀搓了搓手掌面目慈祥无比。 “不用了!” 只听纪仑一口回绝然后拎着烧红花坐在铺子里方桌前,食指一弹打开酒封子顺着坛沿便海饮一通。 辛辣无比的烧刀子酒这般饮用? 别说林怀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啊! 约莫两三分钟纪仑便将刀子烧饮完,当他转头看向柜内的林怀时,林怀发现青年男子恢复了一丝血色... “上酒啊?” 纪仑看着他提醒道。 “哦!” 此刻已是目瞪口呆的林怀忙不迭的点点头又拎上两坛烧红花。 直到青年男子喝足九坛烧红花才算停止,海饮逾百斤的纪仑早将林怀脸面惊得麻木一片,再之后两人交谈半个多小时,也因此番交流结下了些许情谊,由于他家中闲置房间不少索性当晚便留下纪仑两人住了下来。 听到这里应川感到不可思议之极,从记事起大概五六岁左右纪仑在他眼中便是一个古板的老头形象。 何以至此? 看着应川脸露迷惑之意,林怀继续开口道:“第二日纪老弟便托我寻找住处,原本打算让他在我这里先住着可他死活不肯,后来我便为他寻到这处院落...” “那纪爷爷为什么会在几年时间苍老那么快?” 听林怀说了大半个小时也说不到正题,应川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哦!这件事我也问过,但我想他说的肯定隐瞒了不少! 纪老弟说他被仇敌偷下寒毒导致躯体衰老加快,所以他需要每天喝烈酒驱寒。” “那我的来历呢?” 此事肯定不止纪仑口中这样简单,天下间真有这种寒毒吗?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七章 马南北 有没有这种寒毒应川没有过多思量,反正此刻他是不怎么相信,须知宗正明族叔宗渺身蕴海量密魂生机才会使得面容苍老寿命缩短,但人家好歹是一名切切实实的破武境武者,难道说纪仑体内的寒毒比上古密魂还要毒厉? 又或是纪仑本身境界已经达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我当然问过小川你的来历,但纪老弟关于你的问题他是半个字都不肯说,我总不能强行追问吧?” 听得应川问询他自己个的来历时,林怀摊开双手苦笑着说道。 “林伯,我小时候那时有什么特征吗?或者说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应川听到林怀如此说道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想了半分钟才问出口。 “你那时估计最多一岁多能有什么特征,说到不一样倒是有一点……” 听到这里应川精神一振,心想:“干货来了!” 这时,只看林怀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顿了几秒接着说道:“跟我家容儿小时候有一点点不一样……” 听到这里应川面色一垮,额上青筋半鼓而出暗暗叹道:“这林伯也有拿人开涮的时候。” “哈哈!小川你想想十五六年了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而且纪老弟不准我碰你,就连你林伯母也没抱过你!” 林怀这样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应川沉思一会接着问道:“纪叔他离开过长安镇吗?” 虽说纪仑一直以来看似苍老无比,若不是从林怀口中得知纪仑真实年纪,他肯定想不到纪仑初来成安镇时竟还是个青年,如此一来应川自然而然便改了口。 如今应川心目中对他存在的最多便是尊敬与感激,也籍此消除了以前心中那种薄凉促使他此刻这样称呼纪仑。 “印象中没有离开过镇子,自从他搬到这里后基本很少外出,吃穿用度基本由人送进来,为此他专门雇了一个镇上赶脚的镇民专门负责这些杂事!” “那纪叔大约从什么时候开始衰老加快的? 这些林伯你清楚吗?” “大概从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突然,林怀像想起什么一般惊呼道。 “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一个细节。 院中的水井是纪老弟一个人挖出来的,那时候他还托我找镇民朝镇外运送挖出的泥土沙石! 小川,你说挖一个水井为啥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隔几天就会来看他一次,每次见面我就发现纪老弟的面貌和身体都在一点点苍老衰败。” 终于听到一点有用细节,应川连忙正襟危坐认真的竖起耳朵。 “说起你刚会走路的时候,那着实可爱的紧啊!记得容儿第一次…” “咳咳… 林伯你看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口渴了?要不要我去为您弄点茶水润润嗓子?” 眼看林怀又要跑题应川连忙咳嗽几声讲道。 “我不渴,怎么会渴呢!” 林怀看了看正屋内的陈设摆手喊道,随即站起身来捶了几下腰部说着:“人老了,不能长时间坐着,老头子要站起来松松筋骨……” “说起挖水井,我又想到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水井刚挖好时我还带你伯母和容儿来祝贺纪老弟宅院新添‘聚水之喜’,当我带着她二人来时发现水井挖好后才铺的青砖地面上竟生长出一棵手臂粗的翠绿小树,你说奇不奇怪?” “无名小树果然不是正常生长!” 应川心头一震立即确定了这件事,如此一来便可以解释当初“暗影阁”的人来这处院落后却没能取走这棵小树。 这样想来,宋怆口中神秘的无名小树一触成灰的说法才有了一些可信度。 后面的事情平平淡淡就是些日常生活杂事,经过这次交谈应川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便是水井里的阵法应该就是纪仑布置另一件便是凭空出现的无名小树绝不是凡物。 应川模糊记忆中的纪仑最初便是一名老者模样,那时他才三岁左右再之后便是繁重的识字刻画站桩等生活,想到这里他心觉林怀大概率没有隐瞒自己,因为他没有开口问询过水井与小树之事。 两人在旧院正屋呆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林怀在屋内转了几圈后总算停了嘴后面的琐事他也觉得没啥可讲,况且应川打小就聪慧记忆力也惊人无比。 “小川,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林伯可是将只晓得全部告诉你了。” “咦...这老鼠也忒大了吧!” 只看林怀停下脚步双目朝正屋左侧盯去嘴发出惊讶的声音,应川顺着他的目光一眼便看到靠墙立着那张储放杂物的木柜与墙壁的缝隙探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老鼠脑袋。 ·“嗬...还好没带容儿过来,要不她肯定要受到惊吓。” 林怀盯着硕大的老鼠打趣道。 只见缩在木柜后的老鼠探头探脑间一双小鼻子嗅来嗅去竟慢慢朝应川爬了过来,林怀看到此番场面顿时要扬起脚板作势要踢走老鼠。 应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林怀轻声道:“没事,林伯!看看它想做什么。”两个大老爷们自然不会怕一只老鼠,纵然它比平常的老鼠放大数倍不止。 看着如同家猫一般大的灰鼠亦步亦趋爬到自己脚边然后闭上黑溜溜的眼珠子静静地趴在那里,应川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气凝于目一眼看去灰鼠体表果然散出一缕淡淡的灰色雾气。 此时此刻应川直接联想到水井阵法金色光门白墙里的未知空间,两者肯定有些关联。 这时,应川伸出脚轻轻点了灰鼠的脑袋一下,只看灰鼠机敏的睁开满是灰绒毛的眼皮黑亮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会错了意,撑起四条爪子就要顺着应川青色裤腿往上爬... 弄清楚了老鼠体型巨增的原因应川没时间在这里与它耗费时间,伸出右手一巴掌拍了下去然后对着林怀讲道:“林伯,我们回去吧!” “吱吱...” 遭到驱赶的灰鼠瞪着黑眼珠在方桌下急的乱转,口中不时发出一阵委屈的“吱吱”声好像一个被大人呵斥的孩童一双鼠目内直接淌出一溜串水珠子... “这大鼠当真有趣,走吧!呵呵...” 林怀面露笑意看着哭泣不止的灰鼠说道。 两人回去的路上,应川提出想找个人帮忙看着宅院等日后他再次归来打算重新修缮一番。 林怀听他如此道来当场一拍胸脯讲道:“小川,这个事你交给我算是找对人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怀保证完急不可待的说道。 “林伯,去哪儿?” 应川被林怀拉着手臂心中顿时一暖问道。 “你这孩子,刚刚不还说帮你找个人看着宅子吗?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林怀这样回话应川心头也是一喜,自家宅院四周百余米方圆没有镇民居所,正屋后方还有一片偌大的翠竹林常人还真不敢一人独守夜幕降临的孤零院落。 况且常人心中多有鬼怪之信,自家宅院内死过一歌老头附近人都知道所以合适又胆大的人的确不怎么好找。 两人一路闲聊着朝镇子东边走去,没多久便到了一处破旧不堪的窝棚处。 说是窝棚是因为应川也不知该怎样形容这个像是用作堆破烂物什的烂木棚子,当两人走近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把剑你认识吗?” 应川挪动脚步便看到五师兄宗正明在站在木棚子里,只见他手握古朴秋水剑鞘朝里面问道,混子马老六正躺在一张铺着脏兮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毯板床上。 “哦?咋了?” 马老六半睁着眼睛不耐烦的回道。 “我觉得你应该认识它!” “你这娃娃有没有觉得我缺点什么?” 半百之岁马混子老脸上仿佛被逗笑了,反问宗正明一个问题。 “这...” 正当宗正明认真观察这处木棚里的东西试图找出马混子口中的缺失之物时,林怀开口斥道:“马老六,这位宗老弟可是道修者,莫要胡言乱语。” “道修者怎么了?难不成我躺在自己个家里有错了?” 马老六听林怀讲出道修者三个字时突然从板床上坐了起来,开口反驳。 “你这个马蹶子,这像个家吗?” 林怀气得伸出手指着他气急不已,讲的话都有些秃噜嘴将他的外号喊了出来。 “好你个林坏,想当年要不是我...” 马蹶子三个字像是戳到马老六的痛处,只看他蹭的从板床上跳了下来指着林大掌柜开始一顿滔滔不绝,直让师兄弟二人看的瞠目结舌。 “马南北,你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叫我幼时的外号?” 林怀涨红个脸直接将他的名字喊了出来。 此时,尴尬不已的两人走出木棚子慢慢等待,直到两人争执完他们才再次走了进去。 “马南北啊马南北,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能听我一句劝吗?” 进入木棚内的二人看到林怀丝毫不嫌弃的坐在板床上拍着马老六肩膀边说边劝。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去为别人看门?更何况是一名道修者?” 马南北恨恨的看着应川两人咬牙切齿道。 “小川不是外人。” “咋地,他还是你家里人啊?” “快了。嘿嘿...” 林怀提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凑在马南北耳边低语几句。 “这样啊!行吧,每月五坛烧刀子不能少。” “这都是小事。”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还算圆满解决,应川也彻底放下了心。 至于为何应川一定要找个人看着宅子,他心中是想营造一种有人居住的气氛,此举虽然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但他想的是万一“暗信阁”再次来到这里若是看到有人居住的话想必多少会转移一些注意力,毕竟自己身在明处... 想到这里应川抱拳对着马南北说道:“还望马叔能帮我看护好院落,他日我归来之时必定重谢!” “破宅子有啥好看护的...” 马南北一点也不在意两人的身份直言道。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八章 广朔郡 师兄弟二人在林记酒铺待了三日有余,中途应川陪林乐容去往成安河畔游玩了大半个下午,许是不凑巧两人直到回来时也没能看到飞来此河的彩鸾鸟。 对于林家独女应川着实有些头疼不已,她不像牧向望那般刁蛮任性,也不像米若音那样主观自信。 她有的只是顺从,无谓的顺从... 就比如应川无论说什么她都会附和,哪怕他说成安河畔的水很清澈,林乐容也会低声的对他说:“河水很清澈,就像应川的眼睛一般清澈...” 她从来都会叫应川全名对他充满了敬意,但他实在不知这敬意从何而来? 就在第五日早晨,师兄弟两人准备离开成安镇前往王城成邺。 “林伯,多谢您的款待。我会尽快回来一次,院落修缮麻烦您了!” 酒铺内应川恭敬的说道。 “无妨,小川有空就回来住几日,哈哈...” 林怀大笑道。 “应川,你一路上要注意安全,还有...” 说到这里林乐容朝自己的父母亲看了一眼低头不在言语。 “咦!慧琴我让你收拾的东西你没拎出来吗?” 林怀一拍脑袋对着妻子解慧琴说道,然后拉着她朝后院走去。 “林伯,还有东西吗?真的不需要了!” 应川看着自己肩上扛着的大半包吃食和衣物无奈的喊道。 可这对夫妻像是没听到一般脚步愈发急促。 “师弟,我在外面等你。” 就连宗正明都回过味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 应川看着林乐容递给自己的几张银票还有一块古朴典雅的刺绣手帕,他的心里猛地抽搐一下久久没敢伸手去接。 “乐容,我...” 看着拿着手帕那只嫩滑的玉白小手,只见手指头上有十来处细细的针眼,在看着面前这张秀慧碧玉的脸颊,应川发现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姑娘眼中布满了疲倦,想来这张手帕她是在这几个晚上通宵达旦为他针的心物! 这让他如何去接? 如何敢接? 应川自问,他何德何能受得起这般礼遇? 若是自己没有前往北川都,他定会与面前这个女子厮守终生,但前路未知... “林小姐,此物我不能接受,还望见谅!” 应川冷冷地说道,然后直接转身离去,只是那只扶着包裹颤抖不已的右手表明了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应川...” 林乐容带了哭腔喊道,看着青衫少年没有回头她一把瘫坐在地低泣哭出声来。 这时,藏在酒铺后门的那对夫妇皆是红了眼眶,林怀紧紧拉着解慧琴的胳膊低声说道:“你不能去,改变不了!” “可...” 四十多岁的解慧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紧紧地抓着木门希冀爱女能一个人挺过来。 ...... 东仓江总宽十一点七里地这是经过燕王华明十余年前差人仔细丈量过的,从成安镇外一路千米高空飞行,师兄弟二人仅仅花费三个小时便横跨东江都站在江面上空。 许是心绪不宁,出了成安镇应川便对宗正明提议高空飞行,因为他只想快速离开那里! 要知道成安镇距离北川境线不过五六百里路,从成安镇外两人选择直线急速飞行也花费三个小时可想整片东江都占地有多广阔。 算起来两人空中飞行一个小时最少能行八百里路,一算便知东江仅仅一半之境就达两千多里,若是横向过去东江都从石祁古国三千大山境线到广朔郡境线最少有四千里路。 此时两人低头朝下看去,下方黄浪滚滚江面鼓动不止似乎要涨到沿岸的谷田之中,对岸广朔郡境内的县城显得无比渺小。 过了东仓江两人缓缓落下身形,越是升高阻力越大,更何况是两人这般不计灵气的消耗高空飞行? 大成王朝目前共分为三都三郡十八县,至于类似成安镇那般由村落发展起来的小型城镇怕是有千余处之多。 三都自然便是成邺、北川与东江。 三郡则是赤明、晟化和广朔。 大成王朝据十年前统计朝民数量总计三千余万,除了北川都府人口垫底不值一提,最多人口的都城便是东江都足有一千多万民众,王城成邺容纳数百万之多,剩下的分布在三处郡城境内。 可想而知乱世之中人族的休养生息有多重要,基本每十年便可增加数百万之多。 武安覆灭加上西北干洲部族十余年的入侵导致大成王朝初期只有不足两千万民众,而十五年时间便突涨到三千余万,这种夸张的繁衍能力直叫西北干洲各部族胆寒不已,这便是优质地理环境和位置所带来最直观的好处! 俗话说:晟化勇、赤明忠、广朔横、东江猛、北川狠。 刚行驶不过十里地师兄弟可算初步体会一把广朔究竟有多横! “嚇…你二人赶着投胎啊?” 由于灵气消耗过大师兄弟二人选择慢行进城,可当两人经过一处密林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挑衅之喝。 与此同时,灌木丛中突然窜出来七八名劲装大汉,领头壮汉手持四尺大朴刀指着两人喊道:“这处密林是家父三十年前种下的,若不然这等炎热天气你二人怎能不见一丝汗水!” 说话同时壮汉挥了挥手中朴刀黝黑的面庞露出凶狠的模样。 听说过“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但种林收取荫凉费可着实第一遭听说... “哦!你想怎样。” 应川忍着面部肌肉不去聚拢,平静问道。 “三十两银子一位,票子还是碎子?吊子也行...” 只看应川装模作样的摸了摸怀然后摊开双手说道:“刀子行不行?” “找打。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黝黑壮汉挥着大朴刀恶狠狠地开口。 “嗖...” “咣当...” 不过一群蟊贼,应川自然不打算下狠手,只看一道红芒直接射穿壮汉手腕,其手中那柄大朴刀应声而落,血燕翅一击过后返回悬浮在他的身侧。 “修...修者?”黝黑壮汉哆嗦着喊了一句然后捂着“嘟嘟”飙血的手腕朝密林中亡命跑去。 看壮汉那速度应该也有不凡武艺在身,剩下那几名大汉看到领头如此不堪一击皆是盯着两人连动也不敢动,看着这伙糟匪应川突然感觉没啥意思,摆摆手示意几人赶紧消失。 真正的修者! 几人如蒙大赦四散而逃,有两人竟然还有空朝师兄二人鞠了一躬,应川瞟了一眼便没在理会然后招呼宗正明向还有四五十里路的临江县城快步走去。 越过东仓江后应川发现周边空气里的灵气已然消失不见,堂堂道一门弟子落到如此地步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掉江湖中那些武艺人的大牙... 五师兄宗正明还好一些体内灵气还余三成左右,应川估摸一下自己体内发现能有个半成也算烧了高香! “早知道问那便宜大哥华冀弘讨要一些青晶也好。”应川暗暗自责不已,第一次封山之行后便后悔没有采集湖心灵草,这次又是忽略了灵气恢复问题。 说来也是,如今澜青大陆的灵气才算开始逐渐复苏,自然不比上古时期那般合体境修者满天飞,而地上脉体境以下的修者连上天的资格都没有。 安逸的环境自然造就洒脱随性的修者,应川问着一旁的五师兄说道:“师兄,你在此地能恢复灵气吗?” “恢复不了,这里没有一丝灵气存在。” 宗正明闭目感应一番回道。 听得宗正明如此回复,应川紧皱眉头说道:“以我们如今的位置赶到王城大成峰最少还有两三千里路,这样徒步行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没事,我带你!” 宗正明说完一把扯着应川的胳膊窜上低空朝四十余里外临江县飞驰而去。 不过五分钟两人便落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巷子里。 “师兄,你下次能不能给我点准备时间?” 应川苦着张脸揉着胳膊吭哧道。 “额…” 宗正明看着应川此时的模样嘴角一咧“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师兄不是怕你着急吗?” 宗正明玩笑道,然后指着前面的出口说:“师弟,我们看看有没有地方能购买些恢复灵气的药材!” 应川此刻的形象较为狼狈,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有如鸡窝身上的青衫也敞开了怀,只看他左手正在不断揉捏直直耷拉下去那只麻木且失去知觉的胳膊。 没有灵气护体的应川体质最多相当于不凡武者这还是经历过一次洗髓伐身的结果,撇开境界不谈他着实有些弱,相对于宗正明脉体境的体质来说,显得很是柔弱的“弱”…… 待两人走出巷子时辰已近晌午,应川突然发现有种熟悉的感觉从腹中传递过来。 这是饥饿感? 由于体内灵气不足根本无法供应身体的需求,应川竟在进入脉凝境后破天荒的饿了,而且是那种“咕咕”直叫的饥感。 “师兄,要不我们先回巷子里坐一会?” 应川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小声说道。 “嗯?” 宗正明疑惑的盯着他。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九十九章 林陵 大庭广众之下你让一个十七岁少年如何能舍弃脸面,不顾形象蹲在石板路上胡吃海塞? “我饿了!” 应川声如蚊咛,接着急急拉起五师兄返回巷子里,探头探脑间他寻了一处石阶一屁股坐了下去。 待他打开林怀为他准备的包裹时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沉甸甸的小绸袋,早晨应川百般推辞最后还是收下了林伯准备的吃食和衣物,但他没有打开看过再加上林乐容递出的情意使得他心烦意乱不止。 这时,应川打开包裹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绸袋子,谁能想到真有打开的时候…… 应川打开小绸带从里面倒出十余片精美的金叶子,他拿起一片观察只见澄黄发亮的金叶子表面刻着不知名的纹路,叶子中间刻着一个古朴的字符“澜”,反转过来背面果真是一个“青”字。 千年前世俗流通的货币金叶子? 想必这些状如柳叶的金叶子就是纪仑携带过来的,应川将这些金叶子放回绸袋绑好后揣到了怀里。 应川没想到林怀这么多年还将这些金叶子留在身边最后交还给了自己,如此挚真的关怀差点让他红了眼眶。 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应川从包裹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牛肉熏干,当摸到那几件衣物时竟又从里面发现了两张一百两银子面值的银票。 “哎!” 宗正明发现应川面目间的异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坐下来安慰道:“师弟,人间自有真情在!” “人生苦短,莫要辜负真心!” 许是想到心中人儿,宗正明不自觉的取下秋水剑轻轻抚摸着。 就在两人蹲坐在人家院落后门石阶上啃着牛肉熏干时,背后的红木漆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 “日后可不能白天过来了,刚刚吓死我了!” “怕个锤子,那老头阻止你与我见面,还不是贪图王城那个大户,我林陵早晚有一天要将你明媒正娶!” “他是我父亲!” 一道低柔声嗔怪道。 “跑江湖怎么了?跑江湖也能坐上大将军之位,晟华南广迁那才是真正的一郡之主!” 男声很是爽朗,话语刚落一身蓝衫的林陵走了出来,然后猛的一缩脚嚷道:“你二人在这里干嘛?” “小点声!” 低柔女声锤了林陵后背一下提醒道。 蹲坐在台阶上的应川面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之色,林陵? 当他与宗正明站起来转过身时,应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差不多十年未见林陵还是那般模样只是多了些细密的胡须。 这名男子就是林怀的亲弟弟林陵,只是他十八九岁便独自外出求艺,当时应川只十二三岁曾打酒时见过两三面,话都不曾与他说过。 “咦,两位侠客蹲坐在此作甚?” 三十出头的林陵惊奇问道。 看着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林陵,应川抱拳说道:“我与师兄赶路有些累,在此歇息一段时间,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看着两人手中的牛肉熏干,林陵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说道:“小芊,我先回去,等我在广明办完事便要回赤明郡去了,这次事情若是能成我便带我哥哥亲自上门提亲!” “我等你,陵哥,万事小心!” 名叫小芊的娇柔女子轻声嘱咐。 “放心吧!” 林陵声音温柔许多定定看着小芊,伸手帮她将额上散落下来的小束发丝撩向她细腻的耳间。 此时师兄弟两人站在台阶下像两盏多余的明亮灯笼,看着门内二人秀情意直激得宗正明转身便走。 应川见状连忙对着二人拱手离去。 “这少年眼神很是熟悉,就是忘了在哪里见过!” 看着离去的两人林陵心道。 安慰好怀中人儿,林陵便离开这处宅院顺着应川二人相反的巷尾走去。 手中有了银票,应川打算去购买一些雪花茶来恢复灵气,不是他不想购买青晶,先不说这里有没有得卖就算有肯定也是昂贵不已,他可不打算使用金叶子来购买,不值当! 待两人即将消失在这条拥有一个雅致名字“明巷居”的僻静巷子时,迎面走来一伙壮汉。 若说世间当真存在缘分,那临江县城横纵二三十里,方圆足有数百里地两伙人碰面的概率堪称千载难逢。 幸运的是千载难逢的缘分来了,这伙壮汉领头一人完全没感觉到后面七名同伙已经停下脚步,只看他低头看着已被包扎过的手腕口中正嘀咕个不停,猛地一抬头差点没将刚包扎好的绷带给扯了… 黝黑壮汉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对着师兄弟二人跪了下来,抬嘴间吐不出一个字,后面直接将脑袋叩在地面上久久不敢抬起。 看着密林收取“荫凉费”的这伙糟匪应川有些哭笑不得,几人手中的朴刀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丢了还是县城不让持兵刃进城。 “你几人赶来投胎吗?” 应川看着跪地的领头人和后方七名再次陷入静止画面的壮汉,轻抬嘴皮悠悠道。 领头黝黑大汉听着熟悉的几个字语,跪在地面上的身体不安的抖了几下,隔了四五秒钟一道带着哭腔的委屈声音吞吞吐吐回道:“两位好修者,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事,还请大哥明查啊!” 应川自然没时间去查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心想广朔郡作为拱卫王城成邺的都郡护卫城虽说占地颇广但也没听说过此地糟匪乱出。 况且“朝令:养气术”传遍大成王朝导致世人向往不已,王朝境内近几年除了赤明郡和北川都偶有糟匪作乱别的地方还好。 大成王朝地广物博资源丰富更有肥沃粮仓东江都稳定产出,只要是稍微勤奋一点的民众都饿不着,看着几人的面相也不像大恶之人,应川起了点兴趣开口道:“我二人也是第一次出世,你倒跟我讲讲为什么去做这种龌龊之事?” 讲到这里那名黝黑壮汉才敢抬头,看着面前这两位俊逸无常的年轻修者不觉间有些自行惭秽。 “我几人是听当家掌柜之命去那处密林寻找一只奇异的小兽,方才之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 听到这里应川不禁有些气极生笑,心道:“我二人在他们眼中属于绣花之流?” 他没想错,几人四处搜寻无果坐在灌木丛中歇息之时看到师兄弟二人走来,当时的确起了捉弄心思,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解闷罢了,谁曾想能碰到数万不存其一的真正修者出世…… “赵拓,你跪在这里干嘛?” 林陵原本朝“明巷居”里面走去,里面有他租住的一处宅院,不经意回头间看到小芊后门口那二位应是外乡口音侠客遭一群劲装大汉拦截,只是那群大汉他远远看去也是有些熟悉,他便抬步快速走了过来,看着手下的赵拓跪在地上当即纳闷的问道。 “当家的,我...我!” 赵拓看到自家掌柜出现在眼前宛如找到主心骨,腿也不酸了一把站了起来激动不已。 “你什么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陵说完朝应川二人面色不善的打量几眼,然后对着赵拓大声喝问。 “这...” 赵拓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当他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后方那七名同伙时,那七名汉子好像演练好一般齐齐退去三步... 看着自家手下吞吐的模样,林陵心知过错应该在自己一方,只看他连忙抱拳对着应川两人讲道:“若有不是之处,还望侠客讲出,林某手底下都是些粗人武者。” “幼稚,儿戏...” 当赵拓畏惧的将事情原本道出后,林陵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深深朝师兄弟二人鞠了一躬。 “让两位修者见笑了,还请让林陵设宴一席以表歉意!” “无妨,我二人还有事,无需放在心上。” 应川摇摇头抱拳笑道。 突然,林陵发现应川背上的包裹布料有些眼熟,在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五官分明的少年越看越是熟悉,只见他用力一拍惊声叫道:“打酒的可怜娃?” “啊哟!掌柜的,你...” 站立一旁的赵拓捂着手腕发出一声嚎叫,林陵由于太过惊讶没拍到自己个的大腿,倒是将幼稚赵拓受伤的手腕狠狠拍了一下... 赵拓看着又开始慢慢浸出血液的右手欲哭无泪,刚花十两银子敷上金龙粉的包扎眼看就要失去原本的效用。 应川听到林陵嘴中的称呼当即黑了脸庞,宗正明一双郎目已是呆滞的模样。 “打酒可怜娃?” 看着少年一张黑脸,林陵自知失言连忙走上前去拍着应川的肩膀讲道:“小川真的是你吗?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熟络无比的林陵使得应川一时也不好拂袖而去,打趣道:“林哥你现在生意做得挺广的。” “还好吧!混口饭吃,倒是你小子竟然成为一名道修者。” 林陵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赵拓,你先带弟兄们回去,等我回去在收拾你。” 看着身边苦着脸的赵拓,林陵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甩到他脸上说道:“赶紧处理好伤口,剩下的带兄弟们喝酒,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喝一滴,我扒了你...” 对待手下林陵颇有一种江湖草莽的气息,指着赵拓等人一顿臭骂。 “我知道错了,掌柜!” 赵拓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快步带几人离开了巷子。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章 嗅息兽 临江县紧挨东仓江算得上是一座汇聚各色人士的重城,当时两人仅仅扫了一眼江面便离去,所以见识不到宽约十二里的东仓江修建在临江县旁那东仓码头有多繁忙。 此刻,林陵正带着二人走在临江县城主街道路上,一路走来应川才发现作为成邺护卫城广朔郡的一角繁华。 临江县城规划无比清晰整齐,若是从空中朝下看去这座横纵约三十里的城区分为外城和内城区。 外城呈回字形团团包围内城,大多是储存各种物资的仓库,上方还有郡城护卫军日夜轮番值守,要知道整个西南中心王城成邺和赤明郡、晟化郡全指望这条东仓江从东江都境运送粮食供给三郡和一座王城,这关乎到一千余万民众的日常所需。 内城则供人居住,刚刚几人所在“明巷居”便是广朔郡最著名的一条巷子,据小道消息称:“此地存有朝君华正安的一处府邸。” 大伙想想,一朝之君不在广朔郡都城立府邸却在其下属县城修了一处,这其中的暗爽风趣不足以外人道也…… 目光在朝城外望去,直到东仓码头约莫五十里距离,这偌大的空间分布着数百处方圆十余米的柱形粮仓,据传这些粮仓下面才是储存粮食所用,而且这处粮仓集聚地在十年前便已开始修建,据传是太平使宁离亲自督造。 听着林陵口中各种风尘逸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听到这里五师兄宗正明突然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林兄,你知道成安镇马南北的来历吗?” 看上去颇具江湖豪杰气息的林陵使得宗正明向他打听起瘸脚老头马南北之事。 “你说成安镇那个混吃混喝的马老六是吧!” 听得这个看上去冷冷的修者师兄问询自己问题,林陵神色一振连忙回道。 “说起这个马老六,整个成安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真当是一朵奇葩!” “由于我常年在外倒是很少接触他,但他说的胡话却让人汗颜不已!” “哦,林大哥不妨讲讲。” 宗正明一直以来对待外人或事物都是一副漠不在心的状态,少有能引起他注意力的事情,听到这里应川也起了兴趣开口问道。 “听镇子有人说过一嘴,这马老六在一次醉酒时口出狂言:华姓不过尔尔,南广小儿趋权附势,世间唯有他那可怜徒儿独守漠北……” “你们说一个混吃等死的嗜酒老头说这般话语,莫不让人嗤笑指责……” 林陵笑言! 没多久三人便站在一处足有六层之高的酒楼,“临仙客”镌刻在红底金字的厚实匾额上,一眼看去这个宽达五六米的招牌横在二层楼上显得无比富丽大方。 应川抬头看了一眼便跟随林陵脚步走了进去。 原本二人是不打算林陵的邀请,应川忧心灵气恢复之事,五师兄宗正明则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只不过是看在小师弟的面子罢了。 此时跟随酒楼接待进入三楼雅间后,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林陵搓了搓手说道:“小川,你回过成安镇吗?” “我顺道去老宅院落看看,怎么了?林大哥。” 当听到应川的确回去过时他的眼睛亮了,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小川你是修者,那想必肯定接触过灵兽吧!” 说起这个林陵脸上认真了许多。 应川面上不动声色想到赵拓口中的奇异小兽,随意转了下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师兄宗正明没有反应,他想了想开口笑道:“林大哥有事不妨直说,我先听听。” “好,边吃边谈。”林陵一看有门,当即兴奋不已。 待酒菜上齐之后,应川也大概了解到林陵口中的奇异灵兽是为何物。 “嗅息灵兽?” 应川疑惑的看了眼宗正明。 不曾想宗正明对于世俗酒水情有独钟,看到应川的问询眼色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知,然后专心对付一坛五斤装的陈年精酿。 “师兄,切记...” 应川看着独自胡喝的五师兄低声讲道。 “无碍。”宗正明连干三碗酒满足的吐出两个字。 “你说你接到一个大单便是寻找这只嗅息灵兽,只有名字吗?” 看着期待不已的林陵,应川皱着眉头问道。 “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兽名,但...” 应川一听“但”字便知事情不简单,刚要一口回绝,就看到林陵从怀中取出一个绸缎画卷递给了自己。 “你说这叫灵兽?”应川看着画卷上的那只嗅息灵兽脱口而出。 “额...雇主交给我的,而且指明便在临江县密林附近。” “既然知道确切位置,你为什么不去捉回交差?” 应川纳闷的问道,接着随手将画卷交给宗正明。 “那条狗狡猾异常,我这不是捉不到。” 宗正明看着画卷上那只描得栩栩如生的小柴狗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然后将画卷放在桌面上继续饮酒。 “方便问下报酬有多少吗?” 应川想了想问道。 “这...”林陵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应川旁用手蘸着酱汁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不可能,那东西连根茎都消失了。” 看着“还魂”二字,应川言之凿凿。 会梁山脉他哪里没去过? 包括会临分脉也走了一遭根本没见过还魂花,仅有的一株还魂花便是在会宁支脉湖心小岛内,道一门内燕王华明已经对他说过还魂花株已经消失不存! “三瓣蓝花,紫金雾气,拳头大小。” 林陵如实道来,然后对着应川真挚的讲道:“小川,若是你能帮我捉到嗅息灵兽,我愿付出任何代价,而且纪叔与我哥林怀关系那么好,若不是你去年不辞而别现在已经是我林家女婿了!” “哦?你怎知我去年不辞而别?我记得你很少回去的。” 听到这里应川皱眉讲道。 “还不是容儿,每次寄信过来字眼最多的便是应川二字。” 说起这个,林陵也是老脸一红声音越来越低。 “行,这件事我帮你!” 听到林乐容,应川一时怔住了,心中暗叹,决定出手帮帮她这个常年在外独自打拼的亲叔叔。 有了修者帮助林陵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接下来自然是几人推杯换盏的时刻,就在应川端起第三杯酒水时,雅间突然传来敲门声。 “林公子,可以进来吗?” 只听外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在征得林陵同意后竟走进来三位貌美的年轻女子,看着朝自己疯狂眨眼睛的林陵,应川拍了拍额头口中却道:“临江是为客,临仙不自知!” 这是拿话点敲林陵注意形象。 听得应川此言,林陵尴尬不已然后挥手退去几名女子。 对于林陵这种做法应川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常年跑江湖的武者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纵使如今大城王朝看上去太平安定,但从城外那些粮仓便知静不了太久时间了。 “林大哥,我先带师兄回去,有消息通知我。” 经过这个小插曲雅间内两人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看着已经醉眼朦胧的宗正明,应川打算先行离去。 虽说临仙客也有住宿的地方,但应川因为刚刚的插曲心中生了个小疙瘩,索性带着师兄另寻住处。 待三人离开酒楼,应川在明巷居附近寻了个客栈住了下来,就在他刚把宗正明安置好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林陵拿个木盒站在门外笑吟吟的看着他。 “还有事吗?林大哥。” 应川奇怪的看着他说道。 “喏...刚刚酒楼里听你提了一嘴,刚好我有门路便给你弄了一些。” “青晶?” “没办法,若是在赤明我能多弄一些,临江这不属我哪地界。” “我还有事,那赵拓不知道野哪里去了,我要去寻寻...” 林陵直接将盒子塞到他的怀里转身便急急的走了。 “行。”应川爽快的回应一声。 房间内应川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三十枚拇指肚大小的青晶,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纯粹的青晶,以前接触的都是未经过火淬的青晶矿。 应川拿出一枚,只见拇指杜大小的青晶色泽饱满无比,透过窗外夕阳的余晖照在上面显出一抹抹奇异的七彩光芒,天地灵物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应川将青晶放在掌心,然后催动心头精血散出一缕精气引导青晶蕴含的精纯灵气进入体内,不过三五分钟应川便刚感觉体内灵气恢复将近一成,就这样他一直吸收八颗青晶才算作罢,体内灵气已经回到九成二三。 看着还剩下二十二枚青晶的木盒,应川把它塞在枕头底下准备休息一会。 “如此算来这一盒青晶便需三万两白银,这林陵当真豪爽!” 应川内心暗暗赞叹不已,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随着“养气术”普及散播以来无论是雪花茶还是青晶价格都下降不少,雪花竹茶还好仅仅下降了五成左右,至于北川会临产出的青晶直接来了个折上折上折... 记得应川在“乾记”钱陀那铁公鸡铺子里第一次听说青晶时需要将近千两白银购买一枚,如今只需要百余两白银便可以按需购买。 当然这个“按需”是有名额的,购买时还需提前向县都司上报吏工司报备才会发放青晶购买名额,这里面个中道道多着呢! 灵气恢复饱满后,应川顿感通体舒畅不已,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宗正明,心想还是晚些时候在将青晶给予自己这个酒蒙子师兄。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一章 大战起 夏至已过。 夜晚凉风习习,繁忙一天的会宁县里各色店铺逐渐灭去照明灯笼,作为会宁县里最高的建筑物五层万物楼也渐渐隐去照明之灯。 略显偏僻的暗市街道上悄无一人,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吱呀”开门声响了,只见“乾记”兵刃铺走出来一人。 这人年约五十岁拖着稍稍佝着的身躯慢慢走在街道上,只看他的右手上拎着一把头端形似勾月的硕大斧戉。 勾月斧戉杆柄四尺有余,斧杆色泽暗淡通体透出一股厚重的古朴气息,头端勾月斧刃硕大如半月蒲团,泛着赤芒的月刃尖泛出一抹藏锋敛锐的削岩破钢之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乾记”掌柜钱陀。 只看钱陀走出店铺站在门前,此时他那稍显圆润的脸庞上静寂无比很是庄重,倒是一如既往的眯眯眼看着夜空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样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任何动作,手持与其身形极为不符的勾月斧戉使得整个人多少有那么一些莫名的风范。 嗯? 姑且理解为已经脱离烟火人间的...的世外伐林砍竹之风采。 若是应川在此肯定要竖起大拇哥打趣一句:“钱老,这是要归隐山林了吗?” 突然,钱陀动了,只看他右脚一步跺出整个人如同强弩巨弓急射高空朝支脉极速飚去。 这一夜整个会宁县民众耳边都回荡着一句怒喝:“贼人借道,可问过我?” 夜月高悬,会宁支脉蛟龙峰顶立着一位白衫老者。 “人间浮萍,风云尘世。 山海无际,梦魇无常。 你还安好,我心甚慰!” 老者看着空中那道佝着身躯疾驰而来的黄袍身影嘴中念叨,说是念叨但也清晰的传入距离他数十里外那掌柜钱陀耳中。 “风花雪月,明月朗朗,当是一景,你携杀伐之气颇为不妥。” 老者轻笑,明月抖下一道涟漪如同月之光刃直刺钱陀。 “狗屁!” 钱陀疾驰途中高举勾月斧戉一挥而出,随即劈出一道赤芒内力直接斩断月之光刃,只听“雳”的一声过后,他站在断剑壁顶望着老者吼骂。 “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呵呵!” 老者双手负于背后温和的笑道。 “安贼,你来此作甚?” 这老者竟是石祁古国“君安院”安淳。 “钱兄,你我皆半百过后,何以至此? 人间难得,也值得啊!” 安淳六十有余,正是甲子纪年,只看他抚着白须笑呵呵讲道。 “你曾与万物楼有过约定终生不入王朝境地,暗信阁难道要出尔反尔?” “武安早已覆灭,约定自然失效,你万物楼扎身暗市一直以来不也相处自然吗?” “暗信阁勾结华府作乱武安,颠覆武君遗愿,叫你安贼何错之有?” 钱陀站立百丈高断剑壁顶上手持勾月斧戉指着安淳破口大骂。 “武平天下,文安万载。 武君遗愿已经证明所言非虚,唯有《太安录》方是王朝昌盛不衰之本。” 蛟龙峰顶安淳徐徐道来,然后轻抬手臂,招手借来明月光辉映得整个人端庄祥和。 “若无《太平章》武平天下,何以文安万载?” 钱陀耻笑道。 “所以我才策划献计阁主,唯有古国入主王朝,方能成就文安万载之昌盛不衰!”安淳认真讲道。 “我看是那个老不死的想坐上三九至极朝君之位吧!” “钱兄你片面了。阁主大人早已超凡脱俗,你应知大成王朝不过是澜青大陆一隅之地,楼主早已不知去向,你何必顽固不冥?” “顽固不冥的是你们才是,废话少说!” 钱陀越听越觉得安淳此人着实令人厌恶,不禁怒喝一声踏空持斧冲向十余里外三百余丈高的蛟龙峰顶。 “既如此,那便让我看看你如今有何本事!” 安淳收起温和的神情,招手借来月光加持身躯,继而口中轻喝:“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气修者说书人借天地之气,大抵分游历者、开拓者、创造者三个层次,没人能讲得出这其中具体归于何种境界,但“太安之女”王岑目前便是一位开拓者,开拓领悟天地正气各种妙用,若是进入创造者则可以凭借运道之气借助万事万物之气加持自身,造诣极高者甚至可以调控天地日月,山川江河... 如北川王文轩负气而去三步抬高落日,如蛟龙峰顶公羊宏德招手间“浴日补缺”一掌拍散蛟龙之幻,也如安淳这句借月之词! 这时,天际明月犹如受到牵引幻出一轮半月残影慢慢落下,与此同时只见九线峰苍茫山林中腾出一阵阵天地正气接引这轮半月残影一息而至安淳背后。 只看钱陀手持勾月斧戉有如狂风掠过,周身散出赤色内力空中疾驶的同时口中大喝一字:“开” 喝声过后,钱陀身前一角耀眼赤芒勾月幻化而出瞬间膨胀至十余米之高,就这样一角勾月携其身躯直接劈向峰顶安淳。 “嘭...” 一角赤芒勾月看似足有十余米之高,其中更携斧戉之威应当一击破除那道不足二米的半月残影才对,可事实上赤芒勾月劈向安淳时却仅仅将半月残影颤抖几下罢了。 看着面前这道苍老的身影,钱陀眼睛简直要眯成一道缝只看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拎起斧戉抡圆胳膊把通体赤芒内力灌输进去,只见这把将近五尺的斧戉简直要冒出赤焰,随着一声闷响又是一斧砸在安淳散发莹白明月光辉的身形之上。 安淳自然不会任由他逞凶,虽说明月光辉正气昂然,每到夜晚便显现而出普照大地滋养万物,但对面钱陀可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破武境武艺人,更是那种跻身破武十余年的绝世武者,一身赤芒内力功参造化如同江河奔腾。 创造者气修者,何为创造? 只看安淳抬起右手搭在半月残影上,紧接着一抽而出,只见如同半月弯刀般的残影就被他用手紧紧攥住直接砍向钱陀。 “铛...” 莹白半月残影宛若实质般砍在钱陀横起的斧杆之上,直接暴出一声脆响。 “虚幻之物终究归于镜花水月!” 钱陀不屑一顾道,反手操起斧戉又是一斧直劈得安淳连连后退。 “虚幻之物方能收放自如幻化无常,比如…” 安淳站在石台上郑重地讲道,话音刚落只看他的左手朝空气中一抓将一团灰雾拍入半月残影中,原本莹白半月残影彻底凝实成一柄灰白刀刃,通体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比如灵气!” 待灰白弯刀彻底成型,安淳满意看着手中的刀刃讲道。 “歪门邪道,这种诡异之气都敢借用,我看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安淳!” 钱陀愤恨出声,原本微眯的双目圆睁放大露出一抹悚然之色。 “天地孕育出的灵气怎会属于歪门邪道?你觉得你那赤芒内力就属正道。” 安淳讥讽道。 “武者,一不夺天地造化,二不借人间正义,全凭心中三口气,修的是力,行的是义,问的是心,如何比不得?” 钱陀听得安淳此言,豪气干云回道,随着声音越来越浑厚,散出的赤芒内力愈发璀璨,待“义”字出口,躯体间犹如披上一件赤焰战甲,整个人都年轻了十来岁。 “这便是你那赤子之心吗?” 安淳大笑道。 “关关赤子心,山山隔躯身。 北川万里望夕去,今夜我便学那野草萋萋,过那儒家寒关!!!” 钱陀气势攀升无尽,话语如同炸雷突降。 “无知!” 安淳口中冷喝。 “无知者才无畏!” 针锋相对的回复直接让气氛降到冰点。 “天” 钱陀念出一字旋即手持勾月斧戉附上赤焰挥手间便是三斧。 待第三斧劈出,钱陀嘴中终于道出第三个心法之语。 “斩” 话音响起之时,钱陀身行暴退直接退出数百米之远。 只见蛟龙峰顶,安淳淡然自若的手持灰白弯刀,轻而易举硬接三斧站立不动,夜空中的明月不时洒落一道道月辉加持其身。 “就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三板斧吗?” 数百米外的钱陀看着安淳无任何吃力之感便接他三斧,嘴角却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你说是三斧高,还是一斧快?” 看似退避的钱陀盯着安淳笑眯眯的问道。 “任你发挥!我自巍峨如山,不动其身。” 安淳泰然自若般回道,只看他将灰白弯刀随手抛到面前嘴中默念:“太古言记:幻” 一字念出,安淳眼前的灰白弯刀变成一扇门板大小的莹灰之护牢牢锁在面前。 “开天斩!” 数百米外钱陀双手高举勾月斧戉,躯体赤芒内力如滚江入海倾泻而出直入斧戉之中,赤子心法绝技直接释放而出形成一道数十米的赤焰刀芒直接劈向蛟龙峰顶。 只见开天刀芒如残月行天直接斩在莹灰之护上面。 “轰……” 这一击散出的隆隆声直接响彻整条会宁支脉,惊得无数野兽、异兽齐齐逃离栖息处,四散逃亡而去以便躲避未知的恐慌…… “呵呵!咳咳……” 此时,蛟龙峰顶已被削去足有十数丈左右。 安淳飘立空中咳声不断,夹杂着莫名的笑声显得诡异无比。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二章 一剑平 “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骤起,瞬息间响彻蛟龙峰周边。 只见安淳幻出的莹灰之护如同龟裂的青石地板分解成一块块破碎细块,紧接着这些破碎的莹灰之护蠕动不止竟变成一条条长约一尺有余的暗器之梭朝数百米外的钱陀速射而去。 “钱老弟,让你看看真正的借气手段,这属创三境,共有三种形态自由转换,乃我结合道生一之说精心研悟,你可安心闭眼了!” 安淳虽说此时狼狈不堪,一身白衫勉强遮体嘴角更是不停冒出鲜血,但他整个人已经是状若疯癫,周身缭绕厚厚的灰雾夹杂着一缕缕莹白月辉说不出的骇人。 望着朝自己速射而来的暗器之梭,钱陀不自觉紧了紧手中勾月斧戉脑中想起一则秘闻。 作为一名可能仅存世间的破武之上合武境武者,钱陀了解的绝对比西北干烈和赤明李子光之流要多的多。 传闻这种灰雾灵气属于一位上古道修者陨落时所遗留的…… 不待他继续细想,逾百支暗器之梭直射而来,匆忙间钱陀身行继续暴退。 转眼钱陀已经退到断剑壁附近,看着犹如附骨之疽般的暗器之梭他紧皱双眉,心道:“无法甩脱!” 若说气修者创三境相当于武者破武之极,处于修者合灵圆满,那钱陀勉强算是踏入合武境大抵处于合体境层次。 据传合武之上还有一境,若是进入便可直通道修者极境,融会贯通过后便可修灵气。 但世间从来没有那等人物,甚至连传闻都未曾听说! “无法摆脱,那便破之!” 这一时间,由于被暗器之梭牢牢锁定了身躯,钱陀选择停留在断剑壁顶上,只看他盯着急速飙来的百余柄暗器之梭心间发了狠! 破武境武者无论身法还是力量都达到了无比夸张的地步,但这个夸张总有个度! 若说化武境武者为一,那初入破武境武者便是三,进入中期则是五,若是进入破武之境后期应属九之极。 直到合九为十则是圆满层次,自然便是合武境。 合武境? 透过一个“合”字便知与武者躯体有关,合武境不仅可以增强心法之术的威力,更可以将躯体与兵刃的契合度达到顶峰。 这契合虽说比不得上古那些剑修动辄人剑合一的地步但也不逞多让,只看钱陀将勾月斧用力贯在身侧岩石之内,接着伸出右手在头端斧戉上使劲一抽,若是一阳道人在此肯定会惊呼一声:“器灵?” 灵器有别,有下中上之分。 器灵可理解为武器的灵魂,如石有坚毅,木存生机,就连土都有沃瘠之分,更何况能通世间三法的各种灵器? 钱陀从斧戉中抽出的是器灵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勾月斧中存在的这一抹灵魂究竟是何物,但他如今没有别的应对方法。 钱陀于三年前突破至合武境后才隐约感觉到自己这把勾月斧不同于其余灵器,只因他这把斧子有魂,但他无比笃定这不是器灵。 因为这魂能侵蚀心智,至于真正的器灵乃是自身境界达到合武之上方能孕育出来,那是种血浓于水的感觉,绝不是他手中这团赤黑交杂且无规律般不断顺着脉络冲击识海的光团。 姑且称钱陀手中这团光团是为“魂器”! 钱陀抽出勾月斧内魂器光团继而散出全部心法内力附于右手臂,这时的他面目狰狞眼珠突出宛如变了一个人一样。 随着魂器光团融入右臂,钱陀整个右臂暴露在空气之中,其上的黄袍衣袖早已随着实质赤芒融化消散,只见他整条右臂布满黑纹夹杂着数不清的赤色线路端是诡异莫名! 调整全部内力死死压制魂器光团止步于肩部,钱陀盯着已到跟前那百余枚暗器之梭右臂如同蛟龙出海般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轰在空气中的暗器之梭。 撕裂空气的响声骤起,百余枚一尺多长的暗器之梭犹如进入到一张黏稠的蛛网中进退不得,这魂器竟然附带防护之术生生将暗器之梭停在断剑壁前。 这时,夜空中出现一幕奇景,百枚莹灰之梭仿佛被一张赤黑大网牢牢兜住,这不仅是术的交锋,更是两人交出所有底牌的时刻。 安淳终于动了,只看他招手摘下一团月辉附于右掌身行一闪便是数百米,十来秒便来到断剑壁之上看着下方钱陀那不似常人的花纹右臂,扬起手中月辉直接拍向他的头部。 “就等你呢!” 钱陀举起右臂直击月辉光团,至于两人身侧的术还在互相交戈相互消融,不时响起一阵阵噼啪声! 这一拳不仅破去月辉光团,就连上空那安淳都被凌厉拳风狠狠扫中,逼得他接连腾空躲避,直朝上空拔起身形。 此时,断剑壁顶数十米之上安淳飘然而立,只听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万磨千击更坚韧,任尔西南东北风!” 话音才落,断剑壁散出一抹青灰色岩精之气,这抹气直接被安淳抓在手中。 就在此时只看缠绕在他手中的青灰岩精之气,如同一根三尺软鞭随着他的手臂上下翻转舞动,安淳挥动软鞭直抽向上冲击而来的钱陀。 “必须速战速决!” 钱陀感到赤子心法隐隐压制不住勾月斧内的魂器,只看他这条如同烛龙斑驳花纹般的右臂再次闪出璀璨赤焰砸向抽向自己脑袋的三尺软鞭,只一击便将这条岩精之气软鞭击溃。 此时,安淳心头一跳看着下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暗道一声:“不妙。” “散!” 安淳急喝一声,百余枚暗器之梭直接融散化作莹灰之气,但这不算完,只听他又吐出一字大喝:“聚!” 莹白之气随着安淳的“言记之语”在他手中快速凝聚成一柄五尺长剑。 “虚幻便是虚幻,任你如何变化也将化作虚无!” 钱陀对此显得颇为不屑,只看他抬起泛着赤焰的拳头直接砸向安淳那甲子之躯。 “嘭...” 硌牙闷响直接砸灭莹灰之气锤在他的胸口,只看安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朝地面落去,就在钱陀准备乘胜追击砸碎下方那个有着“安君子”之称的暗信阁副主时,耳边却传来一段叹息声! “西风喧嚣悲,苍茫天地凉!” 只听北方传来一段布满悲凉的词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位中年男子逐渐出现在钱陀眼前。 中年男子漫步夜空一闪便是十数里之远,只看他身穿明黄纹缎长衫周身缭绕无尽暇白气体,待他临近只看其端正面目间布满威势,一双黑眸散发摄人的幽光。 “钱老该停手了!” 中年男子拦住钱陀的身形拱手讲道。 “王文轩,干你何事?” 钱陀瞪着眼睛吼道。 “唉...安院长算起来即是我老师,也是我的岳父!” 王文轩着实有些难以启齿,但他不得不来。 突闻八卦,钱陀心中暗忖许久讲道:“书兰慧?” 看着王文轩轻点脑袋,钱陀招手将断剑壁顶勾月斧引来,待斧子在手他斜眯双眼低沉说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钱老板好啊!”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名通体散发黑雾的男人站在断剑壁顶双臂环胸附和道,男人身影如同鬼魅般慢慢消散然后直接出现在两人十余米远的空中看着地面上的安淳。 “哟...安院长这是怎么了?” 说完男人便落在地面将安淳扶了起来一顿嘘寒问暖。 “华冀弘你来做什么?” 王文轩紧皱黑眉出口问道。 “我请安淳院长来做客,你说我来做什么?” 华冀弘扶着安淳毫不客气的反问。 这时,钱陀看着地面上那位态度不明的新侯王也是有些烦闷,禁不住大喝:“你们三个一起上?” “误会了!钱老板,我可不愿与你为敌,但安院长是我请来的,如有得罪之处他日我设宴百桌静候大驾!” 华冀弘扶着安淳笑道,说完便想离去。 “尔敢!” 钱陀举起勾月斧怒道。 “老师,你还是回去吧!” 王文轩看到华冀弘也是有些头疼,直接对着萎靡不振的安淳说道。 “别叫我老师,你这个逆徒!” 安淳一听王文轩此言恨恨出声。 “逆徒!”华冀弘乐呵呵地附和道。 “你...” 王文轩黑眸越发深邃直盯华冀弘。 钱陀这时已经是满头雾水,这关系有些乱,但他理来理去直到脑壳有些迷糊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心一横操起勾月斧朝地面上安淳劈去。 一角十余米赤芒勾月直斩地面两人,只看华冀弘不慌不忙撒手一蓬密魂灵气直接阻挡赤芒勾月,王文轩招手间一道青芒之盾牢牢护住安淳身体接着劝道:“老师,你还是回去吧!” “收回你的脸面,枉费我如此淳心教导!” 安淳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文轩破口大骂,完全失去了刚刚那抹祥和。 “大成是大成,古国为古国。我没做错!”王文轩不为所动脱口而出。 “那华正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气急败坏的声音质问道。 “我只想守着北川,那是我的底线。”王文轩望着会宁支脉那数不清的奇峰峻岭讲道。 “世人不知,极寒之地,未知之北,你暗信阁难道也不知?” 王文轩继续苦口良心劝说道。 “你拦得住吗?”安淳冷问。 “我有数千强弩,也有百万北川民众,更有九百里之护,如何拦不住?” 王文轩字字喝问,天地正气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从四面八方聚来逐渐在其头顶形成一幅画卷,画卷内山川大地,江河遍布,辉煌异常! “山河卷之灵?”钱陀心中暗道。 “此言当诛!”仅存一点华冀弘意识的合身境苍临低语。 “就凭你这个合身境破灭灵魂意志?” 王文轩话锋一转直对着华冀弘喝问。 “尽管来试试!” 华冀弘依旧笑眯眯的回道。 “够...” “够了!” 钱陀刚刚吐出一字,突然被两字清喝声打断。 “散去!” 清喝声仿佛来自万里之遥,随着喝声响起竟在天际划出一道千余丈青金剑气。 这时,众人身旁的百丈高断剑壁抖动不已,直接从里面窜出一道三尺剑影闪入剑气内“唰”的一声过后,九线峰十一座三百丈高峰直接拦腰斩断,断峰如同山洪倾泄猝然而倒。 这一夜,整个北川犹如发生一场数百年不曾一遇的地震,地动山摇声足足持续半个小时之久。 “封印即将破裂,若我归来之日,世俗但凡生灵涂炭,我必将一一拜访!” 清喝声逐渐散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三 小隐阵 “林大哥,你也忒不靠谱了!” 应川郁闷的讲道。 “川子,那只小柴狗的确在这里出现过,我亲眼见过,但它好似无形无状用密网也无法捕捉...” 林陵苦着脸解释。 只见宗正明终于舍去白锦氅,穿着一身骚包艳红衣袍在一旁站着,正百聊无赖的抱着秋水剑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来道去,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整个人显得更加俊逸出尘,许是林陵一日三餐的陈年佳酿伺候的非常到位,他开口轻声讲道:“莫急,若是真在这处密林早晚能寻到的。” “对,就这里挖,大伙齐心一定要挖足三尺...” 前方密林里传来赵拓的声音。 足足五日,一行人在这处据说是赵拓父亲亲自栽种的密林中就差挖地三尺了,额? 应该是已经开始掘地三尺也寻不到一根狗毛... 听得一直沉默寡言的宗正明出言安慰,应川点点头讲道:“林大哥,你说这嗅息兽为何呆在这处密林不肯离去?” “据那出单人提过一嘴,这小柴狗有种奇异的能力,能追踪修者散出的独特气息,若是被它盯上除非那名修者身死道消,不然定能寻到此人!” “哦?这么说来这只嗅息兽还挺有用的。” 应川听林陵如此解释,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想法,不由得隐隐激动起来。 “小赵,挖到什么了?” 应川身穿缎绸白衫站在赵拓身旁笑道,阳光透过上方密枝针叶洒下一束束光芒照在他脸上更显少年的阳光之气。 “嘿嘿…川哥来了,大伙加把劲!” 赵拓指挥七名同伙提着铁镐,在之前发现嗅息兽的地方挥汗如雨挖坑铲土。 “川哥,若说那柴狗当真有些门道,那日掌柜的使用灵器密网都无法将它困住,被它直接消失在这附近,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这柴狗定然钻入地面之中,那有句古话不是说:老狗的儿子会打洞……” 听着赵拓满嘴废话,应川挥手打断他的话语讲道:“小赵辛苦了,喏…这个给你!” 应川递给他一把铁镐意思不言而喻。 “嗐…还是川哥想的周到,也只有我才能挖到它真正的藏身之处。” 看着赵拓磨磨唧唧的继续滔滔不绝,应川一脚将他踢到坑里… “赵拓,你在耍宝我立刻将你丢去炸矿坑!” “得令呐,掌柜的。” 赵拓在土坑里一个驴打滚站起身来滑稽的作了一揖,然后撅着屁股卖力刨土。 这时,林陵与宗正明走了过来站在应川身边。 这处密林方圆十来里地长满腰身粗细的毛枝五针松,除此外便是杂乱无章的不知名灌木丛植,而赵拓几人挖的这处地方生长着一棵直径二米有余的五针松。 这棵五针松高约五十余米在这处普遍都是二十米的针松密林中格外引人注目,燕麦皮状的主干树身呈无规则般开裂,腰身粗细的分枝密布浓重的暗褐色绒毛,抬目望去松枝上生长的针叶显得格外苍绿,只看五针一束的遍布每一条枝丫,偶尔一些枝条丫间还点缀着一排排螺旋状穂状球花苞。 若说挖地三尺纯属无稽之谈,师兄弟两人是第一道门修者,林陵多少也是一名化武有望的武者,至于为何行这无稽之事只因应川灵机一动想到自家院落古井底那莫名的阵法。 这几日一行人勘察的无比仔细,就连头顶遮住烈日的五针松树冠内宗正明也认真的感知数遍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应川与林陵商议许久打算用这种掘地三尺的土法子,希望能寻到一些小柴狗的蛛丝马迹。 嗅息兽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这棵树如此粗壮与众不同,想必秘密就在地下。 三尺一米,三人看着土坑里五针松粗如大腿的根部,密密麻麻的树根相互缠绕遍布数十米方圆,此时赵拓手中铁镐用力刨下不小心落在树根上,只听“嗤”的一声过后岩黑色的树根应声冒出一股涩腥的汁水。 看似不起眼的一幕却使得应川与宗正明眼角一缩,只因他二人感觉一股极为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 “跳出来,快!” 应川急喝。 此时,坑内负责挖坑的七人有两人反应最快直接跳了上来,看着赵拓那迷茫的小眼神宗正明连忙散出赤芒灵气将剩余六人牵了上来,随后口中急急讲道:“速退!” “嗖...”血燕翅已经从应川袖口飚出直射坑内树根。 林陵知道不是问询之时,连忙带着手下朝后急退而去,待几人远离土坑千米之远他对着几人吩咐道:“戒备!” “怎么了?”林陵通体露出土黄色内力光晕闪到两人身旁急切的问道。 “你看。” 应川指着血燕翅射击处讲道。 此时,呈现在三人面前的一幕深深惊到这个林家掌柜。 只看坑内已经完全变了一副画面,原本粗如大腿的树根蠕动不已好似有灵,透过树根竟看到一丝丝莹白的灵气雾状光芒蕴在杂乱的树根里面。 “小隐阵!” 宗正明喃喃自语。 话毕,宗正明反手抽出秋水剑附着赤芒灵气直接挥砍过去“唰”的一声直接斩断四五条树根,看着切面如镜的树根流出液体般的青绿色汁水三人如临大敌。 “师兄,如何?” 应川问道。 “这棵树为阵眼,树根下蕴藏大量维持小隐阵运行所需灵气之物。”看着断裂树根下方那青色粉末状泥土宗正明说道。 “青晶?”应川也看到那青色粉末猜测道。 “应该是,要不然不会有如此精纯的灵气。” 宗正明回道,然后接着道:“若是小隐阵,树根下方必有隐匿的空间,嗅息兽肯定躲在里面。” “此阵可有破解之法?” 阵法大致分阵眼、辅物、行阵纹路,若是有精通阵法修者能顺着行阵纹路一条条拆解如此才能解阵,但师兄二人肯定不懂,阵法在上古时期都属高深莫测之术,可以说门主一阳对此都通了九窍,唯有一窍不通! 更何况应川两人? “只能强行耗尽辅阵之物,行阵纹路只怕早已消散,若不然这棵五针松不会显出异状。” 宗正明肯定道。 阵法之谜早已不可窥探唯有古籍留下只言片语,这耗自然不似眼前这般简单,若是阵法完整之时自然不会逸散出可供修者吸收的精纯灵气,那散出的可是布阵之人留下的术法。 那夜过后,应川将足足二十枚青晶交给宗正明也才让他恢复不过三成灵气,这处小隐阵如今看来颇有雪中送炭之意。 此时宗正明正盘坐在坑内吸收阵法散出的灵气,应川在一旁细心守护。 突然,一道莹白色针束从树根处袭来直冲闭目吸收的宗正明,早在这道术法形成之时应川便已看出端倪,同一时间他便牵出血燕翅对了上去。 随手灭掉这道莹白针束,应川心道:“不过如此!” 再过四五秒钟四周突现狂风大作,宗正明瞬息间醒转过来待身形跳出坑内时口中已经喝出“落秋”之术。 只见这棵遍布暗褐色绒毛的五针松宛如苏醒一般发出一阵阵灵气涟漪,直激得密林吹出莫名狂风,阵阵充满阴冷寒意的狂风伴随着分枝脉丫间的褐色绒毛随风如同柳絮般四散而去。 “落秋”之术无法催动眼前这棵二米直径五针松落下针叶,宗正明心道:“不好。” 只看他身形暴起顺道拉着两人朝后几速退千米之远。 三人脱离狂风作乱范围,宗正明口中再度吟出术法“落秋”。 一刹间,周围五针松树受到牵引数千枚如同细针般的松针从枝丫脱落悬在众人头顶。 “我哩个娘...这是天罗地网吗?” 赵拓目瞪口呆的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松针悬空而浮,一副蓄势待发的形态口中失语道。 术法“落秋”隐而不发,千米外小隐阵眼那棵五针松四周已经被数不清暗褐色绒毛所占据。 “这应该是触发阵法防护,若是阵眼感受到恶意挪用辅阵之物就会散出防御之术。” 宗正明盯着看似柳絮般的褐色绒毛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宗大哥。” 明明比宗正明还要年长四五岁的林陵急忙问道。 “维持阵法防护必然要消耗大量灵气,我们只需耐心等候便是,灵气早晚会耗尽。” 宗正明淡定不已。 “若是阵法防护消散,岂不是...” 应川疑惑的问道。 “那就不让它消散...” 宗正明心念一动百余枚松针朝小隐阵射去,“咻”的一声后众人只看到百余枚松针犹如泥沉大海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受到侵扰的小隐阵内狂风愈发狂暴试图寻找攻击的源头,可惜小隐阵年久失修早已失去原本的覆盖面,狂风只能在阵眼之松百余米方圆窜动不止。 若是完整的小隐阵覆盖面最次也达半径三里地左右,由此可见时光消逝的可怕之处。 就这样,宗正明每隔几分钟便朝小隐阵射去百余枚松针阻扰它停止灵气消耗。 直到夕阳落去、夜风吹来! 又是一日,晨阳旭旭而升...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四章 八角宝盒 足足二十个小时,就连五师兄宗正明术法“落秋”都用了三次,可小隐阵中依旧狂风肆虐卷着褐色绒毛飘散不止。 “掌柜的,临江县城实在没了,若不是芊嫂子早早预备协助,昨夜那五十枚青晶都不可能买得到!” 赵拓在一旁对着林陵低声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林陵苦恼的搓了搓手掌满脸愁容。 随着宗正明再次牵出百余枚松针射向小隐阵,突然从千米外阵内传出一阵莫名的粗喘,随之而来一段气急败坏的喊叫声传入几人耳中。 “汪...呸...我! 我道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在本汪... 戳...本王的地盘做什么?” “此林是我父亲三十年前亲手栽下,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了!” 一道不甘示弱的声音回怼过去。 “林哥,这密林真是赵拓父亲栽种的吗?” 应川拉拉林陵的衣袖小声问道。 “前提是他赵拓要有个父亲...”林陵指着赵拓被气的说不出话。 “别出声。”宗正明打起精神讲道。 “前辈何不现身一见?” 宗正明恭敬的拱手道。 “本王,岂是你等凡夫俗子可见?” 这段话听在应川耳中颇有些奇怪的味道,禁不住心道:“这声音不似北川粗狂口音,也不像东江充满拗口方言口音,对比成邺官语更是相差甚远...” “嗅息兽?小柴犬?” 应川接连问询两声,甚至将它的大名也叫了出来。 看着毫无动静的小隐阵,应川心里瞬间明悟旋即牵引血燕翅朝散满褐色绒毛的阵法里射去,随着血燕翅在里不断搅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另一种画面。 原本覆盖方圆百米的柳絮般褐色绒毛随着血燕翅在里面疯狂搅动慢慢地消失不见,透过一条条失去褐色绒毛覆盖的空中逐渐显出那棵与众不同的五针松,只见原本直径二米有余的主干已经萎缩到腰身粗细,这是失去灵气供给造成的树木生机退化! 待应川操控血燕翅彻底耗尽小隐阵辅物灵气,时间又过去足足两个小时,这时他的体内灵气还余不到三成,师兄宗正明也是一样。 总要留些灵气应对突发事件不是? 失去所有防护之术的小隐阵就这样耗尽灵气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应川三人齐齐抬起脚步急奔上前,到了坑前才发现原本离地面一米有余的坑内黄色泥土已经彻底变成青色粉末,本来大腿粗细岩黑色树根也随同主干萎缩到胳膊粗。 看着坑内没有别的改变应川开口问道:“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做?” “要不,继续挖?”林陵跳到坑内使劲跺了几脚,献出良计。 看着坑内青烟四散,应川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出声解释:“林哥,阵法的奇异之处便在于隐,它可以藏在在你想象不到的任何地方,哪怕是一个点也许就是阵法真正的藏匿处,而那个点便是阵眼。” “那这个点该怎么寻找?”林陵一语中地。 “一探便知!” 宗正明冷声喝道,手中早已抽出的秋水剑直接散出耀眼赤芒,一剑朝坑内萎缩大半的树根斩去。 “叮”的一声脆响久久回荡在三人耳边,“咦,真有东西!”应川惊喜道。 待三人将坑内青色粉尘清理干净只看黄土中露出一角墨玉尖尖,应川见状连忙将它从坑内扒出来。 应川将坑内扒出来的东西放在手中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墨玉八角盒。 八角宝盒在上古时期多用来盛放王朝君印之用,这个世人皆知,但应川想到的却是儿时读过一部“奇闻异记”,传闻澜青大陆并不是一块平整纵横而向的陆地,这关乎到远古遗留下的一则传说。 传说天圆地方,若从这里看来跟八角宝盒没一吊钱关系,仔细回忆下去,应川开口讲述八角宝盒的真正由来。 “天圆地方很好理解,都知数为九之极! 若从道来看,当减其一是为八卦:乾、坤、巽、兑、艮、震、离、坎。 而八角盒便对应八卦,传说八卦包含天地万物,囊括浩瀚星空万象,不可想象! 而传说便是八卦蕴藏天地万物万象,是为阵法之基!” “小师弟,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八角宝盒便是阵眼?” 宗正明开口道。 “大差不差,我们打开它便知。” 应川直言道。 接下来三人对着这个巴掌大小的八角宝盒使出浑身解数看着纹丝不动的盒子,应川着实有些傻眼,这该咋办? “川子,要不先回去吧!” 林陵虽说有些不着调,但多少也年长师兄弟二人几岁,迟疑着出言道。 “也行,回去慢慢研究,那嗅息兽绝对在里面藏着。” 暂时放弃打开盒子应川对着两人信誓旦旦讲道,实在是没有精力,若不然他定要将埋藏阵眼的五针松周边全部挖开看看有没有行阵纹路的痕迹… 这时,林陵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唤来赵拓等人吩咐道:“务必购来青晶,这事你办漂亮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等一行人回到临江县城内赵拓等人便与三人分开,想来是去相邻不远的广朔郡询购青晶,这件事对于一行人来说刻不容缓。 因为就在回来的路上,应川尝试性的朝八角盒里灌输灵气隐隐觉得这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内蕴神秘空间,无奈体内灵气不多只好作罢,师兄宗正明体内灵气那可是留着后手不敢轻易动用,谁也不知道那嗅息兽除了会开启阵法还会有什么手段。 “明巷居”最里侧一间不大的院落是林陵花费不少银两租赁下来作为日常休息所用。 此时,宽敞的厅堂内三人围着大红榕木圆桌上对着八角盒谈论各自的看法。 “川子,你说这盒子里有空间?” 林陵费解的盯着圆桌上巴掌大小的八角宝盒问道。 “是的,拿我这柄灵器血燕翅来说附着灵气以后便可以操控它自由飞行袭击敌手,至于其上附着的灵气可以增加灵器的速度和锋锐之性,但八角宝盒不同,若是对着它灌输灵气以后便如同肉包打狗...” “这说明里面还有一层阵法,嗯? 也不能叫做阵法,应当是一处阵法构建出的储物空间,想来与魂一境道修者识海中的须弥空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时,宗正明插话道。 “须弥空间不是只能携带死物吗?” 应川对此一知半解,好奇的问道。 “这便是阵法的奇妙之处,之前听闻小师弟所言八卦之说,我结合族内古籍上的只言片语,阵法之内自成天象想来承载活物也不是不可能!” 听得宗正明如此说道,应川不由的皱起眉头。 若想凭借灵气开启八角宝盒有些困难,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灵气才能达到激活打开盒子的要求。 “师兄,依你之解该如何去做?”应川问道。 “若是门主在此就好了,想来以他的境界打开八角宝盒应该轻而易举。” 宗正明对着两人讲道,话中之意毋庸赘述。 看着林陵苦起来的脸色,应川安慰道:“林大哥,肯定有打开的办法,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趟大成峰等候几日?” “有劳道家前辈了。” 林陵站起身子对着两人真诚的抱拳讲道。 “林大哥客气了,但这只嗅息兽...” 话未说完,厅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传进来一句急切的低柔声:“陵哥,快开门!” “别紧张,是小芊。” 听到声音林陵换上一副轻松的神情说道。 “怎么了?” 打开门后,只看小芊满脸惊慌对着林陵急切的讲道:“我爹被燕王府带走了,怎么办,陵哥?” 说着说着李芊芊的眼泪便淌了出来,接着整个人扑在林陵怀里断断续续的讲出事情的始末。 李才仁的父亲原本是广朔郡城里的一位富商,武安动荡期间为了留下偌大的家业不得不参与一场豪赌,所幸他的父亲将筹码压在燕王府华家。 由于当时李才仁家族在大成王朝初期出了不少力,后来家族便得了一个郡城吏工司副司长主要负责郡内军备事项,随着他的父亲过世这朝中地位也是愈发下降,到了他的手里时仅仅落个县都副司长的职位做做。 所幸李家家底丰厚李才仁也乐得清闲,平常便是负责城外新建粮仓的出入仓记录,权利说不大但也不算小,毕竟手中握了一支约五百人的王城亲卫军,李家话语权在临江县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小芊,你别急慢点说,燕王府来带走李伯没说什么原因吗?” 林陵看着心爱之人委屈伤心的模样心里也是非常难过,一边安慰一边仔细的问询。 “两日前,领头那个人直接拿出燕王华明亲自批下的捕令言我父亲勾结外敌,私售军备粮! 陵哥,父亲明显是被人陷害,吴叔吴侍长也不敢拦,怎么办啊!” “那吴侍长没说什么吗?” 林陵想了想问道。 “事情发生后吴叔就去往郡城了,他的意思是请示郡士大人拿出主意,或许还要上报成邺王城……” “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呢?” 急昏头的林陵,此刻已经忘记他们一行人在城郊五针松林已经呆了足足六日!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五章 武荷塘 事出突然,三人没在继续讨论八角宝盒的心情,应川看着焦急不已的林陵开口讲道:“林哥,要不要我帮我去燕王府去问一下?” “你有办法,小川!” 急过头的林陵方才想起道门师兄弟二人还坐在一旁,连忙开口问。 “燕王华明算是与我有过一场生死之交。” 想起那次山谷遭遇应川回道。 “那可太好了。” 林陵惊喜道,讲完只看他附在李芊芊耳旁低声嘱咐了几句话。 “真的吗?” 李芊芊慢慢稳住了情绪认真的看着应川问道。 “嗯!李姑娘切莫心急,这事我走一趟。” 应川并非无事献殷勤,嗅息兽事关林陵的武者之途破武之境,他这几日也算是见识过林陵的境界实力,若用四个字总结应该就是不堪大用…… 想来他是全靠天地灵药堆彻上去,虽说三十出头的化武境武者颇为惊艳,但以后若是没有更好的灵药诸如魂花之类的绝品,那他将没有任何寸进一步的办法。 在应川看来,林陵的境界虽说要比燕王府黄为高,但实力相比下来必定不如那个老头高。 说到这里,应川又开口道:“林大哥,这个八角宝盒还是等我去趟燕王府后,我们一起去大成峰腰道一观在寻方法。” “好的,一切全听你的。” 林陵连忙回复。 接下来应川将刚刚未曾说完的话全盘托出。 “这没事的,那出单人没有明确需要我什么时候交单。” 听得应川想要借用嗅息兽几日,林陵当即表示毫无意见。 林陵实力算不得高明,但头脑绝对够用,他一不问应川借用嗅息兽作何用处,二不问应川是如何成为道修者,仅此两点便可知此人的生存之道并不单单凭借化武境实力…… 三日后。 看着东江都城中心那处占地百十亩的府邸师兄弟二人缓缓降下身行。 “燕王府”三个铸金大字牌匾庄重的挂在雕龙刻凤的门楣之上,在空中应川大略扫视了几眼多少知道其中的布局,燕王府分为府邸与游园两部分,偌大的府邸里面亭台楼榭分布不知凡几,比之北川府士大院豪华了不知道多少…… 站在一座高越三米有余的威武石狮下方,首先看到的便是石阶上双开澄黄梨花王府大门,两侧还各敞开一扇宽约六米的行车马用的辅门。 “两位可有要事?” 二人站立王府石狮旁不过两分钟便迎上来一个身穿黑色轻甲的年轻卫兵前来询问。 东江都不似北川人口大多聚集在县城周边,东江都境内不设县城最大的聚集地不过重镇,因为地广阔远且土地肥沃生活最多的便是农夫,所以小村落更是不计其数,大多依附重镇朝周边辐射而去。 燕王府成立初期不似平常官家司堂,相对开放许多,平常也有些冤屈之事找上门来,燕王华明竟然还有空亲自招待过一次,这不得不说算是一个亲民的传闻。 随着大成王朝稳定下来,东江都城也逐渐立起各司官院其令直达境内数十座重镇,至此王府门前倒是少了许多叫屈之人。 “你好,我来自北川会梁山脉,还望通报一声。” 应川礼貌地抱拳回复。 “会梁山脉?那好,请稍等!” 黑甲卫兵上下打量师兄弟二人几眼,应是两人相貌端正、话语温切,年轻卫兵也没有什么别的问询,待他转身离去不过三五分钟便听到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过来。 “会梁山脉来人?不得了,不得了啦……” 这时,从王府大门走出一个雄赳赳的胖青年,青年看到石狮下方那两道身影直接就冲了过来惊喜地喊道:“应少侠,你来了,我一猜就是你,哈哈!” “大明,别来无恙!” 将近半年不见黄为的大侄子黄大明愈发丰满,看着他脸庞上颤巍巍的肥肉应川和气地问道。 “应少侠你也愈发挺拔,侠者风范尽显,这位大哥是?” 黄大明看着三人中显得最矮的应川笑问道。 “这是门内师兄宗正明!师兄,这是年岁之节前认识的黄大明。” 应川在中相互介绍一番,黄大明一听顿时起了精神看着仰望高空的宗正明,他的面上也不显尴尬直接开口,这其中免不了一顿奉承之语,话语连绵不绝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像…… “咳…” “大明,燕王在府内吗?” 应川都替黄大明抹了把汗开口提醒道。 “王爷应当不在,但我大伯在啊,有事可以跟他说。” 黄大明利索的回道。 “也行。” 应川回道接着两人便跟随黄大明进入燕王府邸。 一路上三人穿檐走廊朝游园中心走去,直到走近一池荷塘三人这才停下脚步。 “应少侠可知这池荷花有何出奇之处?” 黄大明得意的笑着。 看着这池占地亩余的浅水池塘,应川散出感知探查一番竟感受到一抹奇异的气体波动,心中一动猜测回道:“这是后天之气的气息,难不成池塘含有内力之气?” “应少侠果然不凡,这便是有名的武荷塘!” 黄大明赞叹不已,随后大致的给师兄弟二人讲起这池荷塘的来历。 武荷塘传自武安王朝初期,最初占地足有数十亩之多,前朝先君武应生能用短短几年平复周边内忧外患与这处荷塘有很大关系。 这处荷塘传闻来自西北大漠更深处无人区内,听说是武应生当年从那里带回来的。 若不然短短几年时间,武安王朝为何能出现如此多化武境武者? 可世事难如意,武安末期动荡时期这处最珍贵的宝藏终归是即将摧毁殆尽,要不是华明力排众议最后这亩余荷塘也要被朝君华正安下令填埋…… 黄大明讲到这里应川很是不解,如此天地奇物为何会让一朝之君下令掩埋? 不等应川细想,黄大明顿了半分钟接着讲述…… 武荷塘顾名思义与天下武者有关,荷塘内的莲蓬生出的莲心子能使一个资质平平的不凡武艺人在短短三年时间进入大成境武者,说起来对比道修者不值一提,可随着天地灵气复苏,这其中究竟能带来多大的实力提升谁又能说得清? 谁也不会嫌弃自己能多哪怕一丝丝的提升,天地中武者之途太过漫长,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内力后天之气不可抵御时光的摧残,如此一来,道修者的地位? “呵呵!” 花了大约十多分钟黄大明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巴,对着二人“呵呵”直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川直言道。 “道门重建世俗,不可能独善其身,两位修者可知破武之上是为何境?” 燕王华明从空中缓缓落下身行对着师兄弟二人拱手问道。 此刻,夏风拂过带起翠绿荷叶摇晃不已,粉白荷花在翠绿叶片中时隐时现,朵朵含苞待放不休,呼吸间空气里那股淡宜清香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心旷神怡之感, “燕王,好久不见!” 应川抱拳问好,然后看了看身侧双耳不闻身边事的宗正明接着讲道:“破武之上是何境?还请燕王告知!” “上古三大宗门,天下第一自然是道家清风门,第二便是合戮宗,第三便是出过圣人的安世书院!” 华明并未回答应川的问询,直接抛出一个应川从未听过的上古秘闻。 “合戮宗便是以武者内力立世的武者宗门,至于安世院便是儒家言派气修者。”待华明讲完,没等应川插嘴紧接着他又开口说道:“破武之上有合武境,合武境直追道修极境比肩合体境道修者,在进一步便是武一境……” “那气修者呢?” 应川起了兴趣开口问道。 “北川王文轩早已突破创造者进入言具者,可借助人间正气显化上古圣物缩影,威力不可估摸!” 说起北川传奇人物王文轩,华明面上满是惊叹。 “那,燕王您呢?” 应川笑道。 “我还是化武境,这点应少侠心知肚明!” 华明露出苦笑,摇了摇头回道。 “那我道门为何不可独善其身!” 应川盯着大成朝君之下权势最为庞大的王爷问道。 “因为破武之上合武境武者已经出现。” “那又如何?” 应川不为所动。 “天地灵气逐渐复苏,武荷塘已经发生诸多变化,这塘荷花已经开放两年多,完全成熟的莲心子能给我们带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惊喜!” 华明声音中透出一丝蛊惑之意。 “惊喜还是惊吓,你心知肚明!” 宗正明露出一抹不屑。 “这位道兄何出此言?” 华明很早便见过宗正明,对其性子略有估测,所以面上也没有露出不喜之意,温和问道。 “请把你口中那个‘们’字去掉,道一门不与任何势力有所关联!” 宗正明郎目明亮,口中的话语清晰坚定。 “道兄误会了,我与应少侠有过一番生死经历,这三年成熟的莲心子能够温养人的心神之念特别适合你们!” 华明指着还未开放的武荷嫩苞解释道。 “心神不靠外物,需要经验和积累。 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师兄弟二人来此地是为了临江副司李才仁!” 宗正明非常明确的表明态度与来意,然后盯着面前这位神情自若的王爷,等他开口。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六章 钱陀 东江都城作为曾经的前朝王都自然是繁荣无比,更何况东江都民众自上古以来便是人口聚集地最大的都境,没有之一。 数遍东仓江流过的地方,沿岸肥沃的土地养育出的是更为勤奋的民众,千万别小看东江一千余万人口却仅仅只有九万护卫军,北川十年换一茬兵士,可东江每五年便要更换一次,如此频繁的更换为的是什么? 前朝遗殿大多推倒重建归民,都城中心便是仅留的王都中心武荷塘,就在此刻华明看着亩余浅塘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 一旁的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出声继续耐心等待。 “灵气复苏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有道门重现,那华正安不过搭上合戮宗留下的旁支散叶就敢小觑天下人,这一点想必北川王文轩第一个便不会答应!” 华明完全没有在意宗正明在场,直言道。 “那,又是谁给你的信心?” 宗正明面带不善缓缓问出。 黄大明早在燕王华明到来时便悄悄退去,而三人立在武荷塘已经许久,眼看场上气氛慢慢凝重起来…… “小友,别来无恙哈!” 突然,应川耳边传来一段熟悉的话语。 待应川转身一瞧,“嗬”真真的熟人。 “呵呵,你来了!” 应川眼皮子抖动几下看着钱陀胳膊里夹着的长木匣子笑道。 “这几日,我家镇店之宝情绪很是不宁,老头子掐指一算,估摸着它应该是想寻个好去处,我这不就来了,嘿嘿……” 钱陀眼睛眯的都快看不见了,愣是笑呵呵得走上前来将长木匣子塞到应川怀里。 “这是谁?” 宗正明脸上布满凝重低声问道。 “这是会宁县一家售卖兵刃的店铺掌柜,怎么了师兄?” 看着五师兄严肃的面庞,应川给他详细的解释一会。 “这个人我看不透,很强,比门主强!” 宗正明听完后,附耳对着应川说出他的直觉。 听得宗正明如此讲来,应川最初是不信的,可看到钱陀那永远笑眯眯的脸庞时,他瞬间明悟,心道:“这便是华明的底气吗?” “小子应川拜会楼主!” “咦…你小子怎知我出身万物楼?” 钱陀兜了兜袖口,面上透出一丝惊愕。 “俗世两大势力暗影阁与万物楼我都有所交集,不知为何一直以来我总感觉摆脱不了暗影阁,现在我知道了,我摆脱不了的是有心人的布置!” “想必这匣子里的无柄之刃便是上古圣器九霄刃吧!” 应川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问道:“这东西也是你万物楼布置的一环吗?” “这是? 这是八禁阵? 你怎会有这种东西?” 看到八角宝盒,钱陀顿时瞪圆双目透出一股惊悚之色。 “它就在我手中,你说这是八禁阵?” 看着钱陀那不似作假的面目,应川直接愣住了,心想:“难道我找错方向了?” 大师姐肯定不在大成境内,破观消失的摩崖青石头颅,除了合武境武者还会有谁能留下那种不可思议的控制力? 想到这里应川继续开口道:“暗信阁捣鼓一个茶馆惨案后又引导我师兄二人进入黑雾山五行命阵,你说这小隐阵嗅息兽跟你万物楼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我是信或不信?” “应少侠,冤枉啊!” 看着钱陀那恢复常态的面目应川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主要这也没啥好隐瞒的。 “八禁阵绝不是出自上古道门,这东西来自西北万里无人域后方古兰帝国,那是释迦古族的禁阵之一。” 钱陀快速解释道。 “摩崖雕像?青石头颅?” 看着一脸迷茫的的钱陀,应川皱着眉头喊道:“五千两黄金!” “成交!” 钱陀一拍巴掌应承道。 就在应川打算将“黄金刃”丢进武荷塘时,燕王华明开了口。 “钱老,两位道兄还请跟我来。” 应川看着怀中的长匣和手里的八角宝盒,暗中思索一番将八角盒收了起来跟上华明的脚步。 一行四人跟着华明的脚步一直朝王府花园最里侧走去,一路上各种奇花异草不计其数,在这里应川竟然还看到一株九线峰山谷内自己受重伤时,那百灵雀儿为他衔来的保命灵药紫龙芝…… “王爷家的花园可真是一处封山宝藏啊!” 应川笑道。 “呵呵…我这小园子如何抵得上道门一角,过奖了道兄!” 从称呼上的改变可知华明对应川可是上心的紧,就是不知自己这区区脉凝境哪点吸引到他或是他们? “不知道能不能改掉。”应川心中苦涩地想着。 不过三两分钟几人走近一处古朴的宫殿,占地百余亩的燕王府各类宫殿足有数十处,看着这座平平无奇外似祭殿的建筑,华明伸手指引三人进入里面。 殿内布置很是奇特,数支粗如水桶般的火烛静静点燃,刚一进去便感觉到数股热浪袭来,应川默默数了数刚好七支,还不待他继续思索耳边传来华明爽朗的话语:“这不是阵法!” 一句话直接让应川脸色稍红。 这时,只看身着简单明黄缎袍的华明走到殿内玉台前,接着朝上方那数十个牌位深深拜了一拜后,又点了几支安魂香用来供奉亡故至亲。 一切做罢,华明在玉台前驻足许久,最后还是将手压在玉台香炉旁盛放安魂香的器皿上。 “硌…吱硌!” 应该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几人耳边顿时传来沉闷的异响,随着异响声散去殿内左侧墙壁出现一个黑黝黝的通道。 “道兄请,这里存有关于武荷塘的真正来历!” 华明指引几人进入祭殿密室,前方的钱陀好像来过此地一般神色间没有半点惊讶,反而转身对着应川眯眼笑了笑。 一路下行数十米周身静悄悄的,没等应川散出灵气照明,华明熟悉的在黑暗中启动了莫名的装置直接点亮了漆黑的密室。 这处祭殿密室好像存在很久,四周厚重的石壁上布满暗黄的石锈,密室中心地面挖开一个直径二尺的小坑,看着坑中枯黑的藤杆应川张口问道:“燕王,这枯藤难不成就是武荷遗株?” “是的,这也是菩提根!” 燕王华明回道。 “呵…菩提有根吗?” 宗正明呛道。 “谁说菩提没根?” 钱陀笑眯眯对着应川二人讲道。 “世人只知菩提如同无根之萍,可在别处它又称智慧树,是一种向善的寄托,世间可不止又三法。” “妖修吗?又或是释迦古族?” 这时,应川出口打断他的话语询问道。 “小老弟连这个也知道?呵呵……” 钱陀眼睛一亮笑了几声,待他停顿片刻接着讲道:“远古时期只有一种教派,那便是释教。” 得亏黄大明不在这,要不然能把他急出一脑门汗水,只因钱陀讲的很慢也很仔细。 “你们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几个字最先出自何处吗? 告诉你们也无妨,这句话出自于一位妖修的口中,也正是这句话使得释教能在短时间内收获无数信徒。” “那这跟武荷塘有什么关系?” 应川从宗正明口中听过关于释教的只言片语,此时从钱陀口中再次听到倒是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直接开口问道。 “菩提树者如昔佛转世,其高数百尺,几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人坐其下,成等正觉,谓之智慧玲珑心也! 可世间百善,伴随着的往往是灭亡,谁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究其根本还是实力为尊的境况,因为死人是没办法开口的,呵呵!” 钱陀徐徐诉说,语中的悲戚就像一位即将栽入黄泥中的枯藤败枝那般无奈。 看着密室坑内那株菩提根应川脑中突然闪出成安镇院落水井旁的无名小树,不知道两者间有没有关联? “带两位道兄来此地,其实是想告诉你们武荷塘当年便是从这株菩提根生出的一截嫩芽繁衍而出。” 华明抱拳对着两人说道。 “可这又跟我们道一门有何关系?” 应川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我没说跟贵门有关系,是跟你有关系。” 华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坠交给应川,然后开口讲道:“诸位,我们先退出去吧!” “小师弟?” 宗正明有些不解地问道,根本没有抬动脚步。 “五师兄你先出去吧。这里应该有我想要的东西,你放心,师弟自有分寸。” 应川将玉坠攥在手心,勉强维持神情不变笑着说道。 宗正明自然不是一个刨根问底之人,只看他转身对着华明讲道:“那李什么仁是不是你带人抓走的,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临江副司李才仁的确是我差人抓来,你想见也行,那现在就去。” 燕王华明对着宗正明伸手请道,姿态看起来放的很低。 透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光亮,应川仔细的端详手中的玉坠,熟悉的菱形玉坠通体呈现出浓重的翠绿色,玉坠边角处那条之字型纹路若隐若现。 这是第三块关于《太上篇》的玉坠,不知燕王华明从何处取得,又为何交给自己? 应川原地伫立很久,最终他还是盘坐在菩提根旁心神全部投入在玉坠之中,果然如同道一门“庄清人”那座青白雕像一般,灵气刚一进入玉坠中那熟悉的梦境再次降临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七 澜沧江 这是一处依山傍水的木舍,屋前的溪流清澈无比静静地流淌着,木舍旁的炊房中飘散出一阵阵香气四溢的味道,夕阳落在溪水中倒映出炊房上空的烟火显得一切无比祥和安静。 “子光,烧好了吗?” 木舍内走出一名穿着素色麻衣女子,女子不施粉黛的面颊婉约大方,一眼看去女子样貌不曾给人惊艳的感觉,只觉这女子声线无比澈透、扣人心弦…… “哎吆…我的个姑奶奶,你出来作甚!” 听得女子声音,从炊房内快步走出一道身材略显瘦削的男子,只看男子将沾染到油污灰渍的双手在大腿上使劲抹了几把,接着连忙几步上前扶着女子走下木舍台阶,男子边扶口中边啰嗦个不停。 “咋了?嫌弃我胖了?用你扶嘛!用吗?” 女子站在木舍前方空地上气鼓鼓地讲道,话音刚落,她便捏起小手恨恨地照着面前的胸膛上就是一拳…… “啊哈哈!疼,疼……” 看着男子装模做样般捂着胸口,女子“扑哧”一声咯咯笑个不停。 应川第一眼听到这个子光的名字时,他以为是那会临分脉中的守边人李子光,可等女子走出木舍后,他摇了摇头打消心中的念头,心道绝不可能是他。 接下来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这个瘦削的男子刚一走出炊房便印证了应川的想法。 “放放,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也是第一次好不好,姓陈的你要不要体会一下啊?嘻嘻……” 名叫放放的女子稍稍挺起肚子偎在陈子光为她搬来的躺椅上,张口笑吟吟地问道。 女子一句话便将陈子光说的哑口无言,只见他细心的将手中毯子搭在女子身上显得很有耐心。 “放放,你先休息会,我在烧一道菜就可以吃晚饭了。” 陈子光为女子盖好毯子,抬头看了一眼缓缓下落的夕阳叮嘱道。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凉风携带着丝丝寒意从山林中飘了过来,应川抬手却摸不到一点触感,无论他怎么转动视角看到的始终是这片青翠的山林和木舍,自己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了身躯一般动弹不得。 应川看着眼前这无比真实的场景,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禁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人间烟火,注定不会平凡。” 不知过了多久,应川就像是一个拥有二人的视角却参与不进去一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二人平淡如水般的生活。 “陈子光!!!” 突然有一天,就在这个名为放放的女子午后休憩时,一道骤起的断喝声打断了这片平静。 只见一名男子散出霸道无比的威势,穿着紫金战甲犹如武圣降临一般突兀地出现在溪流旁,男子目光如炬,墨青色长发藏在龙盔之中显得一丝不苟。 “你来做什么?” 陈子光看着男子低沉的问道。 此时,应川看着瘦削的陈子光没来由的心中一悸,这个男子仅仅一米七出头的身躯好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一般,生生将紫金战甲男子散出的威势全部压了回去。 “边关巨变,西北部族请来古兰帝国妖修作乱,我准备深入无人区以绝后患。” “那你倒是去啊?找我干嘛!” 陈子光兀自走进炊房,将几盘残羹剩菜倒入桶中回道。 “武应生,你想干嘛?子光已经退去守边义务,你没理由在来找我们。” 一道饱含怒气的脆声从木舍内传了出来。 “沈放,你别激动,别动了胎气。” “武应生你别太过分,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陈子光直接窜出炊房对着武应生喊道。 常言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两夫妻三言两语间便将武应生怼得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这宛如闹剧一般的场景,应川也是有些忍俊不住,谁能想到曾经的一朝武君也会有如此手足无措之时。 “沈放,子光你们别生气。 按照放放的口头禅来讲,我们属于三人行,不该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此次深入无人区,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边关需要你坐镇,在帮我一次吧!” 武应生默立许久然后拱手对着二人诚挚的讲道。 “哈,你个老小子,终于想起你陈哥了! 我跟你说,我家媳妇跟我说你这人一根筋也会有转弯的时候,果真一点没说错。” 陈子光满面笑容走上前来,熟练的一掌拍在武应生肩上笑道。 看着陈子光略微踮起的脚尖,沈放捂了捂眼睛转身走回了木舍。 大漠荒凉,渺无人烟。 应川视角跟随武应生进入西北大漠已有六个日出夕落,而他口中的三人行在进入沙漠前便在一处城池里分开,独独放任一朝武君踏上了万里之途。 目光移到他背上的那条木匣,应川明白木匣内肯定是无柄九霄之刃。 至今应川的视角离开那处依山傍水的木舍已经数日有余,一路上从几人口中他得知守边人指一个群体并非是个人,子光也属一个称谓并非名字,至于其中究竟有何隐情,暂不得知…… 抬目望去荒芜一片,茫茫戈壁滩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这种感觉应川在会宁支脉灰蒙蒙的天空感受过,但此地尤为胜之。 就在这时,随着武应生再次越过一处高达数百米的丘陵,前方的场景让人禁不住胆寒不己。 这是怎样一处末路黄泉? 宽达三十余里的河流如同静止一般,应川一眼看去身心俱凉,他看到一条长达百余米的紫金角龙静静地漂浮在河面上一动不动像是睡了过去一般,安详的令人发指。 此时此刻,武应生正静静地站在河岸口中喃喃自语。 “澜沧江横切澜青大陆一分为二究竟为了什么? 是为了止戈,还是为了激起内争?” 话落之际,武应生踮起脚步踏在河面上,至此应川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进入无人戈壁滩后他便放弃了飞行,想必此地存有禁飞阵法,若不然角龙怎么溺亡在澜沧河里。 想到此处应川不由得晃了神,一条遇水则强的角龙被生生留在河中沉亡,这究竟是何种力量? “澜沧江也要开始松动了吗? 我说会梁山脉怎会有了复苏的迹象,究竟是谁在操控一切?” 也不知武应生是在讲给谁听,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在澜沧江面上边走边自语。 三十余里宽的江面纹丝不动,偶尔泛起的波纹推动江底沉没的各种异兽漂浮上来,随着武应生的脚步越过数不尽栩栩如生的水底异兽,应川内心已经有些麻木,这种炼狱场景闻所未闻…… 按照武应生这种日行千余里的急速奔走,进入戈壁滩无人区已经将近六七千里地,看来钱陀口中的万里无人区不含半分虚假。 耳中听到是一回事,但亲身跟随曾经的立朝武君一起经历这段路程,对于应川来讲堪称玄之又玄,谓之神游。 望着武应生脚底黏稠的江水,应川凭空添加三分寒意,这江水好似冻结了时光将异兽死死封在江中保持着生前惊恐莫名的样子,这场景太过惊怖,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他如今的心情。 毕竟是一朝之君武应生,应川好像从来没在他的神色间发现慌乱二字,仅有的一次应该是木舍前沈放的质问,想到这里应川猜测这里面定有一番故事。 越过澜沧江迎面扑来的便是冷冽的飓风,风卷起拳头大的石头不断袭击澜沧江岸那层几不可闻的阵法之护,就是不知这阵法怎会分辨出人族与异兽的区别,只因应川在江里没有发现一具人族的尸体,好像切断两地的澜沧江针对的便是武应生将要去往的古兰帝国。 释迦古族、古兰帝国再加上如今守边人李子光口中的未知绝境内获得的古兰经,这一切都指向古兰帝国,应川内心竟有些隐隐的亢奋,这种拨开迷雾的感觉太过美妙,他感觉自己即将要揭开一角世间无人知晓的秘辛,这秘辛关乎武荷塘,也关乎他心中最重要的身世之谜。 袭击往往发生在不可预料之时,就在应川还没回过神来,武应生已经抽出负于身后的木匣。 只见武应生双手端着木匣朝空中一抛,随之木匣直接爆碎成渣化作刀柄牢牢焊接在刀身之上,此时九霄刃恢复原本的样貌,原本只有四尺五的刀身接上刀柄后,足足达到一米六长短。 这九霄刃并不是没有刀柄,应川心中热切起来,如此看来这柄刀是曾经的武君所使,这样一来五千两黄金看来非常划算,简直就是白菜价…… 武应生抓住落下的九霄刃后,通体身形盈出紫金光晕内力直接将飓风刹住了脚不得动弹,然后他的身躯如同爆射而出的巨弩箭矢朝飓风核心冲去。 “轰…” 袭击而来那颗磨盘大的巨石已经随着他冲击的身影爆裂开来,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随之而来一层遮天蔽日的巨石之雨直接砸向武应生。 应川刹那间被惊得冒出一身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冷汗,由于他的视角一直伴随武应生的目光,感观尤为直接,只见武应生微眯双眼右臂猛地挥出,一道数十米长的刀光眨眼间便汇聚成型朝巨石雨幕劈了上去。 一时间,刀光无穷无尽随着他的挥动划出一道道凌冽的刀锋不断冲击雨幕,不过几分钟,这层巨石之雨便伴随着应川的惊赞之声消散不存!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八章 守江古僧? “嘎嘣……” 飓风早已停止,武应生用力踏上分布不均的碎石路面朝数百米远那道人影走去。 “阿弥陀佛,善哉……” 人影左手拄两米禅杖对着武应生低语。 “释迦古族?” 武应生站在不远处对着人影问道。 “我一个只知守江之人,不问来历,没有去处! 请问,施主从何方来?” 人影斜披袈裟裸露着右臂单手持礼问道。 “守江人难不成就是掀起飓风冲击阵法?这般守法?呵呵…” 武应生嗤嗤一笑,不置可否! “这江拦了佛的去路,我身为无名战僧行那扫路之事又算得什么?” 古僧面色如常,语气看不出任何波澜,好似在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武应生!” “蒙拓。” 古僧单臂用力一杵,耀眼金光从天而降映得整个人如同金刚转世。 “自称古佛,修众生善念,却还是修出个似是而非,请问你这算什么?” 看着古僧周身的金光护罩,武应生冷笑道。 “这应当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境界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种束缚。 佛的超度只是为了放下屠刀,施主意为何?” “也只有你们能将屠戮言为超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武应生双目中的紫金光晕已经幻做实质,只见其躯体穿戴的紫金战甲如同雕刻一般,遍布无尽细密龙纹…… “这战甲定然大有来头!” 应川心想。 “无言无我众生相,施主偏激了!” 蒙拓手持金光禅杖双手合拢间行了一个合手礼。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要打上一场,笑死人哩!” 武应生气极生笑,直接将东江语吐了出来。 紫金内力当属帝王之气,属性刚阳至极。 心思转动间,应川多了一些不知何处冒出的记忆,听说古佛座下战僧皆是守阳之身两者碰撞定然精彩绝伦。 想到此,他立刻聚精会神进入观战时刻。 燕王华明给予自己的玉坠跟另外两块截然不同,第一块让他习得《太上篇》,第二块则是器术,目前这一块好似包含各种上古秘闻,比如无人区澜沧江,亦如古兰帝国与古佛…… 此时,通体散出金光的蒙拓散去合手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手中禅杖又是一杵,他的面前直接出现一道无基金墙,金墙上篆刻形态各异的“善”字古言烨烨生辉,这种场合下古僧率先用出防御之术,这一幕属实让应川有些看不懂。 这时的武应生倒是细密很多,只看他单手持着九霄刃试探性的挥出一道刀气斩在金墙上。 “唰”的一声过后,武应生闪在一旁看着方才站立的地方久久没有言语,应川定睛一看发现地面上出现一道深约半米的裂痕,这金墙能反弹刀气从而伤害发出攻击的人? “施主还请回去吧!” 蒙拓出声劝道。 “呵呵!” 武应生大笑一声过后,反手将九霄刃重新负在背上,紧接着整个人赤手空拳朝金墙冲去,数百米距离间息而至,只见武君递出布满龙纹的右臂朝金墙用力砸去,只一击便将墙上散出的金光善字磨灭大半。 “嘭……” 又是一拳,武应只用两拳就生生砸碎金墙,与此同时他负着的九霄刃直接脱离背部窜到半空中,只见散出耀眼的光芒的九霄刃一直在凝聚紫金光泽,待到光泽凝聚到极限时瞬间隐于刀刃之中自空中狠狠地劈向古僧。 “我佛慈悲!” 蒙拓终于动了,只看他挪动脚步嘴中轻叹一声,然后单手举起禅杖朝劈来的九霄刃轻轻一点便止住了冲击之力,就这般僵持了三秒有余,应川发现九霄刃逐渐有些颤抖之意。 “就凭你也想拦我去处?” 武应生持续释放内力加持半空中的九霄刃,继而身形一闪而进挥出龙纹之拳朝蒙拓脑门击去。 电光火石之际蒙拓斜披的袈裟脱离身躯,瞬间幻做一蓬灰蒙蒙的斗笠及时抵住武应生的拳头。 这便是妖修吗? 应川有些头皮发麻,只见蒙拓褪去袈裟的身躯裸露出满是灰色毛发的身形,这慑人的一幕激得他的目光有些闪躲。 蒙拓盯着武应生有些收缩的瞳孔,古铜色面目轻轻舒展笑道:“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有何不可?” “我今日不将你斩于此地,不足以慰藉月前赤明那场死伤无数的灾祸!” 武应生声如洪钟,字字咬牙切齿。 “看来蒙离已经安全越过澜沧江了,也不枉我十数年的扫路之举。” 蒙拓古僧听闻此事,竟然笑容满面的称赞。 “你这贼秃头!” 这时,只见恨欲狂的武应生如炬双目迸发出一道紫光,光芒直接穿透灰蒙蒙的斗笠将蒙拓的右耳射穿,同时在半空中僵持许久半空中九霄刃终于斩了下来劈在蒙拓举高的禅杖之上。 “崩…崩…咔咔!” 九霄刃刚一接触禅杖便爆出一声脆响,看着毫无建功的九霄一击武应生有些急躁,只间他原地跃上空中双手持着刀刃又是一次大开大合的直劈,而这一次终于将蒙拓砸入满是碎石的戈壁地面。 “嗷…” 陷入地面足到膝盖的蒙拓突然发出一声兽吼,只见他体型迅速膨胀瞬息间就变成一头足有三米高的灰猿。 烈风卷着沙石,天空中已是是灰蒙蒙的一片,三米高的灰猿肌肉异常发达,泛着灰岩精石之色的皮毛显得异常光滑,任烈风如何吹削也是纹丝不动,这头灰猿必然得到过道修者灵根,应川断定。 这番打斗不过几分钟,应川这时已经有些胆寒,因为灰猿手中的两米禅杖终于散去金光,禅杖头端竟是一颗惨白的头骨…… 看着足有两米通体泛出白芒的骨柄应川有些茫然,这便是远古释教宣扬的“善念”? 真相往往伴随着血淋淋的事实,此时此刻这句话应川切身体会。 眼前这头灰猿看似不如会临分脉中黑色凶猿可憎,但它的实力绝对超越那头渡劫失败的角龙,应川对此深信不疑。 “终于露出真面目吗?也不知你那些信徒看到你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武应生攥着九霄刃冷冷喝问。 “人的起始便是猿族,我的信徒若是看到我这具躯壳,想必会热泪盈眶吧!” 灰猿张着暴突獠牙的恶口,竟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笑容,侃侃而谈。 “世间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混淆黑白的异类,就连老天都感到蒙尘,我这把九霄刃为的便是劈开灰茫迷途,还世人朗朗乾坤!” 武应生此时开始发力,一身内力突破极限生生止住方圆数十里的烈风。这时,他盯着悬在眼前的那粒黑色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嗖……” 紫金人影随着黑石以超越流光的速度朝灰猿蒙拓狠狠撞了上去,武应生以武者之躯硬憾合体境圆满的灰猿不落下风,可想他的境界已经超越合武境达到武一极境! 妖修利用五行命阵提取魂一境道修者灵根用以吞噬,这是为了提早能悟出术法,相对于本身的境界来讲其实没有任何提升,至于为什么异兽妖修渴望于在脉体境就能得到魂一境修者的灵根,这全是为了突破脉体境进入合身境。 看起来两者间有些矛盾,异兽不是在进入合身境就能获得天地馈赠领悟术法吗?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异兽本身便属五行之灵,断然不可能如同人族一般在脉凝境就能心神内照,五行再次生灵! 至于会梁山脉中的合身境红奎与会临分脉角龙之类,你敢断言它们就属兽类或是真正的兽亦或是妖? 如厉熊异兽、黑猿凶兽,角龙灵兽,这其中也有诸多分类,不可一概而论,但也密切相关,紧紧相连。 毕竟灵兽之类属上古豢养之类,凶兽天地演变,异兽由野兽进化变异…… 武一境可直通道修者极境,应川算是提前领会到这番风采,只看那粒随处可见的黑石被质芒紫金完全包裹,直接射向灰猿最坚硬的头骨额心,至于为何武应生不选择牵引黑石射其眼目,他手中的九霄刃已经给出答案。 “刺啦…” 宽约五指的古朴刀刃趁着灰猿分神抵挡黑石之际直取它右腋那条狰狞的疤痕,这是它的一处弱点,滑溜的黑石仅仅扰乱灰猿半丝心神,他手中的九霄刀刃已经贯了进入,随着刺入躯体的声音响起,灰猿堪堪抬起手中的头骨禅杖横着甩向他的腰间。 “啪”的一声闷响,武应生急忙闪出身行便灰猿身后侧去,看着他腰间原本布满龙纹的战甲应川也是深吸一口气,两者相差整整一个境界灰猿居然能对他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疑似角龙之鳞锻出的紫金战甲被灰猿手中的禅杖甩了一击,竟然留下一条足有尺余长痕迹,其上遍布的紫金龙纹已经磨灭不存。 武一极境的手段肯定不止于此,武应生闪到灰猿身后手中九霄刃蓦地散出一道半尺残影直击灰猿背心。 只见残影光泽紫金闪耀,其上竟带有一丝丝青锋锐色直接划开灰岩精石般的皮毛没入灰猿背心处。 “这才是真正的器灵啊!” 应川口中喃喃自语。 这时,带出一簇血花的半尺残影飞快返身朝灰猿头颅急速刺去。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生死时刻灰猿突然幻成蒙拓本体,大喝一声将将定住器灵残影,紧接着又是急吼道:“不动如山,金刚相!”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零九章 人性 又是三日,武应生进入西北大漠已经足足九日有余,这时的他面上略显憔悴,躯体穿着的角龙鳞甲已经暗淡许多,腰间甲胄更是断裂出一道缺口,这时蒙拓至死时刻发出的搏命一击。 应川至今记忆犹新,那日蒙拓幻回人体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一根白骨禅杖每一击都准确的抽在武应生的腰间,并非他不能攻击别处,实则达到武一境的武应生绝对算得上世间巅峰战力。 当时,武应生手中的九霄刃连续劈向他的脑壳,同时他还利用质变的内力牵引黑石对他造成致命的侵扰,若不是他那身袈裟诡异莫名蕴含灰雾,怕不是早被武君一刀劈翻在地。 不得不说拥有“善”字古言的蒙拓一身防守趋于天衣无缝,最后加持的金刚相更是给武应生带去不少麻烦,可两者生死对决间一味的防守只是暂缓失败时间。 最终,武应生在用出九霄惊天斩心法战技一刀斩碎灰雾斗篷后,蒙拓加持金刚相的身躯仅仅抵住他一刀便溃散不存,之后释迦古僧便在也抵挡不住武一境那势不可挡的绝匹战力,被一刀削去脑袋含恨而亡。 越是前行道路越是崎岖,渐渐地武应生走进一处满是荒芜古木的密林之中,只看他一个跃起便窜上一棵百多米高的古树上顺手拨开满是枯萎的枝丫,应川一眼便看到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夜空中,显得无比阴寒。 目光搜寻四面八方,触目的皆是枯寂,“这处密林定然存在不祥。”应川心道。 突然,不知何处侵袭而来的阴风吹的枯枝“咵咵”作响。 站在古树上的武应生顺着阴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目光猛地一怔,神色间有些痴了! 顺着他的目光,应川若是本体在此肯定会张开嘴巴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面目。 密林深处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散发出无穷尽翠绿光芒的物体。 莹翠欲滴的物体只有一米来高,就像一棵翡翠雕成的小树,这棵小树刚一出现便扰得四周天地环境发生巨大的变化。 随着周围环境缓慢改变,这片枯寂荒芜的密林竟逐渐生出一丝丝生机之气。 这时,散落地面上的厚厚枯叶竟一点点蠕动不已,不过几分钟一颗颗绿油油的小草钻了出来,密林中原本枯萎的古木也抽出了嫩芽,眼看即将快要生出绿叶之时,它终于停止了生长… 眼前这一幕使得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的武应生浑身绷紧赶紧落下身形,无论何时脚下的大地总能带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哎...” 静悄悄的密林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叹息声,这道声音唏嘘无比好似见过太多的人间惨剧,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悲悯之意十足。 “装神弄鬼!” 一声啸喝惊的整片密林刚刚抽出嫩芽的无数枝条颤栗不止,武应生屏气凝神双目紧盯翡翠小树,背上的九霄刃已经攥在手中刀尖不时吞吐出实质般的紫金锋芒。 “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 唏嘘声虚无缥缈根本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刚落小树再次耀出无尽光华武应生面前出现一层犹如镜面的波纹门户,透过高约二米的门户应川见到了一幅从未见过的场景。 这是一个人口较为聚集的国度,透过门户大致可以窥得一处清晰全貌,只见一座数千米的绝峰如同擎天之柱立在古城池中心,随着应川的心念转动眼中慢慢出现了神奇的变化,视角移动在此时已经不受限制,可以跟着心神较为细致的观察下去。 只见这座数千米的绝峰自半山腰拨出一棵直通峰顶的墨翠古树,如同倒挂松塔般形状覆盖绝峰周边百余里范围,数不尽的枝丫间吊着数万缠绕灰雾的茧子端是让人心胆俱裂。 视角停留在这棵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参天古树良久,应川终于挪开了目光,心道:“自古道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抵如此!”曾经他以为举世罕见的灵魂古树与它的差距根本无从考量,两者相比下来有如云泥之别。 终于,应川的视角落在山腰下那处血红之瀑上方。 如果说血腥炼狱存于地下十八层,那眼前的就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会梁山脉那条昏黄破败的造灵瀑与它相比简直不要太祥和,血瀑从墨翠古树生长的山腰湖泊中慢慢朝下流淌,水流中蕴含浓重的血腥之气如同一处远古传承下来的杀戮屠宰场般惨烈。 而山腰处好像经历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方圆数十里地的平整山台已是一片废墟,原本坐落其上的庙宇与高达数十米高的佛像破败不堪,散落台面上的各种破碎石块早已成了红褐色,上面的鲜血隐隐无法凝固,至于绝峰上方的天空中灰雾阴霾厚重无比,根本没有散开的迹象。 当然,这不是关键! 这时,应川仿佛受到指引般目光再次回到参天古树枝丫吊着的枝丫上,只看原本缠绕在茧子上的灰雾已经慢慢消散露出原本的模样,那竟然是一条条人形血茧。 武应生纵使身为一朝之君手上沾染无数鲜血但此时他都已经无法继续直视这般场面,因为那些人形血茧直到如今还在颤动不已,血茧底部还在不时朝下方的湖泊滴落不间断的血滴子... 如果说世间真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那大概指的就是这数万的血茧。 “释迦古族为了守护信徒,不惜与灰雾未知决战,可惜最终还是一败涂地! 都说释迦族是为妖修,皆是兽类衍变而来,可世间的正统道修在灾难未知来临时又做了什么?” 唏嘘的声音接着述说道。 “不可能!妖修天性残厉,性格狂躁,嗜血成瘾,怎可能会为了平常百姓豁出性命?” 武应生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因为他猜出一点点真相,但他不可能在这时承认! “那你可知如今的武安境地,会梁山脉是谁在守护吗?” 声音愈发激动,咄咄逼人! “会梁山脉阵法稳固无比!更有百丈古城墙阻挡一切,我身为一朝武君,定保朝境,安稳万载!” 武应生摆脱杂乱的思绪,竖起不可动摇的信念字字金声。 “离谱之极,若不是庄清圣人分出一魂化作凰雀坐镇会梁,你以为武安境能残喘六百年?” “不可能,庄清人是为道家信仰怎会化作妖修?” 武应生挥出手中九霄刃朝门户斩去,可任凭他如何释放心法战技却始终对门户造不成半分伤害... “澜青大陆分三大疆境,武安境直到南海不毛之境为止,囊括三千大山,北止会梁山脉。 武安境应是澜青大陆最为适宜生存的一个疆境,可道修者依仗道门昌盛生生将释迦苦僧逼进澜沧江外古兰疆境自生自灭,至于极寒疆境便是极北向的极寒之地,统称未知之北,那里才是真正的凶兽聚集地也就是你口中的妖修! 你还不明白吗?” 唏嘘的声音逐渐减缓了语速对着武应生低沉的叙说。 “那澜沧江岸,破阵战僧蒙拓,你作何解释?” 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武应生厉声吼道。 “那便让你看看如今的释迦古族变成什么模样了吧!” 唏嘘声音愈发颤抖,情绪挣扎不已,最终他将古兰帝国全貌展现在武应生眼中。 “娘亲,好香啊!” 一个骨瘦如柴般的小男孩面上露出一副满足的神色,至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女人早已哭干了泪水,只见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那三名显得稍微有些精气神的男人,看着那三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的双手不由得男孩抱得更紧... “娘,疼,我好饿,好香啊...” 小男孩想挣扎,可他那里挣脱一个心若死水的母亲? “乖,小松睡一会,你父亲已经去给你寻吃的了...” 女人稍微松了松胳膊,右手想捂着儿子的眼睛,许是香气太过诱人,男孩竟从女人的双臂间缩了出来对着不远处那三名男人大喊:“叔...堂叔,你们在煮什么好吃的啊!小松好饿...” “小松,你回来,回来啊!娘起不来...” 女人焦急的声音却如同蚊咛,到最后竟然喘气了粗气,随即一头栽倒在地上没在动弹一下... 八九岁的小男孩纵然饥饿感十足,就算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使得他看起来颇为瘦小,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也是没几分钟就跑了过去,当他看着自己的亲堂叔那莫名其妙的笑容时,他心里有些害怕,可饥饿感促使他的目光朝翻滚的锅内看去... 这一眼不禁让小男孩当场瘫坐在地,就连武应生都险些抓不稳手中的九霄刃,应川则是直接红了眼眶... “小松,饿了吧!” 亲堂叔笑眯眯地说道…… “历劫不惜身命,虽复从报,受兽生身,常能为善不惜躯命,投于火坑以身供养,便得超越九百万亿劫生死之罪...” 唏嘘声禁不住念起超度佛语! 仅仅一角场景便可窥得古城池如今的境地,这不禁让应川想起去年在会宁县城想到的那种封山后的可能...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章 陈子光 “古兰帝国就是如今这般模样吗?” 武应生硬声追问道,只是他的语气已经松动许多,可眼前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 “你还要继续前行吗? 古兰帝国如今生灵涂炭数百年,释迦古祖早已战死,庄清圣人为了守卫澜青大陆不惜分化三魂镇守会梁山脉与不毛之海,至于最后一魂早已不知去向...” 听到这里应川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庄青灵便是澜青守护者,庄清圣人!” 可紧接着他又生出一个疑惑:“那门主一阳与杜剑鸿二师兄去往不毛之海难道是寻找青灵大师姐的另一魂?” “说了这么多,那你到底是谁?” 武应生盯着波纹不断的门户问道,只因他实在找不出发出声音这个人或是兽的踪迹。 “我就在你面前,我就是菩提古树。” 这时,只见密林中的翡翠小树旋转一圈对着武应生示意。 “那血茧中是为何人?绝峰上的灰雾究竟如何形成?” 一连两个问题直指应川内心,使他不禁对武应生泛出一种感激之意。 “灰雾便是未知灾劫,我不知它何处而来!至于血茧里包裹的便是用我的青木生机活祭的苦僧与苦徒。” 菩提古树声音苍凉无比,充满了无奈。 “何人用出的活祭之法?” 听到这里,武应生心中又生疑惑,难不成古兰帝国内部也有问题? “那些可悲又可恨的叛徒! 哎...若不然释迦古祖怎会轻易战死,要不是他们趁庄清圣人去往未知之北永绝后患,蒙姓一族根本不可能成功...” 果然,古树的回答直接讲出问题的关键。 “古兰帝国地处无人戈壁区外,可耕种的土地极为稀少,为了方便管理便将这个关乎帝国繁衍延续的命脉交由米姓大族统一支配,可蒙姓一族竟被灰雾未知蛊惑一夜间残杀米姓满门,至此古兰帝国在最艰难的时候分化两派,释迦古族与蒙姓一族,这完全就是死局。 百姓失去食物来源纷纷转换信仰目标,古族逐渐不支最后被灰雾未知侵蚀一空...” 通过菩提古树的漫长讲解,应川总算明白古兰帝国距今的情况,这其中曲折太过复杂更是夹杂未知灰雾与道修者的万世之敌未知之北妖修联合,至于蒙姓一族不过是两者间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在这期间,应川初听蒙姓与米姓时有些莫名的慌乱,思来想去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心想:“世间姓氏太过庞杂,就算这两姓与他都有交集,他也只能认为是巧合。” “那澜沧江的阵法是谁刻建?” 武应生继续追问,看来不仅应川有太多未解之谜... “无论是分割两片疆境的澜沧江古阵还是会梁山脉的阵法都要追溯到远古时期,那太过遥远,那时的我根本没有生出灵智,如何得知?” “那庄清人呢?还有千年巨变?” “我便是庄清圣人的教化下生出灵智,赐予菩提心让我生出灵智,若不然我就是一颗无灵的杂木罢了。 千年巨变我大致确定是未知灰雾主导妖修为辅,当时足有八成以上的未知灰雾都处于武安疆境,要不然拥有亿万民众的道门圣地怎会一夜除名?” 看到如今这番场面,应川急的都快将眼珠子瞪了出来,可他眼下只能默默地看着一人一树交流,无论他发出多大的喊声都对他们造成不了半分影响,这就很让人抓狂甚至有些心碎的感觉,只因他感觉这棵菩提古树能解开他心中大部分的秘密! 不过,这一次也解开了他心中的不少疑惑,暗信阁与万物楼是武应生所创建,未知终极与灰雾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门内大师姐仅仅只存一魂便有如此境界,而其圣人的称谓更是让他有些触摸到这片大陆的最终巅峰。 原本应川以为只是来寻那片武荷塘的出处,没想到此次的收获比之道一门内获得“器术”相比下来也是相差不大。 “为何要跟我讲这些?又为什么阻止我继续前行以绝后患。” 此时的武应生情绪平复许多,声音略显低沉地质问道。 “因为你根本无法走进古兰帝国,就算你走进去也没用,里面的妖修你对付不了!” 菩提古树劝解道。 “那你呢?你就这样任由妖修作乱一国,还时不时越过澜沧江入我武安疆境?” “我不过一棵生灵杂木,如何阻拦? 我只有等,等庄清圣人归来那天,我想应该等不了太久...” 就在这时,武应生眼前那棵一米余高的翡翠小树突然颤抖不已,随即一道急声快速发出:“你身为武君,更是名武一境武者,须记灰雾灾劫必会再次降临澜青大陆,你定要超越目前的境界,到时方有自保之力...” 翡翠小树好似受到影响般时隐时现,这一时刻竟然断了声,至于它散出的波纹门户已经消失不见,想必是绝峰半山腰处的本体菩提古树受到了影响。 “没时间了,我被发现了。 记住,这是我自然蕴化的一根遗株,我也不知道它最终会形成什么,但它肯定对你有很大的益处...” 声音急急甩出最后几句话,然后那棵翡翠小树彻底消失的同时掉下了一根像是碧玉般的树根,玉质般的根株上生出三粒生机盎然的嫩芽。 至此周边环境又开始恢复原状,满是枯黄败叶的地面上探出的小草已经不见踪影,受到生机枯寂复生的密林也是恢复到武应生来时的景象... 原本应川以为武应生在得到武荷遗株时就该散去梦境回归现实,可眼中的视角却无论如何也退不出来,这让他有些傻了眼。 就这样,武应生得到武荷遗株后立刻动身返回赤明边境。 一路上应川仔细整理所得到的秘辛,逐渐在心里理出一条清晰地脉络。 千年前,灰雾灾劫刚刚显出降临痕迹时,庄清人便察觉到异象。 可惜她当时根本分身乏术,只能提前独自一人前往未知之北想要永绝后患,处于她那样的层次,一场战斗不过几个小时足矣,可惜她失败了,若不然武安疆境的道门怎会一夜除名? 当年庄清人见事不可为连夜赶回武安疆境,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看似昌盛的道门在面对灰雾灾劫根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又或是没有还手之意。 庄清人当场分化三魂,留下最为强大的凰雀妖体在武安疆境清扫灰雾,另一道偏弱的人形之躯匆忙赶回古兰疆境。 可蒙姓一族早已勾结灰雾灾劫固守澜沧江,更是用出莫名手段将灰雾融进分割大陆的古阵中,凭此足足抵挡庄清人脚步不得寸进…… 等到灰雾灾劫从武安疆境被凰雀驱赶至澜沧江时,在江边庄清人终究做出了选择,选择暂时放弃古兰疆境。 为了彻底稳固武安疆境,她又使用秘法为守江古阵额外增加一道意志,两处疆境从此基本断了联系,这道意志湮灭一切实力高于合身境的人或兽…… 五六百年过去了,庄清人像是从此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直到蒙拓数十年攻击古阵薄弱处送族人蒙离越过澜沧江,这才让菩提古树生出一丝期盼。 圣人也许就快要归来了! 又是数日过去,当他走出西北大漠时迎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只看武应生脸色少见的泛出苍白之意,面上的急切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随后连忙提速朝远处的城池飞驰电挚般飞去... 赤明都郡地势险峻,西侧群山险赫挟连绵不断的断漠山脉将风沙生生止步于此,北侧高峰突起阻挡西北干洲部族数十万铁骑南下。 若说北川古城墙为阻挡未知之北最有力的屏障,那赤明便是绝无仅有的第一险关,离得近了,只见数十米高的赤明郡城墙已然出现一条长达几里地的缺口,地面到处散落着破碎的黑精岩石,朝下看去一片片身穿简易皮甲的弯刀卫兵组成百人方阵朝缺口涌去,对比防守的黑色重甲装备精良侍卫军来说百人方阵就算在整齐也属散兵游勇之流。 可正是这一片片散兵游勇竟一路推进,直杀得防守缺口的侍卫军接连后退数百米之远... 暂且不管这些卫兵交锋,引起应川注目的当属天空中那道手持丈八长戟的瘦削男子。 陈子光通体莹白光晕映得整个人如同圣子降世,千米高空中一人独占三头凶兽根本不落下风。 三头凶兽分别为三头龙狮、厉熊、甚至还有一头通体红晶的红奎! “百部永存,轮转愈生!” 城池中心一座百米塔楼上方站立一道身穿青色软甲的女子,只见她手掐法诀,抿着精致的嘴唇字字可闻吐出八字真言。 随着沈放法诀与真言同时用出,以她为中心数十里范围内的树木花草顿时枯萎腐朽,这是抽去青木生机的后果,这股青木生机一半飘上空中加持陈子光之身,另一半直接融入守卫缺口那二千余名侍卫军周身不断愈合伤势,并增加躯体的韧性与力量等等益处。 “这便是青木大地之气的威力吗?不知对比古国太安言记孰强孰弱...” “媳妇,你歇息一会,看夫君为你斩下这头龙狮的三颗头颅,晚餐烧狮子头...哈哈哈!” 还未临近战场武应生突感不对,身形急急后退间抬头一看,高空中一条百余米长的青金应龙正戏谑地盯着他。 “小五子,你能应付不?” 看到远处那道紫金光晕身影,陈子光暗淡的双目终于焕出丝丝神采对着武应生吼道。 “交给我!” 武应生声若洪雷,然后急速落下身形,待他站稳身躯抬头间龙背一提九霄直接窜上空中,只看他原地加持内力附于双腿一个暴突,脚下直接裂出一道百米深的缝隙,应川看着如同龟裂的地面深深吸了口气,这武君在澜沧江边根本没用出全力... 飞速跃上高空的身形一把抓住九霄刃直接牵引半尺残影器灵先行一步,至于他本人手持九霄刃借着地面之力紧跟残影后面,从地面到千米高空他只用了一息。 “轰...” 就在地面刚刚裂开之时空中已经响起一道轰鸣巨响。 青金应龙比之角龙不知强横多少倍,但还是被一击从空中劈到地面上,坚若金刚的龙角直接被残影器灵削去半数之多。 “莾呜...” 应龙一时大意吃痛之下直接膨胀身形直到数百米之长,只看它瞪着大灯笼般的无情青目朝空中的武应生死死看了一眼,身形一转竟朝城池中心沈放奔袭而去。 “你敢...” 武应生如同被戳到最柔软的痛楚,声含割心之尖锐,躯体上的紫金龙甲瞬息间褪去被半尺残影器灵携裹着朝沈放掠云疾电般冲去。 就在幻出本体的应龙抵临百米塔楼之际,一道瘦削身影率先赶到堪堪抱着龙尾朝地面用力贯去,丝毫不在意红奎在他背后留下那道已经见骨的尺余伤口...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青金应龙 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应川只感此人绝对突破武一境,至于在第二境还是第三境根本不可揣测。 “子光!” 沈放音线中充满了慌乱,惊喊道。 “哈哈!没事...” 陈子光将应龙贯砸在地后,回身抽出插于地面的破穹戟朝身后那三头凶兽飚去,这一次他没在留手逮着红奎直接用出破天一戟直接将这头十余米长的红奎刺了个透心凉,在此期间他任由只有四五米高境界却达到合体境的厉熊给他的掏心一掌。 地面上青金应龙连续两次吃瘪终于忍不住开口怒吼:“蒙离,你死哪里去了?” 听到青金应龙出声,武应生总算舒了口气,目前情况不算失控,拥有道修灵根的只有战僧蒙离与应龙,至于上方那两头凶兽不足为虑,只是为何需要缠斗这么久? 在武应生心里,陈子光对于合体境的凶兽不过是多递一戟或多抽几下而已,可如今已经过去数分钟还不分胜负... “青老哥,我们先行退去。” 一道沉着的声音若远若近。 “不行,拖了太久了。” 青金应龙彻底暴露,原本他想装作未融合灵根的凶兽身份与之对战,这样可以出其不意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算盘落了空,他索性直接口出愤恨怒骂不已。 “我们的计划便是拖下去,那陈姓守边人功参造化,一身内力早已化灵,纵然他此时灵气看似枯竭,但那女子根本不可能任由我们如此下去,到时你我必死无疑!” 蒙离急昏了头,竟在这种场合大喝。 “你懂个屁?有病,是不是?” 青金应龙一边抵住武应生的攻势一边愤恨地出声咒骂,只是数百米的身形任他境界再高,也无法全部躲闪开来,直被他手中的九霄刃在躯体上留下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血口子。 “你白长这么长了,老子先走了。” 躲在百里之遥的战僧蒙离鸡贼无比低声追骂一声,本身他就被武应生全面压制不得已之下前往未知之北寻来几个帮手,可这头呆龙眼馋陈子光体内那条举世罕见的化灵之根,妄想活活耗空他的灵气,继而生擒抽灵... 就在这几句话功夫,陈子光终于将厉熊生生砸成血泥,至于那头龙狮见事不妙竟想返身逃跑。 这一幕直接促使它死的更快,陈子光空中一个闪身直接将破穹戟刺进它那三颗硕大的头颅内,至此三头凶兽全部灭亡。 “爽...哈哈!” 陈子光通体莹白灵气蒸腾不已,持续愈合身体上的伤口。 要知道,这几日可把他郁闷坏了。 就算他境界再高,可抵不住四头凶兽耍赖般的打法,他一边要分神照看沈放一边要应对青金应龙的偷袭,这使他着实有些无从发挥全部实力只能被动防守,如今武应生归来总算可以解去这几日的烦闷。 眼看手下的小弟全部阵亡,青金应龙再也忍不住直接甩出龙尾将武应生抽飞,接着幻做一道二米余高的金甲壮汉。 壮汉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体上细如发丝的伤口张口大喝:“我只要你体内的灵根,至于其他的我不在意,这里的事我也不会在插手,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白痴!” 不等两位男子开口,沈放直接啐道。 看着壮汉青红交加的脸面,陈子光禁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时,陈子光对着武应生使了个眼神,他当即心领神会直接朝赤明郡东北向飞掠而去... “蒙离,别怪我没提醒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被人家拿刀劈了...” 壮汉无聊的挠了挠根根竖立的青色金发出声提醒,声音直接清晰地传入蒙离耳边。 暂且不管蒙离是否能摆脱含恨追向他的武应生,只看陈子光一步踏进塔楼轻轻搂着沈放低声嘱咐道:“若事不可为,记住我告诉你的地方。” “子光,这应龙境界比你高吗?” 沈放从未见过陈子光有如此的严肃一面,担心不已地问道。 “他应该跟我一样属于修者魂二境,也有可能还不止,我强行在魂体境前化内力为灵气,虽说得到数倍实力的提升,但与道修者有本质上的不同,若是同境界的凶兽还好我能轻松应付,可应龙属天地灵兽,我也是有你加持真言才能压制他,我就怕他身携灰雾灾劫,那样我获胜的机会非常渺茫!” 陈子光面目间不显慌乱,悄悄传声沈放。 “那加上小五子呢?” 沈放手上不禁用出了力气,柔声问道。 “不行,小五子不能有事,他天赋极高更有帝王紫气加持,此生必能进入劫五境。” “况且,那地方也要有人护送我才放心。” 陈子光说完便落下塔楼,擎起破穹朝壮汉走去。 没多久武应生便赶了回来,只看他立在陈子光耳边低声说道:“去晚了一步,他有八禁阵隐匿气息。” “守好放放!” 陈子光拍了拍武应生的肩膀交代道。 “陈哥,我跟你一起。” 武应生预感不妙,提起九霄问道。 “无妨,你帮不了什么忙!” 看着那个矮了自己一头的瘦削男子朝壮汉走去,纵使一朝武君也是双目泛红,可他清楚沈放在其心中的地位,只好连忙掠上塔楼紧盯场上形势。 此时,时节已近深秋,瑟瑟凉风卷着沙尘自西北大漠吹向这座饱受战争摧残的古城,就在武应生最初赶回之时,西北卫兵方阵早就撤退而去,立在缺口处那剩余的千余侍卫军看到陈子光走了过来皆是半跪在地,久久不愿起身。 看着城墙上那几乎漆上一层血痂的墙面,陈子光对着密密麻麻的侍卫军抱了一拳没有任何言语,然后转身定定的看了妻子一眼后,回身间一个闪掠进入城外壮汉百米距离,只看他伸出破穹戟喝问:“你想要哪种死法?” “大言不惭!” 壮汉对那些寻常卫兵根本没有半丝出手的意思,只见化作壮汉的青金应龙伸出右手,眨眼间他的掌心直接出现一柄金芒战斧,这便是魂境道修者的优势之一,须弥空间。 没有更多的言语,两者间的全力搏杀异常惨烈。 不多时,城外那片十数里方圆的地面便齐齐下降数米有余,一位是躯体无比坚韧强横的天地灵兽,一位是化内为灵的武者之极,两者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术法战技的交锋,有的便是戟斧交戈爆出的脆裂巨响。 这是一场无比持久的战斗,直到深夜两人愈战愈勇不见半丝疲惫之意。 突然,天空不知何时飘洒出一阵阵绵绵秋雨,陈子光暗道:“不好。” 赤明紧靠西北荒漠水源极为短缺,城内都是挖有深井供居民日常所需,这对于陈子光来说本是地利的一面,可一年不落几场雨的赤明偏偏在这时下了一场悲意凄惨的霏霏秋雨,这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老天都助我,守边人你还是听我的吧!乖乖跟我回去,我保此城百年安宁!” “哼...未必如此!” 陈子光冷笑一声,莹白灵气不见半分减弱,双手托举破穹戟口中喃喃自语:“渺烟荡,雨悲秋。” 听到这几个字,应川隐隐觉得守边人都是这般吗? 在看陈子光那凝重无比的面容,他感觉此人性格与李子光截然不同,这人身躯不甚强壮相对于应川都有些瘦弱,可他心中有股真正的侠者之气,这股气促使他一步步达到如今的世人仰望的境界,这股傲骨心气强迫他为了守护身边的一切愿意为之付出全部... 三尺雁悲秋再次出现在应川眼前,短短的刀刃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刚刚好,与他的身躯极为契合,只看陈子光轻轻一挥便闪出一道凌厉的刀气斩断不断滴落的秋雨。 壮汉此时躯体金芒更甚,周身甚至缭绕一圈圈灰雾丝线缠绕全身,上古灵兽应龙足以翻云覆雨,只见他轻轻吐出三个字:“下大些。” 声音刚刚落下,原本滴滴落落的细细秋雨猛地变为瓢泼一般,与此同时壮汉终于将气势调整到极限一斧朝陈子光面上劈去。 “嘣...”的一声过后,陈子光横着雁悲秋抵住一击,可他整个人直接陷入地面,直到没入膝盖深的泥土中去。 看似陈子光吃了点亏,但他身形没有任何不支之意,一个闪身窜到壮汉右侧朝夜空挥出一道数十米刀气直接划开数千米高空的黑云,一缕月辉顺势洒落下来附在雁悲秋刀身。 这一刀符合天地正义,这一刀是为人间沧桑大道,这一刀誓斩魑魅魍魉... 附上皎洁月辉的刀气直接膨胀数百米之长直接斩向壮汉,就在此时天空竟隐约落下一道声音:“气若长虹,刀如残月...” 这道声音好似天意道旨一般直接附在数百米长的刀气之上,瞬息间缩至一轮残月直接斩向壮汉脖颈,快若虹芒。 期间,任壮汉如何闪躲也没丝毫作用,残月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贴着他的脖颈掌宽的距离,逼迫他不断后退... “归!” 壮汉眼看无法躲闪只好大喝一声回归本体,瞬间一道数百米长的青金龙躯蜿蜒在夜雨之中,残月刀气直接斩了过去没入应龙水缸般的脖颈内不见了踪迹。 这时,雨越下越大竟然夹杂丝丝灰雾融入两人激战出的城外深坑里,雨水逐渐淹没小腿,由于接二连三受到伤害应龙直接狂暴,对着夜空黑云发出一道简直能刺破苍穹的长啸...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生便是有死 应龙咆哮促使的后果便是方圆百里秋雨绵绵且愈下愈大,渐渐有如倾盆之势,场上的形势也逐渐对陈子光不利,郡城中心塔楼上武应生将手中的九霄刃紧了又紧,可他只能牢牢立在原地,眼中挣扎之意愈发明显。 至于应川仿佛拥有一个随心所欲的视角窗口将几人的神色观察的无比入微,看到沈放时他深深感到一股无力,看到陈子光则全是是决绝之意。 此刻,武应生带给应川最多的便是复杂难明的感觉,这三人的关系定不像表面那般和谐。 就在这时,陈子光终于力竭直接被青金应龙从地下水坑中悄悄布下的灰雾之矛所刺中胸膛,这道灰雾之矛所携力道堪比急速坠落的陨石。 “嘭...” 闷响过后,一道身影被狠狠地砸入赤明城墙中,同一时间又是一阵轰隆隆的物体倒塌声骤起,原本已经倒塌几里的城墙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撞击,倒塌地缺口处又扩增到十里左右。 “世间浮屠,以无为芳!” 看着陈子光身形摇晃的拄着破穹戟从残墙乱石再次站了起来,沈放早已泪流满面,可她生生止住身形十只纤指变换间直接抽去整座赤明郡城青木生机形成一个厚重的“无”字深深镌刻在他的额头。 这一时刻,陈子光宛若重生通体气息攀升不止,莹白光晕再次汇聚其瘦削身躯,只看他的双目中一个古朴“无”字旋转不停,字体散发阵阵幽光,吞吐无尽锋芒...... 天,终将破晓! “遥望古今,终有一人,荏苒之青,轮转复生。” 沈放口中爆出一段清喝,这场劫难根本无法避免,她最后散出所有灵力聚成一字“生”印入陈子光体内,然后缓缓瘫坐在地。 “生”字真言刚一脱口,直接断了雨势,第一道日光如同利刃直接刺破黑云,紧接着第二道... 短短三秒,金黄晨阳洒落大地映得远处荒漠黄灿灿一片好似一片广袤的金庭大道,陈子光沐浴在晨阳中一身莹白光晕完全质变成为真正的灵力。 修者气体转换灵气,最后在质化成为真正的灵力,这才是天地中唯一的正统之力,这才是魂体境最恐怖的地方,只是这代价有些大罢了...... 这一次质变彻底补齐他的短板,陈子光将破穹戟用力朝地下插去直到留下一道掌宽的锐利戟尖为止,只见他一步步朝盘旋在半空中的青金应龙走去,地面上的破穹戟尖跟随他的脚步颤动不止... 就在陈子光踏出第九步之时,破穹戟蓄足大地之气竟慢慢消融在地面之上。 “带她走!” 陈子光抬起右手驻足片刻,然后转身对着中心塔楼上的武应生轻启苍白至极的嘴唇,在看到自己的情敌武君沉默着将昏迷不醒的沈放横抱在胸,接着动身朝南侧飞去时,他终于放下了心。 这时,陈子光将右手猛地朝下一抓,旋即地面生生抬起丈余,第十步终是圆满,一块数里方圆的大地生生被他抓在手中,随着他拔高的身形这块大地慢慢缩小成一块土黄色四寸大地方印。 千米高空,晨光万道,一人一龙相视对望! 陈子光抬掌将抓起的大地放在面前仔细端详过去,眼中“无”字逐渐脱离瞳孔印在四寸方印中,四寸方印正反两面顿时出现一个泛着幽光的古字。 紧接着“生”字慢慢脱离躯体朝四寸方印飘去,待两字彻底印在大地方印四个面时,这块“无生”印彻底形成。 行走于边漠的守边者,终得宿命。 如,人间浮萍,风云尘世。 也如,山海无际,梦魇无常。 又如,儿时那句誓言:“此去,无果! 或有死无生?那便,有死无生!” 陈子光面目平静,右手端着无生印对着已经缭绕无尽灰雾的青金应龙讲道:“我得无生,你必有死!”声音平和至极不含任何情绪。 “哈哈...若是你没突破我还有些顾忌生怕将你拍死,现在你的灵气彻底质成,倒省却我一番力气。” 修者有灵根,武者自然也有存放内力的丹田,而修者灵根从脉凝境滋养到魂体境已经完全圆满,更是可以离体形成一道术法手段,武者丹田除了储存内力外,便是为了踏入极境武一境化灵所准备。 “痴心妄想!” 陈子光冷喝一句从嘴中吐出一滴莹红雾白的晶状液体,这便是他的灵根精血,这滴精血刚一出现便融入无生印中,直接为其附上丝丝莹红雾白线条状颜色。 此时的无生印渐渐凝实,正面为“无”反面为“生”,无论这块方印如何旋转方向,呈现在面前的始终是“无生”二字,端是非凡。 盘旋在高空中的青金应龙好似胜券在握般,在那里好整以暇静静等待陈子光将无生印凝实,在他眼中那块无生印蕴含的灵根将是一块绝世之物大意不得。 就在无生印刚刚散出光辉时,应龙终于动手了。 “咻...” 数枚灰雾之矛穿透晨光朝陈子光直射而去,一路上带出一道道长长的灰芒痕迹压得晨光根本照射不进。 “还是人形躯体畅快啊!” 声音刚落,化作壮汉的应龙拎着金芒战斧远远的放出一道灵力斩击紧紧跟在灰雾长矛后方。 看着疾驶而来的灰矛和斩击,陈子光将手中无生印直接递了过去,这印能定空间,能湮灭一切杀伐之气。 无声无息间灰矛和战斧斩击还未临近便消散一空,与此同时陈子光轻咳一声嘴角流下一丝鲜血,再看无生印已经被斑斑黑雾丝线缠绕极速地侵扰与他的关联。 “有点意思!” 壮汉疾驰的身影躲开飘来的无生印站在空中笑道。 “定。”陈子光心中默念,然后身形一闪抓着无生印欺身近前。 看着突然奔袭而来的对手,壮汉嘴角轻抿面上露出一抹嘲笑,就在他准备操起战斧劈斩陈子光时,整个人登时楞在原地,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臂没有任何动作,任他心神如何发出指令,可躯体好似被一股伟力压制住一般动弹不得。 “哐...” 一声炸响过后,壮汉整个人如同流星坠地,脑袋溅出大团蕴含金光的血花直接砸进地面。 这时壮汉慌了,他发现自己躺在数十米深的大坑里的身躯还是无法动弹,眼中那道携带莹白灵力的人影已经从空中冲击下来,伴随着尖锐的破风声响彻耳边,一刹间惊得他瞪圆双目瞳孔里满是惊骇... 至于无形无声的应川在武应生离去时视角已经转到陈子光这里,只看曾经的赤明守边人犹如一道雷霆闪电从高空冲击而下,祭在他面前的无生印此时已经完全幻做一柄无暇匕首狠狠地朝深坑内的壮汉戳去,“噗哧”一声无暇匕首直接刺入壮汉右目中。 此时已经过去五秒,灵术“定”终于失效,吃痛的壮汉直接攥起战斧朝陈子光劈去。 “你必死!” 陈子光此刻状若疯癫,不躲不闪,通体灵气全部灌入无暇匕首内双手抓起朝壮汉额头重重刺去,他是想要舍命绝杀青金应龙。 实属无奈之举,随着战斗时间越久陈子光发现四面八方朝赤明郡都汇聚而来的灰雾愈加浓厚,若是不趁机斩杀恶龙,他将再无战胜对手的机会。 “咔嚓...” 陈子光右肩上的灵力护甲直接破碎,带着怨恨之力的金芒战斧顺势将他的右臂砍了下来,同时周围的灰雾直接侵蚀上去朝他躯体内钻去。 “不够!”陈子光心中苦涩的念叨着,随即他将无暇匕首从壮汉额头单手拔出,整个人使出全部灵力死死压着壮汉...... 这一时刻已经远遁千里外的武应生察觉到抱着的女子醒了,之前因为透支全部灵力虚弱昏倒的沈放,突然在混沌中发觉一股心悸之意涌上心头。 当她睁眼看到武应生时心中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切已成定局,只看她面带不舍得看了眼西北方向,虚弱着开口说道:“小五,我可能要分娩了...” “好...好,我这就寻人。” 武应生颤抖着回道,他分不清自己目前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只觉怀中的沈放眼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同为魂体境,在一方视死如归的情况下,任凭二米壮汉如何挣扎,也无法快速摆脱只有一米七余的陈子光。 这时,陈子光将匕首从新幻做四寸无生印,接着他又将那滴湮灭一切的灵根抽出悬浮在眼前。 这一幕激得幻做壮汉的青金应龙彻底怕了,惊恐道:“你这样做,必死无疑!” “你在教我做事?” 陈子光眼中爆出精光对着壮汉厉声喝问。 “纵三万里河山,亦数十年征伐,纵伤、纵死、不怨抱......” “放放,望一切安好!” 陈子光最终选择自燃修为引爆灵根,无生印本属上古禁法,吞噬大地之力以自身相依为命的灵器所幻化,使用者轻易便是断了修者一生的路,其实也无甚孰轻孰重的,沦为废人跟死人又有何区别? 也是那天深坑中两位魂体境躯体内的灵根燃爆,足足将赤明郡都城门前炸出宽十数里深约数百米的深坑,自此过后这个坑内燃烧出的大火足足燃烧十余年之久,自此赤明郡出产火油的消息传遍整个武安疆境... 应川视角还没消散,看着耀出无尽火光的深坑,他耳中突传一阵啼哭声。 “我在南,你在北。 那么你就叫南北。 初见你父,策马天涯,此后你便是马南北!” 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喃喃自语声,应川如同惊雷彻耳,炸的灵魂都在颤栗! 成安镇,马南北?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虹灭之术 不知何时,应川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身旁的武荷遗株菩提根,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次梦境所知秘辛太过庞然,短时间根本消化不了。 低头看去手中玉坠已经不知去向,应川心神沉浸脑海中《太上篇》直接翻到最后果然又增一页,上书“心路记”。 看着莫名其妙的目录,应川心中念叨着:“就这,没了?” 许是境界不足,应川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模糊文字究竟记载着什么。 就在这时,身侧的枯黑藤杆菩提根突然抽出了一根嫩芽,青翠欲滴的嫩芽散发出阵阵清香直接扫去应川通体的疲惫之意。 虽说梦境只属神游,可无形的记忆颇为耗费精力,如今神清气爽倒是省却一番闭目养神。 脑海中还停留在武应生手中那根碧玉般根株,在看枯黑的藤杆心中颇为不适,当盯着其上生出的嫩芽时,应川心中一动直接上手采摘下来。 菩提嫩芽好似有灵,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不时散出一抹七彩光华,应川内视躯体五行生灵还余肺金、脾土没有凝出精血,他觉得此时这粒寸许菩提嫩芽应该对自己有巨大的作用。 嫩芽无害,应川直接一口吞入,不待他有任何动作,嫩芽直接化作纯粹的灵力畅游在躯体内,这...... 感受到体内游荡的全新气体,应川楞在原地,这难道便是质变的灵气? 这是魂体境修者才会形成的灵力! 纯粹的灵力直接冲进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开始疯狂改造应川的身体,不多时肺脏中直接凝出一滴金灿灿的精血与此同时脾脏中也凝出一滴土黄精血,至此体内五行全部生灵,境界直接进入脉体境与合身境仅仅一步之遥! “术法,我来了!” 内视体内五滴熠熠生辉的精血,应川心中兴奋不已,禁不住念起脉启道言:“心神内照,五脏生灵。 化色为金,积之成形。 灵气上浮,合合交映。 抱一勿失,意物毕现。” 待“现”字出口,他袖中的血燕翅直接腾空发出一道清鸣,这清鸣如同幼龙初语很是清澈,只看原本血红的翅身在加持脉启道言后竟泛出丝丝青金线纹。 虽然还未展现它的威力,但应川感觉只凭如今血燕翅所能附着上的灵气,断定威力最少增加五倍以上,这一切只因他体内还存余的大量嫩芽灵力…… 原本应川在进入脉凝境时体内的乳白灵气已经在朝着淡金色改变,现在他体内游荡的淡金灵气继续循环反复,而剩余的灵力全部附着在每一寸骨骼表层在缓慢改变他的身体。 “太上有术,谓之脉启。” 这“术”自然不是灵器自带的术,应川静心参悟脉启道言寄望于尽早领悟自身的术。 五师兄宗正明的术便是“落秋”,而应川五行圆满后在看脉启道言又有许多清晰地感受。 “灵气上浮,合合交映。”这术的关键便在这八字道言中,内视体内应川牵引另外四滴朝心脏中的精血汇聚而去。 其余四滴精血刚一接触心头精血,祭殿密室便骤生异象,枯黑的菩提根直接腾空幻做一截碧玉般的树根,这截树根渐渐虚幻直到化作一滴纯粹的嫩芽再次朝应川嘴中钻去,而原本紧紧依附骨骼上的灵力疯狂朝心脏涌去,这一时间应川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任由体内七彩灵气夹杂着莹白灵力乱窜。 五行合一? 看着心头三色精血逐渐将其余四滴紧紧地包裹一起,应川有些慌乱,这该如何是好? 原本在他心中以为“合合交映”应该是五行精血相互映衬以形成自身独有的术法,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心头精血在黑雾山吸收密魂生机后便从青金色化作黑青金,此时在吸收其余四滴精血外有七色之气灵力从中辅助,他的心头精血逐渐朝七色演变而去。 这在如今看来是幸非祸,可应川在跟随武应生神游梦境后,已经对灰雾灾劫生出一种无比排斥的心理,纵使灰雾灵气看似非常强悍说是最强横的一种灵气也不为过,可这种沾染未知的灵气谁又敢轻易融于自身? “世间三法,各有不同,气有七色,溯源同归。”此时应川对一阳门主这番话又生出一种全新的理解,溯源同归应该便是指灵力,而气分七色应该是使用者的人各不相同造成的些许色差,若不然每一位道修者最初的“养气之术”所生出的气体为什么皆是淡白色? 由此可见陈子光的武者之境有多扎实,直到提升蜕变到修者魂二境还保持着天地最为正统的莹白灵气,最后顺其自然般化灵气为灵力,这便是坚守本心获得的最好的天赐机缘,可惜...... 随着时间流逝,应川心头精血愈发璀璨散出亮丽的七彩虹光。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那卷《太上篇》终于散出一阵诵经声:“六曰,聚灵有术,谓之虹灭。” 这道诵经声又是让应川愣了片刻,众所周知“养气之术”只有五曰,这第六曰是怎么回事? 突然,应川发现与以往不同的是第六曰直接出现在第二页脉启道言后面,形成全新的脉启道言。 “聚灵有术,谓之虹灭?” 应川发现自己所修《太上篇》与门内众师兄的方向已经截然不同,虽说现在五滴精血合为一体稍稍将路往回扳正一些,可那缭绕其上的丝丝灰线还是让他感到一股说不明的寒意拢向全身。 不过总归悟到自身的术应川暂时压下心头的寒意,一直以来向来稳重成熟的他总归还是一个少年,转眼间便将这股子寒意抛到九霄云外去。 “虹灭”乍听之下便属高明术法,应川嘴唇轻抬二字道言,只听他话音刚落密室空气突然凝滞不在流通,紧接着他的身躯突然闪出一道七彩虹光直接附在身侧血燕翅器身之中。 “嗷...” 一道清晰无比的龙吟瞬间回荡在密室之中,应川看向血燕翅只见原本燕子翅膀般的器身已经化作一条中指长短的五爪七彩真龙,其上鳞片、龙身栩栩如生犹如精心雕刻的彩虹真龙一般。 就连术法也与别人不同? 别人的术法都能抽取周身天地灵气为己用,而自己却需要自身灵气催发? 不过有了术法总归是好事,就是如今无法测试“虹灭”术法有何威力,想到此,应川起身散去灵气将血燕翅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当应川走出祭殿时,黄大明正杵在门口昏昏欲睡。 看着向来好像没有任何心事的黄大明,应川轻笑道:“大明,王爷呢?” “应少侠,你终于出来了!” 睁开浮肿的眼睛,黄大明苦脸喊道。 “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足足四个月,应少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伴随着黄大明喋喋不休的声音,应川走到了燕王华明的王府堂殿。 刚一进去,应川便发现正堂内站了许多道人影。 细看过去,应川竟然发现了二师兄杜剑鸿的身影,当众人看到走进殿堂的应川都是欲言又止。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门主呢?” 杜剑鸿当初与门主一阳一块前往南海不毛之地,为何他却独自回来了? “门主还在南海命我回来着手操办道一观事宜,在过几日便要举办收徒大典。” 看到应川终于出现,杜剑鸿放下紧绷的神经说道。 “王爷,我五师兄呢?”应川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华明奇怪地问道。 “道兄早将那副司李才仁带走,当时宗正明曾言会尽快带他回来,可是一连这么多些天却不见了踪迹。” 华明黑着脸回道。 当华明将他所查出的事情全部讲出来后,应川感到有些头疼,那副司李才仁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让师兄带走,可如今人消失不见,这该如何是好? 那临江副司李才仁竟然偷运军备粮顺着东仓江一路高价卖到石祈古国境内,这在如今来看妥妥的判朝之罪,这事要是爆到成邺朝君殿内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祸。 当想到那乾记掌柜钱陀后,应川觉得此事很是棘手,华明与朝君华正安不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旦这件事牵扯到大成峰道一观那谁也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什么样子。 应川脑中稍稍思考一下便知二师兄杜剑鸿在这里等着的原因,至于收徒大典不过是托词之语。 “应老弟,别来无恙啊!” 半百之岁黄为此刻走上前来对着应川拱手道。 “黄老,还好。” 应川回礼后对着杜剑鸿讲道:“师兄,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出殿堂后,应川思考良久开口说道:“门主,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会呢!小师弟。” 当看到杜剑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应川心底一沉暗道:“看来黄大明所言非虚。” “哎...小师弟,你可能不知道,北川境直到现在还是烈日当空,大师姐一直没有回来过,门主...门主他......” 讲道这里,杜剑鸿却在也说不下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多事之秋 五师兄带着判朝之徒下路不明? 大师姐还未归来? 最令应川感到震惊的则是北川的烈日当空! 犹记得应川第一次踏入会梁山脉外围时所想到的那件事。 “一旦北川停止飘落大雪,甚至不再飘落,那必将是大恐怖,甚至会造就一个世人皆见的梦魇......” 此时,应川抬头望去天空中刺眼的烈阳还在不知疲倦的挥洒着热气,盯得久了他感到眼睛有些黑点在转来转去,黝黑无比的黑点迅速旋转着朝脑海中钻去,竟然化作一副从未见过的修罗地狱场面...... “小师弟,你没事吧!” 杜剑鸿使劲摇了摇应川,口中布满了急切。 “没...没事!” 应川闭目片刻后,睁着有些灰暗的眼睛轻声道。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去年这个时候正是第一次封山的时候,可如今片雪不落...... 不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应川感觉整个人早晚要沉溺在这些没有任何头绪的事情中去,目前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还梳理一下。 道一观必然要尽快赶去,应川摸了摸怀中的八角宝盒,一时间竟将马南北这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燕王华明并不是不讲事理之人,在听得应川与杜剑鸿打算尽快前往道一门时,他并未露出意外之色。 “两位道兄一路当心。” 燕王府邸前,华明对着应川两人抱拳讲道。 “燕王有心了,那李才仁我肯定给你寻回来。” 应川认真地对着华明讲道。 “有劳应少侠了。” 没在继续客套,应川与杜剑鸿直接升到空中朝成邺方向急速飞去。 进入脉体境灵气最少增加三倍有余,二师兄杜剑鸿早在道一门内便进入合身竟所以两人速度极快。 说到底不过四千余里地,就在天色刚刚暗了下来,两人便看到下方那波光粼粼的半月形湖泊。当二人落在大成峰半山腰处时。 “修了这么多处道殿!” 看着眼前这占地足有十余里的道一观,应川感叹不已。 “最前方那处道殿便是观师殿。”杜剑鸿对着应川讲道。 一样看去观师殿给人以一种肃穆,静谧的气氛,作为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道一观门面,此处道殿分作内外殿之分,外殿布局周密,结构严谨,内殿以后的戒备会非常森严除观内弟子不可进入。 由于还没有正式开放,此时此地显得很是冷清,除了偶尔进出的民工做些收尾工作,偶尔巡逻的卫兵打量二人几眼便不再理会。 “小师弟,进去吧!” 进入观师外殿,应川发现殿中心立着一尊高约十余米的青石雕像,这是放大许多的“庄清人”塑身之像。 外殿宽阔无比,仅有的“庄清人”雕像根本不足以填充这显得无比空旷的殿堂,两人慢慢朝内殿走去,就在刚刚踏过雕龙刻凤的大门时,迎面走来一道枯槁的身影。 这道身影,竟然是宗正明的二叔宗渺。 “宗二叔,正明师兄你知道在哪里吗?” 看到宗渺,应川连忙走上前去急切地问道。 “小道兄,我听米观主说正明一直跟你在一块?” 宗渺对着杜剑鸿点了点头,开口回问道。 应川苦恼的看着宗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杜观师好,我那侄儿你也不知去向吗?” 宗渺到底年长许多,问向杜剑鸿。 “宗老不必担心,五师弟术法高强,不会出现意外的。” 杜剑鸿说完又开口问道:“宗老这么匆忙是去做什么?” “哎...又是个多事之秋,月中北川境运往成邺的第一批青晶被劫掠,朝君今日来观内商讨对策,我奉命前去侦查。” “有这种事?” 向来不动于色的杜剑鸿奇怪地问道。 “据那新候王传递来的密信所言,此事跟第一侍卫军崔断有莫大关联,他与青晶一同消失不见,其他卫兵全部惨死当场。” “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应川心中突增慌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数日前,我先告辞。” 宗渺叹了口气讲道。 别过宗渺,二人脚步快了不少。 观师内殿此时被数十名身穿重甲的君侍戒备,看到二人走来时,领头一人连忙走上前来问候道:“杜观师回来了。” “侍长辛苦了,这是观内小师弟应川。” 杜剑鸿对穿着锃亮银铠的男人介绍道。 “快进去吧!朝君与米观主都在。” 当两人进入内殿后,里面的气氛很是沉闷。 许久未见,牧向望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俏生生地站在米若音后面对着应川眨了眨眼睛,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朝君好。” 杜剑鸿对着端坐在高椅上的中年男人拱手道。 “杜观师回来了,见过华明怎么样?” 华正安起身笑着问道。 “门主曾交代过我,不参与俗世之争,燕王开明,朝君大度,想必定有两全之法。” 杜剑鸿模棱两可的回道。 “二师兄,小川一路奔波想必很累了,向望带两位师兄去后殿休息。” 米若音声音平稳,对着二人说道。 “好的,师姐。” 牧向望听得米若音如此吩咐,笑的双眼都眯成一条缝,赶紧回道。 “是的,三师姐。” 应川看着好像换了一个人般的米若音回道。 “小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前往后殿的路上牧向望跟个百灵雀儿般叽叽喳喳不停,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垮了下来,惹得应川又是一阵轻言细语。 当得知目前观内只有力孟与米师姐三人时,应川禁不住问道:“不是说要进行收徒大典吗?” “第一批弟子已经招收完毕,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路上杜剑鸿将大典需要准备的事宜仔细地给两人讲解一番。 原来收徒大典当天还要举办一次显法之演,这是为了彰显上古道门重现最隆重的一次显化术法典礼,可伴随着青晶被劫带来的一系列影响,这典礼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目前最重要的肯定是寻回被劫的青晶,这无关于青晶的价值,关乎道门的脸面。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朝君得封:道主 大成新历二五年十月末。 朝君华正安,告命大成王朝,入住道一观,得道主之封。 应川初次听闻此事已经在北川境逗留数日有余,谁也不知那天米师姐与朝君谈了什么,但道一观插手俗世事务已是不争的事实,内心中他还将米若音当做会宁县城中那位售卖茶叶为人很是大方的掌柜,又或是为他抚平衣物褶皱的温柔姐姐,谁也不知她为何会做出这种忤逆师尊之命。 现如今门主一阳不知生死,二师兄杜剑鸿已经再次前往南海,当时他与门主去往南海不毛之地后遇到一处遍布灰雾的绝地,在那里他们发现一具女性骨骸,当时还不能确定那具骨骸是不是庄青灵消失的那一具魂,就突遭巨变。 那是一处深海孤岛,据门主一阳说是初代门主百般交代的地方,虽说应川不知初代门主是何境界,可他能活到三百余岁可想实力定然恐怖无比,当年初代门主去往南海不毛之地后没几年便离世,独留下一段遗言和刚刚进入脉随境的一阳道人苦苦支撑道一门。 据初代门主说《太初古史》真迹出自南海,可那处海域实在广袤,就算古史周围自带天地异象可也苦寻不得。 巨变便出现在一处古阵之中,据杜剑鸿说那处古阵应该封禁着灰雾灾劫真正的来处,进入古阵后内部便自成一方天地,里面诡异无常,时常出现未知的诱惑之音,二师兄也是一阳道人废了巨大的代价才送出来。 如今的希望便是去往未知之地的大师姐青灵能及时回来,而杜剑鸿再次前往南海也是寻一个心理安慰,寄望于师尊能自行脱困,他也好在阵外接应。 时节已近深秋,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烈阳应川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一处偏僻的官道上,地面上除了暗红的血迹以外便是不知何处飘来的枯黄落叶,可方圆三四里地根本没有任何树木生存,有的便是官道旁荒芜的大野地,这地面上的枯黄落叶便是唯一的奇怪之处。 “小川哥哥,你说三师姐为什么要邀请那华正安入道一观?” 站在旁边的牧向望有些百无聊赖,虽说她已经是一位脉凝境修者可小女孩的刁蛮性子在面对应川一个人时,还是会偶尔展现出来。 “这个事情,米师姐自有她的想法,我们只需听从便好。” 应川沉吟片刻回道。 “应少侠,此地有何异常?” 这时,季青走上前来问道。 万枚青晶被劫,这事崔断嫌疑最大所以牵扯到都府城府士大院在所难免,虽然王文轩没有发出任何言论,可季青早已亲自率队从都府城去往晟化郡的沿途仔细搜寻,应川两人便跟随季青再次来到这被劫之地。 这处官道自会临县连接晟化郡继而通向成邺王城,而青晶从都府城集中整理出发已经过去半月左右,通过这里可以看出战斗很是迅速没有任何胶着状态,听季青说所有护送卫兵全被一击丧命,这事像是修者所为,因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只有修者的术法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秒杀数百卫兵。 “季老,你们为何这么肯定崔断会参与这次劫掠?” 印象中崔断那种性格的人不可能会做出如此行径,这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崔断作为此次带队统领,自身实力已经达到化武境,而且算得上极为高明的那一种,就算事情再过突发,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季青对着两人解释道。 听到季青这样回答,应川轻轻点了个头,心想如今也唯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几人准备回去,天边突兀地飞来一道身影。 应川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府士王文轩。 如今的王文轩已然撤去平时的儒雅随和,整个人显得无比庄重,待他落地后季青连忙上前将应川发现的端倪讲了出来。 “哦?说来听听。” 王文轩淡漠地看着应川说道。 这是应川第二次见到王文轩,之前的热情和亲切感已经荡然无存,看着这名达到气修者巅峰的府士大人,应川抱拳讲道:“我见此地枯黄树叶挺多,可方圆几里地根本没有任何野生杂木,官道路面向来干净平常也有雇夫打扫,所以我才生疑。” 此段官道遭劫当日,都府便派卫兵将此地封锁起来,由于如今还是烈日当空所以基本还保持当时的现状,除了尸体被清运出去外没有任何改变。 “季青,将应少侠所言记录在册,以便日后使用。” “是的,府士。” 这时,王文轩好似想起什么一般随口问向牧向望:“向望,日后你会继续留在道一观吗?” “王伯伯,这...” 说到这里牧向望下意识的看了看应川,当看到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时... “这个小川哥哥说的算,毕竟我是他带进去的。” 说到这里,王文轩也没继续言语,交代道:“季青,带二位好生歇息,不可怠慢。” 话音才落,王文轩直接升空朝南向东江都飞驰而去。 “府士大人,您放心。” 季青恭敬的送走王文轩然后带二人朝附近的驻扎营地走去,一路上三人没怎么交谈,好似一切关系随着朝君入观而显得有些微妙。 营地距离事发地点不过几里地,三人十来分钟便走了回去,刚刚临近营地应川耳边便传来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语。 “罗哥,你说这鬼天气热死人了,会不会将北境凉给蒸干了,哈哈……” “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军中已经下令,不许卫兵散布谣言……” 年长些的罗哥狠狠地训斥一顿才入军不久的年轻男孩,紧接着意味深长的讲道:“烈阳早晚会落山,封山暴雪也终究会再次降临……” “咳咳!” 季青用力咳嗽几声,瞬间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议。 “少侠修者回来了,季老快请进,辛苦了!” 罗哥顿然理会,对着三人亲切地问候。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如今北川烈日当空的奇异现象根本避免不了平常百姓的纷论,可众说纷纭之下真相说到底只有一个,究竟是什么,这谁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应川心中则隐约触摸到一些真相,那便是去往未知之北的庄青灵大师姐! 一夜无言,第二日应川打算去往会宁支脉走上一遭,这是因为钱陀曾对他透露过几个月前的一场大战,一道剑气自极北瞬息而至直接斩断九线峰十一座大山,拥有这等境界的人非道修之主庄清人不可拥有。 合武境武者对比道修大概处于合体境,再进一步就是武一,到了那时武者躯体内力逐渐被同化变为灵气,自然而然便是一名魂一境修者。 远古有云,大道同归,说来道去总归离不开道生一,一生三,生万物之曰,殊途同归之下万物归一还是道。 站在去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段应川深切感到世事无常,这次前来九线峰并未带上牧向望,这是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并不能给与她万全的保护。 曾经耗费数日的路程应川不过十来分钟便站在断剑壁顶,一眼看去,他深深感到一股无能为力之感。 如今进入脉体境应川还是觉得连自保能力都有些不足,曾经巍峨刺天的十一座山峰齐齐被拦腰斩断,断剑壁下放堆积着无数碎石断岩。 一道剑气而已竟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场景,这让亲眼目睹的应川有些不可思议,原本在他心中陈子光那种魂体境修者已经无敌于世,可还是被一头应龙逼得生生自爆灵根选择同归于尽。 英雄固然壮烈,可那一丝丝惨悲却久久萦绕在应川心头,想必以陈子光那种境界没死的话,定然会存活至今,想到这里他心中蓦然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武应生或许还活着,因为陈子光与那沈放之子马南北还存活,应川断定成安镇那名瘸脚老头肯定是他二人的后代。 这个猜测没有任何依据,但应川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一种玄妙的感知能力。 那日大战共有三方势力,以钱陀为代表的万物楼,暗信阁副阁主安淳,北川王文轩,至于新侯王华冀弘也归于暗信阁一派。 以上言辞皆出自钱陀之口,应川多少也算是信了两三分,由于目前华正安入道一观得道主封,这样一来就是四方势力处于一个很微妙的时刻,他也不敢随意透露半句。 直接踏入空中,应川直接朝九线峰山谷内部飞去,他想去看看华明跟他讲过的山谷恶战现场,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寻到关于青灵师姐的蛛丝马迹。 到了山谷中心,一眼看去山谷内基本已被断峰残壁堆满,应川禁不住叹了口气,当他看向高空时突然发现一直聚集在此处的灰雾沾染的一干二净。 天空中漂浮着片片洁白无瑕的白云,耀眼的烈阳无时无刻不在挥洒着如同蒸笼般的高温。 就在应川打算返身离去时,山谷中心的碎石堆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叫声……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海巨岛 层层浪涛推向远处,朝着天际快去扩展延伸而去,不多时便慢慢平息下来,独留下转瞬而逝的一道身影。 蔚蓝色的南海深处,天地灵气蓬勃四散,空中的杜剑鸿已经急速飞行数日,渐渐他的眼中出现一片群岛,其中心那一座宽广无比的巨岛如同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岛中弥漫着一股股细丝般的灰雾夹杂在乳白色的灵气淡雾中显得诡异无比。 这处群岛便是初代门主口中的不毛之地,只因此巨岛方圆数百里地寸草不生,仿佛被天地生机遗忘了一般,不肯留下一丝绿意。 裸露着的灰暗岩石在烈阳的照耀下散出一股股灼热的气息。 “咣……” 高空中的杜剑鸿直接落下身影,直接留下一道沉闷的响声,自从来到此地后就连一直和善无比的道一门二师兄都有些莫名的焦躁不安,可一旦离开此处他便会逐渐平复下来,想必此处的环境定然蕴含某种迷惑人心智的阵法。 抬目看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棵奇异无比的枯树,枯树很矮三四米高,孩童胳膊粗细,若是应川在此肯定能一眼认出这棵小树与他幼时盘坐在旁边的那一棵粗细高度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那一棵有生机长绿叶,而杜剑鸿面前这一棵光秃秃的如同枯木。 初次看到这棵枯树,师徒二人都没当做一回事,可等两人转遍整座巨岛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时两人的目光才转向这棵枯木野树。 当时杜剑鸿不小心触摸到枯木,突然间他感觉一股巨力从手中传递全身,接下来周身场景突变化作一片蕴满灰雾的混沌空间,隐约中他看着一阳道人嘴巴不断闭合像是在跟他说话,可不但自身发出的声音传不出去,就连门主一阳的话语声也听不到。 就这样杜剑鸿眼睁睁的看着师尊一阳将手掌搭在了枯木上。 接下来没等杜剑鸿反应过来,他便被这股巨力拉扯进化作实质的灰雾空间,没等多久一阳道人也是面带些许慌乱出现在他的身前。 看到爱徒好端端的,一阳道人才算稳定下来,接着两人便在这处混沌空间探寻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直到两人看到一具女性骸骨,二人这才停下了脚步,有了前车之鉴两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可对着身无一物的骨架实在摸索不到有用的东西。 可一阳道人看着好似永无边际的混沌空间,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伸手摸了上去,他刚一触到肩骨便像是被刺激到一般迅速缩了回来,同时口中低喝一声:“坏了!” 话音刚落,一道巴掌大灰雾小人便从骨骸中飘了出来,小人闭着双目脸上满是享受之色,如同细缝般的口中闭合间吐出清晰的几个字。 “新鲜的灵气!” 看着如同恶魔一般的灰雾小人,一阳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若是低于他境界的人,他能感应得到,可若是境界高于他的人,自己也勉强会生出一种技不如人的感觉,除非境界极为高强的修者才会让他的灵魂颤栗,使他的头皮发麻。 看着严阵以待的师徒二人,小人不屑地接着讲道:“就是太弱了,填牙缝都不够,你二人乖乖散去灵气护体,别等我亲自动手,要知道我曾经……” “唰……” 没等小人继续言语,杜剑鸿手中的长青剑已经挥出一道剑气斩了上去。 “等我说完不行吗?要知道我曾经,对了,我曾经怎么来着?” 两人看着如同陷入迷茫中的灰雾小人都是懵了,这小人难不成是个花架子? 听着这分辨不出男女之声的音线,一阳道人及时阻止杜剑鸿的蠢蠢欲动, “请问前辈可知庄清人。” 一阳道人看着分做两道巴掌大灰雾小人恭敬地问道。 “这个名字不错,唔…… 咳咳…对的,我就是庄清人!” 两道小人同时张口回道,可是两道截然不同的话语声又是让门主一阳犯了难。 就这样三人针尖对麦芒般互相盯了许久,直到小人不耐烦的再次问道:“还不散出灵气供本清人吞食?” “师尊,交给我,看我在斩上几剑……” “剑鸿,不得胡闹。” 一阳道人好像猜到什么一般,连忙喝止他的动作。 “前辈,可知你身在何处? 又可知体内蕴藏着何物?” 一连两个问题又让灰雾小人陷入沉思,眼看半个小时过去了,小人眼中的清明之色渐渐被灰暗代替,一阳道人情急之下又是一道大喝:“千年巨变,灰雾灾劫,庄清人分化三魂,凰雀……” 短短十几个字直接将灰雾小人的面目露出挣扎之意,就在这时,小人瞳孔中突然出现一条灰色印记,正是这个灰色印记彻底使得灰雾小人狂暴。 “荒芜!” 短短两个字直接将一阳道人身行削瘦几分,脸上也是出现一条条细密的皱纹。 这秘法竟能使人快速衰老,可这只能算开始,紧接着一股远古洪荒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阳道人心急之下直接祭出拂尘“尘幻”术法直接作用在灰雾小人巴掌大的身体上去。 九种异兽随着术法开启直接幻出虚影朝小人冲去,可让人心碎的一幕出现了。 只看“尘幻”术法刚一接触小人便被灰色丝线缠绕吞食,随着术法“尘幻”被磨灭,小人适时地发出一道满足的声音:“灵气真香!” 术法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还有可能会耗己增敌,这可如何是好? “血月!” 慌忙中一阳道人急急吐出两个字。 “我的家乡吗?” 灰雾小人终于停止“荒芜”秘法的释放,口中喃喃自语。 “她的家乡?” 短短几个字直接在一阳道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血月便是这灰雾灾劫的出处,怎么可能是清人的家乡呢!” 一阳道人想帮助她唤回曾经的记忆,不能使青灵曾经的一魂堕入灰灾之中。 “不,它就是我的家乡。灰雾灾劫最先降临的便是我的家乡……” 杜剑鸿静静站在巨岛枯树旁细细回忆,那灰雾小人讲到最关键之处便停了嘴,她如今幻出的灰雾小人已经被灰灾连续侵蚀千百年之久能保持少有的头脑清晰之时肯定艰难无比,眼见她即将再次陷入狂躁中去,一阳道人终于下了决心,总要有人出去送信。 这信一定要传到门内大师姐青灵手中,巨岛中的秘密关乎甚大,关乎整个澜青大陆以后的命运。 只看一阳道人无形中拿出一个木箱,将里面码放的数十块青晶甩了出去,杜剑鸿定睛一看才发现师尊右手拇指上不知何时套着一个扳指。 散发着金芒的扳指随着一阳道人的动作朝外足足拿出整整千块青晶才算停止,这就是传闻中的储物灵器吗? 储物灵器极为罕见,因为其所使用的原材料极为难得,选用天外陨铁中蕴含的一丝空间石所打造,要知道上古时期一枚储物灵器比一个魂一境修者的价值还要多出数倍之余,由此可见一斑。 只有空间石还不能够储物,这时便需要朝内刻画行阵符文,这又是一项无比艰难的过程,总之只要有了储物灵器那便拥有了无限可能,这其中的便利之处,细想下绝对能令修者趋之若鹜,求之若渴。 抛出引诱灰雾小人的青晶后,一阳道人最后拿出一块青金印记对着杜剑鸿讲道:“这便是破阵符,初代门主也就是我的师尊仅仅留下这么一块,原本我想着一辈子也不可能用的上,没想到如今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剑鸿,这破阵符可以将你直接传送到道一门那雕塑旁,你在那处雕像留下信语,以待你们师姐归来能第一时间获知道一观的位置。” “师尊,我们一起出去吧!” 眼看着千块青晶即将消殆一空,杜剑鸿急切地恳求道。 “不是为师不愿意出去,这符只能作用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这一魂的实力我还能勉强应付。 你且安心去,还有,记得我们的初衷,不参与俗世之争,这是其一。 其二,一定要看着道一观成立起来。” 一阳道人言语间满是切实之色,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带大的徒弟,他轻轻拍了拍杜剑鸿的肩膀讲道:“剑鸿,我的天赋比师父高出许多,道一门早晚会交到你的手里,可你的性子太过温和,无形中也缺少一点点韧性,记得补全这股韧性,它是你修者之路最大的绊脚石……” 眼见情势愈发危急,一阳道人终于停下了嘴,脸上布满凝重口中低吟道家真言:“清风徐来,污秽皆散。” “快走,朝里灌输灵气,它会自动激活送你回去。” 随着一阳道人的真言出口,混沌空间中吹来一股习习清风顿时吹散大半荒芜灰劫气息,此时此刻骨骸上方的灰劫与清风就这般相峙而持,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孰胜孰弱。 给于灰雾小人青晶时,一阳道人有另一种想法,便是利用灵气阻止灰雾继续侵蚀庄清人的心智,此乃一场豪赌…… 生死之赌!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谷石兽 会宁支脉深处,九线断峰围着的山谷中心正发生着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碎石堆里存有活物? 幼时曾读过一篇奇闻,传说远古时期有石猿自山峰破石而出,刚一出世便拥有魂体境修为,端是骇人听闻,相传那只石猿术法超绝一度碾压澜青大陆诸多道修,一时间根本无人可拂其锋。 可惜没多久时间石猿便销声匿迹,不知死活。 低吼声过后应川一眼便看到曾经的湖心小岛位置处有一截断峰正在慢慢碎裂,好似里面孕育着一头绝世大凶一般。 看着不断碎裂的断峰,应川通过倒在地面上平整的石台一眼便认出是那蛟龙峰分离而来,需要用一座山峰封印的凶兽可想而知曾经有多凶戾。 破碎的石块犹如一块块灰暗色的皮痂一般慢慢脱离山体,看着这幅场景应川面上没有多少波动,静静立在空中等待封印之兽完全现世。 应川在进入脉体境后整个人显得格外稳重,这不仅仅是境界提升所带来的变化,更是一场心神之旅后所造成的心性提升,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意。 约莫两个小时过后,巨大无比的山体已经剥离成为一道长约丈余的兽类生物,再过几分钟应川连忙冲到山谷中心立在它的旁边耐心等待生物破石而出。 这时,只看应川拿着八角宝盒的右手微微颤抖不止,只因刚刚从里面传出一道狂喜之声。 “天犬出世,状如大奔星,生白首如狸,其下止地似类狗……” “嗅息兽,你识得此物?” 应川看着即将出世的石兽问道。 “这是一只天犬胚胎,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生,属祥瑞灵兽,天生孕育修者灵根,极为罕见。” 嗅息兽有些喜不自禁,话语也正常了许多。 “可,这跟你有关系吗?” “谁说没有?我只有魂魄,它徒有躯体,简直就是这方天地为我量身打造的身体一般,哈哈……” 嗅息兽太过开心,一时间会错了意。 “哦!” 应川点了点头,不在言语。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人一狗没在交流,都在等待天犬破石而出。 “喂,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忍不住问道。 “你猜呢?” 这时,应川已经散出灵气将右手团团包裹,伴随着嗅息兽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丈余石块终于碎裂露出一条状如牛犊般的犬躯。 天犬身长二米七八,四肢无比强壮,如同狸猫般的狭长面目上生满乳白色的绒毛,看着它一动不动的躺在乱石堆中应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待它。 凭借他的境界自然可以将天犬带离此地,可如此之物一路上招摇过市终归不妥,想了片刻应川散去右手包裹八角宝盒的灵气讲道:“你想重生于世,并非不可,但要给我办两件事!” “别说两件。就是三件也没问题。” 嗅息兽连忙回道。 “别想我欺骗我,就是帮我寻两个人,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这两个人自然是纪仑和崔断,由于心中有了些许猜测,所以他并不愿意去寻找宗正明,应川知道也许寻到了崔断一切都将明朗起来。 等了许久,应川也不见嗅息兽从八角盒出来,这让他有些纳了闷,心想:“这小柴狗难不成在诓骗于我,想趁机逃跑?” “我出去了,他会不会将我抓住?” 这时,存在八角盒里的嗅息兽也是有些犹豫不决,初见天犬有些兴奋过了头,竟然忘记自身并无半点境界,若不是徒有魂魄的虚身能躲避一切伤害,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两个心思在这山谷乱石中各自猜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消除这份尴尬之意。 “你出来啊?” 应川看着慢慢西沉的落日问道。 “我想了想,这样终归有些不妥,要不然你把八角盒放在这里,我独自在这里……” 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嗅息兽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好。” 应川爽快地回道,然后他将八角宝盒慢慢放在破石而出的天犬躯体旁,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朝远处断剑壁飞去。 与其在这里拖下去,应川索性放下警惕任由嗅息兽将魂魄融入天犬胚胎中去,有了身躯的灵兽总归会让人心中踏实一些。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一条贼头贼脑的小狗崽子撅着满是黄毛的躯体从八角宝盒内钻了出来。 嗅息兽东张西望一会彻底离开八角宝盒,盯着比它大出数十倍的充满生机的天犬胚胎。 嗅息兽原本的躯体被人强行轰碎成渣,留下一道残破的魂魄已经数百年之久,若不是它的特性便是隐匿气息,数百年来早就被人捉去成为一条生不如死的无躯之魂,早晚会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此时寻到一具合适无比的胚胎,它反而不似以前日思夜想般的激动,它看向远处立在断剑壁上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朝闭目而躺的白首冲去,有形无体的嗅息兽接触到胚胎直接钻了进去,虽说以一道有意识的魂魄占据一条无躯之体想来是轻而易举之事,可这种祥瑞灵兽自身体质天生有排斥异己之法,没几秒钟小柴狗直接被胚胎挤压出躯体。 这是一场拉锯战,谁也不知蛟龙峰为何能孕育出一条无魂灵躯,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数百年来嗅息兽仅仅遇到这么一次,它不得不全力以赴…… 第二次嗅息兽谨慎了许多,整具躯体放大跟天犬胚胎同样形状慢慢附身上去,刚一接触胚胎好似即将苏醒一般四肢抽搐几下,这一现象直接让嗅息兽心中激动不已。 有门! 天犬胚胎与那远古石猿有很大不同,相传那石猿自石卵孕育而出,而孕育天犬胚胎则有必要条件。 那便是此处绝对出现过一条真正的啸月天犬,这等祥瑞灵兽非澜青大陆所有,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来自何处,可每一次出现过极端巨大的灾祸之后,天犬便会从天而降。 “天犬出世,状如...所堕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破除秽污之根...” 如果按照嗅息兽残存的记忆对比一下,这条天犬定然跟千年前那场灰雾灾劫过后的瘟疫相关,只因武安立朝时有一句传播甚广的诗词流传至今。 那时武应生还未出现,有一奇女子行遍武安疆境救死扶伤无数,获称绝世称谓:“济世” “伏尸百万,苟延残喘,四面环恶,百部永存。 莲心清苦,舍卜医心,悲悯怜世,沧海决绝。 幽谷芝兰,以无为芳,世间浮屠,心系而授。 遥望古今,终有一人,茌苒之青,轮转复生。” 这首类似道家真言的诗词一直到现在都有人铭记于心,那次心神之旅应川曾听到耳熟之语,若他细想之下定然会将这一切关联起来,那陈子光之妻沈放来头定然无比恐怖。 可惜他现在不在近处,这嗅息兽也不可能没来由的告诉他这些,不知等应川将这一切串联起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努力许久,嗅息兽全身心想与天犬胚胎完全契合,可始终不得要领,眼看着自身的魂魄之力一丝丝被胚胎吞噬消失,它不得不苦涩退了出来。 这一次又是无疾而终。 眼瞅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嗅息兽已经第三次被挤压出来,这时它逐渐冷静下来久久没有任何动作,每一次进入天犬胚胎想要强行占据躯体都会消耗一丝它的魂魄,这样下去哪怕将它的魂魄之力全部消耗空也不可能成功占据胚胎。 “还是太急了!” 想到别此处,小柴狗对着远处的应川狂吠几声,打算与他交谈一下。 “怎么了?” 应川飞驰过来奇怪地问道。 “这胚胎有排斥之意,我一时占据不下,想着你肯定有急事要办,所以我打算将它移入八角宝盒内,这样我可以在内部空间慢慢磨灭它躯体里的排斥意志。” 小柴狗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倒是让不明真相的应川感到汗颜不已,将悄悄布置在旁的蛟龙翅收了回来。 “嗖”的一声过后,应川面上不见尴尬开口说道:“也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嗅息兽看着缭绕七色气体的翅状暗器,小眼也是收缩一下,随后干巴巴地讲道:“你我是朋友,呵呵……” “嗯,我们是朋友!” 一人一狗皆是口不由心,就这样交谈许久,直到嗅息兽将二米七八长的天犬胚胎完全纳入八角宝盒内。 夜月清朗,散去灰雾的会宁支脉少了些荒芜之气,多了些人间烟火气,由于今年没有大雪封山,存于支脉中的异兽通通不见了踪迹,倒是让此地如同普通的山脉一般能让平常百姓进入支脉狩猎、伐木等。 总归也算有了收获,应川带着八角宝盒打算回道一门去看看。对于那尊庄清人雕塑他总感觉遗漏了一些东西,他打算这次去仔细观察一番,以便印证心中的某种想法。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回道一门 道一门里一切如初,跟六月初刚刚离去一般没什么改变,应川踏上白玉小桥朝青草地上放着那一处道殿走去。 若说唯一不同的便是青衫白袍应川这次背后负着的那条木匣,前朝武君所使用的上古灵器九霄刃终究落在他的手中。 换个角度想想,武应生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世道沧桑中那等绝世人物终究也有落幕之时,真真假假谁能分辨出事实的真相? 想到此处,应川又是一阵喟叹:“前路漫漫,何去何从?” 古朴道殿四平八稳毫无任何改变之处,三色古树只余一朵九瓣碧绿澄金轮回花苞,看向头顶不同于间的阴凉的黄昏亘古永存,萎靡太阳余晖无力,方圆之外,一片拔翠的丘陵在远处则模糊虚幻一片,那条如同丝带般的瀑布不知疲倦般静静落下、流淌到不知终点的何处...... 看着青草地面坐落的几间茅屋,应川嘴角勉强牵出一丝微笑,暗叹几声拾步朝道殿走去。 玉像呈背手仰望状,目向为北,好似在眺望什么一般,剔出无尽光华的双目在如今看来并不是那种傲视天地、睥睨一切的神态,在如今的应川眼中看来那是一种无奈和愤恨的神色。 就好似一枚浑圆的鹅卵石一般,圆滑的周身虽说不会伤害把玩它的人,可谁又能知道身不由己那种无力感,人又岂知,他触摸的不全是无能为力之感,原本一颗满是棱角的石块硬生生被柔情似水的溪流打磨出的圆滑,又有多无奈,有多可笑...... 应川想到此处,身心顿然放松许多,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好似受到洗涤一般,整个人灵魂间的升华,非言语可以说明。 脉体境与合身境本就只有一层纸的隔膜,合身境体现的便是对心性自身术法的契合度,这层隔膜谁也说不清有多厚。 这种升华最明显的体现便是,原本的护体光罩可以随心念收放自如,不会如合身境前无法收于体内,这层隐于身躯的光罩紧紧依附于皮肤上让整个人的气质又提升几分。 一步踏出,应川通体灵气隐于皮肤中,感受着体内疯狂涌入的灵气,进入合身境后不但心性更为圆润许多,就连身体都轻盈几分,这便是提前洗髓伐身留下的诸多好处之一。 想到此处,应川动用许久未曾使用的气凝于目盯着青白玉像。 玉像中条条脉络清晰可见,缓缓流动着青金色的灵气,这尊玉像好似有灵,应川将手搭在玉像清新俊逸的面目上,触手温热无比,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若是一阳道人在此定然会狠狠训斥他的为徒不尊。 就在这时,一块记忆碎片没来由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碎片上记忆着一些错乱无比的信息,唯有一个画面使他牢牢无法忘却。 那是一处不似人间的地方,那里芳草萋萋触目皆是悲戚,高峰林立下一道道恶魔之影跪伏一名出尘而立的男子。 那名男子背对着群魔之影对着一座万丈高峰顶端伸出右手怒指而去,好似在斥责什么。 而画面永远定格在男子伸出的右手上,应川努力想看清楚右手上的印记,可是印记无比模糊根本看不出一丝形状。 除了这幅画面,记忆碎片中呈现的永远是各种修罗战场,无一例外的是恶魔之影军团始终未尝一败,途径之地皆是人间炼狱,好似地狱中放出的恶鬼一般泯灭人性。 而那个男人背影若隐若现,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时杀戮果断,有时悲悯天人,两个极端人格呈现在应川眼前带来的那种冲突感显得格外尽致。 这时,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慢慢朝《太上篇》漂去,心念跟随过去只看碎片隐于“心路记”中消失不见。 应川连忙朝第四页“心路记”看去,原本模糊不清的字体终于出现一排清晰的小字。 “太域古记:之殇……” 看了许久,应川确信“心路记”显示出的东西,根本不是澜青大陆所经历过的事情,全新的一处世界根本不可能凭借这短短数十字来了解,看来只能慢慢积累记忆碎片来寻找新世界的历史过往。 突然,应川看到一纸信筏端正的放在雕塑前方的蒲团上,谁留下的? “青灵师姐,亲启。” 看着信筏书写的六个字,应川犹豫良久还是俯身拿了起来,这信筏多半是二师兄所留,因为杜剑鸿临去南海前对他讲回来过一次,当时他没有细问,如今看来想必跟手中这封信筏有关。 “师姐安好。 兹事体大,细末暂略… 俗世繁乱,门主心切你之安危,遂带我同去南海,如今道一观立于成邺大成峰,实属无奈之举。 南海一途,师尊身陷古阵生死未卜,师姐又不知归期,我心甚疚。 师姐,南海存有清人骨骸残魂,已被灰灾侵蚀,还望归来时速去解救。 剑鸿亲书!” 应川仔细读了一遍,结合燕王府内那次心神之旅终于确认一个事实。 当年庄清人分化三魂,凰雀一魂镇守会梁山脉,另一魂前往古兰疆境,最后一魂就是杜剑鸿信笺中前往南海陷入古阵中的残魂。 可前往南海的一魂究竟是去做什么,信中没有交代,应川心想若是能知晓这背后的事情或许能解答一些心中的疑惑。 就在这时,应川脑海灵光一闪而过。 成安镇! 如果说还有存在记忆碎片的地方,必定是成安镇小院古井底那尊金光雕塑。 虽然不知记忆碎片记录的事情发生在何处,可既然能记录在《太上篇》中就必定与庄清人或【太初古史】有关联。 以后或许还要将《太平章》与《太安录》集齐,这件事目前还不能太过着急。 随着境界提升,应川接触事物也越来越复杂,这种抽丝剥茧般的剥离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该去一趟成安镇了,进入合身境的应川已经从容许多,对于马南北也不像之前那般想要去刨根问底,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就是不知他心中那股对于修者的愤恨从何而来? 将手中的信筏从新装好放在蒲团上,应川郑重地对着青白雕塑鞠了几躬,环顾略显空旷的道殿,他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种滋味。 转身离开道殿,应川直接出现在白玉小桥上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师门。 从空中朝下望去百丈高的古城墙苍茫厚重,泛着幽光的巨弩将箭头齐齐对着远处的会梁山脉,一副视死如归的场景,连绵不绝的山脉就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静静躺卧在地面上等着苏醒的那天…… 一路飞驰在高空中,应川抬头看着烈阳心中想到大师姐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出这幅异常天气,也不知这一切是好是坏。 这时,应川不经意的低头一看,一处三面环水的村落静静地落在地面上显得无比祥和,这是牙子坡,想到豪爽的蒙成与平易近人的牧和嘴角禁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整齐安静的三间房舍建在几棵郁郁葱葱的树旁,应川抬步走了过去,刚一进门便听到蒙成浑厚的大嗓门。 “这天气,见鬼了。山里的野兽也不知去了何处,这日子可咋过?” “爹,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死呢?” 小月月脆脆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对野兔儿悲惨命运的怜惜。 “呵呵……月月,那老爹问你,兔儿肉香不香,好不好吃!” 蒙成对着自家闺女笑着问道。 “娘,爹爹又欺负我。” “这么大个人了,还逗闺女,你呀你!” 于兰笑骂道,随即抱着小月月安慰道。 “蒙哥,你说前几日那个男子来找你做什么,问你你也不说,你要不说清楚我今天肯定不会让你走。” 于兰完全没有感觉到院中站着的应川,一直问询着蒙成。 “咦…小哥哥回来了。” 蒙月被于兰抱在怀中有些不安分,一转头便看到应川定定的站在那里,顿时惊声叫喊。 “川子,你啥时候回来的!” 蒙成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慌忙中眼底那抹惊乱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应川神色不变对着于兰问了声好,然后走进厅堂摸了摸月月的脑袋说道:“顺道来看望下你们。” “蒙大哥要出远门吗?” 应川对着蒙成笑着问道。 “有点小事去趟会稽县,今年这天,猎物不好寻,想着做些小买卖。” 蒙成神色如常回答道,然后接着对于兰说道:“小兰,去村里酒铺打些酒水,今天川子回来刚好还有几只野兔下酒,顺道请牧先生来聚聚,哈哈……” “爹,野兔腿我要吃……” 蒙月鼓动着喉咙,小嘴不自觉淌出一丝丝晶莹的口水…… 应川按捺住心中的疑问,笑着点了点头,没多久时间牧和夫妇便来到蒙成家中,几人又是一顿亲切的问候。 吃饭的时候,应川将牧向望最近的情况简单的给牧和夫妇讲述一番,并叮嘱两人不必太过忧心。 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停留了小半天的应川谢过几人的挽留,一步腾空朝东江都飞去,一路上他都在想于兰口中的男子,还有蒙成眼底那抹惊慌。 不知为何,应川总感觉蒙成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又见宋怆 月黑风高,蒙成从院中牵出马匹在妻子于兰的嘱咐声中走出小院。 送牧和夫妇回去后,蒙成就打算今晚动身连夜去往男子交代的地方,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会宁县封山之后下落不明的宋怆。 宋怆给了蒙成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关于他父亲的下落。 自打他记事起,蒙家只是牙子坡一个小猎户,蒙成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太多的不解,不解他的低朴与神秘。 关于自己父亲蒙战的事情,蒙成谁也没透露过,这其中包括妻子于兰,也包括牧和。 当年初遇牧和时,没过多久,他的父亲蒙战便消失不见,甚至对于他这个亲生儿子蒙成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那时,正逢战乱最为激烈之时,能活下去已经殊为不易,而蒙成对于他的父亲有种盲目般的自信,虽说他没有从蒙战那里获得半分技艺,但他脑中时常出现过一副画面,那画面他至今难以忘怀。 虽说蒙战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任何技法,可在蒙成长大后,他心中无比确定那便是真正修者才能使出的术法。 那是一道散发璀璨金光的身影,在蒙成还是襁褓婴儿时便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忘怀。 他从未对蒙战提起过这幅画面,而他的父亲也在没展现任何术法,独自一个人如同寻常猎户般把他拉扯长大,直到他能独自狩猎时就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此去路途遥远足有四五千里地,仅凭蒙成一人一马最少也要奔波一个多月之久才能到达赤明郡,而他最远去过的地方也不过是百十里外的会宁县,还好宋怆先让他赶去北川都府城,在那里会有人安排他横跨晟华郡快速前往赤明郡。 月光清朗无比,伴着阵阵温热的夜风,蒙成骑着黑马奔腾在县道上朝都府城方向官道快速移动。 一路上,蒙成禁不住又想起那副画面,印象中,当年他还无比幼小,羸弱婴孩刚从熟睡中睁起眼睛,触目看到的便是耀眼的金芒,那时他只感觉抱着自己的怀抱无比温暖,那种感觉也许就是娘亲的臂弯吧! 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他当时只觉得温暖的怀抱竟慢慢地在他身体上流淌变冷,直到长大后蒙成第一次杀死猎物,他才发觉那温暖也许是鲜血洒在身上的感觉。 应川的突然上门使得蒙成下意识隐瞒此事,他也不知道是为何,也许是对于同为神秘修者的敬畏,亦或是想保留父亲蒙战对自己竖起的低朴形象。 就在蒙成日夜兼程之时,他却不知云层之上有一道身影在紧紧跟随他。 就这般一路朝北,蒙成很少休息终于在第三日早晨到达都府城门前,看着高达三十余丈的城墙他没有过多逗留,直接进入都府城认准西向直接上马奔去。 没多久蒙成便下马站立在一处府邸门前,“新侯王府”四个金字牌匾在灯笼照耀下发出尊贵的气息。 蒙成站在王府门前有些自行惭秽,第一次出远门若不是心中对于亲父的担忧,他也不会贸然来到都城。 犹豫良久,他还是伸手敲响了王府大门,待守卫问明来意之时,没多久一名身穿蓝衫的男子便走到门前热情的将蒙成迎了进去。 这时应川正站立在云层上方,双眼气凝于目将下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当看到蓝衫男子的时候,他眼中骤然暴出一股精光,这人竟是宋怆! 足足相隔一年之久再次看到宋怆,应川强自镇定下来。 蒙大哥为什么会联系到宋怆?还有为何将见面地点定在新侯王府? 华冀弘身边的小妾萍儿果然就是万物楼雇侍小萍,难不成蒙成与宋怆早就认识? 还是说钱陀也骗了自己? 想到这里应川有些不寒而栗,但仔细想想事情定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先不说华明与钱陀的关系。 呃…… 应川也有些迷糊,根据古国风穆所言这宋怆是为暗信阁之人来自极寒之地,若是按照华冀弘与暗信阁的关系来看,眼前这一切倒也行的通。 没在多想,应川降低高度直接朝新侯王府飞去,境界提升带来的首先便是自信心,此时的他举手投足间皆是真正的修者风范。 一身灵气隐于体内,为表尊重应川直接朝王府门前走去,此时的他背负长匣九霄刃身穿白衫端是一副少年侠者风范。 开门守卫看到敲门的是一位白衫少年脸上登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好似见过应川一样直接喊出了声:“应少侠来了,快请进。” 应川并无意外之色轻轻点了点头朝王府走去,待他走进王府厅堂时,一眼便看到宋怆正与一名坐着的年轻男子交谈。 “宋怆!” 突然响起的喝声直接打断两人的交流,宋怆与年轻男子一块转头看向厅堂外站着的应川。 “应少侠,好久不见哈!” 宋怆脸上露出一抹熟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当应川看到年轻男子的时候,脑中搜索一下觉得此人很是熟悉,随即他反应过来,想必初见米若音时她铺内的客人便是小萍与小侯王华修文! “小道主,别来无恙啊!” 华修文生的意气风发,几个字虽说讲的略显调侃但又不失礼节,看到应川走来连忙起身拱手问好。 “蒙成呢?” 应川丝毫没将宋怆放在眼里,只看他微微朝华修文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故人问道。 “蒙大哥有些家事,应少侠不必担心,快请进。” 宋怆仿佛没有看见应川阴沉的脸色一般,亲切地招呼道。 “小侯王,这宋怆与你……” 应川脚步不停朝王府厅堂走去,随口问道。 “华老哥,老弟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没看到华冀弘让应川心底一沉,若是蒙成只见宋怆还好,要是他直接去见华冀弘这可有些难办,钱陀可曾提过一句这新侯王不似常人,不但与暗信阁关系甚密,其中还夹杂着古国君安院安淳,然后顺带着牵扯府士王文轩之女王岑,这一系列人物关系真的是让他剪不断,理还乱。 “小道主,蒙大哥父亲与侯王私交甚深,这其中过往一时间根本难以讲述清楚,至于宋怆,这……” 寻不到华冀弘,应川只好将目光对准华修文,只看他诚恳地说道,当他提到宋怆时却有些犹豫不决。 “应少侠,我的确是暗信阁的人,只是这身份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 宋怆笑眯眯地讲道。 “难不成你还是阁主不成?” “呵呵,应老弟聪慧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后堂传了过来。 这时,蒙成紧跟着华冀弘的脚步走了过来,只看他低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应川,就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一般。 “哦?阁主,呵呵!” 看着蒙成安全走了出来,应川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后话语间有些嗤笑般问道。 “应老弟,宋阁主具体来历暂且不提,但蒙成老弟在我府上当真属于贵客,他的父亲蒙战算得上一名超脱之外的修者,不了估测啊!哈哈……” 华冀弘指引众人落座,当得知暗影阁真正的掌控人是宋怆时,应川初时有些不信,可当听宋怆将祖上事迹一五一十讲出来时,他不由得对自己所获知的消息又有些疑惑不解。 从钱陀口中得知暗信阁与万物楼都是武应生所创建,暗信阁主要追踪天下俗世所出现的奇闻异事,而万物楼则完全是为他寻找天地灵药所驱使。 心神之旅所获知的消息必定属实,可与门主一阳所讲又有很多不符之事,可真相只有一种,所以这个中缘由全靠应川自行体会。 “不知,新侯王可知古僧蒙离?” 应川直接出口问询。 “宋阁主,你身为俗世大势力,为何要对无辜百姓下此毒手呢?” 没等华冀弘回应,应川又问向宋怆,只是他口中咬的重重地阁主二字,使得在场几人都听出一种讽刺之意。 “应老弟,李记茶馆所发生的事,你如何笃定是我指使人做的?” 宋怆面不改色,轻笑着回问道。 “应老弟,你怎知蒙离圣僧名讳?” 华冀弘从应川口中获知蒙离古僧也是惊了一跳,心道:“这事绝无可能走漏出去,难不成是蒙成?可蒙战肯定不会告知自己亲子这些事情?” “这些你不用知道,华老哥深藏不露啊!” 当应川确定了蒙成的真正出处,心头也是有些微微颤抖,若是此事牵扯到米若音,该如何是好? “李记茶馆那名掳走王岑的男人我已经寻到,是他告诉我行凶的恶徒是受你雇佣。” 应川不想跟他继续扯闲,直接将风穆透露出来。 “哦?” 听到应川这句话,宋怆终于收起笑容,随即皱眉看向华冀弘。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师兄宗正明到底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 应川一掌将座下的靠背客椅拍碎,泛着青红金线的蛟龙翅已然腾空对准宋怆。 “宗道友自愿加入暗信阁,这怎么能说是抓呢?” 宋怆没有丝毫畏惧,重新拾起笑容回道。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一切皆已明朗,术法“落秋”竟残杀数百卫兵,五师兄宗正明竟伙同崔断劫掠自家道观青晶? 怎么可能? 如今获知的一切,只让应川感到一个天大的阴谋笼罩自己,笼罩整个道一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章 绝境 “我师兄如今身在何处?蒙大哥,你到我这里来。” 众人间的气氛已经达到冰点,应川对着蒙成喊道。 “川子,候王也是好意,你不必激动,李记茶馆也许是误会。” 蒙成看到这一幕有些慌了神,急切地劝解道。 “有话好说,小道主,谁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发展到这种地步,圣僧后人来头太大,暗信阁也无能为力只能听从他的意愿。” 年轻的华修文起身讲道,目光隐隐朝蒙成看去,面目上透出一股不可言明的忌惮之意。 “应老弟,几个平常百姓罢了,武安战乱年间多少人死于非命?” 华冀弘脸上有些挂不住,紧紧攥着想要冲到应川身边的蒙成,冷声道。 “武安战乱始作俑者便是你暗信阁,当我不知道吗?” 当确定李记茶馆事件就是宋怆亲自策划的时候,应川身侧悬浮的蛟龙翅已经朝宋怆穿刺而去。 “叮”的一声脆响,华冀弘出手祭出一枚黑色龟甲片抵住蛟龙翅的刺击。 “蒙大哥,跟我走。” 应川一个闪身窜到蒙成身旁拉着他就朝院内退去。 “好,川子,好……” 蒙成脸上布满愧疚,紧紧拉着应川的胳膊对着厅堂内喊道:“候王,转告我父,我有家,我……” 讲到这里的时候,蒙成却没有接着说下去,紧跟着应川的步伐朝王府外冲去。 “候王,这蒙成可不能丢啊!” 宋怆坐在椅子上笑着讲道,谈笑间还有功夫饮了几口茶水。 “宋阁主,还恕本王术法不精,怕误伤了古僧之子,眼下只有请您出手了。” 华冀弘冷着脸回道,黑雾山得到的祭坛头骨中的秘密最终还是与他擦肩而过,要不然这宋怆根本没机会重生于世,通过他获知的蛛丝马迹,这宋怆最少也活了三百年之久。 至于他口中告知应川的祖上事迹不提也罢,别说应川估计在场几人没人相信宋怆方才所言,只因这事太过离谱,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哎…… 也是该活络,活络筋骨了。 澜青很大,也很小,说它大是寻不到出处,说它小是有熟悉之物。 哈哈……” 宋怆起身朝厅堂外面走去,边走边感叹不已,只听他大笑声刚刚落下,招手间吐出二字真言。 “器归!” “滚开。” 宋怆与应川两人同时出口。 此时院内剑拔弩张,应川被百余名身穿黝黑重甲的亲卫拦在原地,后方宋怆站在厅堂檐下看着二人依旧笑容满面。 “川子,你背上的木匣借我一用?” “蒙大哥,你先站一旁,无论发生什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着这些人应该不会对蒙成出手,应川将他拉到一旁细细叮嘱几句。 “哈……就凭你也想假冒武君?” 应川嗤嗤一笑,反手抽出木匣将它朝天空一抛,静静等待。 “嘭……” 应川看着从空中掉落在地的木匣,一时间怔在原地。 “川子,九霄刃可不是你这样用的。” 宋怆看着地下的木匣轻笑道。 “上古灵刃九霄,自九天外掉落澜青的一块陨石所铸,如今空有刃身却失去了灵魂……” “灵归!” 宋怆抬手间一道半尺残影从手掌中窜出直接钻进木匣之内。 “器灵归,这才是真正的九霄刃。” 宋怆大笑道,随着器灵归位地面上的木匣微微颤动不止。 “这钱陀真不靠谱……” 应川看着地面的木匣傻了眼,心中暗暗咒骂。 虽说懊恼,但应川可没有停下手中动作,蛟龙翅“嗖”地一声直接刺向宋怆,只见他左右寻摸一番没找到合适的武器,索性伸出右手将蕴含一丝灵力的手掌拍向他的脑袋,途中他直接将木匣朝蒙成身边踢去。 蒙成会意连忙将木匣捡起紧紧抱在怀中,这时跟出来的华冀弘直接朝他走去,完全没理会场上争斗的二人。 “候王,我都说了不会去见他。”蒙成抱着木匣有些手足无措,这等场景他属实第一次经历,若不是应川跟了过来他可能会任凭他们摆布,可如今他醒转过来,这世上唯有牙子坡那处小院才是自己一生的寄托,因为蒙战从未教过他任何术法,他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华冀弘,胆敢动蒙大哥一根指头,我今日让你满门皆灭。” 宋怆看似一个柔弱书生模样,可实力诡异莫名,只见他周身缭绕丝丝金芒却散发出阴冷的气息,给人一种不似活人般的冷漠,可偏偏脸上的笑容却让第一次见他的人无不感到如沐春风。 蛟龙翅又一次从他体内穿透而过,看着好似没有一点伤害的宋怆,应川冷喝:“武应生早已谢世,想必你那半尺残灵来自祭坛头骨。” “是又如何?” 宋怆语调听不出一丝波澜,直接回道。 “就凭你们两个残魂,还想拦住我?” 进入合身境的应川第一次动用全部灵气,只看他周身灵气完全实质散发出淡白色原始之气。 “虹灭!” 应川心中默念术法,只见缠斗切割宋怆周身金芒的蛟龙翅立刻返回悬浮在他面前,旋即一道七彩虹光自他胸口透出融入蛟龙翅中。 “应老弟,这事与你无关,蒙老弟与亲父团聚你还要阻拦不成?” 华冀弘丝毫没有在意应川的威胁,快步朝蒙成走去。 不过一个常人小猎户,蒙成根本无力反抗,只看华冀弘一把拽住蒙成,不由分说的将他怀中木匣抢夺过来丢给不远处的宋怆。 看到华冀弘没有伤人的意思,应川暂且放下心来,只听“咻”的一声携带七彩虹芒的蛟龙翅一闪而逝直朝宋怆眉心射去。 这一时间,场上情况稍显混乱,百余亲卫迟迟站在外围不敢轻举妄动,华冀弘则拉着有些挣扎的蒙成朝厅堂走去,那边宋怆在接到木匣后直接抛向空中,半空中的木匣瞬间分解化作刀柄连接刃身落在他的手中。 只看宋怆手持九霄刃一刀砍向已近面前的蛟龙翅,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蛟龙翅势头一转直朝华冀弘背后心窝射去,这时,应川通体白芒竟透出丝丝殷红之色。 一阵寒意直接涌上心头,华冀弘将蒙成朝前方一推,他的周身瞬间布满密魂黑雾灵气,可蛟龙翅速度实在太快就在他刚刚祭出龟甲黑片时加持术法“虹灭”的暗器已经刺入他的背心。 此时,应川只感脑海中回荡着一道嗜血之音“灭……灭亡一切吧!”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应川渐渐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与此同时合身境的华冀弘如同纸糊的墙壁般,通体黑雾灵气没有任何抵御之力任由蛟龙翅穿心而出。 “父亲!” 一系列争斗不过两分钟左右,华修文刚刚走出厅堂便看到这令他猝不及防的一幕。 眼看蛟龙翅威势不减直接朝蒙成与华修文射去时,一道惊喝声姗姗来迟。 “且慢。” “渡者相,阿弥陀佛!” 喝声刚过,高空中又落下一句佛语,这一刹那只见呆立原地的蒙成和华修文直接被一道璀璨金光携裹着出现在空中,而两人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一名半裸着身躯的古僧。 “小友,你杀心有些重啊!” 这名古僧手持一串棕石佛珠,对着应川低吟道。 “灭……” 此时应川双目满是殷红之色,口中一直呢喃着“灭亡一切”四字词语。 “父亲,你,你回来了?” 被金光托举着的蒙成站在空中激动的浑身颤抖。 “孩子,为父回来了。” 蒙战面目慈祥对着空中的蒙成轻轻点了点头。 “可不能伤害小川,父亲。” “放心,小友可能是修习心法走入歧途,精血不在纯粹,待我念一段《定心经》为他静心。” 蒙战轻声讲道。 “如守本心,方得初念……” 一阵诵经声响彻整处候王府邸,慢慢地应川断了与蛟龙翅的感应,脑中一片空白,就在他即将晕过去之时。 “你还敢出现?” 一道如同爆雷般的吼声从空中传来,旋即一杆从天而降破穹戟直接砸向蒙战。 这一声爆喝,瞬间惊动整座都府城,脑中一片混沌的应川也被这道爆喝声惊醒,看着面前的古僧他整个人戒备万分,收起掉落在地的蛟龙翅直接窜向空中朝蒙成掠去。 “拦住他。” 蒙战看到从天而降的破穹戟,眼皮子抖动几下旋即大喊。 这时,宋怆拎着九霄刃一刀金芒斩向空中的应川,蒙战将棕石佛珠盘在手中散出灵气附在上面,只看他将佛珠朝空中甩去,眨眼间划出一道匹练金芒狠狠阻击破穹戟。 “应川,快走。” 李子光站在空中朝应川大喊,面目中的焦急之色溢表无遗。 “咣……” 看似细弱的佛珠直接将破穹戟击退,应川一时间不敢再次使用术法只好朝李子光飞奔而去,看着远处呆立不动被金光托举束缚的蒙成,他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唰……” 紧跟应川腾空而起的宋怆没人阻拦,趁着空挡他再次挥着九霄刃朝两人砍来。 此时,原本受到重创的华冀弘被蒙战不知用何种秘法修复伤势,恢复过来的候王连忙直接指挥布置在外院的强弩手朝两人射出数十根长约丈余布的黑铁弩箭。 “走。” 李子光赤手砸散刀光然后牵回破穹戟拉着应川就朝百丈城墙方位远遁而去。 就在两人即将飞出都府城之时,一个覆盖方圆百里地的密魂光罩突现,强行拦住二人去路。 “怎么多出个冰甲男子?” 安淳站在城门口看着空中被阻拦的两人疑惑道。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纪仑? “父亲,你可不能伤害应川。” 王府院中蒙成怯懦地看着生父蒙战急声讲道。 “孩子,放心吧!” 蒙战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回道。 “华冀弘,看好成儿。” 蒙战留下一句话后,直接腾空带着宋怆朝城门口飞驰而去。 这一刻,半空中的两人被困在密魂光罩内根本无法快速摆脱,看着下方那名白袍老者李子光寒声道:“石祁古国君安院长,安淳。” “李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川强自镇定下来问道。 “受人之托。” 李子光双目紧紧盯着地下安淳,对于应川的问询简略回了句。 这时,应川才想起王文轩前去东江可能还未归来,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久还没露面。 眼下形势很是不妙,应川看了眼下方白袍老者,在看着后方急速靠近过来的蒙战两人禁不住开口问道:“李大哥,你认识那个僧人?” “何止认识,生死大敌也不为过。” 李子光持着破穹戟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的更紧,要不是他还在会临分脉中静修也不可能快速赶到这里。 “倒是你,怎会招惹到他们?”李子光面上有些难看,他发觉凭借自己跻身合武的境界一时间根本无法打碎这层密魂光罩。 “唰”李子光将破穹戟幻做三尺雁悲秋又是一刀砍了上去,这一刀足足耗费他三成内力,只看困住二人的光罩终于裂开一条宽约中指的缝隙。 “安淳,这密阵能困多久?” 蒙战带着宋怆越过已成瓮中之鳖二人,落在安淳身前问道。 “能有个十来分钟就不错了,那守边人武器太过犀利。” 安淳对着面前二人点了点头回道。 “行,时间足够。” 蒙战讲完便对着宋怆讲道:“宋阁主,应川的道根真能助你恢复到武君的巅峰战力?” “万事无绝对,虽说这时候取根有些太早,但也将将能用,省却夜长梦多。” 宋怆对着两人讲道。 “那守边人李子光交给我。” 蒙战接话笑着说道。 应川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下方几人谈笑风声,他的身体不自觉感到一股彻寒之意,如今看来自己此次纯属自投罗网。 一瞬间应川想到很多从成安镇小院无名小树,直到他进行封山之行在拜入道一门,想到这里他突然一句爆吼出声:“纪老头,是你吗?” 在看着那古僧蒙战缓慢抬起头看向自己时,应川终于将这些事情理顺,世间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 蒙成顺手捡到自己又恰好遇到宋怆,这其中不知道他们废了多少功夫,就是不知道暗信阁这么大费周章究竟为了什么? 还有,道根是什么? “小友,我等不会伤你,借你一物。” 蒙战单手持礼对着应川高声说道。 虽说目前情势颇为不妙,但应川还有杀手锏想必可以面对这个突发状况。 “你不是纪仑?” 应川皱眉看着蒙战继续问道。 “动手吧!” 宋怆直接升空一把九霄刃挥出金芒直接劈向李子光。 “阿弥陀佛。” 佛号刚落,只见蒙战将手中棕石佛珠直接朝应川掷了过去。 “缚身咒” 一瞬间,应川感觉周身空间仿佛受到挤压般箍着自己动弹不得。 “哐……” 李子光打碎密阵直接迎向宋怆,三尺雁悲秋直接幻做破穹戟,一个重击便将他砸落下去,回身看了眼动弹不得的应川,他连忙擎着丈八长戟使出秘法。 “破天一击。” 炸雷般的大喝声过后,李子光从空中直接朝地面上施法的蒙战刺去,一番交戈下来,应川发现场上几人都处于合身境上下,唯一的变数只有院长安淳,只看他招手借来一道日光。 “太古言记:烈阳之力!” 安淳急忙将日光化作纯粹的增持之法朝蒙战用去,眨眼间他那一身金光如同实质般。 要知道,僧者一身灵气皆属阳刚之力,此刻蒙战面对携冲击之力的李子光毫不为动,任由他刺向自己。 修者术法可分攻击、增持、削减与困敌,但唯有困敌施法条件颇为苛刻,这困敌之法堪称逆转天地规则根本不能分神半分,单说魂体境的陈子光使用无生印才能维持五秒,由此可见一斑。 “轰……” 说到底还是李子光更快一些,虽说不知宋怆如何得到的合身境界,单看他的速度远不够看。 李子光传承守边人技艺,更拥有陈子光的兵刃破穹戟,合武境内堪称无敌,虽然内力还未到达化灵但也不是普通合身境可比。 这一刹那应川只觉周身空间猛地一松,可不等他有所动作又恢复原状牢牢束缚着周围的空间,困着他动弹不得! 此刻,城门前已经没有任何行人,滚滚烟尘散去,只看蒙战牢牢站在原地,原本一身斜披袈裟消失不见化作一面护盾牢牢抵在头顶,只是他的四周青石地面崩碎延伸到城墙根部。 “我看你能挡住几下。” 李子光冷音如冰,双手托举破穹戟又是一挥直接砸向安淳。 “灾幻。” 看着李子光转换目标朝自己砸来,安淳一个闪身直接后退数百米,反手从体内拉出一道手臂粗的灰雾,待灰雾足够时直接幻做一条灰雾长鞭狠狠甩向李子光。 “龌龊之徒。” 李子光没有继续追击,直接散出大量寒冰灵气将周身空气凝结成冰雾状,与此同时他低语道:“秋之时节,瑟风来!” 话音刚落,周围林间直接吹来一道冰寒无比的秋风,李子光顺着风势将破穹戟幻做三尺雁悲秋直接劈向旁边蒙战。 一直保持施法姿势的蒙战舌尖顿时泛苦,只求袈裟护盾能在抵住一击。 “战技,惊天!” 宋怆刚刚追到跟前,场面形势严峻他直接用出九霄刃自带的武君战技,妄想拦住雁悲秋。 “嘭…铛铛……” 宋怆直接被他根本无法承受的力道震飞,随后撞在后方城墙上,手中的九霄刃也掉在地面上。 “这少年不过合身境,为何始终无法完全束缚?”估算失误,蒙战根本想不到李子光武力如此卓绝,也更想不到应川体内蕴含大量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灵力。 此时,应川发觉原本附于体内骨骼表层的灵力,正在一丝丝磨灭侵袭进入体内的束缚金光。 这一发现顿时让应川轻松一些,开始想办法摆脱缚身咒。 又是一刀大开大合的劈斩,那面由护身袈裟幻做的护盾直接崩散开来化作碎屑。 “灾变。” 由于目前烈阳当空基本废去安淳大半实力,他只好频繁抽出体内灰雾灵气使出秘法想缠住李子光。 只看后方直接探出两条粗壮的灰雾藤结紧紧拉着李子光的身躯,看着缠绕李子光身体的灰雾快速凝结消散,蒙战终于收回佛珠散去咒法,直接将缚身咒用于李子光躯体上。 只一瞬间应川发觉可以活动身体,只看他直接散出一抹无瑕灵力附在蛟龙翅上朝蒙战脑壳刺去,这次他不敢轻易动用术法虹灭,只求那丝灵力能对蒙战造成伤害。 稍一腾开手脚,蒙战直接高诵佛号:“慈悲开示,唯善举!” 这句佛号仿若天地明音,使得城内听得此语的百姓皆想起一生所有的行善经历,旋即化作一抹抹不可见的善意朝城门口涌去…… 话音刚落,蒙战撤去束缚李子光的佛珠回到手中,只看他将散发璀璨金芒的佛珠缠在右掌一拳轰向蛟龙翅,同时蒙战身行一侧躲过李子光递过来的雁悲秋。 蒙战古僧力战二人根本不落半点下风。 应川眼看附着灵力的蛟龙翅被他一拳砸落在地,急忙再次牵引蛟龙翅回到身边,同时落下的身行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宋怆。 这时应川心一横,根本不管宋怆是不是被武应生残魂附在体内,直接散出大量灵力附在蛟龙翅朝宋怆刺去。 “阁主,小心。” 安淳牵着灰雾急忙护住宋怆,整个人也飘闪过来。 “嘭……” 此时,蒙战愈战愈勇一拳砸的李子光后退百余米。 “将他四肢敲断。” 宋怆勉强站起身来对着蒙战色厉内茬吼道。 “找死。” 李子光一个突进,将幻做破穹戟的兵器狠狠掷向两人,同时将布满冰碴的拳头轰向蒙战。 “嗖”应川散出小半灵力跟随破穹戟射向宋怆,想要将他击杀在此。 “烈日光耀,我只借一米。” 安淳终于发力,一把朝空中抓去,只看高空的烈阳如同受到召唤直接降下一米烈阳直直朝李子光刺去。 “灾化。” 安淳豁出老命,急忙将汇聚大量灰雾的身躯迎向破穹戟与蛟龙翅。 气修者冒死一击着实惊人,李子光不得不召回破穹戟,若不然这一米烈阳绝对能将他刺穿。 “凝!” 李子光手持破穹戟一字爆喝,直接冻住烈阳,反手一戟砸向蒙战腰间,此时的他周身三米之内已成冰雪世界,无尽冰碴硬生生从空气中显化出来。 “噗呲……”蛟龙翅直接射入灰雾中,从安淳腹中一穿而过,感受着灰雾那莫名的拉扯灵魂之力,应川连忙将蛟龙翅召唤回来。 谁能想到这灰雾灾劫灵气,竟然能勾起应川心头五行合一的精血道根蠢蠢欲动。 应川不敢在沾染下去,一切莫名未知,对自己带来的代价太大!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名卫兵 城外几人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城内府士院季青亲领数百亲卫军正急速朝城门口奔去。 听着城外不时传来的响动声,季青脸色有些难看,刚刚从城外传来那道佛号惊动了整座都府城,如今府士王文轩不在城内,季青只好带人前来探查一番。 亲卫队刚一临近,季青便看到原本守卫城门的卫兵队缩在城内。 这时,龟缩在城内的卫兵队看到带军前来的季青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围上前来将所见所闻讲给这个府士大院的总管。 修者出世已久,寻常武者亲卫多有听闻,一时间盯着城门口的战斗皆是挪不开目光,倒是季青一眼便认出少年应川貌似被人围攻,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数百亲卫兵也插不上手,徒留布满焦虑的面目。 此时,应川站立高空上不时牵引蛟龙翅朝实力最强的蒙战怒射而去,就算之前怀疑此人就是将他养育成人的纪仑,但眼下他也管不了太多,只因李子光已经逐渐开始力乏。 “破天一击。” 李子光再一次使出心法绝技直朝蒙战头颅刺去,只看应川立在高空牵引蛟龙翅寻了一个刁钻的角度朝他左腰窝射去。 蒙战丝毫不虚,右拳缠上古佛念珠狠狠锤向戟尖,同时驱使百姓善念幻做一身实质芒光护住身躯。 这时,城内季青看着场上形势,突然从蒙战周身缭绕的“善”字符文领会到一些东西,迅速对着身旁聂虎耳言几句。 看着立刻散开朝城中奔去的卫兵,季青转身大步朝城西新侯王府走去。 “嘭…” 又是一次针尖对麦芒,长戟主人李子光被震退十余步远,应川看着怎么也刺不进去的蛟龙翅念头一转朝宋怆飞射而去。 先前安淳被刺穿身体眼看整个人有些摇晃之势,看着血红如晶质的蛟龙翅再次袭来,这位老者院长咬牙怒吼:“补缺!” 顿时,空中耀眼的烈阳放大十余倍之多,一颗拳头大的金阳光团犹如流星一般坠了下来直接融进安淳体内。 “浴日。” 安淳整个人仿若一位太阳之子沐浴在耀眼的烈阳中,只看他直接拍出一掌将蛟龙翅直刺的轨迹偏到城墙之中。 在看一旁受了重伤的宋怆,只见他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跪在地面上颤动不已,这是强行吞噬实力高深修者灵根所带来的后遗症,他已经压制不住武应生那残留的意志力,只见他面上挣扎之意不断,双眼直勾勾盯着地面上的九霄刃。 “轰……” 李子光被蒙战一拳砸飞,高空中的应川脑中警铃大响,一个闪跃朝倒飞的李子光飞去。 看着应川朝自己飞来,李子光顺势朝后方古城墙狂掠而退并挥手示意他先行撤退。 “想跑。” 蒙战看着两人像是逃跑的身影一嗓子吼了出来。 就在他准备快步追上去时,蒙战感觉体内灵气竟在慢慢消逝,体表环绕的“善”字符文也逐渐暗淡下来。 “不可贸然追击。”蒙战感受着逐渐消散的百姓善念心中默念。 “蒙战快追,那守边人内力即将枯竭。” 宋怆勉强压制武君残魂喊道,他的话音刚落,安淳对他讲道:“阁主,眼下最关键的便是将武君残魂完全磨灭,你不能再出手,多次动用残魂的实力你根本压制不住,到时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安淳说完一步抬出朝应川两人飞去,说来也是倒霉,他的灰雾灵气在烈阳下根本发挥不出创三境的实力,只能勉强借助天地之气做寻常打击手段,若是月夜他那可以切换三种形态的月光融合灰雾的秘法足以矬灭应川的蛟龙翅之锋。 说起这安淳也算是个可怜人,七老八十的人还要四处奔波,如今竟然还要拼命,但宋怆的来历根本不容他有任何反抗余地。 宋怆来自上古,谁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来自何处,这出处指的是他真正的来历,这人满嘴放炮,谁敢信他口中半个字眼? 但宋怆有一种秘法,这秘法便是上古契约,而不幸的安淳只能算是他的奴仆罢了。 说到底,都是为了活命,安淳自认为他的选择没错,没甚大错…… “李大哥,你没事吧!” 应川看着面色苍白无比的李子光问道。 “没事,技不如人罢了。” 李子光手持破穹戟一步数十米速度比飞行半空的应川还要快上半分。 “请问,李大哥受谁之托?” 应川回头看着紧追不舍的安淳急忙问道,随即牵引蛟龙翅朝他刺去。 眼瞅着安淳又牵出一股灰雾,应川连忙收回蛟龙翅。 “宋阁主,我都说了此事无需太过着急,那老头一直在我们手中,应川早晚会落入我们手中。” 蒙战此时面上有些难堪,对着宋怆生硬地讲道。 “仅仅一年,应川偏离我们安排的轨迹甚远,如此下去待他成长起来怎么压制?” 宋怆不甘示弱。 “古兰自有高僧压制,不用急于一时。但既然出手,便尽力吧!” 蒙战说完便动身追赶。 “晦气。” 宋怆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朝城西腾空而去。 “候王,府士院季青求见!” 华冀弘刚刚安抚好蒙成便听到卫兵禀报。 “不见,没空!”大手一挥,华冀弘回道。 “候王好大威风,就是不知道府士前来会不会也这样回复。” 季青手持长剑逼迫卫兵一步步走到院中喊道。 “你找死。” 华冀弘眼中透出一抹狠辣。 “我是来找死,怎么?” 季青虽说年过半百可性子属实强硬,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够格跟我说话吗?” 华冀弘轻蔑地问道。 “你新侯王勾结古国劫掠王城物资,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季青破口大骂,对于这个半吊子王爷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呵呵……” 就在华冀弘准备随手捏死季青时,宋怆落在院内,他看着一脸不服的老头季青笑呵呵地说道:“别以为有王文轩撑腰便没人敢杀你。” “你杀了我啊?” 季青犹如疯癫一般持剑朝他刺去,华冀弘看着一向稳重的府士院总管好似碰瓷一样怒怼两人也是怒极生笑,待他思量片刻突然伸手弹出一缕黑雾阻挡住他的身行。 “宋阁主,辛苦了,还是先进来歇息片刻吧!” 待宋怆进入厅堂内后,华冀弘对着季青问道:“来我府上有何事?” “对嘛!这才像个王爷的样子。” 季青收起长剑对着华冀弘笑道。 “府士前些日子去往东江至今未归,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我现在转达给你。” “哦?洗耳恭听!” 华冀弘不以为然。 “道根天地孕育,当共取之,任其成长!” 季青虽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还是将王文轩的话原封不动的讲了出来。 “我道这北川府士是一位清心寡欲之辈,原来如此,哈哈……” 宋怆听到这句话当时便大笑不止。 “告辞!” 季青没有过多废话,传完话语便退了出去。 “宋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华冀弘听得宋怆口中话里有话,疑惑地问询。 “原本以为王文轩是个光明磊落之辈,没想到他也盯着应川,哈哈……” 宋怆总算听到一个较好的信息,当他笑着把所有事情对华冀弘讲解完毕后,这个唯二王爷才明白事情远不像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这府士大人说不定可以争取一下。” 华冀弘笑着附和,心中却道:“与虎谋皮终归不太妥当,唉……如何是好?” 百丈高的城墙亘古不变,应川远远便看到墙垛中隐藏的森寒巨弩,这时,李子光多少恢复些内力,只见两人正朝会梁山脉方向飞驰而去。 “嘣……” 一声酸的闷响传了过来,转眼间一根手臂粗细的弩箭便朝两人射了过来,应川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城墙上的侍卫军不是王文轩所掌吗? 没等他多想城墙上传来一道声音:“应少侠快躲开。” 看着城墙上那名年少的卫兵,应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人是谁。 “奉府士之命,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识得应少侠。” 年少卫兵大喊道,紧接着数十根巨弩箭矢错开两人身形朝后方安淳速射而去。 原本吊在后方的安淳看着对自己射来的弩箭也不敢强行抵挡,只好绕过巨弩覆盖的区域,就这一停顿与前方二人的距离又拉开百余米之远。 “安老哥,助我。” 蒙战堪堪追到此地,看着两人越行越远的身影急忙吼道。 “太古言记:力聚。” 安淳瞪着越来越远的应川深吸一口气,咬牙散出一道力聚之法。 “嗬…这法为何不早些使用?” 蒙战脸上透出一丝惊喜,口中却有些埋怨地问道。 安淳没有理会他,强忍着丝丝流失的生机将这道催命之法用了出来并将持续时间控制在十秒之内。 趁这机会两人一鼓作气轰碎弩箭朝两人追了过去,路过城墙时安淳直接朝那名方才出言的年少卫兵射出一道灰雾。 不过一个小插曲,伴随着掉落城墙底部已经气绝身亡的卫兵,蒙战两人终于提速尾随两人朝会梁山脉中飞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算计 不经意间的回头,应川感到浑身血气有些上涌,安淳随手杀死一名年少卫兵的行为让他有些悲愤莫名。 看到应川逐渐减缓的速度,李子光连忙扯着他的胳膊讲道:“世间原本就是这样,人要活自己……” “李大哥,我打出生那天就被人算计。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生父生母是谁,唯一将我抚养成人的老头也消失不见。” 应川情绪有些低沉,对着李子光慢慢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除了那个不知生死的瘸子,我只带给他一个李姓……” 李子光看着远处山脉苦笑道。 “你跟那古僧怎么有仇?” 应川对这件事着实有些疑惑,按理说以两人相差不少的年龄怎会有这种交集? “此事说来话长,他跟我师傅有仇,师傅如今不知去向……” 说到这里,李子光深深叹了口气。 随着李子光的讲述,应川感到自己像是陷入一片滩涂中,根本无法退出这片迷雾般的繁杂之事。 李子光师承守边人一脉,而他的师尊正是应川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南北,世人只看到华正安以雷霆之势迅速掌控大成王朝,挽大厦于将倾之势,却不知暗地里有多少污秽之事隐藏其中。 正如同传奇传奇一般的武应生,可谁又知道他的身后,其实站着陈子光夫妇? 那次心神之旅应川得到太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导致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李子光所言。 陈子光与沈放的后人马南北原本应该是整个武安王朝最为瞩目的那类人,可如今呢? 追忆最是无奈,应川摇摇头不愿去多想,李子光与他的速度都是极快,没多久已经看到那片青翠的山脉,距离已经举步可达。 “李大哥,先回我师门!” 应川率先进入泾渭分明的阵法分割界,李子光紧随其后,后方蒙战与安淳距离两人不过二里地没多久也追进会梁山脉中。 会梁山脉还如同以往一般布满生机,唯独不一样的便是此处空间天际处露出一角红芒勾月,显得无比渗人。 应川此时根本无心观察周围场景,一路急速飞驰而去,沿途异兽看到两人皆是亡魂皆冒四散而逃,没多久四象白玉柱已经遥遥可见。 “嗖……” 后方惊现异响,感受着后方快去袭来的气息,应川额头顿时冒出冷汗,那安淳自打进入会梁山脉后就像是提升了不止一层境界,不仅速度狂增,就连攻击也愈发犀利。 “你先走。” 李子光猛地停身对着应川吼道。 应川知道如今不是逞能之际,他实力太弱根本无法抵挡蒙战的攻击,而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他进入师门便可安全无忧。 至于留下阻敌的李子光,应川相信他有脱身之法。 “对了,应川,若我无法脱身还请转告那只凰雀,我没白要她的灵魂果……” 李子光看着没有过多墨迹的应川感道。 “李大哥,前方虚幻白玉柱便是师门阵法处,我先去开启,你随后跟上。” 应川面上没有过多惊讶,他心中早已对李子光口中的故人有所猜测,果真是大师姐青灵。 李子光持长戟迎向后方二人,直接出手一击即中的破天秘法使得两人不得不暂避其芒,这时,安淳的灰雾攻击也抵临他的身前。 看着幻成一条长矛的灰雾之刺李子光直接变换丈八长戟为三尺雁悲秋,“唰”一声直接斩断长矛,正是这一斩却让他瞬间落入下风。 只见断成两截的长矛直接转换成两条张牙舞爪的灰雾手掌,然后死死抓住他的双手,蒙战找准时机一个暴突便将套着古佛念珠的拳头锤向李子光胸膛。 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李子光受到重击直接朝后方爆退数百米直到撞断数棵腰身粗细的野树才算止住身行。 “缚身咒。” 蒙战眼看这一击奏功立马用出咒术将他困在那里,至于安淳早已再次提速追向应川,至于他的口中一直念着咒语只求能多困他几分钟,给同伴活捉他的时间,一旦得手,到时李子光根本无力回天。 这时,只看李子光艰难地抬起手臂抹去嘴角鲜血,抬着略微有些扭曲的脸庞狠狠盯着蒙战,其双目中透出实质冰芒一点点磨灭困缚躯体的金光咒术。 “不动其身,不闻其声,不念其心!” 眼瞅着李子光马上就要挣脱束缚,蒙战连忙念出佛言真经。 随着一道道不知名的气息融入蒙战体内,李子光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困难。 突然,他想到师傅马南北曾讲过的一句话,雁悲秋有意绝技秘法可召来月光附于刀芒…… 李子光缓缓移动目光朝远方天际望去,一轮太阳正散发着不燥阳光,微风还好不冷不热,目光转动间一弯血红勾月浮在眼前,李子光嘴中轻喝:“气若长虹,贯日而垂……” 这一刹那天地间好似出现一只巨手生生将血月拔近几分,同时李子光感觉体内的内力一泄到底,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可以自由移动。 就在这一秒,李子光将手中雁悲秋朝天空血月一指,犹如受到召唤,天际中的血红勾月荡下一抹勾月残影附在雁悲秋内。 “刀如残月,心如明镜!” 李子光用力挥出一刀。这一道刀芒迅速放大瞬息间延伸到蒙战面前。 “咔”的一声过后,刀芒直接将蒙战匆忙间祭出的古佛念珠砍得七零八落,刀芒顺势在其脑壳上留下一道恐怖的伤口,直到露出森白头骨才算力竭。 这时,李子光感觉身体一松,缚身咒已然失效,旋即他口中大喝:“老秃驴,纳命来!”喝声过后,他提刀朝白玉柱方向急速奔去…… 蒙战看着落荒而逃的李子光有些怒火升天,白吃这么大一亏,这厮定然内力枯竭,想到这里他急忙追了上去,随便散出些灵气止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匆忙间连流淌在脸面的鲜血也顾不上擦拭。 前方白玉柱触手可及,应川突觉右腿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回身一看一条灰雾大手已经抓住他的脚踝。 “啪……”气昏了头的应川抬手就是一掌拍了上去,可这灰雾好似专门克制他一般顺着手掌直接朝心头精血涌去。 这一幕看似滋养了他的精血,可在不知好坏的前提下,应川根本无法接受精血吸收灰雾灾劫所带来的未知灵气,精血已经五行合一,谁知道下一步会朝那个方向发展? “小道主,乖乖跟我走吧!我可不想敲断你的四肢,自己老实一些会省却很多痛苦。你体内的道根不是你的,你留不住……” “难不成是你的吗?” 应川沉声反问,同时他调动剩余的灵力附在手掌上继续朝灰雾大手拍去。 安淳看着应川布满无瑕灵气的右手心头猛地一条脱口而出:“灵力?不可能……” 这一击终于有效,灰雾大手遇到实质灵力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直接被融化磨灭,安淳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不会了,这如何是好? 之前应川在蛟龙翅上附着灵力根本没有什么效果,这次附于手中应川突然悟出一则真理:“返璞归真?” 如果说灵气分为七种,魂体境化灵气为灵力时都会朝无瑕纯白之色转变,那岂不是说明它们的起始便是由灵力转化而来? 怪不得“器术”必须要魂一境才可使用,想必器灵需在自身识海空间中才可以孕育。 可话又说回来,那宋怆怎么会有九霄刃的器灵? 难道说他体内拥有武应生的残魂? 这一瞬间应川想了很多,当意识到武应生还有可能存活于世的时候,他并没有半分欣喜之情,这个澜青大陆愈发诡异起来,他所见的也不一定为真,而别人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假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今日我便让你看看真正的灵力。” 应川对着安淳恶狠狠地喝道。 “李大哥,你快些。”眼看着李子光朝这边离去奔来,应川大喊道,随即双手掐诀,变换莫名,一时间唬得安淳忘记阻拦李子光的步伐。 “千古一技:遁!” 应川拉着有些体虚的李子光大吼一声,直惊得尾随而来的蒙战都是顿了一顿身形。 “鹌鹑,拦住他们,快!” 蒙战到底看出一些端倪,因为他看到应川偷摸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符,像是阵法开启所用。 安淳没听出蒙战话里有话,急忙散出灰雾朝两人袭去。 看着四象白玉柱中已经消失的两道身影,蒙战终于奔了过来,看着身旁有些羞愤莫名的安淳,他深深叹了口气讲道:“安阁主,这是为何?” “那应川体内拥有灵力,我困不住他。” 安淳干脆利落地讲出所见。 “呵呵……” 蒙战对着他冷笑了几声,伴随着他那满是鲜血的脸面,多少有些惹人憎恶。 “这是一处嶂目古阵!” 安淳仔细观察十多分钟给出答案,至于蒙战此时正在处理脑袋上的伤口,合灵境古僧修者恢复能力何其强大,就这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原本狰狞露骨的伤口已经结出血痂。 “我在此地守着,你回去与宋阁主商量破阵之法,务必要快。” 蒙战盘坐在地对着安淳讲道。 “行,蒙兄找个隐匿的地方,我尽快回来!” 安淳讲完便朝外走去,留下蒙战守在此处。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灰白精血 “李大哥,你没事吧?” 应川扶着他迈过白玉小桥轻声问道。 “小川,没多大事,只是内力枯竭罢了,修养一段时间便好。” 李子光看着天空中昏黄的太阳,瞳孔不自觉的收缩几下,随即装作没事人一般回道。 道一门地处会梁山脉外部,距离上古年间最为鼎盛的清风门还有千余里的路程,此处嶂目古阵是初代门主废了很多精力所完善,两人在这里一时间倒也不用担心外面的蒙战二人闯进来,可被困在这里终归不是个办法,应川有些担心外面亲近自己的人,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移向三色古树结出最后一朵轮回花上去。 这棵三色古树原名九灵轮回枝,一阳道人也没有讲它的具体出处,但一条枝丫就能结出这般天地灵物,想来药效也不会太差。 “李大哥,这是门内我的居处,你可安心休息,稍后我为你捉来几尾草鱼,此地河鱼内蕴灵气颇为难得。” 应川将李子光带入他的茅屋内讲道。 “行,小川,等李哥恢复内力带你杀出去,哈哈……” 李子光常年奔波,少有停留之时,此刻来到这里倒是可以安心修养几天。 安置好他,应川便走出去忙活起来,好在这门内野菜、河鱼较为丰富,没多久他便弄好一些吃食,两人用过之后李子光便进屋休息去。 这地方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虽说应川今日经过连番战斗,可他如今进入合身境与蒙战等人差距不是很大,而他自身灵气消耗虽然很多,但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此时,他正站在三色古树下盯着那朵轮回花。 应川看了很久迟迟没有动手采摘,一阳道人曾经说过这轮回花主要对修者有激活气体和修复灵气特性作用。 此时此地,他心中一直有一种顾虑,也正是这种顾虑使得应川没有立刻动手采摘,他已经激活气体很久,而这个修复灵气特性的作用他不知是针对自身的哪一方面。 记得五师兄宗正明曾经是为嗜血红芒灵气,后来门主采下一朵轮回花辅以红奎精珠将他的灵气特性改为赤诚之意,而自己如今五行合一彻底质变为淡白灵气,如果按照陈子光那个路子走下去势必会蜕变为真正的灵力,这是一条符合天地之气的光明大道。 可以说,应川只要按步就格走下去肯定能成为一名魂体境修者,如今唯一让他有些心绪不定的便是精血中那一丝丝灰色丝线,这灰雾灵气他发现无论如何也剥离不出来,原本他想去成安镇小院去寻找答案,可面对道一门这棵三色古树时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应川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他想的是按照灵气七色特性来说,白色为道家正统,初生之气,青色是为大地生机,生生不息,金色锋锐刚阳,血红噬血嗜杀,赤色不屈忠诚,灰色应是灾劫未知,黑色多为残魂意志…… 想到这里,应川仔细回忆他发现自己体内灵气好像每一种都夹杂一些,最后通过菩提嫩芽融成如今这淡白灵气,这样想来其余六色均是由初生之气蜕变而来。 想到这里,应川觉得可以尝试一下,虽然他现如今看似孤家寡人就连灵气都变做清白之色,世间想必没有比一无所知,还要更加糟糕的事情了吧? “吧拉”一声,应川浮身将三色古树枝头那朵拇指大小的轮回花采了下来。 仔细端详看去,手掌中这朵轮回花生着九瓣碧绿花片,团团包裹澄金花蕊显得尊贵无常,应川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将花朵送入口中。 这一霎间他只觉心头精血竟在微微颤动,就连脑中《太上篇》都有些欢庆之意,感受着体内这股好似欣欣向荣的气息,应川连忙降下身形盘坐在树下青草地面上。 这时,应川发现自己体内正在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看轮回花停留在心头精血内,像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这个漩涡将体内所有灵气吸了过去直朝精血内涌去。 突然,应川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牵引灵气的动作,眼瞅着体内七色精血正在频繁变幻,这一切就像挑选般,谁也不知道在轮回花的特性作用下,他的灵气会朝那种颜色改变? 这一刻应川发现自己的心境正在急速转变,从平和到暴躁,从弑杀到悲悯,从光明到黑暗…… 不知为何,应川心底渐渐生出一股荒缪之意,这股意没来由占据他的心田。 就在这一刹那,应川发现“心路记”那枚记忆碎片中的男子右手印记愈发清晰,慢慢地他终于看到印记的形状。 太上经! 虽说这三个字无比繁复杂乱,但应川一眼就从那道之字形回纹猜测到这三个字体。 那男子右手背上竟然篆刻着玉坠上的字体,至此应川终于确定脑中的《太上篇》就是太上经,可那名男子是谁? 眼下对应川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为何能得到这本独一无二的经书?而且直接浮现在自己识海当中? 还是说记忆碎片内的男子就是自己? 不可能,应川根本没法想象自己不是自己这个场景。 可为何自己没有出处?他笃定男子所处的地方根本不是这方天地。 那大师姐青灵,她为何能直接道出自己姓名? 想起这个不起眼的细节,直震得应川整个脑海都在轰鸣,无形的灵魂也在颤栗不止! 这时,应川发现自己的精血也在跟随轮回花旋转不止且速度越来越快,慢慢的他发现心头精血竟在缓缓移动,然而就在下一秒精血包裹着轮回花直接顺着脉络窜到识海中去,随即精血停留在莹白卷轴旁不在移动,看着精血带着轮回花竟有融入《太上篇》的迹象。 这一刻,应川真的慌乱了,如何是好? 此时,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反应,应川盘坐在地急得干瞪眼,好在精血停在卷轴旁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这样持续几分钟左右体内灵气终于被精血吸收干净,感受着失去灵气所带来的空虚感,应川头脑有些混沌勉强保持着心神沉浸其中。 终于,应川发现了一个不知好坏的情况,原来识海中莹白卷轴旁边的精血,已经将轮回花完全吸收融合,看着化作灰白二色的精血,他只觉头皮有些发麻。 就在此时,应川终于发觉可以掌控自己的躯体,与此同时周身涌入无尽灵气充斥在体内,感受着识海中那枚拇指大小灰白各半的精血,他慢慢牵引精血回到心脏之中。 随着精血回到心脏中后,应川深深出了口气,感受着体内充裕的灵气他发现自己如今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灵气容纳都提升了许多,如此看来算是好事。 “修者,修心,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就好,无论灵气是何颜色?”应川心中喃喃自语,暂时将灰雾灵气抛在脑后。 北川都府城,府士大院。 大院中气氛很是凝重,王朔站在院中对着眼前的女孩脸上满是痴迷之意,略显忧郁的眼神布满了关切和愤恨。 “向望,应少侠是去会梁山脉了,应该是回师门去了,昨日发生的事情根本跟应川没有任何关系,他也只是路过罢了。” 季青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一边对着牧向望拍着胸口打着保票。 “是啊!望望,应少侠身怀奇艺,定然不会遭遇危险,你且安心等待就好。” 王朔话语轻和地安慰道。 “那为什么城墙上有川哥哥暗器的痕迹?” 牧向望倔强地抬头对着二人问道,头脑清晰的不得了,得亏她如今境界提升很大,顺带着头脑也成熟了许多。 “不知为何,那守边人李子光流窜到此地,他像是与新侯王府内门客修者有些仇恨,两人在城门前战斗许久,应川应该是路过那里被牵连进去了。” 季青绞尽脑汁才算想出这些,一时间老脸憋的涨红。 “季爷爷,你可不能骗我,我现在就去会梁师门找他。” 牧向望多少信了一些,不过,看她的架势打算立刻动身前去。 “望望,你可不能乱跑,听说外面有两个实力高深的修者,昨日城门都快打破了,你可不能以身犯险!” 王朔面上有些焦急,口中劝说之意尽显。 王朔话语刚落,季青也是连连阻拦,口中一直说着:“向望,听我的,还是等府士大人回来吧!” “我担心小川哥哥,季爷爷!” 牧向望到底成熟许多,知道自己不可能任由性子乱来。 “放心吧!” 季青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又是拍着胸膛保证道。 “那王伯伯什么时候回来啊?” 牧向望知道王文轩身为气修者,境界也是深不可测,连忙问询道。 “父亲去往东江,说是三日之内肯定归来,如今都城出现莫名修者,想必很快就会归来。” 王朔对着牧向望快速回答,说话的同时还对着季青讲道:“季叔,望望才赶回府中,看看是不是安排一些吃食……” “是的,公子,我这就去安排。” 季青讲完,直接退出院内。 此刻,院内仅剩两人,看着牧向望出神地望着北方隐约可见的山脉,王朔内心禁不住又是连连叹息……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月 抬头望去,此地像是一处完全由红色组成的世界,触目尽是血红,若是有人踩在脚下那红褐色地面上,便会发现冷风迎面扑来带着红雾般的干燥尘屑,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斥鼻的血腥味。 此时,一处高逾千丈的绝峰之巅站立着一位身穿冰清玉甲的女子,这名女子自然是道一门内的大师姐青灵。 也不知她来到此地有多久,此刻青灵正站在峰巅朝上看去,秀淑的脸颊上眉雅明眸,艳绝而立的身形透出一股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空中除了寂黑的虚空根本寻不到一丝光亮,这是一处完全脱离了绚丽星空的寂灭之地,若真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形容,唯有上古大阵封印才算合理。 庄青灵站在绝巅之上,任由狂冽的冷风鼓舞着肩后的三千青丝,只见她低头盯着下方被群峰围着的庞大祭坛凝视许久,许久…… “起!” 这时,她终于抬起红唇,一字清喝断然出声。 清喝过后,周围场景好似受到牵引一般,千丈高峰跟随着回响声颤动不止,一波波如同浪涛似的红雾朝青灵急速涌去,待红雾临到身前旋即幻成无瑕的灵力被她吸收体内。 “不行,看来魂体境也达不到开启封印的要求!” 看着下方庞大无比堪称一处城池的古老祭坛,庄青灵紧皱俏眉,喃喃自语。 当年灰雾灾劫过后,此地又遭劫难,被无尽血色雷霆洗礼摧残数年,从此庄青灵便再无安身之处,连带着自身实力无止境下降,到如今总算靠着复苏的灵气,勉强恢复到魂体境。 可这魂体境根本达不到开启祭坛的要求,因为祭坛里封印着她的真身,也就是应川在道一门幻境中看到的那道身影,虽说当时庄青灵没有完全击退千丈雷霆之物,但最后她舍弃真身冒死将雷霆之物留在这处血月上,因为她发现这雷霆并不完全是灾祸之物,在这雷霆中她感受到一股不同的力量,这股蕴含在雷霆中力量可以完全磨灭灰雾灾劫! 最重要的是,这磨灭不像她之前做的击溃和驱散,而是让灰雾灵气彻底抹灭在天地中。 如今,庄青灵再次来到血月就是想打开封印取出真身和雷霆之物,促使她提前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便是隔绝古兰疆境与武安疆境的澜沧江古阵松动。 要不然,如今会梁山脉中的灰雾怎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至于北川境内的烈日当空,不过是会梁山脉阵法即将崩溃的前兆,庄青灵衡量再三还是把消除灰雾灾劫放在第一位,至于未知之北根本不足为虑,只要消除灰雾,那些妖修在她手里根本翻不出太大的浪花…… 这场恩怨已经长达千年之久,庄青灵这些年时时刻刻想了结这一切,可栖身之处被雷霆之物摧毁导致她实力节节退步,甚至最后为了封印雷霆将真身留在这轮血月上,这在当时确属无奈之举。 这道凰雀残魂经过这些年维持,勉强保存实力处在魂体境上下,可再进一步属实登天之难,劫五境一时间根本无法突破,除非…… 想到这里,庄青灵面露不忍,这个决定她一直在避免,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不行,不能这么做,庄青灵抬头看着无尽虚空坚决地放弃心中的想法,一定还有办法,除非找到当年消失的第三魂,那道魂有最为重要的秘法,到时依仗秘法取菩提树心也能突破魂体境…… 这时,庄青灵心中豁然开朗,并非无路可寻,有了方向后她站在高峰盯着下方的古老祭坛心中充满了希望,如今只需寻到那道第三残魂便可以想办法进入劫一境,到那时必定能打开祭坛。 不知师门如何了,想到应川时,庄青灵脸上有些出神,后面逐渐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他才是最大的希望…… …… 赤明郡都,一处不知名的小巷弄中,此地常年风沙不断,此时刮的风有些割人,崔断腰间的勾玉长剑随风飘荡不止。 这些天,崔断一直有些心绪不宁,面庞中不时露出一些患得患失的神情,他这种行为算是背叛吗? 崔断觉得这不算是背叛,他只知道当得知王岑的消息时,内心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王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背叛也在所不惜! 对于跟他一起的修者男子,崔断很是佩服,这人正气的有些过分,可又狠辣的有些惊人,他眼中透出的那抹血芒简直可以看破一切,像是看破红尘,也像是看破了生死,一道术法直接秒杀数百卫兵,那种场面他至今难以忘却。 当一个人放弃最后的底线时,他便会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一点错,崔断也是如此,经历过断根基之祸后,他心态转变了许多,人才能活多久? 当看到数百道血花同时溅出时,崔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悲伤失落,反而有一种隐约的兴奋之感,有些不可意会的澎湃热血之意。 突然,眼前出现一辆略显寒酸的马车,化武境武者崔断一眼便看出驾驶马车的人是一名实力高深的武者。 待马车穿过风尘停留在崔断身前时里面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风老,是到地方了吧!” 没等风洹回答,萧晟便钻了出来,透过车帘崔断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内的王岑。 “你好。” 经历过会临分脉一行后,古国公子萧晟明显低调含蓄许多,看到崔断连忙抱拳问候。 “王小姐,你来了,快,快……” 崔断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就差跳进马车内亲自搀扶了。 “崔大哥,你好了,真好。” 看着崔断,王岑有些红了眶,温柔说道。 “都好,都好。哈哈……” 崔断有些局促不安,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唬得公子萧晟一愣一愣的。 几人寒暄几句过后,一名身负古朴剑鞘的男子从破旧院落里走了出来,待他走到马车旁时直接对着萧晟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你好,萧公子。” 宗正明难得笑了,并且还对萧晟持礼相待,一时间搞得古国公子站立不安,端是满脑门疑问。 “你,你好,大侠吃过了吗?” 萧晟愣了许久才算反应过来,对着宗正明连连抱拳,最后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废话。 这句话直接让才走下马车的王岑有些轻抚额头,这公子也知道自己身子骨太弱经不起人家一拳之力,瞧瞧…… 看到王岑走下来,宗正明端正地行了一个鞠躬之礼,随后声音急切地问道:“王小姐,我的要求何时能兑现。” “宗师兄莫急,此间事了,你跟随我去往古国君安院,院长曾跟我讲过一则奇闻,定然可以寻得你口中女子的残魂。” 王岑不急不躁地回道。 之前在会临分脉中,王岑曾对眼前这名俊郎非凡的道一门师兄生出些许好感,可自从她得知宗正明对一名失去魂魄的女子恋恋不忘时她清醒了许多,如今对于她来说有很多东西比之私情还要重要,比如境界实力,也比如控制以上拥有这些的人。 一行人走进院落内,直朝正屋走去,此次会面关系甚大,更密谋着一件无比重大的事件。 当王岑进入屋内时崔断与风洹直接留在外面担起守门之责。 正屋内此时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男人看到王岑口中问道:“我时间不多,有事直接道出。” “南广大人,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如今联盟势力北有新侯王,南有古国,西向干洲部族,我想这个选择题不用我过多赘述。” 王岑也不是墨迹之人简单几句话便将要点指出。 晟华郡将南广迁听得王岑说的话,低头沉吟不过数秒,便起身讲道:“我的条件,这些日我便要看到东西。” “可以,一个月内便有人去往府上,菩提古树所孕之花极为稀少,且不易存放,运送路途也遥远无比,这些时间想必南广大人会谅解。” 王岑巧妙地掩饰眼中喜意,侃侃而谈。 “古兰帝国地处西北大漠后方,路途何止万里,我自当理解。” 南广迁没有过多言语,边说边挪动脚步走了出去。 “大人慢走。” 王岑连忙抬脚送他出门。 送走大成王朝郡将南广迁后,王岑回到正屋对着宗正明轻生讲道:“宗师兄,你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你且放心。” “有劳王小姐了。” 宗正明回道。 “一切都会顺利的,师兄莫急。” 王岑安慰起来,旋即转身对着门口喊道:“崔大哥,萧公子快些进来。” 当天晚上王岑一行人便将劫掠的青晶偷偷运出城外,待交到一伙人手中后,两伙人才分散开来。 此刻,若是应川在此肯定能认出运送青晶去往西北大漠方向的这伙人赫然以林陵为首…… 至于宗正明一行人则趁着夜色朝东江都方向飞快奔去,应该想通过东仓江直接进去石祁古国内部。 就在这一天,整个大成王朝安静了许多,像是黎明前的黑暗一般,等待烈阳去刺破一切……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烧心之言 “缚身咒。”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直接将刚刚显出的身形定在原处,可持续不过几秒身影便消逝而去。 “李大哥,他们还守在外面。” 应川站在小桥上皱眉讲道。 这几天,应川时不时有种错觉,总感觉外面有人在观察着道一门内部的场景。 终于在今日,应川忍不住冒险走出了阵法,可眼前一幕顿时让他惊了一头的冷汗。 刚刚出去时,应川便看到宋怆与安淳蹲在地上对着一款古朴的书籍激烈交谈着,至于建阵的小山坡蒙战与华冀弘皆在。 就在刚刚,被缚身咒困在原地的应川,利用短短几秒钟将外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只见围着道一门出口的山坡上不仅堆满了数不清的青晶,地面上还篆刻着上百处令人看一眼便有些昏头的行阵纹路,这是想要强行破阵? “既处之,则安之,应川,别慌,有我!” 李子光对着应川镇定地讲道。 “嗯!李哥,我相信你。” 这几日两人逐渐亲密起来,李子光言语间也轻和许多,这也导致应川对于这个守边人多少存了些敬意在里面。 “川子,今日还是烤鱼吗?咱能不能熬锅汤喝一喝,我感觉这草鱼对我的体质有很大帮助,哈哈,有劳你了川子。” 谁能想到,堂堂守边人李子光竟然也是一个吃货。 “嗬……这就最少有三十年了吧!” 李子光尝了尝应川从树下挖出的陈酿口中惊喜地喊道。 “这是门主师尊埋下的,嘿嘿……” 应川得意地说道。 俗话说:山中无岁月。 虽说应川与李子光没有呆在深山之中,可此处没有白昼之分,倒也显得有些感觉不到时光流逝的岁月流淌之意。 又过了三日有余,应川死乞白赖的缠着李子光耍了一会戟法。 “李大哥,你这招式也太快了吧!” 应川站在一旁欣赏李子光演练的戟法,口中啧啧称赞。 天下招式,唯快不破,李子光戟法随着境界的提升跟会临分脉时的表现有非常大的差距,应川对此一目了然。 当时李子光虽说只有破武境,而应川进行心神之旅见识过陈子光魂体境的武者实力,倒也是将他的勇武冠绝抛弃了一些,可如今在旁端赏他的戟法招式自然是另当别论。 要知道丈八长戟重逾千斤,本属破阵之兵,就算以应川如今的实力也只能勉强拿起破穹戟用出一甩之力,可到了李子光手中,可不仅仅是甩击那么简单。 破穹戟在李子光手中如同无物一般,各种招式行云流水,飘逸无常。 他手中的长戟用出的每招每式很是随意洒脱,例如简单的直刺,横撩,上挑,重砸,各种变换的戟法简直使人眼花缭乱,应川对此何止是自愧不如,说是自行惭秽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应川心中冒出字个想法,若不趁着仅有的日子学些东西,还是少年的他想到便做。 “李大哥,你能不能教我一些刀法。” 李子光刚一停下动作,应川便面带希冀地问道。 要知道,会临分脉初见李子光时,应川对他口中的几句话记忆犹新,其中“孤独刀,杀江河”几字更是尤为贴切作为一名刀客的信仰。 “川子,作为刀者,你不能信任世间任何事物,你能相信的只有手中的兵刃,《古兰经》我不能传你,这刀法与你修的术法有很大区别,今日我教你一式引气之法。” 李子光如同寒冰般的面庞在此刻努力摆出一副笑如春风的模样,可这一幕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李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应川强忍着不去动摇面容,口中透出一丝殷切真诚。 “哈哈!?好弟弟,今日大哥便将我的绝学交付于你。” 李子光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激动地喊道。 “常言道,刀害之一,心手相乖,有形无意。 其二,转运若紧,天趣不流,因便就简,颠倒苟完。 三害也,锋力全无,专求工致。 四害也,意骨虽具,终未脱俗。 五害也,或作或辍,成自两截。” 李子光谆谆而言,讲出刀者五忌。 “刀者,会其一,则悟极致:刀法浑融,无迹可寻。” 李子光神神叨叨地讲出八字真言。 应川思悟良久,心中隐隐有些不着调的想法,李大哥说的是:“要想让敌人不知道如何防御,便要做到刀与身合加持术法之力,便可做到无迹可寻吗?可我为何感觉不是这样?” “想要做到无迹可寻,首先便要丢下常规招式,通俗些讲就是,我都不知道我下一刀砍向哪里,敌手就更不可能知道。” 李子光冷声道,随后转身离去。 “李大哥,所言极是,小弟定会尽心研悟。” 高人嘛! 应川懂得高人风范,问题是这激斗之中,如何做到他口中的不知晓砍向何处? …… 烈阳当空,空气充满了灼躁之意,马南北捧着酒壶倚靠在破烂小院的正屋墙下怡然自得。 若是常人路过这里,不经意间看到这半百之余马老头竟然在这种酷暑的日子小口抿着烧红花,他的内心定会暗自嗤笑:“怕不是烧坏了脑子,哈哈……” 这一日,成安镇迎来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究竟有多大呢? 若是让林怀来形容,他肯定会抱着腰粗的酒坛子四处寻摸,随后指着一个大水缸讲道:“这么粗大腿,见过没?” 燕王华明亲近成安镇,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亲民的燕王在东江都名声有如三冬般的烈阳一样温暖,谁也没想过他会在一个非常非常,非比寻常的日子来到成安镇。 围观群众不知凡几,而有些见多识广的商人也会对着旁边的人讲道:“看到没,他旁边的人是北川府士王文轩,大成第一将,王大府士。” 华明并未隐去行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带着王文轩来到应川长大的小院门前。 “华明携北川王文轩,前来拜会守边者。” 燕王华明拱手俯身,神色间充满了恭敬对着敞开了的大门高声喊道。 马南北随意撇了一眼,并没有理会二人自顾自的抿酒,不经意抬起的脑袋也只盯着高空的烈阳,偶尔张起嘴巴“啧啧”几声,似是称奇。 “烈酒配豪侠,今日我带了十年陈酿烧刀子,不知马老哥可否赏脸?” 华明神色不变,口中笑道,言罢便与王文轩走进院内,外面自有卫兵将这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哦?有好酒,哈哈哈…… 那么,究竟何事?” 马南北听到十年陈酿脸色终于起了些兴趣,大笑着问道,随着笑声低去,他口中最后六字显得无比悲呛! “守边者,一行六人,武安战乱时深入古兰,独独剩我一人归来,还是摆脱不掉吗?” 马南北看着手中的酒壶喃喃自语。 “大成王朝对守边者的尊崇不曾减少分毫,时过境迁,武安王朝衰落不可避免,并非东江华姓刻意为之。” 华明声音无比低沉,语气真朴肺腑。 “何事?” 马南北抿了一口酒再次问道。 “朝君华正安私通极寒之地宗氏,现在又主动入住道一观做了一名道主,马老哥,你觉得如何?” 华明直言不讳,对于他的亲堂弟根本不留半分颜面。 “如何?你难道不认可?” 马南北没有任何意动之情。 “极寒之地深处,未知之北蠢蠢欲动,大成王朝必定要以北川为重中之重。” “那西北干洲部族,或者是将破的澜沧江后方古兰疆境,如何处理?” 马南北低声道。 “佛善众生:世间无净土,各有个中苦。 化作人的妖始终带着人性,而妖始终是妖,两者间应该有区别,也必定有划分!” 华明犹豫很久,给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妖噬人是兽性作祟,那人噬人是什么?” 马南北好像回忆到一些事情,面目间满是悲戚。 “人以类聚,妖以群分,噬人的人不过万分之一,而妖噬人是必然。” 华明给出答案。 “你呢?文人将士!” 马南北对着王文轩问道。 “北川都是我的根。 为了根,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王文轩道出重复两句有何不可。 “好一句,有何不可!” 马南北眼中突现精光,猛饮一大口烧心烈酒回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王文轩,你是个男人!”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华明听到马南北如此讲道,颤抖着问道。 “百丈城墙前交付于我,城墙之后我不会插手,我只希望能博得一线曙光……” 此时此刻,马南北浑身气势陡然提升,根本毫无止境。 这一日过后,整个大成王朝忙碌了许多,谁也不知道怎么了,无无论任何物资总能在当天买到脱销,有心人则有一种风雨欲来催满天的感觉。 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讲,一切似乎好了起来,寻常难得揣兜的银票总会不期而至。 大成新历二六年,不仅天气暖,甚至有些燥热,可注定暖的流油,也暖的躁动人心……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宗朴 北境江的源头是何处? 对于北川都民众来讲,这条自会临分脉流出的江水源头来自极北地域,很少有人去想它的源头,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探究…… 时节终于进入冬月中旬,这一日外面照常烈日当空,而分脉中的气候倒是显得阴凉许多,由于往年的暴雪根本寻不到一丝迹象,此时一眼看去便会发现,北境江里的水流明显湍急不少,不像以往那样平静缓淌。 这时,一艘古老的船只正顺着泛起水花的江面从分脉内部缓慢游驶而来,方向直朝会临分脉外围,从船上方竖立的旗帜看去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宗”字,这船只竟然是从极寒之地出世的宗氏家族。 这时,宗朴站在船头看着江岸两侧的山峰,布满褶皱的面上尽是落寞之色。 就算极北苦寒,可终归生活了那么久,宗朴今年已经五十岁,父辈在极寒之地已经扎根数百年之久,纵然族内世代相传的口训便是回到武安疆境,这处最为富庶的地方。 可数百年过去,物是人非的境况下,又岂是口口相传的祖训能消除心中的落寞,若非无奈,谁又愿意举族迁移? “宗主,又一队角豹沿着江岸远远吊着。” 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快步跑向船头低头讲道。 “不用理会,马上就能穿过会临分脉,到时古阵会阻挡这些畜生。” 宗朴盯着下方暗流涌动的江面平静回道。 “是!” 黑袍男子听得宗主所言,连忙点头应是。 顺着宗朴转身的目光会发现,这一艘承载着宗氏家族远迁数千里的船只在烈阳下显得无比古朴,较对于如今大成王朝常见的运输船只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宗氏家族所乘坐的古船通体泛起黑芒,而且船体无比平稳,下方湍急的江流根本动摇不了古船半分,最重要的是这艘船并无桅杆,没有桅杆自然也就不会有帆布。 要知道,这艘长约二百米的古船在整个大成王朝也寻不到几艘,可没有帆布的船只属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船只没有船帆也就借助不了风力,抛开速度不谈,失去帆布的船首先便不能掌控方向,其二,船只能顺着水流的方向游驶。 可看着宗朴脚下的船只在这最窄也有二里宽的江面游驶根本没有半分偏离之意,属实让人惊叹,这古船肯定有玄妙的机关暗括掌握着行进方向,若是修者一眼看去便会发现这艘长达二百米左右的古船周身都莹出一层淡淡的黑罩,这层黑罩将外界的空气完全隔离在外,而船只甲板上还修建着不少木舍,其木舍中晃动着不少身穿黑袍的身影。 宗氏家族一脉相承,数百年来都是这样,至于所繁衍的后代子孙皆是男性,宗姓没有一位女性族人,这其中不得不说有些耐人寻味。 如今宗氏族人只有数十名,唯一的女性便是秋灵儿,可她仿佛陷入沉睡一般不老不朽,根本没有苏醒之日,据宗朴所认知她应当是失去了魂魄! 别看宗氏家族传承合戮宗,属于上古宗派旁枝末叶,行为举止一直给人一种光明磊落之意,从宗正明带给人的正义凛然便可知晓一二,可宗氏光明背后所隐藏的黑暗外人又怎能想想的到? 要说这一宗族距离大成王朝数千里怎么通婚繁衍后代。 这个嘛! 极寒之地在迁移前,宗氏家族用百余年时间才在那片苦寒之地经营出一座小型城池,由于宗氏家族每一名族人都是修者,而且实力还不算弱,所以历代都会乘坐这艘上古传承下的古法战船来到武安腹地进行贸易之举。 贸易用的物品也多是药材兽皮之类,实在没有可以去借啊! 缺啥,借啥,倒也能维持这种畸形的贸易,因为谁能管得住呢? 至于城池内生存的百姓与大量女性就与那一次次的贸易脱离不了干系,至于过程便不一一讲述。 许是后面尾随的妖兽灵智极高,知道在不阻杀便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下一刻,异变突起。 “都将整座城池留给它们了,为何还要这样不死不休?” “是啊!族长除了族人根本没带出苦寒之地的任何物品,为何还会被一路追击至此……” “慌个锤子,多大点事,来了杀了便是!” 一位口音较为粗犷的壮汉吼道。 只看两侧悬崖上密密麻麻出现各种各样的妖兽,青紫奎之流根本没有资格参战,凶猿,厉熊更是有三五头之多。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空中那头生着无瑕翅膀手持血红长弓的类人之妖。 这个妖,被宗朴称为“血影”,而族中的血灵簪便是从它们手中夺来,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原本宗氏老祖也是一名境界高深的修者,可自从得到血灵簪后族人慢慢放却了术法,改修密魂之力,实则是密魂之力提升实力很快,很高。 等到宗氏家族发觉密魂之力消耗生机后已经有些晚矣,但也不能说是晚,应该还是唾手可得的实力让人不忍放手罢了。 后来直到宗朴这一脉,生生出现一个异类族人,他天生便是一名携带嗜血之意的道修者,这个人自然是宗正明。 “准备迎战!” 宗朴盯着血影,随后大声喝道。 古船游驶一路数千里,血影一共出现三次,而这一次是距离古船最近的一次。 宗朴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有城池之利可以轻松御敌,那是因为有阵法掩护,可如今单凭一艘战船防护根本无法顾全所有族人,势必要进行一场血战,所幸距离约定之地不算太远,只希望宗渺能带来道一观援助,带来最为重要的妖器血灵簪…… “嗖嗖嗖……” 血影站在空中对着战船连射三支附带血红色的灵气箭矢,只看射出的每一支箭矢都准确地射中战船尾部,只因那里的黑罩已经薄不可见,这是前两次战死两头合身境凶猿才换回的成果。 “守船。” 宗朴大吼一声,随后朝空中掠去。 这一时间,数不清的妖兽利用悬崖直便朝江面中心的船只一跃而上。 方才那名话语粗狂的壮汉直接窜出战船防护迎了上去,只看他手持一把黝黑反光的朴刀,周身缭绕着一团黑雾直接朝一头凶猿砍了上去。 附带密魂灵气的刀气格外锋利,只一击便将凶猿粗壮的手臂划开一道伤口,可壮汉也被凶猿一拳砸中肩膀,身影直朝下方江面落去,此刻,古船内刻的法阵终于发力慢慢提了速,快速朝分脉外围冲去。 “嘭…嘭…” 伴随着数不清落入水花的声音,宗朴抽出一把细剑刺向血影妖兽。 此时,血影距离宗朴只有百余米,在这一闪而临的距离它还有空抽出一支箭,瞬间拉弓朝宗朴射去,可见这头血妖的速度有多快,随着“叮”的一声过后,一人一妖皆是后退数十米。 这时,血影身后无瑕翅膀发出一阵阵划破空气的声响,宗朴双目盯着血影接近二米的身形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细剑。 据族中古籍记载这种嗜血生物根本不像这方天地的生物,相传它们来自未知之北夜空中的血月,可宗朴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隐约感觉血月蕴含的气息与血影的灵气截然不同。 两者更像是一奶同胞的两个兄弟般,拥有同意的嗜血之意,特性却相差甚远,因为血月内属于纯粹无意识的灵气,而血影是有意识的个体,正是这种意识引导者血月的嗜血之意进入异兽体内,使其无极限的蜕变,成长,甚至化作人形。 血影更像是一个嗜血的杀戮意识,因为它们只知道杀戮,却不知为何杀戮。 或许这跟血月内的秘密有关,宗朴只能这么解释,唯一的不解之事便是自从秋灵儿出现后一切都变了许多,血影像是有了指挥者一般不像以前一般无组织,无目标的游荡…… 这时,血妖直接将手中的长弓折叠化作一把四尺窄刀,只看它收回不断振动的翅膀整个人瞬间飘逸许多直接朝江面战船冲去。 看着血妖冲向的方位,竟是存放沉睡女子秋灵儿的木舍时,宗朴像是被触动了一些许久未明的思绪。 “这女子与血妖有联系?” 想到这里,宗朴脸色巨变,这么说来亲子宗正明出生所携带的嗜血灵气不会没来由,极有可能是因为宗正明才会招来这名女子。 可为何会相差这么久? 足足二十余年,这名女子才突兀地出现在苦寒之地。 宗朴永远也忘不了这名女子出现在城池前那一幕,大概六七年前,女子秋灵儿身后追着数万头妖兽。 那一日,宗朴一度以为宗氏家族会在那天烟消云散,就算他身为合体境也认为是天地浩劫再次出现。 那日,秋灵儿身后的苍穹已经被血色染红…… 那日,染红的苍穹之中隐藏着一颗如同眼珠一般的血月…… 那日,血月眼珠像是目送秋灵儿一般,数万妖兽更像是恭送般跟在她的身后…… 那日,秋灵儿进入城池后独留下一句话便沉睡下去…… “守我十年,护你族万载!” 宗朴当时并未把她的话当真,到后来促使他做的原因便是亲子宗正明。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无宁 如同迷雾般的事情总会使人想去深入了解,虽然宗朴当年有过一些猜测,可他根本不敢认同。 因为这涉及太广,宗氏老祖何尝不知修炼密魂灵气会损耗生机,可他为什么还会力排众议,完全舍弃道修之法? 只因千年巨变太过惨烈,而密魂灵气在宗氏老祖心中有无限可能,只因密魂融合了太多太多个人秘辛,这也是他心中唯一认同的生存机会。 思忧无不过及,宗朴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去思考任何事情,纵然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可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可能让他任由血妖冲向秋灵儿。 只因那天跟随秋灵儿的数万头妖兽,在她陷入沉睡后曾试图冲击宗氏家族所修的城池,可就在即将接触城墙时,那颗如同眼珠般的血月突然暗淡许多,直接使得数万妖兽如同没了?主心骨一般,失去了所有凝聚力。 因此,当时冲击城池的大多是实力微末的妖兽,至于那些实力高强有些许意识的妖兽都是转身离去,好似收到什么命令一般,齐齐朝未知之地耸立的三万大山冲去…… “轰……” 这时,从天空俯冲而下的血妖挥出一刀直砍在船尾护罩薄弱处,随即带出一声轰鸣声,紧接着战船护罩终于承受不住伴随着“咔嚓”声崩出道道裂纹。 “列阵。” 宗朴看到战阵将要碎裂立即大吼一声,随即挥出一道黑芒剑气斩向急速袭来的红奎翅膀上。 一声令下,战船上的严阵以待的族人立刻挪动脚步四散而去,而早先冲出战船护罩的几名族人也转身急速回到船上。 此时此刻,战船甲板上一名壮汉手持朴刀对着江岸悬崖顶那数不清的妖兽大吼一声:“宗爷爷在此,你,过来啊!” 血妖此刻破阵在即,根本无瑕左右,只看它再次手持巨弓折叠成的窄刀狠狠砍在摇摇欲消的护罩上。 并不是战船护罩太过脆弱承受不住血妖的挥斩二击,实则战船被妖兽一路追击根本无法摆脱,最重要的是此船经过改良后,根本无法在失去血灵簪的情况下主动吸收密魂动力,要不然区区合体境血妖怎能破去能补充灵气的战船护罩? “灵策阵”作为宗氏家族传承下的古阵,最先源自合戮宗,要说这合戮宗以武者之躯修到极致化灵为武修者属实不易,可远没有道修者突破境界来的快捷,至此阵法便应势而生,“灵策阵”体现的便是灵活有计,变化莫测,只看甲板上数十宗氏族人已经排成三列不断有人变换着方位围着其中一所木舍移动步伐。 这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宗朴将缠斗不止的红奎斩杀,急忙下降身形持剑朝血妖刺去。 “哗啦啦……” 一阵杂乱的破风声瞬间响彻在急速行驶战船周围,悬崖上众妖兽无不张牙舞爪齐齐朝护罩已经趋于透明的战船以上至下冲击而来。 “气斩!” 朴刀壮汉大喝一声,率先挥出三米长的黑色刀芒斩向空中数头眼珠透出嗜血红芒的妖兽,而宗朴这时已经与血妖近身厮杀。 双方刚一接触,数十道黑芒便斩落一片浑身发出赤芒的妖兽,伴随着不断砸落江面的水声,短刃交接终于开始,甲板上一时间血花乱溅。 壮汉宗真作为宗氏三兄弟的老幺端是勇猛无比,其实力更是趋于合灵境,只看他手持闪着幽光的朴刀一刀便砍下一头凶猿的胳膊,没几分钟他周身便落下十几条断臂残肢。 “老三,务必守好宗族希望!” 宗朴看着乱做一团的战船甲板对着宗真吼叫道。 “大哥,放心!” 宗真狠狠一刀将一头虎灵狼剁成两截,接着扭身躲开一头厉熊的锤击,连忙大声回道。 “转阵!” 宗真只用三刀便将面前的这头高约八九米的厉熊砍进江水中,转身间看到一名族人被一头红奎从后背活活撕成两半,只见他此时眼珠子瞪得滚圆,口中又是一道喝令。 不过十余分钟五六十号族人便战死八名,其余众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势,这样持续下去肯定不行,宗真只好用出转阵之法,三人一组背对背形成一些有种的防御手段。 “锵”的一声脆响,宗朴终于找到机会一剑刺向血妖额头,可看着血妖额头那片透明的翅羽他才反应过来,这血妖并不是将翅膀收了起来,而是将翅膀幻做无形护羽牢牢保护致命头颅处。 看似宗朴这一刺击占了上风,可并未造成任何伤害的攻击却让他一瞬间与血妖互换了位置。 “唰……” 这一刻,陷入下风的宗朴根本躲闪不及,直接被血妖手中窄刀在他胸膛处留下一道伤痕,只看他抬头盯着身前面色突然有些舒展开来的血妖,心中急道:“大意了!” 谁能想到这头血妖智力超群,竟懂得藏拙? 电光火石之间,宗朴一个后撤,身形出现层层幻影直接退到在数十米开外,一时间他根本来不及擦掉溅落在面庞的鲜血,只看这道略显苍衰的身影手持细剑朝内注入大量密魂,然后从北境江中牵引出一汪江水化作利刃直接朝血妖身躯穿梭而去。 血妖对于宗朴使出的术法根本不曾理会,以无瑕护羽硬抗,反手将窄刀化作巨弓朝壮汉宗真射出一道箭矢。 “老三,躲避!” 此刻宗真已经被三头凶猿团团围住根本没有丝毫感应,而宗朴的吼声根本来不及提醒他,眼看箭矢就要射入宗真后背时,一抹红芒突然出现箭矢的必经之路。 “叮”的一声脆响过后,一枚发簪及时阻拦住凶猛的箭矢,只看发簪瞬间吸收箭矢中附带的嗜血之意,伴随着“嘭”的一声箭矢被反震力荡成虚无。 这几个月宗渺身怀血灵簪四处捕捉密魂灵气,导致他的境界一日千里即将进入合体境,看着血灵簪最终拦住暗箭,他才算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旋即一道大喝声骤起:“大哥,三弟,我来了!” 话音刚落,一柄蕴含黑雾的长剑穿透两头妖兽直接刺向血妖,至于他本人则收起血灵簪奔到战船中心石屋内,随后将它放置在一处雕刻着繁奥纹路的祭坛中心凹槽内。 这时,宗朴才发现战船已经行驶到一处栓满铁链的峡谷内,看着从石屋内走出的宗渺,他悄悄松了口气。 血妖此刻通体红芒已经变得薄弱不少,看着袭来的黑芒长剑,类人的脸面上竟然露出一丝难堪的笑容,只看他终于张开紧闭的嘴巴,嘶哑地讲道:“血灵簪终于带回来了,哈哈!你们可以去死了。” 随着宗渺杀到,战船上的妖兽好似得到命令一般齐齐退出甲板,只看血妖身体一阵虚幻最终幻做一道年约三十余岁的青年男子,只见他满头赤发身穿无瑕战衣,面色苍白如雪,殷红的嘴唇轻启间道出三个字:“血无宁。” “不可能!” 宗朴惊恐的喊道。 血无宁这个名字太过深刻,宗朴根本无法相信,只因血灵簪便是宗氏老祖从一位名叫血无宁的血妖手中夺来,可那名血妖已经被老祖生生击成血雾,如今数百年过去,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血族与你宗氏相约无事,只因我不小心透出妖器血灵簪,你宗氏便不顾约定截杀于我,可你们不知道血族有一种秘法叫做:修灵。” 血无宁面上充满了悔恨,口中的话语声越来越大,直激得江水出现沸腾之势,而他的气势也是节节攀升直到魂一境顶峰才算作罢,只差一步便进入真正的魂二境,看到这一幕宗朴禁不住心中一阵惊骇。 此刻,甲板上还能站立着的族人都有些失去反抗的信念,魂一境妖修者根本无法匹敌。 “那我的儿子,也是你搞的鬼?” 宗朴蓦然间想起了什么,厉声问道。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血无宁没有回答,直接举起巨弓朝三人射去。 看着已经幻做实质血晶的箭矢急速来袭,宗朴自知根本无法抵挡,看着快去倒退的峡谷风景,他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生机还有,就看天意! “老二,提速!” “老三,迎敌!” 宗朴大喊道,随后直接持剑迎向两支箭矢,只看他躯体间的黑雾已经凝实。 “嗤”的一声过后,宗朴根本不去管胸腹处出现那道透体而出的箭孔,如果可以他宁愿接下三箭给战船驶出上古封阵的时间。 “吃大爷一刀。” 宗真持刀直接砍向仅剩的箭矢,这一时间宗渺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之色,直接后退进入石屋内调动分脉中的密魂灵气加持战船速度提升到极致…… 谁也不知宗渺此刻是何心情,他脸上此时平静无比,他知道大哥宗朴的意思,也听出宗真口中的洒脱…… “哼……不自量力!” 随手三箭被两人破去,血无宁终于使出术法。 “血海!” 血无宁手掐印诀,一时间战船周围腾出一股股水柱,随着他释放出的嗜血灵气注入其中,水柱直接幻做九根粗如手臂的丈余长弩朝两人射去。 “老三后退,快……” 宗朴此刻燃烧通体密魂灵气整个人消散不见,旋即化成一块百米黑幕包裹住九根长矛,只留下一个“快”字飘散在空中。 “大哥!” 壮汉宗真凄厉地狂吼。 这时,一抹柔和的阳光穿透黑雾照耀在九根血红长矛上,一切都变了,灵气蓦然消失在天地间。 压抑的气息瞬间消散,烈阳当空,天色放晴,战船终于驶出会临分脉…… 宗真回身望去,只看血无宁满脸狰狞直接扼住恢复人影的宗朴喉咙,通过嘴唇变换的口型隐约猜测道他说出的话语。 “无论何时,何地,你们必死……” 宗渺没来得及走出石屋,便被战船带离原地,拐了个弯后,他目光中只留下重重叠叠的低矮分脉峰群。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须弥壁垒 会梁山脉,道一门内。 “唰”的一道破风声突彻于耳,应川使出一记转身反劈,只看他那浑然天成的动作刚落,手中的三尺雁悲秋便扯出一抹耀眼的白芒将空中雾状灵气分割成两半。 这一记转身反劈看似绵薄无力,却让一旁的李子光口中连连称赞。 “因便就简,颠倒苟完。 小川,你这一刀已经完全避开刀法第二害,虽然说刀法招式可以增加攻击的凌厉特性,可前提是要将刀递到敌手脖颈上才有效果。 这一记转身反劈,我们不是说要完全舍弃招式所需的前置动作,而是要简化动作,比如说转身这个动作,这个动作要配合手中的刀刃一起施展才算因便就简。 真正的高手不是用眼睛捕捉敌手的动作,而是这里。” 李子光用手指指脑袋。 “脑子?” 应川摸了摸头低声说着,旋即脑中灵光一闪惊叫:“识海吗?” “也可以理解为识海中的那抹气机,具体则是脑中的反应速度结合自身的神念,以达到一瞬间捕捉敌手的下一步肢体微动。” 李子光缓缓讲道。 “照你这么说,岂…岂不是能做到未卜先知了?” 应川脸上直接瞠目结舌,话语中竟有些结结巴巴。 “哪有那么夸张,呵呵!” 李子光此刻的面庞柔和了许多,原本如同万年寒冰的冷面,少见地露出一抹微笑。 这一刻,应川感受到一种从未接触的心法绝学,他的面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禁不住失声大叫:“古兰……” “轰……” 不待应川将最后一个“经”字吐口,二人头顶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李子光面上微变直接抬头望去。 此刻,两人头顶的昏黄天空好像一副龟裂的铠甲般布满细密的裂纹。 “不好!”应川看着高空中的景象,心中暗暗急道。 “看来他们破解了阵法。”李子光此时面目严肃许多,随后接过应川手中的雁悲秋讲道。 “这可如何是好?” 应川苦涩地重复这句无奈之语。 “斩了便是。” “咣”的一声,李子光将手中的破穹戟贯在青草地上。 轰鸣声刚过,又是一阵镜面破碎的咔嚓声不绝于耳,渐渐地天空中竟出现一种奇异的场景。 古僧蒙战此时正杵着一根不知道何处捡来的破旧朽木禅杖一下下砸着化作实质的白玉柱,看着如同镜象一般真实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应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难不成道一门也是一种类似八禁阵的隐阵,而八角宝盒便是八禁阵的容纳物,还是说这是一方类似于须弥空间的小世界。” 视线掠过蒙战,应川一眼便看到宋怆与安淳正手持一卷古轴,只看两人对着四根白玉柱下方那繁奥的纹路不时指指点点,而新侯王华冀弘则如同一个跟班似的按照两人所指点的位置放置青晶,随后他在利用密魂灵气将其引爆,以便破坏行阵纹路。 虽说情势看起来有些危急,可已经修养到巅峰状态的李子光丝毫不惧,只看他双臂环胸站在地面上静静等待,而应川思来想去决定去将道殿中那尊青白玉像请了出来,这玉像是大师姐庄青灵带回来的,想必两人间必定有所联系,就是不知道当玉像遭受攻击时,青灵师姐能不能感应到。 应川这番看似自我安慰的做法,一时间惹得李子光忍俊不禁,这一笑倒是让场上的严肃气氛消融了许多。 “莫慌,老弟!” 李子光温和地讲道,话音刚落只看他用力跺跺脚身形直接朝空中跃去,与此同时竖立在地面上的破穹戟直接窜了起来跟随他的身影直刺高空中的镜像。 “轰隆隆……” 破穹戟速度极快,直接刺中正在摧毁白玉柱的蒙战左腰,可这记刺击如同触碰到一个虚拟的反弹气泡般将破穹戟的全力刺击反弹回来。 这时,李子光面色剧变,嘴中炸喝一声:“须弥壁垒?” 须弥空间肯定有个极限,普通的类似须弥储物扳指最多能装下半所木舍物品,而高级一些诸如八角宝盒能刻画阵法的各种奇异容纳物,这一类有一些甚至能存放魂魄与活物,可这种东西极其罕见,而拥有须弥壁垒的小世界可把它当做一种特立的空间,可理解为如同牙子坡一般的村落之地。 如此想来,李子光前些日子所讲的“嶂目古阵”并不完全正确,立着白玉柱的黄土小坡肯定只是一处幻境,而外面的蒙战一行人破去幻境后才能看到实质的白玉柱和行阵纹路。 远古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那些远古的道修者甚至能在一片花瓣内刻画行阵纹路,继而利用特有的手段将一片片花瓣关联起来形成完整纹路,然后将阵眼隐藏在花儿根部激活阵法。 至于一叶一菩提,在应川想来从燕王府中那断武荷遗株便可略知一二,菩提叶片千千万。 谁知这千万叶片中,究竟哪一枚才是真正的菩提叶? 或是说菩提本相? 此刻,李子光看着面前仿佛毫无知觉的蒙战,迅速降下身形站在应川身旁急速讲道:“这可能是须弥空间受到破阵之法所带来的投影镜像,如果我们能完整的看到整个须弥空间,就可以亲眼见到如同空中的这幅场景。” “李大哥,那他们破阵后会出现在哪里?” 应川仔细地问询道。 “他们破阵后,这里的一切都将被摧毁。 到时你我都将如同一颗被捏碎的鸡蛋,瞬间暴露在虚无星空的未知角落,至于能不能活下来根本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冲出去,阻止他们破阵,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子光如同倒豆一般讲破阵后出现的恐怖后果,在对应川讲清楚后,耳边的话音甚至还未落尽时时,就已经拽着他朝白玉小桥飞奔而去。 亏得应川还妄想搬出青白玉像,听李子光这么一说,应川顿时口中泛苦。 在根本无法预知下一秒的状况下,应川直接掏出怀中的开阵玉符打开须弥空间的通道,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大大的脚底板便直接踩在华冀弘还来不及抬起的手掌上。 “这……” 华冀弘有些迷惑地抬头看向应川,就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眼中便发觉脚底板逐渐放大。 “还敢主动出来!” 蒙战回过神来大喝一声,紧接着反手操起朽木禅杖砸向李子光后背。 “嗖……” 这时,应川已经牵引蛟龙翅刺向距离不过十余米的宋怆,而安淳在蒙战刚刚发出攻击的时间已经漂浮在空中。 一切敛锋都在瞬息间完成,宋怆哪里能预料到两人竟敢主动出手,在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胸口一凉,随后脑中更是轰得一声,之后双耳失去了一切声响…… 正是因为两人出现的太过突兀,宋怆一瞬间受到的惊骇外加受到致命一击,至此所带来的流失生机之意直接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空中安淳看到这一幕面目间已经有些失癫,他万万没想到自家阁主会突遭横祸,还好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自己,宋怆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真正的阁主便是武应生留下的那道残魂意识。 此时,应川看着宋怆那咕嘟嘟留着鲜血的胸口,面颊也是有些怔了一怔,心道:“这就没了?” 来不及他继续深思,一道灰雾弯刀已经朝他脖颈处砍来,应川看着空中的安淳,面上顿时散出一丝冷笑,旋即牵引立了奇功的蛟龙翅附带淡白灵气朝他射了过去。 如今应川已经放弃了一切不好的想法,心头精血已然幻做灰白二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需要把眼前的危机安全度过,以后才好谋划道修者的道路。 “嘭……” 一道闷响直接从身后传来,李子光硬接蒙战一禅杖,而他手中的破穹戟同样挥击在这名实力超绝的古僧腰间。 “守相,无我真身!” 蒙战受到李子光一击,其面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只听他口中念出佛语真言,语罢只发现他的身躯如同金铸般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芒。 两人的境界相差不大,刚刚互相甩出的匆忙一击根本对二人造不成任何影响。 “气若长虹……” 看着宛如换了一个躯体般的蒙战,李子光也不甘示弱,将破穹戟幻做雁悲秋,直接使出招引血月残影的绝技。 这一刻,蒙战终于意动,前些日子李子光那一刀砍在脑壳上的地方竟隐隐作疼,这是有心理阴影了。 转眼间,蒙战强行驱散脑中的恐惧,只看他挥动看似枯朽的禅杖直接朝李子光用力抡去。 同一时间,空中应川与安淳的争斗便如同儿戏一般可笑,只见蒙战手中的禅杖顿然变成一根翠绿的树枝,李子光还未挥出刀芒残月,便感觉躯体中的内力如同水泄一般快速消逝。 看着古僧手中那根树枝,守边人李子光瞪圆了双目,口中惊叫:“生灵枝?”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章 生灵枝 生灵枝吞食一切力量与生机,属于至邪魔物,这种物品上古时期都未曾出现,若是出现在一名妖修手中还能理解一二,可怎么会出现在一名古僧手中? 此刻,李子光顾不上深思下去,连忙后退数百米之远,当看到还在空中与安淳激斗的应川时,他连忙大吼一声:“小川,速退。” 在听得李子光的惊吼声后,应川有些疑惑地朝声音传出的方位看了过去,当看到向来镇定无比的李子光竟惊出满头细汗时,他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嗖…嘣……” 就在应川祭出蛟龙翅,轻松击散安淳幻出的灰雾长矛时,他终于发现地面上蒙战手持那根拇指粗细,外观如同柳枝般青翠的枝条。 看着翠绿如柳的枝条,应川反应过来李子光口中的“生灵枝”究竟是为何物! 天地间自然孕育各种天材地宝,而灵药便是对修者而言最为重要的修炼物资,但事物发展到极致就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异变,而生灵枝便属于这一类异变之物。 相传万年前澜青大陆还是一片蛮荒之地,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根本不计其数,那时候灵气极为浓郁,甚至有些名山大川内蕴含纯粹的灵力之脉,而生灵枝便生长在这些灵脉中。 起初这些生长在灵脉中的孱弱之柳根本引不起任何修者或灵兽的注意,可当其中一棵柳树枯萎至死后,谁又能想到这棵死柳独留的一根嫩枝竟能将一头实力无比恐怖的灵兽吞食掉所有生机。 至此以后便大陆各处都会出现类似场景,而灵脉中生长的垂柳便属于一种不祥的征兆,无论任何生物看到后都会将其连根拔起,杜绝后患。 可生灵枝已经足足数千年没有出现过了,古僧蒙战手中为何出现一条,最主要的是这根生灵枝竟被人生生被祭炼成一个灵器。 应川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强忍着眉宇间跳动,只见他的身形几乎在瞬息间退到百余米外。 “想跑?” 蒙战此刻挥舞着手中的枝条朝着两人大吼一声。 “这光头貌似失了智。”一眼便看去,蒙战双目瞳孔尽是墨绿异色,应川盯着他那不似常人的眼瞳,内心暗道。 这时,蒙战直接浮在空中朝应川急速飞来,李子光见状连忙持刀追了过去。 看着状若癫狂的蒙战挥舞着细柳枝朝自己腰间抽来,应川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般朝后方会梁山脉深处狂速飞去。 “唰”的一声,应川只感后背隐隐泛起鸡皮疙瘩,没等他反应过来脑中《太上篇》已经有些透体而出的趋势。 “这是?” 应川脑海已经乱成一锅粥,如果没记错,这是第二次《太上篇》想要夺体出走,第一次则是在成安镇小院古井内,这卷莹白卷轴究竟还隐藏多少秘密? 蒙战境界高所以速度也是极快,转眼间便将手中的柳条抽在应川背上,可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这一幕简直要惊掉他的下巴。 只看生灵枝抽在应川背上像是被黏住一般,任凭蒙战如何往回拉拽都无法将这条柳枝收回。 渐渐地,应川发觉背后有一股热腾腾的气息朝脖颈侵来,他回头一看只见蒙战一手拉着生灵枝,另一只手竟朝他的脖子快速抓来。 想到即将被一位光头大汉强行上身的后果,应川浑身一个激灵,收在袖间的蛟龙翅直接朝蒙战墨绿色的眼珠子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蒙战已经来不及去想生灵枝为何失去应有的效用,只因蛟龙翅已经刺向他的右眼,见此情形他只好暂时放弃手中的生灵枝朝后方速退。 这蒙战战力的确非凡,两人原本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被他瞬间拉开数百米之多,而蛟龙翅也被他口中默念的缚身咒给生生定在数十米开外。 还算有惊无险,应川见蒙战被自己逼退后,快速朝前方飞掠而去,而后方李子光也追了上来,两人汇合后直接朝远处“轰隆”作响的巨型瀑布飞去,一时间竟将身后几人甩在身后。 …… 石祁古国这几个月过得异常亢奋,古国子民不仅迎来了历史上消失数百年之久的“太安之女”王岑,也分到了不少“太安之女”赐予下来如同珍珠一般的食物大米粒。 在这三千大山内生活,古国子民日常的主食便是薯茎与猎物,只有那些身怀一技之长的专业猎户才能用稍微珍贵的野兽皮毛换来几斤大米,只因古国内的环境根本无法栽育下来的水稻。 按理说三千大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其内流淌着数不尽的山涧溪流,根本不缺少种植水稻的必要条件。 可世事就是这般无常,无论古国之人如何研究,就是不能成功栽育哪怕一株水稻,造成的后果便是这古国读书人打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 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家传统。 呵呵!不要也罢…… “对,不要也罢!” 萧晟这些日子很是苦恼,因为王岑已经不拿正眼瞧他,当然不仅仅于此,看看他正对着厅堂内的风洹大发雷霆的神态,便略知一二。 然而好事未临,坏事肯定会接踵而至,昨日漠北干烈那似是告诫的话语还未消散,门客风洹又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原来昨日干烈听闻萧晟回来后,便急忙赶来护国公府,想立刻索要《太安录》寻求破武之上合武之窍。 可萧晟问询过父亲后,才得知此卷录已被安淳大院长借走多日,而刚刚风洹所讲的信息更是让他有一种耻辱感。 在萧晟想来,“太安之子”的地位就算不可能与王岑“太安之女”对齐,也相差无几,可当风洹颤巍巍的讲完后,他彻底爆发了。 屁的“太安之子”,说是护侍也不为过,因为这个称呼不仅仅包含他一人,而是四人…… 这……这让他这个古国公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宗正明的手段他多少知晓一些,这个人他信服。 可崔断有什么来头? 一个判朝之人也配和他平起平坐? 至于那个从未听过的华修文,他是谁?他在哪? 华正安他儿子? 可能吗? 开玩笑,这称谓,我萧晟,不要也罢! 君安山位于石祁古国中心,山腰则立着君安书院,至于君安山旁的另一座矮峰则是护国公府所在地,名义上的护国公其实已经是石祁国主,只因古国曾经的圣人已经陨落,从此国主之位无人可坐,所以便有了护国公府的存在。 这一日,空中掠过两道人影从君安山腰处朝下方护国公府飞去,抬头望去,天空中的白云如同水洗一般,洁净无瑕。 空中,王岑轻踩空气荡出一波波涟漪,原本可爱的脸蛋已经成熟许多,透出一种娇怜之色。 “宗师兄,想要寻找失去魂魄的人,必须利用“太安录”记载的寻魂阵。” 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占地颇广的护国公府,王岑眨着剪水眸子讲道。 “有劳了!” 宗正明不咸不淡地回道,俊朗的面目间看不出一丝波动。 “师兄,你太客气了,咯咯!” 王岑捂着小嘴轻笑道。 没多久两人便落在一处别致典雅的宫殿前,看着四周修建着精致无比的雕石假山与亭台楼阁,宗正明脸上露出一丝呆呆的神情,这种景象他何曾见过,对比下大成王朝两位王爷的府邸,此处布满了华贵之意。 王岑看着身旁的宗正明脸上笑意更甚,只听她轻声讲道:“宗师兄,这里便是那萧晟公子的居所,而太安录就在护国公府存放,咱们先去见见萧晟。” “一切全听王姑娘安排。” 回过神来的宗正明连忙回道。 还未临近两人耳边便传来一段带着些悲愤交加的话语声。 “不要也罢,哈哈!嗝……要个锤子要……” 待两人走近才发现厅堂内萧晟有些醉眼朦胧,看着地面上散落着五六个玉壶,王岑眉头一皱轻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饮酒?” “呃……你来了,小岑,我跟你说啊!我,嗝……” 看着刚刚跨过门阶的那道娇媚身影,萧晟自动忽略王岑身旁的宗正明,只见他直直朝她摇晃着身形走来。 “嘭……” 宗正明可不是什么善茬,直接挥出一道灵气将萧晟击退十余步,直到他后退的身形抵在厅堂方桌上为止。 由此可见宗正明并没有伤害他的心思,要不然以他脉体境的实力,眼前的萧晟最起码也要口吐鲜血,严重些甚至能造成严重的内伤。 萧晟抬头盯着眼前这道逐渐清晰的身影,脑中登时惊出一脑门子汗。 这家伙怎么出现在这里? 当看到宗正明身后那道倩影时,萧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有些失态。 “岑儿,你来了。快坐,宗师兄远道而来,今日我定陪你好好喝上一场,哈哈! 风老,快命人设宴!” 此刻,萧晟反手轻拍后背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旋即换了副脸色迎了上去,只看这位公子哥几个跨步走到宗正明面前拉着他的手,热情地讲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这一幕场景,直让后方的王岑看得有些不忍直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应劫之物 血月高悬在天穹之上,应川与李子光进入古阵核心原崇峰已经三日有余。 这些天,应川发现苍穹中原本不断降落劈月雷霆的场景已经消失,当两人接近“造灵瀑”时却有了更惊人的发现,这条原本布满破败黄线的液态灵气瀑布正在慢慢恢复,就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好似也减弱了几分。 “小川,你说你来过这里,如今看来此地阵法要不了多久便会溃散。” 李子光站立在原崇峰顶问向身旁的应川,两人这几日交谈许久,这位一直呆在赤明郡边线的守边人也知晓不少此地曾经发生的事情。 原崇峰极为高耸,朝下望去地面一片焦黑,可想此地定然经历过一场滔天烈焰洗礼,第一次门主一阳带应川与牧向望来这里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谁能造成这等景象。 如今想来,大师姐青灵曾经在此地经过一番旷日持久的激斗。 这几日二人几乎转遍了原崇峰周围所有角落,看似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主脉原崇峰竟隐藏着不少千年前道家遗址。 这时,应川与李子光正在探查“清风门”遗址,三日前在两人刚一突破幻境进入真正的会梁主脉时,后方紧追不舍的蒙战与安淳像是放弃了一般没有跟随上来,这让他有些疑惑不解。 “啪……” 应川有些无聊,直接将手中的翠绿柳条挥向一根水缸粗烧得漆黑无比的圆木。 突然,应川低下身形看着圆木上留下的痕迹有些入了神,随后他更是蹲下身去仔细看着漆黑圆木…… “小川,怎么了?” 李子光看着应川蹲下的身子出口问道。 “李大哥,枯木逢春也要留个活根吧?” 应川没有回头,盯着生灵枝抽打的痕迹自顾自说。 此时,李子光顺着应川的目光一眼看去“蹭”的一声,他竟然也蹲了下来。 那日蒙战手持生灵枝一击抽向应川后背,眼瞅着无法收回,紧接着他就被蛟龙翅逼退,直到最后追进会梁主脉内,他也没能拿回这根至邪魔物。 原本李子光对这根状若柳枝的灵器相当心怵,可看到应川能稳稳抓在手中时,他禁不住生出一丝别样的情绪,难不成自己这个小老弟有特别手段可以掌控此物? 水缸粗的圆木应该是道殿主梁所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破朽不堪,可经历过生灵枝的抽击后竟从焦黑的表层露出一丝青木生机之意,这是何种逆天能力? 李子光之前内力流失的感觉绝不可能有错,传说这生灵枝吞食一切生机与灵气,可为何到了应川手中竟能使朽木恢复生机,这个发现可谓是惊世骇俗。 假如,假如说应川手持生灵枝抽在一具枯骨上…… 李子光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突然听到一阵低吼声,令人胆颤的是这吼声距离他很近,近的就像是应川发出的一样。 “危险!” 李子光直接跳起来大声叫着,当看着依旧低头不语的应川时,心急的他直接将应川扯了起来。 正是这慌乱的操作,间接导致应川手中生灵枝掉落在地,与此同时一个八角宝盒也从他怀中掉了下来。 “哈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怎么可能?” 这时,应川脑海中发出一道狂喜不已的声音,话语声还夹杂着不敢置信的感觉。 “嗅息兽醒转了?” 应川根本没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苏醒,紧接着他也是露出满脸欣喜之色,难道它已经与天犬灵兽融合成功? 虽说已经得知宗正明与的具体去处,可老头子纪仑至今还下落不明,所以这天犬苏醒对于应川来说属实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就在这时,掉落在地的八角宝盒竟缓缓朝碧绿青翠的生灵枝移动,不过一眨眼功夫状若柳条般的生灵枝便被八角宝盒散出的莫名光华笼罩,当光华消散时地面上独留八角宝盒静静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东西?阵眼?” 李子光不知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竟有如此眼力,一眼便看出八角宝盒的来历。 “是的,李大哥,这是八禁阵的阵眼核心,可容纳活物。” 应川悄悄对着李子光说道,说话同时还朝周边看了看,一番作态多少有些不成熟的样子。 “哦?如此奇物,简直……属实不可多得。” 李子光这时双目中露出一抹莫名的狂喜光芒,口中更是连连称奇。 出现了这个插曲,应川与李子光也没心思继续探查曾经的第一道门遗址,一左一右两个人蹲在八角宝盒边上窃窃私语。 “小川,这个盒子你知道为什么珍贵吗?” 李子光神秘地对着应川讲道。 “这盒子本来就稀少啊!肯定珍贵了。”应川没听出李子光话中深意,有板有眼地回答道。 “这么说吧!上古时期的所有储物灵器都只能携带死物,能存纳活物的储物灵器简直万中无一,这种灵器中篆刻阵法的技艺根本无迹可寻,但凡出现一个都能引得各方势力争抢,而且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争夺!” 李子光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解释道。 “难道这盒子内蕴藏着一个小世界?” 应川听完脱口而出,脑中也联想到能容纳道一门的须弥空间。 “这两者间根本是两个概念,须弥空间根本不可能从立阵处带走,而这个盒子可以随身携带,最重要的是传说中对这种灵器的描述。” 李子光将所知的东西全盘托出。 “这东西能有啥描述,呵呵……” 应川像是一个孩童般傻乎乎地笑问着。 “这种能容纳活物的储物灵器在上古时期被称作‘应劫之物’,为何称它为应劫之物,这话说来实在太长。” 李子光仿佛回忆到一些难言之事,可紧接着他又开口继续说道:“时间的沙漏无限循环,寂灭与永生轮回交替,这个世界最远也只能追溯到万年前,可没人知道万年前澜青大陆是怎样的状况,若从远古留下的只言片语可知人族一直存在,而这中间必然出现过一次或数次历史断层,而应劫新生便是远古留下来的警醒之语。” 李子光慢慢讲述道。 “应什么劫?” 李子光说的这些,应川从未听闻,听到这里他禁不住问道。 “应寂灭,迎新生,劫永生,接轮回!” 这番云雾之外的话语,属实让应川无法理解,所幸没等他继续开口,李子光就接着讲道:“相对于:劫永生,接轮回。 应寂灭,迎新生才更令人毛骨悚然,因为每一次劫永生后,只有一人才可接着轮回下去,到那时应劫之物更显绝伦珍稀。” 李子光深吸一口气讲道。 听到这里,应川终于听出李子光话中意思。 如此说来,这八角宝盒何止是不可多得,简直是难能可贵。 “那…那,这个东西真的是应劫之物吗?” 应川兴奋地问道。 “这个目前不可得知,因为目前没有真正能开启此物的人,要知道劫境修者在上古时期都属万中无一,更别提如今。” 李子光叹了口气讲道。 “保存好它,说不定有大用。”李子光拍了拍应川的肩膀温和地说道。 如此奇物,对面的李子光竟没有任何意动之色,这让应川对眼前的守边人瞬间增添许多好感。 这种好感,不同于宗正明对自己的照顾与同门情谊,李子光带给自己的更多像是亲情一般的情意。 “不知道青灵大师姐何时归来。” 想到劫境修者,应川脑中出现的身影赫然便是庄青灵,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能从上古活到现在,并分化三魂的青灵师姐有什么理由不是劫境。 或者在进一步来讲,但凡澜青大陆有一个能超越劫境的修者,也必定是庄清人,庄大师姐。 “你说的大师姐青灵,是那名凰雀吧! 也是,它最有可能突破魂体境,想来步入劫境对她来讲,应该易如反掌。” 对于这个问题,应川与李子光的看法不约而同般一致认同。 此时,距离八角宝盒吞噬生灵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两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间流走,可能两个时辰溜走,也可能是两日过去…… 仅仅不足一年的时间,古阵中心会梁主脉的环境已经改观许多,想必古阵溃散时这里定能恢复到曾经的生机蓬勃之景。 原崇峰顶,一片片残壁断垣堆积杂乱无比,数不清的焦黑圆木横七竖八倒落无序,曾被应川抽了一下的主梁焦黑圆木静静躺在碎砖乱石中。 两人眼中的八角宝盒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应川也不敢轻易挪动它,在他心中这天犬出世必定会伴随天地异象,出不得半点差错,自己只需在此静静守候便是。 左右无事,应川忍不住起身活动了下身子骨,就在这时刚刚站起身子的少年心头一动,因为他突然感觉脚下有些轻微颤动。 “难道?” 应川一眼看去发现八角宝盒竟在慢慢膨胀,几乎是瞬间八角宝盒膨胀三倍有余,这一幕直惊得李子光站起身来后退数步。 眼瞅着八角宝盒逐渐膨胀增大,应川与李子光面面相觑良久,终于一股犹如蛮荒的气息从盒子内逸散出来。 天犬灵兽即将临世!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黑 “哇汪…呜……” “闭嘴吧你!” 应川此时额上布满黑线,一巴掌朝面前发出怪叫的小兽屁股上拍去,伴随着不断发出的低呜声,李子光低头一看,原来地面上出现一只二尺长的小兽。 “嗷…啊呜……呜呜呜” 这一时间,受到欺负的小兽颇有些不甘示弱之意,扭着小身子不断摇动白绒绒的尾巴,看似凶狠的面目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仰着脑瓜子对应川发出娇憨之吼。 “这就是你说的祥瑞灵兽:天犬?” 李子光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么小只的狗崽子是灵兽? “天犬出世,状如大奔星,生白首如狸,下地似类狗。” 应川看着地上一小只有些瞠目结舌,这嗅息兽讲的除了最后那句“下地似类狗”能勉强对得上,其余地方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你瞅瞅,这小只溜圆机灵的眼睛藏在长长的黑绒毛耳朵下面,偶尔转动几下显得无比警惕,粗短的四肢撑起最多尺余高的身子,总体看上去除了短短的尾巴生满白绒毛,其余地方皆是油光发亮的黑色。 “嗅息兽?” 应川尝试性地叫了一声。 看着地面上的类狗小兽瞪着无辜的眼珠子没有回应,应川猜测这两兽融合时一定出现过变故。 想到这里,他只有捡起地上恢复原状的八角宝盒揣进怀里去,应川立在原地又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无奈的将它抱了起来。 “总有办法恢复的吧!” 浮在空中的应川心中暗暗道。 当应川二人浮在空中的身形降到造灵瀑位置时,嗅息兽突然在他怀中躁动不已,低头一看这小只竟然伸出粉嫩的舌头,瞪着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望着缓缓流动的雾状灵气不时抽动下扁平的鼻子,口中甚至流出丝丝晶莹的口水。 如果说,一个有灵智的生命遇到喜欢的物品时,肯定会透出一种别样的情绪,这个无论是人或是动物都应该一样。 而应川怀中这只有二尺长的嗅息兽,此时此刻应该就是遇到了喜欢的物品…… “这嗅息兽是想要吞食灵气?”脑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应川立即感到嗅息兽已经开始在他怀中不断挣扎,就连口中也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 没多久两人便落在原崇峰下方灵气湖泊旁,若不是应川一直拽着怀中嗅息兽那短小的尾巴,怕不是它能立刻窜进湖泊中畅饮。 站在岸边,应川发现不大的湖面散出一层层灵气雾波,李子光见此情形立马挥出一道内力波纹驱走湖面上的灵气蒸雾,一眼看去湖水有些黏稠夹杂着一丝丝黄线显得无比诡异。 “小川,小黑连生灵枝都能吞食,想必湖水中这些破败黄线也伤害不了它,要是……” 李子光站在一旁讲道,谁能想到向来面如冷霜般的守边人也有如此逗趣一面,随口便给嗅息兽起了个名字。 “噗通……”没等李子光讲完,应川直接将小黑丢进湖里。 “这……” 李子光指着湖里不断挣扎的小黑许久,愣是讲不出话,他根本想不到应川会直接将小黑扔进湖里,这破败黄线来历他还没讲清楚呢! “李大哥,你接着说。” 应川毫不在意地将手中的水渍甩了甩讲道,李子光见状也是有些无语,这小黑也忒作了些,身为灵兽竟行如此随地大小便之事。 “啊!呜呜……” 李子光无奈地看着湖中不断扑腾的小黑,可小黑不叫唤还好,一张口便是咕咚咕咚几口湖水,看上去凄惨无比。 没忍心继续看下去,李子光又开口讲道:“这种破败黄线相传出自西北大漠后方澜沧河内,这东西由天地中最为污秽之物蜕变而成,这污秽之物谁也说不好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欲念,也有可能是某种物品……” 李子光慢慢讲述,而一旁的应川看湖水中独留几串泡泡的湖面,他的心中则是在想刚刚小黑传递给自己的讯息:“小川子,湖底有好东西,我需要……” 虽说应川不明白小黑是如何拥有能直接给自己脑中传递讯息的能力,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它的,这一切只因为它最后一句话:“这东西是一颗精珠。” 湖底是什么灵兽留下的精珠应川不知道,但他怀中就有一颗华冀弘送给自己的灰色精珠,自从体内精血变作灰白之色后,他时常感觉怀中这颗精珠有蠢蠢欲动之势,好在他能一直稳稳压制这颗灰珠的异动,倒也一直没有时间去研究它究竟是为何兽。 就在这时,应川发觉怀中的灰珠没来由的动了几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子光直接举着破穹戟朝面前的空气中狠狠砸了过去。 “咔啪…吼……” 丈八长戟像是砸到一头凶兽腰间般发出沉闷的骨裂之声,伴随着凄厉的怒吼声着实让人胆颤不已。 这时,破穹戟所砸之处像是一个镜面般轰然消散,应川一眼看去脑中瞬间便想到燕王华明口中那山谷巨尸,人熊凶兽。 两人面前这头人熊异兽虽说没有三十多丈的恐怖高度,可也足有十数米之高,这时,受到攻击而现出身躯的人熊面目狰狞无比,水盆大的凶口中流出一丝丝诞红的口水,只看它的小腿处已经血肉模糊,透过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隐约看到根根森白的骨茬刺了出来。 “速退!” 李子光双目圆睁,盯着十数米高的人熊口中爆出一声高喝,此刻应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升到空中,就在身形急速上升时他突然感觉一股森寒之意悬在头顶。 “川子,小心头顶…轰……” 李子光匆忙中提醒一句,随后双手持着破穹戟死死抵住人熊那粗如腰身的臂膀砸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李子光被人熊给生生锤进焦黑的泥土地面中。 天空中,应川周身聚起实质般的淡白灵气光晕,气凝双目一眼望去只见头顶竟然出现一头三尺余长的血红凶鹤,此时红鹤伸出两条晶红的爪子直接朝他脑顶抠去。 “锵……” 一道割风锐响骤起,蛟龙翅直接掠过应川鼻尖刺向红鹤扁平的头颅上,场上情势无比紧急,两人根本想不到会有两只绝世凶兽能悄悄摸到二人身旁。 急速掠向头顶的蛟龙翅布满七彩光泽,这是加持了虹灭术法的特性效果“噗嗤”一声过后,红鹤直接被蛟龙翅透颅而出,随着“啪”的一声直接掉落在地。 地下李子光还在于人熊激斗,看到应川脱险后,他才紧守心神专心应对面前的人熊。 丈八破穹戟威猛异常,地面上的人熊在李子光的强攻下节节败退,此刻距离人熊出现已经过去三分钟左右,应川脑中又感心悸之意,只看他牵引蛟龙翅朝四周快速疾驰几圈,令人惊悚的一幕场景出现在他的眼中。 只看天空中密密麻麻出现数千只通体散发红芒的血蝠。 “难道是红奎作怪?” 突遭血蝠包围,应川反而冷静许多,脑中瞬间想起门主一阳曾在会梁山脉外围击杀过的红奎凶兽。 这一时刻根本容不得应川细想,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蝠直接发出如同波涛般的尖锐声响,然后齐齐朝应川飞了过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才刚刚出现,地面上的李子光就被空气中透出的粗壮血红晶爪狠狠抓向腰部,只听“噗嗤”一声过后,他的腰间被利爪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嘭!” 李子光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强忍剧痛双臂抡圆破穹戟朝周身一个强力挥扫,直接带出一片破风声,随后他身形直接窜向空中,冰寒内力散出的寒霜直接冻结空气,眨眼间数百只血蝠就被冻成冰块摔落在地。 “李哥!”应川有些着急,可血蝠实在太多,地面还有两只凶兽虎视眈眈,蛟龙翅已经在血蝠群中飞梭数个来回,可带来的杀伤效果微乎其微,只看空中的血蝠无穷无尽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而腰部正在不断淌血的李子光升上空中后,所散出血腥味更是刺激的血蝠群前赴后继,不要命的朝两人冲来。 “川子,快跑。” 李子光此时面色苍白无比,地面上那只红奎此刻已经露出身形,只见它双翅完全展开后足有二十余米长,看着红奎双翅边缘那泛着红芒的光泽,一眼看去令人不寒而栗,最恐怖的还是它前足探出最少六寸有余的指爪泛出一种晶红的赤芒,骇人无比。 根本无法力敌,应川一眼便看出这只红奎绝对有合体境,对上这等境界的凶兽,二人根本无法取胜,唯有快速摆脱,要不然必死无疑。 “李大哥,你先走,我阻挡片刻。” 应川快速回应道,随后牵引蛟龙翅朝红奎右目刺去,空中的血蝠在他出手时瞬间狂暴煽动着巴掌大的翅膀朝两人疯狂袭来,纵使它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突破灵气光晕和内力护罩,可它们还是犹如飞蛾扑火般的一往无前。 “唰啦啦……” 一片又一片血蝠从空中落下去,地面上很快血流成河,空气中充斥着腥臭味,而地面上原本焦黑色的泥土瞬间便暗红无比,湿泞不堪。 距离人熊现身不过五分钟,地面上的两只凶兽没有过多等待,一前一后突然发力同时跃上高空,然后身形一转,直接朝李子光围攻过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秃毛鸡 “川子,我走不了了,你快走……” “嘭……” “李大哥,必须一块走,快一些,小心身后,红奎……” “嘣……轰隆隆!” 原崇峰顶,寒风阵阵。 李子光满身是血,手持雁悲秋的右手在不停颤抖,应川面对人熊丝毫不惧,直接牵引附带灰白之芒的蛟龙翅朝红奎刺去,任由人熊那砂锅大的拳头砸向自己胸口。 情势愈发严峻,人熊锤击没有阻挡住应川的动作,因为李子光已经摇摇欲坠,一眼看去他周身堆积着一米多高的血蝠尸体,红奎则展出双翅悬浮在高空中,双翅挥动间对着他连绵不绝地发出一道又一道散出无尽赤芒的风刃术法。 “应川,听我的!” 李子光惨吼一声,随后伸手招引天穹上的血月荡下一角残月幻影附在雁悲秋刀刃上,旋即他的身形暴突直接冲向人熊。 “噗嗤!” 又是一道赤芒风刃刺向他的背后,李子光根本没有躲避之意,任由风刃贯穿他的躯体,随后手中雁悲秋狠狠斩向人熊脖颈上,与此同时附带灰白之芒蛟龙翅从人熊右耳穿颅而出…… “咕噜咕噜……” 水缸大的头颅直接被李子光一刀斩落在地,此时附带灰白之芒的蛟龙翅才堪堪被应川牵引回来,由此可见大成守边人的速度有多快。 “嗷……” 高空中的红奎猛地发出一阵厉吼声,转眼间峰顶便狂风阵阵,伴随着人熊尸体倒地发出的巨响声,这片道门遗址直接扬起漫天尘土,狂风卷起的血蝠尸体把这处曾经鼎盛无比的清风门血染成一处修罗之地。 这时,应川发现处在狂风中央的李子光终于力竭一屁股蹲坐在地,随后整个人逐渐被血蝠尸体牢牢囚禁在里面…… “李子光,站起来!” 应川大声喊道,紧接着整个人朝血蝠囚笼冲去,前方开路的蛟龙翅此刻散发无尽灰白光晕,只看状若燕翅般的器身飞驰而去,眨眼间便如同烧红的刀刃戳进冰层一样,瞬间融化出一道半米宽的缝隙。 应川透过缝隙中看着李子光慢慢闭下去的眼睛和嘴唇闭合间吐出的几个字,他的心底忍不住猛然一疼,然后生生止住身形直接朝后方急速退去。 “不负所托!” 终是不负所托! 此时此刻,应川心底没来由的泛出阵阵悲呛之意,大师姐青灵如此,李子光亦如此,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好与付出,可自己呢? 自己做过什么? 他迷茫了,自己最终还是修了一个似是而非。 身蕴灰白灵根,此后该如何自处? “嗖……” 一道风刃直接刺向他的背心,瞬间突破体表的灵气光晕,然后透体而出。 应川只感一股渗入灵魂的痛感传遍全身…… 疼! 钻心的疼! 青灵师姐,你在何处? 为何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诵经声响彻原崇峰顶:“所谓,世间无净土,各有个中苦。 山遥水阔难,难得相逢。 阴晴圆缺幸,幸得无辜。 舟覆自渡,他人难渡……” “他人难渡,唯有自悟!” 应川喃喃自语,五官分明的面颊上逐渐恢复平静,整个人灵魂深处瞬间升华无限,境界霎间突破到合灵境圆满,只差一步便能合体成功…… “锵啷……” 蛟龙翅漂浮在应川眼前发出一阵清吟声,器身上附着的七彩光芒直接耀出无尽华光,像是重生一般抖动不已,应川感受着体内海量灵气充斥四肢百骸,心中生出一股坚定的信念,此后:“唯有自渡!” 这时,应川站立在高空中慢慢转身看去,原崇峰顶已经立起一座十余米高的血蝠之塔,其内困着的就是守边人李子光…… 合身境直接越过合灵进入合灵境圆满,应川信心空前高涨,只看他那双清亮的双眼此时正死死盯着空中不断施法祭塔的红奎,随后整个人没有任何犹豫之色,身影一闪而进…… 与此同时,应川身后的蛟龙翅附带一条七彩真龙幻影急速飚向红奎,随即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直接射向它的左翅。 伴随着“嗤”的一道破空声,蛟龙翅后发先至直接刺穿红奎翅膀,然后留下一个半米长的伤口。 只见飞驰中的应川此时身着莹白战甲,犹如光明圣子降临一般,身后灰芒灵披随风猎猎作响,整个人宛若一抹流光直接飞突到庞大的红奎面前,随后他的速度再次加快直接对着红奎撞了上去…… “轰……” 犹如天崩之鸣,应川整个身躯应声砸进红奎那足有七八米长的右翅。 “嗷嗷……吼!” 红奎吃疼之下无法稳住身形直接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嗖……” 蛟龙翅直接射出没有任何停顿,应川牵引暗器朝红奎头颅狠狠刺去,这时,他低头一看只见红奎那狭长的赤目中竟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冷笑…… “陷阱?” 应川心中咯噔一声,瞬间醒转过来,随后更是疯狂拔高身子朝上空掠去。 “被骗了,这红奎绝对不止合灵境,最少也有合体境圆满的实力,而它的目的绝对是为了我体内的精血。” 想到这里,应川才反应过来之前为何发现不了这些凶兽的痕迹,因为境界相差太过巨大,他要能感应到才算见了鬼了…… 再说紫奎异兽都能扰乱人的心智,这头实力无比恐怖的红奎凶兽暗中肯定用了一些不知名的嶂目之法,所以才能骗过两人的感知。 根本无法摆脱,应川发现越是上行身躯越是凝滞,怎么办? 李子光被困血蝠祭塔,自己又被不明气息锁定身躯无法摆脱,这一刻应川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堆在心头,如何自救? “汪……” 突然,应川听到原崇峰下方传来一声模糊的汪叫声。 “呜哇……” 没等几秒,耳边的声响愈加清晰,应川面上一喜心道:“小黑来了!” “嘭!” 一小只圆鼓鼓的小兽直接跳到峰顶,急速降落的躯影直接扬出漫天尘土,铺天盖地般朝血蝠堆积而成的祭塔扑去。 “汪汪汪汪……” 烟尘散去后,二尺余长的黑犬站在数十米高的祭塔下方狂吠不休,与前方数十米高的血蝠塔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极为巨大的落差感。 应川在空中看到地面上的真是沉入湖底的小黑时,他的眼前顿时一亮,然后连忙降下身形朝小黑站立的方位落去。 这时,红奎在空中稳住身形,终于撕去最后的伪装幻做一只三尺长的红羽血鸦。 “天犬和道根齐聚,真乃天助,哈哈……” 血鸦发出的声音刺耳无比,尖锐的音线直达灵魂深处,扰得人心躁乱异常。 “秃毛鸡。” 小黑竟然口吐人言,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与极为弱小的躯体像是在藐视面前的一切大声叫嚷道。 至于应川,只看他刚一落地便牵引出蛟龙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空中的血鸦刺了过去。 “土狗一只,有何资格在我面前狂吠? 让你们这些土鸡瓦狗好好见识一番,你鸦爷爷的万羽阵!” 听得“秃毛鸡”三个字,空中的血鸦不知道想到什么样的往事,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狂暴无比,只看它通体红羽瞬间根根炸立,随后一根根红羽脱体而出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泽,直刺地面上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小黑狗。 这时,应川牵引的蛟龙翅已经对上最前方的红羽,随着一声针尖对麦芒的炸响,蛟龙翅直接射爆这根红羽,然后刺入后方密密麻麻的万羽阵中。 看着前方来势汹汹的万羽阵,小黑终于停止叫嚷,小口鼓动间憋足了劲,直接大吼一声:“灵焰盘!” 吼声刚过,应川只感胸口一阵发烫旋即怀中的八角宝盒窜了出来。 “灵动,焰来……” 小黑整个身躯直接膨胀至十余米高,紧接着只看它张开大口吐出一个烈焰精珠,继而烈焰精珠直接附在八角盒表层上燃出一层青色光焰……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小黑看着蛟龙翅上附着的七彩光芒愈发暗淡,又是急吼两个字出来:“盘起……” 话语刚落,八角盒如同受到牵引般直接缭绕无尽青焰冲向万羽阵中,不知这烈焰是何种灵气组成,根根红羽刚字接触便化作虚无,不过半分钟功夫,血鸦射出的红羽已经被焚烧千余根之多。 这一时刻,应川看着宛若复苏一般的小黑,内心充满了震撼,这便是真正的天地瑞兽吗? 一只三尺长的血鸦能有几根羽毛? “说你秃毛鸡,你还狡辩,你挖个坑,浇点水,顺便看看你自己?” “呵呵!土狗……” 红毛血鸦气极生笑,旋即从下方的祭塔中吸收一股股猩红灵气,几乎是眨眼间它的身上就再次披上一身浓艳的红羽。 “有点门道。” 小黑扭动着身子嗤笑道,紧接着它的口中又发出一道厉喝声。 “阵破……” “聚阵!” 几乎在同一时间,血鸦再次补充一千余枚艳红羽毛补充在万羽阵内,继续磨灭蛟龙翅上面附着的灵力。 渐渐地,应川感觉心头灰白精血竟有离体之意…… 这可如何是好?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迷雾重重 “小黑,你到底能不能行!” 应川此刻盘坐在焦黑色的地面上,体内灵气全部聚拢在心脏周围紧紧困缚着精血,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蛟龙翅与自己的联系几乎就要消散,他心里明白,若是附着精血的蛟龙翅被血鸦切断与自己的联系,到那时他根本无法避免精血受损的状况。 一旦陷入到那种境地,应川的修者境界锐减都是小事,就怕血鸦能直接入侵自己心神让自己无法操控身体,而高空中隐忍不发的莫名异状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谁知道红羽血鸦还有什么后手? 万一真的无法操控身体,应川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到头来还不是任人宰割…… “小川子,我行的!” 小黑有些急躁,高达十余米的身躯踩在地面上不时震出一阵阵隆隆声,口中更是不时发出阵阵低呜声。 “阵破,皆灭!” 又是一道暴吼,焦躁的吼声响彻原崇峰顶。 一眼望去,这片清风门遗址遭到灵焰盘的洗礼已经焚成一片废墟。 不知何时,从北向刮来的狂风肆虐不已,扬起焦黑色的尘屑将这处占地足有十余里方圆的第一道门笼罩其中,慢慢将其变成一片黑幕深渊,远远望去,就如同末世浩劫降临一般…… “聚阵!” 血鸦好似游刃有余一般,第六次聚起红羽补充万羽阵的消耗,眼瞅着灵焰盘散发的青色光焰缓缓黯淡无光,小黑深知不能继续这般僵持下去,只看它直接缩回二尺余长的体型,然后直接窜入万羽阵内朝仅留灰色光泽的蛟龙翅冲去…… 空中万羽阵撕割空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小黑在里面横冲直撞,身后带着灵焰盘不断磨灭红羽。 在看羽阵中心,看着那足有数十枚食指长的晶红羽毛紧紧包围几寸长的蛟龙翅,然后不断消耗剥离上方附着的灵气,一旦蛟龙翅失去灵气的保护,那里面蕴含的一丝精血瞬间就会被血鸦捕捉,继而影响操控应川的心神。 到了那时,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虹灭!” 此时,应川发了狠直接将心头精血吐了出来,同时他的心中默念“虹灭”术法。 “锵……”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困在万羽阵中心的蛟龙翅像是注入灵魂一般发出一阵清吟龙鸣声,而盘坐在地的应川心无旁骛直接牵动精血朝万羽阵飞去,几乎在瞬息间小黑带着灵焰盘闯进阵法中心,为后方灰白精血开辟出一条道路。 此时,万羽阵中心小黑头顶灵焰盘死死护住下方的蛟龙翅,任凭数百枚红羽齐刺也无法突破青色光焰的防护。 只见应川牵动的精血犹如天穹虹光般,在万羽阵中拉出一道残影,然后瞬息间融入蛟龙翅器身内。 “莽…吼隆……” 如同九霄真龙重生之吼,原本暗淡无比的蛟龙翅直接化作一条百余米长的三爪蛟龙。 这才是真正的虹灭术法加持出的蛟龙之幻吗? 盘坐在地的应川有些目瞪口呆,这百余米长的蛟龙真实无比,生着灰角白鳞,蜿蜒着水桶粗的躯体张牙舞爪,不时对着空中的红羽血鸦爆出一阵阵龙吟声。 “桀桀……虚龙而已,妄想破阵?” 红羽血鸦发出一阵邪魅的怪笑,它的笑声刚落,应川瞬间感觉到原崇峰顶像是被激活了某种阵法一般,直接止住了狂风,就连空气中飘散的灵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抬头一瞧只看高空中隐藏的异常凶兽逐渐露出身影。 此刻,应川望向高空那道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双目中透出一抹令人窒息的呆滞感…… 若是这头凶兽没有露出身影,打死应川都猜测不到它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人! 因为就在刚刚,任凭应川如何搜肠刮肚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这道身影竟然是会宁支脉中的伍进! “应少侠,别来无恙!” 空中的伍进对着应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讲道。 “你到底是谁?” 应川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是伍进啊!哈哈……” 袒露着胸膛的伍进中气十足,对着应川大笑道。 随着伍进露出身形,血鸦也直接收回了万羽阵然后飞到伍进身旁盘旋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秃头是谁?”小黑回到应川身边,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 应川沉思片刻,简约地回答了小黑的问询。 这时,伍进伸出手接住不断盘旋的血鸦,高声讲道:“这里已经被我施展禁阵封锁,你走不掉。 还有啊! 应川,难道你真的忍心祭塔里的那个人,被抽取掉全部生机吗?” “我走不走的掉,你说了不算。” 应川抬头盯着伍进回道,紧接着心神牵引蛟龙翅直接冲向血蝠祭塔打算先救人。 “筑浮屠,断生死!” 伍进不为所动,立在空中高声念诵经言。 只听伍进念诵的六字经言,刚一消散于耳畔间,他的周身便浮现一道道玄奥的黑色经符,转眼间落在数十米高的血蝠祭塔上,只看经符刚一接触祭塔便深深镌刻在上面,然后这座足有五六十米高的祭塔慢慢升在空中旋转不停,之后逐渐缩小体型…… “窥人心,或有界。 应川,李子光的经历你绝对想不到,也不知你认不认可,哈哈!” “这方天地,你所知甚少,今日我便将它完全呈现在你面前!” 伍进讲出的话语谆谆善诱,每一个字都叩动应川的心门,直到最后化作一枚足以左右人心的“善”字秘符缓缓朝应川飘去。 “嘭……” 此时,蛟龙翅幻做的蛟龙之幻已经撞上高空中不断旋转的祭塔上,随后炸出一道巨响,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消散…… 应川看着空中根本没有任何损伤的祭塔抿着嘴唇沉默不语,而空中蛟龙之幻在他的牵引下又一次撞了上去,看着仍然没有任何作用场面,他有些迷茫了…… 对于伍进刚刚所言,应川是打心眼里不敢相信半个字,可又能如何?真的要被他在自己体内栽下释佛“善”种吗? 应川看着朝自己飘来的“善”字秘符内心充满了不甘,自己这一生都被他们刻意引导、摆布,就算有了合灵境界还是挣脱不得。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吗? 回想过往种种,应川心中有太多疑惑与不解,可他只不过是一名将将十八岁的少年,短短的一生平淡无常,可这一年多遇到的不解之谜实在太多,恐怕是用数十年时间也找不到真正答案。 想到这里,应川脑海深处竟然涌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直在他脑海中诱惑不止…… “不要抵抗,或许他说的,便是自己想要找寻的……” 应川清亮的双眼慢慢暗淡,若不是识海中的《太上篇》一直散发出一种莹白色的光芒紧紧守护他的神识,以此保御他大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他早就抵抗不住眼前这枚“善”符! “小川子,这秃头诡异无比,我的灵焰盘根本不能靠近他百米之内。” 小黑在应川身边低呜道。 “他不可能是人。” 应川吐出几个字,体内灵气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所幸目前还能勉强维持《太上篇》的汲取。 会宁支脉应川亲手将血燕翅送入伍进头颅内,虽说他死后那团隐藏的黑雾消失不见,仅凭那团黑雾根本不可能让人死而复生,如果密魂灵气真有那么恐怖,那新侯王华冀弘就不会那样不堪一击! “你到底是谁?” 应川咬着牙,高声吼道。 “我是伍进啊!” 空中伍进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话语中透着一股子恶心人的真诚。 “那会宁支脉中被我击杀的是谁?” “他是伍进啊!” 伍进继续笑道。 “你不是说,你才是伍进吗?” 应川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灰芒,声音也愈发嘶哑。 “谁告诉你只有一个伍进的? 或者说有谁跟你讲过,守边人:子光,不是一个人名?” “子光是一个群体,一个称谓,不是人名!” 应川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马南北为何不叫马子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刻,应川紧守心神死死抵御面前那枚秘符,自打伍进出现后,他总感觉这个伍进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现在应川终于确定下来,这个伍进更像是一个没有逻辑的意识体,就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将支脉中伍进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重新恢复过来。 “我只是伍进啊!哈哈……” “伍进,伍…无!无尽……” 应川没有等到空中的伍进回答,口中重复咀嚼几句这个人名,终于意识到了一些端倪,旋即他低头看着小黑喝问道:“嗅息兽,你究竟在八角宝盒里面做了什么?” “我在里面上身天犬啊!” 小黑委屈地回道,小口一张一合接着吐出几段话:“八角宝盒里面自成空间,我在里面想尽快把残魂融入天犬胚胎中,可一直不得要领,直到从空间上方掉下来一根柳枝般的物体,这才帮我解决了难题……” 应川一直以为是嗅息兽操控八角宝盒将生灵枝收入里面,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嗅息兽根本就没有操控八角宝盒的能力!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轮回盘 通过小黑数分钟的解说,应川才算明白过来,嗅息兽根本不能操控八角宝盒,它只会收取那些它感兴趣的东西。 “那你怎么能将它幻做灵器,散出青色光焰?” 应川急忙追问道。 “这个术法不属于我,属于天犬胚胎自带的术法。” 小黑不好意思地回道。 “时间的沙漏无限循环,寂灭与永生轮回交替。” 伍进莫名其妙的讲出这段话,然后盯着应川笑了笑。 “你是八角宝盒内的器灵,对吧!” 应川脑中灵光一闪,直接了当的开口,语气无比笃定。 “我一直都说我是无尽啊! 呵呵!是你一直认为我是伍进罢了,其实我根本没有任何形体。 若是你心中认为我是谁,那么,我就是谁!” 八角盒器灵讲完后,整个伍进那壮汉身躯直接消散不见,旋即化作一个黝黑八角盒虚影。 “你代表着轮回无尽吗?” 应川眼看面前那个“善”字秘符消失不见,稍微放下些心来问道,看来是因为他猜测出器灵的来历,导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那之前湖边显化出的人熊和你旁边的血鸦都是幻象吗?” 应川看着八角盒虚影好奇地问道。 “生灵枝吞噬过数不尽的灵兽生机,其内残存的灵魂意识不计其数,你想到了人熊与伍进,而那李子光则想到了红羽血鸦,这些都是你们以前经历过的事情罢了!” 事已至此,应川总算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后将蛟龙翅收回袖口,这一时间他感觉躯体间猛地一松,那种不知名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不见。 目光望向血蝠祭塔时,应川却发现那里一片废墟,而李子光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其碎裂的寒冰战甲布满了血迹,似乎在提醒着他眼前一切并不一定都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应川奇怪的问道,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这种感觉很是玄妙。 “因为你在思索,想要寻找答案,而我刚好知道,我就出现了。” 虚影兀自解说,根本没有察觉应川眼底那缕一闪而过的灰芒。 突然,地面上小黑直接带着八角宝盒朝虚影冲去,速度无比迅捷,几乎在虚影刚刚解说完毕,小黑已经站在距离虚影二三米的距离,只看小黑直接站在空中催动术法“灵焰盘”朝虚影狠狠砸去,至于虚影身旁盘旋的血鸦在李子光出现后就已经消失不见。 小黑刚刚一直在与应川在默默交流,一人一犬的看法一致,皆认为这道虚影肯定有阴谋。 一直问下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小黑在应川的授意下直接出手,想尝试一下,用八角宝盒收回这道器灵。 “何必呢!” 虚影看着面前的小黑与八角宝盒根本没有任何惊慌之意,话语间镇定无比,随后从虚影器灵中分出一抹黑芒轻易挡住砸过来的灵焰盘。 “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应川,你境界提升太慢,李子光徒有蛮力难堪大用,日后怎能抵挡未知? 要知道这头人熊凶兽不过是未知之北里中层境界,血鸦这种实力的妖兽更是不知凡几……” 听得器灵如此讲道,应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又哪里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虚幻的。” “你去看看那守边人李子光便知晓了,至于我为何能化作器灵虚影现世,这都是因为那根生灵枝给我提供的海量灵力……” 虚影无奈地讲道,随即给应川继续讲道:“要想把这个八角宝盒完全蜕变成应劫之物还需要很多材料,日后我会提醒你。 记住,不破劫境前不要显露出我的存在,还有,你知道为什么千年前那场灰雾灾劫,能够轻而易举摧毁武安疆境所有道门吗?” 看着应川热切地盯着自己,脸上的神情不言而喻,器灵虚影思忖片刻讲道:“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惜命与借力而已。” “借力,借谁的力?” 应川疑惑地问道。 “是的,借灾劫的力,因为这种灵气从未出现过,有人猜测灰色灵气就是破解万年一次寂灭灾难的关键。” 器灵虚影缓慢地叙述道。 “应寂灭,迎新生,劫永生,接轮回,它说的寂灭灾难,难便是暗指这些警醒之语吗?” 应川在心中暗自思索。 “可道门覆灭后,道修者不是全部消失了吗?” 停留片刻后,应川继续开口问道,因为他在跟随武应生进行心神之旅时,眼中所见的人间惨状依然历历在目,这些事件根本做不得假。 “不过是身体消失罢了,残留的灵魂意识都各自隐藏在这片澜青大陆内,因为他们内心清楚无比,以他们的境界根本无法渡劫,若不出现一个真正能够应劫的人,世间众人根本难逃万年一现的寂灭宿命,而他们抛却躯体是为了能存活更久一些,毕竟灵魂意志只要残存总有复苏的一天,而那天便是寂灭劫难降临之日……” “至于历史长河遗留下来的十二箴言:应寂灭,迎新生,劫永生,接轮回。 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向往罢了……” 随着器灵虚影越说越多,应川总算将这些事情梳理清楚,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深感迷雾重重,反而是境界越高的修者,越是觉得自身的渺小。 这种渺小感觉就像一座万丈高岳时刻悬在他们头顶,促使这些看似登上巅峰的修者不断怀疑,不断寻找,最后被这种恐惧感深深压垮。 就像千年前那场灰雾灾劫刚刚降临一般,这些实力超绝的道修者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抵抗,而是想着怎么保存灵魂意识。 “前辈,你仅仅只是这八角盒内的灵器之魂吗?” 听到这里,应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为何要这般问,这重要吗?” 这时,只看空中悬浮的器灵虚影略微摇曳了几下,此举直接暴露出它的内心有些许波动…… “这肯定重要啊!” 应川趁热打铁,话语急促地追问道。 “那好吧,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器灵虚影像是完全释怀了一般,低语道。 “其实,我也应该是一名修者,只因记忆太过久远有些模糊不清。 我只记得,我是自愿化作这个轮回盘的器灵,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记忆,至于这轮回盘的能力我只能施展出十之一二,里面诸多玄奥术法,只能依靠你慢慢研究。 应川,一个真正的圣灵之器最重要的便是器灵,其材质虽说重要,可并非必要。 如今我有了生灵枝可以维持出器灵虚影,但持续时间非常短暂,日后你要寻得三物:菩提心、圣者灵、妖王躯。” 器灵虚影讲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最后讲道:“你勉强有成为应劫之人的资格,只因身怀《太上篇》,可这远远不够,须知完整《太上经》一共有九篇,你还差一半有余。 最后在送你一句话:人心最为难得,也最难测,所以,凡事皆有可能,凡事须自渡之……” 话语声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应川明白这是器灵即将回归轮回盘的缘故。 两人的对话小黑一直听在耳中,只见它此刻对着虚影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然后将轮回盘靠近器灵虚影,随后空气中便荡起一片涟漪。 此时,原崇峰顶突然掠过一阵微风,风过虚影顿时消散在天空中,独留静静漂浮在空中的轮回盘。 “小黑,回来。” 应川对着空中晃头摇尾的狗崽子喊道。 “小川子,你别太过分。” 这时,小黑带着轮回盘回到应川身边,只看它拖着二尺多长的身子站在地上,时不时对着他“汪”几声,看似凶狠的面目却没有任何杀伤力,端是逗趣之极…… “呵呵!别闹……” 应川抚了抚小黑的脑袋讲道,随后起身快步朝李子光走去。 “李大哥,能听到吗?” 看着地面上紧闭双目的李子光,应川禁不住喊了几声,随后将他抱到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 “小川子,这哥们,伤势很重啊!” 小黑跟在应川屁股后面摇着尾巴讲道。 “有点祥瑞灵兽风姿行不行?” 应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起李子光上次深受重伤的情景,应川觉得还是先把他带回道一门内精心修养,这里灵气虽说浓郁可他无法吸收,毕竟这名守边人还未将内力转化成灵气。 待辨别了方向,应川一把背起李子光对着脚边小黑讲道:“黑子,能认准方向吗?” “切……” 小黑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爪踏轮回盘朝西南向飞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圣师 成邺王城,朝君殿。 宗渺带着族弟宗真刚一进入殿内,便看到一道身影背对着二人。 “朝君安好!” 只看宗渺恭敬地对着玉阶上方立着的那道身影喊道。 “宗老回来了,快……” 华正安听到后,急忙转身走下殿阶,对着宗渺热情地讲道,然后亲自邀请二人入座。 朝君殿内,壮汉宗真规规矩矩地坐在背椅上,竖起耳朵听族兄宗渺与华正安的对话。 “哦?原来如此!” “哎…宗老且宽心,都说世事无常,族人是否妥善安顿?” 华正安惋惜地叹道,紧接着关切地问询。 “托朝君的福,太平史宁离亲力亲为,已将我宗氏族人安顿在大成峰道一观内。” 宗渺抱了抱拳讲道。 “那就好,宗老。 虽说我入主道一观,可我一直将你宗氏当做心嫡。” 华正安对着宗渺笑道,然后对着显得有些局促的宗真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宗老三?” “朝君费心了,我名宗真,族内有两个哥哥。” 宗真见状连忙起身拱手道。 “既然来到成邺,便安心居住修行。 如需物品,皆可开口,宗朴老兄的事,我甚感遗憾啊!” 方才的对话,华正安已经将会临分脉中发生的事情了解个大概,心情此刻也是低落无比,导致话语间沉闷了许多。 “万事皆有因果。 常言道:世间诸事,万般不由人,朝君宽慰,宗渺定以诚相待!” 宗渺听得华正安的话语,连忙起座躬身认真地讲道。 “无妨,无妨! 宗老,你先去安顿族人,过两日,过两日吧!我去趟大成峰!” 华正安摆摆手,眉宇间出现一抹疲倦之意,待宗渺两人退去后,只见这位大成朝君端坐在殿堂君位上闭目良久,最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猛地起身,一步跨出朝君殿。 不过片刻,朝君殿顶便出现他那挺拔的身影,只见华正安站在九层之上“望君台”,威严的双目正仔细地俯瞰着整个成邺王城。 一眼看去,天空中烈日高照,晴朗至极。 目光所及,大成峰如同沐浴在雾气中的仙境,热浪蒸腾出的氤氲气息汇聚不散,这是道一观内修建的“聚灵阵”成功启用后的异象。 成邺,自古便是人族疆境汇聚之地,更有第一道庭清风门坐落在大成峰顶,九百九十九座王朝宫殿传承至今,千余年来一直坐落在王城中心,而华正安脚下九层朝君殿就被九百九十九座偏殿紧紧拱卫在中央。 远眺过去,近千处偏殿犹如众星捧月般,严丝合缝的将这处高约百米的朝君大殿衬托的愈发庄严…… 前朝武安立王城于东江,十余年的战乱将偌大的宫殿群落摧毁殆尽,华正安平定四方后将王城迁入成邺则理所应当。 此刻,华正安站在“望君台”久久没有任何动作,直到烈日倾斜时,他终于挪动脚步走进“望君台”上修建的楼殿中去。 推开殿门,入眼发现楼殿内部空间不是很大,其内装饰也无比简约,只有正对殿门的后墙处放置着一条墨玉案几。 华正安走近墨玉案几,伸手将放在上面的白玉盒子拿了起来,端详了许久喟叹道:“唉…老伙计,我想过能用上你,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时,只看华正安单手端着白玉盒子,右手不停地摩拭着盒子,随着他的动作加快,白玉盒子竟然慢慢散出一种金石如玉般的光泽…… 灵气原本只有五色,分为白、青、金、血红与赤色,直到灰雾灾劫降临才增添出灰芒灵气和宗氏家族所用的密魂灵气。 众所周知,密魂灵气是道修者身陨时,逸散在天地中的气体,属于有主之灵,所以吸收这种灵气的人才会日渐衰老,生机败退,只因此法有伤天和。 这一点,从年仅四十余岁的宗渺身上可见一斑。 你想想,夺取天地灵气,修自身境界本就属逆天之举,若不然怎会有万年寂灭灾劫? 再者说,都是第一次成为修者,别人辛勤修行才能获取境界的提升,而摄取密魂灵气的人能数倍于平常修者,从而迅速提升实力。 这种投机取巧之事,若没有一些牺牲,怕不是初为狗崽的小黑都会嗤笑不已,道上几句:“你们觉得,我这躯体属于我吗? 不,它跟我没有一吊钱关系,不不不,是我跟它连半吊钱关系也没有……” 至于灰芒灵气,这种灵气很是奇异,说它应属邪祟,可灾劫过后这种灵气从未主动伤害过人,说它无害,可它的确造成无尽人间悲剧…… 从应川那里可以得知,一旦灵气质化做灵力,到时便是无瑕之色。 大伙想想,无瑕之色暗喻什么? 最浅显的形容,就是它可以包容一切,包容所有颜色的气体,从这一点可以获知:“道法万千,究其根本。 无非是,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此刻,“望君台”上楼殿内部撒满柔和的金玉光泽,远处天际倾斜的落日余晖也来凑趣,直接洒落在楼殿四周。 远远看去,九层朝君殿宛若金庭宫阙,光彩夺目,此景只叫人啧啧称奇:“只应天上有,不似人间色。” “过去,多久,了。” 这时,华正安手中的盒子已经变作无瑕之色,从内部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圣师,距今逾近千年,族内口口相传留下的遗训,非不得已不得呼唤圣师。” 华正安将手上的方形盒子恭敬地放在墨玉案几上,回道。 “已,临,寂灭,了吗?” 苍老似枯的话语声极为涩哑,华正安听在耳中须仔细斟酌,咀嚼才能完全理解,只看他停顿片刻连忙回道:“华氏第九代子弟,华正安恭请圣师现世,助我应劫。” “你,不够格!” 随着落日余晖愈加璀璨,无瑕盒子内那团形似蝉翼般的光团挥动的更加快速。 这究竟是为何物?竟能与天地间的落日余晖产生共鸣…… “圣师,非我愚堕,只因世事无常!” 华正安听到盒子内发出的声音,顿时面色大变,向来威严的面孔满是惧意,随后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连连讲道:“世间杂乱,非我之过,圣师明鉴!” “哎…讲一下吧!” 这时,无瑕盒子突然消失,最终化作两片拇指大小的蝉翼轻轻悬浮在墨玉案几上方。 “圣师……” 华正安此时跪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像是个孩童般,话语透着无尽委屈,慢慢地低声讲述着……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冰城 “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蝉翼光团静静地挥动着,话语逐渐清晰了许多。 “是的,圣师。 原本我以为道门复苏会是我们的机会,可道一门门主失踪已久,这让我不得不提前邀请极寒之地宗氏家族入住。 可谁曾想,他们半路上被凶兽截杀,族长宗朴死在会临分脉,这些都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呵呵……” 蝉翼光团笑了笑,没有回话。 “嘿……” 华正安无奈,只好附和般的讪笑着。 接下来的时间,两者许久未曾交流,眼看外面已被夜色笼罩,蝉翼光团忽闪了几下问了华正安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回圣师,具体不知。” 华正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出身石祁,本姓宁,名无涯。” 蝉翼光团此时散发出的光彩愈加璀璨,外观看去竟然在蜕变化形,朝着真正的无瑕蝉子幻化而去。 “拜见,宁圣人。” 华正安听得宁无涯三字,脸上顿时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跪伏在地的身躯因为太过激动显得颤抖不止…… 上古时期,除了分化三魂的庄清人一枝独秀,独占绝巅外,还有三名世人皆知的超脱之人,分别为清风门的清风真人,合戮宗成就武圣之名的李从修,剩余一名便是石祁古国,安世书院的院长宁无涯。 虽说这三人在灰雾灾劫降世时未曾留下踪迹,可三人的境界属实不容小觑,单说宁无涯能成就圣人之名,便知他的实力绝对深不可测。 华正安曾猜测过这方盒子内的灵魂意志,可从未想过竟是儒圣宁无涯的残魂,这种实力的残魂一旦为他所用,对于境界的提升根本无法估算。 况且他手上又有《太平章》加持,不难想象以此残魂融合后的华正安能达到何种境界。 “小安,我留下这道残魂无非就是心怀不甘,至于你如何利用我也不想过问,这次过后我大概就会彻底消散在这片天地中,与你华氏的纠葛也就此抵消。” 蝉翼光团道出的语气带了些解脱,又似是一种感慨。 “宁圣人言过了,我虽实力低微,也被人称作俗世之尊,但与您相比犹如云泥。 华氏承蒙您的照拂延续至今,实属不易,当谨记于心。” 华正安诚惶诚恐的回道,刚进入楼殿时的口气荡然无存。 这时,华正安心中也禁不住暗骂自己,想起之前轻浮的行事风格,一朝之君的脸庞上又是泛起片片惧色。 谁让祖宗遗训太过晦涩,导致他一时会错了意,称其为“老伙计”…… “我留下的这道残魂意志与旁人不同,对你说的这些话,大多停留在千年前的思想层次,你须知:善用者,可得。” 随着时间流逝,蝉翼光团散出星星点点的光华,这些光华正一点点朝华正安躯体内钻去,随后疯狂改善和提升,他的体质与境界。 “正安,谨记圣师教诲!” 华正安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气息,清晰地感觉到原本有些皮衰色苍的面庞,也朝着青壮年改变而去,这一切变化,都促使他对眼前这个光团的态度愈发尊崇。 密魂灵气只有魂境修者才可遗留,每一缕都非常稀少,而能供人直接吸收的更是弥足珍贵,宗氏也是依靠妖器血灵簪才可以吸收,而华正安目前吸收的则更为罕见。 北川新侯王华冀弘体内那道灵魂意志,也只能让他停留在合身境后不得寸进,至于宋怆体内武应生留下的残魂,他目前根本无法掌控,从他手中九霄刃的使用层次便可知晓。 而华正安家族留下的这个盒子与那些灵魂意志截然不同,这团蝉翼光团若是让轮回盘的器灵看到,它肯定会叮嘱应川不惜一切代价抢夺过来,只因这蝉翼光团,便是一缕“圣者之灵”,是修复轮回盘的必需物。 “此后,我会消散,其实境界并不是决定一切的重要因素,实力虽说可以碾压一切,可终究不得人心,小安,你要以德服人!” “多谢圣师,正安以后定会修心养性,以此领悟圣师赐予的力量。” “嗯,如此甚好……” 这一夜,朝君殿九层之顶,望君台上亮如白昼,此等异象,远在大成峰道一观的观主米若音都瞧得一清二楚。 对此,米若音心中隐有猜测,随后便被她深深埋在心底,她清楚自己的仇敌是为何人,身在何处。 所以,米若音看好华正安,这个观点无关于他的朝君身份,只因她心中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便是望君台楼殿内那方白玉盒子。 …… 烈日炎炎似火烧,不似冬月人间天。 似乎只有这个地方,才符合当下的时节,一道曼妙的身影踩在如同钢铁浇铸的冰层上缓缓徐行,似乎了无目的,可从她那冷若冰霜的面颊上透出的坚决,又似乎表明一切。 天地间茫茫一片,狂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永不停歇的肆虐着这片广袤的土地,庄青灵曾路过这里并感应到一处隐匿的城池,但当时她无瑕分顾,如今归来之日她打算前去看看。 从血月回到未知之北,紧接着来到极寒之地,纵使庄青灵身为魂体境圆满境界,这一路疾驰自身消耗也是颇多,此刻距离城池不算太远,她这才降下身形徒步前往。 说是缓缓徐行,但她每一次踏出的脚步都能出现在数百米之外,整道倩影完全融入空气中,目之所向,皆可达…… 不过片刻,一条宽约数里的江流拦去庄青灵的脚步,站在岸边才发现江水不曾冰封,宽达数里的江水顺着地势朝南向奔腾不息。 朝对岸看去,连绵起伏的群峰被天地披上一层厚厚的雪衣,横亘在这片土地中的群峰显得很是突兀,带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视觉。 这时,庄青灵抬起素手朝群峰挥了挥,待她停止手上动作,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风停了,雪止了,所有的一切仿若商量好一般直接消散在天地间。 此时此刻,庄青灵抬起脚步踏上江面,只见原本奔腾的江水如同驯化过的猎犬般温顺之极,在看她身下的水面被她一步践踏上去,所在周身百米江水顿时犹如慰烫过的衣物般平整齐齐,无任何褶皱。 言出法随,身随意念,莫过于此! 数里宽的江面对于庄青灵来说,无非就是多踏几步而已,站在山脚下的她面色柔和,右手轻轻抚摸着空气,慢慢地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果然如她所想,此处就是那个隐匿在极寒之地的城池,并且在这里面她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突然,庄青灵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因为这个隐阵被破坏过,要不然她不可能站在阵外察觉到里面的气息。 想到这里,庄青灵连忙掐诀破去幻象,抬目望去一座雪白的冰晶城池出现在她的眼前,城池上方此时悬立着一道血红的身影。 “妖修。” 庄青灵诧异无比,这处明显是人族修建的城池怎会有妖修的身影? 感应着血红身影的实力,庄青灵更加疑惑,这名境界只有魂一的妖修怎么可能使用蛮力破去阵法,要知道如果没有阵符启阵,以她魂体境的实力,也不能轻易破去能囊括一座城池的隐阵,只能利用境界之力寻求薄弱处以此作为破阵之基,寻求入阵之门。 要知道,蒙战与安淳几人凭借天地奇书《太安录》也需耗费数日才寻到阵眼处,继而凭借生灵枝强行破阵。 冰城内,宗朴悲愤欲绝,若由他愿,甘愿一死,那日他被血无宁擒获后便被废去修为,经历了真正的生不如死之痛。 如今,让他真正担忧的事情发生了,冰城隐匿处被血无宁寻到,后又凭借搜到的阵符强行入内,虽说阵法之护能分辨出妖修的气息,可自己已成废人根本无法操控阵法,无可避免的为冰城带来一场灾难。 俗话说,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一个自上古传承至今的宗族? 这里有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更有带不走的族内女眷与幼小,可这些即将要被血无宁就血淋淋的摧毁,他不甘,可又无奈…… 阵外庄青灵手上动作不停,不过几分钟便摸清整处阵法的脉络,随即她散出一抹灵力直接通向左侧在一座矮峰上,慢慢地一个虚幻的缺口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左侧的缺口,庄青灵悄悄吐了一口气,一步走了进去。 冰城内,血无宁如同君王般俯视着下方的人群,面目透出阵阵森寒之意。 与血灵簪失之交臂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血灵簪对他而言堪比生命,就算将这座冰城血洗也无济于事,如今之计便是静等古阵消散。 话说回来,依靠修灵醒转的血无宁终究还是太过仁慈,对于宗朴仅仅是折腾个半死不活,对于下方这些幼弱,他实在下不了手,毕竟生而为兽,蜕变成人,得了心性超脱,残厉中终归夹杂一丝人性。 这时,血无宁眼中出现一道身影,不过瞬间,身影直接落在他的眼前。 “妖修?” 庄青灵斥问着,双眼玩味的打量着血无宁。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起云动 “王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宗正明面色不善地盯着她问道。 “宗师兄,我也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认可《太安录》吗?” 王岑连忙站起身子,姣好的面颊上此时有些难堪,话语真切地对着宗正明解释道,然后瞪着一双剪水杏目,直盯对面座上的中年男子。 “太安之女,卷录所书,与我何干?” 护国公萧济明端坐殿堂首位,此刻迎着王岑质问的目光,导致他的面子上也是有些挂不住,话语生硬地讲道。 “圣人之灵?你这是在诓骗于我吧!” 宗正明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口中讥讽地说道。 “宗师兄,稍安勿躁。”待王岑征询了安淳的目光后,才继续开口道:“世间的确有圣者灵,据我所知成邺王城,九层朝君殿内就有一缕。” “真有这种罕世之物,你们会交于我手?我宗正明有自知之明。” 宗正明猛地起身,话语愤恨地说道。 “哎……小友莫慌,圣者灵只是作为一个引子,它能帮助你启用《太安录》中的寻魂阵。” 安淳在一旁解说着。 听到这里,宗正明才算勉强平静下来,随后开口问道:“何时摧城?” “不会太久了,只需古兰疆境出世。” 宋怆回道,只看他面色苍白无比,显然之前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 一众人等齐聚护国公府,自然不单单为了他的事,眼看自己的要求有了眉目,宗正明也没在继续言语,随后静坐在椅子上。 “如今,圣僧蒙战已经去往古兰,我们也该加快速度了。” 宋怆率先开口讲道。 “宋阁主,安院长,你们的来意我清楚,护国一脉传承至今,是该尽一份力了。” 萧济明笑着说道。 “只是……”话讲到这个地步,箫济明却有些难以启齿,看着身旁带着恳求之意的目光,他咳了几声继续讲道:“我儿萧晟,恐怕难当大任,太安之子不如让于他人?” “这……” 安淳沉吟半晌,最后还是望着宋怆等他拿主意。 “萧护国,多虑了,萧公子仪表堂堂,境界一日千里,绝对担得此任。” 宋怆笑呵呵地回道。 “我以为,萧家子弟理应带兵征战,千里奔袭,行那摧城之事。” 萧晟连忙接茬,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讲的掷地有声。 “也好,北川都还未确定统领之人,不如就让萧统领前去征伐,到时与新侯王里应外合行那摧城之事,两者配合下来简直轻而易举啊!哈哈……” 宋怆见缝插针,几句话将萧晟怼的哑口无言。 “父亲?”萧晟此时面色青白交加,低声对萧济明央求着。 “成何体统!”箫济明恨铁不成钢地吼道,随后起身拂袖而去,就是不知他口中这四个字是说给独子听,还是在场众人…… 萧晟此刻有些手足无措,徒劳地望着父亲的背影,面庞逐渐露出一抹惧意,旋即发觉口中泛苦,只见他回身恨恨地看了众人几眼,连忙追了上去。 …… “观主,宗渺,求见。” 道一观,养心殿外,宗渺拱手对着殿内喊道。 “宗老,无需多礼。” 米若音正闭目盘坐在蒲团上修心养性,此时听得外面喊话,随即睁开好看的凤泪眸子回应道。 “宗老,所为何事?”米若音奇怪地盯着走进来的老者。 前些日子,太平史宁离带了几十号人入住道一观,虽说她面上不显,但心里也着实有些膈应,随着华正安入主道一观,有些事她也不好太过抗拒,唯有接受。 “是有些小事,族内子弟住在这里多少有些叨扰,昨夜我与族弟商量后想着搬迁至大成峰顶,这才想着与观主商讨一下。” 宗渺姿态放的很低,丝毫没有小瞧这个明面上只有合身境的观主。 “此事……”米若音讲到这里停顿了许久,随后继续说道:“如今道观一以道主为首,我做不了决定。” 并非米若音多想,大成峰顶又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她觉得此事透着诡异,至此她才将问题抛了回去,华正安是道一观明面上的道主,这一点世人皆知。 “呵呵……米观主说笑呢!” 宗渺笑言道。 “……” 米若音抿着薄唇笑而不语,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知米观主,怎么看待门内的小师弟应川?” 宗渺斟酌许久,开口问道。 “应川是道一门最小的师弟,年龄尚浅,阅历不足,自该独自成长。” 米若音想了想回道。 “可他跟东江与北川有的那么近,你不担心吗?”带着一丝诛心的话语,响彻整个养心殿,宗渺也不怕隔墙有耳,就这般高声讲道。 “这有何担心的?羔羊都知迷途须返,何况一个大活人呢!” 米若音语气轻松无比,只是眼潭深处那抹焦虑,还是没能瞒过宗渺的双目。 “若是我能让他提前,迷途知返呢?” 宗渺面上笑意更甚。 “哦!那给你又何妨。” 米若音收起笑容,认真地讲道。 “是啊!本就不是很难的事,米观主果真名不虚传啊!” 宗渺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米若音不愧是能让专门出谋献策的太平史宁离都会头疼不已的人啊!” “宗老,过誉了!” 米若音闭上双眸,双手端正地放在盘坐蒲团的膝盖上,没在继续言语。 宗渺见状只好转身离去,并细心地为她关上殿门。 “二哥,那美艳观主答应了吗?” 宗真火急火燎地问道,随后更是伸出头朝紧闭的殿门望去。 “老三,休得无礼。” 宗渺将话听完,直接出口训斥道。 “不就是一个合……” “啪!” 宗真还未说完,便被宗渺一个大嘴巴子清脆地招呼上去。 看到自家二哥真的动怒,宗真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红了眼眶,嘴唇抬了几下愣是不敢继续吭声。 “唉……大哥不知生死,正明下落未知。 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老三,我们的大哥没了,这里是成邺,不是冰城!” 宗真仔细端详着他的亲二哥,才发现宗渺此时眼窝深陷,听在耳中的话语声也带着丝丝悲茫。 “二哥,对不起。” 宗真低着头认真地说着。 “走吧!大乱将至,我曾去过大成峰顶,发现那里密魂灵气颇为浑厚,须知实力才是生存的道理。” 宗渺拉着宗真的手臂和善地讲道。 不知何时,力孟正站在不远处盯着二人。 看着宗渺二人朝后殿走去,力孟原地驻足良久,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显龙之日,弑师之时 浅蓝、深蓝,墨蓝……世间有多少种蓝色? 天空中的蓝透彻如水洗,而南方海域的蓝透着一种波澜壮阔,安静的蓝,动荡的蓝,以至于汹涌的蓝,不可尽数…… 南海自古有藏龙之说,这龙自然不是一般的走蛟角龙,最次也是兴奋作浪的应龙。 至于最顶峰嘛! 当然是传说中的远古真龙,是那种能够傲视九霄天地的祥瑞之首:九天真龙。 这一日,是杜剑鸿滞留南海巨岛的第三十二日。 常言道:山中无岁月,枯叶不知寒。 而南海不毛之地的岁月很长,长得使人心力交瘁,久得使人望眼欲穿。 杜剑鸿在这月余的日子里经历了许多,此地不毛之称,并非空穴来风。 “呜哇……” 天空中星河灿烂,杜剑鸿枯坐在一棵衰败的小树旁,面庞上布满了疲倦,至于耳边这阵夹杂着惊悚的怪鸣呜咽的风声,他早已习以为常。 这些日子,他经历过怪风乱鸣,尝试过踏海寻亲,以至于眼中时常出现这样一副画面。 南海尽头,时不时出现一副画面,那条蜿蜒千丈的九天真龙栩栩如生,躯体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见。 它一直在呼唤着自己,以至于他明知是幻象,可还是忍不住去眺望。 直到如今,哪怕他闭上眼睛,那条九天真龙还是会出现在脑海中,根本挥之不去。 杜剑鸿明白,这属于天地异象,海市蜃楼,能够映出心中所想,所念,所痴,所妄…… 虽说他心里无比清楚,那只凰雀跟他不属一个层次,可他还是忍不住幻想下去。 幻想自己便是那九天真龙,傲视天地。 这是痴妄,痴于所想,妄于所念,不可不说,人间悲哀,莫过于此。 最遥远的距离根本不是境界,不是距离,更不是配不上,而是人家从未将你放在心上。 杜剑鸿这几日一直在思索一件事:“自己做不了那九天真龙,做一个超脱之修总可以了吧!” 灰雾灵气似乎从会梁山脉尽数退去,它们没有飘去澜沧河,自然也去不了古兰疆境。 杜剑鸿抬头望去,浓郁的灰雾已经如同实质,时不时滴落下来的黏稠物质,竟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气息。 他清楚,这气息太过美妙的原因,只因它可以提升实力。 “吧嗒……” 一滴灰芒如同泪水般滴落下来,杜剑鸿此时盘坐在地根本没有抬头,只见他的身体如同未卜先知一般,稳稳闪到灰泪滴落的下方,然后他伸出手掌稳稳接住。 “哈哈……美妙可口的灰泪专属于自己。” 杜剑鸿发出一阵敞怀的怪笑,随后他仔细端详掌心中的灰泪许久,最终不舍地伸出舌尖将它舔进腹中…… 灰雾灾劫化作实质灰泪,这种景象若是传出去,足以使得澜青大陆所有修者惊骇莫名,可杜剑鸿不怕这些,甚至还有些窃喜。 “唰…唰唰……” 杜剑鸿保持这种状态已经有十余日,原本只有合身境的修为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增,以他估算,再有三日便能踏入合体境。 一旦进入合体境,杜剑鸿坚信小树内存在阵法中的那团残魂能一举让他进入魂一境,想到这里,他脸上尽是狂喜,不知青灵师姐进入魂一境没有,想想自己就有些小兴奋…… “呦……又来一滴!” 杜剑鸿身随心动,不知疲倦。 枯木小树历经千余岁月屹立不倒,无论是狂风亦或是海啸都不能将它拨动半分,由此可见,它其内存在的秘辛绝对惊世骇俗。 就在杜剑鸿辛勤地舔食灰泪时,小树内的灰雾空间正进行着一场颇有意思的谈话。 “我说,你能不能停下?” 一阳道人气喘吁吁地哼道,只看这位曾经胖乎乎的道一门门主如今枯瘦如柴,须发枯白不已,整个人像是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我又不是故意的。” 巴掌大的灰雾小人低声辩解道。 “怎么样?” 一阳道人挥舞着手中的玉坠诱惑道。 “又不好吃,有啥用? 老头,你还有没有灵气啦啦啦,饿了……” 灰雾小人带着丝丝哀求之意的撒娇声,顿时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你瞅瞅,你把我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不提灵气还好,灰雾小人一张口直接惊得一阳道人跳脚大骂。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脸,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这时,只看一阳道人扯着松弛无比的脸皮嚷嚷道,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悲惨。 “真没啦?” 灰雾小人嘟囔道。 “半丝都没。” 一阳道人话语无比坚决,紧接着他又和善地讲道:“你瞅瞅,这个玉坠,它又亮又滑,它既无瑕,又无色,你住进去,你就有了栖身之处。 这是家,家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它又宽又长,它既高大,又舒适……” 灰雾小人在灰雾空间飞了一圈,口中挪逾道。 “这里面温暖啊! 你想想,别人将你佩戴在胸口,那种温热的感觉你肯定没体会过。” “你无耻,老不羞……” 灰雾小人有些抓狂,口中嚷嚷咒骂。 “小而灵,小而巧,小才精致。 人呢!最重要的便是有一个精致的家。” 一阳道人另辟他法,话语中带着谆谆善诱。 “你自己比划下,它都没我大,我住进去太憋屈了。” 灰雾小人指着拇指大小的玉坠气愤地喊道,随后她双手抱怀,斜眯着眸子,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样。 “不,看待事物怎能如此浅显,这里面空间大着呢。” 一阳道人连忙摇摇头说道,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诚恳的面目差点让灰雾小人信以为真。 看着面前这个老头伸出双臂努力比划着,灰雾小人忍俊不禁地讲道:“哇哇哇……真的好大呢!” 这时,灰雾小人巴掌大的身体莫名地颤抖了几下,只听她急急讲道:“快些,我又压制不住了。” “这样啊?” 希望道人抚了抚胡须做出一副沉思状,然后他猛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玉坠朝灰雾小人递了过去,接下来他口中急促地讲道:“快进来,我真的没有半丝灵气了,你要相信我。” 看着递到眼前的玉坠,灰雾小人没在嬉皮笑脸,然后化作一缕灰色光芒直接钻了进入去。 看着灰雾小人终于被自己说动,一阳道人禁不住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 这些日子太过难捱,索性他赌对了,灰雾小人吸收到大量的灵气后,果然可以影响灰灾的入侵,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至于他手中的玉坠则是储物灵器中遗留不知多久的物品,当时他灵气即将枯竭,恍惚中将它掏了出来,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灰雾小人第一眼看到玉坠便追问个不停。 可他哪里知道这块玉坠出自何处? 还好一阳道人灵机一转,以玉坠为诱饵让它进入里面,然后在想办法带他出去,终于在刚刚才算彻底完成这个想法。 “何时带我出去?” 由于在这里逗留太久,一阳道人此时无比迫切想离开此地,眼下灰雾小人安稳地进入玉坠中,他也算松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问询离开这个灰雾空间的办法。 “你……你想离开这里?” 玉坠内发出一道声音,只听她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荒唐之感。 “你早说啊?我随时可以将你移出阵外,我是无所不能的阵眼,你不晓得吗?” “这……” 一阳真人面色涨红,吐出一个字便停了嘴。 “真是搞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迷路需问的道理。” “还自称什么天下第一道门,门主一阳。 那我问你哈,你是左边那扇,还是右边那扇? 总不能是个门槛吧?再不济也该是块门匾吧!” “你为什么不说?我哪里知道……” 门主一阳苦恼地揉了揉额头,无奈的问道。 “什么?你不知道,嗯,对的,我也不知道你想出去,所以我也没说啊!” “行吧!” 一阳道人颤巍巍地竖起大拇指,一时间衰败无比的面庞满是垂头丧气之意,最终还是败在灰雾小人的喋喋不休之中。 南海巨岛中心处,正汇聚着方圆一里多地的实质灰雾,下方一道盘坐的身影如同辛勤的蜜蜂到处飘来飘去,似在寻蜜。 对于杜剑鸿而言,掌心中的每一滴灰泪都比花香,比蜜甜。 此时,杜剑鸿刚刚接到一滴灰泪,就在他准备舔食的时候,枯木小树旁突然出现一道苍衰无比的身影。 “这是师尊一阳吗?” 杜剑鸿一时间忘记了舔食,就这样静静地盯着身影。 当一阳道人转过头时,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喜之意,随后挪动着疲惫无比的脚步朝杜剑鸿走了过去。 “师尊,你怎么了,那灰雾小人呢?” 隐晦地吞食下掌心的灰泪,杜剑鸿一个闪身便站在一阳道人身旁,看着苍老无比的师尊,他心里竟出现一丝不忍的念头,紧接着他脑中又闪出一副九天真龙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 一阳道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空中的情景。 “弟子不知,这灰雾愈加浓厚。” 杜剑鸿面色如常,指着天空讲道。 “这灰雾灾劫怎么全汇聚于此,奇怪!” 一阳道人讲完,脚步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口中缓缓讲道。 “师尊,你还好吧?” 杜剑鸿心头猛然一跳,紧紧跟了上去,口中关切地问道。 “老头,快跑,你这徒儿已经被灰雾侵蚀……” 清脆的喝声瞬间回荡在脑海中,一阳道人正在与灰雾小人进行激烈的交谈。 “不可能,这孩子我打小看到大,他不可能对我下手。” 心念交流极为奇妙,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一丝端倪。 “师……师尊?” 杜剑鸿心底愈发紧张,话语也有些颤抖…… “剑鸿,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体内无半丝灵气,一阳道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回师尊,徒儿在此已经月余。” 杜剑鸿已经察觉到不对,可内心还在压抑着出手的欲望。 “师尊,那灰雾小人呢?” 再一次追问,杜剑鸿有些按捺不住。 “你总问这个干嘛?” 根本无法逃脱,一阳道人苦涩地想到,他已经看到心爱徒儿眼底那抹灰暗欲望。 “师尊,没事,咱回去吧!” 杜剑鸿朝养育自己成人的一阳道人,递出手掌。 此时,好巧不巧又是一滴灰泪砸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手心…… “剑鸿,我是你师尊啊……” 一阳道人眼底皆是悲凉,话语颤抖地重复着…… “灰雾小人呢?” 杜剑鸿一声大吼,然后直接抬起手掌将灰泪吞食下去,直接朝眼前这个老人冲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小树此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就在一阳道人触碰到小树时,背后突遭一击。 “嘭……” 一阳道人直接朝远处倒飞而去,眼中满是浑浊的泪水,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远方天际夕阳西下,一条蜿蜒绵亘千丈有余的七彩真龙直冲天穹,映的整片天空仙霞万道,美撼凡尘! “剑…剑……” 一阳道人努力开口,想在唤一次爱徒,可惜他始终无法完整吐出“剑鸿”二字。 最终,他的身躯随着夕阳,慢慢的朝远处落去,然后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章 血主秋灵儿 这一日,南海域浪啸不止,有一位不知名的修者,到处散播一条奇闻:“正值大成二六年冬月之末,有南海显龙,遂乘风破浪,自扶摇直上,致九霄落霞!” 无边海域,不毛岛屿,一道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显得孤寂而又邪魅。 “我怎么了?” 杜剑鸿看着自己的手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杀害将自己养育大的师尊?” 一股噬心的憋闷感充斥在脑海,渐渐充斥在四肢百骸,杜剑鸿无力地跪倒在地,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看着地面上那具苍老的躯体,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此刻,浩渺无际的海平面突起波澜,暗蓝色的海水卷起城墙一般高的巨浪扑了过来,撞击在不毛岛屿岸边的岩石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如同此时杜剑鸿悔恨得一片空白的大脑。 海浪起伏着,空中霞光渐渐散去,团团乌云也遮挡了下来。 突然,从空中落下一滴冰凉的灰泪,杜剑鸿没有去接,任由灰泪直接砸在他的眼角上,然后化作一滴悔恨交加的泪珠慢慢地流了下去…… 天色已暮,月华如水,洒在海面上,落在在巨岛中,最后慢慢笼罩地面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一阳道人至死也没想到会倒在这里,会死在爱徒手中,死的这般无助,落的这般凄凉。 此时,只见杜剑鸿呆滞的面颊被月光照亮,逐渐散发出一抹令人窒息的惨白之色。 空中的灰质雾气还在不断滴落灰泪,这时只看杜剑鸿起身朝前方的尸体走去,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轻,落的很重,数百米的距离不过十余秒,他便站在一阳道人的尸体旁。 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他被一阳道人那枯槁的面庞深深刺痛着,尤其是看到那双至死都瞪得滚圆的双目时,杜剑鸿的身躯禁不住连连倒退几步,而他那略显灰暗的剑眸根本不敢面对眼前的尸体,更不敢直视地面上那双深深陷入眼窝中的浑浊瞳仁…… “非我之过,应是宿命!” 杜剑鸿抬头看着灰质雾气,口中喃喃自语。 “师尊,您安息吧!余下的事,我替您完成。 哎…… 如果…如果说道一门只有我们两个人,就没这么多事发生了……” 话语刚落,杜剑鸿一双剑眸逐渐恢复神采,着身黑衫的身躯愈发挺拔,昔日的玉树临风之意又重新焕发出来。 这时,只看杜剑鸿寻了一处岛屿高崖,随后持剑削岩,不过三五分钟,他便在崖壁上开凿出一方足以容纳成人身躯的岩棺。 接下来,杜剑鸿散出灵气,仔细地将岩棺的内侧挖深,继而打磨圆滑,只见他一边打磨棱角,一边喃喃自语:“师尊,您曾教导于我,生而为人,理应,脚踏实地。 剑鸿愚钝,一直未懂,咱们修者自当踏空而行,直到师尊您躺在地上,我才知晓,所谓的脚踏实地,应该是指如今吧?” 此时此刻,杜剑鸿整个人如同魔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扶正一阳道人的身体,只因他开凿出的岩棺内部,已经被他打磨的无比光滑。 渐渐地,杜剑鸿有些不耐烦,暴躁地抽出长青剑对准尸体的胸口,这是打算将他的师尊钉在岩棺内。 “叮……” 清脆的撞击声无比动听,直接将杜剑鸿略微有些混沌的脑子惊醒。 当看到自己手持长剑,对准岩棺内的一阳道人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倒不是杜剑鸿察觉到自己的不尊之处,而是长青剑竟然刺不进去。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还能有刺不进去的物品?”杜剑鸿奇怪地想着,旋即收起长青剑,伸手摸向这具骨瘦如柴的尸体胸口,入手只觉冰凉无比,待他将物品掏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更加疑惑不解。 菱形玉坠通体呈现出浓重的淡蓝色,玉坠边角处一条之字型纹路,在月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种温润色,杜剑鸿观察的无比仔细,竟在这块玉坠中发现一条条灰色芒丝,在里面缓缓游动不止…… “这是何物?” 杜剑鸿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将玉坠揣到怀中,心中想着日后得空细细研究,当目光落在一阳道人拇指上的扳指时,他摇了摇头放弃取下的想法,并非此物不好,实则他即将进入魂一境根本不需要这类储物灵器,在则这种物品在他身上是为祸端。 一旦被大师姐青灵发现这枚扳指,她定能从中发现端倪,还不如就此让它随着一阳道人的尸体沉寂在这处不毛岛屿中,杜剑鸿这般想着。 “大…大逆不道!” 菱形玉坠中的灰雾小人,此刻气愤的话语都有些结结巴巴,她虽说只是一道残魂,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也逐渐认同这个话语轻飘,性格温和的老头。 甚至于她如今保存的灵魂意识中一直认为,一阳道人就是自己另一道灵魂的师尊,这不得不说,道一门门主的洗脑水平绝对高过自身的实力。 杜剑鸿最终没有用长青剑以刺入的方式,用来稳固一阳道人的身躯,因为他想到一件之前忽略的事情。 岩棺嘛! 有棺自然有盖,然后他又花费几分钟从岩壁中取了一块合适的石板,直至打磨到严丝合缝的地步,他才将石板合在岩棺上。 左右端详片刻,杜剑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朝枯木小树走去。 杜剑鸿没有直接碰触小树,他觉得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无法压制灰雾空间内的残魂,那道疑似是他朝暮所思之人的残魂,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融合这道残魂,而是要彻底磨灭,这样他才有可能籍此这道灵魂意志,参悟识海之谜,开拓识海中的须弥空间。 “滴答…滴……” 杜剑鸿发觉灰泪落下的频率加快了许多,只见他的身影左冲右突,一时间忙碌不已。 …… “血主?” 血无宁激动的浑身颤抖,虽说面前这位身穿冰清玉甲的女子有些冰冷无边,可她散出的气息绝不会错,眉眼之间绝对是血月之主无疑。 “啪……” 庄青灵根本没有正眼看向血无宁,只看她隔空一个巴掌挥了过去,直接将他从空中扇到地面上去。 “怎么回事?” 看着下方有些嘈乱的人群,庄青灵清声问道。 “这……族长,快把族长抬过来……”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喊道。 不多时,几个俗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便将宗朴抬了过来,当路过正跪伏在地的血无宁时,宗朴登时有些瞠目结舌。 “这是怎么了?” 就在宗朴被人抬进人群中时,他心中还在疑惑不解,当那名妇女将事情讲给他听后,这位宗氏族长却激动地讲不出话来。 由于宗朴被血无宁给废得生活不能自理,一身经脉全部断裂,所以很难抬起头来,只看他只能靠着别人倾斜的身体,然后勉强抬起头来。 “这,真的是她吗?” 宗朴直接湿了眼眶,这秋灵儿真的回来了? “守我十年,护你族万载!这是真的,她真的来护卫冰城了吗?” 宗朴根本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看他默默地留着泪水,口中颤抖着讲道:“前辈,您醒转了吗?” “嗯?” 庄青灵无语地看着宗朴与地面上跪伏的血无宁,口中哼出一股询问的腔调。 “你说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庄青灵并未直接出手击杀血无宁,只因她本身就是凰雀,看在同为妖修的份上,给了他解释的机会,当然最重要的便是血无宁并未动手大开杀戒。 “血主,无宁委屈啊!” 听得上方女子问询,血无宁直接委屈地大喊道。 “血主?”宗朴此刻直接被血无宁口中的称呼吓了一跳。 “你委屈,那他呢?别废话。” 庄青灵雅致的眉毛挑了挑,随后丹唇轻启,指着宗朴俏声道。 “秋前辈,您可要为老朽做主啊!” 宗朴纵然身躯已废,可庄青灵的到来直接让他焕发出新的活力,只看他饱含泪水地喊着。 “到底怎么回事?” 庄青灵指着二人再次问道。 “血主,我本与这座城的族长有所交际,可数百年前那位族长贪图您赐予我的血灵簪,设计坑杀于我,我近些日子才依靠修灵之术复生,然后来这里想要寻回赐物。” 血无宁没有啰嗦下去,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我名青灵,姓庄,你别给我安插身份。” 庄青灵根本不为所动,然后盯着宗朴沉默不语。 “秋前辈,此人残杀我族子弟,甚至废我修为,至于那血灵簪明显就是人族所遗留,怎么可能是妖修的物品?” 宗朴字字透着实诚之意,慢慢叙述。 “你也听不懂吗?我叫庄青灵,途径此地,看到极寒之地能有人族活动痕迹,所以才会来到此城。” 庄青灵懒得去分辨二人口中话语的虚实,口中清喝道。 “道主,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此时,地面上的冰城居民皆跪拜在地,一个个话语悲戚地喊道。 “血主,您可得为小宁做主啊!那血灵簪是您佩戴之物,您亲手赐物于我……” 血无宁喊出的话语夹杂一些灵气,一时间压过这数百人的话语声。 过了许久,庄青灵终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讲道:“你,跟我走。你,好生养伤!”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聚 “小黑子,你确定安全吗?” 应川小声嘀咕道。 “嗬……你狗哥,呸!我贵为天犬,嗅息寻味,易如反掌。” 小黑晃了晃尾巴,硬气地讲道。 “方才那只野灵猫,也不知挠到谁的屁股了……” 应川背着李子光跟在摇头晃尾的小狗崽后面,口中不时笑道。 “你还说,你忍心让我这么小的身子扛着它?” 小黑哼出的话语有些委屈,低呜着咒骂不休。 葱郁的古林中,阳光顺着枝丫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在满是枯叶的地面上,一只二尺多长的小狗崽子吃力地扛着一柄丈八长戟,得亏是竖着放,若不然它将会在这密林里寸步难行。 “小川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时,小黑费力地绕过一处半米多深的水坑,然后不满地喊道。 “怎么了?小黑子。” 应川奇怪地盯着它问道。 “这玩意不是一把刀吗?”看到应川无辜的眼神,它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站在水坑旁质问他。 原本小黑看到雁悲秋时,小脑瓜子还幻想出一副画面,天犬扛刀,啧啧…… “是你自己非要带上这把刀,我哪知道你背上不久就恢复原状了。” 应川此刻有些幸灾乐祸,想必是因为李子光长时间的晕厥,导致他失去了与破穹戟的联系。 “那你为什么不背,就忍心我扛着它?这么长……” 小黑哼哼咛咛的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舌头时不时吐出来散出一股股热气,像是遭了多大罪一般。 “啪……” 应川见状,直接伸出右脚轻轻将它踢到水坑中,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只听他笑吟吟地讲道:“小黑子,这下凉快了吧!哈哈……” “小川子,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小狗崽子落在水坑中,一对圆目斜睨着正呵呵傻笑的应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你……” 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直激得小狗崽在水坑中扑腾不止。 自从应川与小黑飞出会梁主脉后,他便发现一件无比严重的事情,可能是古阵逐渐消散的原因,此地异兽逐渐被血红雾气侵蚀,每一只异兽的境界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递增着。 虽说这些蜕变为凶兽的异兽实力都止步于脉体境,可数量多了着实烦人,尤其是空中那些成群结队的凶禽斩之不绝,应川与小黑为了安全起见,索性选择步途回到道一门。 毕竟应川也不敢确定,蒙战等人是否还在这里搜寻,李子光至今还未苏醒,以自己合灵境的修为,他也不敢说能护他周全,一切小心为上。 一路上,应川对这只黑身白尾的天犬颇有些无可奈何之意,它的行事风格直叫人啼笑皆非,路途中做出的种种奇葩之事,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你说这二尺小狗崽,虽说体小,可口气着实吓人,动不动就要去会临分脉捉角龙,直让应川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 无意中提到与李子光相遇的种种,这小黑便惦记上那条渡劫失败的黑金角龙,隔三差五就会催促应川带它前往。 可当一人一犬落到地面行走时,无意间它发现了一条草青色的小蛇在破穹戟上缠绕啊,晃悠着的时候,它当时就呆了,小身体颤抖着发出了哭天喊地的悲鸣声,这一幕直接让应川傻了眼,天犬灵兽的威风何在? 类似此种趣事不时发生,渐渐地他也习惯下来,他发现这只天犬对那些普通小兽可谓是敬畏有加,可面对一旦修出了灵气的异兽,它反而持强凌弱,这种极端的作风行事使得应川摇头苦笑不已。 不解之处,抛之脑后。 应川抬起脚步朝会梁山脉外围走去,小黑这时候也顾不得洗澡了,连忙跳出水坑跟了上去。 “小川子,你说那条角龙有没有化成应龙啊?” 小黑再一次问着,随着话语声响起它那小嘴竟不时诞出一丝丝晶莹的口水。 “咋了?你真准备捕捉角龙,呵呵……” 应川回头上下打量小黑子几眼,话中调侃之意尽显。 “我跟你说,龙肉的滋味那可是妙不可言,想当年……啊汪!!!” 小黑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声。 应川不用回头就猜测到,小黑子应当是遇到小兽了。 果不其然,应川刚一回头便看到一只巴掌大的蝴蝶在它脑瓜子周围转来转去,小黑子跟着彩色的蝴蝶的身影转动着脑袋,一副没见过世面般的大声吼叫着。 “嘭……” 没多久,小黑崽子像是头晕一般,摇头晃脑地蹲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彩蝶飞上枝头。 应川原地驻足很久,最终诱导般讲道:“快些吧!等我背后这位大侠醒转了,我们一起捕角龙……” “嘿嘿……那敢情好,想到年,你天哥,一口一条小应龙,嘎嘣脆,香香味……” 这时,原本要死不活的小黑,竟然晃动着短白尾巴轻快地跑了起来。 一路走下去,应川渐渐发现会梁山脉内的气候,竟逐渐向北川的烈日当空靠拢,看来古阵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到了那个时候…… 他没敢继续深想下去,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怀中的轮回盘,触摸着八角轮回盘应川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器灵虚影看似对李子光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可应川感受着背上的身躯以及他散出的气息,发觉李子光的气息时时刻刻都在加强,甚至有一丝丝灵气朝他躯体内聚拢过去,这守边人因祸得福,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能合武于魂,踏入武魂第一境,武一境! 而自己也从这次危机中受益良多,境界由合身进入合灵圆满,一旦进入合体境,到那时便有望步入魂一境,而他心心念念的“器术”便可启用,甚至于孕育自身专属的器灵,想到这个他整个人就有些兴奋不止…… 越过这片密林,应川发现昔日那处山谷,他想到第一次精血离体的情形,想到这个他的心情烦闷不止,也不知道师兄宗正明如今身在何处,唉…… 接下来的路程非常顺利,没多久应川便站在已经露出实体白玉石柱的土坡上,地面上干枯的血迹历历在目,想到这个,他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要是武应生能占据宋怆的躯体,倒是一件妙事。” 应川知道这个想法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但他脑中就是会闪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画面,以至于他眼中好似出现了幻觉。 远处天际一道曼妙的倩影踏云而行,前方一个血红的身影为她开路,高空中数不清的凶禽根本不能让那道血红身影停止半步,血花如同落雨一般倾盆而下,在暴烈的阳光下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悲之美…… “多久没睡觉了?呵呵……” 应川摇了摇头,捏着印符打开一道光门。 “你等等我,小川子,有情况,血腥味……” 不得不说,这狗鼻子这会真的灵了,应川懒得搭理它,直接走了进去。 小黑忙不迭地嚷嚷道,可惜已经进入道一门的应川不愿理它,狗崽子见状只好走了进去。 “我去……” 小黑刚一进去,就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呼小叫不止,口中嚷着应川听不懂的话语。 “灵水游,道身塑,竟然还有轮回枝……” 只见小黑撒欢似的奔跑到青白玉像旁,滴溜溜的圆目瞅了又瞅,然后身体左右晃动几下甩掉破穹戟,直接窜到白玉小桥下方的小河内捕捉河鱼去了…… 应川任由小黑宛如一只家犬般,肆意散发这种如同初次放生到大野地里的新鲜劲,自顾自抬动脚步,朝他的木舍内走去。 李子光体内的伤势应该没有大碍,稍后为他炖上一锅灵鱼鲜汤补补身子便好,想必会尽快恢复过来,应川边走边想。 待应川将破穹戟拿到木舍内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汪叫声。 “……” 应川心想,这小黑犬指不定被哪只河鱼给咬到后腿根了? 白玉小桥上,血无宁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只见青草地上小黑子嘴中正叼着一尾巴掌长的小白鱼,低呜声不断,上蹿下跳的身子像是被人踩到了它那条白绒绒的尾巴一般,对着他狂吠不休。 “天犬?” 庄青灵感受着这股熟悉的气息,面颊中透着一抹坏笑,只听她清了清嗓子讲道:“小天子,许久未见,你这是被打回娘胎了?” “你…你胡说!” 小黑子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虽说它融合了天犬的躯体,可嗅息兽本形就是这般大小,原本它以为上身天犬后能改变这个现状,可还是无法摆脱吃奶狗崽的体型,这着实让它愤懑不已。 这时,应川安顿好李子光走了出来,清亮无比的眼睛犹如受到牵引般直接掠过血无宁,最后定定地看着后方那道曼妙的身影。 “大师姐?青灵师姐……” 脱口而出的话语,直接让小黑停止了汪叫,应川登时愣在原地,看着庄青灵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应川,你好呀!” 与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庄青灵扬了扬手俏皮地喊道。 “师姐,你…你终于回来了!” 无论是会宁支脉外围那只受伤的百灵雀儿,还是九线峰山谷内的初见,直到道一门时的匆忙再聚,应川对道一门的大师姐青灵存有太多感激之情。 此时此刻,应川犹如一名受了无尽委屈的孩童一般,话语中包含着数之不尽的感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庄青灵 道一门,道殿内。 庄青灵拿着信筏,好看的眸子正认真地观阅。 “南海域,不毛之地?” “存有清人骨骸残魂,已被灰灾侵蚀,还望归来时,速去解救。” 庄青灵看到最后时,禁不住读了出来,只看她沉默片刻对着应川问道:“这事,有多久了?” “这,约莫小半年有了。” 应川挠了挠后脑勺回道,接着又加了一句:“这封信筏,我月余前回来时就发现了。” “那玉像怎地出现在外面?” 庄青灵收起信筏问着。 提起这个,倒是让应川有些不好意思,随后他便吞吞吐吐地讲述着。 当听到蒙战等人想要生擒应川的行径时,庄青灵有些皱了皱眉。 “那守边人李子光,还在道一门内?” “是的,大师姐。” 对于轮回盘,应川根本来不及讲,便被脚旁小黑狗那左扭右蹭的小屁股给打断了。 只见小黑一双圆目直愣愣地瞪着头顶,像是在翻白眼,一瞬间,应川回过神来,心中考虑良久,打算先隐瞒一段时间。 “哼……看来是我太放任了。” 庄青灵冷哼一声,口中喃喃道。 “大师姐,当务之急应该是前往南海解救师尊。” 应川生怕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情被大师姐瞧出端倪,附和般的道出一句废话。 “南海域,我自会前去,小宁你与应川去趟大成峰。” 庄青灵对着血无宁讲道。 “是,大…大师姐!” 血无宁实在吐不出这几个字,他感觉这样称呼有些不合情理。 “记住,我没回来前,不可轻举妄动。” 庄青灵又叮嘱几句,路上她详细询问过血无宁口中的血主,对这个人她很感兴趣。 “大师姐,你一个人去吗?大成峰我一个人应该就可以了……” 对于眼前这个传说般的人物,应川并未感到太多生疏之意,无来由的亲切感,使得他总忍不住去征询她的意见。 “不行,小宁在你身边我安心些。” 庄青灵直接出口拒绝,然后走出道殿讲道:“那李子光也会陪同你一块,至于这条天犬我要带走。” “小川子,不行,你不能答应她。”小黑一听这话,当即便嚷道。 “这……” 应川迟疑一下,随即踢了踢正抱着他小腿肚子的狗崽子,张口便道:“理当如此,这嗅息兽,对于嗅物寻人可是看家本领!” 反手就被卖了的小黑作势要咬,紧接着便被应川背手的动作给止住了。 归来的路上,应川曾问询过嗅息兽的来历与八角宝盒的出处,可这小黑狗模糊的记里忆只记得它来自西北深处,苏醒没多久便被盯上,不得已之下它才会前往临江县寻求八角宝盒的庇护。 当时,听嗅息兽如此讲来,应川第一反应就是假的,这嗅息兽就如同会临分脉黑雾山祭坛一般布满了谜团,可它接下来的一段话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应川,不管你信或不信,你身体上附着一股我非常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便是我存在的意义,米姓族人的气息……” 至此,应川反应过来,这嗅息兽绝对与三师姐米若音有关系。 东江燕王府,应川在那里进行过的心神之旅,自小黑狗这里终于得到一份清晰的解答。 武应生残魂如今被宋怆所得。 陈子光身死后,沈放最后生下子嗣马南北,最终不知去向。 而李子光为当今的守边人,也是马南北的徒弟。 蒙成为古僧蒙离留下的后代,蒙战疑似蒙拓的亲子。 而米若音便是古兰帝国米姓大族遗嗣。 理顺了这些,应川感到一股深深的压迫感袭来,围绕着自己的人或事实在驳杂嘈乱。 对了,应川突然想到,还有下落不明的宗正明与天真无邪的牧向望,不知道他们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至于大师姐庄青灵,应川清楚地知道,如今他面对的只是凰雀这一分身。 其余两道残魂一旦融合,她便是真正的圣人:庄清人,到哪时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性格? 应川着实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因为一想到这些,应川感觉还是回到成安镇小院缓渡余生为妙,这一切事件拼凑在一起,着实是乱麻一团团,令人毫无头绪…… 原本应川心中还想着能跟大师姐一起去南海,毕竟清人骨骸残魂只有这么一具,他想着多少也能得知一些事情的真相,由小黑代替自己前往倒也不失妥当。 最重要的是,应川对于这个出尘脱俗的庄青灵有太多不解之处,她好像很早就认识自己一般。 如此一来,应川猜测养育自己成人的纪仑,应该与她有过联系,再不济也该有所交集。 这时,应川才发现,自己这个身家清白的少年不知不觉间竟有了许多要做的事,整理了下思绪,他决定先回大成峰探探米师姐的口风,然后抽空去一趟成安镇见见马南北。 至于纪仑老头,还是等大师姐回来再说,应川总觉得这个老头有些古怪,至于哪里古怪,这恐怕要见到他本人后,他才能慢慢想办法去探询。 “小黑,你且安心跟随大师姐同去南海,听闻,那里有藏龙之说:远古真龙呢!呵呵……” 应川蹲在地上捧着小黑的脑瓜子晃着,口中乐呵呵地讲道。 “真龙?哈哈,川子,难道是带着翅膀那种吗?” 小黑这演技没得说,抛出的两个兴高采烈问题,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于远古真龙的殷切向往。 “妥妥的,安排!” 应川对着正深深皱着眉头的血无宁轻笑道,紧接着他走到这位身着红袍的邪妖男子身边,清了清嗓子说着:“宁大哥,你好啊!我叫应川,以后请多多指教。” 血无宁此刻非常不适,但他看到庄青灵对待这个少年的态度,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看他强自欢笑道:“你好,小…小师兄,我叫血无宁。” 听到师兄二字,应川直接来了精神,直接开口应道:“大师弟好!” 你一言来,我一语,没多久功夫,血无宁慢慢放松下来,随后更是殷勤地跳到小桥下捉河鱼,伴随着一阵水花迸溅的景象,其中还夹杂着小黑大呼小叫的呜汪声,冷清许久的道一门,一时间竟被这两个妖灵之兽搅和得其乐融融。 “应川,你跟我来。” 此时,庄青灵恢复些许冷意,招呼应川返回道殿中,只看她才一转身,青草地上那尊青白玉像竟直接悬浮跟了上去,端是神奇无比。 “咣当……” 应川刚一进入,这座楼殿便自动关上了殿门,一时间关门声在空旷无比的道殿内回荡着。 这时,庄青灵正仔细观看身旁的青白玉像,当看到玉像背手处时,她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大师姐,怎么了?”看着背对自己的庄青灵,应川轻声问道。 “你…你有几块了。” 庄青灵停顿片刻,奇怪地问道。 若是别人可能会反应不过来,但庄青灵口中的“几块”,应川清楚知道是为何物。 “三块!” 没有任何犹豫,应川张口答道。 “哪三块?” “这里一块,自身一块,东江燕王一块。” “你可知共有几块?” 庄青灵转身问道。 “不知。” 应川想了想,答道。 “【太初古史】由来已久,《太上经》从未现世,有人也得到过玉坠印记,可只有你能使用,万年来,也只有你。” 庄青灵此时仪态婉雅,秀淑的脸颊神情凝重,抬起手掌轻轻抚摸青白玉像,低声讲述道。 “应劫?” 应川试探办法的问道,若不然无法解释围绕自己发生的种种事件。 “嗯?…应劫!小川,谁告诉你的,咯咯……” 听到应川这样问询,庄青灵霎时间笑出了声,玉骨天成的脸颊在殿内柔和亮光照映下,只显得她眉眸明雅,俏若冬梅绽放,声线也是柔和动听无比,进入耳畔的余音袅袅兮兮如清风…… 这一刻,应川有些失神,脑中禁不住出现一道身影,纤细的腰身,娇媚的脸颊,凤泪眸沁人心扉…… 仿佛是看穿了应川的内心,庄青灵接着讲道:“道一门内,我甚少回来。 米师妹胸怀万千,可内心应有执念,老二性格温和,老四敦厚木讷,就算我有应对灰雾灾劫的办法,可万年寂灭如何抵御?” “时间的沙漏无限循环,寂灭与永生轮回交替。 我可以明确地告知于你,寂灭预言不含半分虚假,可灰雾灾劫使得澜青大陆根本没有半丝抵御的能力,就算我恢复巅峰时期,也不过是一名勉强渡了劫的修者。” “大师姐,劫五境还不是终点吗?” 庄青灵说的这些,应川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对于境界之分,他着实有些迷惑。 “呵呵……看来你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要知道,劫境不过是别人的起点罢了。” 庄青灵话语有些低落,随后停下手上动作,指着殿堂顶部讲道:“修者从养气有成,一直到突破气体境,罢了,这一层不提也罢。 脉体境只能说算是一名合格的修者,合体境只是入门,只有魂体境才算是修气有成。” “那大师姐,你如今是何层次?” 应川好奇地问道。 “算是修气有成。” 庄青灵洒脱地回道。 “那……” 听得庄青灵如此回答,应川内心顿感苦不堪言。 “别灰心,修者只有灵气质变为灵力,才能发挥出术法的绝对战力。” 庄青灵对着应川笑了笑,继续柔和地讲道:“有些地方的人,他们从一出生,修行秘诀吸收的便是灵力,应川,你该知道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了吧!”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应川面目间有些呆滞,缓缓吐出几个字……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且行且珍惜 应川虽说不属心高气傲之人,可也是一名有心性的少年,此时此刻他根本无法理解庄青灵口中的话语。 灵气与灵力,仅仅一字之差,却颠覆了他对修者的认知。 “养气术:一曰,气生天地,应得其妙道……” 这难道就是一个笑话吗? “道修者为何比武修,儒修更强,也更好突破,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 只因为道修符合天道,顺应天意罢了,而武儒之修,只是那些想要摆脱宿命的苦命人钻研出来的体系。 须知,劫五境只是一个统称,其实劫境要比魂境好修的多。” 庄青灵仿佛是看出了应川的不解,话语清晰地讲道。 “你应该知道,武三境对应魂三境,儒修暂且不提,两者达到极境后还是摆脱不了质变灵力的结果,这便是天道规则。” “大师姐,你说有没有可能,出现直接渡劫的人或兽?” 应川想到会临分脉中的黑金角龙,连忙出口问道。 “其实,你直接说是哪一条蛟龙就好。” 庄青灵笑吟吟地说道。 “呵呵……” 应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接着将会临分脉中遇到李子光与黑金角龙的事情,简短地讲了讲。 “哦,是盘踞在灵魂古树的那条蛟龙啊!只能说它有那么一点点运气成分,若不是道门覆灭,它能独自盘踞在灵魂古树数百年之久? 而北境江内存在的涅劫气息,根本不足以让它去渡雷劫,所以说它的失败是注定的。 从蛟龙异兽蜕变成角龙凶兽已属不易,想要成为真正的灵兽应龙,莫不在无边海域中寻找契机,单凭一条江流,难啊!难以兴风作浪……” 庄青灵感慨万千,然后指了指自己讲道:“比如我,我这凰雀之身,若不是我本体是人形,很难渡劫。” “那,大师姐,你…你属妖修吗?” 应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猜?” 庄青灵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然后微笑着反问道:“你心目中的妖修是怎样的?” “这……” 真让应川来讲,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可想到那次心神之旅,想到澜沧江蒙拓手持白骨禅杖,想到敢于直面灰雾灾劫并坚决抗斗的古佛…… 想到这些,应川又坚定许多,斟酌一下措辞,才开口讲道:“妖修生性冷血残厉,应属穷凶极恶之类,但其不屈刚烈的性格,又像是两种极端的人性汇聚一体,有种讲不出的荒缪绝伦……” “在你心中,善恶有别吗?” 庄青灵接过话茬问道。 “这肯定有,若不然何以区分好坏。” 应川猛地一抬头,出口掷地有声,可清亮的目光刚一接触她的脸颊,立刻便垂了下去,随后像是一名说错话的孩童般辩解着:“人之初,性本善……” “话虽如此,可世间有一句话叫做: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每个人对于善恶的理解都不一样,你经历太少,师姐告诉你一句话:凭心而为,便好!” 庄青灵讲完便指着青白玉像说道:“因为我实力至上,所以世人奉我为庄清人,何为清人?” 看着应川不解的神情,庄青灵淡然一笑,然后解答道:“清取清澄洁净之意,因为我所遇到的不解之谜无穷无尽,至此我自命清人称谓,不过是想求一个,事如水清,高洁澈静!” “至于我是道修还是妖修并不不重要,若你能达到一定的境界,你说你是仙都可以……” “仙,何为仙?” 应川思量片刻,自问自答。 “能够阻挡万载寂灭的人或妖,都可为仙。” 庄青灵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仙是一种境界吗?” 应川再次陷入一种迷茫无知的境地。 “仙是一种类指,泛指那些超脱之修,而具体如何成仙,却无人知晓,因为万载寂灭还在继续。” “我?” 应川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咯咯……” 庄青灵扑哧一下笑了出声,然后抚平少年胸前略显褶皱的白袍,俏声讲道:“你希望是你,我却不希望呢!” “大师姐,你为何如此待我?” 应川问道,脸色平静,话语清晰。 “因为,你是希望啊!” 短短七字话语,显得清柔且温婉,道不出的挚真意深。 “那,你知道纪仑吗?” 应川忍不住打听老头的出处。 “师姐,不知。” 庄青灵拍了拍手掌,干脆地回道。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叩门声,庄青灵看了看应川,最后微微轻叹一声说道:“日后,师姐会带你解开一切秘辛,莫急。” 刚一讲完,庄青灵挥了挥手便打开了殿门。 “大师姐,那男子已经醒转。” 血无宁躬身恭敬的讲道。 “李大哥醒了?” 应川欣喜地问道,随后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朝殿外走去。 刚一走出道殿,应川便看到小黑狗正咬着李子光的裤腿,口中不时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呜汪声,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此时,只见李子光怀中紧紧抱着破穹戟,额上青筋暴突,抿着嘴不发一语。 应川走到李子光身旁以后,才听清小黑在讲些什么不着调的话。 “嘭……” 只听一声闷响,应川直接将小黑给踢到几米外的小河中,同时口中讲道:“李大哥,身体还好吧。” “好多了,这天犬是怎么了?” 看到应川,李子光才算松了口气,他可不知小黑是何境界,所以他也不敢有所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将它踩死在脚下…… “这,这小黑有些不着调……” 应川话语中颇有些无可奈何之意,当时随口答应它的话语,没想到它会在这时对李子光提了出来。 之前在路途中,应川做主将雁悲秋借小黑耍几天,这不过是拿来搪塞小黑不胜其烦的问询,直到将李子光卖了出去,他耳边才算安静。 此时,李子光刚刚醒转,小黑便缠着他借刀,然后还对他讲:说什么以二人之力,往返两三个小时足以生擒黑金角龙,说不定傍晚就能做一餐,活龙鲜宴! 且不说两人能不能生擒境界正飞速提升的黑金角龙,就算能,李子光也不可能会陪它胡闹,以他的行事风格根本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无缘由地招惹一条角龙,那属于脑子被驴踢了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守边人,应川已经对我讲了,你做的很好。” 这时,庄青灵走到两人面前冷语道。 应川看着突然间冷若冰霜的大师姐,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果然! “李子光,你的天赋很不错。 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继续跟在应川身旁,因我有要事,需去趟南海域,等我归来会带你前往古兰。” 庄青灵对待别人,可不似应川见到那般柔情似水,只听她简略地讲完,便对着小黑招了招手说道:“你快点上来,我们该走了!” “小宁,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一切待真身出世自能知晓,因为我这道凰雀分魂失去了,太多太多记忆……” “是,大师姐,您放心。” 血无宁垂首敬语。 “前辈,您且放心,小川很对我胃口,那我便静候佳音。” 这时,一旁的李子光神情无比凝重,开口保证道,随后他抱拳对着庄青灵行了一个躬身之礼。 “你说你徒有天犬气息,却无天犬之威,成何体统!” 庄青灵无奈地看着正在小河中上窜下跳的小黑,口中训斥道。 “若你能将那条黑金角龙擒来,我陪你走一趟南海域又如何……” “嘭!”又是一声闷响,小黑直接被一道无形的灵力击到河底。 “哗哗啦……” 霎时间,如同落雨,一大蓬水花溅了众人一身,只见河底下钻出一条十余米的躯体,这小黑竟然幻出天犬本体,看来是打算挣扎一番。 “哼……” 根本没等庄青灵出手,血无宁直接散出一股血红色的灵气,紧紧束缚着天犬本体,应川简直不敢看,只因接下来的画面无比欢乐…… “小川子,你…你忍心吗?” 片刻后,二尺多长的小黑湿漉漉的躺在青草地上,小身子颤抖不止对着应川呜咽道。 “小黑,你就陪同我大师姐去一趟,说不定真的有真龙,到时记得给我留点真龙血尝尝……” 一提起真龙,小黑登时来了精神,一个扑棱腿直接翻身,直接奔到庄青灵脚旁蹭来蹭去,谄媚声不断。 应川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对小黑讲述了一切,与小黑之间的独特心神交流,他曾猜测过是怀中的轮回盘所致,虽说不知道两人间的交流会不会被大师姐庄青灵察觉,可也别无他法,除了这个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交代好一切,庄青灵带着小黑准备离去,这时,应川跟在她的身后,想了又想还是说道:“大师姐,该如何对待三师姐。” “怎么了?” 庄青灵回身奇怪地问道。 当应川将米若音的所作所为讲出后,庄青灵沉吟半晌回道:“随她去吧!” 短暂的再聚,庄青灵再一次独身上路,应川站在土坡上许久,心中颇有些不知所措。 “大师弟,李大哥,要不,我们也启程?” 应川回到道一门对着二人讲道。 “全听小师兄的。” “事不宜迟!” 血无宁心中不自觉地泛出一丝温暖,而李子光则偷偷地看了看身旁这位俊美的男子一眼,这情形落在应川眼中…… 路遥,且行,且珍惜!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术法:复生 牧向望的心情,最近很是愉悦,若非要讲个子丑寅卯的话,那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修逢突破更胜之。 “王伯伯,这武荷莲蓬子也太过神奇了吧!” 府士大院中,牧向望捏着一颗剥得白生生的莲子,脆声讲道。 话语刚落,只看她小嘴一张便将莲子塞了进去,莲子刚一入口,牧向望的脸颊便如同化了蜜一般,露出甜甜的笑容,一双清水眸子直接勾勒出一弯月牙儿形状,愈发衬托出她俏丽的容貌与清雅的气质。 这一幕,直让旁边的王朔瞪圆了双目,脸色红润无比…… “就是太少了些。” 牧向望瘪了瘪小嘴,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这武荷塘拢共也没几颗成熟的莲蓬,你这些日子食用的莲子,也是为数不多可以采摘的。” 王文轩和善的笑着,前些日子去了趟东江,没想到能寻来这些奇物,再加上可以随意支配的青晶,牧向望的境界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递增着。 “王伯伯,太谢谢您了。” 牧向望听后连忙致谢,随后歪了歪脑袋又对一旁的王朔低声讲道:“士子哥哥,以后入了道一观,我罩着你,哈哈……” “无妨…无妨……”王朔听得牧向望如此讲来,当即连连摇手回道,脸庞上的红润色泽布满耳垂。 王朔对待自己的态度,牧向望早就有所察觉,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次王文轩把带回的武莲子尽数给了自己,这让她多少感到有些盛情难却。 毕竟,以牧向望如今的心计也只能坦然接受,对于她来讲,拒绝永远比接受要难得多,就算日后有所纠葛,可心中那种没来由的信任感,使得她相信应川能将这些事情妥善处理。 “呵呵…向望,你安心吸收,有朔儿在旁守候我也放心,毕竟他如今,多少也是一名修者,那我先去忙了……” 王文轩乐得这幅局面,王朔得益于“养气术”勉强激活了气体,纵使修行时间很短,他也在府士院的丰富物资下进入脉随境。 至于牧向望,早在几日前她已进入脉体圆满,合身境指日有待。 “王伯伯,您先去忙。” 牧向望有模有样的持拱手礼,语气恭敬地对着王文轩讲道。 “朔儿,修行之路不可懈怠,若有不懂之处,需与向望多加交流。” 王文轩温和地对着亲子王朔讲道,面目中布满了慈爱。 “父亲,朔儿定谨记于心!” 王朔连忙回道。 就在王文轩将要离去之时,季青突然匆忙地走了过来,当看到牧向望也在这里的时候,他隐晦的对着府士大人使了个眼神。 “朔儿,带向望去后院修行,我有些要事。” 王文轩对着二人讲着,随后在季青的陪同下朝前院走去。 北川都府大院有前后院之分,前院坐落着户司与吏工司,后院则是王文轩日常起居所用。 此刻,王文轩在季青的带领下直朝前院一处待客厅堂走去。 “应川带了两个陌生人,前来拜访!”路上,王文轩心里默默想着,对于应川前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可牧向望现在不能跟他走,最起码不是现在。 刚一走进,王文轩便听到一声清朗的迎声。 “府士大人,安好!” 应川看到王文轩进来,连忙起身问好。 “小川回来了。 哎……前些日子,我刚从东江回来,便听季青说你遭遇危险,当时我便顺着你们的踪迹寻到会梁山脉中,可惜没能遇到你,如今你安全归来,我这颗心脏也能完整落下来了。” 王文轩连忙上前扶着应川的胳膊,话语中充满了关切。 “让府士大人担忧了。” 应川对于王文轩的印象颇好,听得他如此道来,心中也是一暖,开口谢道。 “嗯!好…好好没事便好。 这次来到府士府,一定要多住几日,哈哈……” 王文轩爽朗的笑道,随后抱拳对着李子光与血无宁讲道:“两位侠客一看便属高深莫测之修,鄙人王文轩,北川一个小府士,还未请教?” “请教不敢当,李子光久闻大成文将王府士,如今一见当真是才资无双,气儒质随。” 李子光拱手敬道,至于血无宁那勉强立起的身躯,却是连正眼都不肯朝王文轩看去。 “大师弟?” 应川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哦!大人好。” 血无宁懒洋洋地张了张嘴,随后旁若无人般直接坐在靠椅上。 对待这个凭空出现的大师弟,应川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只听他略带歉意地讲道:“府士大人,这是门内新进的师弟,性格有些孤僻,名叫血无宁,您多加包涵。” “呵呵……无妨,修者多为高深之辈,我自当理解。” 王文轩毫不在意地对着应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子光讲道:“赤明郡守边人李子光,久仰大名啊!” “大人,过奖了”李子光抱拳示意。 “这位血老弟,定然站在修者之极,应是魂境者,老夫自愧不如啊!” 王文轩仅凭血无宁随意散发的气息,便能猜到他的境界,可见他的境界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纯粹的儒修?你也很不错。” 这时,血无宁认真地打量王文轩几眼,神色端正了许多,抱拳讲道。 众人一番交流,厅堂内的气氛也逐渐好转,就在季青命人沏好茶水时,应川开口问道:“小师妹没在府上吗?” 应川这次来到府士大院,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牧向望。 没来之前,应川就已经想好该怎么摆脱她那黏人的行事风格,可当他站在这里,却没看到牧向望的时候,他心中竟渐渐浮现一丝担忧。 “小望离去有些日子了,应该是回成邺了吧!” 没等王文轩开口,季青在一旁讲道。 就在这时,血无宁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察觉到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这位府士大人身体内散出,随后便不知去向。 由于不是针对几人,血无宁也没有在意,继续坐在那里端杯饮茶。 “这样啊!” 应川听到季青如此回答,他的心头也并未生疑,随意的回道。 这时,府士后院一间厢房内正静心打坐的牧向望突觉一股无形的束缚感笼罩在周围,还不待她有所反应。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她感到身体出现一股崭新的力量,这是要突破了吗? 想着突破在即,牧向望瞬间将那种束缚的不适感抛在脑后,然后静心感悟。 这时,只看牧向望周身堆放的青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一团团如同质雾般的青色灵气朝她的体内疯狂涌去。 合身境,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合字,牧向望体悟的大地青木生机之意对此尤为明显,别的不说,单守在房外的王朔都发觉前方花盆内的小骨朵正在迅速绽放,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眼前这一幕自然使得他心中更为悸动,只因房内的少女是他如今的梦。 “万物皆有灵,谓之生灵。万般生灵,皆存生机……” 一阵袅袅仙音,突然传递到牧向望脑海中。 只看她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几下,面颊上浅浅的笑意足以证明,牧向望此刻的心情如同房外正在绽放的花朵,美的灿烂…… “复生!” 果不其然,最后这两个字刚刚落下,牧向望终于迎来自己专属的术法。 牧向望内心深知,若是合身境无法获得天地馈赠的术法,以后获得术法的几率几乎为零。 道修比之妖修唯一的优势便是脉体境获得脉启术法,可牧向望在进入脉体境就没有获得术法,这让她一直忧心不已。此时,她终于得到“复生”术法,也让她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一时间,牧向望最想告诉的人,便是应川,可紧接着一股灵气不足的抽空感袭来,瞬间驱散了她的想法。 “怎么可能?” 牧向望此时有些慌张,清雅的脸蛋眨眼间便泌出一层细汗。 按理说,境界突破根本不会抽取灵气,反而会在突破的一瞬间补充满之前消耗的灵气,可在牧向望这里完全反转过来。 短短十余秒,她就感到阵阵体力不支的虚弱感袭来,就在牧向望即将昏厥之时,她脑中灵机一动,口中轻吟:“复生。” 术法用出,牧向望感觉一团团生机从四面八方朝自己体内涌来,顷刻间通体的疲惫一扫而空,身在房内她不知自己此举造成了什么后果,而房外的王朔此时此刻却直接傻了眼…… 府士王文轩虽说俭约,可基本的庭院花榭还是布置了不少,这属文人墨客生活中的雅趣,缺一不可。 只见院内刚刚正在努力绽放的花朵,就在下一秒飞速枯萎,院内的树木瞬息间像是经过了数个春夏秋冬一般,树梢上的枝丫叶片,循返往复抽芽枯黄,没几分钟便在院内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枯叶。 “这是怎么了?” 王朔浑身一激灵,用力朝面前紧闭的房门推去。 “嘭”的一声,王朔只觉得一股大力直接从胳膊传遍全身,才入脉随境的他直接被这股反震之力击退十余米之远。 此时府士前院,厅堂内的王文轩眉头猛地一皱,然后对着季青讲道:“季青,你且安排三位修者住在户司待客之舍,我回去处理些事情。” “好的,大人。” 季青连忙应是。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凤栖桐 “不……不用麻烦了。” 听得王文轩如此安排,应川连连挥手,以表婉拒。 “府士大人,您且去忙,小子也有师命在身,那便就此别过。” 看着王文轩略微有些焦急的面庞,应川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每次来北川都府城都会得到此人的款待,自己却没有帮过他任何忙,唯一的一次,大概也是救助崔断,可那也是小师妹牧向望的功劳。 话说回来,虽说王文轩只是俗世的一名府士大人,可在应川心里,此人着实令人敬佩。 想到这里,应川继续讲道:“若有琐事,可交代小子一番,刚好我打算去新侯王府一趟。” 如今李子光与血无宁都在身旁,应川打算也扯一扯虎皮,先立一面大旗出来。 “也好,毕竟师命不得有误,日后,我定要去成邺大成峰拜会。” 王文轩稍松一口气,对少年讲道,然后匆忙的朝后院走去,一时间连应川口中的话语都没琢磨一下…… 待应川三人别过季青,王文轩已经站在后院中。 此时,王朔刚从地面上爬起来,只见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鲜血,散出体内的灵气再次朝牧向望居住的厢房冲去,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父亲已经出现在这里。 方才王文轩还在前院时,就已经悄悄在后院布置了一层隔绝气息的罩护,尤其是牧向望所在的厢房更是重中之重。 一个没交代,王文轩也想不到自家儿子能有如此做派,印象中这个不善言语的长子也会有热血沸腾之时,但一想到他是为了房内的少女时,这位算得上顶天立地的文人儒将禁不住有些暗叹:“总有女子教儿郎……” 这一时间,就在王朔手臂即将触碰到那扇门的时候,王文轩轻叹一声,出手拦住了他。 王朔这时只感一团柔和的灵气包裹着自己,等他回头一看,面上立刻露出焦急之色,忍不住大喊道:“父亲,望望可能出事了。” “莫慌朔儿,莫慌……” 王文轩哭笑不得地走到厢房门前。 拉着亲子的手臂,王文轩直接散出一股柔和的灵气仔细检查一番。 当发现王朔体内只受到一些反震之伤并无大碍时,王文轩这才放下心来,对着他讲道:“我猜测到向望最近几日会突破,所以才在后院布置了一层罩护。” “那这院中怎会出现这种场景。” 余惊未散,王朔脸色有些发白,边说边指着院内地面上那厚厚一层枯黄落叶。 “向望体蕴大地青木灵气,突破时出现异象,不足为奇。” 王文轩温和地说着。 梦寐以求的术法真正施展出,所带来的激动感是无与伦比,房内的牧向望此刻无疑是非常满足且欣喜的,随着急速汇聚过来的青木生机,她躯体内的灵气也在快速充盈着。 这时,王文轩对着王朔讲道:“朔儿,感觉如何。” “我没事,望望不会有事吧,父亲!” 就算王文轩已经给王朔解释过,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放心吧!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向望这是得到了天地馈赠之术法,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传闻这青木生机焕发之地,可使枯木逢春,可惜……” 后面的话,王文轩没有讲出来,府士后院的草花树木一直被精心照料,所以那种枯木逢春的神奇场景根本不会出现,想起来就会使人遗憾不止…… “朔儿,你也可以安心打坐体会一般,对你好处颇多。” 这时,王文轩开口讲道,随即打算亲自守在这里,等牧向望出来。 刚一放松,王文轩顿感有些不对,回忆着应川临走时的话语,他禁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默念:“看来是我想多了,这应川不可能与华正安为伍,最起码不会与自己为敌……” 北川都府城横向三四十里,府士大院坐落在城东,而另一边,应川在离开府士院后,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带着李子光与血无宁直冲城西新侯王府。 三人的速度无疑是飞快无比,隔得老远,应川便看到那方牌匾,此次前来,并无善举,无非就是讨一个说法。 “嗖”的一声,蛟龙翅直接射向威严王府的牌匾上,伴随着一阵嘣响,黑底金字的王府匾额直接四分五裂,砸落在地。 “谁!” “谁敢扰乱王府秩序……” “……” 此时,守卫在王府门前的一队卫兵有些慌乱,然后盯着远处快步走来的三人,惊叫四起。 待三人走近,这队卫兵却有些不知所错,实在是因为应川三人的锋芒太过毕露,只见一名稍稍年长的卫兵壮着胆子问道:“何故袭扰?” “替我转达华冀弘,应川前来拜会。” 对于眼前这些普通卫兵,应川并无伤害之心,只看他停在府门前,面色平静的讲道。 “新侯王早已不在府内。” 眼前三人不似常人,卫兵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大成王朝的暗流涌动,这些卫兵多少也知晓一些,所以很难出现一言不合,就要持刃相对的情形。 “你们退去吧!” 应川直接讲道,他自然不会幼稚到以为能从这队卫兵口中问出什么。 这时,只见十余名卫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名之前回话的卫兵硬着头皮讲道:“恕难从命!” 看着应川渐变的脸色,青年卫兵话锋一转接着讲道:“我们只负责看守府门……” “都愣着干嘛?快收拾牌匾,好端端的怎地碎了……” 应川有很多种方法进入新侯王府,可他偏偏选择了一种较为和善的方式。 话说回来,若是道一门未出世,想必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总的来讲,应川还是要顾及一下远在成邺大成峰的道一观,华冀弘毕竟是当今朝君,如今道主的亲弟弟。 三人直接越过卫兵走进新侯王府,应川领头朝王府厅堂走去,路上血无宁散出感知仔细感应许久,然后对着应川摇了摇头。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眼下这个情况还是让应川有些皱眉不止,来此一是讨个说法,二是为了牙子坡小月月的父亲蒙成。 “大师弟,你能不能在此地,感应到阵法之类的地方?” 应川想了想开口问道。 “那要走遍这处王府,有些隐阵只有接近才能感知到。” 血无宁直接回道,此刻三人正站在王府后院,一路走来只发现整座王府已经人去殿空,料想那华冀弘想到事情败露,早已逃之夭夭。 “那王文轩有异。” 此刻,李子光突然出口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 “哦?你也察觉到了?” 血无宁打量几眼身旁的冷面男,饶有兴趣的笑着问道。 “怎么了?” 应川看着二人如同打哑谜一般,接过话茬问道。 “没事,小川,那王文轩实力很强。” 李子光笑道,然后指着一棵奇异的古树讲道:“没想到,此处也有这种古木。” 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应川看到一棵水缸粗细的古桐,古桐虽说粗壮却很是低矮,只有十余米的高度,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枝干间那一簇簇火红的叶片,若是将古桐灰绿色的表皮剥开,就能发现里面那血红如晶的质玉木材。 “这是凤栖桐,很是稀少,传闻是涅槃之凤用来做巢的古木。” 天下瑞兽,真龙为首,涅凤稍逊,真龙以广袤海域为家,而涅凤最喜栖桐,只是眼前这棵还算是幼苗期,远远达不到涅凤栖居的条件。 “这华冀弘难不成还想吸引一只涅凤来此居住?” 应川呵呵一笑,回答道。 对于华冀弘,应川并没有那种非要置其于死地的想法。 说来也是奇怪,当看到凤栖桐时,应川感觉怀中那枚灰色精珠,竟在此时慢慢散出一股温热的气息。 “并非如此!” 血无宁走上前,伸手抚摸着灰绿色的桐树表皮讲道。 “这处阵法布置的相当奇妙,竟以凤栖古树为眼,若我猜想不错,深入地底的根系应该就是行阵纹路。” “那该如何进入?” 听得血无宁这般解释,应川连忙问道。 “很难进入,除非有阵符。” 这句话听在耳中,使得李子光接连摇头,暗暗讽刺道:“这用你讲?” 应川自然不会如此想,就算有也不会表现出来。此刻,只见他有些焦虑的走上前来,抬掌用力拍了几下古桐树干,想要缓解一下有些火燥烦闷的情绪。 谁知,应川才一搭手便感到胸口将要融化一般,灼烫的渗人,顷刻间,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直接将应川拽进古桐内部,就连魂一境的血无宁都没来得及施救,眼睁睁看着才相认的小师哥消失在这里…… “这……这可如何是好?” 血无宁懵了,也彻底慌了。 此刻,李子光只感一股滔天的气势迅速在四周翻滚,逐渐从眼前这名妖异绝艳的红袍男子体内释放出来。 想到庄青灵那深不可测的境界,血无宁口中泛苦:“这小师哥怎地就没了?” “难不成,应川有阵符?” 李子光也有些瞠目结舌,在一旁喊道。 “废话!” 血无宁大吼一声,然后对着李子光急急讲道:“赶快击打树躯,若是应川感知到,应该会立刻跳出来。” “小师哥,您在里面可千万别乱来。以凤栖桐为阵眼的古阵,动辄灵火焚身……” 别无他法,血无宁此刻只有祈祷默念,希望应川在古阵内不要胡乱走动……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苍临 “热,好热,非常热……” 迷迷糊糊的应川口中无意识地嘟囔着,紧接着又是一股来自灵魂的灼烧感袭来,直接将他烧昏了过去。 这似一处完全由焰浆组成的空间,周围吞吐的焰红烈火犹如千驹奔腾,咆哮不休。 应川刚被拉扯进来的时候,只感一股由内到外散发的灼烫感袭来,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四周张牙舞爪的火焰便欺身而近,慌乱中应川直接散出灵气想要隔绝烈焰…… “不可防御!” 气急败坏的叫喊声根本来不及发出,应川周身聚拢的火焰像是遇到大补之物一般,燃烧的更为纯粹。 此时轮回盘内的器灵此时有些惊燥,不过沉寂了几日,这毛头小子怎么会闯入这种绝地? 危机时刻只看轮回盘自动悬浮起来,然后散出一层无瑕的灵力护罩,紧紧包裹着躺在岩浆中的应川。 同一时间,把应川带进来的灰色精珠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后便褪去灰色表皮化作一枚指肚大小的血红眼珠,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轮回盘。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血红眼珠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吧!” 从轮回盘内钻出的器灵虚影不耐烦地回道。 “你倒是寻了个好住处,不像我……” 血红眼珠感慨不已。 “废话少说,赶紧把他放出去。” 器灵虚影命令道,早先它便发现了这枚灰色精珠有所异常,可一直没有发现里面隐藏的秘密,谁能想到它会在这里突然发难。 “呵……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命令我吗?” 血红眼珠发出一阵嗤笑,语气中布满了不屑。 “苍临,别以为你修了两道魂,就可以不知所谓。一道残魂附在凡人身上,一道虽说有了实体,可仅仅是一枚不知何处得来的涅凤之眼!” 器灵虚影持续消耗着生灵枝所补充的有限灵力,因此它话语内的焦躁之意,根本瞒不住空中显得愈加璀璨灼灵的血红眼珠。 “你以为我将凤栖桐栽种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观赏吗?哈哈……” 由苍临控制的华冀弘,最初交给应川这枚精珠的时候,无非是想要知晓他所经历的一切,待以后布置使他自愿进入凤栖桐古阵中,虽说目前时机不对,可能提前控制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轰…” 一阵巨响突然响起,轰隆声震得此处空间颤动不止,一时间四处飞溅的焰浆胡乱飞舞,突起变故,差一点就将包裹应川的灵力护罩惊散,此刻器灵虚影感觉愈加吃力,心中暗骂:“外面那二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没反应啊!” 凤栖桐旁,说话间李子光持着破穹戟对着树身又是一击,看着飘落不止的火红叶片,血无宁皱着眉头冥思苦解。 “哈哈……” 苍临栖身的涅凤之眼发出一阵畅怀的大笑,仿佛在嘲笑阵外添油加火的二人。 “不对,停下。” 一声尖叫惊得李子光差点将破穹戟丢了出去,只看他像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盯着血无宁皱眉不止。 “又怎么了?小川还没脱离险境,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气头上的李子光大喊道。 血无宁如何能说自己有些吓昏了头,出了击打树身这样的愚蠢主意? “小师哥,你可千万挺住!” 血无宁急得原地乱转,他深知凤栖桐内部的阵法有多诡异,里面的焰浆燃烧到极限足有数千度之高,而称之为绝地的原因是这种焰浆遭遇灵气会变得更加沸腾…… “稍安勿动。” 血无宁叮嘱李子光一句后,立刻盘坐在地散出一股股灵气包围在整棵凤栖桐上,开始仔细感应寻找阵法薄弱处。 此时此刻,阵法空间里面散出的烈焰愈发灼烫,足足达到二千余高温度,昏迷中的应川只感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刺痛的灼伤感。 “应川…快醒醒……” 灵魂深处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呼唤应川,可他始终无法睁开眼皮,器灵虚影眼看短时间内无法叫醒他,登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在空中苦苦支撑着。 “师兄,你放弃吧,这少年不值得你如此守护。” 苍临劝解道。 “你应该知道他是何人,就算你取得他的道根,也无法取而代之!” 器灵虚影怒火冲天,三言两语讲出其中利害。 “如今我已知道,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正确的,比如你,比如我,看看我们变作什么模样了?” 苍临此时有些低落,话语中蕴含着说不出的悲凉。 “那也不该如此,早该认命!那不认命的儒圣宁无涯,徒有接近超脱的修为,可最后落个什么? 落个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器灵虚影回忆着什么,声音唏嘘不已。 “这是哪里?” 这时,意识模糊的应川感觉脑中出现一股清凉的气息,渐渐地他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触目皆焰的空间,原来是《太上篇》及时散出莹白光芒,避免他被燥烈温度灼伤身躯。 “怎么了?” 吃力的张开干裂的嘴唇,应川问向头顶的器灵虚影。 “感觉如何?” 看到应川醒转,器灵虚影惊喜不已,连忙问道。 “……” 应川顾不上回答它的问题,双目朝那枚涅凤之眼看去。 第一眼看去,应川还有些莫名其妙,当第二眼时,他瞬间感到一道简直能灼伤骨髓的火焰从心头蹿升,然后从口中跳了出来。 灰白精血不受控制直接出现在这里,不仅惊了应川,就连器灵虚影与涅凤之眼都齐齐从空中下降几分。 “道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涅凤之眼发出的是为狂喜,而器灵虚影则是惊乱。 此刻,应川从脚底板都散出一股冷气,这精血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随着灰白精血出现,应川感觉空气中的灼烫感都减少大半,本来模糊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当意识到是怀中灰色精珠将自己送进来的时候,他也是有些苦闷不止,一时间竟忘记华冀弘送予自己的这个祸害…… “焰祭!” 机不可待,涅凤之眼直接吐出两字真言,开启阵法核心,打算立刻祭炼独一无二的道根。 一时间,这处空间内的焰浆突然爆裂开来,随后化作一团团青蓝色火焰朝灰白精血涌去,而苍临容身的涅凤之眼也发出一阵阵晦涩的秘语,随着秘语快速念出,应川感觉《太上篇》散出的莹白光芒渐渐有些不支的现象。 不待器灵虚影有所动作,悬在空中的灰白精血直接朝飘来的青蓝火焰冲去,此刻,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精血如同恶虎扑兔,一旦接触到精血的青蓝火焰仿若遇到极寒风暴一般直接暗淡熄灭,然后被灰白精血吞噬干净…… “这……这是怎么回事?” 苍临发出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些惊恐,凤栖桐古阵孕育出的火焰足以焚烧一切魂一境以下所有修者,就连锻造灵器的主要材料天外陨石,就连它们也会在焰浆的灼蚀下化作一堆灰烬。 道修者若是没有魂一境的海量灵气支撑,根本活不过十秒,除非修者的灵气质变为灵力才可抵御,可那也是修者最少达到魂体境才可以啊! 器灵虚影便是依靠生灵枝蕴藏的灵力才可以在第一时间护住应川,而且这其中还有《太上篇》护住灵魂识海的帮助,可就算这样也难以维持太久。 血无宁为何称其为绝地? 最主要的便是凤栖桐古阵内焰浆的诡异,这种焰浆可以吞噬一切灵气壮大自身,对于灵力短时间内却是无可奈何。 然而话说回来,一名魂体境修者若是陷入在这种场景中,如果没有尽快破阵而出,被吞噬消耗的几率高达恐怖的六成之多,因为修者的灵力不可能无穷无尽,到那时就看看运气,赌自身汲取的灵力储备和古阵中蕴含的焰浆数量…… 水缸粗的凤栖桐只有一米左右的直径,其内孕育的焰浆流不过千余团,若是三米直径的则最少三千团,以此递增上去粗若九米的凤栖桐最高能容纳五九之极,将近十万团左右。 不过三五秒时间与应川紧紧联系的灰白精血就吞噬了数十团焰浆,看着毫无停歇之意的精血,应川禁不住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心脏狂跳不止。 “这道根有吞噬的能力?” 器灵虚影此刻也是后怕不已,若是在会梁主脉中应川拼死放出这条拥有吞噬能力的道根,它恐怕早就被吞噬殆尽。 “别……别过来。师兄,快让他停下来,若不然我这道魂会被活活吞噬的……” 苍临存魂的涅凤之眼此刻惊惧万分,发出凄厉的喊叫声,紧接着便哀求声不断,对着器灵虚影苦苦求饶。 “应川,能不能先停下来?” 器灵虚影此刻有些不忍,话语放得很低,像是在商询一般。 “不管你信不信,我目前无法控制精血。” 只见应川此刻慢慢抬起腰身,然后盘坐在滚烫的地面上对着空中的器灵虚影讲道。 别说他没办法叫停灰白精血,就算真的有,应川也不可能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随着灰白精血吞噬焰浆的速度加快,应川感觉自己才突破不久的境界,又开始快速上升。 合体境就在今日! 应川双目露出精光,随后闭目养神仔细梳理全身灵气……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君子坦荡荡 “王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满脸兴奋的牧向望刚一推开房门,便看到背对着她的王文轩。 “望望,你还好吧。” 王朔听到开门动静立刻便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我很好呀…” 牧向望奇怪地看着二人,然后轻轻伸了伸腰肢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几个小时,后院像是经历过春秋交替一般,枯黄落叶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这是你造成的,突破了?” 王文轩笑眯眯地回道,然后将她突破时外面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讲了一遍。 当听到自己的术法能造成此等异象时,牧向望更加兴奋不已,顾不上回答王文轩的问询,嚷嚷着便要再次施展。 “呵呵……不可…不可,向望,你跟我来,朔儿,你也来!” 王文轩笑呵呵地阻止她的动作,然后带二人朝厅堂走去。 “王伯伯,你要给我一支卫兵队?” 厅堂内的牧向望发出不可置信的喊叫声。 看着王文轩温和的点了点头,牧向望有些急不可耐,口中连续问道:“有多少人?我是什么职位?” “北川第一侍卫军统领位置空缺许久,最重要的是此军主要负责开采青晶,我与新侯王商议过,这个职位交给道一观也算合适,所以我才想到了你,至于朔儿会陪同你一起担责。” 讲到这里,王文轩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沉默不语。 牧向望如何不知王文轩为何叹气,可谁能想到,崔断会做出如此行径? 想到这个,牧向望与王朔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导致厅堂内的气氛也逐渐冷清下来…… …… 城西王府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无宁此时平静了许多,竟与李子光唠起了话常。 “小李子,你说那处绝境导致你的灵气特性化作寒冰?如此讲来,凤栖桐古阵内你至多能活五秒。” 血无宁认真地讲道。 “那你呢?六秒?” 李子光冷眼相对,话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嘿嘿……咱就唠唠而已,世事无绝对,你看我小师哥合灵境进去,合体境出来,不过损失一套衣衫罢了……” 血无宁乐呵呵讲着,完全不顾身边黑着个脸的应川。 几分钟前,晴空万里,烈阳当空,血无宁却通体冰凉,任他魂一境又如何,对于眼前的古阵他根本束手无策。 时间过了这么久,血无宁都在寻摸着,去哪里寻几根差不多的骨头用来挫骨扬灰,多多少少对于庄青灵来说,这也算个交代不是? 至于李子光也是在自责不已,若不是他心直口快提了一嘴凤栖桐,应川也不会陷入古阵绝境中。 就在两人望眼欲穿的时候,一阵朦胧的光泽从凤栖桐内显现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应川手持八角轮回盘,浑身赤条条的走了出来,当意识到二人的眼神不对时,他才反应过来。 刚刚那一番顾左右而言他的对话,不过是血无宁为了缓解自己小师哥应川那羞愤掩面的尴尬神情…… “嗯!天气甚好,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遮掩……” 应川散出淡白灵气勉强遮掩身躯,丢下一段话便不见了踪影。 “小李子,这大热天你通身披个黑袍,不热吗?小师哥讲的没错啊!!!” 血无宁打量着李子光大笑道,话中的挪逾之味,毋须明言。 “……” 得亏这血无宁境界高,要不然光靠这张嘴就能拉来不少仇恨,李子光听在耳中,口中呵呵一笑没有理会他,只看他此刻围着凤栖桐仔细观察,不时还驻足思考,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没多久,着身白衫的应川便走了过来,举手投足间竟然扰得四周空气紊乱不止,周身不时出现一丝丝淡白气体朝他体内涌去,合体境的恐怖之处便在于此,无时无刻不在吸收气体供其利用,等待圆满那一日。 到了那时,一处完全由灵气构建的须弥空间就会慢慢出现在识海中,待须弥空间完全构建成功,修者的境界便如同水到渠成般,直接突破合体境进入魂一境。 “李大哥,大师弟,我们先离去吧!” 套上白衫的应川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对着两人轻声讲道。 没有过多停留,三人离开北川都府城,直接朝东江飞去。 这时,身在高空的应川探手入怀掏出一块刺绣手帕,看着手帕上绣着的“川”字,他的心有些松动。 当时身在古阵,随着灰白精血吞噬焰浆的数量越来越多,应川的境界也是愈发高涨,就在吞噬完最后一团焰浆时,空中漂浮的涅凤之眼彻底蔫了,缩在空间深处瑟瑟发抖,中途苍临也反抗过,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它用出什么样的手段,也摆脱不了道根的吞噬之意。 而那时的应川,根本无法掌控灰白精血,所以轮回盘的器灵虚影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师弟苍临,被道根活生生的吞噬掉全部生机,也亏得苍临还有一魂附在华冀弘体内,若不然器灵虚影多少也要阻挡一下。 之后的画面他根本不敢回味,因为灰白精血刚一回到体内,应川就感觉通身皮肤竟开始冒出一抹抹青色的火焰。 要不是应川眼疾手快,林乐容送给他的心物手帕根本逃不了化作灰烬的命运,当然这也少不了器灵虚影的帮助,及时将这块手帕收到轮回盘内。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应川心中默默想到。 这次身陷凤栖桐古阵,是应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因此他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状,自己的境界越高,遭遇的危险反而越是恐怖。 这一次,若不是轮回盘及时护住身躯,若不是《太上篇》及时将自己唤醒…… 当然这其中最缺之不可的东西,自然是诡异莫名的灰白精血,若没有这种精血,应川绝对能化作一捧尘埃,血无宁得之不到的骨灰! 由此可见灰白精血的吞噬能力有多超绝,绝对称得上磨灭一切,若是没有这些,后果无法想象。 要知道,凤栖桐古树内的焰浆除了魂体境修者散出滔天灵力才能抵御,可也仅仅是抵御罢了,根本无法磨灭,可见这些焰浆有多骇人……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涯海角 成安镇,一如既往,从天空朝下望去,小镇静逸,安定祥和。 身处高空中的应川认准方位,径直带着两人朝自家小院落去。 两三个小时的急速飞行三人面上稍显倦意,就在他们刚在门前稳下身形时,几人耳边便传来一阵热切的谈笑声。 这时,只见李子光面色剧变,迫不及待的朝院中走去,听着院中的话语声,应川心知肚明他为何如此慌张。 月前两人无意中的交谈,使得应川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些事情,若不然三人顺着晟华郡回成邺,岂不是更为快捷? “师傅!” 就在二人抬动脚步准备入院时,院内突然传出一道大喊声,无需看到发出声音的人,二人仅从声音中,也能体会出李子光目前无以复加的激动心情。 待两人进入院内,只见李子光趴在…额!正跪在地上对倚靠在堂门边的马南北,行着跪拜大礼。 此时,酒铺掌柜就林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大威武的李子光在院内长跪不起。 等他揉了揉眼皮确定这一切为真时,这位走南闯北的林家大掌柜禁不住缩了缩脑袋,只因男子身旁平躺着的丈八破穹戟,实在太过惊人。 “哎……” 马南北看着走进来的应川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指着李子光讲道:“你带来的?” “马叔,我带李大哥来的。” 应川端正的抱拳回道。 “当年把子光独留赤明郡,也是身不由己,哎……” 马南北看到跪在地上的李子光又是一声长叹,随后将自己的往事讲了出来…… 武安战乱时期,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年,而大成新历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年而已。 说到这里,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要知道,以武立朝安天下的武应生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在位三百余年时间里精心研悟武学极境,以期望达到陈子光口中的劫境修者。 不知为何,武应生始终没有达到那个境界,甚至在三十年前消失于世间,若不然以他魂体境圆满的境界,怎会有东江动荡,武安覆灭? 而马南北常年跟随在武应生身边学习技艺,实力也早早达到武一境,最后他还是继承了父亲陈子光的遗志做了一名守边者。 随着马南北的讲述,院内众人也逐渐对武应生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前朝武君这一生,除了一个视如己出的马南北,还另收了五名徒弟。 而这五名弟子皆是合武境圆满武者,他们也归马南北调控,这六人常年呆在西北深处澜沧江边,只因那里会时不时逃出来一些莫名的凶兽,而六人的目标便是它们。 二十多年前马南北在一次归途中遇到一名李姓孤儿,便是如今的李子光,从此李子光便跟随在他的身边。 那时已经三百余岁的武应生已经很少露面,所有的事务全权交托一名宋姓平安使代为管理,而暗信阁便是那时候的产物。 直到有一天,武应生在追寻涅劫的机遇中消失不见,武安王朝自此动荡不安,至于当时的马南北得知消息后,便立刻带着几人赶了回来,当时的李子光只有十几岁,也才刚刚进行武者之途。 就这样,马南北找了五六年也没有任何头绪,得亏当年武安王朝有宋姓平安使坐镇,还算没出什么乱子,李子光在这五六年也算是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 仿佛是刻意为之一般,马南北从宋姓平安使那里得知消息,远在万里之遥出现一名疑似武君的男子,当时急昏头的他根本不顾五名同伴的劝说,执意强渡澜沧江去往古兰帝国。 就这样,李子光便独留在赤明郡,马南北带着五名同伴踏上了九死一生的路途。 当时的马南北根本不知道他这个行为有多可笑,这个在外人看来是一个露洞百出的谎言,可他却深信不疑,只因马南北曾说过一句话,关于他生母沈放的消息。 这也是武应生为何像着了魔一般想要进行涅劫,只有踏入劫境,他才有可能去寻找沈放。 一行六人深入古兰帝国整整十年,到最后只有马南北身受重伤归来,这其中发生了太多事情,等他回来时,武安王朝已经覆灭,徒儿李子光也不知何处,一切都像沧海桑田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马南北藏身成安镇不过是想见证一下王朝交替的历史,武应生的不知生死,五名同伴的惨死之状也挥之不去,导致他根本无心参与这些事情。 至于与林怀的相识,只因他的弟弟林陵,若不然一个售卖烧酒的铺子怎能培养出一名实力高深的武者? 这些年里,马南北还是不曾放弃过寻找武应生的下落,顺着前朝武君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 马南北最远曾寻到南海域,可武应生的下落没有找到,倒是让他寻到关于生母沈放的消息。 讲道这里,应川起了浓厚的兴趣,待几人将李子光劝起,林怀也适时地开了口讲道:“难得他们师徒团聚,年岁之节也临近,今日我们在这里好好把酒言欢一番,哈哈哈……” 酒桌上,马南北也是放开了心绪,将自己遇到的离奇事情全盘托出。 在这之前,应川曾将宋怆几人发现的头骨讲了出来,马南北听得此话也是怒不可遏,可随后又是一阵长叹,只因他的境界已经退化到合武境左右,若不然几人根本拉不住他。 大概是七八年前,应川才八九岁的时候,马南北去了一次南海域。 都说大海广袤,可没有真正站在根本体会不到那种一目了然的辽阔之意,马南北在海域中搜寻了大半年,可没有任何发现,直到有一天,他内心中出现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这道声音不停地引导他飞向东南向。 又是几个月过去,他眼中竟然出现一片广袤的大地,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宽阔无边的大地上,高峰群山中逍遥缥缈,目光触碰中皆是仙迹神踪,根本不似一场游历人间的仙境蓬莱。 对于这个神秘的地方,带给马南北的最初记忆,是带着过多的期许,夹杂丝丝的后怕,他的脚步在忐忑与激动中,踏在了此处地面。 在一座高达数千米的高山脚下,马南北顺着九曲回环的石阶一直朝上走去,游走在蓊蓊郁郁的苍松翠柏之中,他想起了武应生对于母亲的描述。 端庄的面容,洒脱的性子,决绝的身影与痴情的话语,在马南北心中构成了自己母亲的模样。 眼前这处高山便是他内心发出声音的地方,他此时的心情非常激动,也非常迫切,迫不及待的想要站在峰顶,去问询这道模糊声音。 数千米的仙山铺着平整的阶梯,马南北一路向上,一路寻找,一路被辜负,一路不曾停歇,遍历春夏秋冬,阅尽花开花落,可他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根本走不到山顶,内心的声音愈发强烈,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渐渐地,马南北感到通体冰凉,因为他内心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我在南,你在北,那么你就叫南北。 初见你父,策马天涯,此后你便叫马南北。 如今生死相隔,这处海角,便是我的归宿。” 内心深处的话音刚落。 马南北耳边竟传来一阵阵轰隆声,抬目眺望,这座数千米的仙山,从山顶降下一幕景象,一名女子站在峰顶,直面天空中落下的九天仙雷,口中清喝。 “不曾骗我?” 犹如回声般,仙雷发出一阵回应声。 一道魂从女子身体出现随后直接飘上高空,接下来更为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 一团遮天蔽日的灰雾从海平面腾起直接缠上九天仙雷,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时的马南北根本看不清任何画面,等灰雾退去,他才发现九天仙雷已经不知去向,而封顶的女子躯体则被灰雾卷走朝北向急速掠去。 更令人惊异的事情还在后面,马南北认定女子就是生母沈放,那时的他万分迫切想要知道生母躯体的去向。 不知勾动了什么样的异状,马南北当时只感一阵头晕脑旋之感袭来,等他清醒时已经发现他的视角已经跟随灰雾,以每小时千余里的速度朝北边急速飞驰。 不知过了多久,马南北眼里出现一片巨岛,一棵苍翠小树碧绿异常,灰雾直接将女子躯体放在小树旁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此马南北的视角中断,再也看不到之后发生的事情。 “南海不毛之地?” 由于应川看过二师兄杜剑鸿留下的信筏,在听到这里时,他禁不住猜测道。 “不毛之地?” 马南北口中喃喃自语,然后急迫地问道:“那处巨岛只有一颗小树,再无旁物,小应川,你知道在何处?” “具体我不知,可门内的二师兄杜剑鸿知道。” 应川如实讲道,刚一说完,他脑海中又是一阵发颤,如果杜剑鸿口中的清人遗骸是沈放,那…… “应川,你来了?” 没等应川继续深想,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柔胆怯的话语。 破落小院内,林乐容垂着脑袋,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拽着衣角,根本不敢正眼看应川……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太上玉坠 “乐容,你来了!” 应川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将她带进自家正堂内。 林乐容看着正堂内众人,小脸又是一红,然后怯生生地站在林怀身后不在言语,只是她那不时偷瞄应川的眼神,根本瞒不住在座任何人。 随着林乐容到来,正堂内的气氛明显有些凝滞,这时应川为了缓解稍显尴尬的气氛开口讲道:“这次来成安镇主要是为了李大哥与马叔的师徒相认,我们不如……” 应川还没讲完,林怀插话讲道:“也是,我们应该将空间留给这师徒二人,哈哈……” “小川,不如去我那里坐一会?” 林怀起身讲着话,紧接着对身穿红袍的血无宁点了点头。 这时,多少有些不适应的血无宁看了看应川,然后说道:“小师哥,要不我们先去成邺?” “大师弟,你先跟我林伯去他家休息片刻,我稍后便来。” 由于应川还有些问题想要问询,所以他打算先让血无宁去林记酒铺休息一下。 等林怀三人走后,应川将院门关了下来,然后拉着马南北走到水井旁神秘地讲道:“马叔,你见过清人玉像吗?” 应川为什么会问马南北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曾猜测过有关于《太上篇》玉坠的出处。 在他看来,这九枚玉坠肯定不是这方天地的物品,再者说,刚刚从马南北口中得知的数千米仙山蓬莱,则更加坚定了应川的想法。 “玉像有很多,老头子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马南北回道,待他想了想后又问道:“你说的清人玉像,是指道家的庄清人吗?” “是的。” 应川连忙回道。 “说起这个,我倒有些印象,武君手里曾有一块玉坠,听他说就是从道家庄清人玉像里得到的……” 听到这个,应川登时来了精神。 “做为一名修者,【太初古史】我想你肯定不会陌生,传言《太上经》为古史的核心内容,可没有任何人见过这本经书。” 说到这里,马南北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望。 试问,无论是武者还是修者,谁不想得到这本远古奇经呢? “而这玉坠,武君曾猜想过其中可能含有《太上经》残篇,因为玉坠篆刻着的纹路与古佛经中的“太上”二字极为神似。哎……可惜!” 马南北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口中布满了惋惜之意。 “怎么了,马叔?” 看着马南北突然停嘴,应川焦急的问道。 “武君便是因为这块玉坠追寻到南海域,后来就不知所踪。” 马南北犹豫了许久讲道。 “那宋姓平安使为何将你引导向古兰帝国呢?有什么意义?” 应川一脑门问号,追问道。 “那是因为他与古兰那边的古僧有联系,想在那里将我们六人彻底消失!” 提起这个,马南北便是一肚子火气,可紧接着又是无奈的讲道:“说起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因为我的确在古兰帝国发现了一枚跟武君手中一模一样的玉坠,所以对于那名宋姓平安使我没有去寻仇,因为没有意义,可能他讲的是真的,也可能是武君先去的南海域后去的古兰帝国。” 马南北话语间布满了迷茫之意,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真正的真相,自然也就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听到这里,应川皱着眉头冥思苦解,结合自己所知的事实,他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当年赤明郡一战,陈子光身死,沈放生下马南北后去往南海域,武应生建立武安王朝并把马南北抚养成人。 武应生则因为手中的菱形玉坠而失踪,最后被人将其头骨祭炼在黑雾山中,想必就是为了他识海中的物品。 目前已知的是宋怆从识海中得到了武应生的残魂,至于头骨识海内还有没有别的物品,这就不得而知。 “马叔,你发现的那枚玉坠目前还在古兰帝国吗?” 应川问道,他体内目前已经融入三枚,外面还有六枚,武应生手中一枚,马南北发现一枚,还有四枚下落不明。 “就是因为那枚玉坠,才导致五名同伴惨死,可我带不走它,因为它被一颗无比宽广巨大的菩提树牢牢把控。” 马南北语气中布满了悲凉,说起菩提树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 应川腾的一声站起来,惊叫道。 “为什么不可能?菩提树已经被灰雾侵蚀,若不然凭借那些古僧根本拦不住我们!” 这时的应川神情有些恍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的话语,可面前的马南北,是唯一一名亲自去过古兰帝国的人。 “我师傅说的没错。” 一直没有讲话的李子光说道。 “李大哥,你……” 应川回身看着李子光喊道,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开口问道:“难道你去过?” “是的,我去过。” 李子光看着自己的师傅许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了出来。 “那时候师傅您四处寻找武君,而武君曾来见过我,后来去古兰也是他带我去的,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一道分魂带我去的。” 李子光话语有些吞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马南北愤怒的发出一声大吼,随后指着李子光整个身躯颤抖不止,可见他着实被气坏了。 “武君不许我告诉任何人,特别…特别是师傅您,更是千叮咛,万嘱咐……” 李子光缩了缩脑瓜子,小声讲道。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南北原地跺了跺脚,指着李子光逼问着。 “师傅,我那时候才17岁,而且你一走就是好几年,武君的话我哪里敢去泄露半句……” 向来不苟言笑的李子光,在马南北面前像是一名孩童般,神色间布满了委屈。 通过李子光的讲述,马南北才明白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种曲折,怪不得他刚刚一直不吭声,原来还是少年的李子光早已知晓一切。 当年马南北得知,武君在万里之遥澜沧河出现的消息属实,而他们在菩提树遇到的绝境正是武应生所为,少年李子光就在一处隐阵中看的一清二楚。 “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啊……” 马南北面庞上闪出片刻迷茫,然后一直自言自语不停。 “师傅,武君带我去古兰帝国,是因为我可以融合那枚玉坠……” 李子光又爆出一个惊天之谜。 “李大哥……你也有《太上篇》?” 应川忍不住惊问,面庞上一片苍白。 怪不得…怪不得李子光对于应劫之物,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若他真能融合太上玉坠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清楚。 这武应生大概率是想等李子光成长起来,然后取其道根!!! 心思转念间,应川将这些事情捋了清楚,这样一想,武应生瞒着马南北去往古兰帝国,也可以解释的通。 “那武君为何会出手攻击我们一行人?就算他想瞒着我们,那…那也没必要杀了他们啊!” 马南北无法理解,他不明白武应生为何对几人下毒手。 “因为需要祭祀,而宋姓太平使透露的消息便是武君一手策划的,因为…因为他说过,那五名弟子,本就是为了可以融合道根的人所准备。” 犹如竹筒倒豆一般,李子光没有在隐瞒下去,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菩提树帮助武应生设阵,然后将自己的弟子杀死在隐阵中,利用五名合武境弟子的躯体强行帮助李子光融合玉坠,而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十年,这期间也是受尽了苦头。 对于马南北,武应生想尽办法,尽最大的努力才将他保住并蒙在鼓里,若不然他根本活不下来 后来李子光融合完玉坠后,才被武应生带了出来,然后孤身去往会梁山脉,说是为李子光寻另外一块玉坠,可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讲到这里,马南北才明白过来,这一切就像个笑话一般,笑恨武应生的狠辣,笑恼自己的无知与无能为力…… “李大哥,如果照你的说法,武君带你去往古兰帝国的只是分魂,那为何他的头骨会出现在黑雾山,魂体境圆满的修为,究竟是何人才能将他生擒祭炼?” 应川根本无法想象,二十年前是何人才能有这般实力,因为大师姐青灵也才是魂体境圆满,凭借她目前的实力恐怕也做不到这件事。 “我不知,他把我放在赤明郡就走了,让我孤守边漠,尽心研悟《古兰经》。 武君跟我讲了很多,包括应劫之物,也包括万年寂灭,他说自己的本体去往南海域夺取涅劫气息,这关乎到远古真龙的传说,我也只听到个大概,最详细的讯息,我也不清楚……” 李子光站在水井旁,话语低沉地讲述着。 接下来的事情,应川也没心听,他脑中一直在想,若是自己想要集齐九枚太上玉坠,就必定要与李子光有所交锋,这是必然的事情。 如果照马南北的讲述,应川想到李子光身怀的太上玉坠应该是两枚,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开口确认:“李大哥,你身怀两枚太上玉坠吗?” “只有一枚,另一枚在我的破穹戟内。” 对于应川,李子光没有任何隐瞒,指了指背上的破穹戟讲道。 “此事,以后再说。小川,难道你也知晓太上玉坠,或者说你也有?” 马南北直接开口问道,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凉意。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章 受封于贤 人性不可捉摸,自然也不可揣度。 应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间问询的一个小问题,竟能牵出这么一桩惊天秘辛。 此时此刻,东江都成安镇,南边破落的院落中,一名老者与一名青年再加上一名少年,三人在一个水井旁站了很久,很久,谁也没有在吐一句话…… “应川,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就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愿意讲吗?” 这时,空中的烈阳渐渐落去,正值夕阳与明月交替之时,总算有人出口打断了这许久的平静! 马南北认真地问道,只见他此时的状态正在无限攀升,背不驼了,腿脚也更直立,满是褶皱的面庞也渐渐平顺了许多,整个人年轻了许多,恢复成一名青壮年模样,从他横眉下那双黑目中,应川看出了数百年前,陈子光在赤明郡大战应龙身死前那抹意味。 看着面前这种无限惋惜的神色,应川不知马南北想到了什么,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问他这样的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 应川朝水井边挪动几小步问道。 “太上玉坠暂且不提,对于武君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你好像知道不少东西。” 马南北没有继续追问关于太上玉坠的事情,这让应川稍稍松了口气。 “前朝武君,我的确知晓他的一些事情,讲给马叔也无妨。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讲一下,你应该知道我出自那里,而且有很多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我知道的大部分事情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是真是假还请马叔你自行判断。” 应川沉吟片刻,道出一段肺腑之言。 “这是自然,小川,就从你方才的问题,庄清人讲起。” 马南北对着应川拱了拱手讲道,而站在一旁的李子光,此时一副端眉正目的模样,看样子打算竖耳倾听。 “千年灾劫无需多言,庄清人分化三魂力挽狂澜你也知晓,而我讲的便是关于清人雕像的事情,因为道一门内就有一尊青白玉像,我在那尊玉像里获得一枚太上玉坠。” 应川先将他为何问询清人雕像的原因说了出来,因为这尊雕像李子光也见过,没什么可隐瞒的。 “而关于武君,武应生的事迹,我曾有过一次心神之旅,就如你在仙山蓬莱视角跟随一般无二的奇象,我跟随他的视角一直深入澜沧河对岸,马叔,武荷遗株想必你不会陌生吧?” 应川讲但这里时,略微顿了一下问道。 “武荷遗株基本上是陪着我成长的,我如何不知,可惜武荷塘日渐消衰……” 马南北感怀不已,话语中充满了落寞。 “武荷遗株便是菩提根。” 应川说出了武荷遗株真正的来历。 看着面前师徒二人有些惊疑的面目,应川接着说道:“武应生很早便与菩提古树有所交集,马叔,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武君曾告诉过我,是为守边者陈子光,而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 马南北回道。 “其实,我的视角最先是跟随在陈子光,其实你的父亲早已脱离了守边职责……” 接下来的时间里,应川将那次心神之旅所经历的事情,完整的讲了出来。 “其实在我看来,武应生并非表面上那样,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策划好的一般。” 应川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至于马南北在听到陈子光身死前留下的话语时,已经泪流满面。 “无生印?” 李子光也是满脸震惊,武应生曾告诉过他,破穹戟内藏有一枚太上玉坠,想来便是幻化无生印的上古秘法。 “武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南北第一次在二人面前称呼武应生为叔叔,可见他在应川口中听到的讯息与自己所了解的不同,大为不同…… “马叔,其实事情远比现在要迷惑的多,有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可不代表它没发生过,一切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真相。” 应川也是喟叹不已,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也是有些心乱如麻。 原本应川打算带两人进入水井古阵内的金色光门,可当得知李子光身怀两枚太上玉坠时,他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当下他思来想去,感觉还是大师弟血无宁靠谱一些。 “马叔,天色已晚,还是去林伯那里坐一坐吧。” 应川觉得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因为他想带着大师弟来自家小院再探古阵,这势必要支开面前的师徒二人。 “也好,听小川的。” 马南北像是疲惫了,整个人又恢复到之前那样,然后被李子光搀扶着,朝镇子里的林记酒铺走去。 …… 石祁古国,君安山孤峰突起,俯瞰周边三千大山,真可谓,势与云海比天齐,苍茫大地众山阔。 抬目眺望,君安山峰顶云蒸霞蔚,汇聚不散的白雾缭绕无尽,若隐若现的人群处在其中显得无比缥缈,仿若要再一次彰显,上古“安世书院”的授业大典之兴盛。 就在这一日,万众瞩目的“太安之子”开启了立贤庆典。 只见峰顶上搭建了一处偌大无比的庆典平台,四周立着的石柱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语真言,随风飘荡的护国旗帜猎猎作响,端是威武异常。 安淳此刻老神自在,站在庆典大台上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与之前追杀应川时狠厉的击杀一名无辜普通卫兵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看着台下那三四百号人,安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人包括君安书院历届的学生,护国公府的门客,修者,甚至于包括漠北使者,大成王朝新侯王华冀弘等等人物…… 这时,安淳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传,真言:得令之,宁无涯,为圣人之语。” 看着空中的烈阳,安淳缓缓开口道。 “太安录:先天一气分为二,无象无形逐念生。百姓不知为日用,圣人能究与时行。 先天妙理本无言,举口才开属后天。学者纷然成异见,不穷父母未生前。 学道当明受气初,混然一息母胎居。依坤生体归乾种,一点灵光彻太虚。 天性生来本自然,只因物诱被情牵。若明乾卦爻中理,常似港龙见在田。 一句真诠妙显,得知心地昭然……” “圣人正解,唯等得悟。” 随着安淳道出《太安录》真言,台下众人皆神情肃穆地回道。 “气修者,需游历体悟人间疾苦,激发体内浩然正气,开拓心神感悟,从而借助人间正气,创造字语沟通天地正义……” “礼毕!” 一系列繁琐的礼节用毕,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随着安淳口中的“礼毕”二字出口,峰顶众人又是一阵应答声响起,勾动着天地正气的大喊声,一时间扰得云雾翻腾不止。 “请太安之女。” 安淳高喝一声。 随着安淳的高喝声,高空中慢慢飘下一名着身杏花连襟裙的年轻女子,只看她脚步在云雾中虚点,没几秒便轻盈地落在了台下。 “女子本弱,幸得天命。” 王岑此时的面容娇媚无双,声线儒雅清和,一双剪水杏目盈动着些许光泽,让人一眼看去无比动人心魄,只看她原本的可爱模样早已荡然无存,完全蜕变成一位成熟的女子。 “与天相应,安致太平!” 伴随着缓缓道出的天命之语,王岑整个人显得更加圣洁,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烈阳,正不断地荡下一丝丝金光朝她躯体内融去。 这一时间,围绕着君安山的三千大山内无数民众正趴伏在地,默默祈祷不停,祈愿石祁古国兴旺无衰,长盛稳定。 这时,从台下走上来四名男子,宗正明,崔断,华修文与萧晟。 “而今,遥古。 四方天地,四象四向,只为安定……” 安淳慢慢讲述“太安之子”的由来。 这一时间,场上喧嚣声无比热烈,那些年轻的气修者,无不期盼自己能上台受封之贤,可这四席早已内定,这不禁让人扼腕痛恨。 这四人除了护国公独子萧晟无需多言,宗正明与崔断皆在庆典开启前证明过自己的境界实力,唯独华修文有些尴尬。 萧晟曾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地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两人好像不相上下,这不禁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讽刺感…… 话说回来,若说场上四人有谁不愿当这传说中的四象守护,这萧晟肯定是首当其冲,可他没得选择,让他去领兵摧北川都府城,啧啧……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宗正明,受封于贤:东安。” 安淳高声喊道。 “谢,院长。”宗正明抱拳回道。 此时,宗正明俊郎的面目间满是迫切,因为受贤过后,便是全面催城之时,他选择的攻战方向正是广朔郡,以此直抵成邺王城,王岑答应他,若是生擒华正安,必定会帮他寻魂复活心爱的人儿。 “崔断,受封于贤:北摧。” 昔日的带刀客此时挺直腰背,对于自己的选择如同腰间的断刀一般不可挽回,崔断看着如同圣女一样的王岑,口中轻轻说道:“既受封,吾必听你所言,摧之你指,断你所恨。” 王岑对着这名刚毅的男子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华修文,受封于贤:南定。” 台下华冀弘面上勉强露出一抹鼓励的笑容,只是看向一旁的宋怆时,他眼底那股恨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萧晟,受封于贤:西平。” 这时,萧大公子求助似的看了看父亲箫济明,可换来的却是怒目而视,哎…… 受封于贤过后,四名“太安之子”随即共同高声大喊:“四象之子,诰命太安。愿护石祁,兴旺长盛,无衰稳定!” 这一时刻,整片三千大山沸腾了,如同接壤的大成王朝一般,迎来了新的年岁之节……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古阵消散 年岁之节,一年一节,一节一岁。 大成新历二五年,腊月初八,大成王朝此时正洋溢在一片欢庆详喜的气氛之中。 东江成安小镇也是四处结灯挂彩,显得好不热闹。 “应川,你可以送我这个吗?” 林乐容怯生生的指着一处售卖玉簪的摊位,垂着小脑袋细声细语地问道。 “这…这是自然。” 应川点了点头回道,然后带着少女朝小摊贩走去。 逗留成安镇三日有余,应川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去支开居住在自家小院的马南北,仔细想想,要是按照大师弟血无宁的想法去做,他总感到有些不妥,索性顺其自然一些,因为这里的事情可不敢在出岔子了。 “这一枚簪子喜欢吗?” 应川指着一枚细长的繁雕梨花簪,温和的问道。 “听你的,应川。” 细柔的嗓音,在应川耳畔边响起,短短几个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顺从,在看林乐容的面容,只见她那秀气的脸颊上,此时浮现出一抹满溢盈月般柔和的笑容。 “其实,你不用一直附和我的话语,方才我看你一直盯着那枚紫骊青玉簪。” 应川笑着摇了摇头讲道,然后拿起刚刚林乐容一直盯着的青玉簪,开口问询了一下价格。 “小哥,好眼光,这枚青玉簪可是采用上好的紫骊山矿取出,仅此一枚,若是白天在太阳下能闪出三种颜色,端是光彩夺目……” 看着两人穿着,小摊贩登时两眼放光,一双嘴巴上下闭合,唾液四溅,一时间竟堵的应川吐不出一个字。 过了许久小摊贩也没吐出价格,只顾在那里吹嘘,应川也没墨迹,直接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摊位上。 “这个簪子,我带上会不会,不太适合啊?” 林乐容捏着青玉簪有些害羞地问道。 “小姑娘,这玉簪跟您合适的狠啊!要知道……” 眼看小摊贩又开始开腔,应川连忙拽着林乐容朝前走去,直到两人摆脱后方喋喋不休的吹嘘声才算作罢。 “呵呵……乐容带什么都好看,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对于身旁的少女,应川心中始终夹杂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愧疚,他也不知道这愧疚从何而来,可这种感觉好似一直存在,使他禁不住想要怜惜林乐容多一点。 “好的,应川,我们回去吧。” 乖巧的回应一声过后,林乐容便默默地跟在应川身后朝家走去。 许是年岁之节的原因,这一日天空中罕见的没有出现烈阳,雾蒙蒙的天色持续了一整天。此刻,已经临近傍晚,应川带着林乐容自林记酒铺出发,朝镇子中心转了一圈后便打算回去。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雨水从空中落了下来,林乐容看着手中的紫骊青玉簪,仿若受到惊吓一般,整个右手微微颤抖不已,因为天空中滴落下来的雨水竟是血红晶亮的颜色,只看这血红的雨滴不偏不倚的砸在青玉簪头端,原本玉簪上那一抹紫色瞬间被染成血紫色。 林乐容原地怔了片刻,看着前方没有察觉的少年,她悄悄将青玉簪朝小口递了过去,然后步伐轻快的追了上去。 “应川哥哥,你等等我。” 这时,走在前面的应川听到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奇怪地看着后方少女加快脚步朝自己走来。 应川此时有些疑惑,这林乐容怎会突然间改了性子?看着少女脸上洋溢着的微笑,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此时此刻走上前来的少女,还是以前那个秀气可人的林乐容,唯有一丝不同的是,她脸上的微笑若是对比以前,多了一点自信,多了一点从容…… “乐容,在后面想什么呢?” 应川面目中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问道。 虽说刚刚她不经意间的一句“应川哥哥”有些奇怪,但却使人倍感温馨,在应川想来,也许,这便是林乐容迟迟没有讲出来的依恋吧! 小镇很小,没多久两人便走了回来,这几日林记酒铺着实有些繁忙,得亏有两位男子在铺子里帮忙,倒也显得没有那么慌乱。 “林伯,你说这十年陈酿兑在烧红花里,咋样?” 血无宁乐呵呵地问道。 “不怎么样……”李子光在一旁冷笑道。 “你这武夫,怎地如此烦人?” 血无宁这些日子被李子光怼的无可奈何,你能想到这位平时不苟言笑,冷面相对的武者竟追着魂一境修者讨一个称呼? 按照李子光的说法,应川管他叫大哥,血无宁是应川的师弟,到头来,这名实力最高,岁数最长的血无宁,竟是三人中最小的一个辈分…… “你不去请你家老头来喝酒?” 血无宁只想李子光尽快离开,哪怕十分钟也好。 “小川回来了,呵呵!” 李子光看到应川走了进来,热乎地喊道。 “李大哥快去请马叔来吧,林伯我顺道买了些熟食,让林伯母别忙了,操劳了一年该歇歇了……” 应川指着手中拎的吃食讲道,然后对着血无宁大笑道:“大师弟你肯定没吃过这些东西,师哥跟你讲……” 月色有些昏暗,雾蒙蒙的夜空模糊不清,林家院落此刻灯火通明,厅堂内聚集着足足七口人,推杯换盏间倒也显得无比热闹,这让向来只有三口人过年节的林怀感慨不已,不知不觉便喝了个大醉。 突然间,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传到几人耳中,原本正在不间断饮酒的马南北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立刻快步走到院子里去,应川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至于李子光与血无宁正在拼酒,一时间倒也没有反应过来,应川感知到这声响应该是从极远处传来,非修者根本无法感知。 待他走出厅堂,一眼朝上看去只见黑漆漆的天空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应川见状急忙悬浮身躯漂了上去。 “马叔,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是空中的人影是马南北,应川才算松了口气,随即开口问道。 “古阵碎了……” 此时,马南北盯着北方低沉的讲道,只看他面色间无比严肃,好似遇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是会梁山脉内的上古大阵消散了吗?” 应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古阵破碎竟来的如此之快。 “绝对是,你听到轰隆声了吗?百丈城墙正在抵御,我要走了!” 马南北眼底泛出一丝丝金芒,随后整个人气势攀升无尽,直到武一境才算作罢,看来这老头子近些年也不曾懈怠,实力又慢慢提升上来。 武一境对比修者魂一境只不过是内力与灵气的差别,其破坏力已经不相上下,一旦武者的化灵则会比修者稍强那么一丝,乃至于武二境到最后的武体境就是武者的终极,武体境对比魂体境已经没有差别,就看谁先质变为灵力。 “北川都府城前的百丈城墙吗?” 应川根本没想到,百丈城墙此刻竟在遭受异兽冲击。 “我答应过王文轩要去驻守百丈城墙,小川,我徒儿,你自行斟酌……” 马南北留下一道意味难明的话语后,直接朝北方快速飞驰而去。 这时,应川发现身边出现一道身影,当看到是血无宁时,他禁不住开口问道:“大师弟,会梁山脉古阵碎了,你怎么看?” “不可能。” 血无宁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开口道:“大师姐推测过,古阵最少还能坚持十年左右,除非……” “除非什么?” 应川有些莫名的烦躁,但他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焦躁,轻声问道。 “除非有极强者破坏。” 血无宁一字一顿的讲道。 “我……我师傅呢?” 李子光不知为何,今日竟能喝的迷迷糊糊的,直到现在才发现几人不见了踪影,看着地面上那道晃悠的躯体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应川与血无宁连忙降下身形。 “李大哥,你先歇息。” 应川连忙扶着他讲道,看着李子光有些摇摇欲坠的身躯,可以看的出来他很少喝酒,今日喝得有些急,也有些猛。 这时,醉酒中的李子光口中无意识的嘟囔几句,听到这个,应川没来由想到了下路不明的宗正明,五师兄就喜欢两种酒兑起来喝,想来他也是如此。 由于心中有事,应川的步伐有些快,古阵破碎,而自己还有许多没有头绪的事情,如今马南北离去,李子光醉酒,他总算可以心无旁贷的带着血无宁回到自家院落水井内探寻。 当三人走到厅堂时,发现只有林乐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看到应川进来时,她连忙走上前来轻声讲道:“应川,母亲照顾父亲去了,嘱咐我告诉你们一声。” “没事,乐容,你也歇息去吧。晚些时候我有事要回去一趟。” 应川边走边讲,待他将李子光安顿好回到厅堂时,林乐容还在等待着,看到他走出的身形连忙走了过来,话语中布满了焦急:“应川哥哥,马叔怎么不见了?” 原来是这事,应川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对她讲道:“马叔有些事,你早些歇息。” “没事的,乐容,相信我。” 应川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讲道,随后他便带着血无宁朝外面走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老乞丐 “小师哥,这处空间很奇特。” 血无宁仔细盯着玉柱上的金色光球讲道。 “何出此言?” 应川站在金色雕塑前问道,因为他也发现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左侧那根玉柱上的金色光球被消耗成拳头大小,可如今竟然又恢复了人头大小,如果是阵法的话,怎么可能会自行补充灵气? “要知道,阵法都有阵眼且具有行阵纹路,而此处的空间不像阵法,因为我没感应到任何阵法的气息,也就是这里没有阵法,无论是雕塑还是玉柱都是独立存在的,而且石墙后面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不是灵气,倒像是灵力……” 血无宁解释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应川将自己第一次的发现告诉了血无宁,当他听到石壁后方还有一个莫名的空间后,禁不住起了兴趣。 “小师哥,你说石壁后方蕴藏着灰雾?” 血无宁走到白色石壁前问道。 “大师弟,你有把握吗?” 应川有些担心的问询道。 这一时间,应川站在这里有些无所适从,他一不敢接触金色雕塑,二不知道两根玉柱有何异常,但他总感觉石壁后方有他想知道的事情,就算以他合体境的境界还是让他有些胆怯。 “没事,我进去看看。” 血无宁毫不在意的说道,然后朝石壁走。 “嘭…砰砰……” 应川看着血无宁用力捶着纹丝不动的石壁有些傻了眼,这石壁难不成认人? “小师哥,怎么回事?” 血无宁奇怪的看着应川,面前的石壁根本与他讲的不同。 “这…我来试试?” 应川有些尴尬,然后走上前来看着石壁,刚一临近他发现脑中立刻出现一道充满魅惑的声音。 “来吧!进来吧,有你知道的一切……” 想到上次出现的场面,应川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液。 这时,血无宁仿佛看出了应川的犹豫,只听他慢慢讲道:“小师哥,你放心拉着我,师弟护你周全……” 听到血无宁的话语,应川用力握了握手掌,紧接着伸出手直接触向石壁。 触手一片虚无,应川感觉与上次相比自己总算一直保持清醒,这个现象导致他放下了心,慢慢移动脚步朝里面走去。 血无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啧啧称奇,暗道:“小师哥还挺奇特。” 这一次有应川牵着血无宁,后者没有遇到半分阻拦,两人的身躯逐渐消失在石壁中。 …… 夜空无月,朦胧雾气下的古城墙显得诡异而又神秘,这道自上古时期便横亘在会梁山脉前的古城墙,长达足足九百余里,没人知道它具体的出处,也没人知晓是那方势力所建造,它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此时,黑夜笼罩下的北川都府城万家灯火齐明,正是合家欢聚之时,一名佝偻着身躯的乞丐蹒跚在张灯结彩的街道上移动不止,只看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仿佛这样就能从空气里飘散的酒香中得到满足,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他就这样慢慢地晃荡着,寻找着…… 慢慢的年岁之节已经过半,夜空中渐渐出现许多璀璨的烟花,伴随着耳边传来清脆的爆竹声,老乞丐有些不知所措,只看他直愣愣的盯着远处的夜空,久久没在移动脚步。 纵然混成一名乞丐,老头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他觉得自己过得很洒脱,就是过节的时候有些孤独罢了,原本像这种日子他根本不会外出,自己搭的帐篷还是很温暖的,也可能是今年的腊月要比往年温暖多的多,温暖的有些热,热的有些躁,老乞丐就想着外出转一转,兴许能遇到一个喝醉的人,借几两银子花花…… 远处的景象看起来有些惊悚,老乞丐用力揉了揉浑浊的双目,画面显得很遥远,也很真实,可自己,啥时候能看的这么远了? 作为一名北川民众,他们从骨子里相信百里外的古城墙可以抵御一切未知,至于老乞丐也是这般认同,他唯独没想到的是自己有生之年竟能见到未知降临。 只见老头的目光里,只看到极远处一头高约百米的人熊悬浮在半空中,庞大的手臂提着一根粗如水缸长达数十米的古木武器,人熊在空中就那样瞪着血红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城中的老乞丐,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渐渐地,老乞丐身体有些颤抖,因为他看到人熊身后有一轮血红的月亮慢慢浮现出来,这时,人熊果断地挥动武器示威般的朝古城墙砸了上去。 “轰…咔嚓……” 长达数十米的古木直接砸在古城墙上爆出一声炸响,由于砸击的速度太快太猛,它手中的古木竟然在这一击中断成两截。 霎时间,整座城池都回荡着这声巨响,老乞丐虽说被惊得后退十几步但还是不肯离去,继续瞪圆了双目紧盯古城墙方向。 画面拉近,古城墙上方此时乱作一团,原本这道城墙有三千余名卫兵常年看守,可谁能想到兽袭会在年节之夜来临。 “这是什么?” “兽袭,兽……” “警戒…警戒……” 惊慌的声音零零落落,六名值守的卫兵虽说面色惊恐,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领头的小队长嘶吼着大喊,随即奔向城墙上架设的巨弩,同一时间两名卫兵抬起一根弩箭装填上去。 “嗖……” 小队长启动巨弩射出一道略显无力的攻击,看着人熊随手挥动古木打飞弩箭,小队长面上直接布满冷汗,口中苦涩地念叨着:“如何是好……” 这时,“嘭”的一声,人熊直接从空中落在古城墙上,只见它双目盯着下方操控巨弩的六人,布满红色毛发的熊面上散出一抹凶戾的笑容,随后毫不在意的踏了上去。 “嗷吼吼……” 人熊站立在百丈城墙朝北川城发出一道道狂吼声,它手中水缸粗的断木也不时砸在古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好似在向城池宣战。 这一时间,北川城内有许多民众涌上了街道看向漆黑的夜空,而老乞丐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直直朝城门口走去,可人流实在太多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直接导致老乞丐根本挪不动脚步,此时此刻犹如水到渠成一般,老乞丐有些不耐烦想要窜到空中,而这,也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 “这躯体,凑合用吧!” 空中老乞丐舒展着身躯喃喃自语,随后抬起右掌朝下一压,接下来令人心胆俱裂的事情发生了,只看手掌下方的街道上顿时出现一片数百米的坍塌处,其中站着的百多名民众直接变成血泥,伴随着一阵阵如同惊涛般的凄喊声,整个都府城乱了…… 府士大院此刻有些嘈乱,季青身穿战甲正在下发命令,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十几名侍卫长直接快步离去,而府士王文轩早在第一时间便掠上空中朝古城墙飞去。 这一刻,正在空中疾驰的王文轩远远便看到一副画面,一小队卫兵被人熊践踏的场景深深刺痛这位体恤亲民的大成文将。 “不可能,没有一丝征兆,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文轩暗自思索,古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破碎且没有丝毫征兆,虽说他境界不算顶峰,可他也知道许多秘辛,依照古国《太安录》所记载,会梁山脉中的上古大阵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散,烈日当空的景象才刚刚出现几个月,还没到完全破阵的时候。 古阵消散时根本遮挡不住掩盖其中的血月,到了那时天空中则会出现一轮烈阳与一轮血月,此等异象则会一直持续下去,天地间将再也没有昼夜之分,将永远呈现出荒芜昏红的场景。 这时,人熊凶兽看到空中急速奔来的人影直接露出一抹类人化的笑容,随后直接翻下城墙朝会梁山脉狂奔而去,目的已经达成,它明白不是来人的对手,有残魂在城中搅和便好。 看着逃跑的人熊,王文轩意识到一些不对,只见他抬头看了看空中的血月直接返身回去,因为他发现空中的血月正不时散发出一抹抹光华朝城内聚集。 “哎……没意思,没对手!” 老乞丐随便压了几掌便摇了摇头,只看他周身缭绕着血红色的灵气,轻易挡住侍卫兵射来的箭矢,这时,只见他目光盯着南方,沉思片刻后直接朝东江方向飞去。 “季老,城中突然出现许多目露红芒的居民,他们见人便会发出攻击,好似已经失去了灵智。” 侍卫长聂虎面上布满了凝重,对着季青说道。 “能不能控制住?”季青此时额上有些冒汗,如此异状,闻所未闻。 “亲卫队损失惨重,还在控制范围中。” 聂虎语气低落的回道,然后抬头问道:“季老,您说这是未知吗?那……那些失去灵智的居民口中一直念叨着:它…它们来了。” “休要乱语,一切等大人回来,这些人能控制就控制,控制不了,便杀。” 季青狠狠瞪了聂虎一眼说道。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妖灵 一眼望去,空中满是荒芜的灰雾,脚下尽是看不到边的戈壁滩,不远处一条宽达三十余里的大江缓缓流淌。 这里是澜沧江??? 站在一处高达数百米的丘陵上,应川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踏在脚下的石砾是如此的真实,应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金色光门里竟然是一处传送阵法,可是,这种阵法怎么可能还会存在? “这是哪里?大陆中心分界线吗?” 血无宁有些惊疑不定,用力搜索着脑中的记忆。 “这是澜沧江!” 应川回道。 “刚刚那个是远古传送阵?” 血无宁面目间充满了不敢置信,惊声大喊。 “果然如此!” 这时,血无宁低头踢了踢脚下石砾和粗沙后,喃喃自语道。 听到血无宁如此讲来,方才被震撼到的应川低头一看,发现这处丘陵顶上竟然是一处宽约数百米的平整石台,透过狂风卷上来的石子缝隙,可以看到石台上面刻画着繁复无尽的纹路。 发现了异状,血无宁没等应川出手,直接挥了挥红袍袖子散出灵气将石台上的杂物全部清除,不过半分钟,石台整个全貌露了出来。 整个石台的形状如同放大千倍的八角宝盒,这是应川第二次发现八卦之图。 传闻天圆地方,而八卦包含天地万物,囊括浩渺星空,是为孕育一方天地的基础,天圆符合八卦之说,四象符合地方之说,两者密切相关,却又不相连,分为两个独立的存在造就一方小天地。 这时,应川顾不得器灵虚影的告诫,直接当着血无宁的面将怀中轮回盘掏了出来。 “你出来,快看看这个?” 看着毫无反应的轮回盘,应川有些急躁,这器灵虚影不可能感知不到啊! “小师哥,你手里这个八角盒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血无宁看着自己师哥不断拍打轮回盘,奇怪地问询道。 “应该不会吧!哈哈……” 此时,应川脸面稍显尴尬,唯有一笑用来缓解,随既他将轮回盘收到怀中皱着眉头苦思半晌后,开口道:“大师弟,你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啊!” 血无宁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师弟别开玩笑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越过澜沧江去探寻一番?” 虽然说应川跟随武应生来过此地一次,可那终归是三百多年前的事,如今自己真正的踏入此地,他才发现事情远不像自己看到那般简单。 “不对!” 就在这时,应川突然发出一声大喊声,只见他站在传送阵中心处自言自语不停,血无宁凑上前来才听清他口中的话语。 “不对,武应生绝对不止二块……” 这一刻,应川想到了很多,内心在默默盘算着九块太上玉坠的下落:“李子光融合一块太上玉坠,破穹戟中还有一块,而华明也给了自己一块,如此看来武应生手中最少有三块,燕王华明手中的玉坠必定出自武君手中。《太上经》一共包含九块玉坠,从目前得知的信息来看,自己手中的第一块《太上篇》是为道修者的修法,第二块是为器灵之法,第三块是武者专修的古兰经,第四块便是无生印禁法,第五块则是心路记。” 这是应川整理出来关于《太上经》的信息,从这里可以看的出来《太上经》分做道修与武修两个部分,李子光识海中必然也有一本古朴卷轴《古兰篇》。 这样想来的话,若想获得获得完整地《太上经》就必须要道武双修,可是大师姐说过武修极限还是道修,如此无解,还是必须融合九块太上玉坠的《太上经》才能应劫,或是成仙? “小师哥,你看那是啥玩意?蛇吗?” 没等应川继续想下去,血无宁突然叫了一声。 顺着血无宁手指的方向看去,应川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随后结结巴巴的回道:“这是龙,大...大师弟,这传送阵能把我们传送回去吗?” “能啊!但是......” 血无宁话语还未落下,应川便撒脚朝东南向飞去,同时口中大喊:“师弟别但是了,快跑。” 这时,只见前方缓缓流淌的澜沧江突然间加快了流速,一条紫金角龙正漂浮在江面上,只看它蜿蜒着百余米长的躯体正在不断吸收空中浓厚无比的灰色雾气,偌大的龙首直愣愣瞪着两颗灯笼大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站立在丘陵顶上的师兄弟。 紫金角龙是何境界,应川着实不知,可他知道以自己合体境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敌,因为这条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神之旅留下的末路黄泉画面还历历在目,原本黏稠凝固的江水正在慢慢恢复奔腾之势,看来随着会梁山脉上古大阵破碎,这澜沧江也要解封出来。 你想想几百年前都是紫金角龙的天地灵兽,醒转后还只是角龙级别吗?想想已经化灵为力的守边者陈子光,那种人物面对应龙级别的灵兽也只能选择自爆灵根,仅仅依靠魂一境的血无宁,应川着实有些胆战心惊。 “血妖?” 紫金角龙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应川耳中。 “完犊子了。”听到紫金角龙口吐人语,应川心脏都沉到了脚底板,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条紫金角龙已经拥有灵根,肯定是应龙灵兽无疑。 “你是谁?” 血无宁此时立在丘陵上不动如山,整个人面目严肃了许多,话语间布满了疑惑。 “你不是真正的血妖,境界不对。” “废话真多,小师哥稍安勿躁,今日师弟带你屠龙。” 要说这血无宁也着实好胆,面对已经渐渐生出三爪的紫金应龙也是丝毫不惧,只见他直接散出浓烈的血红灵气,整个人立刻变了一番模样。 此时的血无宁背生双翅,身披无暇战衣周身遍布嗜血红芒,招手间一柄四尺窄刀出现其右手中,这时,他似乎觉得不对,连忙将左掌搭在刀尖,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双手便幻出一把巨弓,这才对了! “血矢箭!” 一声大喝忽然爆出,只看长达一米五六的巨弓直接被血无宁拉出满月,随后射出一根完全由实质灵气化作的嗜血箭矢“唰...嗖...”嗜血箭矢刚刚射出,逃而复返的应川硬着头皮祭出散发灰白二色的蛟龙翅一齐射向紫金应龙的头颅。 眼看两道攻击袭来,紫金应龙急忙停止吸收灰雾,只见它盘旋在半空的躯体直接伸展开来通体透着紫金色灵气形成一层覆盖百米身躯的护罩。 “嘭..刺啦.”这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看蜿蜒盘旋在空中的紫金应龙如同虚幻的物体一般直接被两道攻击砸的稀碎,然后化作一片片蕴含灰雾的朦胧碎片坠入澜沧江中。 “这是妖灵!” 血无宁有些不可置信。 “大师弟,妖灵怎么回事。”听到血无宁口中的妖灵,应川连忙问道。 “道修者有密魂,妖修者自然也有妖灵,可是这道妖灵有些不对,它怎么可能独自形灵?妖灵跟密魂具有同样的特性,必须附身凶兽体内才可以,断然不可能独自形成虚幻躯体,这有悖天地之理。还是说,这方天地已经在悄悄改变规则?”血无宁语气中布满了疑惑,随后直接朝澜沧江飞去。 得到这样一番解释,应川顿时明白了过来,可他对于这些一无所知,根本分辨不出血无宁口中所言是真是假,眼看自己的大师弟已经飞向澜沧江上方,他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立在宽阔的江面上空,只见脚下的江水竟然在朝西南方向缓缓流淌,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原本冻结在江水中的各种异兽仿佛复活了一般,全都睁开了双眼死死盯着空中的应川二人。 “嘭……” 一道灵气直接击打在江面上,应川看着江面下的情况,躯体间又是发出一身冷汗。 因为下方受到攻击的江面受到合体境修者的攻击竟然没有出现半片水花,好像这澜沧江能吸收攻击一样,这跟那蒙拓古僧反弹攻击的手段完全是两个极端。 “大师弟,这江面有异。” 应川道出一句废话。 “怕个甚?” 血无宁直接朝江面落去。 “大师弟就是大师弟,贼拉猛。” 应川暗叹一声,紧跟着落了下去。 “小师哥,你?感知一下这头人熊的境界!” 血无宁脚踩江水,指着下方那颗簸箕大小的人熊头颅说道。 “不止合体境?” 通过人熊凶兽散发出来的气息。应川一下就感知到它的境界,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之极。 这时,应川抬头盯着高空中的灰雾,口中喃喃道:“这灰雾灾劫究竟还有什么手段?” “让我下去看看?” “不,大师弟,不可……” 根本来不及阻拦,性子如同初生牛犊般的血无宁直接跳进江水中,直接不见了身形。 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应川咽了口唾液,随后心中默念:“《太上篇》还要看你了……” 刚一进入,应川发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灵气防护好似失效一般,皮肤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 活动了一下四肢,应川渐渐舒了口气,灵气还在体内安稳的游动,只是不能外放罢了,想来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此刻,处在江水中的应川转动一圈脑袋后,终于发现下方那道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紧接着便连忙追了上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洗尘剑 “这躯体虽说方便,但是太过衰老孱弱,还是要想办法搞一具好一点的寄宿之处。” 老乞丐在高空中边飞边思索。 一想到未知之北中那一位存在,亲自任命自己为开路先锋,老乞丐就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欣喜若狂。 一路飞来,老乞丐看着下方安静的大地,心中又是一抹荡然,这里以后便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如此美妙…… 顺着官道一路朝东南方向飞去,老乞丐随手拍死几名赶夜的路人,渐渐的觉得无趣至极,就在他准备加快速度时,远处突然出现一道通体散发金芒的身影冲着他快速袭来。 半个小时前,马南北朝着北川方向一路飞驰,就在他刚刚飞过牙子坡时,远处发生的一幕场景着实让他怒气攻心,空中那道散发着诡异红雾的身影太过残厉,连几名手无寸铁的赶脚路人都不放过。 “该死。” 马南北含着恨大吼一声,这个人影如此大张旗鼓高空飞行,想来北川已经被攻陷。 可是,王文轩呢? “来一个有意思的人,哈哈……” 此刻,老乞丐站在夜空中盯着急速冲来的马南北眼中满是精光。 “这具躯体堪称完美。” 老乞丐面露满意之色,随即立在原地等着马南北自投罗网。 两人相距不过十多里,马南北此时又是暴怒状态,不过两分钟他便看到老乞丐脸上露出的笑容。 这时,飞到近前的马南北反而冷静下来,看着老乞丐那枯槁如同老树皮一般的面容,他深深吸了口气,这人影呈现出来的申请不含半丝人气,却偏偏要拧出一抹笑容,整个人带给他的感觉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着实令人作呕。 “你是谁?” 马南北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大喝一声过后,他直接出手。 “你这人,又要问,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老乞丐看着通体散发金芒的马南北,冷笑着喊道。 此刻只见老乞丐伸出手掌,直接朝马南北拍出一道掌影,携带着红雾的掌影蕴含着一条条诡异的红色丝线,一眼看去可怖无比。 “嘭……” 这时,空气中散发一道闷响,只看掌影还未临近身前,马南北便递出布满如质金芒的右拳,直接将掌影击散。 “倒是有几分力道。” 老乞丐看着消散一空的掌影笑着讲道,随后他的身形直接闪了过来,躯体间浓郁无比的诡异红雾瞬间膨胀,幻化成一张八九米长的细密红兜网,朝马南北的头顶罩了上去。 “打鱼呢!他娘的……” 马南北看着老乞丐如同撒网的渔夫一般,登时气笑了,同时心头也释然许多,管他是谁,先击败在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南北像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把指余长,表面暗淡无光的小剑抛在空中,同时口中急速念道:“洗落秽尘—洗尘剑:现世!” 马南北话语刚落,几乎在一刹间,夜空中遮挡了月色的朦胧雾气直接荡除一空,露出高空中的明月。 看着头顶的明月,马南北头顶瞬间布出一团璀璨无比的金芒,这团宛如小太阳一般的内力防护,堪堪抵挡罩落下来红色兜网,这时,只听他继续大声吼道:“灵归!” 此刻,雾茫茫的夜空中呈现一幕千年不遇的奇景,天际悬挂着两轮月亮,一轮皎洁澄净,一轮血红如瞳。 只听一声“灵归”过后,夜空中那轮如同银盘一般的明月像是受到了激发一般,直接分离出一道澄净的灵光。 这一时间,只见从明月分离出来的明月灵光急速朝马南北降落而来,刚一接近静静悬浮在高空中的洗尘小剑便直接融了进去。 “叮咚!” 清脆的叮鸣声清晰地传入耳中,这是洗尘小剑融入器灵发出的一道异鸣,此刻,只见融入器灵的洗尘剑慢慢褪去暗淡,逐渐伸展变长,最后幻成一柄四尺余长,通体散发着皎辉光泽的长剑。 “霾蚀。” 老乞丐看到天际透出的明月,眼底露出一抹不可置信,口中急忙大吼一声道出“霾蚀”术法,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感叹不已:“掩空阵,竟被他破去一角,此人看来不可小觑!” “我这里不卖,只拉!” 马南北对此不屑一顾,口中奚落道,同时招手牵引洗尘剑几下划开红兜网,待他将洗尘剑牢牢握在手中后,便立刻展开了反击。 这一边,看到秘法兜网困不住马南北,老乞丐刚凝聚出的术法“霾蚀”有些尴尬,这两个术法相互配合会有奇效,眼瞅着挥砍过来的金芒剑气,他也没时间继续放出兜网,只好散去手掌心已经凝成一团血水般的黏稠液体。 “唰”的一声,老乞丐朝左边闪出数百米躲过剑气,马南北眼看一击落空,面庞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直接持剑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两人头顶的夜空再次被朦胧雾气笼罩,独留一轮血红的月亮散发着渗人的气息,老乞丐连续闪躲马南北的攻击,渐渐落入下风,随后他身形一转直接朝南边会宁支脉逃去。 “原来是个花架子!” 看着前方落荒而逃的身影,马南北嗤嗤一笑,然后追了上去。 雾气茫茫,夜风清冷,老乞丐与马南北一前一后飞向已经化作废墟一般的九线峰。 此时,马南北终于觉得心中的不适应感来自何处,立在高空朝九线峰山谷内望去,只见里面竟然存在着密密麻麻的凶兽,这些凶兽此刻正瞪着血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他,一眼看去最少有数百只之多。 “未知之北的第一次进攻点,竟然是会宁支脉?” 马南北面上有些难堪,会宁县城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别说数百只凶兽,哪怕跑出去一头也能对会宁县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你来了?” 这时,马南北眼中竟然丢失了老乞丐的身影,就在他仔细寻找时,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顺着声音朝前方看去,马南北瞳孔有些收缩,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谁?” 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年轻男子,马南北直接惊出一身冷汗,这人面目俊朗,背负一把长剑,像是一名行走世间的侠客一般,可从他躯体间透出的阴冷灰雾气息来看,这人就像一名凶戾无边的黑夜使者。 “杜剑鸿,还未请教。” “使者大人,冒昧打扰!” 这时,老乞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杜剑鸿身前显得无比恭敬。 “你去下面看着它们。”杜剑鸿淡淡地丢了一句话,然后对着马南北抱拳讲着:“我这仆人惹到你了吗?” “没有,哪有的事。” 马南北此时紧紧攥住洗尘剑,通体冒出冷汗,这人根本看不出境界,可他的气息极为恐怖,就像是一位存在数千年的人物一般,迎面扑来一股腐朽的气息。 “打扰了,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马南北便朝支脉外围疯狂逃窜,感受着后方愈来愈远的压力,他悄悄松了口气。 “轰……” 就在这时,马南北突然撞到一层无形的护罩,由于他的速度太快。直接爆出一阵轰隆声。 “来了,就留下吧!” 这时,杜剑鸿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马南北耳中,只看他伸出手臂隔了数十里地催发一道灰色绳索紧紧束缚着他。 “最起码魂体境!” 马南北感受着绳索附带的束缚力,心头充满了无力感。 “嘭”的一声过后,马南北像是一堆破烂般,直接被杜剑鸿丢在数百头凶兽群中,紧接着他转身对着老乞丐讲道:“这人就是王文轩吗?” “应该不是的,我当时出现在都府城内没等到王文轩,便按照您的吩咐朝东江飞去,此人是我半路上遇到的。” “无妨,他应该是被攻城的人熊吸引过去了。” 杜剑鸿看着空中的血月无所谓地讲着,然后整个人原地不动深深陷入了沉思。 在不毛巨岛中突破到合体境后,杜剑鸿便发现自己可以吞噬灰雾灾劫,就这样他将笼罩在巨岛上空的灰雾完全吞噬后,境界自然而然提升到了魂体境,至于从一阳道人怀中取出的玉坠,他也从灰雾中得到的讯息里知晓是为何物:“《太上经》残卷!” 至于融入老乞丐体内中的妖灵,不过是未知之北派出的一名开路先锋,这是杜剑鸿与未知之北的一次合作,或者说是他从灰雾中得到的讯息里做出的决定。 自从得到太上玉坠后,杜剑鸿才发觉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物品,仅仅一卷经书竟能导致一场千年灾劫,这种奇物必定要视为囊中之物,死几个人又没啥关系,他的心如今看来已经完全转变,也不知是不是境界带来的影响,但世事无绝对,他的心中还是有柔软之处的。 想到那道身影,杜剑鸿的面庞禁不住有些痴了。 “大师姐,我马上就要出现了,你还好吗?这处废墟是你造成的吧? 看来,你也并非至善啊,兽和人应该没什么区别吧,都是生命罢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专属印记 “他的气息确在这里出现过,可…可是……” 小黑狗不知道该继续说下去,一个人的气息断了后,这代表着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没什么可是的,尽管说!” 此时的庄青灵站在不毛巨岛中心处,双眸紧紧盯着小枯树,一眼看去,只见她俏脸若冰,道出的语气布满了寒意。 不用小黑狗继续讲,庄青灵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杜剑鸿没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一阳门主与他一定遭遇了莫名的危机。 “根据你手中的阵符我才能找到这里来,这里的确有你们门主留下的气息,可这也仅仅是气息罢了,离得近了我才发觉这人的生机已经完全消逝,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小黑将自己的发现讲了出来,由于道一门内的阵法开启用的阵符存有一阳道人的气息,所以才能找到这里,若不然仅凭不毛巨岛四个字,很难在茫茫南海域精确地找到这里来。 现如今失去了一阳道人留在这里的生机,小黑也没办法继续搜寻下去,由于庄青灵并没有蕴含杜剑鸿气息的物品,所以这一方面也无从下手。 “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两人极有可能还困在古阵中。” 四处转了一圈,庄青灵回到巨岛中心盯着小枯树心中默默想着,随即便开口讲道:“小黑,我们进入古阵。” “姑奶奶,此处阵法一看就诡异莫名,可不敢轻易进入。” 庄青灵一句话将小黑狗吓得连连后退,小口张动着吐出几个字语,看这架势分明不愿进入。 “嗯?”听到小黑狗如此回答,庄青灵盯着它的眼神顿时有些不耐。 “呵呵...轻易不敢进入,那也要看是谁了,我小黑可不怕......”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到庄青灵不耐的神色,小黑立刻转变了态度,屁颠颠地朝小枯树走去。 刚一接触小枯树小黑顿时感觉不妙,这股阵法拉扯力根本容不得它有一丝反抗,幸好在它即将被拉进阵法内的时候,庄青灵也及时将素手搭在了小枯树上去。 这时,灰雾空间终于迎来第二批来客。 “这地方不对头!” 小黑刚刚进入便惊声叫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一具女性骸骨。” 庄青灵皱着眉头呵斥道,随后四处打量着,她此时所处的位置,与杜剑鸿当时进来的地方相差甚远,小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到一具女性骸骨竟然被吓得大呼小叫。 “不对,这骸骨不对,她…她没有任何印记。这不可能……” 小黑急得语无伦次,围着庄青灵不断摇晃着尾巴,显得非常滑稽搞笑。 “什么印记?” 这世间还有庄青灵不知道的秘辛?对于小黑口中的印记,她着实不知道是何物品。 “每一个独立生存的灵智生命,都有独特的生命印记,这种专属印记没有任何气息可以代替,是唯一且不可消散的,只要这个生命存在过,这种专属印记便一直存在,无论生死都会就在躯体内。 比如,道修者留下密魂,妖修留下妖灵,就算一名普通人,他也可以留下一些种在亲人心中的印记。 而我便是依靠这些印记去嗅息寻人。” 小黑连忙将这些解释出来,身处在这种诡异莫名的灰雾空间中,这具骸骨的主人怎么可能是一名普通人? “人死怎么还会有气息存在?” 小黑的这一番讲解使得庄青灵重新打量打量脚下的小黑狗,在这里她将小黑口中的气息理解为它口中的印记。 “人死肯定也会有气息,只是失去生机罢了,要知道,生于这方天地中的每一名灵智体都有独特的专属印记,这是天地赐予的认可,你明白吗?这些东西,你可要记在心中,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最大努力使你听得清楚,想的明白……” 小黑难得装了一次高深莫测,看着庄青灵求知若渴的面容,禁不住有些飘飘然,语气一时间带了些教导的意味。 “嘭……” 一声闷响,瞬间回荡在灰雾空间里,庄青灵轻飘飘的收回俏腿,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小黑讲道:“你猜猜我有没有专属印记?” “应当是有的,虽说你并不是这片天地中的原住民,但这点你不用怀疑,我跟你说,我小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小黑毫不在意的晃动身体,抖落沾染其躯的灰尘讲道。 “那她为什么没有你口中的专属印记?” 对于小黑所言,庄青灵有些不以为然,自己是不是澜青大陆的原住民并不重要,眼前的天犬之躯难道就是原住民? “这正是我惊异的事情,除非她已经超越劫五巅峰境,要不然我不可能感知不到,毕竟我也仅仅修到这个境界罢了!” 小黑讲的话语略显低沉,可从其不断张合的小嘴中隐约能听出一股自得之意。 “那此处空间你是否见过?我从未见过这种触之便入的阵法,没有丝毫防护之意。” 庄青灵没有继续追问骸骨的事情,继而将话题转到灰雾空间去。 “嘿...那你可问对人了。 天地大阵大多由阵眼、辅物、行阵纹路构建,大致分为抵御阵与破坏阵。 细分有大小隐匿阵,聚之灵气修炼阵,散之衰扰束缚阵,攻伐之阵等等数十种,可每一种阵法都需要阵眼操控,而这处灰雾空间不是阵法,称其为专属空间更为贴切,这里应该就是灰雾灾劫的最初诞生地之一。” 小黑言之凿凿地讲述,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笃定此地的真实出处。 “这具骸骨的专属空间吗?” 庄青灵喃喃自语讲道。 “也对也不全对,如果是此人的专属空间,她为何会陨落此地?超越劫五境的存在你根本不知其手段有多高明。 打个比喻吧,就算百名魂体境圆满修者也不能拂其半丝缨锋,这根本无法比较,你见过百只蚂蚁能对常人造成麻烦吗?” “那你说我这只蚂蚁能对你造成麻烦吗?” 庄青灵见不到小黑狗如此不知所云,语气略显挪逾。 “比喻,比喻好不好,真的是...” 小黑缩了缩脑袋争论道,当它再次接触庄青灵那笑盈盈的双眸时,禁不住道出有些讨好意味的话语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此处空间存有一道残魂吗?这么久为何还没出现?” 庄青灵从杜剑鸿留下的信笺得知,南海不毛巨岛存有清人骨骸残魂,且已被灰灾侵蚀,若不然她不会如此着急,如果真的是自己那消失的第三道分魂,那她融合后便可以直接涅劫跻身劫一境界,到时候便可以回到血月上方取回真身,到时便能进入古兰帝国来一次真正的决战,彻底消除灰雾灾劫,这次决战她等待太久了。 可现如今的状况,根本脱离了原本的设想,这具骸骨根本不是自己消失的第三道分魂,这样一来又不知要等待多久,久久无法涅劫的庄青灵感到一种迫在眉睫的焦虑,应劫之人已经出现,自己如果无法荡清灰雾安心守护应劫之人,以后如何抵御万年寂灭? 自己何时才能回到太域? 灰雾空间不是很大,以庄青灵如今的境界十数秒便可以仔细感知每一处空间,别说一道残魂,就连一丝异样都没有发现,甚至这处灰雾空间连半丝灰雾都不存在。 “小黑,你感受到这具骸骨留下的气息了吗?” 庄青灵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开口问道。 “感受到了啊!” 小黑听到庄青灵这样问,随口回道。 “......” 庄青灵瞪着黑狗就差即将踢出去的小脚,被气得生生讲不出话语来。 “你又没问,还怪我了。” 小黑嘟囔着讲道,随后只看它默默闭眼感知一番,直接朝灰雾空间西北角落走去。 看着摇头摆尾的小黑狗,庄青灵抚了抚额头,满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没多久,小黑便站在一处篆刻着诡异灰符的灰色石壁前讲道:“这里便是出去的阵法,需要注入纯粹的灵力。” 这次庄青灵没有太多计较,直接散出已经化为莹白无暇的灵力朝石壁上的阵眼注入进去。 这一次启动阵法足足耗去庄青灵将近三成灵力才开启离阵通道,对此一人一狗都没有任何在意,如今来看,魂体境圆满就是澜青大陆的天,可破当前的一切生灵。 走出灰雾空间的庄青灵,抬头一眼望去,只看空中的白云如同水洗般清澈,烈阳不懈地散发着能量,想要将温暖均布散发给世间每一名生灵。 站在巨型岛屿上朝四周瞭望,澄清的浅蓝色海水不断拍打着岛屿上的岩石,都说天涯海角是最远的距离。 天之涯,地之角,不毛岛屿形象地演绎了这个词语,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师尊就葬在此处,也不知她心心念念的第三魂早已放入大成峰道一观内...... 此时的庄青灵不知就在昨日,世间年岁之节时,未知之北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北川已被血月占据......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底建筑群 足足两日,血无宁和应川一直在澜沧江水中泡着,没有任何停歇的空隙,努力朝江底下沉,直到下方出现一片连绵不绝的建筑物时,两人已经累的没有讲话的力气。 在江水中朝下潜行,刚开始还算顺利,每分钟还可以潜下去十余米,直到两人深入江底千余米后,简直可以称得上步履维艰,每下潜一米都无比艰难,再加上江水中泡着的妖灵虚影就那样盯着他们两个,心底那股莫名的压力无比巨大,可现实就是那么突如其然,当进入江水中后,应川才感觉到整条澜沧江都是一处远古大阵,下潜到千余米后根本抽身不得,对比,师兄弟二人商议过后只好继续下行,希望能寻找到出路。 就这样两人足足耗费两日时间才勉强看到曙光,当站在踏实的地面时,二人皆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谁能想到澜青大陆分界线,澜沧江下方,竟然隐藏着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一眼看过去,这片整齐有序的建筑群,延伸阔远足有数百里长。 “这是什么地方?” 内心已经麻木的应川,吐出几个显得不甚焦躁的字眼。 “这应该是小河边,小师哥,师弟等会给你弄几尾鱼烤着吃……” 自觉无理的血无宁轻声讲道,尴尬无比的面庞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此刻,一脸无语的应川没力气陪他说笑,沉默着踩在遍布鹅卵石的河岸朝建筑物慢慢走去,他如今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澜沧大陆,更别提之前想着的“自保之力”。 呵呵……这简直就是讽刺之极! 这时,二人走在地下河岸上慢慢接近建筑群落,随着距离愈发缩短,应川心底那股凉意就愈发浓烈,当真正站在建筑物下方时,两人从心底冒出一股渺小之意,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八层八角楼阁,通过其上的匾额可以看出,这座耸立在地底的八角楼阁名为“古刹阁”。 这一次,不用应川开口,血无宁直接问道:“小师哥,这是何物?” “古刹阁。”不咸不淡的话语足以得出一个结论,应川对血无宁意见很大,非常大。 庄青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血无宁竟然如此莽撞,安排他来护卫应川,结果却屡次使应川陷入危机,目前虽说一切安好,可无法脱离此地,本身就是最大的危机。 目前两人所处的位置像是一道峡谷一般,一条百余米宽的地下河从中间流淌过去,左岸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影像,右岸则是连绵不绝数百里的建筑物,距离二人最近的“古刹阁”就是这绵延数百里建筑物的第一座。 “进去瞧瞧?” 血无宁好像从来不觉尴尬,方才露出那一丝丝不好意思已经消失不见,竟然再次怂勇应川进去看看,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反对,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因为两人散出感知许久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生机存在,这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一片浑浊的天空,也不知此地阵法是如何构建成功的,谁能想到上方竟然是一条宽阔无边的江流? 古刹阁总共八层,层高达到惊人的三十余米,占地约半里地,耸立在河岸边足以称得上是为庞然大物,站在阁楼的大门前,应川仔细观察面前这扇十多米宽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楼门,竟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尝试推了推却发现纹丝不动,这该如何是好? “咣咣...” 这时,血无宁敲了敲楼门,谁曾想顿时传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像是回应一般,看着面前这扇似木非石又不像金属的奇异楼门,应川站在原地思考片刻,随后注入了一股灵气,突然,一阵佛语从古刹阁内部传了出来。 “应寂灭,迎新生,劫永生,接轮回!” 这......这是万年寂灭警示之语。 短短十二字直接响彻应川的灵魂深处,此地怎么会出现关于万年寂灭的佛语,这是怎么回事,没等应川继续深想,眼前的楼门“嘎吱吱”自动开启。 透过楼门内部朦胧的亮光,应川一眼便看到一轮八卦图盘悬挂在里面散发着星星点点光泽,上面篆刻的符文密麻繁复好似点缀着浩渺星辰一般烨烨生辉。 这时,血无宁率先进入内部,应川紧随其后,古阁第一层内部空间显得无比拥挤,偌大的古阁填充着数不清的古籍,整齐有序木架将此地完全占据,显得无比端庄肃穆。 “远古藏经阁?” 血无宁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 听到血无宁说的话语,应川也是震惊不已,难道说两人摸到了万年前的遗迹? 虽然说应川不知“远古藏经阁”是何地方,但这种诡异莫名的遗迹除了万年前可以解释的通,别的应川实在想不出它具体的出处。 “传闻万年前,佛教一家独大,牢牢占据澜青大陆万年之久,可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万年寂灭,据传他们留下了一座存放各派心法秘籍的地点,便是这藏经阁......” 没等应川深思,血无宁开口解释道。 藏经阁内包罗万象,不仅仅存放着数千种心法,其中最神秘的当属佛家舍利,这种天地灵物,一旦得到一枚并融入自身,实力突飞猛进只是小事,听闻这种灵物可以淬炼修者的灵根,试问,谁可以提升自身灵根的特性,别说提升,听都没人听过,对于修者最最重要的便是这灵根淬炼,因为修者一旦灵根蜕变为道根,那修炼之途无需寻找涅劫之法,意思就是不用渡劫直接跻身劫一境,且以后没有任何阻挡直通劫体境巅峰。 当听到道根时,应川猛地回想起来,无论是想活捉自己的蒙战等人,还是新侯王府凤栖桐里的苍临残魂,他们口中都提到过道根二字,难道说自己体内的灰白精血便是道根? 想到这里,应川终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怪不得围绕自己那么多事情,原来根结在这里。 “你的本体是什么?” 应川突然问向血无宁。 “咦…小师哥,何出此问?” 血无宁奇怪地看着应川,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不是妖修吗?”看着无辜的血无宁,应川有些迷惑,难不成他属道修? “我曾经的本体是一只血蝠,但是如今的我则是人身,你知道为什么吗?” 血无宁讲道。 “不知。” 应川最烦这种反问式回答,索性直接道出两个字,回完话,他便朝古阁里第一排木架上走去,随后拿起一卷古籍翻阅起来。 “其实我的灵魂是一道妖灵,后来觉醒后便找了具躯体附身……” 血无宁这样解释道。 这时,应川已经被手中的古籍完全吸引,听得血无宁如此回答,他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便专心沉浸在古籍田去。 “《剑气斩》收藏于古历:3695年,创造者—莫云风。” 剑法需取其精髓,我取十招,第一式首取“柔风化罡”,用者使力必定要刚柔并济,千变万化。 柔如春风扑面,刚则寒风凌人,万般变化间取其迅捷,攻其不备,趁其不意,状如神采飘逸,动若风云激荡。 其次当属“瑟秋叶归”, 秋风萧瑟,落叶成堆,扫尽归来千百回,使用者有了柔风化罡的急速,必定要有扫除天下之心,君不见:青衫白袍修者名,世间一人扫不平。 秋风落叶必定要式取势逢,剑气技法变幻莫测,干净磊落,状如惊世骇俗,动若风卷残云,必定要保持一颗坚定的信念,方大成者…… 古籍阅尽,应川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意,他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技法,唯一的修炼古籍只是脑中的《太上篇》,道修者与武者的修炼之路截然不同,这是应川切身的体会。 “剑气斩”阅尽,应川将古籍从新放了回去,思量许久开口对着血无宁讲道:“大师弟,你有几种术法?” 提起这个血无宁登时来了精神,随即张嘴就来:“我有数种箭法与刀法技艺,还有术法血海,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种秘法可以化作妖灵,不死不灭呦……小师哥要不要考虑下?” “呵呵……你要真的不死不灭,为何化作妖灵?” 应川噗嗤一声乐了,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这……话可不是这么理解的,我可是活了数百年呢!” 血无宁急忙回道。 “你也看看吧,兴许对你有好处,师哥我技法生疏,此次定要好好寻摸一本……” 应川没有继续取笑他,开口讲道,随后便穿梭在木架中,想要找一本适合自己的技法。 《清幽禅技》,《明心咒》,《普苍拳》,《流云掌》等等,一排排眼花缭乱的古籍直让应川咂舌不已,这该如何挑选? 突然,应川眼中隐约出现两个字眼:《专属印》。 何种秘法竟能取这种名字? 应川曾阅过一本奇书,上面提到过专属二字,讲的是天地间有一种专属印记,独属于个人且威力莫名,根本无法想象……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远古真龙 看着面前的海角石壁,庄青灵迟迟不敢接近,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虽说小黑之前已经讲出,一阳道人有极大概率遭劫,可真正到了确定真相的时候她又有些胆怯。 一阳道人对于庄青灵来讲,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三十年前庄青灵刚刚恢复神识的时候,是一阳道人将她带回道一门内,一直到她慢慢恢复实力,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中,如今她的实力将要恢复巅峰的时候,却等来一阳道人身陨的消息,这对于她来讲不得不说是一件无比悲痛的事情。 “这里就是那具骸骨气息所停留的地方,其实...也许......” 小黑此时也看出庄青灵心底的悲伤,话语有些低落,忍不住安慰道,可吭哧了半天它又不知从何讲起。 这时,庄青灵没有过多话语,直接散出灵力开始破石,杜剑鸿当初开凿的石壁并不深,短短十余秒她便看到一角白衫,随着最后一点薄薄的石屑抹除,她终于看到里面的全貌。 身为一名合灵境修者,一阳道人的躯体自然不会那么快腐烂,基本上还保持着死亡前的惊恐与不可置信,当真正看到一阳道人的尸体时,庄青灵自然悲伤莫名,只看她颤抖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凰雀分魂并没有多少本体的记忆,脑海中存在最多的自然是与一阳道人在一起的时光,这个亦师亦友又像是父亲般关怀的师尊对她意义非常,此时的她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唯一的一名类似亲人的师尊便静静立在石壁中,而自己却不知凶手是谁。 “大师姐,其实你也不用太过伤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节哀顺变...” 小黑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学着应川叫出大师姐,因为它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庄青灵。 这时,庄青灵慢慢取下一阳道人手上的扳指,随后将他的尸体存放进去,由于没有得到杜剑鸿的线索,她打算尽快离去,大成王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等待自己去处理,还有应川的境界还需要她去推动,若不然他提升境界的速度实在太过艰难。 想到这里,庄青灵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急迫感,许是太过焦虑,她竟然生出一种幻听,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似风似鸣的吼叫声,就在她与小黑打算离去之时,一道清吟声无比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莽...吼.......” 庄青灵正在抬目眺望之时,身旁的小黑此刻已是满面惊呆之色,蹦跶着小身子奇异地问询道:“龙吟声?” 话音刚落,只看小黑登时兴奋异常,二尺余的躯体直接膨胀至十余米高,而一旁的庄青灵听到它的问询声后,猛地抬头朝南向望去。 阔远天际,云端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蜿蜒起伏千余米长的虚幻龙体,远远看去,云端上这条类似真龙的物体不断收缩体型,最长时竟能达到上万米之巨,只见虚幻龙体潜伏在如同波涛一般的白云中,躯体上片片彩鳞片在烈阳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清人!” 此时,云端虚龙张开如同鳄首般的巨口缓缓吐出两个字。 “真龙?” 小黑缩了缩脑袋紧张地问向庄青灵。 “大差不错。”庄青灵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紧紧盯着天际沉默不语。 “莽尨,你还活着?” 片刻后,庄青灵看到云端上逐渐显出身形的龙躯惊声不定,面颊上布满凝重,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侥幸罢了。” 只看这条名为“莽尨”的真龙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话,然后化作一名中年男子,直直盯着庄青灵。 “真...真有真龙?”这一刻的小黑似乎有些胆骇,完全没有当初在道一门吹嘘时的得意,话语也有些颤栗。 “所为何事?” 庄青灵开口问道,只看她说话的同时,体内的灵力已经全部散了出来,一时间竟压制的不毛巨岛周围数十里海面风平浪静。 “讨教一番罢了。” 莽尨平静地开口道,随后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不毛巨岛岸边,这般实力着实恐怖,一闪的距离能达到百余里之远。 “小黑,你后退。” 庄青灵看着莽尨逼来,连忙叮嘱一句,然后直接冲向岸边的中年男子。 “起涛。” 莽尨轻声出口,一道数百米高的海水之墙凭空出现在其身后,紧接着便化作一片数万道幕雨之箭朝庄青灵射去,小黑见状连忙缩小体型夹着尾巴朝后方速退,这种实力的对决它根本不敢接触半分,此刻的它就如同那池鱼一般孱弱,殃及池鱼的池鱼...... 看着面前遮天蔽日的幕雨之箭,庄青灵面上没有半丝波动,直接扬手一柄四尺莹白长剑出现在其手中,只听她口中轻喝道:“断剑山河,断山河。” 这是上古灵器:山河剑。 山河剑出,天空中顿时风起云涌,无边浪涛自庄青灵身后升起然后与幕雨之箭交融一起,这一时刻的不毛巨岛犹如天地初开的混沌一般,风、雨、雾、云搅合在一起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逸散灵力,周围数百里的海平面一时间如同发生一场海啸风暴般异象频发。 看到庄青灵轻而易举破去自己的“起涛”之法,莽尨微微一笑,然后招手出现一杆水晶长矛朝庄青灵一冲而去,这是想近身缠斗。 可庄青灵丝毫不惧,直接散去“断山河”术法,倩身一闪而过,持剑挥向刺来的水晶长矛“叮叮...咣......” 伴随着一连串脆响,庄青灵手中的山河剑愈发璀璨,慢慢幻做无暇之色,其剑尖吞吐着无比锋芒的青金色与飘逸的身影汇聚在一起显得无比动人,她赫然使出了灵根精血附着剑体,这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不留余地,哎...想当年,你我之间不该如此的,你说你何必分化三魂,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莽尨被庄青灵连续几次速攻,接连倒退数十步,但他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竟然还有空在哪里喋喋不休。 “你也不见得落下什么好?还不是被人家利用完,随手丢弃的棋子?” 庄青灵冷冷回道,手上的动作愈发快速,剑剑直刺莽尨面额。 “我虽说境界下降许多,可我始终是我,是一个整体,早晚能回到巅峰时期,而你怕是涅劫都困难!” 莽尨双手横矛在胸,虽说他此刻落入下风,可其语气没有丝毫服软。 此时的庄青灵没在言语,沉默着持剑刺击,就在莽尨打算升空之时,从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三尺剑影,狠狠刺向他的背心,这道剑影自然是会宁支脉断剑壁内存在的山河剑器灵。 “山河剑器灵也被你寻到了?” 莽尨一时间被惊到,慌忙祭出一粒润玉色的珠子,只看润玉珠眨眼间便在他的躯体上形成一道护罩,堪堪挡住山河剑器灵的袭击。 “域海珠。” 庄青灵冷笑道,然后左手空中虚捏,一柄火红色凰羽匕直接出现在手中。 “凰天刺” 清喝声刚一出口,凰羽匕直接在空中形成一抹虚影刺向莽尨右目。 看着急速刺来的凰羽匕,莽尨面上终于有些惊慌,随后直接收回水晶之矛,整个躯体瞬间膨胀回千余米,这是被打出原形了...... “嗷莽...吼吼吼” 莽尨被逼幻出本体,这一刻,千余米的龙躯布满彩色的光芒,此时只见他祭出的“域海珠”也完全融入其龙躯内,一瞬间,莽尨的真龙之躯犹如被激活了一般,通体散发着润玉之色,笼罩在彩色的鳞片上,显得无比生动自如。 “就等你呢!” 此时,庄青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召回器灵剑影,紧接着便口中轻吐术法真言:“灵剑术。” 这一时间只看天空中的澄净白云瞬间消散一空,自烈阳天穹深处斩下一道千余丈长的青金剑气,瞬息间便斩落下来,直接在莽尨躯体上留下一道百余米长的伤口,血雨顷刻间犹如瓢泼一般淋了下来,短短几秒钟便染红了下方数里地的海域。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不毛巨岛周围的海水如同退潮般瞬间被击退数百里地,朝下看去,海底竟然朝下蔓延出一座高约千余米的山峰,谁能想到不毛巨岛竟然是一处高峰山顶? “古灵变。” 一阵暴吼声突然响起,莽尨终于用出真龙秘法,只见被“灵剑术”斩开那道百余米长显得无比狰狞的伤口短短数秒时间便止住了血流,原本蜿蜒盘耸千余米的躯体也直接缩小至十余米长,至于那道百余米长的伤口刹那间便缩小百倍之多,化作一道细微的小伤口慢慢愈合。 “吼...吼吼!” 此时此刻,莽尨用出真龙秘法显得无比狂暴,对着庄青灵便是一道道灵力声波,直吼得后退百余里地的小黑强忍头晕目眩的感觉,继续朝后方亡命速退。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罚 “莽...” 莽尨盘旋着十余米长的躯体,对着庄青灵不停发出灵力声波,周围的天地灵气一时间被吼叫声惊得状若混沌,庄青灵此时周身缭绕着无暇灵力,映照身上的冰清玉甲使得整个人说不出的脱俗超凡。 此时此刻,整个南海域潮起云涌,无数海域生物纷纷下潜生怕被殃及到,巨岛东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数条百余米的角龙盘旋在半空中,只看这些角龙遥遥看着不毛巨岛内正在激战的二人,其中有一条通体黑幽额生狰狞鹿角的三爪应龙死死盯着此处,看它所处的方位与那群角龙相距甚远,距离战场稍近些,看它的状态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就是不知它的目标是谁,如果真是莽尨的帮手,它不会等待如此之久。 战况愈加激烈,这时的庄青灵根本没想过后退,真龙出世必定伴随着天地大乱,如果能在南海将他彻底留在这里,那以后会少掉许多麻烦,由于她与莽尨皆是魂体境圆满修者,一身灵力简直是无穷无尽,随着时间流逝灵力又源源不断自四面八方补充而来,一时间不毛巨岛周围数百里海域犹如遭遇一场巨型海啸般风起潮涌不停。 不知何时,小黑偷摸跑到这群角龙背后,趁着这些角龙聚精会神之际,它直接暴起小小身形膨胀十余米,然后咬到一条水通粗的蛟龙尾部拖拽着朝后方速退而去。 这天犬小黑竟然在此时还念念不忘角龙之味,在这里突然发难偷袭一条角龙,庄青灵远远看到也没时间理会,看着再次朝自己冲击而来的莽尨,她微微皱眉准备用出自身的秘法“雀灵术”。 一时间,庄青灵周身幻出九道巴掌大小的凰雀虚影将躯体团团围绕,几乎在同一秒钟,只看她手持山河剑迎着莽尨撞了上去,其左手中的凰羽匕找准时机直接融入凰雀虚影中,“咔咔...”山河剑直接斩到幻作十余米长的彩鳞龙躯上发出阵阵碎牙脆响,然后在其龙颈上留下一道半米有余的伤口。 这时,庄青灵盯着龙颈上方并未流血的伤口,有些茫然,突然,她直感背后有一道慑人的气息传来,这莽尨不知何时竟然分化两魂,龙躯在明,人躯在暗,想要奇袭庄青灵。 偷袭来的太过突然,庄青灵根本来不及返身抵御,就感到背后有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贴近肌肤,电光火石间她直接将雀灵秘法催发到极限,然后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凰雀,一时间十只凰雀围绕着手持水晶长矛的莾尨不断发起进攻,两人攻防转换间的互换,直让远处那群此刻略显混乱的角龙之群做鸟兽散,生怕被战斗余波卷了进去落个身死的下场,更别提鬼鬼祟祟的小黑在一旁虎视眈眈。 十只凰雀均为巴掌大小,形态也是一致,这让莾尨有些迷糊,不知道该对着那一只全力攻击,“雀灵术”属实神鬼莫测凭借此术庄青灵顿时牢牢占据上风,压制得同为一体的一人一龙接连败退。 “起涛。” 一声惊喝顿然响彻周边,使出“古灵变”的莾尨整个龙躯彩鳞直接离体而出,掺杂在幕雨之中齐齐变十只凰雀飞射而去,一旁人形莾尨手持水晶长矛再次对准其中一只凰雀打算使出全力一击。 “龙域击!” 莾尨的“龙域击”终于出手,只看凰雀群其中一只被生生定在空中,长矛之尖伴随着丝丝晶芒,直接将那只动弹不得的凰雀刺爆裂开,随后化作一抹光华消散在半空中。 十只凰雀直接减一,这一幕禁不住让远处观战的小黑怒的吼叫几声,随后大口一张对准四爪束缚下的角龙腹部,狠狠咬下一大块龙肉入嘴,伴随着渗人的嘎吱嗤拉声,这只合灵境上下的角龙在小黑手里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时,距离小黑数十里外,那条一直冷静观战的三爪应龙动了,只看它昂起头颅,狰狞的龙首上方一对鹿角闪闪发光散出一抹抹灰色光泽,这竟然是一条吞噬了灰雾灾劫的应龙! “莽尨,你退步了,还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三爪应龙大吼一声,听其语气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你走开,我不想与你有半丝纠葛,纵然我今日陨落,也不需你插手。” 莽尨早早便注意到三爪应龙,心中一直在暗暗提防着它,如今听到它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纵使自己一直落入下风,可也不需它来帮助。 “联手一次?” 清冷的声音在莽尨落下话语时,紧接出口,庄青灵自然不愿三爪应龙插手两人的战斗,索性开口提议先解决掉这条惹人憎恶的应龙。 “也好。” 听得庄青灵如此提议,莽尨登时答应,霎间二体合一,化作一名身穿彩光四溢的战甲男子。 此刻,只看莽尨手中的水晶之枪已经染上彩芒,躯体间散发着彩虹般的色泽,整个人朝百里外的三爪应龙冲去,庄青灵见状直接散去“雀灵术”凰雀归一,紧随其后。 百余里距离对于魂体境的修者来讲,不过短短二三分钟,远远地莽尨便释放“龙域击”朝三爪应龙刺去,庄青灵则再次牵引出“凰羽匕”后发先至朝三爪应龙射去。 看着两名魂体境修者一齐朝自己发出攻击,三爪应龙禁不住连连急速后退,同时心底咒骂着:“完蛋玩意,那厮怎地还不来...” “灰角,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当年把你赶去未知之北的教训还不够?” 莽尨看着灰角应龙连连后退,禁不住耻笑着喊道,这两条龙看来有不小的纠葛,竟能持续数百年之久。 “莽尨,你别忘了,你如今的状态谁是罪魁祸首?” 灰角实力只有魂二境,距离魂体境还有一大截距离,对上一位魂体境修者还有周旋的余地,对上二位,目前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莽尨根本不为所动,通体灵力愈加璀璨速度又增快三成不止,手持染上虹光的水晶长矛远远地甩出“龙域击”,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快上数倍不止,就在即将刺进百余米躯体的灰角腹部之时,一道清朗的笑声突然响起。 “呵呵...海水那么蓝,你怎如此大的火气,杜某领教一番?” 这时,自北向飞驰而来一道身影,只见杜剑鸿负手在腰,站立在高空上,一柄青色长剑直接阻挡水晶长矛发出那道彩色长矛虚影,然后他降下身形对着已经停下脚步的庄青灵深深地鞠了一躬讲道:“剑鸿,见过师姐!” “剑鸿?你怎会在这里。” 庄青灵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对着杜剑鸿点了点头讲道。 “青灵,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杜剑鸿招手牵回长青剑平静地反问道,此时的他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一般,话语中有些轻佻的意味。 “师尊怎么死的?” 庄青灵皱了皱眉头问出第二个问题。 “师尊在灰雾空间内像是失去了所有灵气,出来后没多久便失去生机。” 杜剑鸿面带悲痛地讲着,然后指着自己继续讲着:“师尊遇难,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实力为何进展如此之快?” 庄青灵看着杜剑鸿躯体内散发出一缕缕若隐若现的灰雾,心中不仅有了猜测,紧接着便质问道。 “大师姐。比之你,剑鸿如何?” 杜剑鸿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笑眯眯地问道。 “门主是你杀得?” 此时,庄青灵突然清喝出口,断然问道。 “额...这怎么能是我杀的呢?” 杜剑鸿眼底深处露出一抹黯然,语气低落地反问着,不知是问庄青灵还是在问自己,话语中完全没有半点辩解的意思。 当看着杜剑鸿慢慢布满灰芒的双目,庄青灵面颊上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眸子,她隐约猜到了真相,因为自己师弟通体散出的光泽已经说明了一切,杜剑鸿应该是被灰雾灾劫入侵了心智...... “鸿主,为何如此慢?” 灰角不满地问道。 “北川有个难缠的角色,我顺道去鞭策一番。” 杜剑鸿没有在意灰角的质问,轻飘飘地回道。 “够了!” 此刻,庄青灵有些暴躁,突然发出一声悲喊,只听话语声刚刚消散,天际再次降下一道千丈青金剑气直接朝杜剑鸿与灰角斩去。 “灰穹天幕。” 杜剑鸿抬头看着天穹降下的“灵剑术”直接道出四语禁言,一时间从海底蒸腾出无尽灰雾直接冲上天空死死兜着千丈青金剑气,莽尨见此情形,直接持着水晶之矛朝灰角狠狠刺去,境界略低的三爪应龙此刻体型看似最为庞大,可实力着实太过孱弱,看着不断接近放大的虹光矛尖被吓得连忙幻出人形,然后猥琐地躲在它口中的“鸿主”背后。 “弑杀师尊,你,枉为人徒!” 庄青灵一字一顿地清喝道,手中的山河剑愈发璀璨,渐渐朝青金灵力转变而去,她这是完全将心头精血融入这柄上古圣器之中。 “真·罚” 伴随着一道响彻周围千余里地的道家真言,庄青灵终于将自己的专属术法用了出来。 这一时间,天空中白云消散,烈阳朝西向快速坠落,随后一片璀璨星空显现出来,只看从天穹之上落下一颗最亮的星辰直接朝南海域降落,至于不毛巨岛周边数十里地的海平面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大师姐,其实,这一切都是剑鸿为了接近你罢了,我也不想的......” 看着头顶那颗越来越大的坠落星辰,杜剑鸿慢慢吐出几个字,然后紧紧盯着庄青灵面上布满了眷恋。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古玉 世间的,无论是人或者事物都有其个性鲜明的印记,这种印记包括性格,面容,形状,特性等等,一切不同却又相同,像是那个同样的点,所表现出不一样的感受一般。 手中这本古籍“专属印”应川已经看了许久,越是研悟,他脑中越是茫然,因为古籍中的文字意思,他从未接触过,着实晦涩难懂! “专属印:世间唯一,谓之专属。” “印决一:诀者,分目决与手决,前者,生于神机而运化,应感召事物,悟验自身,修仙炼真,降魔制邪,莫不基准于此。 后者,形体为握决,通幽察微,召瑞御灵,默运虚元,因手势之为诀。 印决二:法者,诸如类般,分,修术、行身、念真、步云、结决、召将、施禁、收邪、祈法等,为决者之法。 印决三:仙决:生于仙机而造化,宙宇在乎其手,万化生乎自身,分,阴阳、太极、两仪、四相、五行、八卦来演述造化的奥秘、空间的位置、时间的变换,故而通过诀文,其掌心形成星辰奥妙的宙宇缩影。 注:勿读,难悟,不通,非念。 《专属印》经本阁数千年研悟得知,无人可悟,请修者谨而甚之......” 应川沉浸在《专属印》里面已经许久许久,越是研悟他越感迷茫,仅仅目决第一句:生于神机而运化,这七个字他都有些糊里糊涂,如果说“神机”是神异禀赋的意思,那可理解为生来便是天赋异禀之人,而融会贯通后应该能感受到事物? “什么玩意?” 接下来便是体验感悟自身...... 修仙炼真,降魔制邪,莫不基准于此。 如果这样分析来讲,目决可视,看事物,悟自身,以此为基础来演变印决之法,而后用手势之决...... “小师哥,我觉得这本古籍挺好的,你快瞧瞧...” 这时,血无宁拿着一本古朴的卷轴走来过来,看其神情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话语无比急促想让应川尽快看看。 “太上篇。” 看着血无宁递来的古朴卷轴,应川面上有些呆茫,这是什么东西,实体《太上篇》? 关于《太上篇》的来历,应川早已知晓来自古经《太上经》,可那是玉坠所化,九枚合一便能得到完整的应劫之经:太上! 端详着手中的古籍应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如果这本是《太上篇》那我脑中的莹白古籍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应川轻轻掀开第一页仔细阅读,看着那些烂熟于心的字体,他禁不住加快了掀页的速度,一直到“心路记”时,终于确定下来,手中的古籍跟脑海中的卷轴除了质地,上面存在的每一个字符都一般无二…… 这是为何? 要知道应川每得到一块玉坠后,脑中《太上篇》便会自动显出字符,可上面显示出的东西都与自身的经历密切相关,而手中的古籍明明一直存在澜沧江底又怎会得知自己脑中的记忆? 这一时间,应川感觉自己的解秘速度,远远跟不上身边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他脑海中禁不住又浮现出一道苍老的身影,纪仑老头应该知道的更多,可自从北川都府城被蒙战等人围截过后,这件事便渐渐放在一边,如今看来,必须尽快离开此地,然后寻找到纪仑老头解清自己的真实来历,甚至有关于自己生身父母的来历,对于现在需要弄清的事情,还是太多。 “大师弟,你从哪里做到这本古籍的?” 应川问向血无宁,他想要知道存放此古籍的木架中还有没有关于《太上经》的线索。 “我就是在你们的交谈中听得太上玉坠之事,才对太上二字极为敏感,这本古籍单独存放在一个木架上,至于其他木架还有没有,那就不得而知……” 血无宁思量几秒开口回道,随后移步带着应川朝发现《太上篇》的木架走了过去。 偌大的远古藏经阁所存之书足有数万部,这是上一个万年寂灭留存的技法精华,而摆放整齐的木架也差不多有千余个,所以单单放置一本《太上篇》的木架极为显眼,刚刚越过三排木架,应川眼中便出现一个不存一物的木架,看着纤尘未染的木架,他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此时,应川站在木架旁确认没有任何物品后,他又对打造木架的材料进行了一番更为细致的观察,想要找出与《太上经》有所关联的字或符…… 这时,血无宁则对着周围的木架上存放的古籍或卷轴开始了一次详尽的筛选,想要找出有关太上玉坠的古籍,一时间偌大的藏经殿阁除了翻动书页的唰唰声,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声响,有的只是血无宁愈发粗重的呼气声和两人不时跳动的心脏声。 突然,血无宁沉默着走到应川面前,指着手中的插画古籍问询道:“小师哥,此书如何,很是奇异……” 原本正聚精会神观察着木架的应川,被血无宁的问询声惊扰后,只看他歪了歪头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大师弟手中的古籍,也正是这一眼直接让他有些面红耳赤,如此庄重的地方,怎会存放这等香艳古籍,难不成自己的大师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此刻的应川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何尝是血无宁没经历过,就连他自己也没经历过哪怕片刻,如此妙事,当真令人不觉明厉…… “咳…大师弟,我辈修者怎能沉迷于这等艳香之法,须知,修者修心,心静自然凉,凉了心中那团火,这便是修啊!” 故作老成的应川三言两语便将此时掀了过去,随后没在理会血无宁,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木架。 “嘿嘿……” 血无宁干笑几声,然后转身离去,不一会便失去了身影。 这时,应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插画中的人物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等他翻了翻记忆。蓦然想起“心路记”中的那名男子,难不成那名男子与此地有关? 可一想到插画的内容时,应川接连摇头,那等人物怎么可能会修如此艳法? 多想无益,应川继续沉浸下去,因为他想的时,万年寂灭后,到现在为止也差不多过了将近万年,若不然青灵大师姐怎么会道出应劫之语,导致他一直观察木架的原因是,对比下旁边的木架,这个存放《太上篇》的木架依旧澄新如初,不但没有任何腐朽的痕迹,就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沾染上去,相对比周围那些多少落着一些细微灰尘的木架,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应川打算放弃观察时,眼前这个木架竟慢慢盈出一抹光辉,看着散发出阵阵莹白之光的木架,他连忙揉了揉眼睛。 只见木架中透出的莹白之光愈发璀璨,好似受到一种莫名的激活一般,木架竟然慢慢虚幻,消散…… “这……??” 这时,应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因为虚幻开来的木架此时竟然化作一团粉末状光华,在他眼前慢慢凝聚,渐渐朝着一枚菱形玉坠演变去。 “太上玉坠?” 这一刻,应川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木架难不成是一枚“太上玉坠”化成的,可是玉坠怎么会自主化作木架放置实体《太上篇》? 没等多久,木架终于完全消散,然后化成一枚菱形玉坠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应川感觉手中的古籍颤动几下,然后不受控制地朝空中的玉坠飞去,几乎在一瞬间,之前一直观悟的那本“专属印”术法直接出现在这里,紧接着一并被玉坠慢慢吞噬! 一时间,菱形玉坠悬浮在半空中不断转动并吞噬着两本古籍且愈发璀璨,像是将要进行涅槃重生一般。 “这枚玉坠为什么不能吸收?” 就在应川惊疑不定时,将两本古籍吞噬殆尽的太上玉坠慢慢停止了转动,然后化作一枚澄净莹白的古玉掉落在应川手中。 “专属!” 古玉刚一入手,应川脑中便传来一道声音,道出专属二字。 “什么意思?” 就在应川心中暗暗思索之时,手中的古玉直接化作一团光芒钻进额头。 这时,应川只感觉一股头疼欲裂的痛感袭来,脑海中的莹白卷轴似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散出一股股无瑕的灵力阻止古玉的入侵。 此时的应川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动作,任由体内的灵气如同水泄般被莹白卷轴汲取走,就在他将要晕厥之时,古玉突然散出一股奇异的青白光线牢牢束缚着莹白卷轴,只看莹白卷轴遇到青白丝线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登时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猫,不敢有一丁点动作。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应川只感觉古玉蒙蔽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就像是一个植物人一般一动不动,就连脑海中的情况也感知不到分毫。 时间一丝丝流逝,应川就这样慢慢地沉睡了过去,就在这时,血无宁突然走了过来,只见他手中拿着刚刚那本插画古籍盯着地面上的小师哥沉默不语。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章 雷霆之力 这一日,南海域仿若遭遇了万年不遇的海啸,南海岸的潮水最涨时已经接近内陆数十里地,涛涛海水仿若天罚降世,闻之此事的民众皆是人心惶惶,当然对比北川都的民众来讲,这些都算是小事,因为他们经历的事情远比这些要惊悚的多,血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退去,就像是要一直悬在天际一般…… 不毛巨岛此时已经有些摇摇欲坠,通过海水退去时已经得知,此处是一座海底山峰的最顶处,只看这处巨岛之峰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上面布满了碎裂的岩石,布满了剑气斩出的裂痕,最深处的那道简直要将这座巨岛生生砍成两半,可见释放出这道剑气的人,有多可怕。 “莾尨,我劝你,最好速速退去。” 杜剑鸿此刻有些狼狈对着莾尨厉声喝道,只见他一身白袍即将化作破碎布条,而化作本体十余米长的莾尨则更为凄惨,龙躯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剑伤,要知道,使出“古灵变”的它,实力已经无限接近劫一境,可面对杜剑鸿散出的灰雾灵力它根本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从头到尾都在被他按在地下摩擦。 “我看还退去的是你吧!” 莾尨虽说样子有些凄惨,可吐出的话语声显得无比桀骜不驯,只看它盯着杜剑鸿大声吼道,随后甩了甩龙尾再次冲了上去,而庄青灵此时有些不妙,只见她被一条条灰质锁链牢牢控制在半空中,根本挣脱不开。 “剑鸿,你为何要弑杀门主,他可是将你抚养成人的一阳道人啊!说是你的父亲也不为过!” 庄青灵面颊充满了痛苦,她不忍心一向爽朗开明的道一门二师弟,变成一个臭名昭著的灾劫之首,这简直有些莫名的讽刺,道一门的存在便是为了清除灾劫灰雾,可门内弟子却做了灾劫再次临世的使者,若是被世人得知,道一门日后如何立足? 这一时间,杜剑鸿面上有些躲闪,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弥天大错,可他根本无法后退,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放弃自身目前掌控的实力。 “大师姐,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过是想让他少些痛苦,我甘愿一人独自承受灰雾噬心之苦,只为师尊能少些痛苦罢了!” 一番话讲的真情切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杜剑鸿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一般,这话刚一出口不仅庄青灵愣在那里,就连莾尨急速冲去的身形都晃了几下,这人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听到这种话语,庄青灵彻底死了心,随后专心地解决束缚自身的灰雾锁链。 暂且不提三人的较量,躲得远远的小黑此刻着实惬意无比,一整条蛟龙被它吞入腹中,只见它紧紧盯着远处的杜剑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时,莾尨定了定心神直接朝杜剑鸿冲去,与此同时它身后携带着数不清的暮雨之箭散出阵阵汹涌的气息,好似要将这片天地给生生掀翻一般。 “不知死活!” 杜剑鸿看着再次冲来的莾尨冷冷地哼了几声。 “鸿主,救我!” 就在这时,一旁的灰角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 听到灰角发出的声音,杜剑鸿生生挤出一秒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灰角竟然被一头黑狗模样的凶兽拽着尾巴朝后方快速退去,这还得了? 说起来这条魂二境的灰角属实倒霉,先前被莾尨按在巨岛上好好修理一番不说,还被庄青灵的凰羽匕给狠狠来了一下,到现在它那龙躯腹部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一身龙鳞眼看都没有几枚,而化作天犬本体的小黑盯了它许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将它给偷走,想起魂境应龙的滋味,小黑嘴角禁不住流出一丝丝晶莹地口水。 “唰唰唰……” 同一时刻,莾尨已经携带暮雨之箭朝杜剑鸿袭来,虽说袭来之人一直处于下风,可他也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祥瑞灵兽的体魄无比强横,若是自己挨上一下,说不得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想到这里,杜剑鸿直接收回目光,手持长青剑冲着莾尨冲去,此时,只见他的躯体间布满了一层层灰色物质,慢慢变成一套灰雾甲胄,牢牢地护卫着他那略显孱弱的身体。 “灰灾斩。” 一道长约百余米的灰色剑气直接出现,然后斩向莾尨。 “暮雨之护。” 千钧一发之际,莾尨直接道出真言,将身后那数不清的暮雨之箭幻做一层层防护堆积在自己身前。 “隆隆……轰……” 两种术法交戈,直接爆出一阵滔天巨响,莾尨苦苦支撑着暮雨之护,寄望于庄青灵早早脱困。 这一边,庄青灵发觉仅凭自己目前魂体境圆满的境界根本无法摆脱这种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灰雾锁链,它就那样静静竖立在她周身,任她如何攻击始终不会消散,这种灰雾锁链好像能吞噬一切灵力补充自身,无论何种情形,它都能困缚住目标,将人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无法使出任何术法。 莾尨这时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眼瞅着杜剑鸿持剑飞来,它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凿个洞。” 杜剑鸿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本对于莾尨他有些招揽的意思,这种祥瑞灵兽在赋予灰雾能力,成长空间无限,只需给它下一个禁咒控制就好了,谁成想自己到来时,这家伙到头来竟然与庄青灵对付自己,这让他有些费解。 说话间,杜剑鸿就要持剑斩向莾尨的头颅。 看着远处即将发生的一幕,庄青灵的面颊上布满了焦急,这莾尨以后能有大用,可不能让它丧在此处。 就在这时,杜剑鸿突觉有些不适,随后他的手掌突然触向胸口,没等他继续动作,怀中那块玉坠突然窜了出来朝庄青灵飞来。 “太上坠?” 庄青灵惊叫出口,杜剑鸿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物品,没等她继续深想,只见太上坠竟然散发出一阵灰色的光泽,直直冲向困缚自身的灰雾锁链,这时,只见灰雾锁链像是遇到可怕的敌人一般,直接被玉坠中的残魂大口吞食。 一瞬间,庄青灵感觉身子轻松许多。 灰雾锁链,破了! “久仰清人!” 一道柔和的声音直接传入耳中,看着面前悬浮着的太上坠,庄青灵一把抓入手心,然后低声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太上坠中。” “我不知!” 没时间继续问询,庄青灵将太上坠放入怀中,然后持着山河剑朝杜剑鸿飞去。 “剑鸿,此时回头,还不算晚。” 庄青灵清喝道。 看着庄青灵脱困,杜剑鸿脸上瞬间复杂许多,然后散出更多灰雾想要彻底压制莾尨,以便迎战庄青灵。 “清人,救我!” 此时,只看莾尨的暮雨之护几不可闻,好似在下一秒就要完全破碎一般,看到庄青灵恢复自由,连忙大声吼道,它感觉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随时都会被头顶的灰灾斩重伤。 “冥顽不化!” 庄青灵看着杜剑鸿依旧不肯收手,雅致的面容终于怒了,张口大声喊道,随后一剑斩了过去,这道剑气不及之前的剑气斩那般宏伟,只有短短数米长,但其上附着的气息竟然夹带着丝丝雷霆之力。 “雷霆半月斩!” 这道半月形剑气虚幻无比,远远不及千丈青金剑气来的骇人,可上面附着的雷霆还未临近,杜剑鸿释放的灰灾斩就有些不太稳固的样子。 没等多久,雷霆半月斩直接斩在灰灾斩上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杜剑鸿释放的灰灾斩便如同初雪遇阳般消融的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 杜剑鸿呆立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灰雾灾劫附带的能力无比恐怖,就算一名渡了第一道天地雷劫的修者都不可能战胜自己,更何况庄青灵只有魂体境圆满,还有,这道雷霆半月斩附带的雷霆之力为何如此恐怖? 看到雷霆半月斩直接抹灭杜剑鸿释放的灰灾剑气,庄青灵眉梢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九天之上的雷霆之力果然克制灰雾灾劫。 “剑鸿,看到了吗?控制你的灰雾灾劫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厉害,趁早散去灰雾,你还有救!” 庄青灵将莾尨解救出来后,站立在原地对着杜剑鸿讲道。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能一直用出这种剑气!” 杜剑鸿面若癫狂,对着庄青灵大声吼道,然后用力挥出两道剑气朝庄青灵与莾尨斩来。 这句话瞬间戳到庄青灵痛处,她的确用不了几次雷霆半月斩,但她怎能露出怯意? 庄青灵看着两道灰灾斩朝自己袭来,面上根本没有半分意动,只看她再次挥出一道雷霆半月斩,然后持山河剑朝杜剑鸿冲去。 “轰……” 这次对斩,直接爆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半月斩附带的雷霆之力有如摧枯拉朽般,直接将灰灾剑气磨灭,可庄青灵知道,自己储存的九天雷霆力根本不可能一直犀利下去,随着剑气的不断挥出,体内所储存的雷霆之力根本用不了几次。有可能下一次就会没了开始的效果… “这,可如何是好?”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十三重天 “我就说嘛!” 杜剑鸿呵呵一笑,语气中带着一股如释负重的意味。 只见庄青灵此时面上冷如冰霜,她发现自己在挥出第三道剑气后,接下来的攻击好似没有太高的效用。 “大师姐,你还能挥出第四剑吗?” 杜剑鸿笑眯眯地问道。 “三剑足矣!” 庄青灵看着杜剑鸿冷声道。 这时,只看庄青灵缓缓抬起手臂持着山河剑对准杜剑鸿再次清喝:“剑断山河,山河万里,魂断天地间。” “这一剑,我很久未用,用你身上也算适得其所。” 庄青灵举着山河剑朝杜剑鸿释放出一道虚影之剑,一剑挥出,两人数十里的距离如同虚设,只看虚影之剑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可硬扛。” 这一刻,只看他躯体间的灰雾直接幻化成一身散发着灰黄光泽的重甲,虚影之剑刚一近身,杜剑鸿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随后他默默对比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 “结劫界!” 此时,杜剑鸿迅速后退而去,顺手收起长青剑,双手掐诀,口中急急唤出禁法结劫界,一时间,他之前布出的灰穹天幕瞬间化作一个蛋壳状灰色护罩牢牢将身躯保护起来。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庄青灵释放出的“真·罚”专属术法,直接使得杜剑鸿抽出自身整整五成灰雾灵力,用作抵御,可这次的虚影之剑比上次的攻击还要凌厉几分。 在杜剑鸿看来,这一剑根本不可能是魂体境的修者能释放出来的,他笃定庄青灵放出这一道虚影之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一剑,名为:断魂!” 看到杜剑鸿施展结劫界抵御,庄青灵面色平静如水,对着他遥遥望去,然后继续喝道:“斩断一切。” 话音才落,杜剑鸿发觉眼前的虚影之剑瞬间散出一抹无比耀眼的莹白光华,定睛一看,他发现光华中心处有一滴璀璨的青金色血液正在迅速旋转,不时散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是,涅劫气息?” 杜剑鸿此刻有些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声:“鸿主,救我,这狗咬我!!!” 回头一看,只见小黑正苦恼地盯着化作人形的灰角,只见灰角的大腿上鲜血淋淋,无端端少点一大块血肉,小黑正是苦恼这个,龙形躯体他还下得去口,这人形嘛!对他多少有些膈应…… “胡闹!” 杜剑鸿恨铁不成钢地吼道,随后恨恨的盯着莾尨,要不是他给庄青灵争取了太多时间,自己早已将她困缚住,眼见事不可为,他心中已经萌生退意,这灰角日后还有大用,不可轻易舍去。 “大师姐,今日暂且作罢,以后在讨教!”杜剑鸿对着庄青灵规规矩矩地抱着拳讲道,随后他就顶着灰色蛋壳朝灰角飞去。 眼下,庄青灵使出的断魂技法,此时此刻根本没有追击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剑鸿快速后退。 后方小黑看到杜剑鸿急速飞来,自知无法抵挡,只能放开灰角拐了个弯朝庄青灵奔去,看到小黑离去,灰角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而杜剑鸿也没有去追击小黑的念头,他已经明白,如今自己还不能对昔日的大师姐形成绝对的压制力,一切都要等涅劫后才有可能快速击败她,提升境界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 “那条应龙滋味相当不错,呵呵!” 小黑化为二尺小犬模样对着庄青灵嘿嘿笑道,然后目光在莾尨躯体上打量个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黑对莾尨有什么想法…… “呵呵……” 化作人形的莾尨嘴角一抽,干笑了几声。 这时,庄青灵看了看下方满目疮痍的不毛巨岛,对着莾尨讲道:“我先离去,以后可去大成王朝成邺寻我。”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除非…除非有涅劫那天!” 莾尨看着高空慢慢说着,随后化作千米巨龙朝最南边飞去。 “走吧!” 庄青灵看着下方那棵孤零零的枯萎小树对着小黑讲道,随即升上高空朝西南成邺方向飞去,小黑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最后还留恋般的看着飞走的莾尨,小嘴咂巴几下,似乎在回忆方才口中的滋味…… …… 远古时期,澜沧江被称作黄泉,何为黄泉? 相传,人死亡后去往的地方称之为冥界,而冥界共有九狱九泉。 黄泉便是其中一条世间江流,里面存在着无数灵魂与妖灵,现如今人族式微,黄泉中存在的大多半都是妖灵,因为人类的灵魂在这处地狱黄泉中根本无法存留下去。 这一日,西北大漠深处,澜沧江中的江水愈发湍急,朝江水中望去,里面存在着密密麻麻的各类妖灵,只看它们望着高空,似乎在等待脱困那一日,而那一日也不远了,一旦澜沧江完全解除封印,它们便可以附身在古兰帝国渡江的苦僧躯体内,这是它们唯一的出路。 深入澜沧江底,会发现这条略显黏稠的江水中根本没有底部,如同深渊一般足有三千米深度,这是应川进入江底的第四天,此刻的他还处于昏迷当中,这段时间,他的眉头时而深深皱起,时而舒展开来,可见处于梦境之中的他,正在经历一些非比寻常的事情。 这时,远古藏经阁内部,只看平躺在地的应川,突然间深深地皱起眉头,从他那双不自觉紧握的双手中可以看得出来,他肯定在经历一些非比寻常的梦境。 “这是哪里?” 看着面前上万米高的大山,应川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只看大山中修建着数不清的佛像,这完全是一处佛家圣境的地方。 此时,应川站在山脚处看着前方那数万层石阶犹豫了许久,最后他还是踏了上去,就在他刚刚踏上石阶时,耳中突然传来一阵佛语。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越是向上行走,应川耳中听到的佛语愈是清晰,直到他走了千余阶时,他的耳中已经被数不清的佛家真言牢牢包裹,这些真言包含世间大多数的人生哲理,直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好似整个人的灵魂都升华了一般,着实奇妙无比。 就这样,应川一直朝上走去,因为他有些好奇,好奇万米之巅能遇到什么样的事物,上面会不会有真正悲悯众生的真佛,还是说有真真正正的佛家至真哲理,因为目前这种领悟,根本遥不可及。 “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自性清净……” 刚刚踏上半山腰,应川耳中传来这样一段话,待他细细品味一番,旋即理会到其中的意味。 这句话大概意思是:“尘世中走一遭,没有人不历经各种磨难,有人备受煎熬,痛苦不堪,有人懂得放下,去除是非、得失和执着之心,却觉得非常闲适,说起来,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本来自性清净,只是因为灰尘经常蒙蔽了自身的心性,使得人们经常看不清真假,分不出虚伪……” 这句话用来形容应川在是个不过,他原本只是一个能吃饱饭就无比满足的成安镇孩童,可自从他走出成安镇后,所经历的事情有太多磨难,使得他经常性的看不出身边的事情真假,分不出所遇之人是否虚伪或真。 看着面前延伸至天际的石阶,应川原地驻足良久,随后继续朝上走去。 佛语继续响起,一路上应川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佛像,只看它们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有的金鸡独立,手舞钢鞭,有的眼睛半闭,手持经卷…… 这些佛像仿若直接嵌入山壁中一般,与周围的古木相得映彰,讲不出的协调有序,看到这里,应川不由得心生神往,想要建造出如此场景,必定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工程,就是不知此处大山是为何用。 这时,应川耳中终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太上无败,谓居上者。圣人有德,合于天地。不离其宗,谓之天人……” 听到这里,应川感到震撼不已,开头第一句竟然是《太上经》的开篇之语,难不成《太上经》是佛家真经? 如今的佛不全是妖修吗? 这一时间,应川终于醒悟过来,此处定然不属于澜青大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所幸看似直达天际的石阶非常遥远,可真正走上去,应川发觉也要不了多久,就这样他加快速度朝上走去,一时间耳中的佛语出现的更加频繁。 待应川走到第三万三千三百层石阶时,眼前的场景骤然一变,一座高达数百米的佛像拦住了去路。 “何为:太上,三不朽?” 这时,应川耳边传来一道问询声。 看着面前这座足有八九百米高的佛像,应川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着慈眉善目的佛像讲道:“太上三不朽,分为:立德,立功与立言。” 应川曾经读过一本古籍,那里曾记载过这种佛家真语,至此他才能一口回答上来。 “三十三重天,第一关:不朽之问,已通过!” 话音刚落,应川面前出现一道台阶,上面篆刻着:“第三十二重天……”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青年男子 三十三重天,这里的天指的是苍穹之意,也可理解为天既仙,能够阻止阻止万年寂灭的仙! 看着眼前最后三十二道石阶,应川有些迟疑不决,他不知道前路如何,通过会出现什么,失败又会出现什么,但他如今唯一能确定的事便是自己肯定处于梦境之中。 既然处于梦境之中,那还有何顾及? 想到此处,应川坚定地抬起脚步踏了上去,随着脚步迈上石阶,应川耳中顿时响起一句佛语:“第二关:执念之问!” “死亡的边沿,是执着于深渊的执念,宛如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滴入内心的破碎,是执着如泪的执问!” 应川想了想,答道。 “三十三重天,第二关:已通过!” 听到通过二字,应川心中生出一股荒缪之感,自己随口作出的答案竟然能过,想来这些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 一阶又一阶,应川接连踏上三十层石阶,最后一阶已经近在眼前,应川却感觉到有些遥遥无期,因为就在刚刚,他作出的答案竟然有一种不一样的回答。 “三十三重天,第三十关:已略过!” 这个“略”字使得应川蹉跎不已,此时,他盯着第三十一阶石阶再也不敢轻易抬动脚步,就在佛语刚刚落下时,他感觉到一股空落落的感觉,感觉失去了许多东西,至于失去何种物品,他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应川突然听到一种从内心中散发出的呼唤感,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迈上去,有你知道的一切,踏上去有你想要的一切……” 这一时间,应川只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感从脑中传来,他感觉脑中的《太上篇》将要生生从识海内钻出来,这是为什么? 就在他苦苦压制的时候,右脚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地迈了上去,“轰…”应川只感一股轰隆声从脑海中传来,就在这时,他耳中再次响起一道佛语。 “第三十一关:善恶有分?” 左右已经踏了上去,应川听着这句数千年以来人人自问的问题,感觉脑子都有些涨开的疼。 “善恶有分,善是因,恶是因,终得结果,无甚好坏,自寻之……” 应川将自己的想法道了出来,随后静静等待结果。 “三十三重天,第三十一关:已通过。” 听到已通过三个字时,应川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切又回到正途,这个改变也使得他重拾信心,然后再次朝上迈去。 “第三十二关:佛是什么?” “大智若愚,大悲大喜,佛可是一切,一切所能想到的事物,皆可为佛。” 这是应川中规中矩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早在心中。 “三十三重天,第三十二关:已通过!” 最后一关,应川看着最后一道台阶,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从容不迫地迈了上去。 上万米的高山尽在脚下,应川朝后方望去,三万多道石阶蜿蜒盘旋直通地面,看着近在眼前的山顶,应川平复了一下心情,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不是他不愿直接踏上山顶,只因为他清楚地知晓若不闯关,根本无法前行,前面那层无形的屏障,他感知的到,以他合体境的实力,根本没有一丝打破的机会,这便是实力的差距,使人无法想象,无法弥补……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行啊还是没等到佛语,这让他有些不解,随后他尝试性的踏上山顶,就在他刚触碰到屏障时,眼前的场景陡然一转,变成一处散布着无边赤芒的场景。 应川站立在赤土地面上抬目远眺,这是一处布满炙红烈焰的群山万壑,对比下自己曾经陷入的绝境之地“凤栖桐古阵”,两者间的差距犹如溪流与海域,根本无法相比较。 “这是何意?” 就在应川愣神期间,眼前的场景在不停的变化,过了数十秒后,他才发觉这是时光飞逝的原因。 随着应川不断观察,他发现这方世界有一个族群,若是没猜错,这应该是一族火凤凰之群。 此时处于虚幻状态的应川感觉,此地若是一名没有度过涅劫的修者根本无法立足其内,可见这里的场景有多恐怖。 随着时光的流逝,应川发现这种传闻能活上千年的火凤凰经历了九次族群更迭,从这里可以看出,短短一个小时不到,他便看到了上万年时光。 突然,他眼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凰雀,只看它懵懵懂懂地闯入这个世界,这时,应川才发现,这只凰雀根本无视此地的烈焰,只见它犹如一只生活在此地许久的主人般,对于此地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在过几分钟,它便已经成长到能引来雷劫的地步。 就这样时光已经流逝了半个小时,应川发现这种凰雀已经坐上了这方世界的首领,一只小小的雀儿竟然能指挥数百只火凤凰供其驱使? 知道有一天,这个族群终于遇到了一位大敌,那是一名青年男子,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印记,应川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太上坠”的印记! 青年男子出尘而立,只是他的面目间有些模糊,只见他指挥着上千名恶魔之影战士,朝这方世界进行疯狂的攻击,而青年男子就背着手静静地看着恶魔战士被凰雀一批批虐杀。 直到上千名恶魔战士死亡殆尽时,青年男子直接出手,朝凰雀压下了一指。 只看青年男子一指下去,这方世界中存在的烈焰全部熄灭,这时,应川终于听到青年男子说出了第一句话:“这一指,名曰:寂灭指!” 听到寂灭二字,应川脑中如同九天神雷在咆哮不停,这男子难道便是万年寂灭的始作俑者? 难道他是一名可媲美“仙”的人物? 不待应川细想,凰雀直接幻成一只双翅足有上万米的巨型飞禽。 “吞天!” 凰雀的叫声如同雷鸣,而其中的意思也清晰地传进应川耳中。 这时,只见天空中瞬间出现一个虚无黑洞,直径足有数万米之长,而青年男子就处在这个黑洞漩涡中。 只见青年男子处在黑洞漩涡中根本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只听他口中轻声喝道:“补天印!” 霎时间,天地云动,一股股大地精气从地面腾起,然后汇聚成一片片昏黄的气体朝苍穹中涌去,短短数秒钟便将黑洞漩涡填实,这是补天之缺,恐怖如斯! 此时,应川虚幻的身体都有些溃散的感觉,与此同时,凰雀振翅一展直接朝青年男子飞去,一对锋利的翅膀将沿途十余座数千米的高峰拦腰斩断,伴随着轰隆隆的滔天巨响,凰雀从口中吐出一股湛青色焰灵直朝青年男子扑去,一时间,“噼里啪啦”的脆响不绝于耳,只见沿途刚刚被闹钟补实的天空直接被焰灵灼烧出一个个黑黝黝的窟窿,使人一眼望去,不寒而栗之意顷刻间布满全身。 “灵焰涅!” 凰雀吐出的焰灵好似能烧毁一切,此刻,青年男子终于有了动作,只看他抬起右手朝空中一拽,一把通体漆黑的巨刃被他抓在手中,随后用力一挥朝凰雀斩出一道刀光,这一刀如同冥河倒挂,直接出现在上万米的凰雀头顶,看似要将它给活生生的劈成两段。 这一时间,只看有如冥河之光的刀气狠狠砍在凰雀背上,伴随着一声闷哼声,凰雀的身躯有些颤抖不已。 “凰雀受伤了!” 应川心中顿时产生一个想法。 没等他继续深想,青年男子挥出了第二刀,听着男子口中唏嘘无比的自语声,应川知道了这种技法的名称:“不朽斩。” 这时只见凰雀已经停止了飞突的动作,整个身躯竟然流出一滴滴蕴含着无边烈焰的血液,只看这些血液滴到哪里,那里就会立刻出现一片布满火焰的场景。 “涅槃诀!” 为了尽快回复伤势,凰雀的身躯不得不缩小至人形状态,这便是妖修唯一自愈的术法。 此时,应川漂浮在半空中盯着两人间的对峙,看着青年男子始终一只手对敌,完全没有伸出左手的念头,这一幕使得应川的心慢慢凉透。 “如果世间出现这等人物,该如何对敌?” 应川思来想去,觉得就算举上亿万人之力,也无法抵挡青年男子的一刀,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比,他就如同远古传闻中的“仙”一般不死不灭,动则翻涛倒海,静为定界之本。 突然,化作一道人形之躯的凰雀朝应川的方向望了一眼,正是这一眼,使得他久久没有任何动作,因为这名女子的面貌与道一门没大师姐庄青灵一模一下。 只听那只凰雀口中清声喝道:“真·罚” 话音才落,应川朝发觉周围的气息瞬间暴动不止,天穹之上瞬间压下来一坨坨澄净的白云,然后从白云中钻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性身躯,就这样,被凰雀的“真·罚”深深震撼到的应川再次发现一件无比神奇的事情。 这时,只见男子也是朝应川看了一眼,盯着青年男子那双清亮的眸子,应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这双眸子就像是应川以后的模样!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劫殿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目则是整齐的木架,上面的古籍默默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回想着梦境中的一切,他感到一股深深的迷茫感,青年男子最后留下的目光太过熟悉,简直就像镜子中的自己,除了那模糊不清的面目,只凭一双眼睛实在得不到太多的讯息。 这时,应川站起身来搜寻大师弟血无宁的身影,可眼中除了古籍便是木架,哪里会有那道红袍身影,突然间。他感觉到手中空落落的,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块古玉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处搜摸一会,应川连忙沉浸心神到识海中,意念掀开《太上篇》直接来到第四页“心路记”中,果然多出了许多字体。 “太域古记:之殇……” 应川直接越过前面的字语朝后面看去,只看上面从新记录着一些事情。 “太域古记:九纪元3398年,火凤凰一族抵御魔族大军,族内死伤过半……” 仔细阅读过后,应川才清楚上面记录的竟然就是梦境中经历的那场大战,从记录上得出的结局来看,火凤凰一族最终还是不敌青年男子,至于那只凰雀却没有后续的记录,这不禁让他感到有些奇怪,难不成是不许记录? 除了这个,应川还在“心路记”中得知了青年男子的名字:应劫。 这…… 应川从自身遇到的事情来看,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巧合,那么自己可能与应劫有关系,就是不知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回到成邺,想必大师姐与小黑已经回去了,只要凭借天犬的能力找到纪仑,那么有很多事情便可以理清。 问题是,血无宁呢?他跑到哪儿了。 等应川走遍整个远古藏经阁,他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最内侧有整整一排木架上空空如也,难不成血无宁拿了这么多古籍走脱了? 可是,这完全没必要啊! 因为应川还打算唤醒轮回盘的器灵,然后将此地完全搬空呢! 这时,应川走了出去,看着头顶昏暗的天空,转移目光朝对面看去,小小的地下河正在静静流淌,对面则是虚幻一片,与刚刚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此刻应川原地观察许久还是找不到一点点血无宁的痕迹,转身看着远古藏经阁旁边的建筑,他抬动脚步便朝这些古建筑走了过去。 紧挨着远古藏经阁的地方是一处三层石殿,牌匾上方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古劫殿。” 古劫殿? 应川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处石殿是为何用,看了看外部显得金碧辉煌的古殿,他没有继续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古朴的殿门推起来没有任何声响,应川感觉就算一名孩童也能轻易推开,想来,殿门肯定有某种助力的机关,并没有阻止外来人闯入之意。 刚一进入,头顶顿时出现一片柔和的光亮,应川抬头一看,只见头顶殿顶悬挂着数十枚晶莹的灵珠,光亮正是从这些灵珠中散发出来,远古时期的建筑,粗略一算也有上万年,而上方灵珠散发的光亮无比稳定,应该是一种能感应到物体存在的灵物,若殿内没有物体,应该会直接熄灭。 打量许久过后,应川发现殿内的摆设十分古板,若非他在梦境中见过那名青年男子,他一定会以为此处是一位严肃且年迈的老者居住,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与古殿的外表截然不同,古板且简朴。 几把古老的大靠椅摆放在两侧,中间一个方桌,上面放置着一些茶具,左侧则放着一条案几,上面铺着一些古老的皮质纸张,上面笔墨砚台齐全,应该是殿内主人作书之用,右侧则放置着几个武器架,不过上面空空如也,一柄灵器也没发现,为什么不是武器,是因为在他看来,能够紧挨远古藏经阁的地方,其主人肯定不会使用凡铁之物。 古劫殿外部看起来金碧辉煌,层高足有二十余米,外部看起来挺宏伟,可内部空间却很小,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地方要么墙壁无比浑厚,要么就是还有暗殿,但是应川并不打算研究此殿的异状,他此刻已经被左侧长条案几上的皮质纸张所吸引。 “时光如酒,清浅如梦,重拾过往,烧一窑细纹古瓷……” 细看上去,这些字体应该是一些诗词,但是其中所表达的意思却让应川驻足良久,这殿主人想必也是一名多情之人,若不然何以写出如此追怀的文字。 “斟苦芥酒品味岁月,配糜黍以微甘,舀山泉赋其清洌可鉴,筛选出觞,温一壶佳酿,你我共饮,许情以永远。” 继续看下去,应川感觉脑海中那名青年男子的面貌逐渐清晰许多,从这里可以看出,应劫就是古劫殿的主人。 想到这里,应川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名如仙似魔的男子,难不成就是他以后要面对的万年寂灭? 想到在道一门内记忆碎片中的应劫,应川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这名男子应该是一个挥斥方酉,胸怀万千的真男子,从他所行之事便可看出,这让自己根本无法将他与万年寂灭所联系到一起。 此时,应川又想起一幕,他悲悯时的模样是那么的清晰,而他杀戮时又是那么的果断,这种极端的人性,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没有过多回想,应川抬步朝二楼走去。 “踏,嗒……” 脚步声回荡在古劫殿中略显突兀,应川拾步朝二楼走去,没多久他眼中便出现一道木屏挡住了去路,而上面的画面竟让他失神许久。 这是一副地图一般的画景,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地名,其中大片处于血红色,从上面的标注可以得知,已被毁灭殆尽,这时,应川被一行注解吸引了所有目光。 “一方天地,需经涅劫,九次圆满,十次方可超脱,超脱为域,则成域基。” 原来不仅仅是修者需要涅劫,就连一方天地都需要进行涅劫,只是这域基是为何意? 这时,应川在地图上竟然发现了澜青大陆的名字,上面清晰的标注了涅九,这是指澜青大陆已经经历了九次涅劫吗? 纵观全图,应川发现如同澜青大陆的地方足有上百处之多,而这些大陆则紧紧围绕着一个名为“太域”的地方,这个地方很小,在地图上就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地方,对比澜青大陆巴掌大小的范围,“太域”仅仅相当于澜青大陆中的大成王朝。 看到这里,应川终于得知应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类似一个背负着,涅劫使命的使者。 这时,应川凑近仔细寻找,终于在画图上的左上角找到了“火凤凰”的世界,它距离澜青大陆非常近,只相隔一个名为“兽灵岛”的地方,而“火凤凰”世界同样是涅九的标注。 看到这里,应川终于明白一件事,大师姐庄青灵必然是万年寂灭后留下的唯一幸存者,至于她是如何来到澜青大陆,这就不得而知,如此想来,庄青灵并不是凰雀真实的躯体,而是一个本土修者,只是被凰雀附身罢了。 “小师哥,你在干嘛?”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了应川一跳,待他回过头只见血无宁正站在楼梯下方盯着他,面上布满了笑容。 “大师弟,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一大圈。” 看到血无宁,应川心头顿时一暖,连忙走了下去。 “我去找出路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也想进来,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推不开门。” 血无宁将应川迎了下来,语气中透着一股惊奇。 “我直接推进来了啊!” 应川奇怪地回道,随后将自己推门时的轻松给他讲了一遍。 “呃……” 自觉郁闷的血无宁,吭哧几声愣是讲不出一句话,随后将自己的发现讲了一遍。 “你又发现一处传送阵?快带我去看看!” 当听到血无宁说出传送阵后,应川急不可耐地喊道。 没多久,血无宁就带着应川走回了远古藏经阁。 没有过多废话,师兄二人直接通过一处暗道上到八层之顶,这时,应川眼中出现一个光门。 待两人走近,应川一眼便透过光门看到一处小院,令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院落竟然是自己从小成长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应该是单向传送阵,直通小师哥的家,所以我才没有进入,等我回到一层时,却没找到你……” 血无宁指着光门讲道。 看着眼前的光门,应川久久没有言语,他脑中有一个场景,这个场景便是纪仑从水井中直接到达澜沧江,然后进入江底,最后从这个光门中回去,应劫就是纪仑吗? 要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自己也姓应,应劫的应! 照这么说来,成安镇的林怀也对自己说了谎,根本就没有一个青年男子大雪天来到这里…… 可,林怀拿出的金叶子又作何解释? 应川清晰的记起,当初林怀交给自己的包裹里有十余片金叶子,只是那包裹后来丢失不见,也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古国祭天 眼中的场景一变,应川发现已经来到了小院水井旁,这时,他突然察觉到有一丝不适之处,随后抬头一看,昏暗的天空中竟然出现一副奇景。 烈阳与血月并存,这是何种景象? 这时,应川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血月有很大可能就是火凤凰族群生存的地方,那么兽灵岛应该就是未知之北,如果这样说来的话,那古劫殿应该处于“太域”之中,为何会出现在澜沧江底? 当然,这也仅仅是应川的猜测,一切都要等到真相揭开才知真假。 “小师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血无宁没有过多关注高空中的奇景,对着应川问询道。 “待师兄占卜一番,哈哈……” 这时,烈阳隐隐有压过血月的趋势,天空中也明亮了许多,应川顿感一股憋闷气从心中散了出去,随后他装模作样地闭眼掐诀,然后指着西南方向大笑不止。 “要我说,小师哥,你真是好样的,能占出吉凶福祸,也能指出前路,师弟甘拜下风!” 说起来,这血无宁着实有些搞怪风格,看着应川的作态,他连忙竖起大拇指,一番赞叹的模样。 成安镇距离成邺不过五千余里,以二人如今的实力半晌功夫足以到达,所以心中也没太多急迫的感觉,想到在古劫殿中发现的端倪,应川打算在去见一见林怀。 许是高空奇景使人心神不宁,所以林记酒铺前有些门罗可雀,应川带着血无宁直接走了进去,刚一进入,两人便被一道魁梧的身躯堵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只见李子光站在门内盯着两人,眼神里面布满了焦虑。 “李大哥,你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应川看着李子光问道。 “师傅这么久还没回来,你说我急不急?” 李子光语气中带着些不满,似乎对两人的不辞而别有些生气。 “这,李大哥,稍安勿躁。” 应川不知道该不该将马南北的去处告知于他,从心底肯定是不愿的,因为马南北临走时有过交代。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马叔的交代,最重要的也许是应川不想让李子光消失在自己身边,毕竟他身上携带了两块“太上坠”,这物品关系甚大,不得不考虑在内。 “小李子,跟着我小师哥,早晚能寻回你的师傅,我们先去成邺,然后跟大师姐汇合,到时在寻找马叔,岂不美哉?” 血无宁乐呵呵地安慰李子光,难得两人没有争论。 “是的,李大哥,咱们先去成邺,马叔走的匆忙,没告诉我具体的去向,而且这几日我们去了一个地方,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 应川说话的同时,一双眼睛还斜着血无宁,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大师弟,两人何至于潜入江底? “也好,那小黑犬不是有寻人的本领吗?刚好让它帮我找师傅!” 李子光看到应川后,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慢慢地安定了下来,随后接着讲道:“小川,有件事我要跟你讲下,这林掌柜一家说是去探亲了,要不然我老早就走了,就是想着你二人应该还会回来,所以我还在这里等着。” “林伯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消息,应川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没有看到林怀夫妇与乐容,原来是探亲去了。 “具体去处,我也没有细问。” 李子光直接回道。紧接着又加了几句话:“看他们走的很匆忙,窝还送他们出了镇子,有一位青年男子来接他们一家,通过林大叔的交谈,接他们的男子应当是他的亲弟弟。” “林陵?” 听到这个消息后,应川登时来了精神,大喊了一声,不明白内幕的两人都被他的嗓门惊了一跳,然后齐齐看着他,等着解释。 自从宗正明带着李才仁消失不见后,连带着也失去了林陵的踪迹,如今听到他的消息,应川觉得如果能寻到他,有很大概率可以找到李才仁,甚至能从两人口中得知五师兄宗正明的下落。 “干嘛这么看着我?那林陵从小就照顾我,得知他的消息,我自然会激动一些。” 应川连忙解释道。 胡乱搪塞过后,应川边对二人讲道:“我们即刻赶往成邺,李大哥,我们先关铺子。” …… 就在三人准备动身前往成邺时,接壤东江都的石祁古国也是举国之力,行祭天事宜。 “今时,古国定,山河固! 幸天地有道,日月有序。天降甘霖,地生五谷。山水有情,繁育万类。 幸得圣安位,江山永固,天德浩荡,地德坤厚。 唯,愿天地吉祥,永降福瑞!” 这时,君安峰顶人声鼎沸,聚拢着大批气修者与数不清的侍卫军,安淳站立在高台上,口中高喊阵阵,犹如圣人语则,整山石祁国土,三千大山中无不回荡着祭天之语。 只听安淳道出祭天之语后,高空中竟然泛起阵阵波纹,好似上天的回应一般,此刻,只见王岑身着圣洁白裙缓缓落在高台上,顿时引起一阵阵高喝语叫好声,夹杂在热烈的掌声中显得无比热闹。 此时王岑轻轻压了压手掌,示意安静,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随后她便徐徐讲道:“我,王岑,以太安圣女之命,行太安盛世之事,自今日起,我将带领古国修者与将士共同夺回属于我们的国土,那里便是:大成王朝!” 只听她话语刚落,又是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其中不乏一些热血之辈,出言阵阵:“为圣女死战不退,为古国死战不退。” 再次按下台下众人的躁动,王岑清了清嗓子喊道:“点将台!” 话音刚落,从天空中直接落下四座布满了萤白雾体的玉石圆盘,每个圆盘只有一米方圆,整体状若磨盘,看着悬浮在自己四周的点将台,王岑直接扯着嗓子高喊一声:“请,太安圣子,归位!” “东安圣将,宗正明归位,谢圣女恩赐!” 此时,宗正明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个跨步直接落在数十米高的点将台上站定。 紧接着又是三声高喝声响起。 “北摧之将,崔断归位。谢,圣女恩赐。” 崔断脸上布满狂热之意,痴迷地看着王岑。 “南定将君,华修文归位……” “西平将,萧晟……” 随着四位圣子站定在点将台上后,王岑接着对台下众人讲道:“今,祭天过后,正是出击之时,得太安任命之四位圣将,须各统领侍卫军两万,气修者则与军同去,至于武艺人会担任各侍卫军领兵之职。 望,众人齐心,共创太安盛世,望安定之世尽快到来!” 祭天过后,人群极其迅速地散了开来,同时,台上多出了几道身影,安淳在台上讲了几句后,这些人便跟着他一齐朝君安峰下“护国公府”飞去。 箫济明这些天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导致他竟然以重病为由,继而缺席祭天事宜,听到下人的同班声后,他不得不装作一副体虚的神情蹒跚着出门迎客。 “父亲,你好些了吗?” 萧晟看着脸色无比苍白的箫济明,登时加快了脚步越过众人,连忙跑上前来语气关切地问道。 “萧国公,你何必亲自出门迎接,快…快回去歇歇。” 安淳老早就看出,这箫济明强行装作一副病秧子的模样,所以话语中也带了些打趣的味道。 “我还抗的住,诸位快快请进!” 箫济明老脸一红,随即话语硬气地讲着,然后直接转身带着萧晟回到了公府厅堂。 护国公府此时此刻戒备无比森严,千余名身怀高深武力的武艺人承担起看护之责,其中不乏有化武境武者,极个别破武境侍卫长,而漠北干烈大人已经成功跻身合武境,算得上石祁古国中,一名极为强势的外援…… 厅堂内,众人沉默许久,因为石祁古国与漠北联盟是由君安院牵头,直接导致如今的护国公府在古国中已经没有多少话语权,当下最为尴尬的人,除了此地的主人箫济明,还有谁? “萧国公,不日就要举国出击,不知你怎么看待此事!” 安淳出声打破了安静,一副征询意见的模样。 “此事安院长怎么说,那就怎么办。萧某没有任何意见。” 箫济明老早想好了托词,张口回道。 “这……” 安淳歪着头看着王岑,这时古僧蒙战走上前来讲道:“萧国公,此举关系甚大,还望你可以亲去。” 对上蒙战,箫济明着实有些无可奈何,这人境界深不可测,而且来历莫名,他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只看他眼珠子一转,张口回道:“我儿萧晟,实力低微,我作为人父,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左右推辞不掉,箫济明也放开了心思,直接将他的意思表明出来。 “古老,你觉得如何?” 只要箫济明能出场,去往那一路大军都无所谓,碍于宋怆的面子,蒙战还是问了一句。 “我无意见,一切都听蒙兄的。” 安淳看了看对面的宋怆,直接讲道,随后对着王岑说道:“圣女可以下达指令了!” “老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王岑站起身来先对着众人躬身行礼,随后直接走向厅堂正位,箫济明见状,连忙让开了身躯。 哎…… 形势比人强,曾经的一国之主,护国公箫济明,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显法之演 成邺王城,三四百年以来一直繁荣昌盛,居住在此的居民满足感直接拉满,可随着近几日的流言蜚语,这里的居民也渐渐生出焦躁之意。 这不,就连街道上的孩童间都流传着几句歌谣。 “北雪止,艳阳天,血月挂,天地乱。 谁道东西联合间,风起云动无幸免?” 起初,谁也不拿这几句话当回事,可真的迎来了血月升的时候,人们慌了,虽说身处西南方向的成邺王城,目前体会不到北川与东江天空中的景象,可仅仅相隔一条东仓江,难免会有真正来临那一天。 这一日,成邺王城迎来三位男子,领头一人着身白衫,面容端正,眉宇分明,真正使人印象深刻的莫不是那一双清明的眼睛,一般心有龌龊之人接触到他的眸子,就会情不自禁生出一股自形惭秽之感。 最后两位,一名身着红袍,面颊生的妖异无比,举手投足间无不展现自身的邪气凛然之意味,还有一位披身黑袍,面目生的刚毅无比,一双冰眸冻人心魄,特别是身后那杆丈八长戟,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三米之内,生怕这杆长戟从他背上掉下来,然后砸到自己。 “小师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上去?” 血无宁指着不远处的大成峰问道。 “终归是我二人的俗世师门之所,轻易不敢莽撞入内,大师弟,这是礼节,需记在心底。” 应川一副认真的语气讲道,可谁又知道,他是因为没有准备好与米若音见面时的措辞,至此才要推迟入观时间。 “小师哥,言之有理,受教了。” 血无宁连忙停下身体,对着应川抱了抱拳,一副认真的模样。 “……咳咳” 一旁的李子光着实看不下去,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提醒二人如今身在何处。 看着过往行人驻足观看的景象,应川老脸一红,对着李子光不好意思地“呵呵”几声,然后加快了脚步。 由于三人是在大成峰附近降下身形,所以距离目的地只有十几里地远,一路穿过街道,三人走到了唯一通往大成风的官道上去,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应川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大成峰。 “嘿…老哥,这么匆忙去做什么啊?” 应川随手拉住一个中年男子,口中热络地问道。 “嗬…今个不是道一观,行观礼之日,有很多居民闻之此事。 我这是去祈福呢!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难得,你们也是去观礼的吧……” 中年男子非常健谈,看到三人的行为举止应当不是凡夫俗子,所以讲的很详细。 听到观礼之日,应川心中有些印象,这中年男子口中讲的应该是:显法之演! 显法之演自然不能引起应川的注意力,他目前所有的心思都在纪仑身上,这个神秘的老者究竟来自于何处,这对他来讲事关重大,此时,看着前方的人群,他觉得一切还是等见到大师姐在做打算。 此刻应川三人混迹于人群中,打算去观看一番,他倒是想看看如今的道一观道主,华正安能弄出什么花样。 大成新历二六年,一月一日,这一日大成峰道一观举办显法之演,吸引周边群众不知凡几,朝君华正安亲自主持,算得上王朝的盛世之举。 大成峰高约一千五六百米,道一观则修建在半山腰处,应川三人随着人流慢慢走到大成峰山脚下,抬头只见大成峰顶云雾缭绕,至于半山腰处则流淌着一条巨大的瀑布,一眼望去颇为神奇。 顺着台阶朝上走去,发现大成峰被下方的湖泊团团环绕,半月形湖泊无比静怡,大成峰映照在湖面上无比祥和安宁。 就这样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石阶慢慢平整起来,在越过一道矮崖过后,前方豁然开朗,数十座宫殿静静地立在平整的石台上方,占满了十余里方圆。 此刻,一座占地三里的宫殿前人声鼎沸,燃烧的香烛竟然在整处道观中形成一片蒸汽腾腾的雾空,应川看着宫殿前的高台上一名仪装威严的男子盘坐在蒲团上,身后出现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虚像,此人应川就是朝君华正安了。 四处搜寻许久,应川也没看到米若音的身影,就在这时,一道清喝声响遍整个道一观中:“开观之日,华道主当行显法之演。” 声音正是来自米若音,应川终于看到她的身影,许久未见,二师姐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着身恰到好处的湛蓝色道袍,瀑布一般的青丝简单用一支木簪挽了起来,不施粉黛的脸颊娇媚无双,常人看到定会失神许久。 应川强忍着叫喊出声的念头,因为米若音此刻正朝高台上走去,道观现世第一次显法之演马虎不得,他也不愿让二师姐分心。 “这女子很不错。” 血无宁看着台上的米若音,嘴中嘟囔着。 “这是你二师姐,休要乱语。” 应川瞪了他一眼,将米若音的身份讲了出来。 “二师姐,那感情好,嘿嘿……” 血无宁搓了搓手掌,兴奋不已。 应川没时间搭理他,随后对着李子光讲道:“不知道大师姐回来没有,李大哥也不用太过急躁。” “没事的,小川,我知道的。” 李子光回道。 显法之演说起来很是庄严,对于平常百姓来讲,华正安所散出的金龙虚像非常庄严,可对于应川三人着实不算什么,就这样整场观礼持续了三个小时左右,随着米若音的“观礼结束”,百姓也逐渐散了开来,此时。应川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台下,轻轻地唤了一声:“二师姐!” “师弟回来了?” 米若音看着台下的应川顿时露出一抹微笑,然后轻盈地落到台下,仔细的打量他几眼,然后对着台上的华正安讲道:“道主,门内小师弟回来了。” “哦!是应川吗?快,快请进观,早有耳闻,道一门小师弟天资聪慧,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生的一副好面相啊……” 华正安听到米若音的声音,直接睁开了眼睛看向应川,随后口中热情的问候。 “见过道主!” 应川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拱手礼,并未称呼他的朝君之名,而是直接称其为道主。 听到应川如此称呼,华正安眼前一亮,然后“呵呵”一笑,随后跳下高台,对着应川的礼貌赞不绝口。 “二师姐,我如今才是道一门最小的师弟。你不欢迎欢迎我?” 这时,血无宁笑呵呵地走到三人身前讲道。 “这是?” 米若音看着走上前的血无宁,眼底顿时一缩,显然感知到了他的境界,随后对着应川问询道。 “这是我们的小师弟,是大师姐带回来的,二师姐,大师姐回来了吗……” 应川笑着解释道,然后将李子光也介绍给他们认识。 米若音看着众人,随后指引应川三人进入道殿中,路上,她对应川讲过,大师姐还未回来,这让应川有些疑惑不止,按理说以庄青灵的境界根本不会有对手,可为什么耽搁了如此之久? 没多久,几人便走到一处专门用作招待的偏殿,此时殿内正有几个人商议事情,几人刚一接近,耳边便传来一阵欢迎的声音。 “道主辛苦了,以朝君身份主持显法之演,日后,大成定会留下朝君的威名,以至于远扬周边漠北与石祁,真乃大成之幸!” 刚一进入,应川便发现一名貌似气修者模样的人,听着他的话语,米若音连忙低声把讲话之人的身份道了出来。 “太平使:宁离!” 对于王朝中的太平使,应川有过印象的便是宋姓太平使,那是得自于马南北之口,如今这宁姓太平使,他也有过耳闻,据传此人与北川府士王文轩一样,皆来自石祁古国。 没有太多客套,米若音别过华正安等人,单独带着应川走进了后殿,刚一进入,她便紧紧拉着应川急迫地讲着:“小师弟,你赶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 应川盯着米若音好看的眸子问道。 “成邺马上就要大乱,你最好回到会梁山脉中潜心修炼。” 米若音对着应川认真地讲着,然后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讲了出来。 当听到漠北与石祁古国联盟后,他还没觉得什么,可听到主事之人就是王岑时,他震惊了,这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时,米若音又将北川都受到莫名袭击的事情讲了出来,渐渐的应川明白了大成王朝如今的境地。 如今的大成王朝除了摇摇欲坠可以解释外,应川实在找不到别的解释。 朝君华正安如今一心沉迷修道,对于朝政根本不会过问,一切都是宁离在处理,燕王华明与北川王文轩早已联合这点毋庸置疑,至于漠北与石祁古国的联盟也不是什么秘密,听说晟华郡将南广迁也与那个联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照眼下情势来看,大成王朝分做三股势力。 以道一观为首的正统朝君势力,东江与北川的叛乱势力,漠北与石祁古国的入侵势力。 想到这里应川再次问道:“大师姐没回来吗?” “没有啊!你从哪里得知大师姐回来的消息?” 米若音奇怪地反问道,然后对应川再次劝解着让他离开成邺,离开这场雾起云涌的风暴中心。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河同归 自从北川都府城经历过上次凶猿袭击后,城内居民皆是人心惶惶,许是经历过三四百年的安宁,北川民众心中昔日的狠已经不知所踪,有不少居民偷偷迁离了都府城,朝东江都迁移,对此王文轩也没有下令阻拦,甚至与燕王华明拟定了一系列百姓迁移计划,因为他心里清楚,距离大批凶兽来袭已经不远。 当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凶兽袭击暂且不论,虽说城内已经逐渐安定下来,那些受到血红雾气入侵的居民几乎全被控制,但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漠北与古国联盟,面对即将开启的摧城之战,这件事对于北川都府城来讲,已经迫在眉睫。 “快些,通通泼上去……” 这时,百丈城墙下面架设起数十台登云木梯,它们的整体结构无比庞大,伸展到极限能有一百余米高,城墙上方此时也有些热火朝天,一队队卫兵从阶梯上搬运上来数不清的土罐,里面封存的正是火油,只看一坛坛火油被吊在绳索上的卫兵们均匀的抹在城墙表面,城墙下也有卫兵自下到上抹涂,没办法,火油太过稀少,一坛十斤装的火油只能抹涂一小块地方,是以为了节约,一般从最高处抹涂方便多余的火油能流到下方去,为了将覆盖北川都府城前方数十里地抹涂完,上万侍卫军日日不停一直在涂抹,还好如今的阳光很是惨淡,若不然这种自焚之事,定然是万万不可为之。 王文轩此时就站立在百丈古城墙上方,只看他站立在最中心的城门楼顶久久没有任何动作,只见他皱着眉头紧盯着对着远处的会梁山脉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得到古国祭天的消息,已经三日有余,这几天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对于要来摧城那群乌合之众他着实没有放在心上,怕就怕,凶兽袭击会与摧城战事同时爆发,到那时前后夹击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王伯伯,都府城有我守着,您放心。” 牧向望此时身披银白战甲,周身荡起一抹抹碧青色光芒,映照在清雅的脸蛋上,显得如同出水芙蓉般纯洁,在看她身侧放置的一把足有六尺长的灵器“离屠刃”,使得整个人更显飒爽之姿,无论是战甲还有灵器都是钱陀精挑细选之物,是专门为道一门小师妹准备的统领之器。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王文轩将守卫在青矿小镇的第一侍卫军临时抽调回来,第二侍卫军也由季青带领驻扎在会宁县城中,至于会稽县和会临县只留了少量的县卫兵,那里不是重要之所,无甚大碍。 北川都府城除了正对百丈古城墙的北门,另外一个城门便是面对会宁县的南门,而牧向望所统领的第一侍卫军便驻扎在那里,目前正在城墙上抹涂火油的便是王文轩亲自带领指挥的都府亲卫军,他们主要负责凶兽来袭,看着远方的山脉,王文轩心头念叨不已:“这守边者马南北,怎么还未到来?” 当初王文轩与华明一起去成安镇拜访马南北,曾约定好上古大阵消散之时就是他出现之日,可一连这么些天过去,依旧不见他的踪迹,这禁不住让北川的府士大人忧心不已。 想到这里,王文轩强自镇定下来,随后对着牧向望讲道:“望望,务必守好都府城,还有,抽空把你父母接过来。” 交代一番过后,王文轩便不在言语,飞向会梁山脉,他要去看看主脉内部如今是怎么样的情况。 此刻,站立在城墙上方的牧向望盯着远去的身影,眸子里透出的全是崇拜,这些日子王文轩展现出的手段已经折服了这个年仅16岁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一路朝前飞去,王文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越是接近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越是浓重,就在接近会梁主脉十余里地的时候,他发现空气中竟然蕴含着一股股血红的雾气,看来,上古大阵还未完全破碎,一直在苦苦支撑着,若不然凶兽大军早已来袭。 就在王文轩即将进入会梁主脉时,眼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透过像是幻境般的阵法分离处,里面赫然盘卧着数不清的异兽,其中不乏合身境以上的凶兽,原地打量许久,他还是打算进入探查一番。 “嗷…吼吼……” 刚一进入,王文轩的耳中瞬间传来一阵阵凶恶的吼叫声。 这时,只看王文轩倒吸一口凉气,生生止住了脚步,一眼看去丛林里的异兽最起码有数千只之多,而且通体呈现一种血红色,没人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吼吼……” 看到有人突然闯入此地,数头凶狠的红奎直接从古树上方朝王文轩扑来,只看它们那宛若红晶宝的眸子充满了嗜血之意,仿佛要将一切异类全部撕碎然后吞入腹中。 “嘭……” 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王文轩直接牵引数道灵气将这些红奎击穿,伴随着数只已经断了气的红奎落地声,主脉外围瞬间狂暴起来。 这一时间,只看密密麻麻的血蝠从古密林中飞来出来,悍不畏死地朝周身布满金芒的王文轩冲去,顷刻间,他的身旁就堆积出半尺厚的血蝠尸体,与此同时高空中还有一些通体艳红的凶禽朝他俯冲袭来,天地间瞬间充斥着不绝于耳的凶鸣声,伴随着鲜血淋地的“唰唰”声,支脉外围顿时血流成河,一股股鲜血从王文轩周身地面朝四面八方逸散而去,这一现象也惹得嗜血凶兽更为狠戾的围攻。 “山河同归:气荡术”一声高喝过后,只看王文轩身后直接浮现出一卷宛如实质一般的山河图,其内山川大地,江海河流,遍布其中,显得无比辉煌,奇异无常。 气荡术刚一出现,直接扰得方圆十术里地血红雾气荡除一空,其中附带着浑厚灵气的术法之力直接秒杀王文轩周围数百头实力不一的异兽,可没几秒钟,后方涌来的异兽又将这片空白补了个水泄不通。 “根本杀之不绝,日后如何抵抗?” 王文轩幻化山河图,整个人实力已经拨升到魂一境左右,纵然眼前这些实力最高不过合灵境的凶兽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如何抵抗如此之多的异兽,一旦被它们突破古阵,那世间将再次遭受一场浩劫,比灰雾灾劫还要恐怖的浩劫,因为这些异兽可不仅仅只挑修者伸出凶爪,它们心中那股嗜血之意会促使摧毁眼前的一切生灵。 要知道,单凭这些凶兽根本不足以提前使得上古大阵破碎,如此看来,这些兽潮背后肯定有不止只有一名实力极为强横的妖灵,肯定是这些凶兽妖灵在在四处破坏古阵之基。 想到这里,王文轩面上更显焦躁,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想暂缓凶兽的袭击,那么必然要揪出这些妖灵。 “山河同归:绝灭。” 突然间,一声大喝霎时间便传遍周围百余里的范围,王文轩使出一种山河卷专属术法。 此时,只看天上,地下甚至连远处的原崇峰中都传递来一股股令人心悸的波动,王文轩双目死死盯着前方兽潮组成的城墙一般的防护,口中又是一道大喝声:“绝灭剑阵。” 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那股令人心悸的波动顿时幻做一柄柄散发金芒的三尺剑影,一眼看去足有上万柄之多,就看这些剑影形成之时,王文轩脸上一下苍白许多,这是灵气短时间内大量消耗后的反噬。 强忍着脑中不断散发出的晕眩感,王文轩最后吐出三个字:“万剑起。” 一时间,只听剑影割破空气的“嗤拉”声响彻天地间,穿插在数千头异兽狂怒的暴吼声,显得无比刺耳。 王文轩看着前方那道兽潮城墙,缓慢踏出脚步,万剑影在他踏出脚步时,齐齐朝前闪出数百米之远,随着他的脚步加快,绝灭剑阵与兽潮城墙的距离越来越近。 “万剑斩。” 这时,王文轩直接飞身踏空,然后轻喝一声,声音刚落,只看上万到剑影直接朝前方异兽群潮刺去,同一时间,天空中也冲下数百只通体呈现红芒的凶鹤朝他袭来,一瞬间凶鹤吐出的血红线束铺满了半片天空。 “山河同归:罡护。” 王文轩双目微眯道出防护之法,直接抵挡住数不清的血红线束攻击,随后绝灭剑阵分化出数百只剑影朝高空中的凶鹤斩去,只一个回合,数百只凶鹤便齐刷刷朝地面落去,全部一击必杀,足以看出这位大成文将有多强势。 “吼吼……轰!” 此时,只看前方古密林前的兽潮之墙不断倒塌,上千头叫不出名字的异兽被剑影瞬息间分割成一块块血肉模糊的碎块,突然一声轰天巨响从古密林中传了出来,一头只有八九米高的赤足灰熊从里面钻了出来。 “嗷嗷……” 赤足灰熊对着高空中的王文轩大吼几声,随手拔出一棵水缸粗古木,直接砸向其前方不断肆虐在兽群中的绝灭剑阵中去。 “赤足灰熊?” 看着古木直接砸灭数百柄剑影,王文轩深深吸了口气,这头凶兽境界最少在合体境圆满。 此刻,赤足灰雾再次大吼一声,好似在耀武扬威,随着它的怒吼声响起,它周身凝聚出的血红雾气直接在体表形成一副战铠。 “咚…咚咚……” 伴随着巨响的声音,王文轩看到两头人熊抬着一柄五六米散发着浓郁灰雾的巨斧从古林中钻了出来。 “灾劫之器?” 王文轩面上难看无比,他万万想不到,竟然能在主脉外围,遭受到如此强力的阻击。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灾劫之器 这一时间,王文轩有些力竭,先前使出“山河卷”中的术法已经让他消耗巨大,其面前这头赤足灰熊除了不能幻化人形与开拓须弥空间外,其战力绝对达到了魂一境,而且是以凶兽之躯成就的魂一境修者。 此时对王文轩来讲,最为难缠的是赤足灰熊拥有着一柄无与伦比的灾劫之器,这种凶器对于战力的提升着实无可匹敌,王文轩先前用出的“绝灭剑阵”,根本不能对它躯体间形成的红晶战铠造成半分伤害,再加上它手中的利器,一时间竟导致他有些进退两难。 “轰……” 斧影直接将空气撕裂爆出一股轰鸣声,只看一道急速后退的身影,堪堪躲开擦身而过的灾劫之器,此刻,王文轩知道一直这样躲避下去不是个办法。 要知道,赤足灰熊手上那柄巨斧,擦之既伤,触之骨裂,一旦中上一斧,说不定今日就要陨在此地,万不得已间,他终于使出最后一记强攻技法,若是这一击不会奏效…… “山河同归:绝归一,圣剑凝!” 只见王文轩盯着手持巨斧的赤足灰熊大喝道,只听声音刚落,高空之中瞬间出现一柄百余米长的金光巨剑。 圣剑出,一时间周遭的天地之气被王文轩调动出来,齐齐朝金光巨剑汇聚而去,赤足灰熊看到高空上悬着的百余米圣剑虚影丝毫不惧,手持灾劫之器朝他再一次劈去。 “嘣……!” 一声爆响过后,下方实力未达到脉体境的异兽被战斗余波波及到后通通爆体身亡,仅留下百余头脉体境和十多头合身境异兽,随后这些异兽承受不了太大的压力朝古密林中疯狂逃窜。 此刻只见高空中那柄百余米的金光巨剑已经浓缩至一米五六,然后被王文轩紧紧握在手中,而赤足灰熊手持五六米长的巨斧一时间竟无法对他形成绝对的压制力。 虽说两者间的武器一眼看去有一种巨大的落差感,可王文轩此时已经有了提剑抢攻的能力,只见一米多长的圣剑表面散发出的光芒,犹如烙红的霞阳一般光彩夺目,一时间将赤足灰熊手中的灾劫之器映照的暗淡无光,如同凡铁一般。 “嗷…吼吼!” 这时,只看赤足灰熊有些狂暴的趋势,手中的巨斧挥舞间带动的灾劫气息将下方的古树连根拔起,一时间下方土崩木裂形成一处狼藉的巨坑,随后一道巨型斧影从巨坑中漂浮上来,这灾劫之器竟然能汲取大地之气凝聚斧影? 王文轩见状连忙举起金光圣剑严阵以待,没等太久,赤足灰熊直接持着灾劫巨斧踏空飞奔,朝他快速袭来,同时蕴带灾劫气息的斧影先行一步朝他劈去。 “不可敌!” 看着赤足灰熊与自己迅速拉近的距离,王文轩生出一股不可抵挡的念头。 此刻,王文轩没有丝毫犹豫的念头,直接将手中的圣剑掷向赤足灰熊,同一时间身躯快速倒退,朝古阵外疾驰而去,只看他身躯间的金光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一番交锋他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再不退去,恐有生命危险。 “轰…隆隆” 听着身后传来的巨响,王文轩后背已经浸出一身细细的冷汗,这头凶兽实力有些恐怖,明明没到魂一境,可释放出的战法一次比一次凌厉,简直可以摧灭一切。 会梁山脉边缘已经近在眼前,还不等他飞出去,身后突然一道厉风袭来,“要遭”王文轩暗呼一声,躯体间顿时撑起一层护罩。 “嘣……咔咔” 一股巨大的力道劈在他的背后直接将身躯上的护罩震碎,顺带着直接将王文轩送出古阵外围, “咳咳……”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王文轩一直飞驰到古城墙边才停下身形,然后落在地面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盯着地上咳出的血水,王文轩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只见血水中竟夹杂着细碎的内脏血块,这赤足灰熊最后一击直接劈在了他的躯体上,就算凝聚出的护罩也不能卸去全部力道,直接将他的内脏都震碎了。 这种内伤不可拖延,王文轩直接朝东江都飞去,他要去找华明那里,体内的伤势必须尽快治愈,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力观师,此法如何?” 宗渺笑眯眯地问道。 “很是奇妙!” 感受着躯体间蓬勃的灵气,力孟敦实的面目间布满了欣喜。 大成峰顶黑雾缭绕不散,此地原本是上古道派,“清风门”的俗世遗址,此时已被极寒之地的宗氏家族所占据,只因此地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密魂灵气,说起来也怪,上古时期遗留下的密魂,不知何时竟然全部朝成邺王城大成峰汇聚而来,倒是让宗氏家族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最近十多日,道一门的四师兄力孟一直在这里,自从上次他在暗处听到宗渺与宗真的对话后,他便暗自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尽快提升境界,若不然,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所幸,力孟此次的决定非常正确,因为就在刚刚他的实力已经突破至合身境,想来再过几日便可以达到合灵境,这一切皆是因为吸收了大量温顺的密魂灵气所致。 看着力孟脸上透露出的欣喜之色,宗渺内心也是非常满意,能在这种境地与道一门扯上关系,对于家族日后的发展有诸多好处,就单单这大成峰顶就已经受益良多,日后若是能在这种俗世间立下一处,属于自己家族的门派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力观师切记,非生死关头还是不要使用密魂灵气为妙,毕竟不是属于自己修来的力量,一切还需自己斟酌啊!” 面对力孟,宗渺一直是一种慈眉善目的模样,这些天,他不仅将密魂灵气的诸多好处详尽解释,就连修炼后的一些后遗症,他也坦白的讲了出来,足以算得上事无巨细。 “我自有分寸,宗叔,劳烦您了。” 力孟此时站起身来朝宗渺抱拳讲道,一年多过去了,曾经那个敦实憨厚的道一门小厨也展现出来属于自己的风采,一番话讲的不卑不亢,少有曾经的自卑之意。 “不敢…不敢啊!哈哈……” 宗渺摆摆手笑道,然后交代道:“以后每隔两日修炼一次便可,须知,欲速则不达啊!” “那,便依宗叔所言,我就先退去了!” 力孟不疑有他,直接抱拳回道,随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意,朝半山腰道一观飞去。 “二哥,这个小伙子关键时刻,能助我们家族吗?” 这时,宗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盯着力孟远去的身影问道。 “听闻他与道一门小师妹牧向望关系甚好,最重要的是那位小师妹与应川关系最为微妙,此举不算太差,正明如今不知去向,单凭他与应川的关系不足以保全家族,加上牧向望,应该够了吧!” 宗渺看着高空中的烈阳回道,随后对着宗真再次叮嘱道:“三弟,切记,不要去招惹那观主米若音,二哥看她不透,懂吗?” “听二哥的,呵呵!” 宗真呵呵一笑,对着宗渺回道,紧接着便说道:“二哥,也该我吸收密魂灵气了吧!我感觉我快要进入合体境了。” “那是自然,三弟,今日二哥定让你踏入合体境,我年衰体弱,已经不能频繁吸收了,家族日后还指望你来撑全大局!” 宗渺拍了拍宗真的肩膀讲道,然后掏出“血灵簪”朝不远处的道门遗迹走去,这几日他发现遗迹内的空间密魂灵气最为浓郁,好像有一道强横无比的灵魂意志将要苏醒一般,这个隐患要尽早抹除,一旦失去此地,那宗氏家族将更为步履维艰。 这时,身在空中的力孟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气,心中不自觉生出一股豪气,只见他盯着下方犹如镜面的邺都湖,渐渐生出一个念头,一个想去展现的机会,他还不知牧向望已经坐上侍卫军统领之位,也更加想不到她的境界早已突飞猛进,进入合灵境。 “小孟,回来!” 就在这时,半山腰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喊声,声音直接打消力孟的念头。 “二师姐,叫我作甚?” 力孟面对米若音永远像一名没有长大的孩童一般,在听到叫喊声后,他连忙落下身形,落在观师殿前的石台上,此时,只见他缩了缩脑袋落在她的身旁,开口轻声问道。 “这几日总看你去往峰顶,是为了何事?” 米若音这几日非常忙碌,导致没有过多关注力孟在做些什么,方才看到他从峰顶飞了下来,这才出口将他叫了过来。 “我与宗氏家族的宗真挺对胃口,这是去找他聊天打趣。” 力孟脸上微红,解释一般的讲道。 “真的吗?” 米若音绕着力孟转了一圈,随后大声质问一句。 “真…真的啊!二师姐,你可以去问宗渺或宗真。” 力孟强行止住脸上怯色,张口肯定的回道,甚至还讲出让米若音亲自去询问的话语。 “没事儿,师姐可要提醒你一句,宗氏家族的修炼之法,实属外道,你可不能眼红,更不要偷偷去修炼,修者境界需脚踏实地,如此方可走的长远……” 米若音对于力孟一直非常放心,叮嘱几句便离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没有过多絮叨。 “我知道了,二师姐!” 力孟对着米若音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朝道殿走去。 看着力孟走过去的身影,米若音明显感到有些不对,可她心中有事,没有多想,随后直接朝成邺王城飞去,她要去找华正安商议一些事情。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太初古史】 东江都,燕王府。 偌大的王府院内戒备森严,一道道身穿亮银盔甲的统领领命退去,从他们略显匆忙的脚步可以看出,一定是接到了非比寻常的军令。 此时,华明端坐在正堂内,脸上布满了阴霾,从边线得知的军报已经可以推断出古国入侵就在近几日。 “燕王,安好!” 就在这时,华明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待他抬头一看,竟然看到应川带着两名男子站在院中。 “应少侠来了,快请进。” 华明根本想不到应川会出现在王府中,此刻,看到他们三人立马起身迎了上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说道:“应少侠可是稀客啊!哈哈……” 前几日应川去成邺大成峰没有寻到庄青灵后,三人商量一番打算主动去寻找,可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应川想到曾经在燕王府经历过的心神之旅,直接提议来华明这里,因为自己心中有些事情还要问他。 要知道,应川的第一次修行,进入会宁支脉中就有燕王的影子,而“乾记”掌柜钱陀卖给自己的血燕翅绝对不是无意为之,想到自己经历的种种事情,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找寻华明问个清楚。 “途径此地,想来道谢一番,上次师兄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啊!” 应川笑着回道,然后带着李子光与血无宁走了进去。 “应少侠言重了。” 华明拉着应川的胳膊讲着,然后看着李子光与血无宁欲言又止。 “这是李大哥,还有道一门新进的师弟血无宁。” 应川将两人给燕王介绍一下,然后各自落座。 “今日王府怎地如此忙碌?” 应川看着院落外人来人往的景象问道,虽说他已经猜到一些,但还是问了出来。 “哎……” 等华明将得到的军报道出来后,应川也是安慰他几句,讲了一些话语,意思中表达的意思就是,道一门既然入世,自然不会看着天地间一片生灵涂炭。 “燕王,有件事情,我想问下您。” 应川没有继续墨迹下去,直接开口说道。 “哦?应少侠,但说无妨。” 华明脸上布满了温和的笑容,右手轻抬,示意应川直接说来便是。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纪仑?” 应川突兀地道出纪仑二字,随后观察华明的神情,因为他觉得纪仑必定不会默默无名,自己的一切暗信阁都在暗处盯着,想来万物楼也不例外。 “纪仑……” 华明口中来回咀嚼几次,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的来历,出处,你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从华明神色中得不到有用的讯息,应川直接开口问道。 “呵呵…应少侠出自东江都,我自然知晓。” 华明哈哈一笑,直接回道。 “燕王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若是一直只说这些,可没有任何意义了。” 面对华明的油盐不进,应川站起身在正堂内走了几步,直对着他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我的确不知啊!不过经应少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回忆起一桩怪事。” 此刻,只看华明直接用手拍向额头,好似回忆到什么一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劳烦燕王讲一讲。” 应川平静地问道。 众所周知【太初古史】在大成王朝立朝当日显化高空,也知道这本古史分化成为三本奇书,分为:《太平章》,《太安录》与《太上经》。 如今应川已经知晓《太平章》被武君武应生所得,《太安录》被石祁古国所有,独独《太上经》不知去向,而华明所讲的怪事便是关于《太上经》。 “还请燕王详细道来。” 听到有关于《太上经》的消息,应川精神一振,抱拳问道。 “有人猜测《太上经》是上天留下的唯一救世方法,也有人说这卷经书是为远古时期佛家留下来的经书,但它具体有什么用途,能修炼到什么境界,无人知晓,因为没有人得到过这本经书。” 华明讲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应川几秒,随后继续讲道:“应少侠,之前我不是给予过你一块玉坠吗?” “祭殿内,燕王的确给过我一块太上坠。” 应川直接将华明没有问出的问题回答出来,随后继续等他讲话。 “呵呵…应少侠如此豁达,我在遮遮掩掩倒是有些使人笑话了。” 华明大笑着讲道,然后神神秘秘地讲道:“这块玉坠,你可知我是从哪里获得的?” 应川看着华明满脸认真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这块玉坠,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说是故人相赠,自有人来取。” 华明讲完就对着应川笑而不语。 “还请,燕王继续讲解。” 应川拱手讲道,同时压住血无宁将要站起的身躯。 “二十多年前,父亲听从大伯的建议,决定推翻武安王朝,其实他内心是不愿的,但当时大伯与太平使宋随关系非常好,一时间根本无法拒绝,当然那宋随最后也没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我堂兄华正安的朝君之位便可得知,而给予应少侠的那块太上坠,便是来自宋随之手……” 接下来足足一个多小时,应川都在听华明讲述他知道的一切。 原来当年的宋姓太平使就是宋随,同时他也是暗信阁的实际掌控者,而万物楼正是由华姓王府所掌控,世间两大江湖势力再加上唯一的王府,两者同时发力推翻失去武应生所庇护的王朝,简直称得上轻而易举。 而华明手中的太上坠正是当年暗影阁的掌控者宋随给予他的父亲,之后又交代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 在之后的事情,应川一清二楚。 只是关于纪仑的来历,华明看来是真的一无所知,应川见状,只好作罢。 没有过多停留,应川打算先行离去,至于下一站的目的地,他打算去趟北川,因为二师姐米若音跟他讲过,小师妹牧向望根本没有回来过,所以还是要找王文轩问个清楚。 可没等他离开王府厅堂,外面突然走进一道身穿白衫的身影,应川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北川府士王文轩, “王府士,这是怎么了?” 应川看着面上没有一点血色的王文轩,关切地问道。 “应老弟也在?” 乍一看到应川,王文轩原本混沌不堪的脑袋登时清醒许多,张口惊叫道,随后盯着华明,等他说话。 “王兄,你这是怎么了?” 华明看到王文轩有些摇摇欲坠的身躯,也是被惊到满脸惊慌,随后快步走到他身旁搀扶着他落座。 “哎……一言难尽啊!” 王文轩将自己的发现讲出来后,不仅华明皱了眉头,就连应川三人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想着王文轩如今身受重伤,应川本想问询的话语也没有立刻说出来,对于此人,他着实敬佩的很,只想他快快恢复好转。 “要是小师妹在这里就好了。” 应川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此话一出,不仅华明有些不明所以,甚至王文轩的脸色都红了许多,一时心切,竟然将牧向望抛之脑后,来了个舍近求远。 “是…是呀!这小妮子一声不吭离去,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王文轩口中连连叹道。 这时,华明讲道:“王兄,我看你这内伤着实不轻啊!不知道府中灵药能不能医治好,哎……” 华明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王文轩关系甚大,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有些苦涩。 “我来你这里不是为了医伤那守边者马南北到现在都没去过北川,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文轩说道。 “师傅?师傅说过要去北川吗?” 李子光站了出来,急切地问道。 “呃?这个……”李子光突然插话,一时间弄得王文轩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后询问般的目光对准了应川。 “府士,李大哥是马叔的徒弟。” 眼瞅着事情越来越乱,应川连忙出口解释道。 “这么说你是那守边人李子光” 华明瞬间醒悟过来,想起了边漠守边人的传闻。 至于王文轩见过李子光,还好一些,这时,血无宁也开口讲道:“有什么愁眉苦脸的,我看那赤足灰熊不过是仗着武器凌厉,若是我对上它,不出三分钟,定让它化作一摊血泥。” “呵呵……” 李子光最见不得血无宁的显摆,口中呵呵一笑。 血无宁此刻有些来劲,口中一直嚷嚷着要让王文轩带他过去,亲手将那赤足灰熊拗断脖颈。 “目前最重要的是寻找小师妹牧向望,医好王府士的内伤,然后在做其他打算。” 应川头脑清醒无比,直接将眼下对于众人来讲,最为迫切的事情讲了出来。 “应少侠说的是,只是此事还需你来操办,修者能力可要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 华明一时间根本走不开身,带着希冀的目光盯向了应川,话语中的殷切之意根本不用直言。 “这是自然,王府士胸怀大志,我可是敬重的很啊!” 应川认真地讲着,随后对着王文轩讲道:“府士大人,觉得怎么样?” “还是应老弟想的周到,那么,一切全听你的。” 王文轩强忍着体内的不适,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自己隐藏牧向望的行踪无非是想要捆绑应川,捆绑道一门,可从应川当下的态度来看,这么做着实有些画蛇添足,兴许是多年的尔虞我诈,导致王文轩总想着将一切都把控在手中,现如今看来,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哎…… 就在王文轩苦思如何解除误会时,却不知北川都府城此刻已经迎来第一波异兽冲锋。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圣者灵 澜青大陆江流无数,北川则有一条北境江,这条江流从会临分脉流出后,直接分做三条大河流遍整个北川,但这三条河流最终的流向还是东江都,那一条宽达十多里地的东仓江。 这一日,东仓江连接南海域的海湾中聚集着数十艘长约百十米的木船,标志着“东安”侍卫军的旗帜迎着海风招展飘扬,此时,宗正明着身赤金重甲,手持秋水剑正站立在船头,双目紧紧盯着西南方向,那是他的希望所在。 抬目远眺,湛蓝色的海水层层叠叠伸展极南方不知多少万里,而宗正明如今带领的船队正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能让他顺着东仓江直接行驶到广朔郡江岸,然后从临江县登陆,继而可以直接切入大成王朝腹地的时机。 “宗统领,还未感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请受才仁一拜!” 这时,临江县副司长李才仁从船中间走了过来,说话间行了一个躬身之礼。 “李叔,言过了!” 对于这个被人称作叛朝之人的李才仁,宗正明也不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 时间久了,李才仁展现出的能力却使得宗正明惊叹不已,此人着实有一番才华,可惜被压制在一座小县城里有些郁郁不得志,站在他的立场着想,此人这番作为,也不为过。 “李大叔,你在仔细跟我讲讲,临江县的卫兵部署。” 宗正明笑着问道,直接出兵广朔郡便是李才仁的主意。 “临江县紧挨东仓江,这点人尽皆知,县司侍卫军共三千有余,大部分是用来守卫粮仓的,码头上常驻卫兵一千左右,这些不足为虑,最重要的是县司长白朗本身也是一名武者,听说境界还不低,这点需要注意,由于临江县紧邻广朔郡都,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来自郡都的支援,听闻郡都常驻侍卫军一万有余。” 李才仁讲到这里便住了嘴,随后想了想讲道:“来自郡都的支援听说最快两个小时便能来到,这点需要格外注意。” “这点无需在意,因为我们要在二天内直接抵达成邺城墙之下,那华正安如今有道一门撑腰,我们拖延不得,变数太大。” 宗正明本身就是道一门的弟子,对于大师姐庄青灵的手段多有耳闻,唯恐在摧城的时候出现意外。 “说起这个,那着实没有办法,但是我们作为进攻一方,拥有主动权,到时还需随机应变啊!” 李才仁沉思许久,回答道。 “是啊!李叔言之有理。” 听到李才仁如此讲道,宗正明点点头讲道。 就这样这支船队在东仓江与南海交接处足足停留了一天一夜,就在阳光重新撒向海平面之时,宗正明耳中终于听到了那声禀报声。 “报:圣将,古国来令。” 这时,一名身穿青色轻甲的斥候卫兵跑上甲板大声吼道。 “快快道出。” 终于等到命令,宗正明急不可耐地喊着。 “令:东安侍卫军,即刻启程,目标-广朔郡,临江县码头,务必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听到这个命令,宗正明精神一振,随后唤来军谋李才仁着令启程的计划。 军令如山倒,随着李才仁的命令下达,一时间数十艘大船开始运作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磨牙的轴承转动的声音,船队开始了统一的升帆行动,不到半小时,海面列队的帆船白帆就全升了起来,白色的帆在晨光中全被染成了金黄色,色彩之响亮,气势之恢弘,一面面白色的帆布升上桅杆,与此同时,船只中心的机关开启了轰鸣的响声,随着舵手的掌控,宗正明站立的船只率先冲进东仓江内,后方的船队紧紧跟在后面,显得无比惊心动魄。 “报:目前速度每小时三百八十九里。” 待船队全部进入东仓江的江面时,下方立刻传来一阵汇报声。 “圣将,船只安装了简易的驱动阵法,目前速度稳定,与估算速度相差一点点。海口距离临江县码头约二千八百里左右,预计七八个小时可以抵达。” 这时,李才仁对着宗正明讲道,原本安装驱动阵法后速度应该达到四百里出头,如今虽说相差一些,但也无伤大雅。 “嗯!” 朝霞中,数十艘船只乘着晨风在金碧辉煌的江面向天际驶去,周围数不清的鸥鸟簇拥着白帆上下翻飞,画面太美,美到使人有些如痴如醉,这也让宗正明有些忘乎所以,只看他遥望远处的江面,轻轻对着李才仁点了点头,随后紧了紧怀中的秋水剑,整个人面向前方一言不发...... 东安船队共有五十四艘长百余米宽约十来米的船只,一共承载卫兵一万六左右,百余米长的船身足以容纳装备齐全三百左右卫兵,为了摧城能够顺利成功,每艘船只上还配备一名趋于化武境的大成圆满武者,另配备两名大成武者和一位可以提升士气的气修者,这种兵力配置堪称豪华,放眼大成王朝,绝对可以形成摧枯拉朽的战力。 此刻,战船扬帆起航,宗正明心中渐渐生出一股豪气,正峰天地灵气凝聚之时,他直感心中有一股气在蠢蠢欲动,昔日的赤子之心不知何时已经蜕变化作赤诚之意,他坚信此去定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为了梦中那个人儿,可以为之奋斗一切,只因,值得! 慢慢地,宗正明眼前出现了陆地,两边的田地里显得有些枯寂,皆是暗黄一片,这是因为稻米还未栽种,在这个正值万物复苏的季节,谁能想到只平静了短短二十余年的大成王朝再起波澜,而且这一次更胜以往,因为灵气复苏,修者参与,那么一切都不可预料...... “圣将,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临江码头。” 李才仁站在宗正明身边慢慢讲道。 “好的,李叔,你先去歇息一会吧!” 即将开战,宗正明有些不忍心让李才仁看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陷入战火中,所以安排他去休息,可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得事情,他禁不住有些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福是祸,如今被架在这里也没得退路可选,想到此处,他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应川的身影,不知道小师弟他日后会不会记恨于我...... 就在这时,宗正明心中有些悸动,待他抬头一看,竟然发现空中不知何时立着三道身影。 “小师弟?” 说来也是凑巧,就在应川三人准备离开东江都前往成邺时,一低头竟然在下方江面上发现这支看起来有些来势汹汹的船队,当看到领先那艘战船上的人影时,他愣住了,这人竟然是自己的五师兄宗正明? “五师兄,你这是作甚?” 应川带着李子光与血无宁落在船头,奇怪地看着宗正明问道。 乍一看到应川,宗正明也是有些心虚,四处打量一番,支支吾吾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啊!这个船队是你的吗?” 看着周围围上来的卫兵,应川接着问道。 “这...倒是师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宗正明岔开话题,反问道。 看着宗正明的神色,应川隐约猜到一些事情,难不成自己这位师兄这是要入侵大成王朝? “师兄,你是不是要领兵入侵?” 应川把话挑明,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这段时间看来发生了不少事情,若不然,一向行事谨慎的宗正明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小师弟,道一门不插手俗世事务,但师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你能理解。” 宗正明此刻根本没法狡辩,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师兄也不能如此行事啊!若是师尊知晓,你该如何解释?” 应川劝道。 这时,李才仁也闻声走上船头,看着甲板上出现三位陌生男子,他的心头一跳,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心头。 “圣将?” 李才仁出口打断宗正明有些尴尬的面目。 “李叔,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会我叫你。” 宗正明有些烦躁地讲着,千算万算他也想不到会在此地遇到小师弟,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距离临江县码头不过数十里地,船队停留在此处暴露的可能性太大,想到这里,宗正明升到空中对着应川喊道:“小师弟,借一步说话吧。” “也好。”应川暗中想了一下,随后对着李子光与血无宁说道:“李大哥,大师弟,我去去就来,” “师兄,你是不是被古国蒙骗了?我看你这是要作人刀锋吧!” 四下无人,应川站在高空中对着宗正明直言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宗正明嘴角含笑,痴痴地望着北边慢慢讲道。 “天底下还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吗?你难道不知道宗氏家族如今就居住在大成峰内,” 应川皱着眉头说着。 “这…” 宗正明一直不愿提起自己的族人,但真正被人说起时,他又有些手足无措。 沉默了几分钟后,宗正明开口讲道:“我只是想去取得一件物品:圣人灵。它是灵儿能不能复活的关键。” “圣者灵吗?” 应川听到宗正明道出这三个字时,怀中的轮回盘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小川,这个物品一定要拿到手。”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七十章 城破 摇摇望去,昔日百丈高的古城墙已经支离破碎,上方遍布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碎块,还有不时从碎石堆里传出绝望的呼喊声,坍塌倒地的碎石最远已经射入北川都府城墙上方,此刻,城墙废墟中还有一些残暴的异兽来回搜寻生机的痕迹,渐渐地呼喊声少了许多,直至周围一片寂静。 此时此刻,抬头望去,整片天空都不再有多余的颜色,一轮血月孤零零地悬在灰暗高空中,原本还散发出一丝暖意的太阳早早不知去向,天地间所有景物都笼罩上了淡淡地血色,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大响,宛如天雷一般突然爆发了开来,会梁主脉中血光冲天,腥味扑鼻,血雾不断翻涌,大地在剧烈摇动,仿佛要翻转过来一般,血芒蔽日,像是一片阴惨惨地血色修罗世界。 突然,大地都猛烈摇动了起来,血煞之气充斥天地间,整片大地在剧烈的抖动,一声声若有若无地沉闷凶啸,在深层地下不断传出,一时间整个北川境地显得无比森然恐怖,充斥着无尽地阴森气息,就是这一日,府士王文轩去往东江都时,会梁主脉内的上古大阵全面消散,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就好像没有任何预兆一般。 “牧统领,你还是,先退去吧!” 一名身穿青色重甲的侍卫长大声喊道,话语刚落,侍卫长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只看都府城门前一头八九米高的赤足灰熊正盘坐在那里,地面上放的巨斧无比骇人,百丈高的古城墙根本不能承受它的一斧之力,此时,只看它戏耍般的盯着城墙上的众人,在它的身后千余头各种异兽老老实实地盘卧在地,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还能往哪里退?” 牧向望有些无助的问道。 “这种凶兽根本不是我们能抵挡的,统领,我看它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城,也许便是因为你的身份吧!” 侍卫长猜测般讲道。 “鸿主,为何不进行攻城?” 千余米的高空上,黑角问向前方的杜剑鸿,语气中布满了不解之意。 “等人。” 杜剑鸿低声讲道,随着吸收的灰雾越来越多,他逐渐感到一丝不对劲,因为他感觉仅仅依靠这些灾劫之力根本不足以使自己涅劫成功,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缺少一种极为重要的东西:道根。 城墙上的牧向望算是曾经的同门,她跟应川的关系,杜剑鸿一清二楚,所以他还要继续等待。 就在这时候,杜剑鸿感到一股难言的恐惧感拢上心头,等他低下脑袋一看,下方数百里长的古城墙竟然在蠕动不已,还没等他仔细观察,一阵阵远古龙吟突然响彻天地间,同时一道如同仙音般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人耳中。 “该结束了。” 这时,令人惊惧的一幕出现了,古城墙竟然慢慢形同虚无随后变作一条数百里长的苍青色远古真龙,这是怎么回事? 杜剑鸿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远古真龙,可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一切预示着什么? 该结束了,又是指的什么! 此时,只见苍青色真龙慢慢浮上高空,盯着空中血月的双眸中没有夹杂任何情感,看着真龙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杜剑鸿脸色微微发烫,这并不是他害羞与尴尬,是因为随着真龙周身竟然渐渐散发出一股青焰。 看着高空中缭绕无尽的青焰,杜剑鸿发现这种青焰仿佛能烧穿空间一般,一眼看过去,这条苍青色远古真龙周身的空间都有些扭曲起来,一切都宛若虚幻一般,只看这条远古真龙慢慢朝血月上面飞去,没多久便失去了踪影。 “鸿主,不...不宜耽搁啊!” 此时的黑角已经化作一名黢黑的壮汉,只见他盯着慢慢消失在眼中的真龙,话语颤抖的提醒道。 “既如此,那便开始破城吧!至于道根,还是去寻找吧!他应该在大成王朝境内。” 杜剑鸿想着刚刚发生的画面,也觉得有些不妙,随后想了片刻讲道。 “那个少女,要活的。” 此时已经朝远方飞去的杜剑鸿留下一句话,他终归还是选择留下牧向望的性命,只听他的话音刚落,黑角便下达进攻命令,紧接着赤足灰熊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咯吱吱…” 巨大的强弩开始慢慢调转方向,看着下方有些蠢蠢欲动的异兽大军,牧向望选择抵御到底,城内居民老早都在撤退,能撑一分也是好的。 “传令下去,你们也走吧,沿途保护百姓至东江,如今府士大人不在,你们没理由死在这里,这些异兽不属于你们的责任。” 牧向望握紧手中的离屠长刃,清水眸子透出一些倔强,年少的她始终无法直接面对面前这种人间惨剧。 “牧统领,听闻修者能力极为强大,可您与他们不同,你留在这里没有活路啊!” 侍卫长头脑清晰地说道,时间无多,他已经传令下去,此刻,簇拥在城墙下方的卫兵如同潮水般的快速朝南边退去,有些年少的卫兵甚至已经丢下了兵刃,不是他们不愿守卫家乡,实则这种对抗根本没有半丝效果,古城墙中那场摧枯拉朽般的战斗就是最好的例子。 “吼吼……” 赤足灰熊接到命令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进攻的意图,只看它提着巨斧移动到城门前,随后抬头看着上方那名少女,发出一阵阵吼叫声,似乎在进行警告。 此刻正是临近黄昏的时刻,牧向望面色平静地盯着南方,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却没有等到任何的支援,她的心也慢慢坚强许多,世间之事,她经历太少,但心中所要做的事,她清楚知晓,无非就是一死罢了。 “轰……” 仅仅一斧头罢了,都府城的城门直接破碎开来,赤足灰熊拎着巨斧大摇大摆地进了城,一时间守卫在城门里的卫兵根本不敢上前。 这时,从城墙上飞奔下来的牧向望抓着离屠长刃朝赤足灰熊冲了上去,看似实力悬殊的双方,导致周围的卫兵根本不忍心看去。 可意料中被凶兽击杀的场景并未出现,只看赤足灰熊直接散出一道蕴带束缚之力的赤芒直接将牧向望困在半空中。 感受着无法动弹的四肢,牧向望有些激恼,这就是实力不足带来的现状。 看着下方不断涌入城中的异兽,她的头脑有些混乱,不经意间竟然想到一副画面,那是一幕人间炼狱的场景,百姓流离失所,异兽肆意妄为,凶口含着鲜血淋漓的肢体,终于要结束了吗? “父亲,母亲,你们可千万安好,师尊,师兄……你们在哪里?” 牧向望看着赤足灰熊冲入城内的画面,渐渐昏厥过去,留下的念头,只有无尽的想念之意。 同门三载不问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结束了吗? 东仓江中的船队已经停留许久,李才仁面上有些焦躁,他不知道圣将在高空中做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传令下去:立即急行至临江码头,不惜一切代价登陆。” 李才仁下了命令,随后对着血无宁与李子光讲道:“不知两位修者还有什么事。” 对于李才仁这种常人血无宁自然是不会理会,李子光此时已经看出这支船队目的,但他没有心情去理会,因为他心中装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北边传了过来:“休想困住我。” 随着声音渐渐减弱,李子光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这声音赫然是师傅马南北的声音。 “小川,你听到了吗?” 李子光急忙便应川飞去,口中急急地喊道。 “五师兄,我希望你能做好这些事,如今已是未知之北入侵的节骨眼上,师门没时间处理你的所作所为,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做这种有违修者风范的事情。” 应川此刻也是着急万分,他的心中渐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从何时起,好像有许久的日子没有见过牧向望了,此刻心中的预感就是来自于这个很久没见的小师妹。 交代要毕,应川对着血无宁喊道:“大师弟,我们要尽快赶往北川。” “不知道大师姐究竟去了哪里?” 这时,应川一行三人飞驰在高空中快速朝北边飞去,同时他心中也在思念大师姐庄青灵。 刚一进入北川,应川瞬间感觉来到一处无比陌生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天色不明不暗,血月悬在夜空中竟然有些慢慢放大的趋势,这是怎么了? 此刻,北川都府城内已经乱做一团,没来得及撤离的居民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一头凶狠的青奎盯着一名年弱的老头直接冲了过去…… 血月之上,那条蜿蜒了数百里苍青真龙盘卧在一座荒山上,不含感情的双目死死盯着下方的祭坛,一名样貌绝艳的女子持着一柄长剑与青龙对峙着,两者的目标一致,皆是血月祭坛。 “青灵,你该回去了,这里也该消失了。” 远古青龙张动如同小山般的巨口吐出几个清晰地字眼。 “这里一直存在。” 庄青灵毫不示弱,直接喊道。 “你用本体做阵,想要重新构筑这方天地,事到如今,你也看到了,这里根本不足以成就你的想法。” 远古青龙道出了实情。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这里捣乱,若不然早在上次寂灭时期就已经完成我的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灰雾灾劫从何而来。” 庄青灵看着青龙,语气中布满了厌恶。 “随你怎么想,这具躯体我要带回太域。” 青龙缓缓开口,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你带不走,如今显出的身躯也不过是虚幻罢了,你有涅劫之力就不会潜伏这么久。” 庄青灵不甘示弱,随口警告道。 “我是不能动用力量,可血月坠落下去的时候,下方的天地就会直接破碎,你如何阻拦?根本没有你发挥的余地,你还不明白吗?” 青龙话语中听不出情感,直接将事实血淋淋地讲了出来。 “那便不让她坠落就是了。” 庄青灵此时举起长剑对着青龙大声清喝道。 一时间血月上方的情形有些剑拔弩张,站立在一旁的天犬小黑,已经蜷作一团,好似在瑟瑟发抖。 …… 这时,北川都府城中又起波澜,就在赤足灰熊耀武扬威之时,天空中突然冲下来一道身影,一杆长矛直接刺向这头凶兽的背心。 这是南海域的莾尨及时赶了过来,相隔很远,应川便看到这一幕,当然他也看到了天空中那道身影,牧向望那无助且凄凉的身影。 “轰……” 赤足灰熊感受到背后袭来的长矛,直接持着巨斧阻拦,两者的力量皆是无比恐怖,一时间爆发出的灵气波动将周围数里地的房屋全部推平,化作一片废墟。 “大师弟,我们在快一些,小师妹有危险。” 应川远远看着牧向望的身影,心中顿时泛出一股心疼的感觉,随后对着血无宁催促道。 “我先去。” 此时,血无宁也看到城中被束缚在空中的牧向望,只听他留下一句话,随后便朝哪里飞了过去。 “小川,我师傅的气息在那里。” 此时,李子光改变方向朝会宁支脉飞去,只留下一句话。 “小心为上,李大哥。” 应川没有时间关注这些,直接追向血无宁。 “隆隆……轰!” 一声又一声巨响爆发在都府城中,莾尨手持长矛不断攻向赤足灰熊,要说这个生活在南海中的莾尨本领着实恐怖,竟然能一直压制着赤足灰熊。 同一时间,成邺王城中不时传来一道道军报,不仅仅广朔郡临江县遭受古国侍卫军进攻,东江都边线已经开始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赤明郡已经被破,漠北九万兵力已经在朝成邺进击。 “道主,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挡漠北的进攻,至于广朔那边应该还可以抵挡一会。” 米若音对着华正安说道。 “米观主切勿心慌,我亲自去一趟赤明。” 华正安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直接对着米若音讲道。 要知道这华正安得到圣师传承,一身修为已经深不可测,所以对于漠北来袭根本没有半分惊慌,只看他说完便消失在殿堂中,不知去向。 这一时间整个澜青大陆,战乱纷起,谁也不知道短短数日内天地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外敌入侵,异兽横行,这是末日来临了吗? “吼吼吼……” 一声清亮的龙吟声传遍每一个角落,只看血月上面不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没人知道上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道有一点可以去确认。 乱了,全部乱了。 “青龙,你还是早些退去为妙,我不想将你完全抹杀。” 血月上庄青灵有些不耐烦。 东仓江中的船队已经停留许久,李才仁面上有些焦躁,他不知道圣将在高空中做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传令下去:立即急行至临江码头,不惜一切代价登陆。” 李才仁下了命令,随后对着血无宁与李子光讲道:“不知两位修者还有什么事。” 对于李才仁这种常人血无宁自然是不会理会,李子光此时已经看出这支船队目的,但他没有心情去理会,因为他心中装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北边传了过来:“休想困住我。” 随着声音渐渐减弱,李子光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这声音赫然是师傅马南北的声音。 “小川,你听到了吗?” 李子光急忙便应川飞去,口中急急地喊道。 “五师兄,我希望你能做好这些事,如今已是未知之北入侵的节骨眼上,师门没时间处理你的所作所为,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做这种有违修者风范的事情。” 应川此刻也是着急万分,他的心中渐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从何时起,好像有许久的日子没有见过牧向望了,此刻心中的预感就是来自于这个很久没见的小师妹。 交代要毕,应川对着血无宁喊道:“大师弟,我们要尽快赶往北川。” “不知道大师姐究竟去了哪里?” 这时,应川一行三人飞驰在高空中快速朝北边飞去,同时他心中也在思念大师姐庄青灵。 刚一进入北川,应川瞬间感觉来到一处无比陌生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天色不明不暗,血月悬在夜空中竟然有些慢慢放大的趋势,这是怎么了? 此刻,北川都府城内已经乱做一团,没来得及撤离的居民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一头凶狠的青奎盯着一名年弱的老头直接冲了过去…… 血月之上,那条蜿蜒了数百里苍青真龙盘卧在一座荒山上,不含感情的双目死死盯着下方的祭坛,一名样貌绝艳的女子持着一柄长剑与青龙对峙着,两者的目标一致,皆是血月祭坛。 “青灵,你该回去了,这里也该消失了。” 远古青龙张动如同小山般的巨口吐出几个清晰地字眼。 “这里一直存在。” 庄青灵毫不示弱,直接喊道。 “你用本体做阵,想要重新构筑这方天地,事到如今,你也看到了,这里根本不足以成就你的想法。” 远古青龙道出了实情。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这里捣乱,若不然早在上次寂灭时期就已经完成我的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灰雾灾劫从何而来。” 庄青灵看着青龙,语气中布满了厌恶。 “随你怎么想,这具躯体我要带回太域。” 青龙缓缓开口,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你带不走,如今显出的身躯也不过是虚幻罢了,你有涅劫之力就不会潜伏这么久。” 庄青灵不甘示弱,随口警告道。 “我是不能动用力量,可血月坠落下去的时候,下方的天地就会直接破碎,你如何阻拦?根本没有你发挥的余地,你还不明白吗?” 青龙话语中听不出情感,直接将事实血淋淋地讲了出来。 “那便不让她坠落就是了。” 庄青灵此时举起长剑对着青龙大声清喝道。 一时间血月上方的情形有些剑拔弩张,站立在一旁的天犬小黑,已经蜷作一团,好似在瑟瑟发抖。 …… 这时,北川都府城中又起波澜,就在赤足灰熊耀武扬威之时,天空中突然冲下来一道身影,一杆长矛直接刺向这头凶兽的背心。 这是南海域的莾尨及时赶了过来,相隔很远,应川便看到这一幕,当然他也看到了天空中那道身影,牧向望那无助且凄凉的身影。 “轰……” 赤足灰熊感受到背后袭来的长矛,直接持着巨斧阻拦,两者的力量皆是无比恐怖,一时间爆发出的灵气波动将周围数里地的房屋全部推平,化作一片废墟。 “大师弟,我们在快一些,小师妹有危险。” 应川远远看着牧向望的身影,心中顿时泛出一股心疼的感觉,随后对着血无宁催促道。 “我先去。” 此时,血无宁也看到城中被束缚在空中的牧向望,只听他留下一句话,随后便朝哪里飞了过去。 “小川,我师傅的气息在那里。” 此时,李子光改变方向朝会宁支脉飞去,只留下一句话。 “小心为上,李大哥。” 应川没有时间关注这些,直接追向血无宁。 “隆隆……轰!” 一声又一声巨响爆发在都府城中,莾尨手持长矛不断攻向赤足灰熊,要说这个生活在南海中的莾尨本领着实恐怖,竟然能一直压制着赤足灰熊。 同一时间,成邺王城中不时传来一道道军报,不仅仅广朔郡临江县遭受古国侍卫军进攻,东江都边线已经开始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赤明郡已经被破,漠北九万兵力已经在朝成邺进击。 “道主,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挡漠北的进攻,至于广朔那边应该还可以抵挡一会。” 米若音对着华正安说道。 “米观主切勿心慌,我亲自去一趟赤明。” 华正安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直接对着米若音讲道。 要知道这华正安得到圣师传承,一身修为已经深不可测,所以对于漠北来袭根本没有半分惊慌,只看他说完便消失在殿堂中,不知去向。 赤明郡,漠北数万大军正在迅速集结,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征程是否顺利,但已经没有退路,西北干洲已经被数不清的异兽占据,他们没得选择了。 就在这时,高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乱我边境,该死!” 华正安如同神灵一般伫立在高空中,随后包含无尽灵气的手掌挥了下去,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一般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军队,伴随着滔天的巨响中,直接有上万人被击成肉酱…… 这一时间,整个澜青大陆,战乱纷起,谁也不知道短短数日内天地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外敌入侵,异兽横行,这是末日来临了吗? “吼吼吼……” 一声清亮的龙吟声传遍每一个角落,只看血月上面不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没人知道上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道有一点可以去确认。 乱了,全部乱了。 “青龙,你还是早些退去为妙,我不想将你完全抹杀。” 血月上庄青灵有些不耐烦。 “不可能!” 苍青色的远古真龙逐渐缩小体型,最后幻做一名身高三米有余头生狰狞龙角的男人,只听他口中冷冷地回道,显得无比坚定。 “真·罚。” 即将涅劫的庄青灵手持山河剑从九霄云外引来一道百余丈长的青金色雷霆直接击在远古真龙的人形身躯上。 “冥顽不灵。” 人形远古青龙伸手招出一团八卦圆盘直接将雷霆之怒化解,随后指着庄青灵吼道。 “是你,才对!” 庄青灵含恨出声。 “若不是你替那些人行寂灭之事,我们之间何至于如此?” “我来助你!” 这时,天际突然飞来一道赤红的身影,这是苏醒后的秋灵儿。 “这……” 看到秋灵儿出现的身影,庄青灵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 没有时间继续问询,庄青灵直接朝秋灵儿冲去,随后两道身影直接扎进祭坛中。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心神俱裂的声音出现,远古祭坛竟然发出一阵阵声响。 “轰隆隆……” 一阵阵雷霆从天空落下直接砸进祭坛内,几分钟过后,在青龙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道女子身影冲了出来,这是已经回到劫境实力的庄青灵。 …… 天地云动,乱战四起,应川站立在北川城墙下久久没有移动脚步,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仰望星空,脚踏实地,他耳中传来一道声音。 远古青龙开启了专属的传送通道,渐渐地夜空中竟然出现黑雾漩涡,一阵阵蛮荒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 “应川,你记住,你的使命便是守护澜青大陆。” 庄青灵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用尽了所有力气,大喊道,应川抬头望去,那道美憾凡尘的倩影就在眼前,是那么真实。 “至于太域,师姐先去给你打下一片天。” 决绝的清喝直入空中黑雾漩涡。 突然间,上古封阵包裹的会梁山脉像是燃烧起来一般,那轮血月终于坠了下来,急速下落时逐渐缩小体型,待落在庄青灵手中时已经化作一枚血目。 黑雾漩涡越转越快,就在即将停止之际,庄青灵最后看了一眼应川,抓起手中的血目朝眉心狠狠拍去…… 刹那间,她犹如九天神凤涅槃重生,散出的赤焰遍布两千余里上古道脉,庄青灵还是幻成应川初见时那只巴掌大的雀儿,亦如道一门内她去往血月之上时,孤傲绝伦的雀儿就那样一头扎进高空,携带漫天红幕义无反顾地冲进黑雾漩涡……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黑了,古城墙前方整条道脉拔地而起在空中幻做一棵无萍菩提古树静静立在应川身侧,这是庄青灵留给应川最后一样东西…… 这也是最后一丝希望! 一切都结束了吗? 应川如梦初醒,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自己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川哥哥,你…你还好吧!” 牧向望终于知道自己的来历,一切不过是庄青灵做的局罢了,她当年分化三魂除了那名血主秋灵儿还有化作唯一青木生机的自己。 此刻,她看着应川呆立原地,声音中布满了焦急,虽说牧向望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就在这时,杜剑鸿踏着灰雾从南边急速飞驰而来,只见他直接冲进黑雾漩涡中,瞬息之间便化作一团飞灰,这是为了什么? 真的结束了吗? ……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