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修真录》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章 寒山坊 十万大山中的冬天冷得能冻死企鹅,特别是像现在这种有风的阴天。从南极冰山上吹来的寒风将空气中的浓重水汽冻成无数细小冰针,只要往门外那么一站,随时随地都能体会到凌迟的痛苦。 这样的天气不要说是修士,就连山里的老熊妖也不愿意出门,所以今天寒山坊格外的冷清,十里长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唯独在大街中心有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正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盘膝而坐。他的面前摆着一块红布,上面是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一块牌子立在红布前上面用夸张的字体写着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各种上品优质灵草仙药半价含泪出售。” 这个男人名叫许济,三年前他因为癌症死在了病床上。在他弥留之际,一个自称混沌灵的诡异存在出现在了他的床边。 “你想活着对吗?我可以让你再活一世,只要你答应帮我完成毕业设计。” 垂死的许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紧接着他便眼前一黑,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穿越到了异世,占据了一个金丹修士的躯体,夺舍重生。 “神仙也要做毕业设计吗?真他妈的荒诞!”许济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用法力加热周遭的空气,防止这寒风将他冻结。 “要是再没有客人,老子今天怕是要露宿街头了。人家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这是卖草药的小修士,也是够可怜的。” 许济已经如今口袋空空,他已经欠了一个月的房租,房东威胁他要是再不交租就将他赶出坊市,被逼无奈许济只好在大冬天出门摆摊,眼前这些草药就是他仅剩的希望了。 “火锅,好想吃火锅啊!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种小说电影里呼风唤雨的日子。” 就在他想入非非,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这天星草怎么买阿?” “救星!”许济抬起头来,透过飘飞的大雪,他可以勉强看见似乎有一位身背宝剑的高挑女子正站在自己的摊位前。 风雪实在是太大,许济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他抖擞精神站起身来拱手道“五枚黄阶蕴灵丹。” 所谓蕴灵丹就是这修真界用来交易的货币,由上自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阶蕴灵丹就是最低等的了,但其中灵气也足够许济修炼三天。 “价格倒也公道。” 女子拿起灵药,随后将五枚芝麻粒大小的闪烁晶体放在了红布上。 买卖完成,许济大袖一挥将这来之不易的收入连带着木牌红布一并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房租已经有着落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在这寒风中苦熬。 “小哥且留步。” 许济转过身来皱眉提防道“姑娘可是还有什么指教?” “道友卖的这些灵药种类繁多,应该是经常在这附近山中出入,不知你可见过一种名叫刚背鹰的妖兽?” 嘶!许济倒吸一口凉气咳嗽了几声,钢背鹰可是有筑基修为的妖兽,其爪子足以开金裂石,这女人竟敢独自去找这种狠角色的麻烦,想来也是个修为深厚之辈。 “见过。”许济只淡淡吐出这两个字接下来便一言不发。 “道友请详细说说!”女子的语气中明显出现了几分喜悦,她伸出一手捻着两枚黄阶蕴灵丹到了许济的面前。 许济也不与她客气,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接下了这两枚蕴灵丹,他的手上布满了因火焰灼烧而产生的恐怖疤痕,在风雪中与女修那纤细白净的玉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坊市西面一百里,有座山名叫清凉山,一年前我在山上遇到了钢背鹰,差点死在那畜生爪下。”许济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女修听罢又取出来三枚黄阶蕴灵丹连带着一枚贝壳一并交到了许济手中。 “小哥提供的消息对辛某来说至关重要,这是一盒疗伤的膏药,就当是辛某的谢礼了。” 言罢女修拱手一礼,转身消失在了这风雪之中。 许济握着那枚贝壳心中充满了惊愕,虽然没有见到这女子的脸,但现在许济觉得这位便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修真界尔虞我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善人,祝你一路顺风吧。”收好手中之物,许济转身向自己的洞府走去。 说是洞府,其实就是一片低矮的小平房。寒山坊是个最低阶的坊市,平时出现在这里的修士筑基期就是巅峰了。 不过好歹是给修士住的地方,每间屋子虽然不到五十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装修还算精致。房间内还布置有阵法,夏天散热冬天驱寒,冬暖夏凉住的还算是舒适。 输入密码打开门锁,屋内的气温几乎与屋外一样,因为欠费房东早就停了许济的供,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补齐房租,许济取出六枚黄阶蕴灵丹扔进了大厅中央的火盆里。 蕴灵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熊熊燃烧的温暖碳火,屋内的气温迅速回升,许济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从房间的犄角旮里里拖出了一个破旧的澡盆。 他摘下草帽,褪去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露出了一副布满烧伤的狰狞躯体。 “李宏啊李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这幅肉身也未免太惨了些。” 微叹一声许济坐进澡盆,他抬手施了个简单的聚水术,瞬间一道清泉凭空出现,很快便将澡盆填满。 盘膝端坐,许济微微运转法力,盆中凉水立刻被加热到合适的温度,此刻许济才真正放松下来,瘫在澡盆内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半个时辰后许济从澡盆中坐起,他用法力烘干了自己身上的水,套上一身干净道袍,盘膝坐在火盆边开始今天的修炼。 许济所修炼的功法名为《烈阳功》,他在穿越夺舍的时候,顺带获得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些许记忆。 原身名叫李宏,曾经是一位金丹期的大修士,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竟然修为散尽赤身裸体地死在了一片深山中的小湖边。 可能是因为修士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所以这部分关于功法的记忆尤为完整清晰。 许济收摄心神,慢慢运转功法。周围的火行灵气受到召唤,纷纷没入他周身的穴位之中,灵气经过锻炼最终通过经脉汇入丹田,化为他独有的法力。丝丝寒气被从许济体内逼出,这是他刚才摆摊时进入他体内的寒毒。 就这样运转了十二个周天,丹田中隐隐传来灼烧之感。许济睁开眼睛,检查自己法力是否有长进。果然不出他所料和往常一样毫无寸进! 许济睁开眼睛扶额无奈道“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这《烈阳功》好歹也是能修炼到金丹期的功法,每次修炼吸收的灵气也颇多,可这法力进步怎么就跟乌龟散步一样?” “就好像自己的丹田里有个黑洞,把这些灵力不知道运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筑基啊。” 在刚刚穿越过来的头两年里他可以称得上是进步神速,在灵气稀薄的野外没有任何外物的帮助下,他只花了两年就修炼到了炼气巅峰。 就在许济为自己所展现出来的天资狂喜时,命运又跟他开了个无情的玩笑。 莫名其妙的,许济的修为在到达炼气巅峰后就彻底停滞了,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废寝忘食如何打坐练气始终是无法筑基。 许济猜测可能是自己现在这幅躯体有内伤,才导致他的修行出现了如此大的障碍。 证据就是他每天在修炼的时候都能感到丹田之中有一种火烧般的痛感,这种感觉虽然并不强烈,但依照常识只要是疼那肯定就是有问题。 外加李宏的这幅身躯从上到下布满了严重的烧伤,整个人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坨融化的蜡烛,如此严重的外伤,要说体内没有什么毛病那也没人信。 此界的很多设定和前世的那些修真小说非常相似,许济对此很是不解,难不成他前世那些网文作者一个个都是神人先知能知道其他世界的事情? 此界修士修炼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练气、筑基、明台、金丹、元婴、神通、还真。他现在有李宏的修炼经验做铺垫,按道理来讲修为进步应该比其他人快。 但他却在这炼气后期硬生生卡了一年,他为此想了很多办法,各种补充元气修复伤势的丹药加在一起吃了能有十多斤,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他的修为进步还是这么缓慢。 “自己鼓捣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得攒点钱等冬天过去就去周围的大坊市里找医师彻底检查一下这具身体,看看到底是经络有问题还是丹田有缺损。” “上辈子因病而亡,这辈子五劳七伤,我许济怎么就没有其他那些前辈那样好运呢?” “咕咕咕”腹中的饥饿打断了许济的思维,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辟谷丹,倒出一粒吞了下去。辟谷丹入口即化,不到片刻就止住了饥饿。最开始吃到这东西许济还觉得新奇,但越到后面越觉得这玩意讨厌。半点滋味都没有,味同嚼蜡。 “好想吃火锅啊。”许济咂咂嘴,可惜的是凡俗的食物对于修士来说有害无益而饱含灵气的食材他又买不起,他还要攒钱去看医生呢。 “这怎么跟前世重病缠身筹医药费的样子如出一辙?”许济在心中苦笑着将储物袋中的所有东西都到了出来打算轻点一番。 首先是他最近采到的各种灵药,大略估算了一下,要是全卖出去应该能能值15个蕴灵丹。再加上在不远处的山洞里有一树即将成熟的灵果,算到一起出行的路费应该是够了。 然后就是各种黄符、丹药、玉盒、药锄之类平时在山里采药能用到的杂物,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一枚黄阶蕴灵丹能买成千上万斤。 最后是一个火红色的玉珠,这是许济唯一的法器,此宝名唤“敕火珠”激发之后可以照明、取暖顺便喷出火焰御敌,威力与坊市里的路灯不相上下。 法器与蕴灵丹一样从上到下也是天地玄黄四个阶层。这枚敕火珠一件黄阶下品法器,算是法器中的最底层。谁叫许济法力低微,他只能用的了这种东西。 许济看着这可怜的家底,他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赚一笔大的。修真界有修真四艺分别是丹器符阵,这四样是最赚钱的。可惜许济是一个散修他根本就没有传承,李宏的记忆里倒是有一点关于炼丹的部分,但每当他回忆起这些记忆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头疼欲裂。 “也不知道这副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处处都是麻烦!哪有穿越者这么落魄的?那混沌灵也没给我加什么buff。”许济嘟囔一句,实在想出来什么一夜暴富的好办法,只能继续老老实实的采药买药了。 夕阳西下许济现在无事可做只好坐在房间里发呆,修士在炼气中期之后就能逐渐摆脱睡眠,一天只要修行一两个时辰便够用了。 漫漫长夜无事可做,许济只好取出一本《千娇百媚图》来打发时间。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章 茶馆 许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不久前在坊市里淘换到的《千娇百媚图》,他斜倚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渡入一丝法力书页上那些娇艳的女子开始翩翩起舞。 经过上辈子互联网的锤炼,这场面实在是没法让许济什么提起兴趣,反而让他有种看春晚舞蹈节目的感觉,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在这“助眠妙物”的帮助下,许济终于是在寅时睡了过去。 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此时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但许济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刚出屋门一阵十二月的寒风打在他身上吹得许济是一哆嗦。 好在他现在的这副躯体是曾经有金丹修为,许济微微运功刚才入体体的寒毒就被他逼出了体外。现在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整个坊市里唯一能称得上热闹的地方就只有坊主经营的茶馆。 这地方算是整个坊市里唯一一个娱乐场所,坊市里常驻的近千名修士闲的没事只能去这里消遣,说它是茶馆但其实这地方最主要的收入其实是赌博,许济到是不敢沾赌他身上这几分可怜的小钱可经不起他折腾。 茶馆的门面颇为气派各种金石宝玉镶嵌其上,凡人王公大族的祖庙怕也比不了这一半辉煌,但这些都是些凡物在修真界没有什么价值。 真正吸引他的是大门两侧的那两个红灯笼,这是两件黄阶中品法器比他手里的敕火珠都好上几分,每次看到这两件法器挂在大街上风吹日晒许济就忍不住在心里骂那坊主败家。 法器灯笼撒发出的光驱散了周围的寒冷,许济站再门口只觉得是如沐春风,他掀开帘子径直走入了其中。茶馆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门两侧的侍女见许济进来赶忙行礼笑着行礼道“许前辈快请进,今日还是像往常一样?” 许济点点头掏出一枚蕴灵丹递了过去,侍女满面春风的接下随机领着许济在戏台边找了个不起眼的单间坐下,戏台上的演员穿着浮夸的戏服在哪里上下翻飞演得很是卖力。 许济前脚刚坐下就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小厮捧着一壶灵茶还有一盘五颜六色的豆子走了进来,小厮将灵茶与豆子放在许济身边的桌子上然后行弟子礼极为恭敬道“徒儿见过师傅。” 许济无奈扶额,眼前这个小子名叫林端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三年前他在片湖边醒来后,就开始了一段荒野求生的艰辛生活,靠着钓鱼啃草才勉强活了下来。 那一日许济遇到了一只已经开了灵智的野猪妖,一人一妖是以命相搏打得那叫一个惨烈。 这时恰巧林端从那湖边经过,正好看见许济将那猪妖的脑袋给拧了下来。如此血腥的场面让林端以为陈济是什么化了形的金丹大妖正在捕食,给这小子吓得,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许济在解决了野猪妖后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心中大喜赶忙上去搭讪。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见到人了!小哥请留步,在下许济,是....哎?你别跑啊!怎么跑了?”” 林端见许济浑身是血地向他走来当即撒丫子就跑,但无奈他修为低微很快便被许济追上。 “大妖饶命小人骨瘦如柴一点都不好吃” 许济这才明白自己竟是被当成吃人的妖物了,他赶忙编了个瞎话 “在下之所以这般模样是在修炼功法,不是什么妖怪,小哥你家在那里啊?家里有几口人?好吃...不对是,有吃的吗?” 林端这傻小子就还真信了许济这番说辞,以为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超尘脱凡的室外高人,于是他便将许济带到了寒山坊,还借钱给他交了第一个月的房租。 许济感激他仁义,便时不时指点指点他修行,李宏的那些修行经验让许济眼界远高于一般炼气修士,就这样一来二去林端是越发佩服许济,最后甚至直接认他做了师傅。 许济最开始是不想接受的,但后来他发现自从有了这个便宜徒弟他在寒山坊中行事竟是方便了许多。茶馆是整个坊市中情报最集中的地方,林端天天在这里做工平日听到的闲言碎语都会讲给许济听。 有这样一个帮手许济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一些要紧事,再加上每次他来喝茶林端总会多加一些小食点心。诸般好处许济也就默认了这样一个徒弟,时不时从李宏的记忆中翻出了几门有用的法术交给了他。 得了这些术法林端对许济是更加尊重,他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许济面前恭敬道“师傅请喝茶。” 许济接下茶杯抿了一口幽幽问道“最近可曾听到什么要紧事?特别是玉泉山的。” 林端扶额绞尽脑汁回忆着最近在酒馆中听到的种种随后开口道“并没有什么大事,最近天寒大家都不爱出门。” 听到这话许济兴致缺缺,抓起一把五彩豆塞到嘴里嘟囔道“我前些日子教你的那门《赤明九龙罩》你炼的怎么样了?” 听到师傅问自己功课林端有些紧张,他伸出左手运随后运转法力,一条弱小的红色蛇影在他手上出现散发出淡淡的热量 林端头上冒汗,很显然是十分吃力。许济看着这场面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却暗自心惊“这小子的悟性倒是不错,十天就能入门了。” “不错,回去好好修炼,再过几个月等你真正凝出火蛇为师带你进山杀妖。” 林端听罢大喜过望“徒儿谢过师尊。” “十日后我再来检查,今日你就先下去吧。”许济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林端恭敬行礼退出了房间,待他离开许济长叹一声随后感叹道“徒弟的修为怕是都快赶上我这个师傅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他又抓起一把五彩豆塞到嘴里,这东西是最低级的灵果对修为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但是口味丰富。许济一天天吃辟谷丹吃得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只能用这些小果子调剂调剂。 戏台上场的这出戏名叫《蛊神传》讲得是南洲霸主蛊神教教主年轻时降妖除魔的故事,演员们闪转腾挪见还时不时放几个五光十色的小法术烘托一下气氛。 热闹倒是很热闹,但许济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怎么提升修为根本没有什么心思看戏。灵茶喝完灵果吃净,许济起身离开了茶馆往家走去。 后厨里林端在收拾食材他的表情有些落寞,他本来以为自己修炼有成师傅今天会夸奖他几句的,但没成想他老人家还是如往常一般古井无波。 一旁的赵厨子看到他这样叹了口气埋怨道“林小哥你是不是又去找那许济献殷勤去了?我说你也是昏了头好端端跑去认一个采药的闲汉做师傅,他能教你什么本事?” 听到这话林端也不恼,他指着刚做好的一盘菜问到“这盘红烧狮子鱼是哪间的客人点的?” 林端没有将自己从许济哪里学到法术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因为他知道修士们大都生性贪婪,自己如果口无遮拦怕是会给许济和自己招惹不少麻烦。 赵厨子见他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便也不想再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二楼观海阁的客人点的,你娘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结果你现在...” 赵厨子又开始唠叨,林端熟练的无视。他捧起捧着盘子出了厨房上了茶馆二楼,这里的装修明显比一楼高档不少,特殊的法阵隔开了声音,所以即使一楼吵闹声不断这里也听不到半点响动。 林端站在雅间听涛阁前,轻轻巧了三下门。他可不敢贸然进去,能在这里吃饭的客人修为一定在练气之上,要是唐突搅扰了贵客他怕是小命不保。 等了片刻房门自动打开,林端躬身入内。他能问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这是茶馆老板特意点的清神香,能得到如此对待看来今天来的这些客人来头不小。 “红烧狮子鱼,请诸位尊客慢用。”林端态度恭敬地放下盘子然后转身往物外退去,他甚至不看抬头看这屋里客人的脸,在这茶馆做事谨小慎微才是硬道理。 “小子站住。”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林端心中一紧赶忙转过身行礼到“请尊客吩咐。” “你可是这寒山坊本地人?” “正是,小子从小便在这寒山坊长大。”林端不敢撒谎只能如实回答。 “那你可听过这附近一处名叫玉泉山的地界。” 林端心中大惊,许济曾经吩咐过他如果听到什么有关玉泉山的消息要在第一时间禀报与他,林端镇定心神思考片刻缓缓道“回尊客小子有点印象,那是一处已经荒废了十几年的玉矿。” 听他这么回答,那问话的客人沉默片刻随后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林端听到此言如遭大赦,赶忙行礼退出了房间。他火急火燎地跑到茶馆后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取出一枚避寒丹服了下去,随即他冲出门往许济的住处跑去。 即使是吃了这避寒丹,这南洲十二月的寒气也不是他一个练气修士能够承受的,等他赶到许济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冻了个半死。 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拍着门喊到“师傅,我是林端,快开门啊!” 许济正在屋中打坐,突然听到林端在物外敲门,他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心道不好“能让这小子这么大冷天跑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赶忙打开门将林端拉了进来,看着小子冻得嘴唇发紫许济将旁边炉子上温着的茶壶塞到了手里然后焦急道“可是和那玉泉山有关?” 林端抱着茶壶灌了几口热茶颤抖道“正是那玉泉山。”他将刚才在酒馆中发生的事情全盘讲给了许济。 许济是越听脸色越差他在心中骂道“淦,这是哪里跑来的一群闲人?怎么就打起了这荒山的主意!”许济之所以这么关注这玉泉山那是因为几个月前他在那山中发现了一颗结满果子的白文树。 白文果是一种黄阶中品的灵药,那一树果子一但成熟的果子怎么也得值上百的黄阶蕴灵丹。自从许济发现了这宝贝他每隔几天就要去检查一番,生怕他人捷足先登或者被某些妖兽坏了收成。 “那可是我最重要的家当,千万不能出了问题!” 许济心中慌乱,嘱咐林端回茶馆好好待着,他吞下一枚驱寒的丹药冒着风雪向坊外奔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章 玉泉山 许济冲出门径直向寒山坊出口方向奔去,现在正是半夜,坊市中的灯火已经全部熄灭,配合上这呼啸的南风,颇有一种惊悚片片场的恐怖感。 许济运起功法抵御寒毒入体,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守门的老赵,这家伙穿着厚厚的棉衣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的和粽子一样,身上还贴满了御寒的符咒和玉佩,乍一看就像是从什么古墓里蹦出来的僵尸。 “干他娘的坊主,这种天气还要老子出来守门,那西山的老熊精都冬眠了!这种破天气怎么可能有人。” 老赵冻的直打哆嗦,在心里把坊主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闭上眼睛尽全力运功驱散寒毒,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许济。 “赵道友,烦请开下门。”许济礼貌道。 老赵吓了一跳,他睁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衣衫单薄的许济颤抖道“原来是许先生,这种天气急着出坊,您这不冷吗?” “我啊,在山里采药习惯了,身体比较抗冻。”许济赶忙随便编了个瞎话。 老赵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这小子的修为一只是个谜。虽然从未见过他在人前出手,但这家伙既然能天天在深山老林里乱逛还没受过几次伤,那身手定然不凡。 冬天大半夜出门,显然十分可疑。但老赵并不打算深究许济要去干什么,在修真界好奇心太强是会害死人的,他麻利地打开了大门禁制把许济放了出去。 许济到了声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神行符贴在身上,以自己最快向坊市北面的玉泉山赶去。 风狂雪大,道路难行,即使许济贴着提高速度的神行符,也花了超过半个时辰才赶到目的地。 这玉泉山山如其名,此山盛产玉石又有一条清泉山从山中流出。许济跪在溪水边喘着粗气,他现在有一种上辈子体测跑完一千米的感觉,整个嘴里是一股血腥味。 玉泉山中曾经有黄玉精产出,山中随处都能见到采矿造成的巨大坑洞,许济注意着脚下提防着这些暗处的陷阱,他第一次来这山中的时候就掉进了坑里,炼气修士不会飞行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出来。 因祸得福,正是在那矿坑之中许济找到了那棵结满果子的白文树,正是这坑爹的地形让这灵药得以保全。 按照以前做下的标记许济很快便找到了当初他失足掉下去的矿洞,给自己贴上一张轻身符,许济豪不犹豫就跳进了那漆黑的洞穴之中。 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前几日下的一场冻使得洞穴中积水暴涨,平日最多把鞋打湿的水线今天却直接越过了许济的膝盖。 污水混合着冰碴,恐怖的寒毒拼了命往许济的关节里钻,吓得他赶忙运起功法驱散寒气。 掏出自己的法器敕火珠,往中渡入一丝法力,瞬间一道火红的光环自法器中扩散开来,逼退了周围的寒毒。 许济周围一米内的温度极速升高,就连这身下的冰水都化作了春日里的温泉。 许济长舒一口大气,举起泛着红光的敕火珠向洞穴深处走去。 他自习端详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混浊的水中掺杂着枯枝败叶,周围的石壁上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整个地洞里初了他淌水前进的声响外再无任何动静。 “我这明明是来采药的,怎么有种盗墓的气氛?”许济摇了摇头运起法力分开了面前这污浊的积水,虽然已经不用怕被冻伤,但谁又能保证这水中会不会藏着什么阴毒的妖物呢?还是小心为妙。 白文果树生长在一间废弃的房屋中,许济也想不明白这深埋地下的矿坑中为什么会突兀地建起一间房舍。 他猜测可能是当初矿工的宿舍,最开始发现这里的时候他将整间屋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结果除了那颗白文果树没有发现半个有价值的东西。 幸好房间所处的地势较高,洞中的积水并没有将其淹没。许济走进屋中熄灭了敕火珠,这灵药生长在暗处不喜火光。 破败的房间中一股暗香浮动,比前几天许济来检查的时候要浓郁了不少。顺着这股香味许济走进了里屋,只见一棵犹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奇树长在一方玉榻之上。 果树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好美啊!”许济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他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树干,这灵树给人的手感既不像是玉石也不像是木头,反而更像是某种骨骼。 数十枚枣子般的果实正挂在枝头,果实是白玉般的乳白色看起来极为素雅,现在它们还没有完全成熟,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每颗果实上有些许淡色的花纹。 李宏的记忆中有本杂书名唤《南寰灵妙录》里面记载了许多十万大山中常见的灵物草药。这白文果品级颇高属于黄阶上品,有伐毛洗髓清除淤毒的妙用。 “等到这些青色退去这灵药就算是彻底成熟了。”许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看着架势只要再等几个几天就能动手采摘了,这一路上他并没发现任何其他修士的的踪迹,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就在这里守着等这些灵果成熟。 许济盘膝坐在地上取出两个玉盒摆在身边,修士是最有耐心的生物,空气中那股淡淡香气更是似乎有安神定魂的效果,他很快就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许济没有选择修炼一是怕灵力流动影响果子成熟,二是怕万一要是有修士袭击他能立刻做出反应。 与此同时茶馆雅间观海阁中,三名修士正在推杯换盏,坐在首位的那人头发花白皮身材枯瘦,就如一棵死了多年的朽木看起来毫无生机。 老者举起酒杯对桌上其余二人道“此次能不能取到宝物就全仰仗二位了!” “齐前辈抬举钻地虎了,您修为何其高深我兄弟不过区区炼气,怎么可能帮到您呢?。”坐在老者右手边之人体态雄壮相貌堂堂,可是此刻却偏偏做出一副极为谄媚的表情,看起来是别扭至极。 “我这兄弟说的对,前辈是筑基,我们是炼气,怎么可能帮得到前辈什么忙呢?”另外一人面白无须,身着一身麻布长衫,看起来就像是凡人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似乎毫无威胁。 见这二人似是有意拒绝,老者微微一笑道“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要是做成了,二位说不定就能攒够本钱去买那筑基丹了呢?” “筑基丹!到底是什么墓这么富?前辈快请说说。”壮汉似是受不住诱惑,“腾”地一声站起身来焦急道。 “王二无礼!”白面书生面带怒意低声呵斥。 那壮汉听到这话立刻低头坐好。 书生举起酒杯淡然道“不知齐前辈唤我二人来此究竟是为何?那玉泉山中到底有什么宝物值得您这般重视?既然要我二人出力还请前辈明言。” 黑面老者捋了捋胡子微笑道“那是自然,不知二位可曾听过万年前天下第一散修玉凝仙子的名号?” 听到“玉凝仙子”这四个字那壮汉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手舞足蹈兴奋道 “那是自然知道的,据说那女仙修为高深到足以跟四大门派掌门匹敌。齐前辈,难道咱们要盗的便是她的墓!” “还不坐下!有没有点规矩!竟敢在前辈面前如此失态!”书生拍了拍桌子高声怒斥,壮汉面对这书生就如如避猫之鼠,立刻闭上嘴坐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展示完权威,白面书生看向那老者不解道“前辈为何提起这女仙,难不成那玉泉山竟然与此等高人有关?” 老者郑重点头“确实有关,万年前那玉凝仙子突然失踪,她门下的弟子仆从没了主心骨也就各自离散四方,其中就有一个曾经为玉凝仙子打理庄园的仆从就流落到了咱们南洲,经过老夫多年的考察,这位的墓葬很可能就藏在玉泉山中!” 书生眯起眼睛,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道“竟有此事!给仙子扫院子的那起码也得是金丹吧?这种人物的墓葬,齐长老不知是如何查探出来的?” 枯瘦老者哈哈一笑“早就听说银手书生才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本发黄的古书,将其轻轻放到了桌面上。 壮汉实在是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伸长了脖子低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宝物?” 老者捋了捋自己下巴上那三缕稀疏的黄须得意道“此乃老夫家传的秘典!据我祖父说里面记载着玉凝仙子的诸多密事。” 言罢他站起身来,小心将这古书翻开。 “此书由上古玄文写成,老夫费劲半生心血最终也只破解出这几个字。” “玉泉” “随从逃遁” “南洲坟” “不知阴手书生可还有疑问了?” 看着桌上这本神秘的古书,白面书生眼中闪过一道贪婪的光,他思考片刻后站起身来对着老者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 “小子当真是有眼无珠,前辈真乃神人也,有此秘典为证小子怎敢再说半句废话,从今以后我兄弟二人就唯您马首是瞻!任您调遣!” 言罢他单膝跪地以表衷心,一旁的壮汉见大哥都已经臣服,自己也赶忙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前辈大德、前辈牛逼、前辈万岁万万岁!” 枯瘦老者哈哈一笑,挥出两道清风将地上二人扶起。 “阴手书生、钻地虎,有你们这两位卧龙凤雏相助,何愁破不开那玉泉山的古墓,老夫大事成矣!”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虽有大风雪,但正好可以遮掩行迹,咱们三人今日便来闯一闯这玉泉山!挖出一场泼天的大富贵来!” “谨遵前辈谕令!”地上跪着的两人齐声高呼。 枯瘦老者正忙着自己得意大笑,哪里能注意到这二人眼中藏匿的可怕贪婪。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章 尔虞我诈 齐姓老者的修为是筑基期,那盗墓贼两兄弟都是炼器后期,三人在这冬日的寒风里前进那是相当地困难,没跑多远就得停下来运功驱散渗入体内的寒毒。 这十二月的寒毒阴损无比,修为不到明台暴露在其中太久身体便会受到严重的损伤,三人跋涉了足足六个时辰才到了玉泉山脚下。 齐姓老者冻得脸都白了,他颤抖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酒壶往嘴中猛灌了几口,灵酒入腹驱散了体内寒气,老者长舒一口气将酒壶递给了另外二人。 “这是老夫特地准备的天阳酒,饮下这灵酒就能够保证在接下来的一天之中不受寒毒侵扰,在路上可以走一段休息一段,干活的时候可不能断断续续的,二位小友快将这灵酒喝了吧。” 阴手书生千恩万谢地接下酒壶,轻轻一掂量发现里面就剩了半口酒,气得他在心中大骂这齐老头抠门 “该死的老东西!等找到那高人的墓葬,老子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了不可!” 心中愤懑,脸上谦恭。书生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抱拳拱手谄媚笑道“谢前辈赐酒。” 一旁的壮汉冻得是瑟瑟发抖“哥,那我的呢?” “吃你的驱寒丹去!你哪里配喝这种灵酒!” 书生厉声呵斥,壮汉忙低头不敢言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有不服。 老者见状微微一笑,从兜里有取出一壶酒递给了那壮汉 “小友莫急,老夫这里还有,你慢慢喝。” 壮汉大受感动,捧着酒壶眼泛泪光“前辈真是好人,王二以后一定上刀山下火海报答您!” 言罢他打开酒壶抿了一口,随后傻笑着将剩下的酒递给了书生“大哥你喝,这里面还多着呢。” 书生正要发作,但见那老者抚须微笑的样子又忍了下来 “前辈赏赐,你就留着吧!” 得了这灵酒这一行三人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壮汉随手捡起溪水边的一块石头用力将其掰开,粗糙的石壳下是晶莹的美玉他惊喜的向书生喊道“大哥快看,这有玉!” 书生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凡物罢了,你竟也当成是宝贝。”言罢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罗盘,开始估计那墓葬的位置。 壮汉悻悻然将手上的玉石丢掉,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两把铲子守在书生身边随时等着开挖。 黑面老者无事可做,他不懂什么盗墓要不然他早就自己来了,肯定不会拉上这王氏二兄弟。 “这阴手书生性子暴虐,钻地虎一定是怀恨在心,老夫只要稍加诱导,定能让这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到时候既不废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墓穴,还能将这两个憨货的家当拿到手,当真是一剑双雕,妙啊!妙啊!” 三人各怀鬼胎,就是不知道最后会鹿死谁手。 那白面书生折腾了半天,又是占卜祷告又是写写画画,老者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他也没办法只能任由那书生在哪里神神叨叨。 结果两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小友怎么还未找到那墓穴?”老者面带不悦道 “还请齐前辈相信在下,只是我王大挖坟掘墓五十年,从未见过像这玉泉山一般复杂的风水。” “山北藏风漏水,山南风藏聚水,似是不吉又似大利,这这这...怎么会如此混乱。” 书生趴在地上急得是满头大汗“上下左右中,水土金木土,元君在上,冥帝在下,勘定吉凶,分理阴阳。” “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又是半个时辰复杂的验算,书生大叫一声从地上弹起,指着山中一处凹地激动道 “就是在那里!这是整座玉泉山阴阳平衡的点!如果有墓葬绝对就在哪里!” 言罢他领着壮汉火速向那凹地冲去,老者不敢怠慢紧紧跟在这二人身后。 “当真是一处吉壤!葬在这里怕是能尸解登仙!长生不老!” 书生装若疯魔,在这凹地中是左摇右晃,看得那老者后背一阵发毛。 “难不成是中邪了?怎么表现得如此癫狂?” 他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小友可否歇停一会专心找墓? “就要找到了!就要找到了!向左两步,向前三步,向右两步,再向前两....诶呦我草!这里怎么有个洞!!!” 只听得“扑通”一声阴手书生从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壮汉与老者面面相觑。 “我大哥呢?”壮汉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掉洞里了!“老者一跺脚跳入洞中准备营救,墓穴还没找到呢,这阴手书生要是死了那可真就是前功尽弃了! 许济正在白文果树打坐,忽听见门外有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他心中大惊赶忙拿起敕火珠冲出去查看。 在法器发出的红光照耀下,他能明确看到前面的积水中站着一老两少三个人。 那老者面如黑炭,身形枯槁,整个人就如一枝朽木,令人望之生厌。 余下两个年轻修士,一人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动作中总是带着一种刻意的卑微,十分不协调。 至于这最后一人,浑身被被污水打湿,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是哪个缺德的狗东西在这里挖了个洞!差点没将老子摔死!” 本来应该是无人之境的地窟中,竟突然蹦出三个奇形怪状的不速之客,许济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扰本座清修!” 壮汉这时才意识到洞中竟还有其他人,他看向许济所站的高地,只见一片红光之中一位身材高大满身烧伤的强壮修士正对着水中三人怒目而视。 “诈诈诈尸了!!!那墓中的古尸竟然修成精怪活过来了!!!” 壮汉抱起书生连退数丈,随后便躲在洞窟的角落之中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许济听得是云里雾里,他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玉泉山中,他只知道一定要保住身后的灵药,许济握紧了手中的敕火珠随时准备战斗。 老者最开始也是一脸懵逼,不过他好歹是筑基修士,心性比那壮汉不知道坚定了多少,仔细端详了一番许济随后冷笑道 “装神弄鬼的鼠辈!拿着一件黄阶下品的破烂还敢在老夫面前卖弄!识相的就快点让开!老夫心善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身家性命全在屋中的果树上挂着,许济怎么可能让步,他把心一横脸上杀机浮现。 “此地乃是我的闭关修炼之所!诸位道友还是快快离开的好!要不然别怪许某心狠手辣!” “哈哈哈!”老者大笑三声指着许济嘲讽道“修为这么低,口气倒是不小,二位小友咱们一起上!先结果了这小辈再找那高人墓穴!” 听到这话许济举起敕火珠,浑身气息暴涨,三条火蛇自那明珠之中冒出,缠绕在许济身上,吐着信子恶狠狠地盯着水中三人。 这便是《赤明九龙罩》第一层大圆满的效果,这三条火蛇足以融化金石,许济济自信凭自己的实力收拾掉这三个小杂鱼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枯瘦老者见许济使出的法术如此不凡,他也不敢怠慢,身上一道青光闪过,只见一把青色木锥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木锥灵光四溢,一看便知是件优秀法器。 许济瞳孔微缩暗道不好“竟然是玄阶下品的法器!这老贼是筑基!看来这场仗不好打!” 敌人修为数量远强于自己,但许济丝毫没有退缩的想法,他身上还有一道杀手锏没有展示,这张底牌能够保证他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能将这三个贼人捶死。 大战一触即发,老者与许济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 “两位小友还等什么!难道要老夫一人来对付这厮吗!”老者低声怒吼催促钻地虎与阴手书生赶快过来协助,好速战速决。 “前辈莫急,我来也!”阴手书生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枯瘦老者得意一笑威胁许济道“你这小贼,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三打一,还不是手到....呜啊” 老者话为说完便呕出一口血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腹,只见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洞穿了他的身体,正拽着一节肠子向前突进。 “你!你敢偷袭老夫!”枯瘦老者哀嚎一声倒在水中,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的污水。 “比其他,还是您老更难对付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偷袭机会,我兄弟二人怎会放过呢?”拽着老者的一节肠子,阴手书生退回到壮汉身边邀功道 “大哥!你看小弟得手了!” “好!王二你做的好啊!等回去大哥会好好奖励你的。” 壮汉背着手从阴影中走出,再无半点谄媚与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霸道与从容。他撇了眼地上的老者,又看向高地上的许济,微微一笑拱手道 “这位道友能否让开,我兄弟二人是来寻宝的,不是来结仇的,只要道友现在肯退去,我王大保证,绝对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这钻地虎与阴手书生兄第二人演了一路的戏,为得就是能让这齐老头放松警惕,给偷袭做准备。可惜遇到了许济这个变数二人原先的计划可以说是功亏一篑,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还没开始打架,敌人这边就自己内讧起来了,许济现在是丈二修士摸不着头脑,他退后两步警惕道 “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啊?我瞅着怎么有点不正常呢?” “许某还是那句话,后面这屋子乃是我闭关之地!绝对不会让开!” 言罢他伸出脚,在地上划出一道线来 “二位要找东西大可以放心找,只要不越过这条线,许某绝对不会插手!” 钻地虎微微皱眉“王二,你再来算算,看看那墓葬究竟在何处?是否与这位道友身后的屋子有关?” 阴手书生又是一通装神弄鬼,最后他言之凿凿道“大哥!就在他身后!那阴阳调和之地就在他身后!” 钻地虎面露难色再次拱手对许济道“还请道友先让开,我兄弟进去看一看,若是真没有,我二人转身就走。” 许济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他大喝一声“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言罢许济操纵着身边三条火蛇,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水中二人。 两个个盗墓贼没想到许济会抢先出手,见他袭来二人纷纷运起遁术往旁边躲去,许济一击落空立刻调整方向,向着那阴手书生攻去。 三条火蛇吐出数枚火球向书生袭来,这阴手书生不敢硬接,只能左右闪躲,但无奈许济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密集,他的左臂被火球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石壁上不省人事。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章 实力为尊 “休伤我二弟!”许济刚想上前补刀,就感受到身后有一阵劲风传来,他连忙弯腰闪躲,顺便向后一指。 一条火蛇从他身上飞出,与身后的敌人缠斗在了一起,许济连忙趁此时机跳回高台,占据有利地形。 借着火光向下望去,只见那条分出去的火蛇正在与一个土石巨人激战。这巨人身高一丈,通体暗青,一看便知是那钻地虎用了什么秘术将洞中石块裹在身上而成。 在这狭小的洞窟之中,他庞大的身体显然极为碍事,闪转腾挪都成问题,只能硬吃火蛇的攻击。 巨人怒吼一声一把捉住了那飘飞的火蛇,双臂用力将其撕成了两半。 许济面色一凛,知道这厮绝对不好对付,自己不能再留手了!敕火珠高悬头顶红光大放,他整个人就如同燃烧了起来。 带着熊熊烈焰举着砂锅大的拳头,许济再一次冲出,瞄准那土石巨人的脑袋一拳抡下。 巨人躲闪不急,只能抬手拦截,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他整条右臂应声而碎,露出了里面已经被打折的胳膊。 “嘶!”倒吸一口凉气,巨人捂住自己折断的右臂向后退去,许济哪里肯放过这种机会,抡起拳头继续攻了上去。 巨人一跺脚,一道土墙啥呢升起将许济拦住,他趁此时间赶忙运转法力想要修补自己的右臂。 身上的火蛇吐出数十枚火球,直接将土墙轰塌,许济没有给这钻地虎留下任何疗伤的时间,一拳挥出还是瞄准着巨人的脑袋。 躲无可躲,防无可防,钻地虎只好褪去了这一身土石铠甲。许济一拳打在了这空壳上,没有对钻地虎本人造成任何伤害。 “大哥我来助你!”此时被许济打昏的书生也已经醒来,他手持一把软剑,身形如鬼似媚,竟是化出三道分身幻影,想要借此迷惑许济。 这等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许济根本懒得搭理搭理他,身上的火蛇吐出几枚火球将分身打破,许济抬脚侧踢,一脚便踹塌了这阴手书生的胸膛。 “二弟啊!!!!”如此重伤岂有活命之理,钻地虎悲号一声,抽出一把玉刀朝着许济的脖颈砍去。 此时的钻地虎因为心中悲痛,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许济操纵剩余的两条火蛇至接缠到了这壮汉的身上。 火蛇口吐烈焰灼烧这汉子,谁知钻地虎已经不惧生死,他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法力挥出一刀,直直砍在了许济的脖子上。 “还我二弟命来!” “当啷”一声脆响,许济毫发无伤,钻地虎手中的黄阶上品法器直接断成两截。 望着手中已经损坏的法器,钻地虎抖若筛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练气修士的肉身怎么可能如此的坚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许济表情复杂,认真道歉。他摇了摇头,缠绕在钻地虎身上的火蛇立刻消失。 “什么?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钻地虎瘫坐在水中,他看向许济的双眼,能看到其中真诚的歉意。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而且会死的相当惨,所以我很抱歉!”许济微叹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上的人性已经荡然无存。 地上的钻地虎望着许济那双毫无半点情绪波动的双眼,人生中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此刻的他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只会跪地求饶 “饶了我!求求您饶了我!前辈!不不不是神仙!神仙求你饶了我!” “许济”不与他废话,伸出一只手来将地上求饶的壮汉提起,微微一用力便拧断了钻地虎的脖子,轻松得就像掐死了一只蚊子。 他将壮汉的尸身撕成两半,扔到了远处,随后“许济”便在原地盘膝而坐,不再发出半点声响。 洞穴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不过现在的气氛更加诡异,浓重的血腥味配合上污水特有的臭气,嗅之令人作呕。 “许济”对这一切毫不在乎,他就这样闭着眼睛盘膝坐在积水之中,连水中都寒毒都不在乎,任由它们入侵自己的身体。 这样诡异的氛围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是由一道绿光打破了沉默。 那枚本应该失去主人法器木锥竟从积水中浮起,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向许济的太阳穴刺来。 静坐中的“许济”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了这件玄阶上品的锐利法器,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到底是谁在攻击他。 找寻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许济”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了那早就已经“死去”的黑面老者身上,他微微抬起右手一条火蛇在指尖凝结,“腾”地一声火蛇激射而出,直朝老者尸身而去。 只听得“哗啦”一声,老者从积水中冲出,避开了这次攻击,火蛇撞入水中激起一大片蒸汽,衬托得“许济”更似鬼怪。 “道友当真是好本事!一个人解决掉了两个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就是让老夫动手,怕是也得耗一番功夫。” 老者捂着肚子面色苍白苦笑道,他使用秘术假死脱身,就是向看许济与那两兄弟斗个两败俱伤,他好收渔翁之利。 从这场战斗开始他就躲在水里用神识观察,结果是越看越不对劲,许济的战斗力实在是有些高的过分,一上来就先打昏那阴手书生,接下来甚至直接活活掐死了那钻地虎 “这小子从那墓中出来,难不成他是从那里面得到了什么秘术不成?!”这个想法从老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看向许济的眼生中多出了几分贪婪。 他匆忙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黄符,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它们激发往许济丢了过去,五颜六色的法术打在许济身上将他撞得是青一块紫一块。 “许济”吃痛,握着那木锥的力道轻了几分,老者趁此时机夺回了自己的法器,他鼓起全身法力极力催动这枚青色木锥。 一变十,十变百!整个洞窟中一时间是青光大盛,老者一声令下数百木锥一齐飞出,向着身前的许济激射而去。 这可不是什么幻术,这是实打实的法术攻击,老者对自己的这件法器很有信心,就算许济的肉体再坚固也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攻击。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让他傻了眼,这些木锥根本不能对“许济”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能勉强打得他后退几步。 老者见状大惊失色,不敢再逗留片刻,他立刻跳起想要从头顶上的洞口逃脱。 “许济”向前冲出,故技重施,他一把掐住了这老者的脖子将其从空中拽了下来,随后微微使劲,老者心中惊恐万分,操纵着木锥疯狂攻击许济的太阳穴。 可惜于事无补,“许济”手下毫不留情,足足掐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这老者身首分离他才作罢。 至此整个洞窟中就只剩下一个活人了,“许济”闭目继续盘膝静坐。 一个时辰过去,理智与痛觉一起回归,全身上下的挫伤让许济痛得几回昏厥过去,他扫视了一圈洞中的景象,遍地残肢,吓得他自己都抖了三抖。 连滚带爬慌忙上岸,许济看着自己满身挫伤,心有余悸道 “又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战斗中一旦被人击中就会陷入这样的狂暴状态,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李宏的冤魂作祟?” 许济吞下几枚疗伤丹药微叹一声,自他穿越开始修行以来就有了这个毛病,只要一受伤就会陷入类似聂风入魔的狂暴状态,不惧生死心狠手辣。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他知道在狂暴状态下自己的战力会飙升,但是这并不是他可以掌控的力量。 要知道力量这种东西如果不能牢牢把握在手里,那迟早会变成一种祸害。许济一直想办法根除这种狂躁症,但是很无奈,就跟他卡死的修为一样,许济对此无能为力。 体表的擦伤基本痊愈,玉锥的攻击造成了些许内伤,这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治好的了。许济站起身来将水中那三位的尸首捞起,顺便他们身上的储物袋解下。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过上小说里闲云野鹤无忧无虑的仙人日子。 可是当他去了寒山坊真正和此界修士打过交道之后他才明白,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修士是极为自私的生物,一个个就像是护食的野狗,一但有其他人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 经过三年时间的历练,他已经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即便在杀完人后心中也不会有多少愧疚。 许济微叹一声对着三具尸首躬身一礼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诸位既然不怀好意许某那就别怪许某心狠手辣。不过许济我管杀就管埋,哥几个可以入土为安了。”言罢他弹出一道火球将这三人的尸体化为灰烬。 处理了尸首,许济满怀期待打开三人的储物袋,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这也是三个穷鬼,家底跟自己相差无几。 三人的储物袋里加起来一共就50黄阶蕴灵丹,除此之外就是一堆铁锹、罗盘、大锤之类的杂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老者的储物袋里有数个散发着甜腻气味的玉瓶,许济闻到这股味道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将其丢到一边又仔细搜罗了一番,最终只翻出了三十枚黄阶蕴灵丹,剩下的都是一些古旧的书籍和破败的玉简。 拿起一本旧书,上面的文字十分复杂,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可难不倒许济,只见他全神灌注,一枚齿轮在他脑后浮现,书上的文字立刻变为简体汉字,许济微微一笑朗声读道“《双玉鸾凤记》,作者——色空真人” “?”这名字可有点不太对劲,许济表情一僵将这古书翻开。 “只见那玉泉子一把将玉凝仙子推进了花丛中,一旁的小仆从哪里敢看,连忙逃走。 玉泉子淫笑道“仙子,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二人不如共赴巫山。 玉凝仙子红着脸暗骂一声“死鬼” ..........此处省略两万五千字。” “玉泉子幽会玉凝仙,蝴蝶妖命丧南洲坟。” “我去!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这么大年纪还看这么刺激的书,怪不得你瘦的跟麻杆一样!” 许济望向那熊熊燃烧的火堆暗骂一声,随后将这本小说扔在了地上。 待火焰熄灭,许济用玉盒收敛起骨灰,他抬头观察了一下那白文果,灵果上的青色已经暗淡到几乎不可见,应该还有几个时辰就能完全成熟了。 抬脚向屋内走去,许济又瞥了眼地上那本旧书,思虑一番后还是将其捡起收进了储物袋。 “毕竟也是件古物,说不定有什么历史研究价值,我还是带会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再说。”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章 大买卖 许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硬生生在这白文果树前守了三个时辰,就这样一点点看着果实上的青色逐渐消退。 在果实完全成熟的那一刻,一股异香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许济眼疾手快抄起身边的玉盒三下五除二,用了不到半分钟就将树上的灵果全摘了下来。 因为他手脚麻利,白文果没有损失半点灵气,许济欢喜地将这一盒宝贝,瞬间食指大动。 “守了好几月,也该尝尝是什么味道了。” 他拿起一枚乳白色的饱满果实,刚想吃。却见面前那株原本温润如玉的果树竟发生了异变,开始缓缓变黑扭曲。 “这是怎么回事?” 许济心中生疑,放下了嘴边的灵果。 此刻这株“灵树”,已经彻底失去了它本来的模样。枝干化作枯骨,叶片变成毛发,曾经的美好瞬间崩塌,整棵树慢慢缩水成一堆扭曲的骸骨,静静地躺在那玉床之上。 此情此景,许济哪里还有半点胃口,他苦这脸将这盒新采的灵果收入储物袋,再也不想碰它们一下。 走到玉榻前将这具枯骨拿起也用玉盒收敛起来放入了储物袋中。埋一个也是埋,埋四个也是埋,索性将这不知名的骸骨与那三个修士葬在一起,他们在地下还能多一个伴。 “怪事?好好的树怎么就变骨头了?” 原路返回,他将盛放骨灰、骸骨的两个玉盒就近埋到了一处洼地里,在坟前插上三炷香,许济扬长而去。 在回寒山坊的路上,许济心里一直在盘算该要怎么把这些白文果卖出去。自己摆摊有些太惹眼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们买给大商行,这是最安全妥帖的办法。 而整个寒山坊,能称得上大商行的一共就三家。 四方阁、百器阁、灵药阁 这些店铺都是此界顶级修仙宗门旗下的产业。灵药阁隶属于东洲青帝殿,专门贩卖丹药。 这种个大商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所以像寒山坊这种十万大山里最低阶的小坊市都有它的分店。 和一般商铺比,灵药阁卖出的丹药都会贵上一两分,但是它能提供在修真界极其宝贵的质量保证。 也就是绝对不会卖假货!如果你吃了灵药阁出品的丹药身体出了问题,那么就可以获得十倍的赔偿! 这一盒黄阶上品灵果价值颇高,且不耐储藏,许济想要将它们快速出手只能找灵药阁这种大店铺,虽然可能被压点价,但总比烂在自己手里要好。 寒山坊的灵药阁就建在坊主府旁边,可以算是整个坊市最金贵的地段了,在阵法的保护下这里寒暑不侵,光每年的租金就是一笔许济无法想象的大钱。 许济站在灵药阁的门前理了理衣服,他一入店门就有小厮热情地迎上来道“诶呦,许先生!您又来买药啊?今天想买什么丹药?是治疗外伤,还是调理经脉?” 许济可是灵药阁的常客了,他为了突破筑基不知道在这里买了多少丹药。整得店里所有小厮都认识他,进药店就跟进家一样亲切。 “今天不是来买药的,是来卖药的,小二啊你们店里最近收不收灵果啊?”听到许济这样回答小厮的态度立刻冷淡了不少。 “卖药的?您往那牌子看,我们灵药阁只收这些药材,其余的您还是去摆摊吧。” 见他态度转变许济也不恼怒,转身看向药店门口的木牌,只见上面写着 “玉环草五枚黄阶蕴灵丹一两 鎏金果五枚黄阶蕴灵丹一两 火菖蒲十枚黄阶蕴灵丹一斤 ........ 白文果二十黄阶蕴灵丹一颗 寒阴草五枚玄阶蕴灵丹一株” 看到哪白文果的价格许济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阵狂喜 “我去!明明都是黄阶上品,为何这白文果的价钱比其他高了这么多倍!难不成老许我今天转运?要发财了!” “小哥我有一笔大买卖要跟贵阁做!”许济掏出装着灵果的玉盒,将其递给了站在一旁正准备看他笑话的小厮。 “大买卖?来让我看看能是什么大买卖....我草!白文果!!!” 当看清了这玉盒中的事物后,小厮的态度直接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颤抖道“许先生...不不不,救星!快请!快请里间说话!” 许济有些懵逼,这灵药虽然不常见但也只是黄阶上品灵药罢了,按道理来讲在这灵药阁里应该算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就那小厮就像是见了什么宝贝一样。 许济隐约察觉到这里面有一丝不对劲,但他还是由小厮带领着来到了灵药阁的里间。小厮将玉盒递还给许济躬身行礼道“救星请先坐,小的先去禀报阁主。”言罢他匆忙门往灵药阁后堂的丹房而去。 丹房之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看书,此人便是寒山坊灵药阁的阁主张道人。 丹房中燃着清心凝神的香料但他还是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 这张道人本是东洲大派青帝殿的一名弟子,因为年轻时受了伤导致修为卡在明台后期迟迟无法结丹,门中高人为他检查之后说 “幽毒入侵明台!东洲无药可解,只有去南洲才能找到解药。” 可是整个南洲何其之大,为了治好自己的旧伤他花了全部身家请青帝殿第一卦师竹心真人起了一卦。 真人算出他的生机在一处名叫寒山坊的地方,张道人进过多番查找,最终在这十万大山里找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坊市。 他辞别了师友,孤身来到这南洲十万大山之中做了一个小小的商铺主管,为的就是找到解药,祛除他明台中的幽毒。 他在这寒山坊一待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就是坊主都换了一轮,可是张道人始终没有找到能治好他旧伤的办法。 要知道明台修士的寿元极限是三百年,可是他现在已经二百八十岁,没有多少时间再等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此生再无希望治好伤势,心灰意冷打算回东洲养老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三个月前张道人得到了一本残破的丹书,在其中发现了一道名叫“涤魂丹”的奇妙丹药。 这灵丹传承自南洲三千年前的顶级宗门幽寰宗,按照丹方上所说有着清洗神魂重铸明台的神效。 正好可以解决他的旧伤! 可是要炼制此丹所需的灵药十分偏门,特别是白文果和寒阴草这两种南洲特产灵药,要炼制这灵丹白文果的需求量极大,张道人将这周边二百里内的白文果几乎都搜集光了可还是有亏空,而那寒阴草则是根本就找不到。 他经过多番打探,终于打听到这附近有个名叫天阴谷的山谷,其中就有寒阴草生长,但可恨的是那谷中瘴气密布,他现在人老体衰根本没办法下谷自己采药。 瘴气之毒,明台以下触之即死!可短时间内他也找不到第二个明台修士来帮忙。 生机就在眼前可是死活也捉不到!这可能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了。张道人寿元已经不多眼看这最后的希望也要消失,他最近是烦躁至极见到门人不是打就是骂,吓得整个灵药阁中几乎没人敢接近他。 “该死!生机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怎么就似乎找不到药材呢?要是那幽寰宗没有灭亡就好了!可是现在南洲是蛊神教的天下,我该如何.....”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张道人的思绪,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一个飞踢直接将丹房大门踹烂。 “谁!是谁打扰老夫清修!” 那前来报信的小厮早有准备,他趴在离丹房大门两丈远的地方恭敬道 “张师息怒,大喜事!大喜事!有人送白文果来了!” 听到白文果三字张道人心中怒气立刻消散,他欢欣鼓舞道 “那人何在?” 小厮跪在地上紧张道“弟子将其领到了里间暗室之中等待张师检验。”听到这话张道人直接运起遁术冲出了庭院,直往许济所在的暗室而去。 屋中的许济有些不安“一笔不过几百黄阶蕴灵丹的生意为什么要通知灵药阁阁主?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得小心对待!” 就在许济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风风火火地冲入进了暗室,一见到许济他便迫不及待道 “灵果呢?白文果呢?” 许济赶忙将手中的玉盒递出,张道人一把将其夺过,在确认了里面的确是白文果,而且年份颇高后他仰天大笑 “当真是天不绝我!正好够了!真人算得妙啊!妙啊!” “额,前辈收了果子,那晚辈的...” 不等许济说完,老者甩出了一个玉瓶 许济将其接下,打开之后仔细数了数,这玉瓶中一共三百黄阶蕴灵丹,是他最开始估计价格的三倍,许济大喜赶忙躬身谢道“小子谢前辈厚赐。” 张道人上下打量许济几眼,许济只觉后背一阵发毛,他明白这是老者在用神识检查他的修为。随意窥伺他人修为,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但许济也没有办法发怒对面的修为高他两阶,他只能任由对方拿捏。 老者看了许济几眼随后坐下淡然道“老朽观小友修为不过练气后期,竟能寻到这等灵药,可真是好手段啊!” 许济心中一紧赶忙开始胡诌道“前辈谬赞,这些白文果乃是师傅赐予,并非小子单独寻到。” 听到这话老者不置可否,他微微抬手示意许济坐下,待许济坐定老者幽幽开口道“小友这些白文果帮了老朽大忙,不管这些灵果从何而来,老朽都要在此谢过。” “不用谢,不用谢,晚辈已经叨扰多时,不应该再打扰前辈修炼,晚辈这就离开。”许济收了钱只想立刻脱身,张道人却在此时将他留下。 “小友且慢!” “你既然说这灵药是你师长所赐,那你可听说过一种名为寒阴草的灵药?”灵药阁主捧着那盒白文果漫不经心地问到。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许济犹豫片刻道“小子确实听师傅提起过,寒阴草乃是玄阶中品灵药,有清心宁魂祛除心魔的妙用。” 这也是李宏记忆里那本《南寰灵妙集》中有记载的草药,上面提到这东西虽然是玄阶中品,但是颇为常见,所以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见许济能准确说出这寒阴草的药性,灵药阁主心中一惊他站起身来激动到“那你师长手上可有这此物?” 许济不假思索道“此等贵重之物,还请晚辈回去问过师傅再说。”许济不知这灵药阁主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想圆谎脱身。 灵药阁主沉默片刻,他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他看着许济颇有深意道“小友请回去告诉尊师,如果真有寒阴草老朽愿用高价购买。” 许济听到此言如获大赦赶忙起身告辞,就在这时灵药阁主突然开口道“如果没有可往天阴谷中寻找。” 许济不知道一脸懵逼,他愣了一下回头正准备问,却看那灵药阁主已经不见踪影,独留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厮在原地凌乱。 “这是在跟我打什么哑谜?”许济抱着满腹狐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想不明白灵药阁主那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这老道知道那灵药的所在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采?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许济决定去茶馆问问林端,寒山坊周边的大小事基本就没有他这个便宜徒弟不知道的。 林端见师傅安然无恙心中极为欢喜,听到许济向他打听天阴谷,林端闭目回忆片刻后开口道 “天阴谷这地方我知道,那是坊市西面一百五十百里处的一处禁地。那山谷中灵气稀薄常年不见天日,大量瘴气淤积其中一般修士在其中根本生存不了多长时间。” “对了师傅,你把那三个修士怎么了?” 许济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漫不经心道 “随手料理了,瘴气?那可真是麻烦了。” 听到这般描述许济明白了那灵药阁主为什么不自己去采药,就他那样的身体,泡在瘴气之中怕是一时片刻就会丧命。 许济辞别了林端,回到自己住处开始仔细思考到底要不要下谷一探,他不知道自己这幅躯壳是否能抵挡住那么浓重的瘴气,更重要的是即使他下到谷中也没法确定那寒阴草的位置。 许济权衡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撞撞运气。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最近的修为已经停滞太长时间了,他有预感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以后怕是要出大问题,有了上辈子的教训他决定趁早攒够钱去看医生。 下定决心之后许济去了趟坊市中另外一家普通的丹药坊买了足量的破瘴丹,然后又采购了一些神行符、钢索、登山镐之类的杂物。 在家中修养了两日,将内伤完全养好,万事具备养精蓄锐后,许济向往那天阴谷出发。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章 天阴谷 这次出发前许济泡了壶平时不舍得喝的灵茶,那天阴谷中除了瘴气定然还有其他危险,这灵茶有静心凝神的的功效,能帮他将状态调整到最好。 一口饱含灵气的热茶下肚,许济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走出家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立刻想起了前世语文课上学的古文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呸呸呸!我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吗!” “应该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虽有千难万险,定可凯旋而归!” 在家门口吟了几句诗,许济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神行符,往天阴谷方向奔去。 清晨的林子安静的吓人,什么生物都不愿意在这种寒风凛冽、瘴气升起的时候出来闲逛。 好在这样的环境对于许济来说还不算严酷,他在赶路的途中还有余力观察着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采摘的灵药。 很可惜,一颗也没有。许济也不太相信以他的运气能在路上随便就捡到灵药。奔袭了将近一个时辰,但道理应该已经天亮,可惜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四周依旧灰暗。 许济站在天阴谷边伸长脖子向谷底望去,他只能看到浓重的雾气在这深谷之中翻腾,仿佛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里面打滚。 峡谷四周的土地寸草不生,显然是因为谷中瘴气太过浓郁,影响到了普通草木的生长。 许济表情凝重,他本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地方这么恐怖,但是事到如今让他回头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咬了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捆绳索,还有一瓶去瘴丹。 许济先将绳子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再将另一头捆在了峡谷边的大石头上,在确认好绳子绑得够紧不会半途松掉后,他倒出一枚去瘴丹含在自己嘴里。 许济走到了峡谷边上,心中将上辈子这辈子知道的神仙名字都念了一遍求他们保佑,特别是那位送他到这个世界的“混沌灵”。 “道尊佛祖,大哥大姐们!保佑我老许这次能活着回来!” 迷信完后,许济睁开眼睛,神情坚定地开始向天阴谷底进发。 向下爬了一段时间后,许济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好在他现在的这幅身体曾经有金丹修为,虽然法力全失,但是肉身强度,包括抗毒性还是很高的,只是稍微停下适应了一会,恶心感便很快消失。 这也是许济只有练气修为,却敢来这天阴谷探险的理由。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这幅身体虽然到处都是毛病,但抗逆性可要比同阶修士强太多了! 最初的一段距离岩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可是继续往下岩壁上反而出现了些奇形怪状的黑色小草。 许济仔细看了看这些草,这就是一种普通杂草只不过习性特殊,专门长在不见天日的阴晦之地,没什么药用价值。 越往下石壁就越湿滑,许济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谁也不知道这里离谷底还有多远,要是他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怕是小命不保。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石壁上摩擦....等等!那是什么?” 可能真是转运了,向下爬了不到半个时辰,许济竟真的在离自己不到半尺远的的岩壁上发现了一丛深绿色草药。 这草药形似水仙,开着优雅而灵动的淡蓝色小花,生机勃勃如同一只在岩壁上起舞的精灵,和这个满是毒气的山谷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寒阴草!和李宏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许济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慢慢地往草药生长的地方挪去,不到半尺的距离在这悬崖上却犹如天堑,许济足足磨蹭了十几分钟才挪到了寒阴草边上。 这种娇贵的草药可不能用铲子挖,许济伸出一只手做兰花指状,用自己能做到的最温柔的方式,轻轻地捏住了它墨绿色的叶片。 这种能在岩壁上生长的植物一般根须都很发达,许济将自己的法力缓缓渡入寒阴草生长的岩壁之中。 就像用挖耳勺掏地道,许济一点一点用法力将这灵药根部的土石打碎。全身灌注尽量保证不伤害到它脆弱的根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努力了一炷香时间后,许济终于就将这株的寒阴草连花带根、全须全尾地从岩壁上取了下来。 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把灵药用玉盒装好收入储物袋,许济继续向谷底挪动。 越往下雾气越浓,许济甚至感觉自己在泡一盆有毒的牛奶浴。 就这样又向下跋涉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是到达了谷底。 烂泥构成的地面,一脚踩下去许济险些滑倒。深谷中浓重的水汽已经彻底将他的衣服打湿,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就跟糊了一层狗皮膏药一样难受。 许济解开绳子,将一枚指路符贴在了这绳子附近的岩壁上。这种符分子母两张,一张贴在某个位置另一张就会一直指向它的方向,这样许济就不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取出敕火珠尝试用法力驱动,结果只在玉珠中心出现了黄豆大小的一颗火苗。这谷中的火行灵气过于稀薄,对于许济这种修炼火行功法的修士来说可以说是极大的削弱。 他警惕关注着四周,可惜修士不到筑基没有办法外放神识,不然用神识探路再浓的瘴气也形同虚设。 平时在山中采药,他可以顺着味道去寻找药材。但是在这满是瘴气的诡异山谷里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凭运气慢慢找了。 许济一手拎着敕火珠一手拿着药锄,走入了充满未知的迷雾之中。四周寂静无声,但许济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鬼知道这谷下有没有藏着什么可怕的妖兽。 就这样漫无目的找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不要说灵药了,这深谷中连个正常活物都见不到。只有一群烦人的阴狐,一直跟在许济身后叽叽喳喳。 这些形似狐狸的没毛怪物通体赤红,就像是一团团扭曲的腐肉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它们的叫声如同婴孩啼哭,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小东西外表狰狞,但实际上没啥战斗力,许济用药锄敲死了一只离的最近的其他就一哄而散不敢再聚集到他身边。 这几个时辰的跋涉让许济身心俱疲,饶是他身体抗毒能力远超同阶修士也快撑不住了。这深谷内瘴气的浓度实在是太高,他已经在瘴毒中泡了将近半天,再不想办法找到寒阴草那只能原路返回了。 他现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这样下去怕是逛到法力枯竭也找不到灵药,但实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靠运气了! 许济决定再找一个时辰,如果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就直接打道回府。 他拿起那只被他打死都阴狐,用小刀破开了它的肚子,这种小怪物体内妖丹是不可有的了,但许济雁过拔毛,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卖钱的东西。 这一刀下去直接破开了这小怪物的胃袋,刺鼻的气味喷涌而出,瘴气都比这好闻几分。 许济屏住呼吸,嫌恶的打量了一眼这些从阴狐胃袋里涌出来的恶心东西,基本上都是些小动物的骨骸,除此之外就是些墨绿色的烂泥外加几片未被消化的叶子。 “等等!这些叶子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许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拿起一片在鼻尖嗅了嗅,除了腐臭的味道外还有一股极其细微的熟悉暗香,是寒阴草没错了! 许济心中狂喜,既然能在这些小畜生的胃里发现寒阴草,那证明只要跟着它们就有很大可能找到这灵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许济蹲在地上开始寻找那些阴狐的足迹,还好这谷地都是烂泥,脚印十分清晰。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他确定了这些小怪物逃跑的方向,寻着足迹追了过去。 许济顺着阴狐的足迹找到了一片满是满是小洞的岩壁。那些阴狐现在就躲在这些洞中,恶狠狠的盯着许济,它们心中充满了怨恨但是又不敢冲出来为同伴报仇。 岩壁下面是数十株寒阴草长势极佳,有些甚至都结了果子,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许济压下心中狂喜,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宝贝从泥土里清理出来,只要能把这些草药带回去,自己直到筑基怕是都不用出来采药了!。 许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欢天喜地收割寒阴草时,岩壁深处正发生着一件极为神奇的事情。 两只阴狐敬畏地蜷缩在一张玉石宝座前,声音悲切地向那宝座上的胖狐狸控诉许济的暴行。 “叽叽叽,吱吱吱”翻译过来就是 “外面有个奇怪的生物打死了我们的同伴,现在还堵在咱们洞府的门口不知道要干什么,大王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玉座上的胖狐狸听完自己手下的叙述,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光。 它作为这天阴谷中真正的王者,绝对不允许任何生物践踏它的尊严! 胖狐狸从玉座上跳下,叼起一只死耗子钻入了旁边的一个石洞,七拐八拐它来到了一个寒气四溢的石窟之中。 石窟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潭,石窟中的寒气便是从这潭中冒出。胖狐狸将死耗子丢入寒潭,片刻之后竟有一颗巨大的湛蓝色蛇头从潭中冒出,它极为恭敬地向胖狐狸行礼表示臣服。 天阴谷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这里有着与外面修真界截然不同的社会,一个由阴狐主导的社会! 谷中也有妖兽,只不过这些妖兽全部都在阴狐不同氏族的控制之下。 阴狐在这些妖兽还是幼体的时候就用掺杂了密药的食物喂食它们,等到妖兽成年之后就成为了一个族群最死心塌地的保护者与战争机器。 胖狐狸叽叽喳喳一通对巨蛇下了命令要它杀死石壁外那个古怪生物。巨蛇听后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爬出了洞窟去找许济的麻烦。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章 外挂到账了? 许济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把所有寒阴草都收集了起来,加上在悬崖是采到那株,不多不少一共二十。 “一百玄阶蕴灵丹到手!现在这就是连筑基丹都买的起了!” “咱老百姓,今个儿真呀嘛真高兴....” 嘴里哼着小曲,许济打算立刻离开这满是瘴气的天阴谷。 刚一转身,还未迈出半步,许济就觉身后突然有一阵腥风袭来。 眉头一皱,侧身闪避。 只见一只湛蓝巨蛇张着血盆大口从许济身边划过。 “妖兽!这气息起码有筑基!” 有敌袭来许济哪里还敢怠慢,趁着巨蛇进攻失败的间隙,他赶忙连退数十步,掏出敕火珠召出三条火蛇打算反击。 可惜这天阴谷中火行灵气实在是太过稀薄,平日里《赤明九龙罩》威风凛凛的火蛇,在这谷中竟是瘦弱得跟泥鳅一样。 三条火泥鳅可怜兮兮地绕着敕火珠旋转,完全没有余力飞出对敌。 “该死的蛇妖!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鸟不拉屎的山谷怎么可能供养得起如此庞然大物?” 巨蛇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许济心中生出百般疑虑。现在他最擅长的法术已经失灵,可以说是实力大减,面对如此强敌,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逃跑! 许济左手紧紧握住敕火珠,死死盯住了巨蛇的眼睛,随时打算找机会逃跑。 这蛇妖一辈子都呆在这天阴谷中,今天是它第一次见到人类。面对如此不熟悉的生物,蛇妖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决定如何进攻。 就这样一人一蛇僵持在原地,开始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二者都忌惮着对方,都在等对方露出破绽,谁也不愿意先出手。 他俩就这样在原地对视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新蓝娘子传奇》的拍摄现场。 最终是许济先动的手,他举起敕火珠用全力激发,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在玉珠中心出现,随后激射而出正正打在了巨蛇脑袋上。 “砰”地一身巨响,一道黑烟从火球中冒出将巨蛇笼罩 “好机会!快逃!” 这黄阶下品的法器实在是没有什么威力,再加上此地火行灵气太过稀薄,许济本来就没打算给巨蛇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就是想放个烟雾弹然后趁机逃走。 巨蛇挥舞着尾巴驱散了浓烟,逃跑的许济激发了它的捕猎本能。盘起身子巨蛇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了许济的小腿上。 只听得“咣当”一声,巨蛇这一口连给许济破防都没有做到,反而将自己震得是头昏脑涨。 妖蛇也是纳了闷了,这个玩意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怎么这一嘴下去怎么就跟咬到一块铁板一样。它口中生疼松嘴放开了许济,人立而起警惕地盯着这个怪异生灵。 腿部受到攻击许济重心不稳,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哦豁,你完了!代打出来干活了!” 受到攻击,狂化模式启动! 失去人性的“许济”从地上爬起,他挥起拳头飞身而起,一拳将那巨蛇打翻在地。 紧接着便是拳如雨下,巨蛇被按在地上打毫无反击之力。 连续受到攻击,巨蛇狂性大发,找准时机又给了许济一口,这一口又准又狠直接咬在了脖子上。 但是很可惜,还是连皮都没破。 “许济”一把将这蛇妖抱住,与它在烂泥中缠斗。这一人一妖就这样你一拳我一嘴的给对方刮痧,场面极其混乱,就是三岁小孩打架也比这有观赏性。 “许济”此时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修士,他现在就是一只发狂的凶兽,连能躲开的攻击都不会躲,只会用肉身硬抗伤害。 这样失智一样的打法最终是给了巨蛇机会,它抡起尾巴将许济打翻在地。然后死死的缠到了他身上,打算用将最原始的办法将这个怪物活活勒死。 生命受到威胁许济彻底失了智,对着那湛蓝的蛇躯就是一口。只听“嘶啦”一声,许济硬生生咬穿了巨蛇坚硬的鳞甲,然后从伤口处撕下一块肉,连皮带肉胡乱嚼了几下就吞入了腹中。 躲在暗处观察这场战斗的胖狐狸惊呆了 “这是什么妖物?如此生猛!好想要一只!” 自己氏族驯养的这条巨蟒身体有多么坚固它最清楚,这怪物竟然能咬破他的鳞甲。 “天哪,竟然开始活吃起来了!” 胖狐狸将眼睛捂住不敢再看下去,它转身钻回洞中,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捉到一只像“许济”一样的妖兽! 就这样左一口右一口,巨蛇身上出现了数十道伤口。奄奄一息的它看着那在生嚼自己血肉的许济是满眼的不甘和屈辱,它的毒液是最强的武器,可是为什么就破不开这个畜生的皮肤呢! 巨蟒带着不甘咽了气,一只妖兽竟然被一个修士活活要咬死了。许济抱着巨蛇的尸体瘫坐在烂泥之中,目光呆滞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他才完全恢复理智。 “我又干了什么?草!这些伤口不会是我咬出来的吧!” 看着怀中的蛇尸,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被自己活活啃死的?想到这里他是一阵反胃,将肚子里还未消化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修士的消化能力远超常人,更何况许济这具身体曾经有金丹修为,那些血肉早就被消化大半。 蓝色的蛇血溅得到处都是,最密集的当然是许济身上,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恶臭版的蓝精灵,精纯的水行灵气从满身蛇血中溢散出来,引得许济有些不适。 “等等!血里有水行灵气!那肉里岂不是更多!水火相克,异种灵气入体,那岂不是会...” 摔炮、烟花、二踢脚。 地雷、导弹、大伊万。 “会被炸成碎片!!!!!” 这个修真界没有水火同修的法门,相克的灵气一旦在修士体内相遇就会斗得不死不休! 水火可以说是相克的典范了,这俩一旦相遇那只有爆体而亡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许济赶忙坐下运功,想要将这些异种力量驱逐出自己的身体 但是已经太迟了!他能感受到那股相克的力量已经慎入了经络,正朝着他的丹田高歌猛进。 已经无力回天了,许济心中升起一阵绝望。上辈子自己不到三十岁就病死在了病床上,这辈子来到这个世界才三年刚要发财,这就要又要死了。 “对不起混沌灵,你快点来帮忙!我这辈子只能重开了,希望你能再捞我一次,下辈子我一定更加谨慎好好活着。”许济在心中默念,很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庞大的水行灵力最终是汇入了许济的丹田,他闭上眼睛瘫在谷底的烂泥之中,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起码这辈子死得壮丽!寒山坊的修士们相隔百里应怕是都能看到本座升天。” 水行灵气流入入丹田,许济体内原本的火行法力当即沸腾起来,朝着这侵占自己地盘的不速之客冲了过去。 二者碰撞在一起,紧接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两种本该相互排斥的力量竟是紧紧结合在了一起,就像组成太极图的两条阴阳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缠绕,稳定和谐。 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许济难以置信地坐起身来。 “不是,这跟道书上说的不一样啊,难不成我这个穿越者的外挂觉醒了?” 许济盘膝而坐运起《烈阳功》,丹田中的法力喷涌而出,一种和谐而完美的力量瞬间填满了全身所有经络。 许济一年没有存进的法力,在吸收了这水行灵气之后竟然直接增长了一倍! “我草!真的是的外挂到账了!” 许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相克属性的灵力相遇只会产生混乱,这是修行界的通识定理。 所以修士在打坐练气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屏蔽周遭杂气,只吸纳与功法相匹配的灵气入体。 “这具身体怕是大有来头,李宏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我不能去看什么医生了,要是这种异能被人发现,我这个小修士怕是回立刻被切片研究!” 以前许济一直以为是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暗伤才导致修为增长慢如龟爬,结果是修炼的方法不对。 水行灵力还在慢慢汇入丹田,许济的修为也在稳定的增长。感受着身体里那股和谐的力量,许济只觉通体舒畅。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许济抱起巨蛇的尸首将其放入了储物袋中。 现在他身上有四个储物袋,足够装下一车库的东西,这只蛇妖虽然体型庞大,但挤一挤也能放下。 许济取出子母符按其指引回到了绳子所在的那处岩壁。 法力暴涨,许济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刚才还要小心对待的岩壁,现在对他来说就跟平地一样,可以闲庭信步。 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许济就爬出了天阴谷。再次站到这峡谷旁边,许济心中的恐惧早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万丈豪情。 “从今天开始,我许济要咸鱼翻身了!” 豪情归豪情,现在天已晚,再不回坊市怕是要露宿荒野。许济给自己贴上一枚加速符,用最快的速度向寒山坊赶去。 许济寅时出发,酉时才回到寒山坊。他就像一阵风,刮进了寒山坊的大门。守门的老赵只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是不明蓝色液体的影子从他面前闪过。 “刚才那是许济?”他挠了挠头,这人去采个药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进坊之后许济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他避开了所有人多的正路,专挑那最偏僻的小路走。 现在他身上疑点太多,要是被人看到怕是回惹祸上身。好在许济早就对这寒山坊的地形早就了如指掌,他成功避过了所有人,三绕两绕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真是累死老子了!还好活着回来了。” 进门之后许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今天一天都经历实在是过于丰富,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大起大落。 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天能比今天过得更精彩。 虽然这与这份精彩相伴的是残酷的死亡。 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站起身来进了杂物间,从里面搬出澡盆向其中灌满热水。 许济脱下破败不堪浸满蛇血的衣服,倒了一些舒筋活络的药材进水。 他慢慢悠悠地坐进澡盆里,辛苦了一天能洗个热水澡,怕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 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终于能够得到放松了,许济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澡盆里,全神贯注享受这美好的瞬间。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章 装!一直装就行了! 此刻的的许济放下了一切负面的情绪去享受生命中单纯的美好,他修行的功法开始自发运转,由水火二气组成的玄妙法力透过筋络,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许济没病乱吃药,导致体内积累了太多丹毒,再加上这南洲十万大山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过严酷,一年四季寒毒、热毒、瘴毒、腐毒连轴转。 即使修士每次在修炼的时候都会逼出自己体内的一些杂质,但是天长日久还是有不少留了下来,藏在体内那些难以察觉的犄角旮里,随时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好在许济体内所有的毒素杂质,现在都被这股柔和而又强硬的法力逼出了体外。 等许济清醒过来时候,他身下的洗澡水已经变成了一滩色彩斑斓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诡异液体。 “我草五颜六色!这得有多毒啊!” 赶忙将这盆邪恶液体处理掉,许济换了一盆清水将自己身上残余的毒液清理干净。 在施展聚水术的时候许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中有一种饱胀感,沉下心来感受了一下,果然法力又增长了三成。 “怪不得刚才盆里的水会变成那个样子,修士进入练气后期之后会有一次伐毛洗髓的机会,当初我进阶之后什么都内发生,还以为是李宏这具身体的原因,原来是根本没有修炼到位!”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白天在天阴谷中与巨蟒搏斗受的小伤已经完全愈合,只不过自穿越以来就一直存在的烧伤还是那么明显,没有半分消退的痕迹。 “都说什么伐毛洗髓、排毒养颜,毒都排出来了,可是这身上的烧伤怎么一处没消?整个人还是跟烤乳猪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好在这修真界实力为尊,长像好坏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影响修炼就行。 “就当玩黑魂捏了个古神脸,打架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带些个精神攻击。” 许济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现在如果让他再和那蛇妖对上他有信心不用代打,最多三拳就能把那妖怪抡死。 换了身干净的衣袍,他盘腿坐在篝火前开始思考未来。 “现在我体内现在的法力由水火二气组合而成,光修炼《烈阳功》那是不行了,只吸收一种灵气入体怕是增长不了什么修为,要是打破这水火二气的平衡...” 许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维系不了平衡恐怕会直接爆体而亡! “必须要找本水行功法!顺便再找本剑谱拳谱之类的!修士把妖兽咬死,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让其他人笑掉大牙。” 自己的攻击手段实在是太单一了,对付现在是练气期还能凭借身体强度蛮干,以后要是对付高阶修士怕是没过几招就会被人家打死。 “最后就是就是销赃了,这条蛇妖尸体可以卖给百器坊,那些寒阴草自然是卖给卖给灵药阁,只不过不能由我许济去卖,要不然定会引火烧身,得想个法子诈他们一诈。” 百器阁与那灵药阁一样,也是顶级宗门旗下的连锁商行,它属于北州偃灵宗专卖法器。 一个练气修士做上百玄阶蕴灵丹的买卖,实在是太过于耸人听闻。 要知道二百枚黄阶蕴灵丹才等于一枚玄阶蕴灵丹。要放在许济前世,这就是三岁小儿手持元代青花瓷从闹市里走过,不被贼惦记才怪。 “得怎样伪装才能骗过那些个明台修士呢?有了!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皱眉深思片刻,许济从物间里抱出一大团白色麻布,将它们塞进了装着妖蛇尸体的储物袋,随后他溜出来了坊市,打算找个僻静无人的峡谷好好伪装一下。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空气中的寒毒比往日少了不少,寒山坊的街道上三三两两也有了几个行人,比前几天那鬼城一般的样子好多了 许济神色匆忙向外赶,守门的老许将他拦下寒暄了几句 “许先生今儿来到倒是比平时晚了不少。” “是我啊,昨天上山采药,出了点意外调息了一个晚上,就起的晚了些。” “说起昨天,您可是有够狼狈的,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妖物?” “摔了一跤罢了,不妨事,不妨事。” 随便搪塞了几句,许济奔出寒山坊向他着平日里采药的深山跑去。 这地方绝对隐秘,肯定不会有人或者妖经过。 许济从储物袋中将那一堆白麻布取出,经过蛇血的浸泡它已经变得是腥臭扑鼻、阴气森森。 许济咬咬牙将这麻布缠到了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足够迷惑修士的感官了!就是苦了我老许,正经卖个东西还得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可这就是修真界的真相,万事都要小心,一步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 做好了万全准备许济大摇大摆地往寒山坊方向赶去,接下来就是他表演的时间了! 守门的老赵正在享受这冬日里难得的日光。 突然一阵浓郁又略显腐败的血腥味从不远处传来,老赵当即关闭了坊市大门,取出法器严阵以待。 许济这番扮相着实有些威慑力 老赵见到他后神色一凛,低声喝道 “阁下还请止步!此乃蛊神教辖下寒山坊,你是何人!所来何事!” 别看老赵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人家可是正经的筑基修士,在这寒山坊里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许济可不想惹怒他,掏出五枚黄阶蕴灵丹沙哑着嗓子沉声道 “黑山,游商,来这坊市做些个小生意。” 老赵接下蕴灵丹放许济进门 “阁下看来也是知礼的人,应该知道我神教的规矩,坊市之内可千万不能与人动手!” “那是自然。” 过了这第一关,许济径直向百器阁走去。 他这一路上带起阵阵阴风,吓得周围小修士是惊慌逃窜,街道上原本稀少的行人这下好全都跑光了,坊市又变成了前几天鬼城的样子。 毕竟是大派手下势力,百器阁的人这心里素质可强多了,店小二直接对许济这恐怖的扮相熟视无睹十分热情的欢迎道 “尊客临门,快快请进。不知您要买何种法器?” “不知贵店收不收妖兽尸体?”声音沙哑老迈难听至极,给人一种七老八十的感觉,非常适合现在的黑山老妖人设。 “收,自然收,只要不是牙族的妖怪就行,不知尊客想卖什么?” 许济将装着蛇妖尸首的储物袋扔给了店小二 “自然不可能是牙族,这里面是一只鳞族蛇妖,你看看品相如何?” 小二接下储物袋微微打开向里一看,一股浓郁的水性灵气扑面而来,显然这妖怪品级不低。 小二脸色一变施了一礼“还请尊客来内堂稍等片刻,小人去请掌柜。” 小二将许济领到后堂坐好,随后他便急冲冲跑了出去,不一会就一个衣着华贵满脸的发福中年人便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中年人对许济施了一礼“在下姓李,忝为这寒山坊百器阁阁主,不知尊客能否容李某仔细看看这具妖尸?” “阁主自便。” 李阁主将那蛇尸从储物袋中取出,平摊在了地面上仔细鉴赏起来。 “苍水蛇,毒牙中有足以杀死明台期修士的毒液,只不过这条修为尚浅只有筑基,不过这蛇妖身上的牙印是怎么....” 李阁主看着蛇身上左一个右一个的牙印,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被人咬死的?看来这位客人修炼的功法当真是不凡,这都能下得去嘴。 许济在旁边一言不发,用沉默遮掩尴尬。 李长老按照经验找准位置将蛇身刨开,一颗深蓝色的妖丹随即滚落出来,他眼疾手快取出一个玉瓶装起妖丹,将之递给了许济。 “不知这蛇妖能值多少蕴灵丹?” “道友所带来的这具妖兽尸体品质极佳,小店愿意以五十颗玄阶蕴灵丹买下这具妖兽尸体。” 许济心中一阵狂喜五十玄阶蕴灵丹那就是一千黄阶蕴灵丹,这妖蛇被自己啃的坑坑洼洼他本来以为能买个九百黄阶蕴灵丹就顶天了,看来自己的伪装确实有些效果。 “价钱倒也周到。”许济装模做样点了点头,将手中装着妖丹的玉瓶给了掌柜。 一旁的小二立刻拿出一个锦囊递给许济。 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五十玄阶蕴灵丹。 黄阶蕴灵丹大约有芝麻粒大小,这玄阶的基本和花生米差不多大,每一粒丹药都像宝石一般闪烁着诱人的光。 “第二关百器阁,过!” 处理完蛇妖尸首,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寒阴草了。 进了灵药阁后,许济遭遇几乎和刚才一模一样,也是拿出宝物,小二惊诧,请入密室这三步。 只不过灵药阁的店小二看到哪二十盒寒阴草后明显更激动些 “救星祖宗啊!!!您稍等,小人这就去请阁主出来!” 张道人和往常一样在炼丹房内苦恼,小二这次直接冲进了丹房跪在地上贺喜道 “恭喜阁主!贺喜阁主!寒阴草!好多寒阴草!!!” “那许济真将寒阴草带回来了!?”张道人是又惊又喜,他本就随口一提想要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真能得偿所愿。 “不是许济,是一位怪人,阁主看了便知!” “怪人?”张道人眉头一皱,风风火火出了丹房来到了许济所在的暗室之中。 “阁下是那许济的师长?” 许济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开口道 “不错,不知张道友愿用什么价钱买我这灵药啊?”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将这老道唬住了,于是装得大牌一些好讨价还价。 张道人不知眼前此人虚实,对方很有可能修为在自己之上,他不敢贸然用神识窥伺,不然惹恼了对方,这场生意怕是没法做了。 张道人沉思良久狠下心来开口道“本店愿出一百二十颗玄阶蕴灵丹买下这批灵药,那多出来的二十玄阶蕴灵丹就当是给道友的谢礼了!” 许济强行压住心中的狂喜,摆了摆手平静道“好说好说,道友客气了。” 将一百二十玄阶蕴灵丹收回储物袋中,许济兴高采烈地扬长而去。 “第三关灵药阁,过!发财了!哈哈哈,发财了!” 许济走之后,暗室之中张道人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捧着那一盒寒阴草。 “当真是天不绝我张旭啊!!!救命的药终于是到手了!结丹!我终于是可以结丹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章 筑基 离开寒山坊,许济解下伪装,他又在山里晃了两圈才敢回去。 放满蕴灵丹的储物袋让他无比的安心,走路姿势都大气了几分。 他来到平日里摆摊的集市上,想看看能不能淘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平时都是我老许摆摊卖东西,今儿终于有钱买东西了。” 摆摊的修士大多认识许济,纷纷和他打招呼。 “许道友今儿来的倒是晚,这么好的天气您怎么中午才出来。” “出去采药刚刚回来,老赵你今儿生意怎么样啊。” “老许,刚才进坊市的那个怪人你见到了吗?浑身是血,当真吓死个人!” “是吗?还有这种事,我没看见。” ...... 许济这人在寒山坊里人缘不错,主要是因为大家看他经常进山冒险还很少受伤,以为他修为很高,所以没人敢招惹他。 再加上许济这人性格也算开朗,所以常驻寒山坊的修士几乎没有和他不对付的。 许济就这样慢慢逛着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买玉简图书的摊位,摆摊的是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买的书几本都是常见货色像什么《一百个生活小法术》《百美春宫图》《基础草药鉴别》之类的。 这种小摊子上基本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的,但许济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似乎变好了不少,万一就捡到漏了呢? “老板,有功法买吗?”许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在低级坊市的小地摊上找功法这么珍贵的东西,地摊老板觉得眼前这人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他白了许济一眼没好气的回到“没有。” 许济锲而不舍又问到“那有剑谱买吗?” 老板翻找了一下将三本旧书和一个玉简摆在了许济面前。 许济蹲在地毯前翻看了一下那几本旧书都是凡人武学没什么用处他不感兴趣。他拿起那枚玉简放出一丝法力,玉简上显出数行字。 许济仔细看了一遍随即面露喜色,还真让他捡到宝了。这剑谱名叫《玉石俱焚》,说是剑谱其是更像是一种法术。 此术颇为大胆,可以在体内开辟一个名为剑胆的特殊窍穴,修炼者吸收与自身功法属性相克的灵气进入剑胆,灵气能在在剑胆中形成剑气,对敌时放出剑气与自身元气相撞就可以产生威力极大的爆炸。 对于一般修士来说,这法术一但使用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性命不保,也只有死侍刺客一流才会修炼。但许济不一样他体内全是属性相克的水火二气,这门剑法对他而言有无穷妙处。 “此玉简多少钱?” “五枚黄阶蕴灵丹。”老板得到这门自爆剑法已经很久了却没有一个人敢买,因为正常修士不可能去修炼一门对自己有害无益的法诀。 许济掏出六枚蕴灵丹指了指那三本凡人剑谱“加上这三本一共六枚如何?” 老板喜不自胜忙点头称可,许济收起玉简书籍转身扬长而去。看着许济远去的背影老板叹了口气在心中为他默哀,这小子怕是身负什么深仇大恨急着报仇才会买这种法诀。 “诶老赵,你这把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许济在集市里逛了一圈上逛了一圈,除了那本剑谱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入他眼的东西了。 就在许济打算回洞府闭关修炼的时候,熟人摊位上的一把黑色飞剑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这你就别管了,这可是把玄阶法器,看在咱们是熟人的份上,二百黄阶蕴灵丹卖你如何?” 许济将这把黑剑拿起,仔细端详了一番。 此剑长约三尺,通体漆黑,就如由黑曜石打造一般,入手一片冰凉,剑身之上并无多余装饰,只在靠近剑柄处用云文刻着两个字“玄水”。 确实有几分不凡,但可惜的是,这法剑身上灵气全无,一看便知是件废品。 许济举剑便往自己的脖子上砍,“铛铛铛”激起一阵火花,看得那摆摊的老赵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以,还挺硬的,多少钱啊我收了。” “二百...不不不,二十,二十黄阶蕴灵丹。” 许济有特殊的砍价技巧。 将这把禁制全崩的前玄阶法器收入储物袋,接下来就差一本水行功法了,他往坊市正中心处的四方阁走去。 这家店是蛊神教的产业,主营项目是布置阵法。可寒山坊里的穷鬼们基本上都用不起阵法,所以坊主直接将其该成了杂货铺,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卖。 要想买功法,整个坊市里里也就这家有了。 许济对这家店的印象不是很好,当初他刚到这寒山坊靠买灵药攒了点钱,花了二十黄阶蕴灵丹来这里买了本《日用法术大全》。 那破玩意连一枚黄阶蕴灵丹都不值,许济可真是被这家店狠狠坑了一笔,害得他那个月连房租都交不起硬是在山里露宿了一个月。 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个小二趴在柜台上呼哧呼哧打着呼噜。 “诶!醒醒、醒醒!”许济黑着脸把小二叫醒,这位就是当初坑他的那个人,许济对他一直是怀恨在心。 小二倒是早就把许济给忘了,见有客来他赶忙笑着招呼道 “尊客需要些什么?” “可有水行功法?”许济语气冰冷。 来买功法的!小二一下子来了精神,忙从柜台里取出三个包装精美的玉盒,全部打开摆到许济面前。玉盒里是华美的丝绸,丝绸上摆着精致的玉简,卖相倒是真不错。 许济一一看过去,都是些只能修炼到筑基的一般货色,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上下。他挑了本名字看着最顺眼的《若水诀》问道。 “这份功法价值几何?” “承惠五百黄阶蕴灵丹。”小二笑着回答到。 许济的大脑都在颤抖,你这是真敢要啊,他现在恨不得拿出敕火珠给这厮一下子。 他用劲全力压制怒火冷声道“二百” “尊客,这是开玩笑呢吧,二百是不可能的,就这玉盒都得五十。”小二苦笑道。 “那就不要盒子,二百!” 两人就这样相互扯皮硬是讨价还价了一柱香的时间,不管对面说什么许济就一口价不松口,认准二百不放。 小二看这位顾客的脸上的怒气是越发浓重,虽然坊市里禁制修士打斗,可这位爷要是忍不住给自己来一下子,自己怕是小命不保,反正二百他也赚了,装成肉痛的样子完成了这笔交易。 需要的东西都买到了,许济回到住处开始闭关。他先拿出那枚水行功法玉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将这部《若水诀》看了一遍。 很普通的功法,行功路线起来要比《烈阳功》简单不少,但现在许济的法力由水火二气组成,他必须要同时运转这两门功法,同时吸纳等量的水火灵气入体才不会打破平衡。 这就很难了,先不说他对这《若水诀》一点都不熟悉,更何况这同时运转两种功法,这难度怕是比在两个鸡蛋上跳舞还高。 许济深吸一口气,又将这《若水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直到将其背的滚瓜烂熟。许济沉下心来,没有直接贸然尝试。他感受着自己体内充盈的水火二气,体悟着它们之间的生克变化,慢慢的他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这时他自然而然的开始同时运转《烈阳功》与《若水诀》,周遭的水火灵气受到召唤在许济的体外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相克的两种灵力纠缠在一起缓缓融入许济体内,被降服的灵气化作法力增长着许济的修为,如今的他已是练气后期,只要积累足够的法力就可以尝试筑基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许济没有出过一次家门,他每天做的就是修炼,不停的修炼。修士的身体远比凡人强健,但以许济现在的修为,不眠不休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现在的许济蓬头垢面,浑身酸臭甚至身形都消瘦了不少,过于专注的修炼消耗了他大量的元气与精力,现在他的生命就如风中残烛如果有人来打扰他怕是会立刻走火入魔。 不过幸运的是经过这一个月废寝忘食不分昼夜的努力,他的修为终于到达了瓶颈还差最后一步就能筑基了。 许济取出了二百枚水火两性的黄阶蕴灵丹碾碎撒向四周,这才是蕴灵丹真正的作用——在修士修炼时提升周围灵气浓度。 做完这些,许济将心神沉入丹田之中,仔细感受着他体内每一丝法力的变化。此界修士筑基就是凝结灵根,这倒是和前世大部分小说不太一样。 修士的灵根不是天生的,而是筑基之后凝结出来的,许济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水火同修最终会凝结出什么样子的灵根来风灵根?雷灵根?炸灵根? 随着他的心神愈发专注他仿佛可以看到自己丹田里的景象,这是神识诞生的前兆。此界修士筑基之后就会产生神识,这才是一个修仙者真正的感官。 凡人有五感分别是视、听、嗅、味、触,而用神识观察某件事物,修士就相当于同时看到它的形体、听到它的声音、闻到它的气息、尝到它的味道,摸到它的质感。 许济现在就处于神识将要诞生的奇妙阶段,他可以隐约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碰到某些东西。诸般感觉愈发真实,许济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他的丹田之中。 终于破碎的感觉串联成完整的世界,完整神识诞生许济得以真正观察丹田内的景象。这一观察他就傻眼了,他的丹田里有一个炼丹炉! “这是什么情况?李宏以前的本命法器?” 虽然好奇但许济现在不能分心,他现在才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灵根的形成需要修士用神识推动法力,用神识把法力压缩成型。在炼丹炉的下方,许济那由水火二气构成的法力正在慢慢翻转,许济犯了难这该压缩成什么样子啊? 他疯狂搜索着记忆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他想到了前世的太极图。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阴阳合气,生生不息,这不就是太极吗!” 想到这里许济用神识控制住了自己的法力,按照前世记忆中的太极图去塑造自己的灵根。 在神识的控制之下许济丹田中那玄妙的法力狂向着丹田中心涌去。 原本被法力填满的丹田很快就空空如也,这时他身外那些刚刚从蕴灵丹中榨取的水火灵气也开始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巨量的灵气撑得许济经脉隐隐作痛,有了这些灵力的支持空空如也的丹田又被填满,许济连忙同时运起两种功法,将灵气炼化成独属于他的法力。 就这样反反复复九次,许济身外的水火灵气被消耗的一干二净。许济丹田中的灵根也已成型,那是一枚由红黑两色构成的图圆形种子,它悬浮在许济的丹田中心缓缓转动。 “终于筑基了!”看着这美妙至极的物件,许济的心情空前复杂。 筑基之后才能算真正的修士,练气期只是强壮点的凡人罢了! 这是一句修真界流传颇广的话,许济以前不是很理解,但当他真正筑基以后他才意识到这句话说的有多正确。 诞生神识拥有灵根,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模样。他现在能直接观察到周围的各种灵气,切实感受到这个世界真正的样貌,仅仅是筑基而已啊! 许济不由得在心中感谢那送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混沌灵”,但同时又在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这样一位大能的人情怕是不好还,未来等待自己的不知道还有什么。 “也不知道祂的毕业设计到底是什么,就连能穿越时空起死回生的神仙都完不成。”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许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辟谷丹塞到嘴里胡乱嚼了嚼咽下下去,饿了一个月辟谷丹吃起来都是香的。他也不管周围脏乱,直接躺在地板之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一章 福兮?祸兮? “你想活下去吗?我可以给你再活一次的机会,只要你能帮我完成毕业设计。” 灰色的人影站在许济病床边,声音无喜无悲。 “好!救活我!” “如你所愿。” 下一秒场景转换,从前世的病房化作了漫天大雪的寒山坊。 许济孤身一人站在风雪中,孤寂又无助。 一个背剑的女子身影在他面前若隐若现,许济深处手去想碰触她,就在时梦醒了。 许济捂着脑袋从洞府的地上坐了起来。 “当真是一个古怪的梦!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这一睡就是三天,许济醒来之后差点没吐出来他身上现在是臭不可闻,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霉变了,再过几天怕是能生出瘴气来。 将洞府打扫干净,又洗了个澡,许济整个人是神清气爽。 “现在该看看那个古怪的炼丹炉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按照穿越小说的套路一定是什么极品法器!” 许济满怀期待地将神识探入丹田,开始仔细观察。 那尊黑色的丹炉悬浮在丹田中,许济的新凝结的道基灵根就悬浮在它上方,二者之间似乎有微弱的气息相连,玄妙万分。 炉壁上有两个符文隐隐发出微光,是八卦中的两个卦象一个是代表水的坎卦,一个是代表水的离卦。 “坎离?水火吗?” 许济来了兴致,他有预感说不定之所以自己能同时修炼两种对立的功法,根源就在这古怪的丹炉上。 他御使神识凑了上去想全面的观察一下这座造型古朴的炼丹炉。 可就在他的神识接触到丹炉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出现自那炼丹炉中爆发,许济只觉识海一阵动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睁开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篇名为《坎离合气诀》的奇妙功法竟凭空出现在了许济的记忆之中。 “果然是这个套路!偶遇宝物,得到神功,看来我老许真是当主角的命。” 许济心中一喜,开始认认真真回忆这部复杂的功法。 这《坎离合气诀》共分五篇 分别是总论、练气、筑基、明台、金丹 再往后就没有修炼的方法了。 “就这?这不是跟那《烈阳功》一样吗?只能修炼到金丹,区区一部地阶下品功法,我还以为是会是什么能直接飞升成仙的无量神功呢。” 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许济开始从头看去。 但他没想到是,这总论的一句话就将他惊到了! “坎离合气炉——归真无量法宝!逆转生死,分定阴阳!” “这炼丹炉是一件真真真器!” 所谓真器就是在天地玄黄四阶之上的顶级法宝!这修真界几千万年历史不过就出了十几件真器,其中大多数都是顶级宗门的镇派传承之宝。 自己的丹田里有一件绝顶法宝!许济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强压住心中的震惊继续向下看去。 “此乃为师为你准备的寄命之宝,爱徒修炼《坎离合气诀》,待你结丹后便可自碎金丹,与此真器合为一体,届时长生可期! ——师,王清彪留” “王清彪?北州顶级大派偃灵宗的掌门好像就叫这个名字?难不成这真器是他给自己徒弟准备的本命法器?” 许济继续往下看,上面写到偃灵宗修士在金丹之后就要抛弃肉身完全转为器修,其中最常见的办法就是通过自爆金丹的方式祭炼法器。 “我去!还有这么生猛的修炼方式!这个世界的修士可真疯狂。” 这段描述看的许济是心惊肉跳,这门派的修士也太不要命了,这种诡异的修行方式是怎么想出来的?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坎离合气诀》这门功法真正的修行方式了,里面涉及了大量的玄学知识,不仔细花时间参悟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济大体扫了一遍,通篇下来只能看懂“阴阳”“对立”“水火”“和谐”这几个常见的词。 “怪不得自己能够同时接纳两种相克的力量,原来是这尊炼丹炉从中调和。李宏到底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他就是王清彪的那个徒弟?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无数问题纷至沓来,许济只觉头痛不已,看来以后在这修真界行走怕是要万分小心了! “没有实力却身负真器,这比小二持青花瓷过闹事还要恐怖,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炼丹炉,不然我的下场怕是会比死还惨!” “不知道我这重宝除了能调和水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用处,比如说自己产生蕴灵丹之类的?” 许济心念一动,将丹炉从他的丹田内转移到了房间之中。 炼丹炉一离体,许济的灵根就开始疯狂震动,大有崩解破碎的趋势,许济吓了一跳赶忙将这合气炉收回体内。 他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并没有学会那《坎离合气诀》,水火二气能够和谐共存完全是因为有合气炉的镇压,这东西开对不能离开自己的丹田! 许济又回忆了一遍那篇《坎离合气诀》 “这也太深奥了!考研高数题都比这简单,这我要参悟到猴年马月才能入门啊!” 这突发的状况冲淡了许济刚筑基的喜悦 还是那句话“力量如果不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迟早会变成祸害!” “现在我一身修为全都被这炼丹炉所控制,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原本以为是外挂,没想到竟是个定时炸弹!” 即使意识到这一点,许济现在也没有办法摆脱这炼丹炉。 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尊法器与自己这具身体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就算现在散功重头开始怕是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吧。”许济暂时压下心中的的烦恼,他取出在市场上前买到的本《玉石俱焚》剑决,打算看点轻松的东西,舒缓一下心情。 这剑诀跟那《坎离合气诀》比起来简单的就像小学数学题一样。 许济只读了两三遍,就基本掌握了诀窍。 这剑决第一步名为开辟剑胆,需要在身上诸多穴位中挑一个出来,将它与身体其他部分隔离开来,专门用来储存与本身法力相克的灵气。 许济不用将剑胆与身体隔离开来,这就剩下了许多步骤,许济最终选定了手掌中心的劳宫穴作为剑胆。 “左手的容纳火行剑气,右手容纳水行剑气。这样我一个人修炼两种剑气,对敌之时怕是大为有利” 剑胆开辟开辟没有什么难的,就是缓缓将法力输入穴位,一步步撑大其容量就行了。 这跟平日修炼里锻炼丹田有异曲同工之妙,许济对此倒是得心应手。 剑胆开辟是个水磨功夫,穴位需要大约一个月的打磨才能达到容纳剑气的标准。 许济正好趁此时机,一边开辟剑胆,一边参悟这部难到要死的《坎离合气诀》。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二章 练剑 阳春三月,冰消雪融。 这是十万大山里最好的时节了,寒毒消退,热毒未起,整片天地郁郁葱葱,各种灵药萌发生长。 如果是往年,许济应该在忙着采药。 但今年与以往可是大不相同,他老许发达了!腰包里有钱了!终于可以不用满山遍野奔波,可以专心修炼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许济基本上都窝在家参悟这部《坎离合气诀》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他终于是略懂皮毛,勉强能自主控制极细微的水火灵力共存。 但平日里的修炼还是要炼丹炉辅助。 比起《坎离合气诀》的缓慢进步,那本《玉石俱焚》剑诀到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开辟剑胆没有难为到许济,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一边巩固修为,一边每天调动法力冲入双手的劳宫穴。 剑胆已经成型,现在就凝聚所谓的剑气了。 《玉石俱焚》是本死侍刺客修炼的残暴剑诀,其剑气名为“杀身剑气” 这种剑气在修真界属于最低等的那种,对修为没有半点帮助,反而还有可能影响心性。 要凝结这“杀身剑气”只需要一个字,那就是狠! 怼天怼地对空气! 杀人杀妖杀自己! 最后大成的境界,整个人会变成一只暴躁的吉娃娃,见人就咬,永远暴躁。 这对于许济来说可太可怕了,他是绝对不会去练这种无聊的对自己有害的剑气的。 于是许济对这《玉石俱焚》剑诀进行了些许改良,删减了一些杀气过重的部分,往里面补充了点仙家修身养性之术。 这样新生的剑诀可就平衡多了,既有杀伤力,也有养性安神辅助修行的功能。 但不管他怎么改,剑诀始终是剑诀,是用来杀人的东西,窝在洞府里冥思苦想一辈子也没办法凝结剑气。 因为你一个人待着没办法积攒杀气啊,而杀气则是所有剑气的基本盘。 “其实也可以,靠手@....不行难能用自己的子孙练剑呢!绝对不行!” 收起那龌龊的心思,许济决定去附近的深山里找些妖兽练练手。 “以坊市为中心方圆二百里的区域之内,修为高点的妖兽基本都叫过往的修士给杀完了,想找合适的实战对象,怕是要到离坊市更远深山里去找找。” “东边的左兴山是肯定不能去,哪里有只老熊精开对不能招惹。西边清凉山上的那只可恨的钢背鹰怕是已经被那位女修打死了” “左不行,右不行,等等!百汇湖好像可以!” 往南二百三十里有一大湖名为百汇,许济当初就是在这湖边醒来的。他刚穿越过来在湖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还是从路过的林端口中知道了寒山坊才搬到坊市里来住的。 “这百汇湖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湖里一堆鱼当年自己不敢惹,现在倒要去会一会!” 想到这里许济走出门去,在市场里买了不少水遁符避水丹和疗伤药,还有数十套衣服用来换着穿。 筑基修士的脚力远超练气时期,二百多里的路程许济不用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想当初自己从这百汇湖边启程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兽皮,一路上是谨小慎微畏畏缩缩和如今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 重新看到这片宽广的碧色湖水许济不由得从心中生出几分感慨,这三年过的真是跌宕起伏。他在离湖不远处的山壁上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当初藏身的洞穴,里面还有不少他生活过的痕迹。 许济回到岸边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把前玄阶飞剑面带惋惜道 “也不知道你的前主人是谁,怎么就给毁成这个样子了,当真是可惜。” 许济在之前做过测试,确保这把剑足够坚硬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取出一枚避水丹吞了下去,然后一个猛子就从岸边扎入水中。 前世的他在没有生病之前非常喜欢游泳,一到假期能有一半时间都泡在游泳馆里,所以这一入水中他竟然觉得自己比在岸上还要灵活几分。 筑基之后修饰不仅会生出神识,本来都五感也会被增强许多,这百汇湖的水并不是十分清澈,但许济凭借自己加强的感官,还是可以很好的观察这水下世界。 这春天的湖水还是稍显料峭,许济赶忙运功驱寒。 “真是佩服前世那些冬泳的人,真有毅力啊!” 这百汇湖底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水草,一见到它们许济的职业病就犯了,开始努力分辨水草种类着想从它们当中找出些灵药来。 时不时有几条小鱼从他身边游过,个个看起来都是鲜嫩可口,不过都是些凡物没有灵气许济对它们不感兴趣。 他继续向湖深处游去当年在这湖边讨生活的时候他经常看到湖里有大鱼出没,他可以确定那些一定的妖兽而且修为还不低。 许济放出神识周遭的一切全都映射到了他的脑海中,黑暗浑浊的湖水不再有任何阻碍。其实像这样在陌生领域贸然放出神识是十分危险的,很多妖兽都能感受到修士的神识。 不过许济就是要以自己为诱饵引妖兽出来,如他所愿没过半炷香的时间。许济就感受到他左后方十米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家伙。 许济转身看去来者是条身长两丈体型修长的巨鱼,全身覆盖暗红色的鳞片,口中尖牙利齿分外狰狞,正瞪着一双赤红的大眼贪婪而又谨慎地盯着许济。 “是一条赤麟雀鳝,好对手!”。 许济左手握敕火珠,右手拿玄水废剑。他将法力从水火相合的状态分开,单纯的水火二气分别输入到左右手的剑胆之中,然后汇入法器之内。 逝水剑中禁制完全崩溃法力根本无法渗入其中只能包裹在其表面。此举颇有上古之风,上古时修士不懂炼器之术只能用将法力包在某些坚硬之物上当武器。 左手的敕火珠微微颤抖着许济现在输入的法力已经到了这件黄阶下品法器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多一点它怕是要当初崩溃。 许济先动,他一个冲刺提着逝水剑就砍了上去。红鱼见许济冲来,向左一闪躲过了许济的的攻击然后伸嘴就咬。 许济也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举起纵敕火珠一个脸盆大的火球在水中出现直直砸在了红鱼的身上,强大的冲击打掉了红鱼身侧大面积的鳞片。 鲜血从伤口涌出,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在水中盛开。红鱼向远处游了一段距离,它调动法力化出一根根水箭向许济激射而去。 许济见状提剑阻挡大部分水箭被许济劈开,但还有几箭射到了许济身上瞬间皮开肉绽,奇怪的是这次明明都已经见血了,许济竟没有进入那种狂暴状态。 不过现在情况危机!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许济吃痛直接将逝水剑掷了出去,逝水剑旋转着向红鱼奔去在水中带起一道漩涡。 这招威力惊人,红鱼知道自己如果被打中怕是性命不保。它拼命向旁游去,但还是被漩涡卷到了鱼尾直接卷掉了它大半尾巴。 正当红鱼准备再一次聚起水箭时许济突然出现在了它的面前,右手中指和食指伸直其余手指卷曲化作剑指,直直点在了红鱼的左眼上。 刚刚许济把逝水剑扔出时带起一道漩涡,他躲在漩涡之后偷偷接近了这鱼妖。一击得中许济运起法力,双指直接捅入了它的左眼,法力入体直接搅碎了这红鳞雀鳝的脑子。 许济将这妖兽的尸体收入储物袋,然后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水遁符迅速往岸边游去。他趴在岸边喘着粗气,刚才的水中搏斗让他对那《玉石俱焚》玉简中对剑气的描写有了几分理解。 他踉跄着回到自己以前藏身的山洞,将疗伤药抹在自己的伤口上,调息了半个时辰许济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只是因为失血显得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许济挣扎着回到藏身的洞穴打坐调息,筑基之后修士的恢复力已经十分夸张,只要不伤到根本就算是断手断脚也能再长出来,这场搏斗他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吞了几枚疗伤丹药经过半日的修养这些伤口便都痊愈了。 “实战果然有用,只不过我这法器实在太烂了,是时候换点更好的装备了,等这次回去就去哪百器阁里买些像样的法器。”许济十分嫌弃地撇了一眼身边的两件破烂法器,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许济一直重复着下湖杀鱼上岸修炼的生活,他的储物玄珠里多出来十几条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鱼妖。 剑气的修炼随着许济实战经验的积累也是与日俱增,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再战个三四场自己应该就能凝结出剑气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初夏,百花盛开之时,许济站在湖边感受着夹杂着花香的春风,心情不由得也愉悦了几分。 经过这一个月的厮杀,他的剑术大有长进,双手剑胆之中的剑气已经略具雏形,再积攒些杀气应该就能大功告成了! 可惜他所在的这片水域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大鱼了,许济望向大湖深处那漆黑的水域,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往跟深处处看看?” 这一个月里许济都在岸边的潜水区活动,这里的鱼妖修为和他相似,他一直不敢往更深处游生怕惊扰到什么可怕的存在。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对这湖底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下去看看”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许济心中诱惑他冒险。 许济悬浮在水中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抵御不住好奇心的折磨,他取出法器又吞下一枚避水丹,小心翼翼地往湖底游去。 一连向下接近百米! 这是阳光已经无法到达的深处,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许济浸泡在这浓重的黑暗之中,奇妙的是他竟然不觉得恐惧,反而有种似曾相识的安心感。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三章 幽海之中 炙热的好奇心摧促他继续往下,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周围的压力已经相当于水平面处的五十倍,要不是许济有金丹肉身他早就已经死于水压了。 “我怎么会游得这么深!?” 四面八方而来的痛苦,驱散了许济心中那诡异好奇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失智的冒险行为。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引诱我一直往下!” 想到这里恐惧爬上了许济心头,他不敢再在这里停留片刻。 立即取出一枚水遁符贴在身上,符箓激发周围水流推着许济往水面而去。 从将近五百米的深处极速回到水面,肯定会有极为严重的减压病发作。 但许济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他身体坚固,有病还能恢复,但要是再留在水中,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恐怖的东西! 周围已经开始出现光明,就在他以为自己脱离危险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水遁符突然失效了!他就这样生生被定在了水中! 许济尝试运转法力,但很快他就绝望了,现在他不仅身体没法动弹,就连体内的法力与神识都像被冰封了一样,一丝都无法运转。 周围的水流涌动,似乎是有什么大家伙从湖底游了上来。 幽邃而混沌的深水,是几乎一切噩梦的源头。 许济就这样被禁锢在这绝望之中,静静等待那不可名状之物的降临。 周遭的水流逐渐变得湍急,鱼虾则四散奔逃。 许济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乎触手可及的表层浅水。光明与生机近在咫尺,但他就是无法挣脱这无名的束缚,只能任由那来自深渊中的恐怖之物将他吞噬。 “妈的!怎么演起克苏鲁来了!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不论他如何不甘,最终还是被那黑暗吞没。 但是想象中恐怖的死亡并未降临,那深水来客用一种极为轻柔的力量将许济包裹起来,然后它便如一支离弦利箭裹挟着许济往那百汇湖的深处飙射而去。 许济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依旧不能动弹,这妖物的身体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水流,他被包裹在其中没有半分痛苦反而是十分享受。 “这可能不是什么湖底的老妖。”许济的大脑疯狂运转,“这东西似乎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想到这里,前世那些小说中那些主角意外得宝的剧情止不住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又来?这剧情发展有些太密集了吧!” 忐忑不安与希望夹杂在一起,许济就这样被包裹着在水中潜行了半日,周围的环境漆黑又阴森,深海恐惧与幽闭恐惧一齐发作折磨得许济是惶惶欲死。 一直往下,但莫名其妙的是周围的环境却开始逐渐明亮起来。这时许济才发现一直裹挟着他前进的并非是什么狰狞的妖兽而是一道碧色水流,就如春日的清泉一般赏心悦目。 有了光线许济心情舒缓了不少,他透过水流仔细观察着周遭的珠境。 现在他似乎是在一条隧道之中,周围的岩壁凸凹不平,数种他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物攀附其上,摇动着肢体触手似是在哺食他看不见的小生物 许济心中惊疑不定“怎么越看前世纪录片里的深海物种,难不成我这是被带到海底了?可是怎么会越来越亮呢?” 最终水流带着他来到了隧道的尽头,许济只觉眼前一亮周遭景物陡然变化。 出现在他面前的乃是一片宽广到无法估计的水体,在这水体正中一片五色烟霞升腾翻滚照得四周如同白昼。 一只体型极其巨大的八爪鱼从他面前游过,这百丈长的巨大生物极具视觉冲击力,吓得许济险些心脏病发作。 包裹着许济的水流对着面前巨妖没有半分畏惧,它主动迎来了上去,分化出一个水球在八爪鱼头上砸了一下,似是在训斥它让它不要挡路。 八爪鱼乖乖游向别处,水流带着他继续往这水体正中的烟霞处前进,这一路上许济能感觉到还有其他强大无比的生物从他身边经过。 可是它们竟都有些惧怕包裹许济的小小水流,没有一个敢靠近。 离那五色烟霞越来越近,许济似乎能看到有宫殿般的建筑隐匿其中。 许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难不成是到龙宫了?” 水流带着他往那烟霞深处飞去,看着周围不断变换的色彩许济只觉得目眩神迷。 在这种珠境中又前进了将近两个时辰,许济被这些散发着五色华光的烟瘴折磨得都快犯癫痫了,这一路又明又暗的折腾让他心中窝火 “一会就真是见到龙王我也得咬他一口。” “啧,有趣的小东西。胆子倒是挺大。” 陌生的声音在许济的耳畔中响起,就如洪钟大吕般在他耳边激荡,水流终于了停了下来那种限制许济的神秘力量也骤然消失。 许济赶忙将眼睛闭上,在水中盘膝静修,好几个时辰不闭眼,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云雾中的神秘存在显然没料到许济竟如此胆大包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入定修行。 但他又不好打扰许济,只好默默等待,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半个时辰后许济睁开眼睛,那个宏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好胆量,你就不怕我要你的性命吗?” “尊驾法力通天,将我拘到此处,要是真想取我性命那早就动手了,许某既然活到现在就证明您暂时还不想杀我。”许济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周围的珠境。 在水里说话的感觉委实有些奇妙,他现在正悬浮在一巨型玉台之上,这庞大的建筑由五色宝玉拼接而成,布局就像社稷坛中的五色土。 玉台正中乃是一根擎天巨柱,许济分不清它究竟是由何种灵物铸造而成,似是不在五行之中,玄妙至极。 巨柱上有两个他看不清的金字,许济全神贯注脑后的齿轮开始极速旋转起来,巨柱上的字迹是越发清晰,过了片刻他得以分辨出巨碑上写得原来是“龙台”二字。 “你竟然认得这碑上的字。”那宏大的声音再一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许济心中一惊“那藏在烟霞中的东西竟会读心!” “这不叫读心,我只是通过你散发出的情绪,分析出你的想法罢了”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一颗硕大的龙头从巨碑中探出,神情戏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许济。 许济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去描述这颗脑袋,这突然出现的生物与他前世今生见过的任何活物都不一样。 祂的外形与上辈子影视作品中的神龙是一模一样,但是祂的内核缺无比宏大,似乎没有任何文字可以描述。 许济看向这龙,就如站在虚空之中俯瞰整个世界,山海池泽、鸟兽虫鱼,万事万物尽在其中。 许济眼神迷离喃喃道“你看起来好美味啊!” 真龙愣住了,他这一辈子听过无数对自己的赞美和诋毁,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形容他美味,这天外来客还真是不一般。 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许济赶忙解释到“不不不,我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这是夸您长得漂亮。” “好了,不用解释了。你和王清彪是什么关系?”龙眯起眼睛质问道。 “王清彪?我不认识他啊。”许济如实回答。 “不认识?那你这体内的坎离合气炉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你捡到的。” “这还真是捡到的!这玩意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体内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到。” 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许济一番,他的眼神犀利许济被盯得浑身发毛,似乎他灵魂最深处那些最隐秘的角落都被检查了一遍。 真龙的视线穿过了许济的储物袋看到了那两件破烂法器,他立刻明白这小子绝对跟王清彪没有关系。 偃灵宗的那些器修是开对不可能拿着这种废物法器招摇过市的,这有违他们的道心。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说你运起好呢?还是说你运气差呢?”龙看向许济眼神复杂。 “敢问真龙何出此言?”许济就知道自己体内那炼丹炉一定有问题! “说你运气好那是因为这坎离合气炉乃是半件真器,说你运气不好那是因为这丹炉中的器灵想要夺舍你!” “夺舍?!它一件真器要我这副破皮囊有何用?而且要真器的器灵想要夺舍我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哪里能容得我活到现在?” 许济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算是一种夺舍,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自己会被别人取而代之。 “这就要牵扯到这器灵的来历了,话说三千年前....”真龙长叹一声,开始追忆往昔。 “您还是长话短说吧,三千年讲完我也老死了。”许济无情打断了真龙的叙述 “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我还想跟你好好唠唠呢。”真龙翻了个白眼开始长话短说。 “总而言之这坎离合气炉的器灵乃是一个一个死去多时的怨灵所化,它不甘心时时刻刻想着夺舍还阳,我这么说够简练了吧?” “那这器灵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它在害怕你,你的来历特殊,它不敢轻易动手。”真龙狡黠一笑看向许济幽幽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天外来客?” “你知道我穿越者的身份!”许济大惊失色 “穿越者?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但我清楚你绝非此界之物。” 裤衩都被人看光了,许济有些不爽。 他双手抱胸大方承认道“不错我确实不是此界之物,我是从一个名叫地球的地方,被人带到这个修真界来的。” “有意思,快跟我说说,你的家乡地球是什么样子的?”真龙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满怀期待地看向许济。 “这个等会再说,真龙既然提起这坎离合气炉,那我猜您一定有法子帮许某解决夺舍这个问题!”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对方连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都知道,那许济也不用再虚与委蛇了。 见许济岔开了话题,龙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真是扫兴,我确实能帮你解决这个器灵,但是你就不怕我抢走这件真器?” “真龙若想要拿走便是。” “你倒是舍得,这玩意虽然邪性,但威力属实不一般,甚至有可能助你长生,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说放手就放手?” 许济耸耸肩坦然道“就算是仙器,那也得有命拿才是啊。” “通透!可惜这破炉子与你性命相连,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将它与你的联系斩断。”龙的眉头紧锁语气严肃,许济看着龙那张表情丰富的大脸静静等待下文。 “不过我倒是有办法暂时压制住这器灵。”一道符箓出现在许济面前 “只要将这没符箓打入你丹田之中就可保证你在结丹之前开对不会再受这丹炉影响,还能帮你免遭他人的窥视,放心修炼这《坎离合气诀》!” “那么在下要做什么,才能让真龙帮我呢?”许济缓缓开口,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让眼前这条修为身不可测的龙帮自己,许济很难想象自己要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四章 龙与机缘 龙白了许济一眼,那道符箓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许济根备没有办法阻止,他赶忙用神识检察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只见一道奇异的符咒贴了那坎离合气炉上,正好遮住了坎离那两个卦象。 炼丹炉颤抖着想要摆脱这符箓的控制,但不论它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悲鸣,沉寂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许济只觉脑海之中一片清明,往日里那些个琐碎的烦恼烟消云散,他现在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无比。 “它其实已经开始动手了,只不过用的是更阴损的方式,你心中那些莫名的愤怒、忧愁乃至于好奇心,都是它种下的种子。” “这器灵在一步步引导你走向疯狂,这样它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这一番话让许济是不寒而栗,天下当真是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那么这真龙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许济在心中忐忑不安。 “我才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帮你是吗?”不等许济开口问龙直接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一来我想跟你接个善缘,二来我跟偃灵宗的人不对付,特别是那个王清彪,我帮你镇压这器灵可以好好恶心恶心那老贼。”龙的神情欢快,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不论如何,谢真龙相助。”许济深深施了一礼 “你要真想谢我,就给我讲讲你家乡的事情吧,跟我讲讲这个世界之外有什么。” 许济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这真龙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思靠片刻将自己从三岁记事起到二十八岁得病死掉这直接所有有印象的大事全都说了一遍。 龙听完羡慕道“真好啊,不能修炼,没有鬼神的世界,我要是能生在地球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凡人都求成仙成神、长生不老怎么到您这反而开始开始羡慕起凡人的生活了?”许济有些无语。 “等你修到我这个境界,说不定你也会羡慕现在的自己呢,天地如樊笼,独我不能出,世界的真相足以消磨任何贪欲,还不如无知无觉来的快乐。” 真龙的眼神神迷离,似是在追忆往昔,又像是在思考未来。 许济耸了耸肩表示不能理解 “那我还是先修到您这一步吧,现在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没心情感慨这些。” 龙又上下打量了许济几眼随后他狡黠一笑到“小子我看你这日子过得是颇为拮据啊,既没有好功法也没有好法器。” “我看真龙修为不凡,不如随便赐在下些法器功法之类的。”许济无赖道。 听到这话龙沉默片刻,许济心中一紧,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放肆了,按上辈子里的小说所写,这些个修为高深的老妖怪一般都是喜怒无常,自己要是触怒到他该怎么办。 “其实我比你还穷些,法器是没有的,唯一的家当前不久也送人了,不过好功法我这倒是不少。”龙沉默片刻后悠悠开口道。 听到这话许济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位是善财童子多宝道人转世吗?怎么会这般好心,连唯一的家当都能送人。 “您可是在开玩笑?”许济试探问到。 “那偃灵宗的人虽然可恶,但他们这的那篇坎离合气诀却的确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妙术,你现在修炼的水火功法实在是太过平常,根本没办法发挥其真正实力。” 言罢只见一道流光从龙身后的巨碑中射出,随即悬停在了许济的面前,许济定睛一看,他面前的乃是一枚湛蓝色的鳞片,上面刻着玄妙的符文。 许济将其捧在手中细细观察其上的痕迹,他脑后的齿轮飞速转动,只见一篇玄妙的功法逐渐显现其上,许济只知道这是一篇极为高明的水行功法,但真将其完全解析怕是还需要不少时间参悟。 龙怕他直接将这功法背会赶忙将那鳞片收回 “我相信你能看出来这是一篇顶级的水行功法,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把这篇功法送给你。” 许济听到此言忙问道问到“真龙需要在下做什么?而且这配套火行我又该去哪里寻呢?” “火行功法需要你自己去取,你可听过焱山上人的名号?”龙的神情有些复杂。 许济摇摇头“不知道。” “此人是千年前太虚宗的一名弃徒盗了太虚宗的一件真器叛出山门,他修炼的《生火诀》乃是当世最强的火行功法之一。” 听到这里许济表情复杂道“不会你说的那篇顶级火行功法就是这《生火诀》吧。” “正是。”龙点了点头。 “那这要我怎么取啊?那焱山上人怕是都修到化神了吧!”许济感觉这真龙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那焱山小鬼早就死了,现在那《生火诀》就藏在他的遗府之中。” “您这还是真看的起我,那种大修士的洞府肯定禁制重重,一个筑基修士前脚进去后脚怕就成灰了。真龙是难不成要我去那遗府中将那焱山上人盗走的真器取来?恕在下无能为力。”许济冷脸道。 “我对那真器不感兴趣,况且那玩意他肯定不会随身带着,早就藏在别处了,我要的是那焱山小鬼的尸骨。” 许济倒吸一口凉气结果喝进去一肚子水“您这是要我去盗墓吗?” “什么叫盗墓,那焱山小鬼所有东西都是我给他的,我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提起焱山上人龙就有些生气,扰动着周围海水一阵颤抖。 “而且就啊因为你修为低才让你去,修为越低越好。那小鬼布置有缺漏,前不久有个修为跟你类似的,就从那里平安凯旋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龙的声音充满诱惑。 “有人去过?那不得给里面搬空了?”许济心防已经松动,大修士留下的洞府那得有多少好东西。 “那人不像你这么财迷,她把好东西都留下了,你此去正好把它们取来。”龙继续诱惑道。 许济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去冒一次险,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这样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好我答应你。” “带他过去!”龙瞥了一眼那道在周围乱转的水流,水流立刻将许济包裹起来带着他向烟霞外飞去。 望着许济离开的方向,真龙呢喃道“天外来客,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呢?” 他虽然被困在这深渊之中无法知晓外界之事,但是如果此界出现什么大变动他还是能够察觉到的,三年前有两个神秘存在从天外落入此界。 前段时间阴差阳错之下他就遇到了其中一个,那家伙化作了一个人类女子,而且还成为了太虚宗的真传弟子。 即使是化作凡人那生灵见识也是颇为不凡自己与她相谈甚欢,没想到没过多久这就遇到了另外一个,不过同样是天外来客,这回遇到的这个小子怎么有点傻乎乎的? 龙摇了摇头,回缩到那烟霞之中自言自语道“谁知道这些家伙在想什么,任由他们闹去吧,就算是把这个世界拆了也不关老子的事!”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五章 焱山遗府 许济被包裹在水流中,周围的景色飞快从他身边掠过,这回许济没有被限制行动,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刚才的对话。 “这真龙为何对自己如此坦诚,就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 许济疑心病发作,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难道就是因为我是穿越者?他单纯只是好奇?或者说还有其他图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起码人家现在没有表现出什么恶念,我也没必要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许济将心中种种杂念压下,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那焱山遗府。 许济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进入到了的进入到了一条隧道之中。 这条隧道中的水流平稳,偶尔可以见到退化了眼睛的小蝾螈和白化的洞穴鱼一闪而过,岩壁上附着的藻类发出幽邃的蓝色荧光,显得气氛有些诡异。 他取出一枚辟谷丹吞了下去,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远索性睡上一觉,躺在这水流中水流还挺舒服,颇有前世水床的感觉。 就这样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水流带着许济七拐八拐最终在一个洞窟中停了下来,它一使劲将把许济弹到了岸上。 被这么一摔许济离开清醒了过来,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全神贯注开始观察周遭的珠境。许济放出神识探查,洞窟中处他之外并没有半个活物,许济心中一沉不知道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他的正前方是一道巨大的漆黑石门,石门上方有两个仿佛是用熔岩写成的大字正发出炙热的红光,正是焱山二字。 许济向大门走去,红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正好帮他把这一身湿透的衣裳烘干。他站在大门之前试探性的推了一下。 当许济的手碰触到大门时他体内的法力竟然失去控制一股脑全部涌入了石门之中,他痛苦地跪在地上丹田和经脉里空空如也这种状态让他极其难受。 这会他知道这扇门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龙说的“修为越低越好”是什么意思了。 修真界基础地里书籍《四方志》有云,北极冰川下有奇石名曰晦神,据传为上古天魔遗骸所化,修士触之法力尽失。 这两扇门是用晦神石制成的,这种石头有种特性只要修士接触过近他就会吸取修士的法力,吸收的法力越多那这种石头就越重。 越是修为高超的修士越是依赖法力,像许济这种刚筑基的修士法力枯竭最多是难受,金丹以上的修士一身法力被吸干那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许济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他艰难地站起身用尽全力去推那石门。 还好他修为低,这晦神石门并没有变得很重,许济这三年天天在山上采药身体也颇为健壮,不是很困难就推开了大门。 大门开启一股热风扑面而来,迎接许济的是一间黑色的大殿,岩浆汇成河流在大殿的地板上流淌,要是不小心跌入其中,怕是立刻骨化形销。 许济看得眼皮直跳“道祖在上!这整座大殿竟是通体由晦神石建成!这焱山上人也太有钱了吧!” 他压制住心中的惊愕,提着逝水剑警惕地向前走去。 一块青色的石板悬浮在那岩浆河上来来往往,看来只有踩着它才能通过眼前这道天堑。 周围的岩浆散发着可怕的热量,许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跳到了那青石板上。 这石板长宽只有三尺,许济咱在上面可谓是胆颤心惊。 “好在这是条岩浆河,总不能从岩浆里还能跳出什么怪物来吧。” 就在许济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一沉开始向后倾斜。 许济心中“咯噔”一声暗道 “不会真就这么倒霉吧!”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具浑身焦黑的骷髅,从岩浆中探出半个身子来,正在扒着石板的边缘往上爬。 “我日他哥!真就想什有什么呗!” 这般景象许济哪里还敢怠慢,他提剑一刺,挑飞了这骷髅的脑袋。随后他抬脚一踹,便将这邪物,踢回了岩浆之中。 “有点容易过头了,这玩意也太弱了些。、 他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但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一碰就碎。 许济举剑架在胸前做防御状,即便解决了这骷髅也不代表危机已经解除,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果如他所料,不到片刻,只见这岩浆之湖竟是开始沸腾起来,无数奇形怪状的焦黑尸骨从中冒出,发了疯一样向着许济所乘的石板涌来。 九幽地狱,莫过于此! 许济提剑左挥右砍,将靠近石板的焦尸一一打碎,这时他无比庆幸自己修炼了三本凡人剑谱,不然现在怕是只能等死了。 可惜即使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熔岩之中,焦尸似乎是无穷无尽,不论他杀多少,都有等量甚至更多尸怪向他涌来。 “不行!不能在这样耗费力气了!现在离岸边已经不远我得拼上一把了!” 许济收起玄水剑,周围的焦尸离开扒在石板上,想要将他拖入岩浆之中。 许济双眼死死盯着岸边,算好了距离角度,向后退了两步步。许济腾空而起,踏着河中焦尸的脑袋,一跃跳到了岸上! 按照焱山上人的计划,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到自己这洞府来,在门外就会被吸干法力而死,侥幸不死也推不开门。 金丹以下的修士就算能推开门进来但他们身体太弱根本抗不住这熔岩的炙烤和这些焦尸骷髅的攻击。 但许济是个例外,他是个拥有金丹修士身体的筑基修士,几乎可以算是焱山上人布置里唯一的漏洞了。 河中的焦尸见许济已经上岸纷纷改变了目标,他们舍了那青石板向那岸上爬来。 “出路!得快点寻找出路!” 过了这熔岩火河,就一堵高达数数十丈的黑墙,整面墙浑然一体,仿佛是由一整块巨大无比的晦神石雕刻而来。 许济冲到墙边开始寻找出路。 焦尸们从熔岩中爬出,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连个门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啊!” 身后的焦尸逐步逼近,许济无奈只好先停下脚步砍杀一番,好在这些玩意不禁打,几招之下就被许济给拆成了碎骨残尸。 很不幸的是,这些东西是能够重组再生的,许济知道自己耗不过它们,只能继续转身逃跑。 “出路出路!等等有个洞!” 绝望之中希望乍现,一个不规则的洞口出现在了前方的墙壁上,在其周围还有破碎的黑石散落,这显然是一处被人暴力破开的出路! 许济向前一扑整个人冲入了洞中,他身后的焦尸们此时也如失去了目标,纷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进洞之后,许济周身压力大减,晦神石的力量消退,他现在可以正常吸纳灵气入体了. 仅仅一墙之隔,这洞中的温度却是清爽宜人,与外面那个沸腾的活地狱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堂 许济站起身来向后看去,只见一条幽深的隧道不知通往何处。 隧道道尽头似乎有光,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许济硬着头皮向里走去。 沿着隧道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许济进入到了一间宽敞的的石室之中。 这石室装修之华丽,布置之精美乃他生平仅见。 四壁之上不知用何种颜料绘制着仙宫神景,其中人物生灵都可活动,甚至于连最细为都风吹草动都有表现,让人望之沉醉无比,真想一头扎进这画里享受这极乐之境。 无数明珠镶嵌在天花板上,排列就如日月星辰。它们散发着柔和的灵光将整个石室照得是两如白昼,却不会给人半点刺眼的感觉。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精致香炉,这宝物一看便是一件品级不低的上好法器,可是在这石室之中却也只能勉强作为陪衬、摆件。 香炉之后是一张玉床,其上坐着一具身穿道袍的枯骨。仔细看去那枯骨似是美玉雕成一般,天花板上明珠发出的光照在其上甚至生出了几分神圣的感觉出来。 壁画、明珠、法器,这些通通不能吸引许济的注意,因为在这石室之中有着他更渴望的东西! 两个巨大的书架分立在香炉两侧,上面有着无数的玉简金册,可想而知这里面得有多少功法典籍,知识神通。 许济望着这两个书架,就像刚下课的学生看见食堂,恨不得直接扑上狂啃一番。 修行有四大必须之物法、财、侣、地。 如果问许济他最想要哪一个,许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法”。 自从他穿越过来他就一直在想尽办法求“法”,因为只有法才是修为提升的根本。 如果不是缺法那他也不会冒着身死的风险答应龙来这里取焱山上人的遗骨,看到这些玉简他就如同看到了希望与明天。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在前世只不过是一个比喻,但是在今生确是实打实的真理。 他一个接一个的检查过去,法术、遁术、剑决、炼丹书、炼器书、阵法书......这些玉简典籍种类之多数量之大远超许济想象。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将它们粗略的检查了一遍,这些典籍大多数都是来自一个名叫幽寰宗的宗门。 “幽寰宗?这名字好熟悉,好像是蛊神教之前的南洲第一大派,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没落的,这些典籍又是如何到了这焱山上人的手中?” 翻找一番后,许济并未在其中找到真龙所说的那本《生火诀》,他看向那具端坐在玉床上的骸骨,心道“这里没有那只有可能在这骸骨上了。” 许济走上前去深深施了一礼开口道“焱山前辈在上,小子许济,今受真龙所托来取前辈遗骨,若前辈泉下有知,还请勿怪。” 然后他就去房间东南角点了跟蜡烛谨慎道“前辈,你要是不同意你就把这蜡烛吹灭啊,它要是一直烧着我可就动手了。”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蜡烛一直在安静地燃烧,许济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前辈,看来你这是同意了,那小子可就上手了。”言罢许济走向前去,将枯骨放平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枯骨全身上下除了一件道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只有那紧握的右手可能藏着东西。许济将那它的右手掰开一颗月白色的明珠从其掌中滚出,落在玉床上发出一声脆响。 许济捡起那颗明珠疑惑到“这是什么?”他把这明珠举到眼前,这宝物就像一颗硕大的珍珠但又有些微微透明仿佛真是由月光凝成一般。 可惜白壁微瑕,宝珠上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小黑点,让许济看得强迫症发作,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去想要将那黑点抹去。 就在许济触碰到黑点的那一瞬间,一丝黑气从明珠中飞出。还没等许济反应过来它就渗入了许济脑门,“噶”的一声许济瘫倒在地不省人事,而东南角的那支蜡烛也在此时悄然熄灭。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六章 收获! 识海是人灵魂的枢机,也是神识的发源地。就在许济昏迷倒地的同时他的识海震动,一缕黑气强行挤了进来,化作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如果真龙在此的话一定会咬牙切齿地扑上来将他撕碎,没错这老者正是焱山上人,准确来说是他的一缕残魂。 老者环顾四周随即发出反派标配的大笑“哈哈哈,一千年了!老夫终于是等到一个可以夺舍的对象。小子别怪老夫无情,要怪只能怪你太蠢太贪心了!” “停停,别嚷嚷了。你就是焱山上人啊,就你要夺舍我?”许济的声音从老者背后传来,充满了狂妄与不屑。 焱山上人转过头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一个筑基期的小辈怎么可能出现在识海里?”修士只有到了明台期才能做到进入识海,在这之前根本感受不到灵魂中这片最隐秘的区域。 “我也不知道,昏倒醒来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先不说这些,这东西是你搞出来的?” 许济指了指上方,一个人头大小的七彩晶体正悬浮在空中缓慢旋转着,每转一圈都会有一些彩色的碎屑从其上脱落融入到这识海的空间中。 焱山上人一愣,抬头看了看那悬浮在空中的晶体喃喃道“这是什么?炼神珠吗?看着也不像啊。” 许济见他不认识这东西也就放心了,不是这老鬼安的什么炸弹就好。他看向焱山上人幽幽开口道“前辈,你要是安心做个戒指里的老爷爷多好。可惜了你非得要夺舍我,现在我不得不把你除掉了!” “小辈猖狂!你可知我是谁,本座焱山上人乃是神通修士离长生只差临门一脚。你区区一个筑基杂碎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还不快跪下认罪,本座一心软或许能让你死的轻松一点。”焱山上人表情狰狞,就像随时准备吃人一样。 “得了吧,你都死了一千年了,这缕残魂能有多大本事?你要真有能耐现在就过来弄死老子,何必跟我这个筑基杂碎多费口舌。”许济一脸的的嚣张。 听到这话,焱山上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缓缓开口道“小子,你一直在激怒我,是想试探我的虚实对吗?” 许济收起了嚣张的态度平静道“不错,就刚才的试探来看你没有能直接弄死我的手段,不然作为一位神通修士你根本不会和我废话。” 焱山上人鼓了鼓掌“不错,有些胆识。但小子你猜错了,我没有马上弄死你只是因为一千年没有和人说话有些寂寞罢了,现在你可以死了!” 言罢他化作一道黑雾向许济飞来,许济见状赶忙躲闪。但黑雾速度极快,直接穿过了许济的身体,黑雾过后许济跪倒在地,满身都是细小的伤口。 黑雾在许济的身后重新凝聚成焱山上人的模样但和刚才比似乎是年轻了几分,他表情戏谑地看着许济得意道“小子,你要是现在服软,本座还能让你死的好看一点,否则这凌迟而是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许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身就是一拳,正正打在了焱山上人脸上,这一拳直接把焱山上人打翻在地口吐鲜血,他躺在地上指着许济颤抖到“呜哇...小辈你敢!” 许济不搭理他上去又补了一拳,焱山上人吃痛惨叫一声化作黑雾向许济裹来。这一次速度比上次慢上不少,许济一个后空翻轻松躲开。黑雾见状追了上去,许济知道他对焱山上人这个形态没有办法,于是他决定跑。 许济在前面跑,黑雾在后面追。这识海中的空间似乎广阔无边,许济跑了许久也不见尽头。黑雾追不动了他现在就是无根的浮萍,力量得不到补充用一分就少一分。 黑雾化作焱山上人,在原地喘着粗气“该死的小辈!站住!站住!”许济看到机会来了,转身跑到焱山上人面前又是一拳。 形势逆转,这回变成黑雾在前面跑,许济在后面追。每跑一段距离,黑雾就要化作焱山上人休息一下,许济就趁此时机上去给他一拳。 反复数次,黑雾变成一摊烂泥糊在地上,只能勉强向前缓慢蠕动。此时许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是他的识海,那岂不是跟做梦一样可以心向事成? 想到这里他在原地心神一动,识海中的景象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边无际的宇宙真空之中,一颗庞大到难以描述的星体孤悬天中,焱山上人艰难地恢复成人形,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宏大之物,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 星体放射出无限的光和热,许济身着衮服,头戴神冕,脚踏一条烈焰之龙缓缓于星体之上现出身形。 “此乃太阳!凡人,伏法吧!” “你到底是何来历!不可能能,一个凡人绝对不可能想象出这般景象!”焱山上人转身向逃,可这是在许济的识海之中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拔出腰间神剑,许济向前一挥。 一道足以割裂星体,斩碎银河的磅礴剑气奔涌而出,焱山上人躲无可躲,只得尖叫一声化为了虚无。 许济此刻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焱山上人的记忆,不过怎么乱七八糟的,看球不懂。” 许济撤去幻想微微一叹自言自语道“我要夺舍、炼丹炉要夺舍、焱山上人也要夺舍,李宏这具身体是什么天材地宝吗?怎么人人都想要?” “自己这具肉身上的秘密看来是真的不少啊!” 许济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身体融入到这片识海之中,一阵眩晕过后他在石室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看向手中的明珠许济发出反派标志性的大笑“哈哈哈,焱山老儿你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死在了我许济手上,你这枚须弥珠本座就笑纳了。” 关于这储物玄珠的知识,是许济从那焱山记忆中得到少数有用的东西之一。 这玩意可以说是此界修真界最好的储物法器了,不仅储物空间奇大无比而且还有极好的保鲜效果,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被炼入体内绝对没有被盗走的风险! 有如此多的优点这储物玄珠的价格也颇高,一般只有元婴以上的修士能用的起。许济一想到自己手中现在握着一位神通修士的全部家当,他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这东西是很经典的滴血认主,咬破手指挤出一滴精血滴了上去,宝珠吸收血液表面上闪过一道红光,许济心神一动它便没入了自己的手掌,与全身血肉融为一体,难舍难分! 将心神沉入须弥珠中,许济迫不及待想看看这焱山上人的家底有多厚。 结果让他是大失所望,这比寒山坊还要宽广的空间之中只有零星几件事物,许济将它们一一取出摆在地面上。 第一件是个玉瓶,打开之后里面是无色无味的清水,许济害怕它有毒便没有细看。 第二件是件如意状的法器许济拿起它输入的法力就如泥牛入海,很明显这不是他现在能用的东西。 第三件是一件白色的道袍上面绣着素雅的山水,许济把它捧在手中输入法力,随着法力的输入一段关于这道袍的介绍出现在了许济心中。 玄阶上品法器“山河定心袍”此法宝穿在身上能够起到安心定神辅助修行的效果——长乐坊百器阁出品,假一赔十! “好宝贝,这玩意倒是正好适合我用!” 许济二话不说,直接将这道袍披在了身上,虽然还没有炼化,但这法袍一上身,许济就觉得通体舒畅,连五感神识都变得敏锐了不少。 第四件是一个玉盒许济将其打开,浓郁的先天灵气扑面而来,许济深吸一口刚才被那晦神石吸干的法力直接恢复了一半。 定睛一看,这盒中竟然装有小半枚灵玉!许济赶忙盖上玉盒将其收回了玄珠之中。 “发财了,嘿嘿。” 许济在心中偷笑,灵玉乃是修真界最顶级的货币,其中蕴含的先天灵气,价格不可估量,远不是蕴灵丹能比的,这半枚灵玉怕是够买下七八十个寒山坊了。 “这东西要好好收着,以后破境金丹的时候再拿来用!” 最后一件事物乃是一枚赤色的鳞片,许济往其中输入法力,结果根本没有半点反应,随后他又放出神识,这回有反应了! 只见鳞片之上缓缓显出三个字 《生火诀》! 终于是找到了!此行来的目的终于是达到了!许济喜不自胜,先将刚才取出来的这些东西通通收回须弥珠中,再将须弥珠收入体内。 他拿起焱山上人的遗骨,可是这东西既放不进储物袋里也收不到须弥珠之中,无奈之下他只好扛着这具枯骨原路返回。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七章 交情 许济深吸一口气,从那破碎的洞口中走出,踏入了那由晦神石筑成的炙热大厅之中。一阵强大的吸力自四周传来,他体内那刚刚恢复半成的法力又被吸干。 许济一手扛着焱山遗骨,一手拄着逝水剑尽量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提防着那些古怪的黑骷髅。 很奇怪,这次并没有什么怪物从岩浆里爬出来,许济猜测可能是他背上这具枯骨的功效。他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谨慎,生怕那些玩意给自己来个偷袭。 索性是一路平安,踏着青石板渡过了熔岩河,许济成功回到了焱山遗府厚重的大门前。走到在那巨大的石门之前用最后的力气将它推开,许济一头扎进了外面冰冷又潮湿的空气里。 “这要是放在上辈子,这么冷热交替,非得感冒不成。” 扛着遗骨走到水边,水流见他归来开始缓缓旋转,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你到是还挺有灵性的。” 许济在心中感慨一番随后服下一颗辟谷丹跳入了水中。 水流将他轻轻包裹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赶。被包裹在流水之中许济只觉通体舒畅,这趟冒险实在是太过惊险,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他抱着那具枯骨就这样睡了过去 水流将许济送到了五色玉台之上,真龙从烟霞中探出头来,看着正抱着焱山遗骨在水中呼呼大睡的许济他有些无奈“这怎么还睡着了?” 他并没有叫醒许济的打算,就这样静静地等着。许济这一睡就是三个时辰,醒来之后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哈欠,又灌了一肚子水进去。 龙的声音在他耳畔中响起“你醒了,这场机缘如何啊?” 许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想着真龙脾气道是真好自己在他面前睡觉他也没生气“收获颇多,就是差点叫那焱山老儿夺舍。” 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夺舍你?焱山那小儿要有这本事老子就不会被关在这里了。”但他没有说出口,看向许济抱着的那句枯骨道“把那家伙的骨头给我吧。” 许济松手遗骨自发飘到巨龙眼前,他看向这具遗骨的眼神极为复杂,有遗憾有愤怒有厌恶甚至有几分不舍,这些感情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焱山小子,咱们的因果就此了解了。” 枯骨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烟霞之中,龙看向许济的眼神多了几分善意“谢谢你帮我带他回来。”言罢一片黑色的流光从烟霞中射出飞向许济。 许济将其接住,这是一枚黑色的鳞片,与他在那焱山遗府里找到的枚红鳞除了颜色有差别,其余一模一样。 许济放出神识触碰了一下鳞片,上面现出三个字——《取水诀》。 “啊这,大哥你的功法名字都如此清纯不做作吗?” “叫那么复杂的名字干啥,又不是名字越长功法越厉害,对了你刚才叫我大哥?” 许济愣了一下心道“难不成这是条母龙?” 他赶忙作揖道歉“小子一时喜出望外乃至言行无状,请真龙息怒。” “不不不,只是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有些怀念罢了。”龙有想起了两千年前和还是个孩子焱山相遇的那一天。 “那小鬼当时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我问他你想活吗?他说他想所以我救了他”龙平静的讲述这件往事。 “因果真是奇妙,或许在凡人身上显现不出,但是一但牵扯到神明,就会变得极为明显,我帮了这小子,他却要害我,结果落了个尸骨无存,身死道消的下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番话让许济冷汗直冒在心中暗道“我去,这和我的经历也太像了,我身上本来就欠着一个神仙的人情还没还,这可千万不能再欠一个了。” 他思虑再三,最终一咬牙一跺脚抱拳拱手道“大哥您帮了小弟大忙,我无以为报,您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办了。” 龙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能帮我做什么?” “现在是筑基,不代表一辈子是筑基!”许济郑重道。 “那确实,三门顶级功法在手,不出三四百年,你必定能站到这修真界的顶峰。”龙玩味地看了许济一眼,他不是不想接受许济的帮助,而是害怕这天外来客是敌非友要害自己。 “我都这样身首异处了,还怕人害吗?,他就是动手杀了我也算是个解脱。”思虑片刻龙下定了主意。 他看向许济表情严肃道“我要你帮我取三件东西。” “什么东西?”许济是如临大敌,神仙的委托一定是异常困难 “西洲太虚山脚下第一坊内珍馐阁买的包子、东洲清虚观内老槐树的树叶,还有北洲偃墟最深处的铁渣。” 许济傻眼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个玩意有什么用处,包子还能用来吃,那什么树叶、铁渣这真龙是捡破烂的吗? 感受到许济心中的惊诧,龙心中暗喜“就是要搞得这家伙摸不着头脑,这三件东西内含三洲地气,只要取到地气我就有脱困的可能了。” “你是做还是不做?”龙冷哼一声道 “我帮你,我把这三件破...东西取回咱们便两不相欠,再无因果瓜葛。”许济郑重道。 龙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你帮我找到这些东西,咱们就两不相欠。” 许济长舒一口气,这边算是暂时解决了,可是那边帮自己再世为人的因果又该怎么解决呢,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忧虑起来。 龙感受到许济心中忧愁,撇了撇嘴道“又不是让你杀进四大宗门,至于这么难受吗?” 许济摇摇头道“不是在担心你的事,我身上还欠着别的债没还呢。” 龙八卦之心大起,他眯着眼打趣道“什么债,难不成是情债?” 许济差点没晕过去“大哥您还真是闲的慌,也不知道是怎么修到今天这种修为的,还有你那些个树叶包子之类的什么时候要?总得有个期限吧” “千八百年,随便了,反正我时间多的是,我也不急,你慢慢找就好。我可提醒你这些东西虽然听起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是要真找起来可不容易。我劝你最好还是修成真人再动手。” “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许济在心中暗骂龙无耻。 “得了大哥你这两门功法我还要去修炼,您还是快把我送回去吧,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许济不想多留,毕竟龙的修为高他太多,在这里待着总觉得不自在。 “等会,我教你个小法术,修真界尔虞我诈,凡人心思太多,这法术能够叫你如何辨别他人情绪。”言罢一枚冰珠出现在许济面前。 “吃了它,你就能想我一样随时随地感受到其他人内心的情绪。” 许济将其接住好奇道“这读心术这么容易学吗,好神奇。” “这不是读心术,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龙无奈道。 许济将冰球收起,抱拳道“那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可以了,谁便把它带上吧,这小家伙在这里陪了我几千年了,也该让它出门看看了。”龙看了眼正在一旁无所事事左右摇晃的水流,水流听到这话流到许济身边围着他转圈,倒是显得十分高兴。 “这东西到底是啥?不会是什么监视器吧?”许济警惕道。 龙斜了许济一眼“我监视你干啥,它原本是这幽海中天生地养的一丝灵机,被我无意点化,它水遁颇为厉害,你带他走也能多个臂助。” 许济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欣然接受“那小弟告辞了。”许济拱手告别,水流将他包裹住,携带着他原路返回。 许济走后,烟霞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龙叹了口气幽幽道“走了,都走了,走了好啊!”他闭上眼睛靠在玉柱之上深深睡去,等待下一个将他吵醒的人。 水流裹挟着许济回到百汇湖边,将他送上岸后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碧玉灵符,落到了许济手中。手握灵符,许济站在岸边伸了个懒腰,说实话折腾了这么多天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许济回忆着最近经历的一切,说运气差吧可是自己现在手上有一枚储物玄珠、三门顶级功法、半块灵玉、上百枚法诀玉简,这样庞大的财富怕是一个元婴修士坐镇的大宗门都比不过自己。 但要是说自己运气好吧丹田中的索命炼丹炉、识海里的不明七彩晶体、欠两个神仙的人情,这些玩意就像是几座大山悬浮在自己脑袋上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自己身上纠缠的因果实在是太多了。 有时候厄运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好运之后的厄运。得到之后再失去,这是一种深刻的折磨。最近自己遇到的事情好像都是这样,就好像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有个混蛋在操纵着自己的命运。 许济盘腿坐在湖边静静地思考着对策,就如龙所说自己现在修行的两种功法确实不对等,长久下去肯定会出现问题,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散功重修。 他本来是打算离开寒山坊后去其他地方寻找更好的功法的,可现在有了现成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参悟自己手里的这三门功法。至于其他的事情那还不是许济现在能解决的,与其为未来烦恼不如专注眼前之事。 一份勇往直前的决心在许济心中升起,他觉得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忘继续向前。想到这里许济突然有了一个灵感,他打算再次改良一下这《玉石俱焚》剑决。 虽然现在他有信心能将杀意炼入法力之中形成剑气,但许济此刻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他决定将现在这股决心炼入法力之中形成剑气。 说干就干,许济将心神沉入左走手的剑胆之中,幻想着自己手中正握着两把宝剑。 许济手掐剑诀,展开双臂。 玄妙的变化在剑胆之中发生,水火二气分别与许济的神识融汇在一起缓缓成型,最终变成了一红一黑两把宝剑。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八章 旧友,新生 掌中剑气成型,许济心中欢喜 “爷也算是半个剑修了,哈哈哈。” 因为是用决心取代杀气而出,这两道剑气现在稍显孱弱。 但是根基已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似乎还有些别的用处。” 许济在湖边盘膝而坐运转功法,两道剑气不用他催动自发地经络之中运转了起来。就跟两条忠诚的牧羊犬一样,驱赶着灵气将它们送入丹田。 “法力的增长速度在剑气的帮助之下竟快了三分!” 许济喜不自胜。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纸笔,将自己现在心中所想付诸笔墨,半个时辰之后他停下笔,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这篇“大作”。 这是一篇以《玉石俱焚》为基础改良而成的剑决,许济将其命名为《通明剑诀》。 此剑诀共分为两式 一式为“通字剑”属于内用,可以疏通经络,加速炼化灵气的速度,对修炼大有裨益。 二式为“明字剑”可外放退敌,水火两行剑气离体之后没有许济的平衡,它们便会自发撞在,发生剧烈的爆炸。 “让我试一试这明字剑的威力!” 许济操纵两道剑气向同一处打去,剑气相遇的那一刻许济见到了光。 水火二气相撞产生的巨大爆炸掀翻了许济,冲击波直接将他打入了湖中。 符箓化为水流包裹住许济将他运上了岸,昏迷了半个时辰许济才恢复意识。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断了几根骨头好像有些脑震荡,还好伤的不是很重。 看着面前这个半径两丈的大坑许济脸上漏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神功对敌之时要是打在对手身上,那不得比什么剑气都好用。 “干脆改名叫炸字剑好了《通炸剑诀》...算了算了,有些不雅。” 刚才的爆炸让许济头昏脑眼花,于是他将那件山河定心袍取出来将其披在身上,踉跄着往平时藏身的山洞走去。 在这玄阶上品法器的帮助下,许济竟感觉自己的头痛有了几分缓解,身上的伤也开始缓慢愈合。 “好宝物!以后每次修炼的时候一定要穿着它!” 在山洞中盘膝而坐,许济开始一边疗伤一边参悟自己刚得到的这两门功法。 手持龙鳞,《取水诀》的法门逐渐在许济心中显现,这功法甚是奇怪,它不像其他俗世功法有境界的区分,而是浑然一体,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观天养气” 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想做到入门,那得对五行之力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然后才能做到自然而然,法力如泉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种功法可以说是玄之又玄,大部份都得靠一个“悟”字,而且还需要海量的灵气,一般环境是远远不能满足的。 “我有灵玉我怕谁。”灵玉中的先天气可以根据修士的需要转化为任意五行灵气,一块灵玉顶三千天阶蕴灵丹,他手上有半块,虽然已经快被用废了,但是支持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修行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致理解了这《取水诀》许济又拿出了那枚记载着《生火诀》的红色龙鳞,有了刚才的经验现在触类旁通,这《生火诀》理解起来就简单很多。 二者殊途同归,不过许济发现自己修炼的那《烈阳功》中的数道法门竟然与这《生火诀》有一些相似之处。 “难不成那焱山上人与李宏还有关系?等筑基之后我要开始游历南洲,到时候一定要去李宏的宗门看一看。”许济在心中暗道。 他一遍参悟功法一遍养伤,没有炼丹炉从旁骚扰,许济的悟性可谓是提升了几个量级,参悟这种顶级功法竟是很快就入了门。 许济就这样在洞中忘乎所以的坐了三天三夜,待他从入定状态恢复正常已经是饥肠辘辘,服下一枚辟谷丹,许济准备换一处更加隐秘的地方闭关,他首先想到的是焱山上人遗府所在的那处洞窟。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哪里有太多晦神石,自己在哪里修炼肯定会被干扰。好在这百汇湖边最不缺的就是暗河洞窟,许济将水流化作的符箓扔进水中 “帮我找个灵气充裕的隐秘之地。” 水流裹住许济一头扎进了联通这百汇湖的地下暗河之中,七拐八拐绕了大半天最终在它停在了一处洞窟之中。 洞中的石笋苔藓都在微微发出灵光,一看便知是一处闭关修炼的妙地。 许济盘膝而坐,打算开始散功重练,但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真龙送给他的那枚冰球 “能看透人情绪的法术?倒也有意思,不如趁散功之前先学学这个。” 想到这里许济像看玉简一样用神识扫过冰球,可是除了寒冷什么也没感应到 “奇了怪了,那该怎么用,难不成是吃下去吧。” 百般尝试无果,许济只能用这最笨的法门,他尝试着舔了一口冰球,然后只觉神思动荡,识海中传来一阵剧痛。 “噶”在这阵短暂而尖锐的痛苦过后,许济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在他的识海之中,惊变突生! 灰色的雾气从识海的各各角落里冒出,汹涌翻腾就如海上的暴风。 而在这股风暴之中,偶尔可以见到有彩色的亮光闪过。这亮光的速度是越来,最终竟然突破了灰雾的限制,冲出了许济的识海。 亮光顺着许济的一只手流入了旁边的水潭,正巧撞上了在其中盘旋的水流。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意外因缘。 亮光与水流合为一体,残破的记忆获得了载体,没有心的死物第一次有了情绪。 而此时的许济,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仿佛都被一只大手一把抓起,然后搅和成一团。 过往种种在他心中闪过,这种感觉就像是死前走马灯,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痛苦。 强制性的回忆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待所以幻像消失他才捂着脑袋睁开了眼睛。 “太狠了吧,这是什么法术,比搜魂还要痛苦几分。”许济瘫在岸边骂娘,却听到水中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上了岸。 “艹,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莫不是被人发现了。”许济心中大骇,挣扎着做起来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却发现那是一只猫。 准确说是一只水做的猫,长毛大尾很是可爱,许济看着这只水猫喃喃道“怎么可能?碗儿是你吗?” 碗儿是许济前世样的一只狸花猫,有一天晚上他在小区里散步,结果捡到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仔,带回家后发现这猫有个怪习惯,不喜欢睡床,只喜欢谁在自己的饭盆里,所以许济将它取名为碗儿。 水猫一步步靠近,许济看清了它的颜色,才发现它竟是水流所化。 “你是如何边做这幅模样的!”许济握紧拳头愤怒吼道,无意间用起了刚学会的法门。 前世的记忆是他心中的底线,许济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这方面动手脚。 水猫歪着头看向正处于暴怒边缘的许济,没有变现出半分害怕的情绪。 就像上辈子经常做的那样,它走上前去蹭了蹭许济裤腿。 “你真是碗儿?这怎么可能!” 一个熟悉的动作瞬间击溃了许济的防备,眼前的这只水猫不论是从外形还是动作都与他前世宠物一模一样。 他的神情柔和了几分,俯下身子尝试性地摸了摸水猫湿润的小脑袋。 他没能从这小东西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敌意或者其他复杂的心思。它的心中现在只有迷惑与好奇,显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难不成也跟着一起穿越了?” 许济心中有无限的疑惑,他望着水猫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权当再捡了你一次吧。”许济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散功重修,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留在以后再想吧。 收拾好心情许济取出那半枚灵玉,盘膝而坐,先讲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大喝一声,竟是硬生生震碎了原本的灵根。 疯狂的法力在许济体内乱窜,坎离合气炉发出一阵哀嚎,这灵根破碎它最后的后手也消失了,在许济结丹之前,它绝对没有半点仿佛对许济造成半分影响。 待法力消散殆尽,许济已是面如金纸,脆弱到此时就算刮起一阵风也能要他的命,好在这洞窟中环境稳定。 许济同时运起三门顶级功法,开始重新修炼。元气被从灵玉中抽出后直接汇入了他的身体,然后按照许济的意愿转化为水火二行灵力。 相克的二气在许济的影响下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化作一个由红蓝二色构成的太极球将许济包了起来。 就这样过去了了三个月,许济一边恢复法力一边感受水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力在自己的丹田中生克变化。 灵根破碎产生的那些灵气也没有浪费,它们溢散到洞窟中化作了纯净的灵气,随着对三种功法的理解逐渐加深,许济开始吸纳洞中的灵气入体。 此时他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练气后期,和以前不同许济现在修炼出来的法力竟然宛如实物,在丹田之中创造出数种异相。 湖泊大海,岩浆烈日,甚至透体而出,在洞窟中显化。许济此时处于深度入定的状态感受不到这诸多奇妙景色,一旁的水流看得确实如痴如醉。 刚才散功,他所修炼出来的剑气也消散殆尽,如今重新凝聚,更加锐利的两道剑气在他的经络之中疯狂运转,在这新修炼出法力与许济此时无比专注的神念双重滋养之下,它俩也壮大了不少。 丹田之中异相变动最后固定为了一片盛开着火焰荷花的荷塘,许济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又到了筑基的时候,此时他的法力已经无法再增长一丝,许济停止运功将心神完全沉入丹田之中,在他的指引之下莲花荷叶都往丹田的中心处飞来。 全身法力撞到一起,只见火花四溅,水光滔天,两种本不可能相融的伟力,在许济的协调之下竟是和谐共处。 不同于上次有合气炉镇压,这次完全是靠许济自己维系这一触即破的平衡,即便是在偃灵宗也得是在起码有元婴修为的师长看护之下才能尝试筑基,从未有许济这般大胆的敢自己一个人调和水火。 丹田中的异相最终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只留一朵稚嫩莲花静静矗立,赤色花苞,玄色荷叶,虽然稚嫩,却有无尽伟力隐藏其中,让人望之心生敬畏。 阵阵烟霞从莲花与荷叶上缓缓升起,这些是新生的法力,和曾经比竟是强大了数十倍有雨有余。 许济睁开眼睛,手中的灵玉已经是支离破碎神光暗淡。许济此次重新筑基所用灵气之多远超他的想象,竟是差点用废了这半块灵玉,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将灵玉收回储物玄珠。 许济将心神沉入丹田,只见那坎离合气炉在一旁瑟瑟发抖似是在畏惧许济,许济可不敢小瞧于它,这可是半步真器,自己结丹之时肯定与它还有一场恶战。 将注意力放回到灵根上,下个阶段也就是明台的修行法门在许济心中若隐若现,他对三门法诀的理解还不深入,等再参悟几天应该就能明了了。 撤出神识睁开眼睛,水流见许济醒来,跳到岸上化作猫形蹭着许济的裤脚。许济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你怎么好像变胖了。” 水猫“喵”地叫了一声,许济哈哈一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猫了,咱们回去吧。” 跳入水中,水流裹住许济按原路返回。回到岸上许济看着数月前那个被自己炸出来的大坑,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现在施展出《明字剑》能有多大威力?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十九章 准备 刚闭关的时候那时还是初春,现在却已经十分炎热,许济推断可能已经到了七月。 他感受着空气中炙热的热毒感慨道 “山中无历日,岁寒不知年 以前忙于生计每日过的与凡人无二,现在这一闭关就是几个月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 南疆一到夏天气候就会变得极为炎热,地下的岩浆地火会翻涌上来,散发出的热力与暑气杂合在一起会形成热毒。 好在许济身上这件静心袍有寒暑不侵的妙用,他往身上贴上一张加速符以最快的速度往寒山坊奔去。 闭关数月虽然境界没有半点长进,但许济体内的法力怕是比来时强了太多,对法力的控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寒山坊大门之前,守门的老赵穿着短袖短裤身上贴满了避暑的符咒,打扮得就像一个要去冲浪的僵尸。 他看到几个月未归的许济,有些难以置信道“许先生!我们还以为你进山采药被老熊精抓走回不来了呢。” 许济笑了笑“我只是去访友去了,朋友之间多年未见就多留了几日。”他与老赵寒暄一番,进坊之后先去找了房东。 果不其然,房东也以为他死了已经把他原先住的地方租给了别人。许济无奈,幸好他没在房间里放什么要紧的东西,没有房子住现在许济只好去住客栈。 寒山坊只有一间客栈,也是坊主的产业。和那四方阁有相同的毛病,都是喜欢漫天要价。 许济与店小二一通扯皮,最终以二十黄阶蕴灵丹的价格租下了一间上房。 这是个带院子的小房间,布置的颇为素雅,院中一是颗高大的银兰树,无数白色的银兰花挂在枝头满园飘香。 许济紧接着又去市场买了不少,灵菜、鲜肉、调料,他现在终于有钱煮一顿火锅吃了。 收拾好这些食材,许济先在银兰树下点起一个火堆,再拿出一口大锅架在火上,他将各种香料下锅,然后再放入准备好的食材。 诱人的香气从锅中飘出,许济端着碗蹲在锅边大口大口吃着这顿来之不易的火锅,这是他来到这修真界将近四年以来,吃得最开心吃的最饱的一顿。 吃完这顿火锅许济躺倒在地,看着满树盛开的银兰花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是时候该离开了,我在这寒山坊已经呆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出了客栈许济直奔四方阁而去,打算买一份这南洲十万大山的地图。 毕竟他连这南洲最基础的地理环境都不了解,要是贸然在野外闲逛,那真是一个死字。 许济买到的只是一张简略的地图,上面标有南洲主要的大江大河山川道路还有各大坊市分布情况。 回到客栈后许济仔细研究着这张地图,分析利弊最终得出了一个他最满意的前进路线。 自再次突破筑基以后,许济脑海中李宏的记忆莫名其妙地清晰了几分,他现在已经能回忆起有关李宏生前宗门的信息了。 “百焱门,听这名字要说跟焱山上人无关,那也没人信!” “让我找找这百焱门在哪。” 可能是因为这个宗门实力太过弱小,许济反反复复在地图上找了几十遍,也没有找到什么百焱门。 “让我想想,这宗门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标....有了!昌顺坊!这个坊市在李宏的记忆里频繁出现,那百焱门一定在这坊市附近!” 要找一个坊市那可就方便多了,毕竟这地图是蛊神教四方阁出品,他们总不能连自己地盘都不画在上面吧。 “昌顺坊,位于南洲南部昌顺山下,距离我现在所在的寒山坊...一共两千里路!” 以他现在的脚力两千里的路程没有意外的话要走一周左右,山中多妖兽毒虫还有拦路的劫匪许济必须学一门敛吸闭气隐匿自身的法术以保全自身。 好在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法诀,焱山上人留下的那堆遗产里他依稀记得有几门就是这类的法术。 一通翻找许济从玄珠中取出一枚玉简,用法力激发之后玉简上出现一行字——《大化匿形术》 按照玉简上的描述,这门法术发动之后就能像变色龙一样与周遭环境境融为一体。修炼到最顶尖后甚至可以将身影化为无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发现。 藏身的法术有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问题。 辟谷丹快吃完了得要去买一些,还有各种疗伤药和常用符咒也要备上一些,最后得置办几件法器现在自己手上这两件破烂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斗力。 因为马上要走了,许济也不用再隐藏财力。买丹药他直接去了灵药阁,一番操作之下许济买了起码能吃上一年的辟谷丹和各种疗伤解毒的丹药。 然后就法器的问题了,很不凑巧的是偌大的一个百器阁中偏偏就没有水火二行的。 店小二给出的理由是卖断货了,许济只好自认倒霉就在他转身正准备立刻时,店小二叫住了他。 “尊客请先留步。” “何事?可是想到有什么库存的法器不是?”许济满怀期待。 “虽然没有玄阶法器,但是有一件上好的玄阶傀儡,不知尊客可愿一观。”小二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一个檀木盒子,放在许济面前。 “傀儡?”许济满心好奇地打开盒子,只见一枚浑圆的木球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其上不见任何灵光,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这怎么用啊?”许济以前从没见过傀儡,也不到如何操作。 “尊客请看。”小二运起法力,在木球上轻轻一点,只见一道青光冒出,木球悬浮在空中,只听“咔哒、咔哒”机关转动,木球竟是幻化作一只豹子轻轻地落到了柜台上。 “此傀儡名为玄影,乃是暗杀潜行的好手。”小二用心神操纵傀儡,让它在柜台之上山转腾挪,显得是威风凛凛灵巧异常。 “这只能自己操控吗?”许济有些不太满意,小二现在已是满头大汗,他修为较低操纵这玄阶傀儡实在是有些吃力。 “还有别的用法。”小二一边喘一边打开了傀儡脑后的一个暗格“将蕴灵丹放入这暗格中,傀儡便可自己行动,只是少些灵机。” 许济当即转身就走,他最缺的就是蕴灵丹,哪有富余的给这傀儡用,但走到一半还未出门,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怀中的水流符箓,一个奇思妙想出现在他脑中。 许济止步然后这返回来,小二见他去而复返,忙笑道“尊客可是看上别的什么了?” “这傀儡多少钱?” “五十玄阶蕴灵丹。” 这价格让许济心中一痛,但是刚才那个念头一直在他脑中回荡,不试验一下他不甘心。 取出五十玄阶蕴灵丹,许济拿起傀儡急匆匆往住处赶去,回到暂住的小院中,许济将傀儡放在地上,然后打开暗格,从怀中取出水流符箓将之放了过去。 一道水流从暗格中溢出,然后将傀儡整体包住,傀儡形体变换,又化作了木球,水流包裹着木球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许济心中忐忑,他刚才想到的就是,水流在陆地上行动不便,要是它能操纵这具傀儡,那自己可是多了个大帮手。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时辰,忽见水流收缩,木球表面出现了数道玄妙的碧色符文,正是那符箓上的道文。 “咔哒、咔哒”机关转动,木球转变形态,化作一只长毛大狸花猫落在了庭院地上,与许济前世养的那只猫竟是一模一样。 许济蹲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这猫的手感有些奇怪,摸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春天新生的青草,而不是动物的皮毛。 水流似乎不太适应这幅新身体,它站起来围着许济走了一圈,动作笨拙又滑稽,甚至还摔了一跤,许济将它抱起笑着道“我以后就叫你碗儿了,接下来的路咱爷俩就一起走吧。” 碗儿点点头,然后往前一窜,跳到了许济的肩膀上。傀儡身极轻,许济基本感受不到什么重量。碗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表示接受。 许济突然觉得心中暖暖的,他在这异世界一直是孤身一人,现在可算是有个伴了,摸了摸碗儿那手感不算太好的小脑袋,许济心情大好,正巧买的那些食材还没吃完,他取出储物袋中的铜炉打算再煮一顿火锅。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章 离去是新的开始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想起,许济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发现门外竟是他那便宜徒弟林端,许济心中奇怪道“这小子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将门打开,林端看到鸟枪换炮的许济眼前一亮道“还真是师傅,徒儿只当是刚才看错了,几个月不见,您老人家的修为这是又有所精进了!” 许济将他迎到院内“这段时间有些奇遇,你是在哪见到我的?” “刚才徒弟去买菜,看见您捧着个木球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我这几个月没见到您,担心您的安危所以就跟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您老人家。”林端这话说得谄媚,但其中感情确是真,他是真的将许济当师傅看。 “你有心了,不过你这来的倒是正巧,来来来快坐下,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为师的手艺。”许济将林端拉到铜炉旁,施了个聚水术,然后一掌拍在炉子壁上用法力将水烧热。 再取出辣椒香叶等调料一股脑倒入水中,不到片刻一锅麻辣鲜香的火锅汤底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林端不知许济要干什么,看着这一锅热辣辣油汪汪的浓汤在心中苦道“师傅他老人家修行有一手,可这做菜也太吓人了,这一锅辣汤要是喝下去,我这小命得丢掉半条。” 他尴尬一笑刚想找个借口溜走,却见许济又从储物带中取出数个装菜的盘子,里面的食材灵气浓郁,林端心又是一喜“看来师傅真是发达了,我这以后跟着他老人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本就是在酒楼帮厨的小厮,知道这些食材全都是价值不菲。许济将那些耐煮的先丢入锅中递给林端一副碗筷道“这是我家乡的吃法,等会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林端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他并不认为这样做会好吃,只是师傅都开口了,他现在拒开也晚了。 这些灵兽肉颇不易熟,足足煮了将近半个时辰,许济才将其捞出,先夹了一块给林端,然后又取了一小块放在自己碗中,举到碗儿面前道“你吃不吃。” 碗儿闻了闻碗中的肉,然后嫌恶地摇了摇头,许济笑骂一声道“你倒是省粮食,那就都便宜我二人了。” 它本体是水中精灵,本就是天生地养根本不需要吃东西,现在又附身在一个木胎傀儡之上,更是没有吃饭的必要。 林端尝试性地咬了一口碗中的肉,食物一下口只觉鲜香入味,灵气四溢,竟是好吃的不得了,他两三口将碗中的食物吞下一脸惊讶对许济道 “师傅您竟有这手艺,以后咱们开个酒楼好了,生意一定比那赵厨子好。” 许济一边向锅中下菜,一边淡淡道“我要走了。” 听到此言林端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呆呆开口道“走,为什么啊?” 许济叹了一口,又给他添了几筷子菜“因为这寒山坊太小了,已经容不下了我,是时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林端的眼中隐约有泪水,但他强忍住没有哭出来,只一味往自己嘴里夹菜,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试探性地开口道“那我能跟您一起走吗?” 许济摇了摇头,坦然道“你修为不够,我接下里的路会很凶险,你跟着只能白白送命。” 林端不说话,许济看着他心中也是不太好受,离别之事自古以来就是人生诸苦之一,他虽然也年级不大,可是两世为人,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 许济刚想开口安慰林端几句,却见林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酒坛,然后分别跟自己和许济满上一碗。 林端举起酒碗哽咽道“徒儿知道自己没用,帮不到您什么忙,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壶酒是我从后厨里顺出来的,本想贺师傅您平安归来,但现在就用它敬您一路顺风。”言罢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放声大哭。 许济也将自己那杯饮完,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林端脑袋一下,笑骂道“哭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等你以后修为有成,咱们指不定还有再见的日子。” 林端吸了吸鼻子,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对,还有再见的机会。”言罢他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然后一饮而尽。 就这样二人推杯换盏,竟将一坛子酒全部喝完,许济法力深厚,毫无醉意,林端却已经醉倒,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许济见他已睡熟,取出一张信纸在上面写到“林小哥亲启:当初在那百汇湖畔,要不是靠你指路,许某现在怕是还如野人一般。你虽然叫我一声师傅,但是许济也没能教你什么有用的东西,储物袋中有一份功法,看完之后记得烧掉,切勿让他人知晓。切记!切记!许济书。” 然后他将自己以前抄录过的一份《烈阳功》放到了自己以前用的那个旧储物袋中,连带着信纸一并放到了林端身边。做好这一切许济看着熟睡中的林端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言罢他转身推开院门往坊市外走去,走到坊市大门口时,老赵正躲在阴凉处乘凉,见许济过来赶忙起身招呼“许先生这是又去采药啊。” 许济摇了摇头道“不,我打算去大坊市打拼打拼。”言罢他取出一瓶丹药递给了老赵“这是祛除热毒的丹药,你每天站岗也是辛苦。” 老赵收下丹药感叹到“许先生是有志气的人,不像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只能龟缩在这个小坊市里苟且度日,您以后定会有登天揽月的那一天的。” 许济抱拳道一笑“承您吉言。”这一步他踏出了寒山坊的大门,也踏进了这瞬息万变弱肉强食的十万大山。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一章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许济盘膝坐在草地上一脸郁闷地看着手中的地图,嘴里则骂骂咧咧道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md这地图到底是哪年哪月的啊,不会又被坑了吧。” 狸花猫碗儿则在一旁扑蝶捉虫,它这个深海生物从来没见过陆地上的生物,现在周遭的一切都让它倍感新鲜。 许济站起身来捏住它的脖子忧虑道“我叫你在旁边警戒,你怎么还玩起来了?咱们迷路了!你知不知道!” “喵?”碗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从许济手中挣脱,跳到了一旁的树上去摘果子。 许济举起手中地图恶狠狠道“竟敢买假货骗老子!我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回寒山坊,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 许济在这险恶的十万大山里已经乱转了将近半个月,别说是什么坊市,就算人他也没见到半个。 当初从寒山坊出发的时候,他在地图上研究了半天,终于是规划出一条自以为安全的路线。 出发之后第一天的旅程倒是十分顺利,一路上都是平原没有什么险恶地形挡路,结果到了第二天事情就坏起来了,他们先是遇到了一片瘴气四溢的沼泽,费力蹚过沼泽后又被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 总之一切都和地图上标注的地形不一样,现在许济正身处一片密林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前进,他悻悻然将地图收入储物袋中,然后闭眼感受了一下方向。 既然地图不靠谱,许济决定直接根据方向走直线,这样说不定还能节省一些时间,待方位确定,许济挥了挥手招呼碗儿道“走吧,能不能活着到昌顺坊就看咱爷俩的命够不够硬了。” 碗儿没心没肺地“喵”了一声随后轻轻一跃跳到了许济的肩膀上。 对,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小东西就没走几步路,全是靠许济驮着它前进。 一人一猫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往树林深处走,许济将神识控制在自己身外一米左右,这样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有充足的时间反应,又能尽量避免惊扰到林中可能存在的妖兽。 现在已经是盛夏时节,林中蚊虫多的吓人,但是它们都不敢靠近许济。这是因为修士都带的气场会震慑到一般生物,让它们不敢靠近。 “安逸,这可比蚊香好用多了。” 林子里的灵气浓度颇低,讲道理应该是供养不起什么厉害妖物的,但许济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周遭的各种情况。 突然许济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赶忙停下脚步,阔大神识探查。 一直爬在他肩膀上的碗儿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它仔细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水分,随后便死死地盯着百米外的一个草丛发出阵阵不安的低吼。 许济见状忙取出他那两件破烂法器,他示意碗儿待在原地不要走动,自己则缓缓上前打算探一探虚实,越靠近那草丛血腥味就越浓重,许济在修真界摸爬滚打这些年,能够明确地分辨出这开对是人血的味道。 待走到离草丛十米,许济止步不前,他清了清嗓子喊道“前面的道友可是出了什么意外?许某只是凑巧路过此地开无恶意!”见并没有人回答,许济又上前几步然后伸展神识打算一探究竟。 就在许济的神识进入草丛后,他只觉头脑一阵刺痛,随后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从草丛中刺出,好在许济没有放松警惕,他提起逝水剑挡住了攻击,然后便运起身法后退数丈。 就在他蓄积法力正准备一发开字剑炸死这埋伏草丛中的歹人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草丛中传出“可是寒山坊中那位买药的道友吗?” 听到这声音许济愣了一下,只见一个女子艰难地自草丛中站起身来,她手持一把朴素宝剑,虽浑身是血却依旧不掩英气,许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讶道 “竟然你!姑娘怎会伤成这样?” 这重伤的女子正是当初在寒山坊中向许济问路之人,她苦笑一声无奈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言罢她似是伤势过重支持不住,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许济见状赶忙冲上前去搀扶,女子倒在他怀中,许济轻轻将其放下,随后立刻用神识检查了一遍她身上的伤势。 在这姑娘的腹部有一个吓人的伤口,似是被什么猛兽撕烂了皮肉,鲜血正不断往外涌出,甚至隐约能看到腹腔里的内脏。 她现在是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如此伤势要是再不立刻施救,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许济不太懂医术,但眼下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碗儿这时从后面跟过来,见到这地上的女修它焦急地叫了一声,一枚水球凭空出现,显然是要为她清洗伤口。 “诶?没有法力波动,你怎么施展的聚水术?” “算了先救人要紧!我看看,治疗外伤的药,治疗外伤的药,有了!” 许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枚贝壳,这还是这女修当初送给他的,先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将里面的药膏用清水将开,许济用这胡乱调制药水清洗了一遍伤口,然后又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的补血益气、修补伤势的丹药一股脑全给这女子灌了下去。 他这般大胆的治法竟真的有效,女子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许济见此长舒一口感慨道 “修士的生命力就是顽强,这要换成前世之人受此重伤怕是得做手术才能抢救。” 碗儿在许济脚边来回转圈,似是十分焦虑的样子。 看到碗儿这个反应许济很是不解,他将狸花猫抱起奇怪道“你怎么如此关心她,就好像是你以前见过一样?” “喵”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 碗儿从许济怀里跳到了女修身边,就这样一直守着。许济不知它为何会这般关心一个陌生人,安抚了它一会后,许济便也在这女子身边坐下,静静等她醒来。 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夕阳西下之时女子才睁开眼睛,她见许济依旧守在旁边便挣扎起身行大礼谢道“辛某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许济见她如此郑重敢忙上前搀扶到“辛道友不必如此,许济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那女子摇了摇头“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这番恩情小女日后定会报答。” 言罢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沓符纸挣扎道“不过现在我还在被人追杀,不能拖累了道友,必须先走一步了!” 许济忙劝道“道友伤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赶路,还是先养养伤吧!” 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拔下头上的玉簪将其交到许济手中郑重道“恩人日后若是有机会前往西洲,可持此物来太虚山寻我。” 言罢她运转法力激发了手中的符箓,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女子消失在原地,剩下许济和碗儿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许济愣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手中的玉簪表情复杂道“怎么走到这么突然,我还想问她借副地图呢。” 郑重地将玉簪收入须弥珠,许济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继续赶路,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种预感,自己与这女子以后定有再见的机会。 他已经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储物袋中的疗伤药也再刚才用完了,再不找到那昌顺坊许济怕是又得要开始荒野求生了。 好在这林子并不大,许济只花了两个时辰便走了出去,林子外是一片湖泊,此时正值夜半,天上明月高举播撒银光,湖面平静无波倒映天上之景,仿佛银河落到地上。 许济看着这番美景他长舒一口气感慨道“我tnd怎么不会吟诗呢。” 碗儿许久不见活水,突然看见这一片大湖,它像疯了一样窜了出去,飞身一跃就扑入了水中,溅起的水花将岸边的许济浇了个透心凉。 许济黑着脸用法力烘干了身上的水汽,他看着在湖里扑腾的狸花猫嗔怒道“傻猫,好好的风景都叫你给弄没了!” 紧接着他便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湖水忧虑道“这么大的一片湖,我这得游多久!” 听到这话原本在湖里扑腾戏水的碗儿来了精神,它扭转身形飞身上岸,随后便一脸骄傲的蹲在许济面前就像是立了什么大功等待夸奖一样。 许济不知这小家伙又犯什么病,他刚想训斥但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许济将狸花猫抱起欣喜道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有你在便是隔了一片海也能轻松跨过。” 听到这话碗儿脸上骄傲之情更甚,它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运转法力,只见有碧水自它周身冒出,转眼间便将许济完全包裹变作了一个水人,随后这水人往前一跃便融入了湖中。 水流离开,傀儡便失去了生机化作了一具猫形木雕,许济将这木雕收入储物袋珠放好,他在感应了一下方向,随即便指挥碗儿带着他往昌顺坊方向奔去。 碗儿的速度极快,偶尔有妖鱼盯上许济作势欲咬,但还没等它们张嘴便被远远的甩到了身后。 许济用神识着这些从他身旁掠过的水生生物,在心中暗自齐道“怎么有修为的妖鱼越来越多,难道这坊市中没人捕捞它们吗?” 想到这里许济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他放大神识想要探查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是不是走错路了,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下方水域中传来一阵怪异的波动,似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水底往水面而来。 被这波动干扰碗儿水中停了下来,它示意陈济快些使用藏身法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那深水中游上来了。 陈济当即运起全身法力,运用《大化匿形术》将自己与周围的湖水融为一体。 他刚施完法,就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面前略过,许济看着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怪物心中震惊道 “tmd,为什么湖里面会有狮子!!!”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二章 惊不惊喜 没错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恐怖生物正是一只身长十丈、通体金黄的威武雄狮。 大狮子就这样悬停在陈济与碗儿面前,他放出神识扫视周围的水域,霎时间许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角斗场的奴隶,下一刻就会被尖牙利爪撕成碎片。 好在有碗儿在,它成功地隔绝了许济的所有气息,让这恐怖的大妖始终无法找到二人的行踪。 狮子用神识扫过检查了足足能有一炷香的时间,陈济能明显感觉到它心中的烦躁情绪在逐渐上升。 或许是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狮子嘟囔了一句“真是晦气!竟叫那小辈给跑了!” 随即他调转方向,往深水中游去。 陈济与碗儿不敢冒然行动,一人一猫就像是被封在冰块里的鱼,又在原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在确定那大妖已经消失不见后,碗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那岸边游去。 “哗啦”一声碗儿带着陈济跃出水面,一人一猫瘫倒在岸边许济缓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爬了起来,碗儿则满脸警惕地盯着湖面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大化匿形术实在是太耗费法力,陈济的丹田之中早就已经是空空如也,他挣扎着抱起碗儿,一步一步挪到了岸边的林子之中。 又前进了数百米,一人一猫已经伸出密林伸出,这时陈济才松了一口气盘膝端坐在地上开始恢复法力。 拿出两枚玄阶蕴灵丹攥在手中,杂驳的水火灵气不断从丹药之中涌出没入陈济掌心的剑胆之中,经过剑胆中剑气的淬炼,纯净的水火灵气被输入到丹田之中化为陈济独有的法力。 就这样消耗了七八枚玄阶蕴灵丹,陈济体内的法力终于是恢复了六成,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一脸犹豫的望向湖水的方向喃喃道 “这湖的狮子究竟是来头?” “喵”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察觉到咱们的,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碗儿伸出小爪子照着许济的脑门轻轻拍了一下,似是想要表达什么。 “脑门....你是在指神识吗?” “你是说是因为我使用神识才把它引出来的?” “喵!”碗儿点了点头,随后又跑到旁边拈花惹草(字面意思)去了。 陈济脸老脸一红,看来以后在这修真界行走那真是要处处小心,千万不能随便乱用神识,不然以后怕是会引来更多麻烦。 走出密林,碗儿再次将陈济包裹起来跃入水中。这次一人一猫可就小心多了,碗儿不再往深水中去,陈济也不再动用神识,而是单纯靠着地图分辨道路。 又在水中前行了能有一个时辰,陈济指挥碗儿阅处水面,此地距离昌顺坊已经不足二百里,接下来就是坊市管辖的范围了,还是徒步前进的好。 就在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出一跳通路的时候,却见一名身着土黄色长袍,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浑身颤抖着跪在水边嘴里还不挺念叨着“大王饶命,小人身上没有什么宝物,大王饶命啊!!!” 许济心中疑惑赶忙上前两步将那人扶起 “老人家为何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跪在地上的修士结巴道“不敢,小人不敢,小人惊扰大王,还请大王赎罪。” 许济思虑片刻便猜测他是将自己当成了那湖中的狮子精,忙又笑着去拉那人道“老人家抬头看看,在下可不是那湖中的大妖。” 那人这才缓缓抬头,就这月光他看见一个浑身烧伤的中年男子正笑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只狸花猫蹲在他肩头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他看。 见许济长得和传闻中的大妖完全不一样,那修士羞红了脸,他慌忙站起恼羞成怒道“你这个该死的小辈,从水里面跳出来吓唬人,要不是本座今天心情好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听了这话陈济眉头一皱道“老人家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也不是陈济故意要吓你,为何如此恶语相向呢?”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还敢顶嘴,老夫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尊卑!” 言罢他祭出一枚黄玉制成的大印向着陈济砸去,见这厮好不讲道理陈济也起了杀心,他后退几步甩出一道明字剑气。 剑气正正地打在了那大印之上“砰”得发出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直接将那法器掀翻了出去,连带着那老者也被炸的吐出一口鲜血。 “不好!竟是个高手!”老者惊呼一声,随即撒出一片沙土,河岸边一时见上黄沙漫天,让人根本无法分清方向。 碗儿连忙召出一片水雾,沙土消散,陈济却发现那老者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害怕打不过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见老者已经逃跑,陈济低声咒骂一句“好奸诈的人!要是再被我陈济撞见那你可就没这么容易活命了!”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陈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拿出地图规划了半天,终于是确定了一条合适的路线。 此时正是朝阳升起之时,许济往远处眺望,隐约可见一坐庞大城池屹立前方,见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许济是心情激动他抱着狸花猫兴奋到“碗儿你看,咱们终于是到了!” 狸花猫敷衍地的“喵”了一声,比起修士的城市它还是对天然的水域更感兴趣。 陈济拿出最后一张神行符贴在自己身上,满心欢喜地朝那坊市奔去。 越接近坊市能见到的修士越多,大多数都是单独行动,偶尔也能看到一些衣着统一的小团体,碗儿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睁大了两个小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一切。 奔驰了越半个时辰,常顺坊的大门终于是出现在了许济的面前,百丈城门门如同天堑,门前立着两尊栩栩如生的擎天巨像。 许济对这两尊巨像颇感兴趣,他驻足在坊市门前开始细细观察它们。左边那尊巨像人身狮首,不知是何方神圣,它身披甲胄手持巨斧威风凛凛。 右边那尊巨像雕的是个妙龄女子,她身着彩衣手捧花篮,身着彩衣,笑语盈盈。 许济没没看过多少南洲的神话典故,所以不知道这雕刻的到底是什么神圣。只是这两尊雕像做的实在是精美,驻足看了许久在满足了自己好奇心后,陈济抬脚进了坊市。 就在他踏入常顺坊大门的一瞬间,那女子巨像竟微微皱眉,一只蝴蝶自她手捧的花篮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朝许济直扑而去。 许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了一条,赶忙举剑防御。但那只纤细的蝴蝶似乎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直接穿过了玄水剑将陈济撞飞在地。 守门的士兵们纷纷嘲笑陈济没有见识,一个小兵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陈济扶起。 “道友这是在哪座灵山里清修?竟连进坊市要先登记的规矩都不知道?” 陈济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拱手谢道“我这乡野之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敢问要在何处登记。” 小兵指了指那狮子巨像的脚下耐心解释道“道友看见那尊上护法的雕像了吗?放三门玄阶蕴灵丹它脚下,然后再将自己的法力输入到那石像之中就可以了。” 陈济赶忙照做,那石像的底座足有一个教室那么大,现在正有数十人往上面投掷蕴灵丹,陈济找了个空位扔了三枚玄阶蕴灵丹上去,随后将手放在底座上输出一丝法力。 蕴灵丹安稳落在底座上毫无波动,陈济的法力倒是顺利融入了那雕像之中,这次他再进门果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 “好神奇!不过那蕴灵丹是怎么回事?”陈济自言自语道。 谁知却从旁边传来一道略带愤怒的声音“神奇什么?那就是骗人的!根本不需要放蕴灵丹上去,只要输入法力,这两座雕像就会放人进来!那些个该死的士兵将门口的告示牌拆了,然后用这种方式骗人,最后那些个蕴灵丹都跑到了他们的口袋里!!!” 陈济惊愕地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乃是在城门口摆摊一个小商贩,他手里拿着一枚玉简一遍向刚进坊市的修士推销,一遍痛骂那些守门士兵们的无耻行径。 “我当初刚进坊市也被他们给骗了,所以就发下大愿守在在门口,为的就是帮助后来人不再被骗!这昌顺坊内像这样的事情极多,道友何不买一卷我这《昌顺坊生存指南》里面记载了各种昌顺坊内的基本情况,道友看了就能防止再上当受骗,一枚玄阶蕴灵丹一本,买不了吃亏是买不了上当!” 这小商贩表现得极为嚣张,门口的些个士兵虽然一个个脸上都有怒色,但是却无一人感上前去找他的麻烦。 一个士兵小声嘀咕道“说我们无耻,妈了个巴子的,你们这些个臭叫花子不是更无耻,门口原本有免费的介绍坊市的玉简,结果全被你们给收起来重新加工了一遍,还美其名曰什么生存指南,我呸!要不是你是那坊主的亲戚我早就把你扔河里喂鱼了!” 陈济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心道“这昌顺坊的修士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样子的赚钱方法我都想不到,看来以后在这里可要万分小心了!” 陈济正在这坊市门口踌躇不前的时候,却听得从天空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阵缥缈的音乐。陈济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在太阳中心竟是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那音乐的源头正是那里。 “这有是整什么幺蛾子?” 陈济心中疑惑,周围守门的士兵们确是如临大敌“这不是蛊神回銮的音乐吗?该死不应该是三天之后吗?怎么提前了!?” “快列阵!快列阵迎接!”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三章 蛊神教 那缥缈的乐曲是越发清晰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修士闻之色变,大部分人面露欣喜之色,他们自觉站在道路两遍,敛声屏气似是在期待什么到来。 剩下的修士则转身背对着街道,底下头去不敢出声。 那些守门兵卒的反应更加夸张,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们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杆杆大旗,众兵卒在领头修士的指挥下随后登上城楼排成一排安静站好。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一座常顺坊就静得如同医院的太平间,只有许济一人站在坊市大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索性运起大化匿形术躲到人群之中静观其变。 “蛊神归位”一道情逸缥缈的女声从不知何处传来,道路两旁修士听到这句话脸上欣喜之情更甚,众人纷纷抬头向天上看伸出双手高呼道“无量神尊,护我周全。” 许济的眼神极好,他现在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从天而降之物竟是一座宫殿,赤玄黄白青五色神光自那宫殿之中生出,连天上的太阳都因其失色。 越靠近地面能看到的细节越多,那宫殿下方有十二个小黑点,仔细看去竟是十二个身着五色彩衣的年轻修士,正是他们在托举着这神宫飞行。 修士只有到了金丹修为才能做到真正的御空飞行,这就意味着这座宫殿就是拿十二个金丹以上修为的大修士当脚夫。 许济大为震撼心道“这是多大的排场啊!不知道那神宫之中究竟是何人!” 金丹修士们拖举着这座神宫缓缓落到了坊市门前,无量神光自其中射出照得整个昌顺坊都神圣了几分。 “跪拜”一个出世离尘的清丽女声自那神宫中响起,宛如天上真仙开口降旨。 除了许济之外,城墙上的兵卒,街道旁的修士纷纷跪倒在地,就连门口那两座巨像也改变了身姿弯腰行礼,五色烟霞忽然在那宫殿上升起,待烟霞散去整座庞大的神宫竟是作了一张华贵轿辇,十二名丹修士分立左右,他们扛着轿辇缓缓向大门内走来。 许济的注意力完全被轿辇之上的事物所吸引住了,那是一尊奇异的神像,那神像身高七尺,样貌俊美,身着五彩之衣,手捧宝玉之圭,脚边有五毒相伴伴,身旁五彩烟霞飘荡仙气十足。 许济与碗儿望着那神像,不知怎么这一人一猫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围绕在神像周围的那些五色烟霞,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一白发女修跪在那神像边上,她气质清冷宛如万年冰山一般脸上毫无表情,许济光看着她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几分。 “赐宝!”女修朱唇轻启,道路两旁的修士们纷纷站起身来,表情狂热抬起双手。轿撵往沿着街道缓缓前进,各式各样的宝物自烟霞中冒出,玉简、法器、丹药应有尽有。 这些宝物落到每个跪倒在地的修士手中,人人有份却价值各异,修士们不管得到了什么赏赐都是一脸欣喜,无一人敢抱怨嫌弃。 “这蛊神教当真是大方!我没有跪那神像不知道它会不会给我发什么奖励?” 许济也试着伸出手来,没想到竟真的飞来一枚玉简,许济心中一喜 “白嫖当真是快乐!” 待轿撵走远,路两旁的修士这才纷纷起身,将刚得到的赏赐郑重收好,又恢复了平常生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嘈杂之声再起,昌顺坊又恢复了它往日的热闹,许济捧起碗儿好奇道 “你家那龙君在这南洲可有什么信徒吗?我看刚才那神像就像极了他。” 碗儿摇了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许济压住心中万千疑惑,他将神识探入刚才得到的那枚玉简中,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昌顺坊简述》。 “这蛊神当真是神秘!竟然给我了最需要的东西!” 许济仔仔细细将这玉简读了一遍,昌顺坊的基本地形他已经了然于心。大踏步向前走去,许济打算先摆个地摊将自己身上的杂物先卖出去换些个蕴灵丹。 于此同时,在坊市中心的蛊神庙大殿前,那被迎来的神像进过了一系列繁琐复杂的仪式礼节后终于要被放入正殿之中接受信众朝拜了。 抬轿的十二位金丹修士肃穆立在大殿门口两侧,白衣女修用法力拖起神像往殿中走去,驻扎此地的蛊神庙庙祝忙道 “上使还请留步,这迎神入殿的步骤应该由在下来做。” 女子头也不回冷声道“不劳庙祝费心,本座亲手迎神入殿更加虔诚,你就在一边伺候吧。”女修走入大殿,她身后的大门立刻关紧,留下和一群祭祀在门外面面相觑。 “尊命。”庙祝苦笑着躬身领命,随后带着一众祭祀离开了正殿,往客房而去。 “她这也太放肆了,怎能破坏礼仪,这是大不敬啊。”一个祭祀看不惯女修的狂妄做派欲回头理论。庙祝一把将那人拦住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元夕子你也敢惹吗?” 听到“元夕子”这个名号,那祭祀吓得一哆嗦随后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那元夕子乃是神教圣人最信任的亲随,修行不到百年就凝结元婴的不世天才,这样的人物怎会来咱们这小小的昌顺坊。” 庙祝白了他一眼道“十年前本座去圣地述职,有幸见过圣人一面,那时这女修便站在圣人身边,哪里可能有假。” 众祭祀一片哗然,大家都心中忐忑,不知这样的大人物到来是福是祸。 “那庙祝,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能咋办,小心伺候呗。”庙祝长叹一声道“把你们平日里贪下来的那些天材地宝都掏出来,看看人家收不收吧。” 众祭祀有些肉痛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遂纷纷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身上最宝贵之物,放到一个储物袋中,由庙祝亲自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客房之中。 这边在想办法贿赂,正殿之中确是另外一番光景,元夕子捧着神像入殿之后并没有将其放入神龛而是直接放到了地上,随后便退到一旁恭敬道 “圣人,目的地已到。” 那神像听到这话竟是自己动了起来,他周身的五色艳霞缓缓散去,神像木制的面孔也开始逐渐有了人色,身上所穿的五彩帝袍也变换形制化作了一件朴素的灰色道袍。 变化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神像化作了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略带疲惫道“这一路上装神弄鬼真是辛苦,不过幸好没出意外,终于是成功从圣地溜出来了。” 言罢他伸手轻点几下,一尊与刚才形制完全相同的神像便凭空出现在了神龛上,少年上下打量那神像几眼随后满意道 “幸好当初是以我为蓝本做这劳什子的,不然想骗过那护山大阵可不容易。” 随后他转头看向元夕子笑着道“师姐,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有趣的去处,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好好玩玩才行。” 元夕子恭敬答到“启禀圣人,这昌顺坊地处偏僻,周围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宗门,此行怕是难以遇到什么有趣之事。” 那少年摇了摇了头微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这一路上已经遇到两个有趣的人了。” 元夕子不解道“是哪两个?属下愚钝看不出来。” “一者是路上遇到的那个被玄爪妖王追杀的太虚宗女弟子,二者是刚才在门口隐身的那个散修。” 听少年提起这二人,元夕子皱眉道“那女修竟是太虚宗的人?那圣人为何让属下拦住玄爪妖王助那人逃脱?还有那个散修。” 一想到许济元夕子就来气“那厮如此无礼,圣人为何不让属下直接打杀了他,反而还赐给他宝物?” 少年摆摆手缓缓道“师姐莫气,那女修是太虚宗的核心弟子,她若是死在南洲恐怕又要生出无数事端至于那个散修...” 少年顿了顿随后郑重道“他开非寻常之人,年少时娘...左护法曾教我望气之术,我以望气数观那人气运竟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元夕子听道此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没有气运,这怎么可能?凡是活物不论修为高低都有气运,没有气运...难不成他是个死人?” 少年摇了摇头“可能是有大能替他遮蔽因果,或者他是天神下凡,我一介肉体凡胎看不透他。” 元夕子沉思片刻道“那只有可能是有大能帮他遮蔽因果了,圣人乃蛊神化身,您若是肉体凡胎那世人岂不都是烂泥渣滓了。” 少年望着那神龛中的神像沉默片刻随后冷笑道“什么蛊神化身,都是骗局罢了。” 元夕子见状忙岔开话题道“圣人,要不然咱们先去这昌顺坊中逛逛,看看风土人情如何?” 少年将视线从神像上移开欣喜道“正和我意,若是他人问起我的身份,师姐只说我是你的侍从就好。” 言罢他施展法术,将自己的容貌身材变换,化作一个虬髯大汉推开殿门走了出去,元夕子赶忙跟上。 进去一个少女,出来一个大汉,门口的金丹修士们是大为震惊,一个女修颤巍巍道“这便是元婴修士吗,竟能如此变化!” “这是本座的护法力士,一直装在人袋里没有拿出来罢了,你们惊讶什么?”元夕子冰冷的声音从壮汉身后穿出,众修士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大师姐。” 元夕子挥了挥手面无表情道“本座在这昌顺坊还有私事要办,你们自己回圣地去复命吧。” 言罢她飘飘然往蛊神观外而去,少年所化作的壮汉则紧跟在她身后,昌顺庙祝早已等候多时见元夕子出来他忙上前谄媚道“上使,还请留步。” 元夕子撇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知庙祝有何见教。”其是这昌顺庙祝也是元婴修为,不过元婴修士之间,实力差别极大,二人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元夕子则是百年成婴的天才,这两人表面上修为相当都是元婴中期,但身份上确实天差地别,所以这昌顺庙祝才对这低他一辈的元夕子如此恭顺。 庙祝笑着捧起一个储物袋试探道“这是观中诸修的一点心意,还请上使笑纳。” 元夕子刚想训斥他,可没想到她身后的壮汉却突然伸手将那储物袋揣到了怀中,见此元夕子只好强憋出一个微笑“谢过庙祝,您有心了。” 庙祝见她收了贿赂,心中一喜,还想接着说些闲话,但元夕子却加快脚步匆匆出了蛊神观,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待离了蛊神观,元夕子传音给背后的壮汉道“圣人这是干什么?何故收那老道的礼。” “我自有妙用,师姐放心便是。”见自家圣人这样说,元夕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她回想了一下昌顺坊附近的地形,然后便领着这位圣人往青楼而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四章 许济买鱼 许济顺着那玉简的标注来到了位于坊市西面的散市,所谓散市也就是修士们摆地摊的地方。 当初许济在寒山坊时就做了三年的散市摊主卖了三年的草药,只不过今日他要卖的可不是草药而是妖兽尸首。 他的须弥珠里存放着几十条鱼妖的尸首,要是能将它们都卖出去,怕是能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只是许济从未做过这样的生意,不知该如何定价,于是他决定先在这散市中逛上几圈看看其他摊位是怎么买的,然后自己在做打算。 并且这昌顺坊的散市比寒山坊的大了数十倍,许济的好奇心大起,想要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捡漏。 接下来许济每遇到一个和妖兽有关的摊位都会停下来驻足观望一段时间,结果他越看是越觉得糊涂。 妖兽身体的每个部分定价都不一样,有的鳞甲值钱有的血肉值钱,大家基本是各取所需很少有人会直接买全尸。 这让许济犯了难,一者他根本就不懂分解妖兽,更分辨不出那些部分价值高,那些部分价值低。 二者他也没有那个时间,离开寒山坊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许济基本都在赶路,根本就没有时间修行,他现在只想赶快将手上的这些妖鱼出手然后找个住处好好修行。 许济只好继续在散市中乱逛,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逛就又是半个时辰,他左思右想之下决定兵行奇招。在找到管事之人后,许济花了三枚玄阶蕴灵丹租下了一块不小的场地。 待手续办妥,许济先是掏出了一块木板写写画画了一番,然后对肩膀上的碗儿道“猫猫,该你干活的时候到了,快帮我召些水出来。” 狸花猫收到命令从许济的肩膀上跳下,它乃是水中精灵不用施法只需心思转动就能将空气中的水分聚拢到一块,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个房间大的水球便出现在了它的头顶。 许济在一旁运使法力,将这些水制成一块块冰砖,然后将它们放在地上垒成棺材状,不一会数十口硕大冰棺便出现在了他租赁的场地上。 过往修士并未被许济的怪异举动所吸引,修士们平日里见惯了术法奇技,这点小手段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在许济也没打算用这些冰棺吸引众人的注意,他将那些死鱼从储物袋中一条条取出,然后将它们摆到了冰棺之中。 霎时间是腥气四溢,鲜血与鱼腥味混杂在一起闻之令人作呕,在许济从新筑基之后,他又潜到百汇湖深处宰了不少大鱼。 须弥珠强大的保鲜能力,似乎是将这些鱼妖的时间定格在了它们死亡时的一瞬间,以至于它们现在的状态不能简单用新鲜来形容,有几条的肌肉甚至还在抽搐,看起来就跟没死透一样。 许济将刚才写好的木牌放到了自己摊位前方,只见上面用夸张的字体写着“生鲜鱼货,特价大甩卖,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过往修士被这一幕震撼到了,数十口鲜血淋漓的冰棺,再加上一个浑身烧伤面目狰狞的古怪修士,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邪道妖人开坛做法。 好奇的修士们纷纷涌上前来围观,其中有胆大者高声问道“这些妖物可是阁下一人所杀?” 许济也端坐玄修,连眼睛都不睁淡淡答道“正是,予数月前练剑,随手所杀。” 他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起哄的顿时散了大半,要真是如许济说的这些是“随手所杀”那他的修为起码在明台以上。 逛散市的大多数都是些筑基上下的修士,他们害怕惹到麻烦不敢再停留,就这样许济的摊位前渐渐冷清了下来。 “该死,早知道就不这样装逼了,这没人了让我还怎么买鱼!”许济在心中暗叫后悔,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保持自己的高人做派。 时间渐渐流转,许济也是越发焦急,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南洲的气候已经相当炎热,虽然有冰棺降温再加上许济用法力保护,这些鱼怕是再放久一点就要变成寻常死鱼了,那样他这最大的卖点“新鲜”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赤鳞雀鳝真是不错,颜色鲜亮,体型硕大,怕是修为已近明台,不知道友售价几何,在下有意买下这鱼妖。” 听到这话许济如闻仙音,他忙睁开眼睛却被说话之人的样貌吓了一跳,眼前这位并非人类而是一只虎头人身化形了一半的妖族。 他身着一件刺绣精美的玄色道袍,气质随和举止从容看不出半分兽性。 天下妖族共分五部,分别是牙、鳞、羽、虫、刍。 而这南洲,乃是牙族妖物的祖地,在这里他们的实力并不比那人类的顶级宗门差。 所以南洲的修士与牙族妖兽们定下了约定,互不侵扰,大家和平相处。 所以像豺狼虎豹等等这些个牙族猛兽可以自由出入人类坊市,像寒山坊外的那只老熊妖,时不时就会进坊喝酒,还跟坊主相交甚深。 许济稳了稳心神从容回答“道友好眼力,三十玄阶蕴灵丹不知你意下如何?” 虎妖思虑片刻道“倒也公道,我卖下了。”言罢他掏出三十玄阶蕴灵丹递给许济,随后将那装着赤鳞雀鳝的冰棺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第一笔生意做成许济心生喜悦,他站起身来准备将其他鱼妖放回须弥珠之中,现在阳光太强,不如等晚上再来摆摊,到时候还能整些个灯光秀之类的花活。 虎妖收了鱼却不急着离开,他见许济收摊要走忙拦下他道“道友情慢,在下想与道友谈笔大生意,不知道友可愿来在下寒舍一叙。” “大生意?别是骗我过去,然后把我剁了包饺子。”前世的各种神话故事使得许济不太相信一个妖怪,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虎妖的身上,打算看一看他心中是否有敌意。 探查一番后,许济并未感觉到有什么问题,这家伙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他的心中满是焦虑,似乎是在烦恼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许济欣然答应,跟在了山辰身后往坊市南边走去,路上无聊许济便和这虎妖攀谈起来。 “在下许济,还未问过道友姓名。” “在下山辰,乃是一名炼器师。” “炼器师!不知道友可会做飞剑之类的法器。”许济眼中放光,满怀期待道。 山辰面带愧色道“山某只会做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刀枪剑戟之类的都不会做。” “那盔甲护具呢?” “这些山某倒是拿手,这回买下这条赤鳞雀鳝就是为了做件战甲。” 许济接着又与他聊起有关这昌顺坊的一些事。 “这坊市中禁制飞行法器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连神行符都不许用呢?坊市面积颇大单靠脚走岂不是耽误很多事?”许济疑惑道 “那只是暂时规定罢了,因为要迎五色大仙的新神像进坊市,七天以后就可正常用那些代步之物了。” “什么是五色大仙?” “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蛊神,叫法不一样罢了,许道友应该不信这蛊神吧?” “确实,不过道友是怎么知道的呢?”许济心中警惕,害怕又遇上一个会读心的。 山辰抬了起右手,许济见他手腕上绑着一条形似长蛇的五色丝线“凡是信蛊神者,蛊神教都会发一条这样的丝线表明身份,我观道友手上没有这信物,便知你不信蛊神。” 许济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请问道友信这蛊神可有什么好处?” 许济回想起前不久在大门口所见的一幕,路两边的信众似乎都收到了赏赐,就连自己这个外人也得了一枚地图玉简解了燃眉之急,要是还有其他好处,他也不介意去拜拜这所谓的蛊神。 山辰笑了笑低声道“信这破玩意哪有什么好处,每年还要给交许多供奉,许道友竟不像个南洲人,连这都不知道。” 许济不敢相信这个回答,修士是不可能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的,他心思转动编了个瞎话道“我确实是从他洲而来的,对这南洲的风俗还不太习惯,还请道友赐教。” “原来如此。”山辰思考片刻后侃侃而谈道“这坊市之中的蛊神庙其实就是蛊神教步下的眼线,伪装成一种宗教的形式,来监视我们这些修真世家,与道友这种散修。” “修真世家每年都要缴纳巨额的供奉才能在坊市之中立足,相当于一种好听些的保护费。” “至于散修们呢,只要给蛊神观的足够的供奉,就能得到些功法丹药,而且时不时还会有蛊神教弟子开坛讲法说些个基础知识,道友要是缺这些大可以去拜一拜。” 听到这里许济便没了兴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功法典籍之类的,听山辰说他自己是修真世家出身许济心生好奇“道友你们家是一直住在这昌顺坊吗?” 山辰点了点头“我祖父乃是平天王手下的军需官,三千年前天王将这昌顺山附近的一片土地封给了他,自那以后我家便定居此地,说来比这昌顺坊建成还早了一千年。” 许济听完惊愕道“竟如此显贵!” 山辰苦笑道“再显贵也同我没什么关系。” 许济不知其意,但知道他必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苦衷,便没有再问。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山辰停下脚步回身一指道“正巧到了云雾散去的时候,道友向北看看那便是昌顺山,我家祖上原本便住在在那山上,后来这里建起坊市便举家搬迁到了坊市南边。” 许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云雾只中一座高山耸立,遮遮掩掩看不清楚,他运起法力加持视觉,但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却让他不寒而栗。 只见那昌顺山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整座山自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被狗啃了的马蜂窝,即使许济没有密集恐惧症见到这般场景也不免觉得恶心。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五章 山府 “这山为何会是这般模样?”许济不解问道。 “那些是坊市为低阶修士开凿的洞府,每月花些蕴灵丹便能租住,确实有些有碍观瞻,所以坊中的元婴大修就施法用雾气将这山罩住了。” “不出意外再过几年我怕是也要去这山上租房住了。”山辰感叹道。 一想到自己在接下来的数年里都得住到这样的“洞府”之中许济就有些难受,他看向山辰试探问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有是有,到也有平地上的洞府,不过就是太贵了,一个月就得五十玄阶蕴灵丹,实在是负担不起啊!”山辰叹道。 许济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一样正经本事,光靠采药买药在这昌顺坊中根本活不下去,他得掌握一门手艺就像练器、布阵、画符、炼丹之类的。 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经过不少深宅大院,山辰告诉许济说这些都是金丹以上修士的居所,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洞府。 许济看得好不羡慕,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在他神思飘荡畅想未来美好景象的时候,山辰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许道友,咱们到了。” 许济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一扇高达数丈的朱漆大门屹立在他的面前,大门旁是两尊抱剑修士的雕像,看材质与坊市门前的那两尊雕像一致,只是体积要小上不少。 大门之上是一张玄色牌匾,上面用金漆写着《山府》两个大字。许济赞了句“好气派”抬腿欲进,山辰忙拉住他道“那是大门,咱们得走侧门。” 许济尴尬后退,山辰带着他沿着墙根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走到了一个矮小到勉强可以容人通过的小门前。 山辰上前扣了扣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句不满的叫骂声“是哪个没脑子的小杂碎打扰黑爷睡觉,快滚快滚。” 若是往日山辰或许不会生气,可今日有外人在旁边站着,看着自己被一个家奴羞辱,山辰咆哮着一拳砸在了门上怒吼道“放你娘的屁!黑二你tm快给爷起来开门!” 看门的这才知道是自家公子回来,赶忙将门打开,许济往里看去之间一只黑熊正尴尬地站在门后,山辰继续怒道“还在挡路,闪开!” 黑熊慌忙闪道一边,山辰挤进小门里,指着它的鼻子冷冷道“给我好好当差,下次再看见你这样玩忽职守我就剥了你的皮做成裤衩。” 黑熊连忙跪在地上扣头称“再也不敢了,三爷饶命,三爷饶命。” 山辰冷哼一声带着许济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炷香后黑熊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三爷平时脾气一直很好啊,今天怎么这么凶?“ 想了半天它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继续往地上一趴接着睡觉。 这山府中的景致确实不错,灵山碧水,宝树琼花,亭台楼阁点缀其间,鹤鹿松柏仙气飘飘,许济连同他肩膀上的碗儿看得是流连忘返,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无奈山辰似乎有意将他们往沟里带,什么路偏僻荒凉他就往哪里走,周遭景色是变得愈发平淡,碗儿还想再看看身后的美景,它一跃从许济肩膀上跳下,却被许济一把就给抓了回来。 “这是老虎洞!你不要给我乱跑!。”许济黑着脸警告道,碗儿无奈地喵了一声又趴会了许济的肩膀上。 山辰看得有趣,它指着碗儿好奇道“这狸花猫是道友豢养的灵兽吗?” 许济转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碗儿,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 “呃...其实说是帮手更为贴切。”许济想了半天觉得这样形容最为贴切。 ”三爷,三爷是你回来了吗?”一阵急切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声音苍老而衰弱。 许济循声望去,只见道路尽头有三间低矮朴素的砖瓦平房,一只毛发灰白的老狼妖正拄着拐佝偻着身子站在房屋前。 山辰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老狼身边,他语气略带责备道“林伯,我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你这怎么又起来了。” “三爷出去了许久,老奴心中焦虑就在门口等您。”老狼看向山辰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祥,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不远处的许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好一个落魄公子忠厚仆人的标准模板,这也太像小说主角了吧。” 他上前几步开口问道“山道友,这位是?” “三爷买回来的这个萝卜有些太老了,怎么皮都皱了,怕是得下锅多煮一会。”老狼一脸嫌弃地撇了眼许济,吓得他是连退几步,拔剑防备。 山辰见此情形连忙解释道“许道友别误会,林伯年老,脑子有点糊涂。”言罢他看向对老狼郑重道“这是我请来的朋友,林伯不可再乱说话。” “朋友啊,朋友好,老奴做了鹿肉汤,三爷和贵客快进来喝吧。”老狼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转身进了物。 山辰在旁边搀扶,许济则表情复杂地跟在二妖身后,屋中布置一样朴素,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山辰将老狼扶到一张软榻上语重心长道“林伯先躺在这不要动,我有要紧事要和许道友商量。” 老狼乖巧地在榻上蜷成一团,山辰长舒一口气他转身对许济长作一揖道“还请许道友见谅。” 许济摆摆手道“无事,上了年纪难免这样,山道友每日照料也是辛苦,道友说有大生意与我谈,不知到底是什么大生意啊。” “还是去我的炼器室谈吧,道友这边请。”山辰走到软榻旁的墙边,只见他在墙壁的不同位置轻点几下,墙壁便缓缓升起露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许济暗运法力警惕地跟在山辰身后,经过一段螺旋向下的石制阶梯后,接下来出现的事物让他眼前一亮。 这间炼器室似乎是由一个天然洞窟改建而来,它的形状并不规则,由前后一小一大两个房间组成,周遭的粗糙石壁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是每一丈都安装了一盏有灯,保证了整个炼器室的照明。 一尊一人高的青铜巨鼎屹立在大房间正中,鼎下悬浮着一颗赤红宝珠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将鼎中的金属融化作一汪沸腾的金汁。 青铜鼎的左侧是一个个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形态各异的工具还有未完成的法器部件,铜鼎右侧则是一汪清泉,阵阵寒物雾从其中散出保持这炼器室内的温度不会过高。 许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对炼器可以说是一物所知,眼前这些东西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道友还请将那些鱼妖取出。”山辰指了指地面道。 许济停止参观,从储物袋中将那些冰棺一一取出,不一会这并不算大的炼器室内边放满了棺材,一股浓郁而新鲜的血腥味很快便将充斥整个空间,再加上呢熊熊燃烧的地火,活脱脱就是一个阴曹地府。 山辰将许济带来的鱼妖尸体逐一检查一遍,这些妖尸虽然大多品级不高修为只在筑基上下,但是贵在完整。从伤口来看大多是一击致命,这让他暗暗心惊“这许济好精妙的剑术!好利落的手段!” “山道友可看完了?”在山辰检查妖尸的时候许济也没闲着,他在一旁不懂声色地细细将这洞府观察了一遍,生怕一回出什么意外他好早做防备。 “看完了,看完了。不知道友觉得四百玄阶蕴灵丹是否合适。”山辰开出了一个偏高的价格,做完这场交易他还有事求许济帮忙不想给他留下什么坏印象。 “倒是公道。”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如此一笔巨款足够他未来三四年的吃住修行。 山辰取出四百玄阶蕴灵丹许济将他们收好正欲告辞离开,却听山辰开口道“今日与道友相遇也是有缘,还请道友留步喝杯茶水再走。” 许济眉头一皱,修士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情人喝茶吃饭,这家伙留他喝茶怕是另有所图。 不过他并未从山辰身上探测道什么敌意,留下来喝杯茶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思虑片刻许济咧嘴一笑“正好我也闲来无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六章 大生意 (求推荐,求收藏) 山辰领着许济出了炼器室,往后院走去。在穿过了一道色彩斑驳的老旧木门后,一个面积约有两间教室大的精致庭院便出现在了许济的面前。 这庭院的布置得颇为典雅,假山草木自不必说,虽不如刚才路上看到的那些大气,但却别有一番精致灵巧。 抛开这些装饰物,整个院子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位于正中的那一汪清泉,泉水微微泛蓝,一丝丝纯净的水元灵气从中逸散而出。 碗儿见水便欢喜的很,正欲跳入池中戏耍一番就被许济抓住紧紧抱在怀中“你老实点,这是别人地盘”碗儿不满地喵了一声随后便回到许济肩头眼巴巴地看着这那不远处灵气四溢的泉水闷闷不乐。 “这是我平日修炼之处,道友请坐。”山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几摆在草地上,然后又取出茶壶茶杯等茶具,只见他右手掐诀,一道清澈水流便从不远处的那口灵泉中飘出,飞入放好茶叶的茶壶之中。 霎时间小院中的茶香四溢,许济闻了这气味只觉通体舒泰,近日来赶路的疲劳都去了几分 他在心中暗道“好茶!怕是价格不菲,这厮如此客气用这么好的东西招待我,怕是有要紧事有要求于我。” “真乃是成明山上所产的雪顶含翠,有清心安神的妙用道友快尝尝。”山辰席地而坐给自己和许济各倒了一杯茶,他率先喝了一口示意这茶无毒。 许济也不与他客气,大大方方坐下后牛饮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续上一杯,他看着山辰似笑非笑道“道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山辰愣了一下,随后尴尬一笑道“许道友果真是明白人,山某前几日丢了一件东西,想请道友帮忙取回。” “如果道友能将那贼人的头颅一并带过来,山某还有重谢。” 这是要杀人夺宝啊!这活计可真不好接。 许济心中一惊,但依旧面不改色道“不知这小贼是何身份,修为几何啊?” “身份?修为?”山辰冷哼一声不屑道“那厮今年年初刚刚筑基,修为可以说是不堪入目。至于身份,区区一个散修有什么身份。” “这样一个小人物是怎么从山道友手上偷到东西的。”许济好奇道。 山辰脸一黑,思索片刻后无奈道“罢了,既然要托道友办事,那我就将这来龙去脉讲清楚好了。” “我这住处的布置许道友应该也看出来了,山某乃是一名炼器师。” “前段时间我刚接下了一件大单子,要为这坊中的一位贵人炼制一件法器,需要三片清灵玉竹的叶子。” “这可是地阶阶下品的宝物!确实珍贵。”许济惊呼一声在心里暗自计算 “三片起码得值得两千多玄阶蕴灵丹了!当真是一笔大生意!” 来昌顺坊的路上,许济看了不少百科记物一类的书籍打发时间。 这些东西都是来自焱山遗府,里面的记载极为丰富,虽然对修为没有什么帮助,但是通过它们许济的眼界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睁眼瞎了。 “许道友见识广博,连这西洲的特产竟也知道”山辰恭维他一句继续往下讲。 “那小贼是个二道贩子,平时专做些个倒买倒卖的生意。他人缘颇广手上的好东西也多,我每次炼器若是缺了什么材料,便在他那里买,一来二去竟是疏忽大意,少了几分的防备!” 说到这里山辰是捶胸顿足,显得懊悔万分。 “这次也是靠他帮忙才寻到那清灵玉竹,可恨那小贼竟竟然见财起意,趁我不备用迷药毒晕了我,卷了那宝物便躲了起来,从此是销声匿迹,踪影全无!” “嘶...这就有些麻烦了,这昌顺坊如此之大,该怎么找啊。”许济眉头一皱,心中升起几分退意来,他要忙着修炼,可没闲工夫在偌大的一个坊市里闲逛找人。 “这修真界当真是险恶!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在心里感慨一句,许济决定先问问报酬,如果价格合适,他说不定会考虑考虑接下这件麻烦事。 他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我若寻回那玉竹叶,不知道友愿出多少价钱谢我。” 见许济开价山辰眼前一亮道“五百百玄阶蕴灵丹!若是道友能杀了那小人,我还愿意出一件玄阶中品法器!” “好阔绰的手笔!”许济在心中叹道,这条件买一个筑基修士的性命,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他实在是有些心动,但理智告诉他,在坊市之中不管是偷东西还是杀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得再问得仔细些,确定这小贼的身份,要是他背后势力太大,我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想到这里许济微微一笑道“这小贼既然能搞到地阶的灵物,看来他背后的势力不小,还请道友直言告知,许济好做决断。” “啊...这...”山辰表情一僵似是有所顾虑,但他思考片刻后还是一咬牙,将那小贼的身份说了出来。 “这昌顺坊种有个散修联盟名唤红锦会,这小贼便是这会盟中的一个小喽啰,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 “散修联盟...倒也不是不能招惹,只要我下手够利落,应该是不会露出马脚来。” 许济在心中权衡利弊,慢慢盘算。 “杀人夺宝这样的勾当以前虽未做过,但我有《大化匿行术》想来杀一个筑基修士应该不费什么功夫,五百玄阶蕴灵丹一件玄阶中品法器,倒也值得拼一把!” 下定了决心,许济拍案豪放道“这活我接了!还请道友将那人的样貌姓名告诉在下。” 听到这话山辰心中一喜,他抚掌笑道“许道友真乃及时雨,这可是帮山某大忙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张明晃晃的金纸放到了二人中间的茶几上。 “不过还请道友先签下这份道心契,这样大家就都能安心了” “这厮倒是学乖了,怕再被人骗竟连道心契都准备好了。”许济在心中暗骂一声,拿起哪张金纸仔细端详。 金纸上并无文字只有一枚血红的虎形印记,他放出神识扫了一下这金纸,立刻就有数条信息涌入脑海。 “第一:立约者需在半年之内巡回三片清灵玉竹叶! 第二:若寻回玉竹可得五百玄阶蕴灵丹报酬,若能将贼人首级取回可再加一件玄阶中品法器! 第三:立约双方绝对不能将此次交易透露与其他人!” 许济一一看过,并未察觉到有任何问题,他狠下心来用法力割开了自己的手心。沾着鲜血,许济在这张金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道红光闪过金纸上多出了一道缥缈的云状印记,一种奇异的的联系在他与山辰之间建立起来。 拟好的条约同时出现在二人心中,道心契一立如果违反那他此生的修为便不可能有半分进步。 “道友现在可以说出那人的名字了吧。”许济将金纸放下,有了这道心契他反而轻松了几分,起码在杀掉那二道贩子前,他与面前这虎妖可以说是盟友了。 山辰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恨恨道“那小贼名叫姜宣,至于他的藏身地,在坊市东面有一家名为飘香楼的酒店,经过我几番打探,他很有可能藏在那里!” 言罢他掏出一枚玉简递给许济。 许济神识一扫玉简里是那姜宣的样貌体态喜好习惯等基本信息,许济将其收好站起身来道 “那我这便去这飘香楼找找,山道友便在府中静候佳音吧。” 山辰起身相送,二人出了这小院,碗儿依旧眼巴巴地盯身后的水池,留恋不舍。 许济在心中暗骂它没见识“当真是麻烦,等寻到住处后还得给这呆猫买个澡盆让它玩水。” 一想到住处许济便心生忧虑,那蜂巢般的昌顺山实在是有些渗人,但也没办法,他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散修只住得起那种的“洞府” 二人一路无话,许济在思考未来的打算,山辰在想那清灵玉竹什么时候才能寻回,碗儿则是念念不忘那小院中的水池。 一人一妖一猫皆是面带忧愁,看门的那头黑熊精面朝大门一动不动,山辰以为它还是在睡觉,上前踢了它一脚喝骂道 “黑二!你怎么回事?背后来了人都不知道,真是越发疲懒了!” 黑熊捂着臂膀委屈道“啊这,我按照三爷的吩咐专心看门,所以才没听见后面有人来,您怎么还打我呢。” “你这憨货今天倒是听话,看来我平日里就是对你们太好了,以后得多骂骂你们。”山辰笑骂道。 黑熊听了这活知道自家少爷这是消气了,它也咧嘴道憨笑道“黑二脸皮厚,三爷开心想骂就骂。” 山辰无奈一笑指着许济道“这位许道友乃是我的贵客,以后他要来府上找我,你可千万不许怠慢了。” “小的记住了。”边说便摇头晃脑让开一条路来。 “接下来我便不送了,还望道友接下来一切顺利,山某的身家性命就全系在道友手上了。”山辰躬身行礼严肃道。 许济回了一礼“定不辱使命。”言罢他转身离去往城东而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七章 飘香楼 昌顺坊内有东西二市,西市中都是散修们摆的小地摊,每日流动不定。而东市内却是实打实的商铺,只有昌顺坊附近的宗门或者是有明台以上的大修士才能在这东市中置办产业。 望着街口那高大华美的牌楼,许济放慢脚步踏入其中。 “穿越来这个世界快四年了,还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我老许倒要好好逛上一逛。” 这东市与许济记忆里前世的那些商业街其实差别不大,只是更加富丽堂皇些。 道路两旁店铺的招牌上都被布置了幻境法术,一旦有人靠近,它们便会幻化出各种奇妙景致来吸引人的注意。 神情妩媚、穿着放浪的美人仙子,嘴里念着广告词。威严壮阔、霞光万丈的天宫神域,门中堆满了日用品。 种种声色变化,弄得许济有些有些头痛。 街上人虽多但并不拥挤,与散市相比,这里的修士明显穿的更好,神情也更自在。 毕竟他们是来逛街,不是来讨生活的。 这一路逛下来,许济被晃得是头晕眼花。他背上的碗儿第一见到这样的的景象,整只猫竟是呆如木鸡,牢牢地扒在许济脑袋上,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这逛街还真是累,还是做正事要紧!” 他掏出地图玉简,仔细分辨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搞清楚到自己究竟是在什么东市的什么位置。 “我去,这地方怎么建的跟迷宫一样!” 许济摇了摇头将地图收起正欲找人问路,只听得一个温柔和善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道友请留步。” 申公豹的经典台词!许济听到这话在心里直骂晦气,他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只见一名身着天蓝色长裙的美貌女子,正对着他拱手微笑。 “道友...”少女正欲开口,许济却先她一步问道 “阁下可是姓申?” 女子表情一滞,她思索片刻后摇头道 “在下姓李不姓申,不知道友为何有此一问?” 许济哈哈尬笑两声,应付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有些像我一位旧友罢了,不知姑娘叫住许济有何见教?” 蓝裙少女施了个万福,笑着答道 “小妹观道友似是有些不熟悉这东市的环境,恐怕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友要去何处?小妹可以帮忙带路。” 许济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位熟悉地形的地头蛇带路,他思考片刻后笑着问道“那有劳道友了,不知飘香楼该怎么走?” 听到“飘香楼“三字女子脸色微变,显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来,她走到许济身边,抬手向右一指。 “道友这边请。” 女子领着许济过街串巷,一边走一边柔声解释 “这东市面积极大,布局又混乱,再加上左右店铺为了招揽客人,多用幻术迷人五感。第一次来辨不清方向是正常事,道友日后住久了也就习惯了。” 言罢她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许济的喜好,顺便为他介绍起这东市之中各种吃喝嫖赌、欢愉享乐之地来。 许济知道自己钱袋里没有多少富余,所以他也不敢对这些东西产生什么兴趣。 女修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都没留在心里,只是专心低头赶路。 这样尴尬的场面一共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女修见实在是说不动许济,这好将他领到了一座高大牌坊前。 女修指了指牌坊后的一座三层小楼苦笑一声 “这飘香楼的生意可是真好!我这费劲口舌也没能从它嘴里抢下一个顾客。道友请看吧,这便是整个昌顺坊内一等一的销金窟,飘香楼。” 望着那些进进出出,脚步虚浮的修士,许济眉头一皱,他掏出十枚黄阶蕴灵丹递给了女修。 “也不怕姑娘笑话,在下是第一次来这昌顺坊,心里没底只想早日寻个靠山。听熟人讲这飘香楼内有散修联盟所以这才急着来,不知方才姑娘说的什么销金窟是什么意思?还请为在下解惑。” 听完这番话,女修指着那飘香楼那花枝招展的浮夸牌匾,捂嘴笑道 “我还当道友是认准了这招牌才如此坚定不动心的,原来是找错了地方。” “这飘香楼乃是那红锦会开的秦楼楚馆、青楼妓苑,你若是想加入这散修联盟应该去西市找他们那位李长老才对。” “不过道友若是要在这里应聘...那也不是不可以,就得看你这身体经不经得折腾了。”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许济则是一脸黑线,他吞了口口水将心一横。 “便是龙潭虎穴今日也要闯一闯!这姜宣躲在哪里不好,躲到青楼里,当自己是包龙星吗?” 走过牌坊,踏入大门。 许济只觉一股香风铺扑面而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当再睁眼时,数十位狂花艳柳已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女子一拥而上,开始撕扯起许济的衣服来。 “小哥新面孔啊,来来来快里面请。” “喜欢什么花样,我们飘香楼里要什么有什么,您可以慢慢挑。” ... 碗儿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呜喵”一声惊叫从许济头顶跳下,逃出了大门。 修士的本能让许济下意识拔剑防御,众女见状惊声尖叫,四散而开。 “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踢馆!快来人啊!!!” 许济赶忙将剑收起,红着脸解释道 “不是!我...诶别动手啊,我这不是故意的!” 任凭许济如何解释也没人听,左右守门的力士直接将他架起丢出了飘香楼。 许济捂着屁股站起身来恨恨道“气死我了!她们一上来就动手,我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道友当真是有趣,竟是像个孩子一样,如此害羞!”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许济头顶传来,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火红色道袍的靓丽女子,正坐在飘香前的牌坊上捂嘴微笑。 许济看着她脸,神情一阵恍惚,竟莫名其妙生出一种熟悉之感来。 “咱们以前见过?”许济眯着眼睛努力回忆。 女子摇了摇头“不曾见过,道友可能认错人了。”随后她牌坊上跳下,落到了许济面前。 “在下李渺渺,敢问道友是?” “许济。” “许道友。”女子上下打量了许济一番,试探地问道“不知道友来这飘香楼有何贵干?应该不是来玩乐的吧?” “糟糕!这一定是红锦会里的人,我怕是打草惊蛇了!”许济心中稍显慌张,但他很快就想出了一番说词。 许济面带歉意拱手道“是这样的,许某初到昌顺坊,听闻此地有散修联盟,便想来碰碰运气,谁知竟是走错了地方,唐突冒犯,这便离开。” 言罢他招呼起一旁蹲着的碗儿便转身欲走。 “道友请留步!” 许济僵硬地转过身来,尴尬笑道 “道友可还有什么事?” 李渺渺走到许济身边玩味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货物的商贩,让许济颇为不爽。 “小女不才,正巧是这红锦会中的人事长老,许道友如果想加入我们这散修联盟,可以随在下走一趟。” 许济心中立刻开始盘算。 “现在如果要想再进这飘香楼打探,怕是不容易,我不如顺便加入了这红锦会,打入敌人内部,从而找到那姜宣的踪迹!” 想到这里,许济躬身一礼。 “这是天大的好事,不知长老要如何考校在下?” 李渺渺摆了摆手“许道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叫什么长老。” 言罢她领着许济出了东市,往西边的散市而去。 “我们这红锦会内虽说都是散修联盟,但是门槛颇高,许道友可会画符?布阵?炼丹?炼器?” 许济诚实回答“一概不会。” “那道友有什么特长?若是一无是处,那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李渺渺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许济的本事就是能打!明台以下应该是没有什么敌手!” 他这话说的极大,李渺渺自然不可能相信。 “道友难不成是什么大派弟子?竟如此自信。” 许济听出她话中的调侃,也不多做解释,只微微一笑道 “李仙子一会可以找些人来试试在下的身手。” 许济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他现同修三门顶级功法,根基之深厚就是那些大宗真传弟子也比不了,全身上下唯一的短处就是法器太烂。 想到这里他转身问李渺渺道。 “敢问李仙子,不知咱们这联盟之中可有炼器师?我身上的法器现在用得不怎么趁手,正想换几件新的。” 提起这法器之事李渺渺就头疼,她从手上褪下一枚玉环递给许济。 “许道友如果缺法器,还是去那百器阁买吧,至于我们红锦会的炼器师...手艺实在是太差。” 许济拿起这枚玉环端详了一番 “玄阶中品,挺好的法器啊,这手艺怎么能说差呢?” “我这朝灵镯原本是玄阶上品,结果叫会中的炼器师拿去维修了一番,就掉到了玄阶中品。” “啊这..手艺确实是够差的。”许济将这玉镯交还给了李渺渺,决定等办完了入会的手续,就去那百器阁买两件趁手都好法器。 “本来会中有人与那山府的三少爷交好,我还想委托他修一修这法器。” 李渺渺叹了口气无奈道““只可惜,那虎妖最近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竟是与我们红锦会翻了脸,这一来只能花更多钱去百器阁修了。” 许济装成不认识山辰的样子纳闷道“三少爷?这位是什么来历?听起来不像散修的样子。” 李渺渺摇了摇头“确实不是散修,这位爷家大业大。却不知为何,总是喜欢与我们这些散修混在一起,颇为神秘。”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聊了许多,许济也对这“红锦会”有了些了解。 这散修联盟乃是由一对夫妻建立起来的。大当家段锦,二当家楚红,这二位皆是金丹修士。 再往下是六位长老修为基本都是明台,分管联盟中的不同事物。 剩下的普通成员人数繁多约有三四千,修为大都是筑基上下,平日里他们可以在联盟中接任务,如果完成了便会有相应的奖励。 如果加入红锦会,便会自动在那昌顺山上获得一间免费的洞府。平日里还会讲经会之类的活动为低阶修士传授修行经验,偶尔还有成员之间的交易会,可以互通有无。 说实话许济有些心动了,这红锦会的待遇还真不错,起码包住宿就能给他剩下一大笔开销。至于那些个联盟任务,应该无非是些个猎杀妖兽采药寻宝之类的,这些事情他可是熟练的很。 “接下来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让人察觉我是为了杀人而来。” 许济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毕竟这联盟内是有金丹修士的,一不小心计划败露他怕是有生命危险。 “到了到了,许道友进来吧。” 李渺渺在散市中的在一个小帐篷前停下了脚步 “接下来能不能入我们这红锦会就要看道兄的本事了。” 言罢她掀开帘子钻进了帐篷,许济紧随其后。 这帐篷明显是个空间法器,本身体积虽小但里面的空间倒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大,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一个大柜台横在二人面前,一只身着山青色道袍的豹子精站在柜台后忙碌地处理着各种事务。 在他身侧有两个巨大的告示栏,上面各种信息来回滚动,一大堆修士挤在一起抬头看着告示栏,寻找着适合自己的任务。 李渺渺挤开人群领着许济走到柜台前,豹子精见到这女修是眼睛一亮,他一个翻身从柜台中翻出来,拱手弯腰谄媚笑道 “李长老,李仙子,今儿怎么有空来小的这里了。您快往里请,这外面人多气味腌臜,小心污了您的贵体。” 李渺渺翻了个白眼一指头点在豹子精额头笑骂道 “豹二啊豹二,你倒是会说话。我刚认识个人,说是要加入咱们红锦会,你快去找几个能打的来试试他的身手。”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八章 赌斗 “许道友请随我来吧。” 李渺渺绕过柜台,领着许济向内走去。 豹子精则掏出了一件喇叭状法器,将其放在嘴边高声吆喝 “开盘了!开盘了!新人入会,有好戏看了!” 帐篷里的诸多散修听到这句话纷纷眼睛放光,他们撂下了手中的事,开始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地向里涌去。 柜台之后还是一道巨大的幕布,李渺渺素手一挥,幕布徐徐打开。 一座占地约有三分之二个的足球场大小的石制擂台出现在了许济面前,散修们兴奋地在擂台两侧的观众席上坐好,互相交头接耳等待好戏上演。 许济望着擂台那坑坑洼洼布满血迹的地面,心中升起一丝兴奋来。 “角斗场!够刺激!” 李渺渺穿越擂台,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上一座,她看着许济微微一笑 “每月十五,盟中都会组织赌斗,胜者有赏,至于输者,咱们散修出手大都不知轻,输者基本上都重尸骨无存了,不知许道友现在是否还有胆量继续?” 她一坐下,左右立刻有侍者捧上瓜果茶水,李渺渺抿了一口茶继续警告道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一会上了这擂台那可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许济一言不发,他穿过擂台走到李渺渺身边,将碗儿从脑袋上摘下。 “还请李仙子帮忙照看一下这只猫。” 李渺渺微微一愣,下意识伸手将碗儿接住。 许济则独自走到了擂台中心,望着周遭那些兴奋的看客,他振臂高呼一声 “散修许济!今日欲加入红锦会!不知哪位敢上来与我一战!” 紧接着他咧嘴一笑补充了一句 “筑基后期一下就不要上来受死了!许某怕收不住手!” 这这番嚣张气焰引得围观众修是气血翻涌,立刻就有一人飞身上了擂台,他指着许济的鼻子高声骂道 “小子猖狂,就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 此人五短身材面色阴鸷,乍一看很不起眼,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修炼过某种毒功! 许济微微一笑拱手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爷爷我大名文周,小子你可要记住了,省的到冥君那里连自己死在谁手上都不知道。” 许济伸出一只手轻笑道“那就动手吧。” 言罢他运起法力,足下用力正欲一击制敌。 台下的豹子精却高呼一声打断了他的行动“慢着慢着,我还没说开始呢,等会再打。” 许济连忙止住法力,整个人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石台上,他看向豹子精面带怒意道 “豹道友为何突然叫停?” 豹子精慢条斯理开始解释“这里乃是我红锦会的赌斗场,赌斗赌斗,赌局未开怎么能先斗起来!” 言罢他取出一枚玉牌在上面轻点几下,一朵白云便出现在了擂台上方,在这云朵两边分别写着许济与文周的姓名。 “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了!” 许济环顾四周,只见围观的散修们纷纷掏出与豹子精同样的玉牌,在上面敲敲点点,就连他对面的文周也是如此。 许济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来,他握紧了拳头一动不动,静等这场闹剧结束。 最后白云上的数字最终停在了:许济537比文周729。 待数字停止变化,李渺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谁赢了这瓶青脉丹便归谁,豹二开始吧。” 李渺渺说完便开起逗弄起怀中的碗儿来,可惜这猫离开许济就变得如木雕泥塑一般,呆呆傻傻一点反应都没有。 豹二朝着李渺渺谄媚一笑,随后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 “一二三!开打!” 豹子精话音刚落,准备多时的许济便如一只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那文周本还想说几句狂话削削许济的锐气,但见对手如此不讲武德上来便动手,他也只好匆忙应对。 文周侧身躲过许济一击,紧接着他召出两条白骨长鞭全力下抽,许济竟是不闪不躲任由这两条邪气逼人的骨鞭抽到了自己背上。 “张狂的小子,看你下辈子还敢不敢说大话!” 文周一击即中,刚想出言嘲讽,谁曾想许济吃了他全力一击竟然是毫发无伤,甚至连前进的势头都没有减弱半分。 许济既不用法器也不施法术,只简简单单地抡起拳头照着文周的小腹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似有千斤之力,文周白眼一翻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他便倒飞而出,整个人直接越过了擂台,砸在了一旁的观众席中生死不知。 一时间场内是雅雀无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许济只用三四息便完成了战斗,众人本想看一场势均力敌的打斗,但这显然是一次单方面的碾压。 豹子精动作灵巧,他跃到人群中间,摸了摸文周的脖子,然后表情复杂地对李渺渺道 “仙子这家伙还活着,您看这胜负?” “又不是非要把人打死才算赢,这场赌斗明显是许道友胜了,把这文什么什么拉下去医治吧。”李渺渺摆摆手随意道。 “那在下这是算正式入会了?”许济擦了擦拳头上的血神情淡然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许济听到这话正欲转身下场,但李渺渺却突然语气一转略带玩味道 “不过这场打的不甚尽兴,不知许道友有没有兴趣再打一场?” 许济止住身形,皱起眉头“可以是可以,不知李仙子愿意拿出什么彩头?” “许道友想要什么?”李渺渺捧着下吧面带笑意 “一枚地阶蕴灵丹!不知李仙子可否出得起” 李渺渺听到这要求,轻笑两声“许道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地阶蕴灵丹我是没有,不过在下手中倒是有一件宝物,拿出来当彩头更好!” 言罢她掏出一枚蓝白相间,灵气四溢的小巧贝壳。 “此物名为东海琼泉贝,乃是一件玄阶中品的水行灵物,落在合适的人手中,甚至有可能提炼出些许沧海灵水来,不知道友有没有兴趣?” 碗儿感受到那贝壳放射出的水行灵气,立刻开始活泛起来,李渺渺见状忙举着这灵物在它面前晃来晃去充当逗猫棒。 许济望着那枚小巧的贝壳,竟是从丹田之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渴望来 “这东西能助我修行!”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骤然出现,便再也挥之不去,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济当即答应了李渺渺再比一场的提议 “不知哪位还敢与我一战!”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这么一颗水行灵物起码能值五十玄阶蕴灵丹,眼馋它的人可不在少数。 “我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到了许济耳中,紧接着他脚下的擂台便随之一震,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自人群之中飞出,重重地落在了许济面前。 此人生的是虎背熊腰极为雄壮,就连山府那看门的黑熊精都比他矮了一头,可偏偏却穿了一身儒雅素静的书生长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外加一张遮掩样貌的黄玉面具,整个人显得颇为神秘。 “玉面书生见过许道友。” 壮汉躬身拱手,极为礼貌。 许济也只好还了他一礼 “许济见过道友。” “你们他妈这是在拜堂吗?还打不了?” 观众席上传来不满的声音,这玉面书生把头一歪看向了说话那人,这修士本还想说些别的,但却突然觉得喉咙一痛,竟是呕出一口血来。 他连忙取出一枚疗伤丹药服下,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周围的人见到此情此景忙纷纷开始嘲笑他 “就你这新来的多嘴多舌,那玉面书生的名声你没听过吗?这位爷可是有明台修为,要不是咱们这红锦会中长老席位已满,他早就已经在那主位上与李仙子同坐了!” 许济心中一惊“明台!怕是有一场恶战了!” 许济不敢托大,他取玄水剑,左手掐剑诀右手提剑,丹田之中灵根微动,“通字剑气”带动法力在全身流转,已经是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 众散修见他手中的法器破破烂烂半点灵光都没有,纷纷开始取笑挖苦起来 “就这?用这法器的能是什么高手?我上我也行!” “道友要不要换件法器?这...在下就是胜了,怕也有些胜之不武。” 玉面书生好心提醒,许济则摇了摇头洒脱一笑 “这把破烂陪我时间太长,已经用顺手了,现在换法器怕是用不惯。” 自这玉面书生登上擂台,新一轮的赌局便已开始。 最终白云上的数字停在了:许济270比玉面书生1680。 豹二一脸怜悯地看了许济,随后开始倒数 “三二一,开打!” 话音刚落,玉面书生便大喝一声“许道友小心了!”随即一只拖把一样大的毛笔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此人身材高大,身法却极为轻灵,他轻轻一跃便有数丈只高。便如捕食的老鹰,玉面书生从天而降,手中毛笔直刺许济心口而来! 许济向后一倒,提剑挡住了他的攻势,笔尖点在剑身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清脆响声。 许济挥剑荡开毛笔,玉面书生见一击不中忙向后退,悬浮在三丈之外的半空中静等许济反击。 明台修士虽然不能飞行但已经可以短暂的悬浮在空中,许济只是筑基无法起飞应敌,他只好举起玄水剑,催动手心剑胆放出十数道剑气向着敌人激射而去。 玉面书生提笔在身前连点数十下,数十个斗大的墨字凭空出现,暂时挡住了许济的剑气。 剑气劈砍在墨字上,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显然是不能长久支持。 玉面书生心头一凛忙从空中降下,只见他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空中墨字被术法催动,竟是融为了一体,化作一滩墨汁将许济的剑气裹住。 擂台两边的散修见他二人斗得是难解难分,纷纷发出阵阵喝彩,整个堵斗台热闹的如同连夜开黑的男生寝室。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二十九章 分定输赢 李渺渺也被这场上的精彩对决吸引住了眼球,她虽自付修为高深,但扪心自然若是她对上了场上这任何一人,怕是都得费一番功夫。 许济见敌人落地,立刻运起身法冲到进前提剑欲砍。 玉面书生忙举笔应敌,谁知许济竟是半路变招手腕一抖往他的腹部划去。 玄水剑周身有水流之声涌动,这非是法器之威,而是许济自身剑气外放造成的异像,书生知道这一招定不能硬吃,忙向后闪身躲避。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划拉”一声,许济的剑气划破了书生的道袍,在其小腹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书生吃痛躺倒在地,许济心中一喜连忙上前补刀。 他举起玄水剑正欲放出剑气,谁曾想一个散发着黄光的元字却突然在许济身后出现。 无穷巨力自这元字中放出,推得许济向前跌倒,地上的生抓住这一时机,抬起手中毛笔朝着他的咽喉便是一刺!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众人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笔尖就这样抵在了许济的咽喉上,再也刺不进去分毫。 这一场面多少有些滑稽,许济脸色有些难堪,他提剑荡开毛笔,运起法力逼开了依附在自己身后之物。 玉面书生眉头紧锁,许济背后出现的字乃是他提前设下的埋伏。 本想用作奇招,一击致命,但书生没想到的是这许济的肉身竟是如此强悍,他这一击竟是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玉面书生轻轻一跃悬浮与空中,他警惕地盯着许济问道 “许道友是体修?” 许济苦笑一声道“也不算,有些奇遇罢了。” 他现在是心中有些懊恼,刚才哪一击如果不是自己这具身体曾经有金丹修为,格外坚固的话,他早就已经输了! “我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以后怕是得多来这赌斗场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许济抬头看向空中的敌人目光坚定道 “刚才输给道友半招,许济便让道友一招!” 元空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他体内法力喷涌而出,汇聚在他手中的毛笔之上。 法力催动之下,这笔尖竟是泛起阵阵玉色。 许济也全力催动“通字剑气”,将法力全部注入到了双手的剑胆之中,打算硬接玉面书生接下来这全力一击。 当然他不敢动用“明字剑”,在如此密闭的环境里用那爆炸的剑法,许济害怕先把自己炸死。 只见玉面书生将自己全身法力汇聚到了手中的法器之内,他在身前奋笔疾书写出了一个巨型的“元”字,然后向下一点,巨字飞出直向许济砸去。 “艹,从天而降的掌法吗这是!” 许济眼皮直跳,这招他可不敢怠慢,举起玄水剑全力运转法力向那巨字迎了过去。 剑气与术法相交,迸发出一声巨响,围观的散修们忙捂住耳朵,整个赌斗台内的灵力都开始疯狂暴动,只留李渺渺身边一尺的区域依旧正常。 最终二者双双消耗殆尽,玉面书生法力消耗甚大,落回地面气喘吁吁。 许济虽然法力还有剩余,但是他手中的玄水剑已经是布满了裂痕,看起来一触即碎。 也真是难为这件废品法器了,它能撑到今天也真是奇迹。 许济将其收回了储物袋,右手掐起剑决准备空手应战。 玉面书生也将自己的法器横在身前,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这局就算平手好了!再打下去怕是要伤和气了。” 李渺渺的声音从台下传来,玉面书生闻言身形一凝,他将法器收起,对着许济躬身一礼 “许道友技高一筹,在下甘拜下风。” 此言一出众修哗然,纷纷破口大骂 “去你妈d打假赛!rnm退钱!” “你对得起我们吗!退钱!!!” ... 就连许济本人都有些憋屈,他望着玉面书生的背影高声道 “胜负未分!道友为何不打了?” 玉面书生头也不回地走下台去,一句话也没说。 李渺渺玉足轻点,飞身上了擂台。 看台上的修士们见管事的来了,全都闭嘴不敢再出一言。 “许道友好道法!好剑术!” 李渺渺微笑鼓掌,许济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她在讽刺。 “李仙子不要再讽刺在下了,这场架打得实在是有些难堪!” “许道友不必自谦,刚才那位道友的修为我是心知肚明的,许道友与他斗到这个地步竟然可以毫发无伤,可见道友法力之精深。” 她将碗儿还有手中的贝壳一并递给了许济 “这是刚才答应道友的彩头,还请收好。” 虽说赢得憋屈,但是奖励那可不能不要。 许济收下奖品,然后又见李渺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璧连带着一个玉瓶递了过来 “这玉牌乃是我红锦会的凭证,道友只需取一滴精血低于其上便算正式入会了,至于这玉瓶中乃是一枚青脉丹服下可增法力,道友连战两人正好可服下此丹。” 许济接下玉牌,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逼出一滴精血滴在了玉牌之上,只见红光一闪原本纯白一片的玉牌上显出几道鲜红的纹路,显得颇为妖艳。 “烦请李仙子将这这青脉丹转赠给刚才那位道友,他更需要此物。” 许济此举并非是发了什么善心,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人修为不一般,要是能与他交好以后在这红锦会中应该能少些麻烦,故此借花献佛。 李渺渺先是一愣,随后展颜一笑道“许道友高义,我先替他谢过道友。” 旁观的散修们见没有热闹可看大都自行散去,剩下几个在石台下徘徊,似是想与许济搭话,但见他正在与会中大人物交谈,一个个都踟蹰不敢近前。 许济与李渺渺又聊了几句闲话,有知道了一些红锦会内的琐事。 “许道友正式加入了咱们这红锦会,便可在那昌顺山上挑一座洞府。 那昌顺山共有百层,其中第二十三,二十四层乃是咱们会中专用,你可随意挑间空的住下,在下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言罢李渺渺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许济也从擂台上翻身而下,往帐篷外面走去。 在周围等待多时的散修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乌泱泱全都围了上来,众人七嘴八舌开始恭维起许济来。 “道友好本领,我这里有一瓶百年好酒,还请道友收下,权当为您接风洗尘!” “道友请留步,我有一事想与您商议,在下手上有一张秘境地图,正愁无人结伴探险,不知道友有没有空闲?” ...... 不少人当场拿出礼物要塞给许济,更有甚者还要请他喝茶吃饭。 许济被众人团团围住,只觉一阵头大。 他一脸假笑地回绝了众人的邀请,这些家伙不过是趋炎附势,见他有些本事就像上来结交,对许济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索性全部婉拒的好。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出了帐篷甩开了身后纠缠不休的众散修们。 望着面前来来往往都人群,许济心想 “逛过了东市,不如再逛一逛西市。” 从寒山坊出发时他就带了一个破澡盆还有一个破蒲团,现在手头宽裕了不少得置办点家具了。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修士们不分白天黑夜,散市中依旧是热闹非凡,甚至有人用了些小法术把自己的摊位弄得是五光十色借此吸引顾客,远远看去,整个散市竟如银河落地,别是一番风景。 许济放松下心神开始闲逛起来,他头上的碗儿现在明显有些不开心,这只猫很喜欢刚才那枚贝壳,可是刚玩没多久就被许济将其收进了须弥珠中,气得碗儿直拿尾巴扫许济的后背。 “好了好了,那东西太贵重,我给你买点其他东西让你玩。”许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慰道。 碗儿这才安静了下来,许济左顾右盼仔细搜索着周围的摊位,最后他在一个卖炼器材料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这摊子上都是些平常货,唯一吸引许济是是一块拳头大小,状如珊瑚的奇异木料。 此物名唤涟漪柳,生于大洋深处,是一种玄阶下品的炼器材料,在内陆颇不易得,如果将其静置与水汽充足之地可以聚拢水汽生出一股清泉来。 这东西是炼制水行法器的好材料,可是这一块实在是太小了,做个挂件都不够用,花不了多少蕴灵丹,许济与老板一番唇枪舌战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十二枚玄阶蕴灵丹的价钱,买下了这块涟漪柳。 接下来许济又买了些未来能用上的家具,一个四尺见方两尺见深的莲花状水晶盆,还有一张檀木书桌,一把沉香椅子,三根黄阶上品的符笔还有三百斤宣纸,再加上五斤各色宝石。 这些个玩意在凡人眼中可以说是样样珍贵,怕是没有千金家私置办不起,但在修真界却算不得什么,这一堆乱七八糟下来,统共花了许济二十黄阶蕴灵丹。 大包小包收入储物袋,许济离开散市,向着整个昌顺坊最金贵,最严肃的地段走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章 新家 许济觉得自己是时候置办一些像样的家当了。 “两件法器,起码得玄阶中品!一套阵法阵法,要能聚集灵气辅助修行!丹药、符箓...就先不考虑了。” 许济一边往昌顺坊的核心区域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 “一百、二百、三百...这一趟下来起码得五百玄阶蕴灵丹!我这刚鼓了一点的腰包眼看又要瘪下去了,真心疼啊!” 就算再心疼这个钱也不能省!今天与那玉面书生的战斗,许济的短板可以说是展露无遗。 一是经验不足,他以前对付得都是些个没啥本事的土匪强盗,或者是灵智不全的低级妖兽。 可现在到了这昌顺坊,敌人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孱弱。许济必须想办法找些狠角色来练练手,这样等以后遇到更强的敌人,他才能有更多办法去应对。 “看来以后那赌斗场得常去了!红锦会中的散修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主,道是适合我锻炼战法!” 第二个缺点那就是——他的法器实在是太烂!必须要升级装备了! 整个昌顺坊的最核心区域是蛊神庙,而在蛊神庙周围便是三大商会开的三家店铺。 偃灵宗百器阁主营法器。 青帝殿灵药阁主营丹药。 而作为南洲东道主的蛊神教,它旗下的四方阁主营的是阵法。 蛊神庙周围是这昌顺坊内最金贵的商业区,每日在其中来往的修士数以千计,但是这里却静得跟考研自习室一样,没有一个修士敢高声言语,就连走路都用上了轻声的法术以表尊敬。 许济站在四方阁门口,感受着周围诡异的气氛,心中不禁对蛊神教生出一丝敬仰来。 “顶级宗门就是不一样,这蛊神庙下面竟连个敢大声说话的人的人都没有!” 在心中感慨一番,许济踏入了四方的大门。 他一进门立刻便有侍者迎上来柔声问道“不知尊客欲寻何种法阵?本阁中大到护宗大阵,小到守物封禁,天地玄黄各种品级样样都有。” 大商行说话就是硬气! 许济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我正缺一套法阵护持洞府,不知贵阁买的最好的是哪一款?” 侍者微微一笑取出一个玉盘,他往其中输入了一丝法力在其上幻化出来了三个影像。 “尊客请看,最受欢迎的莫过于这三种。” 侍者指着玉盘上的三道影像一一为许济介绍。 “一者金刚混元阵,此阵重于防御金刚不破,如果灵气充足便是金丹修士一时也攻打不破!” “二者清灵洗心阵,此阵重于养性清心寡欲,修士在阵中修炼可清心除魔减少杂念。” “三者五元聚气阵,此阵重于聚灵五气朝元,发动之后便会自动淬炼灵气,可减少一些修炼中的水磨功夫。” 大商行会用术法探查顾客修为,然后依据他们的修为来推荐商品等级。许济修为不过筑基初期,侍者为他推荐的这三种阵法全是玄阶中品。 许济思虑片刻后最终选择了那“五元聚气阵”。 他修炼的三门阵法对灵气的品级要求极高,有了这套阵法,许济能剩下不少炼化灵气去除杂质的时间。 这套阵法最后花了他一百五十玄阶蕴灵丹,大商行卖东西向来是一口价,可不给你讲价的机会。 许济颤抖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百五十玄阶蕴灵丹。 侍者将钱收下,随后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一寸见宽的小巧玉盘递给了许济。 “尊客请收好,若要起用这阵法,只需向其中放入蕴灵丹即可。” 阵盘到手,接下来就该法器了。 许济一个闪身,钻进了旁边的百器阁中。 “要水火二行的剑形法器,最好是一对的!” 他的这个要求颇为刁钻,百器阁的侍者在库房中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了符合许济要求的物件。 “尊客请看这两把法剑” 侍者捧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黑一白两把玉剑。 许济随手拿起那把黑剑端详了一番。 玉剑入手一阵冰凉,许济能感受到充沛的水元灵气在这法器之中流动,就好像他拿起的不是一把剑,而是山间的一捧清泉。 “好宝贝!这法器可有什么名号?” “有!这套两把法剑合在一起有个名号叫做“两仪和合” 尊客手中这把黑剑性质属水,名唤亭静 而盒子中这把白剑性质属火,名唤烧燔。” 许济将这玉剑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把玩,他上越看越觉得喜欢。 侍者察言观色,见许济对这法器颇为喜爱,连忙在一旁补充道 “尊客可向其中输入法力,还有奇妙变化!” 许济闻言照做,他将一丝法力渡入了这亭静剑中,周围空气的温度瞬间降低,黑色玉剑化作一杆黑色小旗在许济手中无风自动。 冰晶雪花自旗面中飞出,带着些许剑意在空气中盘旋。 许济在心中感慨道“这才是法器该有的样子!终于可以摆脱那两件破烂了!” “这两把法剑本是一百年前一对道侣在本阁定制的,可惜他二人不知为何竟没有来取。按照规定五十年不取法器便归我百器阁所有,这两把法器放在库房已经多年,今日遇见尊客也是宝物则主,物尽其用了。”侍者一边介绍法器来历,一边诱惑许济赶快将其买下。 “一共多少钱?我全都要!”许济下定了决心要买下这两把剑,遇见如此适合自己的宝物可不容易。他虽然贪财,但是绝不吝啬,该花的钱必须得花! “承惠三百五十玄阶蕴灵丹。” 这个价格让许济心头滴血,他一咬牙一跺脚掏出蕴灵丹,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百器阁,不敢再在这销金窟待上一刻。 “钱啊,我的钱啊!”这一来一回花了五百玄阶蕴灵丹,让他累死累活攒下的积蓄直接见底。 “我还是太天真了,以为身上这些钱够三四年用,结果不到三四天就去了七七八八!等布置好洞府得去看看有什么任务可接,多赚些蕴灵丹回来,要不然基础修行都成问题。” 许济摇了摇头,清空了思虑加快脚步往昌顺山走去。 此山离远了看十分吓人,但是离近了自习观察。许济发现这里的居住环境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修士们毕竟大多已经辟谷,就算是成千上万人挤在一起生活也不会产生多少垃圾。 再加上这山下本身就被高人提前布置了除垢聚气的阵法,灵气较坊市其他区域而言还要浓郁一些。 许济点了点头在心中暗道“本来以为是香港九龙寨,没想到还挺宽敞的,等我布下新买的法阵灵气应该够平日里修炼所用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一时大好,抬脚上山开始给自己寻找洞府。 这昌顺山上的气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谐,看来即使是修士在自己的家附近也会觉得安心不少。 许济甚至看到了——熟人之间相互打招呼问好,母亲追着孩子跑,这些极为其生活化的场景。 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穿越到这个修真界将近四年,许济早就适应了人与人、人与妖之间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常态,眼前这番景象竟让他思念起前世的家乡来。 “唉!”许济长叹一声,甩了甩脑袋继续拾阶而上。 他按照前世的习俗,许济打算找个坐北朝南的住处,在经过一番寻找后,许济最终选定了23层的821号洞府。 将红锦会的身份玉牌贴在门牌上,洞府门口的禁制随之瓦解。 许济踏入门中,他先是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碗儿被他吓了一跳,忙从肩膀上蹦下来,凑到许济嘴边,用爪子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别闹,我就是有点累了。” 许济睁开眼睛,眼神空洞而呆滞,他摸了摸碗儿的下巴喃喃道“猫猫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自己出去赚蕴灵丹养我呢?” 碗儿白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小爪子给他脑袋来了几拳。 许济摊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嘟囔,随后他站起身来,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不管怎样,总算是在这昌顺坊里立足了!” 将地上的碗儿抱起,许济开始巡视这自己的新家。 洞府洞府,还真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装修的简单石洞!五十平米的一个大厅,外加三间大约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这便是整个洞府的全部配置了。 大厅左手边是炼丹房,里面的石壁经过了特殊的防火处理,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红色,房间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洞口,旁边贴着一个醒目地标识。 “需要地火请投一枚玄阶蕴灵丹!” 右边则是炼器房,布置也基本相同,只是多了一个空荡荡的水池,显然也是要缴费才能使用。 至于大厅正前方,乃是用来打坐练功的静室,许济明显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浓度比洞府中其他区域高了两分。 在心中谋划一番后他开始布置新家。 先取出买好的阵盘,许济将其放在了整个大厅的最中间。 这阵盘呈正方形上下左右分别是玄武、朱雀、白虎、青龙四灵,中间则是一坐九层高的神山。 许济取出不同属性的蕴灵丹分别放在阵盘的不同部位,随着一道华光闪过,阵盘微微颤动。 许济只觉一道精纯的五行灵气从阵盘中散射而出,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洞府里的灵气就比刚才充裕了两倍有余。 玄妙的声音从伴随着灵气处扩散开来,许济侧耳倾听,分辨出这是《五方帝君宝诰》。用得是金玉竹冰熔五种自然之音演奏,沐浴其中他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东西买的值了!” 许济看着那阵盘不自觉地漏出一丝笑意,有这东西在日后的修行怕是能事半功倍! 最重要的布置已经完成,许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在散市上买到的那件莲花水晶盆。 “以后这就是你的窝了,怎么样喜不喜欢?” 怀中的碗儿不为所动,似是十分抗拒。 许济微微一笑“别急着嫌弃还没布置完呢。” 言罢他先是将买到的各色宝石铺在了缸底部,然后取出那枝涟漪柳将其插在了宝石之中。 房中灵气浓郁,不过片刻就见一道清澈泉水从涟漪柳上涌出。 碗儿眼前一亮,急不可耐地从许济怀中冲出“噗通”一声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水中,然后它学着许济刚才的样子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似是十分享受。 “养猫像养鱼,莫说是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奇事。”许济扶额无奈道。 碗儿在水晶盆里玩得不亦乐乎,他则继续干活,将桌椅板凳等等杂物布置在大厅之中。 待尘埃落定,许济环顾四周,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ok,可以开始干正事了!” 在静室之中盘膝坐好,许济掏出刚才买的的两件法器。 这一黑一白两把玉剑做工精美,造型优雅,许济先是将二者摩挲了一番,然后才开始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开始炼化它们。 洞府之中的水火二气,被许济引动,海量的灵气涌入许济周身窍穴之中,经过灵根被转化为独属于他的法力,然后本别汇入左右手的剑胆之中,化作剑气,最后才融入到这两把法剑之中,为它们打上烙印。 见许济入定,碗儿也不再嬉闹,它脱离了自己的木偶身,化作原本的水流模样,开始在缸中以一种玄妙的节奏流动,同样引动灵气朝自己汇聚。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一章 试探 跟许济那简陋不堪的石窟比起来,李渺渺的洞府简直就跟仙宫一样。 四周的墙壁经过细心打磨,再贴上由绘画大家绘制的写实山水,外加陈列于各处的花草盆栽,让人真有种置身于深山幽谷之中的错觉。 但就算是再精美的环境,也不能让李渺渺那糟糕的心情有半分好转,她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玉面书生,眉头紧皱道 “师弟,你感觉怎么样?” 玉面书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的身形迅速缩水,从一个九尺大汉转变为了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 “师姐,元空没用,竟然输给了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堕了师姐的威望。”少年脸色惨白,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来,向李渺渺躬身赔罪。 这位叫元空的修士看起来年纪轻轻,但他的声音却极为沙哑低沉,就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垂暮之人。 李渺渺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紧接着她掏出了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来一枚青脉丹将其递了给元空。 “师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快服下这丹药,你现在体内法力空虚,小心伤了根本。” 元空捧着清脉丹端详了一番后惊讶道 “诶,这丹药不应该归了那许济吗?怎么还在师姐手中?” “他把这丹药让给你了,师弟不必介怀,快服用了吧。”提起许济,李渺渺的神情有些微妙,似是在思考什么。 元空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他一口将这清脉丹吞下,脸色瞬间便红润了几分。 “这位许道友实力倒是惊人,看他的样子真不像是个散修,不知有何来历。” 李渺渺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的丹炉旁,往里面添加了一些香粉。 “师弟与他对敌,有什么感觉?” 清幽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洞府,元空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感觉?恩....这位许道友用得是某种水行剑法,他的剑气杀气虽淡却给人一种一往无前之感,颇为凌厉。 还有他的身法,略显稚嫩,应该没有练过什么步法遁术之类。 最后便是他的肉身,极为坚硬,我的玉龙笔竟然破不开他的皮肤,显然这位是修炼过极为高明的炼体功法!” 元空总结一番,李渺渺闭目沉思。 “剑体双修..这种套路在散修中倒是颇为常见,但是有宗门的修士一般不会这样选,因为这样会拖累修炼。 但是,他的修为可是只有筑基!筑基修士竟能将师弟逼成这个样子,这厮绝对有些非凡的来历!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还得试他一试!等确定这许济并非周围宗门派来的探子后,倒是可以与他结交结交!” 李渺渺作为红锦会的人事长老,一大责任便是要保证入会之人的来历清白,必须是绝对的散修,不能与其他利益集团有瓜葛。 一番计划之后,她转身看向正在打坐练气的元空柔声问道 “师弟的法力要完全恢复,大概需要几天?” “三天便足够了。” “好!那三天之后,你用真身去拜访一下那许济,带他出坊市做个任务,再打探打探他的虚实。” “师弟领命!” 三天后,许济刚炼化了新卖的法器,正蹲在洞府里整理他在焱山遗府中获得的书简。 经过一番整理之后,许济统计出来有6253片玉简,2892本金书,360册手抄道书,加在一起共有9505部典籍。 其中大多数都自幽寰宗——一个已经灭亡了的顶级宗门,曾经的南洲霸主,现在已经被蛊神教取而代之了。 “我这是身怀前朝宝藏啊!也不知道那焱山上人如何整来的这些幽寰宗遗物,我得将它们收好了,可千万不能让蛊神教的人发现!” 许济随后拿起一本道书将其翻开,想看看这曾经的南洲霸主所传承的知识有何奥妙。 映入眼帘的一堆扭曲又复杂的符号,许济脑后的齿轮转了半天,最终他才看明白了这书上到底是写的什么。 “噫~呜~唏~吁~哎~?这是什么玩意!怎么一堆乱七八糟的的语气词,就跟人死前的呻吟一样,当真是晦气!” 许济皱起眉头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内容就很正常了,都是些讲解神魂变化、意识本质的深奥知识。 许济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他将这本书合上,又拿起了另外一本,开篇依旧的那些怪异的语气词,许济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幽寰宗的修士到底有什么毛病。 这本书将的是有关灵气转换变化的知识,许济对这些颇感兴趣,一时间竟是看入了神。 直到碗儿抡起尾巴照着他的脑袋抽了一下,许济才清醒了过来。 “你打我干啥?难不成是饿了?” 许济放下道书一脸疑惑道。 碗儿用尾巴指了指门外,示意有人来找他。 许济站起身来打开了洞府的大门,元空拿着一张传音符正想往门上贴,谁曾想他这一抬手,正巧将传音符贴到了许济的脸上。 “哎呀!许道友赎罪,在下并非有意。” 元空赶紧将传音符从许济的脸上撕了下来。 许济捂着脸皱眉道“阁下是哪位?你来找许某有何贵干?” 眼前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是在修真界中绝对不能以貌取人,修士想要保持青春那可太容易了,就算对方是个婴儿许济也不会掉以轻心。 元空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元空,是李仙子师弟。此次来找许道友,是有件任务想请道友帮忙。” “哦?不知是什么任务?道友请进来说话。”听到这位是李渺渺的师弟,许济不敢怠慢,忙将他迎入了洞府。 “小事一桩,就是杀只妖兽罢了。”许济这洞府布置的实在是有些寒酸,整个屋子里就一把椅子,许济将其让给了元空,自己则变了把冰椅子假扮巫妖王。 “敢问这妖兽是和修为?有什么本事?”许济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还是先谨慎些问清楚才好。 “一只鸟妖,筑基后期,擅使水遁会用毒,道友修行的功法正好是水行,你我联手更有优势。” “我可以分到多少报酬?” “十枚玄阶蕴灵丹,道友觉得如何?” 许济现在正确钱花,他感受了一番并未从这元空身上查探到什么敌意,于是便接下了任务,二人一起往城外走去。 走在路上,元空看着许济肩膀上的碗儿好奇道 “不知道友一直将这灵兽带在身边,不知它有何本领?” “呃...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救生员,遇到危险的时候它能带着我跑路。” 这个回答着实让元空感到意外,他从来没听过有什么灵兽有这般本事。 从碗儿聊起,元空开始与许济说些家常理短的生活琐事,想要借此从他嘴里套些话来。 “道友初来这昌顺坊,可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习惯,这里可比许某以前待的那个小坊市好太多了。” “哦?许道友有如此修为,道不像是是从小坊市里出来的人。” “说来惭愧,许济其实曾经是他洲之人,因为惹了些事逃到了这南洲,最开始在一个名叫寒山坊的小坊市住了一段时间,攒了些本钱才来这昌顺坊讨生活。” “许道友经历当真是丰富,只不过我们这红锦会也是座小庙,不知能容下许道友这尊大神多久。” “诶!此言差矣!加入了这红锦会,许济便像是找到家了一样,从此以后一定是安分守己,绝对不会见异思迁。” 许济早就察觉到了,元空这次来绝对另有目的,一个红锦会中长老的师弟,不可能会突然登门拜访他这个新人。 联想到自己在赌斗场上大显威风,许济猜想可能是自己表现出的实力让那李渺渺心生猜忌,所以才派心腹来探探自己的底细。 既然这样,许济索性便开诚布公,表示自己不是来惹事的,以后会安安分分为红锦会干活,还请组织放一百个心。 至于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出了坊市一路向西三百里,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白龙山。 这山只有百丈高,在南洲只能算是一个小土丘,而且灵气并不充裕,从外边看不像是能供养得起高阶妖兽的样子。 元空指了指山颠“这白龙山山顶处有一片寒潭,半年前有一只翠谷雁迁徙到了此地,这次请道友来便是要对付它。” “翠谷雁!那倒是要小心应对了。” 这种妖禽的骨头是上好的炼丹材料,但是它身上带着一种奇毒,筑基以下修士触之即死,而且擅长水遁,很难应付。 许济与元空商议一番,二人决定兵分两路,一南一北夹击这妖禽。 白龙山山势平坦,许济没费多少功夫便攀上了山顶。 他运起大化匿形术埋伏在寒潭边的草丛中,静等那翠谷雁现身。 静谧的潭水散发出震震寒雾,在这盛夏阳光的照射下恍若人间仙境。 许济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但他肩膀上的碗儿却按耐不住心中对水的渴望,三番两次想扑到那潭中嬉戏。 “你跟我安分点!等完事了随便你闹。” 碗儿不满地喵了一声,随后用尾巴指了指潭边的一棵大树。 “这是什么意思?”许济顺着它尾巴所指的方向看去,乍看之下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但当许济运起法力增强视力再看之时,只见一只浑身棕黄的扁平怪鸟,正紧紧地贴在那树皮之上,一动不动。 “我去!猫猫你真厉害,回去给你买二十几斤宝石。” 许济抽出新买的亭静剑,开始一点一点往那翠谷雁的藏身之处挪去,想要出其不意一剑结果了妖禽的性命。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许济好不容易才爬到了那树下,谁曾想就在此时天色突变,碗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从天上落下,正好有一颗砸在了许济的脑袋上。 饶是他身体坚固,被这冰雹一砸也是疼痛难忍,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来,树上的翠谷雁受到惊吓,化作一道黑光向那寒潭中飞去。 “我草!不是吧,老天你玩我呢!” 许济显出身形,挥出一道剑气想要阻截,但很无奈还是这妖禽速度更快,剑气砸进寒潭之中溅起一道水花,而翠谷雁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逃到了何处。 许济在潭水边气得跳脚,他怒吼一声道。 “碗儿,带我追上这贼鸟!” (脑抽传错了,少了两千多字)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二章 误会 碗儿化作水流,裹挟着许济冲入了寒潭。 潭水清可见底,许济此时神识大放,他能清楚地察觉到这潭底有一块石板,而在那石板下乃是一道漆黑的裂隙,联通着地下水脉。 “那翠谷雁一定是顺着这裂隙逃走了!” 许济挥出一道剑气打碎了石板,一个不规则的的洞口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洞极其狭窄,勉强可以容纳下一个成年人通过,好在碗儿化作的水流极为灵活,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它。 钻进去后七怪八拐,最终碗儿带着许济钻出了水面,现在一人一猫正位于一个地下洞窟前,而那只翠谷雁此刻正蜷缩在洞窟地面上瑟瑟发抖,显得极为可怜。 许济提剑上岸冷笑一声 “莫要再装了!我许济可不是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发善心的人,要么与我打上一架,要么束手就擒,你自己选罢!” 筑基期的妖物灵智早就已经与常人无异,听到许济这样说,翠谷雁也就收起了这廉价的把戏,直起身来抬高翅膀发出威胁的鸣叫。 一道翠绿色的烟雾凭空而生,朝着许济的面门打来。 他侧身闪过,掏出烧燔剑将其变作一面白旗运使法术,瞬间一条火蛟便在这旗帜周围生成,向着那翠谷雁杀去。 随着许济筑基,他的赤明九龙罩也水涨船高突破了第二重,现在三条火蛇已经合为了一条火蛟,威力精度远胜从前。 翠谷雁是水行妖物,见到这火蛟袭来,它的第一反应便是聚拢周围水汽将自己包裹起来,火蛟扑到了这妖禽的身上,但无奈被这它身外的这层水膜阻挡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于此同时,淡淡的绿色毒烟开始在整个洞窟内扩散,许济只觉头脑有些麻木,他抬起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强行清醒了过来。 “好烈的毒!不行,我得速战速决了!” 想到这里,许济提起手中双剑直接冲到了那妖禽的身边,双剑起出,两道剑气一闪,翠谷雁周身的水膜立即破碎,在一旁盘旋多时的火蛟出趁此时机扑了上去。 “噶!”这妖禽惨叫一声身上燃起火来,它用尽全身法力运起水遁想要逃走。 许济怎能让它如愿,火蛟化作一面墙壁挡住了妖禽的去路。 许济提剑翻身,一剑扎在了这翠谷雁的脑门之上。 澎湃剑气汹涌而出,直接搅碎了这妖禽的大脑,只听得“吧唧”一声,它从空中无力地摔在了地上,生机散尽,一动不动。 许济满心欢喜地上前抓住了这翠谷雁的脖子将它拎起。 “小菜一碟!话说这元空跑到哪里去摸鱼了?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他?” 将妖尸收入须弥珠,许济跳入水中让碗儿带着他回到了白龙山上的寒潭处。 地下水脉漆黑而崎岖,许济心中升起一个毒计! “这里倒是隐秘,说不定可以做点文章,将那姜宣吸引过来解决掉!” 出了寒潭,许济一手提着亭静剑一手拎着妖禽,高声喊道 “元空道友!你还在这附近吗?” 他连续喊了两三遍,元空才颤颤巍巍地从一旁的草丛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许济能明确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惧。 “元道友这是看见什么了?竟吓成这个样子。” 许济立刻提剑,环顾四周警惕防御。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元空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拼命解释道 “我刚才法力失调走错了经脉,让许道友见笑了。” “哦?竟是这样?”许济上前两步想要手中妖尸交给元空,却没想到他这小小的举动竟引得他方寸大乱。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你离我远一点!” 许济一头雾水愣在原地,他能感受到元空心中的恐惧是越发浓郁,没办法他只好退后数步,抱拳拱手道 “元道友何必如此提防许济,咱们都是红锦会的人,应该相互信任才对。” “我...我..我不舒服,这妖禽就归道友了!在下告辞!”元空语无伦次转身就跑,独留许济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都什么事啊!他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怕我?” 许济望着元空远去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他背上的碗儿则不管这些,欢快地“喵”了一声,跳入了旁边的寒潭中戏水。 逃跑的元空用尽了自己全身的法力,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狂奔回了昌顺坊,然后直接冲进了李渺渺的洞府之中。 “师姐!师姐!大事不好了!那许济可能是那老妖婆的弟子!咱们很有可能暴露了!” 言罢他便双目空洞地瘫坐在地了上,整个人就如丢掉了魂魄,正在修炼的李渺渺立刻从静室之中走出,看到这元空这幅模样,她皱起眉头问道 “师弟何出此言?那许济做了什么将你吓成这样?” 元空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渺渺听。 当他说到“许济变成一道水流融入了那寒潭”时,李渺渺的瞳孔微微收缩,略带慌乱地呢喃自语道 “身化水流!这确实跟金花上人那老妖婆的《如意玄身功》有些相似,但师弟也不能就因此断定,他便是那老贼派来的奸细。”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元空从地上跳起疯疯癫癫道“他法力那么深厚,一点都不像散修。而且他刚来这昌顺坊便莫名其妙地碰到了师姐,试问这世上岂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师姐咱们完了!那家伙一定是老妖婆的弟子,老妖婆要来杀咱们了!” 元空举止癫狂,状若疯魔,李渺渺无奈只好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就这点捕风捉影的小事你就慌了?你这样怎么给我爷爷还有你师父报仇?就算是那老妖婆真的来了,你也不应该慌,快清醒一点。” 就像胡屠户一巴掌打醒范进一样,她这一巴掌打醒了元空。 元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随后他睁开双眼,脸上的慌张与恐惧消减了几分 “师姐教训的是,可是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咱们得想办法再试探一下那许济。” 李渺渺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事我来做,你对那金花老妖婆实在是太过恐惧,你就在洞府里好好待着,一切交给师姐来处理。” “那师姐打算怎么试他?” “那《如意玄身功》有一项短板,那就是在金丹之前决不能行房,我在飘香阁设宴请那厮吃饭,再以美色诱惑于他,到时候看看他适合反应就知道了。” “什么!师姐不可如此啊!你怎能委身与那许济!”元空听完李渺渺的布置脸色一惊,当即起身劝阻。 “咱们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连命都能不要,何况是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师弟不必再劝,师姐我自有分寸。”李渺渺义正辞严,元空听罢无话可说,这好退到一旁默默垂泪。 于此同时在昌顺坊散市的帐篷之中,许济将那翠谷雁的尸首甩到了柜台上,然后他便叉着腰得意洋洋道 “管事的呢?来看看这妖禽能值多少蕴灵丹。” 豹二见是许济,离开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让我来看看,哟!许爷当真是好身手!好功夫!筑基修为的妖禽经能一击毙命,小的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洒洒水啦。”许济摆了摆手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别说是筑基,就是明台我也能给他料理了!” “那是那是!许爷神功盖世。”豹二一遍恭维许济,一遍丈量这翠谷雁的大小 “三尺五寸,价值三十玄阶蕴灵丹,这是您的酬劳,请收好。” 许济收下报酬,大摇大摆地出了这帐篷,在散市中逛了一圈,买了些珠玉宝石给碗儿磨牙,他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洞府,打算继续修炼。 “噫!怎么回事?又有传音符!” 许济站在家门口,将上面贴着的一道黄符取下。 “我老许倒是成了抢手货了,怎么这么多人来找?” 用法力激发黄符,李渺渺的声音从中传出。 “许道友亲启,小妹在飘香阁摆宴一桌,为道友接风洗尘,请道友赏脸驾临,千万千万。” 许济将传音符收起,心中十分纳闷“怪事?这李长老没事请我吃饭干什么?在青楼接风洗尘?这一趟怕是得粘上不少风尘了。” 思考片刻许济还是决定前去赴宴,主要因为这是个极好机会,他可以趁机打探姜宣的消息。 许济和山辰的合约说要在六个月内将清灵竹叶寻回,虽然时间比较充裕但还是越早行动越好。 与上次一样,东市里的环境依旧是那么迷幻与聒噪。 许济眯着眼睛,减弱了五感低头专心赶路。但就这这样,他依旧被周遭店铺的幻象所迷惑,失去了方向,再一次迷了路。 “淦!商业街整得跟夜店一样,为了留住顾客,它们也太狠了。” 许济捂着脑袋环顾四周,打算找个清净些的地方歇歇脚。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到了路边一间破败的小店上,跟其他富丽堂皇的店铺相比,这家店真是有些寒酸了。 受外力侵蚀而老化剥落的墙面,露出了内部青砖,颜色惨淡。 大门与窗户上明显有被武器法术破坏过的痕迹,几根新钉上木条勉强将它们残余的结构住撑住,在风中瑟瑟发抖。 匾额上则被泼上了五颜六色的漆,许济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分辨出其上原本的字迹。 “如意阁?名字挺喜庆的,怎么经营得如此惨淡?有意思,我不妨进去看看。” 百花从中突然冒出一截枯木,这也挺有视觉冲击力的,许济好奇心大起,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灰尘,紧接着便是数道震天响的鼾声。 “这可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许济皱起眉头背着手,开始在这小店内闲逛。 店铺里陈列的都是一些灵光暗淡的破旧法器,许济看着这些旧货,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熟悉之感。 他随手拿起身边架子上的一枚金色铃铛端详起来。 此物做工颇为精美,上面雕刻着三朵盛开的梅花,许济将它放到了碗儿的脖子下面笑着道 “你看这个咋样?要不我将它买下挂你脖子上?” “喵!” 碗儿呲牙炸毛表示不同意。 “怪事!给你卖东西你还生气了。得,你不要我要,小二?小二?醒一醒!我要买东西!” 许济高声呼喊,鼾声戛然而止,从柜台后面坐起一个发型凌乱,睡眼惺忪的年轻人。 他见到许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嗷”地大叫一声拔出法器颤抖道 “没钱了!真的没钱了!你们要催债去宗门里啊,老是跟我这么一个练气的小辈较什么劲啊!” “艹,这混得太惨了,还有人催债,也不知是哪家宗门,这般落魄。” 许济尽量让自己狰狞的面孔变得柔和了一些“不要怕,我是来买东西的,放下法器好好说话。” 言罢他摇了摇手中的铃铛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那店小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起了法器。他面带羞愧,朝着许济拱手赔礼道 “尊客勿怪,最近小店惹了些麻烦,老是有歹人上门找事。小的故而如此失礼,实在是万分抱歉。” 许济哈哈一笑走上前来,打趣道 “小哥你是哪个宗门的?最近可是遭了什么难?竟落到这种地步。” 小二叹息一声无奈道。 “百焱门,不知客人可否听说过?前几年地火上涌,我们宗门的丹宫爆炸,没了经济来源,所以才落魄成这个样子,叫客人见笑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三章 鸿门宴 (求推荐求收藏,签约了好开心,今天争取多更些。) “百焱门”这三个字如一串三千响的鞭炮,在许济脑海中来回炸响。 “百焱门!李宏的百焱门!竟有这般巧的事情!” 许济吞了口唾沫强压住心中震惊,他笑着掏出来五枚玄阶蕴灵丹递给了那小二 “百焱门!当然听过!我有个故交好友便是出自贵派,不知小哥听说过李宏吗?可知道他现在如何,是否安好?” 小二原本伸手想接住许济递来的蕴灵丹,但当他听到“李宏”这个名字后,立刻缩回了手神色惊慌 “没听过!没印象!客人绝对是记错了,我们百焱门绝无此人!” 许济能明显感受到当他提起李宏时,这小二心中生出了一股浓重的恐惧与敬畏,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对蕴灵丹的贪婪与渴望。 “小哥再仔细想想!”许济将刚才赚到的三十枚玄阶蕴灵丹全都取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了这小二的手中。 这小子区区一届练气修士,哪里见过这样一笔巨款。贪欲总重还是战胜了恐惧,他一咬牙将手里的蕴灵丹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然后压低声音对许济道 “尊客还请节哀,您的这位朋友七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死了?这...李兄金丹修士寿元充裕,怎么可能会这么年轻就死了呢?”许济装出一副经验的表情,继续套话。 “据说这位李宏李长老曾经是我派掌门金花上人的丈夫。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二人之间矛盾,金花掌门便毒杀了李长老,还将他炼成了丹奴放在了丹宫最深处日日受地火煎熬!前不久丹宫被毁,这位李宏李长老应该也已经是尸骨无存了。” 小二的这一番话让许济是心惊肉跳。 所谓的丹奴就是用来制造蕴灵丹的活体傀儡,其制作方法就是将修士折磨得半丝不活,然后摧毁其神魂用特定的符箓代替。 这样一番炮制之后,修士的丹田经络完整,但是没有自我意识。通过人为操纵就能不知疲惫,源源不断地生产蕴灵丹。 “李宏的经历竟如此之惨,可既然他七十年前便已经死了,而且尸首也被地火化作了灰烬,那我又是如何夺舍得他呢?” 许济出了如意阁,一边在闲逛一边梳理刚得到的信息。 “这应该是那坎离合气炉的力量!那真器可以逆转生死,我的这幅身体应该是它根据李宏的遗骸创造出来的!” “现在问题又来了!小小的百焱门,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真器?不行,等忙完了手上的活,我必须想办法去那百焱门看看!” 就在许济胡思乱想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街口传来。 “许兄怎么在这里!真是让小妹好找。” 许济抬头一看,只见李渺渺身着一件粉白色长裙,正朝着他妩媚地挥手。 此时正是黎明日出,一缕朝阳透过云层正巧照在她身上,衬托得这女修如云中仙子一般灵巧可爱。 许济快步上前,拱手一礼满怀歉意道“李仙子恕罪,在下刚从城外回来,非是故意来迟。” “哦?道兄这是去干什么了?”李渺渺顺势挽住许济的胳膊,引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与元空元道友一起杀妖去了,等等!不是李仙子吩咐的,让他与许某一起做任务吗?” 许济神情微妙地看向了身旁的女修,李渺渺哈哈一笑解释道 “是师弟顽劣!假借了小妹的名号!那翠谷雁颇难对付,许兄没有受伤吧?” 李渺渺言辞诚恳,许济则心生戒备 “此女位高权重,却突然对我许济如此殷勤,这一定有问题!我得要小心行事了!” 但他并未从李渺渺身上探查到什么敌意,只好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李渺渺挽着许济往飘香楼走去,一路上时不时就用身体的关键部位蹭他一下。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逗,害得许济这两世处男是老脸通红,拼命压枪。 “仙子太近了,我有点热。”许济在一边心里默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让自己冷静,一边尝试从李渺渺的手中挣脱。 但无奈李渺渺技法巧妙,似乎是练过什么柔术,许济又不好使用法力,索性只能任由这女子拿捏。 “诶呦,许兄何必这么见外呢?小妹这不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吗。” “许兄快看,飘香阁楼就在前面,小妹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就能道兄来品尝了!” 李渺渺依偎在许济肩头,指着前面那花枝招展的牌坊柔声道 “咱们红锦会这飘香楼可是昌顺坊内数一数二的妙地,许兄上次无缘得进,这次看我得好好逛逛。” 许济被她这么一靠已经是浑身僵直,忙敷衍道“好说好说,李仙子请先将许济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李渺渺微微一笑,靠得更近了一些,她靠在许济的耳朵边,轻声细语道 “许兄,咱们进门吧。” 许济感受着耳畔那股温柔的气流,整个人险些直接瘫在地上。 李渺渺轻轻一拉,便将他带入了飘香楼的大门。 一进门乃是间装修华贵的宽广大厅,其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许济已经习惯随时运转读心术,大厅内众人丝毫不加掩饰的欲念此刻是铺面而来,撞得他识海震动,脑中传来阵阵刺痛。 许济无奈只好收摄心神,不再刺探周围情绪。 几位衣着艳丽的女子见有新客来,立刻迎了上来,但当她们看到李渺渺那吃人一般都表情后,又忙忙散开,再也不敢上前骚扰。 “许兄请随小妹上二楼。”李渺渺甜甜一笑,拉着许济上了楼梯。 许济心中无奈但又想不到脱身的办法,只好任由李渺渺领着他穿花越柳来到了二楼的雅间之中。 “许兄好坐,小妹先去催催菜。”安置好许济,李渺渺深施一礼出了雅间往后厨走去。 “我去!终于是走了!这李渺渺到底有什么阴谋?不行,我得提前找找退路!” 许济站起身来放出神识,将他所在的房间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 修士的建筑与凡人不同,并不需要考虑通风照明,所以往往没有窗户就像许济现在的洞府便是如此。 但这雅间可能是为了美观,在门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圆窗,透过微黄的窗纸可以看见婆娑树影,甚是清幽。 许济走到窗前轻轻一推,不出意外这窗户是封死的,而且似乎是提前布置好了阵法,竟连神识也无法穿透。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提剑杀出去吧,在金丹修士的地盘上闹事,我怕是活腻了!” 就在许济焦虑万分时候,碗儿突然有所行动,只见它双眼微闭尾巴摇动,一副由水汽组成的立体地图便出现在了许济的面前。 “这是你干的?当真是救星!等出去了我就带你去市场,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许济凑到水汽地图之前开始仔细规划逃跑路线。 这飘香楼从外部看只有两三丈高,基本就相当于前世的二层小楼,但其内部却大得惊人,足有九层二十多丈之高! 这显然是和那散市中的帐篷一样,用了某种须弥纳芥子的法术,要想从内部打破这种建筑,以许济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的。 “最薄弱的地方...有了!厨房的下水道!” 就在许济焦头烂思考退路的时候,李渺渺正在厨房中与一名身着白衣的俊秀修士谈笑生风。 “李仙子,找这么多宁蓝花可不容易啊,您今天这是要请什么人,口味竟如此独特。”白衣修士挥舞着手中的折扇,驱散了二人身边的油烟。 “多谢姜掌柜费心了,我与这许济许道友有旧,祖上是同一个门派的师兄妹,他生平最爱吃这个,此次远道而来我可不能亏待了他。”李渺渺拈起身旁菜板上一朵淡蓝色的小花,轻轻一嗅表情微妙。 “竟是仙子故人,那姜某可得见上一面。”白衣修士微微一笑,大袖一挥对周围等待已久的侍者道“将这些菜肴酒水送到二楼的“春宵一刻”去!” 李渺渺微微行礼,抬手道“姜阁主请。”二人联袂往许济所在的雅间走去。 许济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当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后他立刻驱散了眼前的水汽地图,随后神情严肃地肩膀上的碗儿道 “你且趁此机会溜出去,埋伏在下水道等我信号!” 碗儿点点头跳到地上,趁着侍者上菜的机会,化作一道稀薄的水雾从门中溜了出去,许济整理整理衣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侍者们进进出出,共上了九九百十一道大菜。许济望着桌上这些香气四溢的鸡鸭鱼肉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他现在心中是疑虑重重,只想着快点跑路。 “李渺渺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久还未回来?” 说曹操曹操道,只听得李渺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婉中似又带着些许魅惑。 “这些菜可是小妹精心挑选的,不知许兄可否满意?” 许济站起身来刚想说几句客套话,但当他看到李渺渺身边那名白衣修士后,险些惊得摔倒在地 “姜宣!怎么回事!?难不成计划暴露了?” 前狼后虎,也幸亏许济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心智足够坚定,很快他便强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笑着问道 “李仙子,不知这位是?” “见过许道友,在下姜宣。恬为这飘香楼掌柜,听闻李仙子今日要宴请友人,特来一见。”此人容貌俊秀举止清雅,与山辰给他的玉简中描绘的是一模一样。 强压住心中震惊,许济抱拳拱手“见过姜掌柜,许某一届无名小卒,竟劳动掌柜大驾实在是惶恐!惶恐!” 姜宣轻摇折扇,爽朗一笑“许道友过谦了,能得李仙子如此重视,定是不凡之人,怎么会是小卒呢。” 接下来便是一堆没有营养的客套废话,许济强行运起读心术探查。可惜这飘香楼内环境实在是嘈杂,许济修为不济,读了许久也未读出什么明确的情绪来。 “这宁蓝宴材料来之不易,姜某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凑齐,还请二位慢用,在下便不再这里煞风景了。”混了个脸熟,姜宣笑着拱手告辞。 “有劳姜掌柜。”待姜宣走远,李渺渺将门关上,她走到许济对面的位置上款款坐下,抬手到“许兄,可以开吃了。” 许济看着面前这一道道美味佳肴,他害怕其中有毒,举起筷子游移不定,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李渺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玩味道“许兄为何只举筷不吃,难不成是不喜欢小妹特意为你准备的这道宴席。” 许济脸一黑,放下筷子冷声道 “李仙子直说吧,为何突然请许某吃这顿饭,咱们刚认识不久,也没熟到这种程度吧?” 眼前这女子的态度让他心生烦闷,外加上那姜宣的突然出现,许济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李渺渺夹起一块鱼肉细嚼慢咽后微笑道 “许兄这是什么话?小妹不过是仰慕道兄的英姿,故而芳心暗许,想请道兄吃顿便饭增进增进感情,除此之外别无二心。” 许济表情语愈发难看,他对自己现在的样貌心中有数,一个人就是口味再重也不会对外焦里嫩的烤鸭产生什么爱慕之心,这女人花言巧语定是有什么阴谋。 屋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紧张,李渺渺神情无辜微微叹气道 “我自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道兄既不信小妹的心意,就请赏脸喝下这杯酒,从此小妹便再也不叨扰道兄。”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许济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李渺渺却未像她刚才许诺得那样直接离开,而是宽衣解带走到许济身前捧起他的脸柔声道 “现在你还舍得淼淼走吗?”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四章 笑话 一股淡蓝色的烟雾从餐桌上的饭菜中飘荡出来,为这个房间添加了一丝迷幻而暧昧的气息。 李渺渺身着一件轻纱慢慢向许济走来,烛火照耀之下,她若隐如现的肌肤好似深海中的珠玉,散发出魅惑的光。 “宁兰佐酒,许兄现在还能自持吗?” 李渺渺朱唇微启,话语间带着些许挑拨与嘲弄。 此刻的许济不管念什么经都没有用了,他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李渺渺,任由欲望的火焰在自己心中燃烧。 “妈的!忍不了了!” 许济撕开了自己身上的道袍,他浑身的烧伤此刻在情欲的催动之下更加扭曲,整个人就如一只被剥了皮的野兽,分外狰狞! 李渺渺心中一惊,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牵起许济紧握的双手,李渺渺柔声道 ”放松,放松。” 可怜的许济,被这女修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听话地松开了手,一枚金色铃铛从他掌中滚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李渺渺下意识寻声望去,当她看到那铃铛上的金色梅花时,整个人直接呆立原地,心中顿时杀意大起! “金花上人的标志!这哪还用得着试探!今天必须了结了这许济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一掌拍到了许济的胸膛上,随后连退数步穿好衣服 “好狠心的郎君!竟如此无情!渺渺这一片真心,当真是错付了?” 言罢她挤出两行清泪,哭天喊地夺门而出,独留许济一人在原地凌乱。 “诶?不是?这...这尼玛玩我呢?怎么莫名其妙突然跑了,这李李渺渺莫不是有什么失心疯?” 许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中憋着一股邪火是又气氛又难受,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套衣服换上,打算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就在他握住门把手刚想推门而出的时候,一道闪电却突然出现,直直打在了他的眉心。 “遭了!雷符!” 电光霹雳许济闪躲不急,他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便倒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竟是直接被电晕了过去。 李渺渺黑着脸推开门,她不屑地看了眼瘫倒在地的许济,也不废话直接拔出一把匕首,运起法力便向许济咽喉刺来。 “金花老贼的走狗,给老娘死来。” 匕首离许济的喉咙就差半寸时,异变突生!原本昏迷不醒的许济突然睁开眼睛,竟是直接抓住了刺来的匕首,随后他用力一拧竟是直接报废了这把玄阶中品的法器! 久违的狂化模式再次上线,住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许济”似乎没有失去理智。 此刻的他周身死气弥漫,双目空洞无神,嘴里则一直不停呢喃着 “金花?毒妇!金花?毒妇...” 李渺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许济”轻轻挥手一条狰狞的火龙便凭空出现,将李渺渺紧紧捆住拖到了自己面前。 “许济”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这女修的脖子声音悲凉道“金花毒妇,你害的我好苦啊!” “赤明九龙罩!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我家传的发生!” 李渺渺挣扎着运使法力,三条火蛟在她周身出现,“许济”脸上的神情一时有些迷茫 “望儿?是你吗?不!望儿已经死了!毒妇,还我儿命来!!!” 说出一统不知意义的噫语,“许济”手中发力欲取李渺渺性命。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钟声,发狂的“许济”听到这钟声竟是逐渐平静下来。 他丢下了手中的李渺渺,转身看向门口。 此时一青衣女子不知从何而来,她正倚在门框之上,右手持一金钟缓缓摇动,阵阵华光自那钟上逸散而出,伴随着清脆的钟声,无比祥和美好。 “许济”闭上眼睛静静倾听,他心中的躁动逐渐消散,身子一软失去意识,险些又要倒在地上。 青衣女子左手一抬,一道柔风凭空而生,将昏迷许济托起安安稳稳地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金钟法器,神情严肃地看向了地上的李渺渺责问道 “你可知罪?” 李渺渺跪在地上,谦恭谢罪 “见过二当家,李某知罪。” “罪在何处?” 青衣女子也不看她,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边,举起筷子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罪在身为红锦会中长老,却知法犯法,擅自对会中之人下杀手。” 李渺渺此刻是静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女子神情无奈,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 “蠢啊,你错在浪费粮食,这么一桌好菜,你确用来杀人,当真是暴殄天物。” 李渺渺知道自己这位二当家楚红的性子奇怪,常有惊人之语,她闭上眼睛将头低得更深了些,语气中饱含愧疚道 “属下知罪还请二当家治罪。” 红衣女子又往自己嘴中添了几口饭菜,吃的太急竟是噎住了,开始拼命咳嗽,李渺渺见状忙倒了杯酒捧到了女子面前。 一口酒喝下,总算是将嗓子眼里的食物顺了下去,女子清了清嗓子摆摆手 “罚你二百玄阶蕴灵丹,三月之内交齐,下去罢!” 李渺渺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刚走到门口却听这楚红高喊一声 “等等!我还有话吩咐你?” “还请二当家吩咐。” 楚红指了指地上的许济语重心长道 “此人不是金花那老太婆的手下,你以不必再找他麻烦!” 李渺渺低头称是,转身出了雅间,留下二当家楚红在桌前喝酒吃菜,还有那倒霉的许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女子足足吃了半个时辰,将这一大桌统共四十几道菜是吃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骨头鱼刺都没放过。 酒足饭饱女子打了个嗝,她变出一根玉签一边剔牙一边看着地上的许济开始自言自语 “稀奇!稀奇!真稀奇!李宏啊李宏,你不应该早就死了吗?这世上难不成真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门?” 言罢她放出神识深入许济丹田,想要探探他的虚实。 神识入体,原本贴在坎离合气炉上的那种符箓突然是光芒大震,五色霞光从其上迸发而出,将许济的丹田识海边化作了另外一副模样。 原来是真龙早有准备,他预料到许济修炼的功法必然会引来某些大修士的窥伺,所以在这张镇压合气炉的符箓上做了手脚,一但有人要检查许济功法,就会生出幻境来迷惑他人。 真龙修为远超凡俗,女子根本看不破这幻术,将许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个遍,她也未曾查出什么异样来。 见查不出什么异况,楚红便失了兴致,她取出金钟在许济耳边轻轻摇了三下。 施加在许济身上的定心咒瞬间接触,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悠悠转醒。 他望着楚红挠了挠头,随后迷迷糊糊道 “您哪位啊?怎么在我卧室里。” 楚红噗嗤一笑指了指周围的环境打趣道 “这个人可真是睡傻了,你在我店里睡着了,怎么还说是在自己卧室。” 许济这时才彻底清醒,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方才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略过,只是他的记忆到了被电昏哪里就断掉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是全然不知。 “李渺渺呢?你又是何人?”许济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警惕道。 “那姑娘被你伤了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哭去了,至于我,小女子楚红,见过许官人。” 女子调皮一笑,站起身来对许济施了一个万福。 “楚红”这两个字让许济大惊失色,他连忙躬身行礼 “属下许济,见过二当家。” 楚红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束 “你长得有几分像那李渺渺的一个仇人,所以她才要对你下杀手,我已经惩戒过她了,你也不要将此事放在心里,大家都是散修,报团取暖要和和气气的才好。” 这位金丹修士直言不讳,许济也不敢多话,只低头称是。 女子掏出一个玉瓶向许济扔了过去,许济眼疾手快将其接住,也不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依旧躬身一礼道“谢二当家赏。” “这是一百玄阶蕴灵丹,就当是给你的赔礼,都是误会!此事就此揭过,日后休要再提!”楚红语气柔和,却有种让人俯首听命的威严夹在其中。 许济将玉瓶收起,见楚红没有别的吩咐,他深施一礼告辞道“属下家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楚红点点头,许济转身出门快步下楼,到了大堂之中他运起法力轻点地板,示意碗儿赶快出来,不必再埋伏了。 等了许久碗儿才从某个犄角旮旯出钻了来出来,许济将它抱起,然后又扔回了地上一脸嫌弃道“你怎么臭烘烘的。” “喵!!!” “行行行是我错了,不该让你在下水道待那么久。哎!看来咱爷俩今天是真倒霉!什么古怪的烂事都能撞上。” 言罢他抱起碗儿,急匆匆地出了飘香楼往山府跑去,姜宣竟然是飘香楼的掌柜,这与山辰的描述不符,他必须找这虎妖讨个说法! 这边许济在为生计奔波,那边刚刚逃出升天的李渺渺则焦虑地在洞府内打转。 “师姐您说什么?那许济是李宏李师祖?”元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师姐可能是疯了,死了七十多年的人,怎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人世呢? “你既然都能从那场大爆炸中活着逃出来,爷爷修为更高,生还的几率肯定更大,再不济还有夺舍的可能性呢?” 李渺渺现在心乱如麻,刚才许济的表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似乎没有任何合理解释能够说明许济为什么会这“赤明九龙罩” “这许济绝对与李宏师祖有关系,只是...” 元空思虑片刻后沉声道“师姐,此事要从长计议,许济这家伙身上处处都是蹊跷,咱们不能像这次这样冒进了,一定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搞清楚再做决断。” 李渺渺扶额坐在软榻上,强压住心中的诸多猜疑忧虑点点头叹息道“师弟所言甚是有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师姐弟二人摆脱了被追杀的烦恼,但又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二人实在是搞不清许济的虚实,只好决定等待时机暗中观察。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五章 挂饵 “三爷!您那个朋友来找你了!” 黑熊精领着许济来到了山辰的小院之前,他大吼一声震得周围树木颤抖摇动,连屋顶瓦片都瓦片都掀飞了数块。 老狼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抡起手中拐棍给了给了黑熊精一下 “你这憨货,叫什么叫!少爷正忙着炼器呢,你要是惊扰到他,小心我回禀家主,砍了你的爪子炖菜吃。” 黑熊精忙捂住嘴低声细语对许济道“许道长,您跟着狼二叔进去吧,小的先回去看门了。”言罢他化作一道黑旋风,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老狼将许济请进屋内,帮他打开了通往地下炼器室的门。许济抬脚刚要进去,老狼却在身后将他叫住 “客人还请留步,老狼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 “老先生请说。” “少爷这几日实在是太勤勉了,自从您上次走后他就一直讲自己关在炼器室内,没有出来过一次。您是他的朋友,烦请跟他说说,叫他歇一歇,别累坏了身子。” “好,我会说的。” 许济转身进了地道,此刻炼器室内的气氛与他第一次来时是迥然不同。 地板上是厚厚的糊了一层黑血,妖鱼的残尸左一块右一块,横七竖八散落一地,颇有些凶案现场的感觉。 炼器炉前,山辰赤裸着上身手持一把大锤叮叮当当敲个不停。他双目赤红神情严肃,整只虎疲惫之中又带着些许癫狂。 许济不想打扰他,就这样在旁边静静看着。 山辰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在将手中的物件淬火打磨检查一遍后,他才注意到地下室里竟多出了一个人。 “许道友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宝物已经找回来了?”山辰满怀期待地看向许济,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些好消息。 许济摇了摇头表情凝重“这事有些难办了。” 山辰表情一僵,拿出一件道袍套在身上,他抬起手请许济来来后花园之中详谈。 二人面对面席地而坐,碗儿依旧对那片水潭有着一种另类的痴迷,许济将它按住语气郑重道 “山道友给我的情报有误,那姜宣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是飘香楼的掌柜!红锦会六大长老之一!” “不可能!那厮不过筑基修为,怎么能当上长老!许道友,你莫不是看错了?” 山辰站起身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许某有道心誓在身,不可能对你撒谎!”许济信誓旦旦言之凿凿,他看向山辰一字一顿表情严肃道 “道友,咱们这交易还要再继续下去吗?5百蕴灵丹,对付一个筑基修士足够了,但是若是红锦会的长老...” 许济话未说完,山辰便大手一挥高声道 “我加钱!八百玄阶蕴灵丹!还请道友务必将那竹叶带回!” “好!山道友真乃爽快人!许济接下了!” 听到这个惊人的价格,许济站起身来与山辰击掌盟誓。 道心誓只要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是可以进行修改的。 完善了条约,许济背着手在小院中踱步 “得想办法将他诱骗出城,不然我根本没办法动手!山道友,那姜宣有什么喜爱之物?我好以此设局。” 山辰思考片刻把手一摊“那厮最爱的就是钱,可是他现在都当上飘香楼的掌柜了,这里面油水甚大,想用蕴灵丹引他出城怕是不切实际。” “除此蕴灵丹外,他还喜食鱼虾!道友若是能搞得到新鲜灵鱼,应该可以让他放松戒备。” “竟然还是个贪嘴的!许济记下了!那功法呢?他修炼的功法山道友可有了解?” 许济随口一问不指望山辰能给出什么答案,毕竟一个修士的功法机会是他最大的隐私,这种事情一般人根本无法得知。 “他练的功法名叫《群星云中诀》,乃是一部残卷,这里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没想到山辰竟真能说出那姜宣所练的功法,可见这二人在未翻脸前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被这样的朋友背叛,许济这也就能理解山辰为何对姜宣如此恨之入骨了。 “这《群星云中诀》本是千年前,南洲一个中型门派天星门的传承功法,天星门因为得罪了蛊神教,被直接灭了门断了传承。” 山辰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他所知的信息。 “那小贼某次出城捕猎,不小心掉入了一个峡谷中,在谷中里面无意间发现了一座天星门余孽的洞府,他在里面找到了数件法宝还有就是这《群星云中诀》的残卷!” “我去!什么主角模板这是!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的好事?” 得到这些信息许济开始在心中规划起来 “只要伪装出一个天星门修士的遗府,不怕那姜宣不上钩!” 他心中奸计暗生,微微一笑看向山辰道“不知山道友可能打造出与那天星门有关的法器?” 山辰勉强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他那功法我也看过,不过只能造出黄阶中品下品的东西,再高那就要露馅了。” 许济点点头“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样的法器,还请山道友现在就动手,许某心中已有计谋。” 见许济似乎已经是心有成竹的样子,山辰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那就全看道友手段了。” 黄阶下品法器,对于山辰这样的炼器师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练手用的小玩意,极其的简单。 事关重大为保周全,山辰足足炼了二十多件天星门法器,最终他挑出了一个自以为做的最像的交给了许济。 这是一个精致的臂环,通体由赤金打造,上面刻有群星升起星光满天的纹饰,从外形上看颇为讨喜。 许济接过这法器将其粗粗炼化一番,然后将其交还给了山辰 “还请山道友将我打入其中的烙印暴力破除掉。” 山辰知道许济这是要做旧,连忙将自己的法力导入金环内一阵折腾。 反复数次后,原本金光灿灿的法器,已经是变得灵光残破,比其许济以前用的那敕火珠还多有不足。 “除此之外还请道友做些个祭坛、石门、建筑废墟之类的,许济三天后来取。” 二人经过一番缜密的商议,许济辞别山辰要出城布置陷阱。 临走前他突然想起老狼的嘱托转身对山辰道“你那长辈让我嘱咐你,炼器不要太入迷,小心伤了身体。” 听到这话山辰一愣,他微叹一声无奈道 “我这条命现在飘荡如蜉蝣,哪里还敢休息呢?” 辞别了山辰,许济先是来到了散市中发布任务的帐篷处。 “城外湖中金尾鲤二十条,四十玄阶蕴灵丹!豹二,这个任务我接了!” 昌顺坊外水体丰沛,湖泊沼泽密布,其中多有灵鱼鲜虾。 可惜的是湖中有大妖盘踞,吓得城中修士不敢涉足,所以这看似简单的捉鱼任务,赏金却高的吓人,二十条金尾鲤足足能换四十玄阶蕴灵丹。 许济仗着碗儿水遁迅速,再加上自己的大化匿行术,有信心躲过那湖里的大妖。 他接下任务出了城门,随便找了个水潭一跃而入,碗儿化作水流将许济裹住,开始搜寻金尾鲤的踪迹。 这种灵鱼生性谨慎,平时都藏身与水草之中,只有在满月之时才会浮到水面吞食月华。 许济没有那个闲工夫等十天半个月,他事先在散市上买了许多饱含月华之力的芝草,想要以此为饵诱出灵鱼。 搜寻了半个时辰,许济终于是找到了一处符合金尾鲤生存条件的草甸,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月芝揉碎,他轻轻将这些鱼饵散播到了草甸之上。 做完这一切,许济运起匿形之术,与周遭环境化为一体,静静等待金尾鲤出现。 “道祖庇佑!不要空军!”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许济耐心地盯着那些漂浮的鱼饵全神贯注。 好在上天不负有心人,在蹲守了将近四个时辰之后,许济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 只见一只巴掌大小的金色小鱼从水草之中钻出,它浑身闪着耀眼而迷人的光,就像一件上好的法器,挑动着许济内心的贪欲。 “不能急!还要等!” 在叼起一片月芝囫囵吞下后,小鱼立刻掉头躲回了水草之中。金尾鲤动作极其迅捷,这一来一回不过三息,以许济的速度本可以捉到这条鱼,但是他按下性子决定再等一等。 灵鱼生性警惕,他如果贸然出手,或许能够捉到一条,但是其他鱼受到惊吓,那就不敢出来了,许济的目的是讲鱼群引出,然后将它们一网打尽。 接下来半天的时光里,被吸引出来的金尾鲤是越来越多,时不时就有一两条从水草中游出取食月芝碎屑,许济躲在一旁暗中散布鱼饵,一边数着灵鱼的数量。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条是时候出手了!。” 许济摇动手中亭静剑,将其化作一扇黑色小旗。一道漩涡自这黑旗中冒出,截断了鱼群向下逃离的去路。 异状突发,一半鱼群按照本能往水草中冲去,却被涡流卷住无法脱身。而另外一半机灵的见同伴被困,立刻开始向四周逃窜。 好在许济早有准备,只见他轻轻挥动左手的白色小旗,一条火蛟突然出现,水中生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是吓得不敢动弹,僵死在了原地。 上有火蛟,下有漩涡,鱼群已经是无处可逃! 许济撤去匿形法术,闲庭信步地游到了陷阱之中,将被困在里面的金尾鲤一只一只装进了须弥珠。 此番收获颇丰,许济心中得意“金尾鲤上钩了!接下来就看那姜宣上不上钩了!” 撤去水枪火蛟,碗儿载着许济许济原路返回。 在帐篷里交了任务,用二十尾灵鱼换来了四十玄阶蕴灵丹。许济提溜着另外剩下十尾,大摇大摆地向飘香阁走去。 这次他身边无人陪伴,一进门便有数名花枝招展的女子围了上来殷勤道“客官快请进,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奴家想死您了。” 许济翻了个白眼心道“前天还差点在这里丢了性命,怎么就成好些日子没来了,还有姑娘你谁啊,咱们根本不认识好吧。” 许济此来是办正事的无意与这些女子废话,他掏出了红锦会的身份玉牌得意洋洋道 “本座刚得了几条鲜货,却苦于不会烹制,素来听闻飘香阁大厨手艺精巧,今天特来领教领教。” 他这话一出,周遭女子都面泛难色这是第一次有人拎着食材到飘香楼中要求现做,以前从未出过类似的事情。 她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语。 见诸女没有反应,许济掏出法剑佯装愤怒“怎么?本座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还不将这灵鱼拿到后厨收拾了。” 这次与上次可不一样,他现在是红锦会中人,守门的力士见他拔剑也不敢擅动,只好叫人赶快去请管事的来处理。 为了稳住许济情绪,一女子赶忙上前接下灵鱼陪笑道 “客官怎么还恼了?姐妹们害羞,一时间不好拿主意,我这就去问问掌柜,客官先去房中稍等片刻,一会便有答复。” 许济一挑眉,冷哼一声表示同意,随后便在众女的簇拥之下,挑了个雅间坐定。 点了壶好酒,再加上一些小菜,许济慢酌慢饮,静等姜宣上门。 那女子拿着灵鱼,快步往后厨走去。 姜宣平日有个怪癖,最喜欢在后厨修炼。一来是看着那些厨子让他们好好工作,二来是他修炼的功法需要吸纳地气,厨房联通地火,能省去不少麻烦。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六章 抡杆 “掌柜的,您快管管吧!来了个恶客,把姐妹们都吓到了。” 正在打坐练气的姜宣,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嚎声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瞪着那慌慌张张冲入厨房的女子大声呵斥道 “大惊小怪什么?叫护卫将他赶出去就行了,这种小事还来麻烦我!” 女子手持灵鱼低下头去,声如蚊讷般答道 “掌柜的不知,那厮乃是咱们红锦会中人,所以奴家这才来禀报您。” “红锦会中人?是谁这么不讲规矩!” 姜宣眉头一皱,从那女子手中接了那几条金尾鲤,仔细端详了一番 “呲溜呲溜,好鲜的鱼!好巧妙的手段!” 姜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忍不住鼓掌赞叹道。 许济害怕鱼在路上死掉用法力造出了一道水膜贴在灵鱼体表让它们能够呼吸,这样的手法对法力要求颇高,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姜宣看着这几条活蹦乱跳的鱼,眼睛里都快放绿光了。他本是湖边捉鱼的渔猫,因为机缘巧合得了一枚化形丹,就此脱胎换骨变做人身。 虽然外表已经完全化人,但是他骨子里对这些河鲜鱼虾还是有一种偏执的爱好。这金尾鲤颇不易得,今日一下子来了十条,他心中暗打算盘,想着必须得留下几条给自己尝尝鲜。 “那人可通报了姓名。”姜宣拿出几枚玄阶蕴灵丹示意手下将鱼料理了,辅料人工费则由他来出。 “是李长老新找的那个姘头!掌柜可还记得?” 姜宣脸色一变,喃喃自语“许济?怎么会是...” 姜宣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细谨慎,此次许济突然强势到访,使得他心中方寸大乱疑窦丛生 “会不会是那李渺渺派人来挑衅?或者是...” 他是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最后只好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许济,好探探虚实。 临走之时姜宣还不忘吩咐后厨“记得做鱼时把那些剩下的宁兰加进去,客人口味奇特爱吃这个。” 言罢他跟在报信女子身后,往许济所在的包厢走去。 于此同时包厢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许济只埋头喝酒,对身边女子完全视而不见。 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们低着头排成一排在墙边站好,这画面跟扫黄打非现场有得一拼。 “你们都出去吧。” 姜宣推开雅间大门,房中女子此刻如遭大赦,纷纷鱼贯而出。 许济见闲杂人等都已散去,忙站起身来拱手一礼 “姜掌柜怎么亲自来了,许某失敬!失敬!” 姜宣轻摇折扇,在许济对面坐定“许道友不必多礼,姜某已经吩咐后厨将那些灵鱼收拾了,再等片刻便能上菜。” 许济听罢假装欢喜,他掏出几枚蕴灵丹递给姜宣 “有劳有劳,许某今日下湖捉鱼,无意间得了这几条新鲜的金尾鲤。我想着咱们这飘香楼里的师傅手艺甚好,故而前来叨扰。这是加工费,还请姜掌柜收下。” 姜宣笑着推开了许济的手 “这般小事,不许许兄破费,只是不知许兄今日前来可还有什么要紧事?” 许济见姜宣没有收下这蕴灵丹,便知此事已经成了一半。 “姜掌柜这是哪里话,许济一届闲人,怎么会有什么要紧事,今天来就是单纯为了喝酒吃肉。” 听到许济如此回答,姜宣心中一喜“既然如此,那不知在下可否陪许兄喝上几杯?” “求之不得!” 二人就这样开始推杯换盏,顺便聊些个没啥营养的家长里短。 姜宣一边闲聊,一边旁敲侧击打探许济与李渺渺的关系。 许济一遍敷衍,一边暗中规划如何打消这厮心中的疑虑与防备。 高手过招,往往在无形之中! 就这样相互试探了一炷香时间,有小厮端着一个二尺宽的大盆进了雅间。 “红烧金尾里,尊客请慢用。” 许济看着那鱼汤之上又厚厚地漂了一层宁兰花,心中是大惊失色 “我草!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吃下去我老许怕是要菊花不保!” “宁兰配酒,活气血通经脉。许道友与李仙子不愧是东洲来的,连吃东西都不忘修行。” “活血通脉?怪不得!看来那李渺渺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术,才能挑动人的欲望,想来单吃这花应该是没有那种效果。” 即便心中如此猜测,许济也不敢轻易尝试,他微微一笑对姜宣道 “姜掌柜为东道主,应该先动筷子。” 姜宣早就已经是垂涎欲滴,听到这话他也不跟许济客气,直接用手抓起一条鱼张嘴就啃。 许济见他并无异常,也用筷子夹起一条慢慢分食。 看着姜宣那贪婪的吃相,许济心中冷笑一声 “蠢猫,上钩了!有一便有二,且看我如何慢慢收拾你!” “姜掌柜真是赏脸,来咱们满饮此杯。”许济拿起自己的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姜宣本来已经不想再喝了,但现在吃人家的嘴短,他也不好失礼拒绝,只能拿起酒杯同样喝光表示尊敬。 二人便继续推杯换盏,喝酒谈天。 等到将这一锅鱼吃完,姜宣已是烂醉如泥,甚至开始跟许济称兄道弟起来。 这一切都在许济的计划之中,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一步步消除姜宣的戒心,最后取得他的信任。 酒足饭饱,许济站起身来告辞 “许某还有事,先行一步,姜掌柜就不必送了。” 姜宣打着酒嗝,搂着许济的脖子高声道 “这顿饭吃的爽快!老哥你以后要是再捉到这样的鲜美灵鱼,可别忘了给小弟带些来尝尝鲜,老哥放心,绝对少不了蕴灵丹!” 许济听罢,嘿嘿一笑“那是自然,许某肯定记得!”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许济修炼之余,有空就去城外捞鱼摸虾。 每次他捉到些罕见鱼获都会去飘香楼与那姜宣分析,一来二去这俩人竟是真的生出几分交情来。 那姜宣身为飘香阁掌柜,按道理来讲是不会缺这些个零嘴的。 但是贪心作祟,对于自己喜爱之物,人总是不嫌够,许济带来的这些河鲜可以说是极大的满足了姜宣心中的食欲。 随着二人逐渐熟络,他俩聊天的内容也从相互提防的客套话,变成了修真界内的大小事。 这一日许济捉到了几只凤羽虾,他拎着这些灵虾又到了飘香楼。 一进门便有侍者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食材,许济轻车熟路地挑了一个雅间坐好,立刻有小厮奉上酒水恭敬道 “许先生请稍等,姜掌柜马上就来。” 许济点点头,在心中盘算 “我这鸿门宴已经摆了将近半年,是时候该更近一步了!” 想到这里许济掏出那伪造的天星门法器,将其套在了碗儿脖子上。 碗儿素来不喜欢这些人造之物,它厌恶地拨拉了两下脖子上的金环,然后看向许济幽怨地“喵”了一声。 许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低声安慰“你先忍一忍,一会就给你摘下来。” 碗儿不满地摇了摇尾巴,无奈地在许济肩膀上趴好,这时姜宣正好从门外进来,见碗儿脖子上多了个金环他哈哈一笑道 “许兄从何处买了这样灵巧的一件法器,你这灵兽带起来倒是正好!” 许济抱着碗儿耸耸肩“无意间得到的旧物,它喜欢就给它带着了。” 碗儿配合地演起戏来,它直起身子蹭了蹭许济的下巴,故意将那金环上的图案露给姜宣看。 姜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人一猫玩闹,碗儿脖子上的金环闪着迷离的光,姜宣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怎么有些像宗门的遗物!” 这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便如附骨之疽始终无法消散 姜宣强行压下心中震惊,对着许济拱手一礼“许兄,可否能让在下仔细看看这件法器?” 许济眉头一皱将金环从碗儿脖子上取下递给了姜宣“姜掌柜难不成也对这小玩意感兴趣?” 姜宣没有注意到许济说了什么,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已经被这件破旧法器上的星云纹饰吸引住了! “这纹饰!这禁制!不会错,这就是天星门的遗物!” 姜宣心中一时间是方寸大乱,许济见他神色微变知道自己奸计已经得逞。 他清了清嗓子略带不悦道“掌柜的可看完了?” 姜宣听到这话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颤抖着将金环递给了许济,然后装作漫不经心道 “有些像我以前的一件旧物,不知许道友是从何处得到这法宝的?” 许济信口胡诌“城外东边有座白龙山,山上有个小水潭,我有次捉鱼无意间下到潭底,结果就找到了这个?难不成是姜掌柜遗失之物?” 姜宣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不是不是,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此时正好上菜,许济与姜宣都喜欢吃辣,厨子就做了一道“香辣凤羽虾”许济今天胃口大好,抄起一只大虾将其拨去外壳一口吞下。 “不过是个小玩意,姜掌柜若爱这物件拿去便好。” 姜宣听到这话,一把从许济手中夺过那金环,直接将其收入了怀中。 他站起身来拱手告辞“许兄还请慢用,小弟有些急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言罢姜宣取出五十枚玄阶蕴灵丹递给许济,急匆匆出了飘香楼,往他所说的白龙山奔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七章 上钩 许济撇了撇嘴收起蕴灵丹,他也不急着去追那姜宣,而是先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将剩下的饭菜就着酒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吃饱了,也该收网了!” 碗儿感受到许济身上流露出的杀气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许济哈哈一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无奈道 “我怎么感觉我这越活越像反派呢?罢了罢了,都是为了生活也没办法。” 推算了一下姜宣现在的位置,许济预计他已经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 想到这里许济大踏步出了飘香楼,往那白龙山的陷阱赶去。 碗儿的水遁速度极快,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许济便到了那苍空山下。 “姜宣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布置陷阱。” 在用神识扫过四周之后,许济确定周遭无人。 他一个猛子扎入了寒潭之中,透过这清澈的潭水,可以见到潭底有数块巨石,横七竖八随机散落。 这些石块排列似有规律,明眼人一看便知它们不是天然之物。运起神识细细观察,便能发现在这些散落的石块上似乎有模糊的星空云纹。 这这些都是许济请山辰做的假货,目的就是将这里模仿成一处处天星门的遗迹! 许济游到寒潭正中运起法力往向下一指,只见一道流光闪过,散落的碎石竟然自发挪动,露出了一个漆黑深邃的洞口。 “你先自己去别处玩,等我料理了那姜宣,你再回这白龙山。” 许济嘱咐碗儿自去找个地方玩耍,随后他便一个人游入了那潭底的洞口之中。 待他身影消失,洞口便自发闭合,碎石也回到原位。一切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许济很明显十分熟悉这水道中的环境,以至于闭着眼睛封闭五感他都能凭着本能正常前进。 弯弯绕绕游了一炷香的时间,许济纵身一跃跳到了岸上。这里正是那只翠谷雁的藏身之地,只不过原本天然形成的洞窟,经过许济一番改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处颇为肃穆的殿堂。 洞窟顶端被打磨平整,然后用金粉宝石绘制出了一副颇为壮观的星空夜景。 地面并未经过什么处理,只是在洞窟中心加上了一个暗金色的祭坛,祭坛之上依旧是是那熟悉的星空云纹,不过更加复杂,更加神秘。 许济咧嘴一笑,运起法力如壁虎游墙,蹭蹭蹭三下便攀到了这石窟天顶的中心。用法书将自己固定好后,许济运起大化匿形术,变了一根石笋,静等姜宣上门。 一个时辰过去,姜宣来到了白龙山下。 他自从当了飘香楼掌柜便一直在坊市中修行,许久不出门冒险身法到是退步了不少。这几里路他用尽全身法力拼命狂奔,也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 登上白龙山,寻到那山间寒潭,姜宣先是放出神识探查四周环境,在确定没有埋伏后,他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一尺多长、身材苗条、四脚上生蹼的赭红色小兽。 这小兽形似狸猫,但是皮毛油光水滑,一看便知是在水边活动的生灵。 环顾四周再三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后,它轻轻向前一跃,跳入了那寒潭之中。 潭水清澈见底,不用放出神识也能将潭底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姜宣一入水便注意到了那几块散落的巨石,他游到石块边上细细观察,上面熟悉的星空云纹让他心中狂喜。 “看来这里可能是天星门曾经的一处密藏!这些石块应该是碎掉的牌坊,也不知那密藏里的宝物有没有被人取走,会不会有《群星云中诀》的后半段。” 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姜宣用天星门秘法探查整个水潭。 只见他周身银光闪烁,光芒照射到那些石块上,竟生出一种玄妙之音。 这种声音既似鸟鸣又如美玉击打金磬,姜宣加大法力,一时间水潭之中银光大盛,竟犹如天上星河落入了这寒潭一般! “咔哒”一声脆响,碎石开始缓缓挪动,潭水中心缓缓一个黑洞。姜宣尾巴一摇,想都不想便直直冲入了这洞中。 进洞之后便是一片漆黑,姜宣放出神识探查,结果发现前方竟有数十条通道纵横交错,不知哪条通往密藏。 他再次运用天星门秘法,银光照耀之下只见最左边的通道上竟缓缓显出一个“星”字。 “这一切都跟天星门典籍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姜宣心中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他兴奋地游进那条隧道,按照许济事先布置好的路线,一步步向陷阱中游去。 七转八拐,姜宣进入洞窟之中。 此时的许济百无聊赖,正在心里哼歌 “蜘蛛侠↑蜘蛛侠↓哒哒哒哒.....诶嘿!总算是是到了。” 许济看向出现在洞口的那只小兽,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小妖接下来的行动。 只见那姜宣从水中出来,先是变回人形,然后放出神识将这个不大的洞窟检查了一遍。 姜宣的神识从许济的藏身之处扫过,好在许济的修为较高且匿形之术颇为高明,姜宣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半分踪迹。 确定洞中无人,姜宣一个滑跪外加三个响头漂移到了那祭坛之前。 “弟子姜宣,天星门人,恭迎秘宝...” 叽里呱啦念了一堆祷词后,姜宣取出一把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内含银色光芒的血液喷涌而出撒在了祭坛之上。 随着一道银光闪过,一个玉匣便凭空出现在了姜宣面前。 “列祖列宗在上,弟子便收下这宝物了!” 姜宣站起身来,神情狂热地将玉匣打开,但里面等待他的既不是什么法宝灵丹,也不是什么金书玉简,而是一张明晃晃的符箓! 只见一道闪电从那玉匣中激射而出,正正地打在了姜宣的胸口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济解除大化匿形术,落到地上看着那半开的玉匣微叹一声道 “这雷符真是好用!可惜就是太贵,一张得二十玄阶蕴灵丹,我也舍不得多买。” 瞟了一眼昏迷倒地的姜宣,许济取出一条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空脉丹!吃了吧你!” 随后许济又掏出了一枚能化去修士法力的丹药给姜宣服下,这“空脉丹”能保证他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失去所有法力,变得跟凡人无二。 做好防备,许济将姜宣腰间的储物袋摘下,把其中所有物件全都倒了出来一一分辨。 “账本、法器、猫薄荷....奇了怪了怎么没有那清灵竹叶?” 许济脸色一黑,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取这姜宣的性命就是害怕这种情况出现。 修士习惯将最重要的东西贴身携带,那清灵玉竹叶乃是地阶下品的宝物,姜宣要是得了肯定也会随身带着。 可现在他储物袋里偏偏没有!许济无奈只好把姜宣叫醒问话。他在这厮的头顶上轻轻一点,然后便抱着亭静剑黑着脸坐在了那假祭坛上,静静等待这家伙醒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姜宣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运转法力,却发现自己的丹田内竟是空空如也一滴法力都没有,只剩一个灵根孤零零第杵在丹田中心。 身上被绳索紧紧捆住,姜宣知道自己这是惹上大麻烦了,他看向许济颤抖道 “许道友,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许济冷哼一声“为什么?只怪你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快说,那清灵玉竹叶被你藏在哪里了!你要是好好交代,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不说,那就别怪我直接搜魂!” 听到搜魂二字地上的姜宣打了个冷颤“你竟会那上古的邪术!清灵玉竹叶?你是山辰派来的!许道友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没有偷他的宝物,那竹叶真不在我身上!” 搜魂术乃是一种能强行破开修士识海,然后搜索记忆的邪术。此术是幽寰宗独创,自从千年前幽寰宗被灭,这法术在世间也就绝迹了。 许济肯定是不会,他只不过是吓唬这姜宣一下。比起搜魂他有更方便的读心术,能判断这姜宣是否在撒谎。 “还敢狡辩,看来你是真想尝尝这搜魂之苦了!” 许济举起亭静剑将之变作黑旗,随后运使法力化出朵朵黑云围绕在姜宣身边,一时间小小的洞窟内是狂风大作、气温骤降。 狰狞大汉,手持黑旗,周身阴风阵阵,眼中凶光毕露,这般场面,谁见了也要赞一句 “好反派!” 这一通操作下来,许济在姜宣心中的形象已经如阴间恶鬼一般 “道兄饶命!我真没说谎!真的是误会!那竹叶确实不在我手上!” 感受着姜宣心中翻涌的恐惧,许济眉头一皱 “还真没说谎!他一直说的都是真话!” “怪事!难不成是山辰记错人了?” 他向前一步将手放在姜宣的脑袋上,全力运转读心术探查这厮的情绪。 姜宣两眼一闭,心生绝望。这种情况下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许济宰割。 “看来今天是必死无疑了!我还奇怪为什么山辰突然与我翻脸,原来是他错以为我偷了他的宝物。唉!冤枉啊!” “冤屈?看来他说的真是真的!”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如今这姜宣是断然没有撒谎的可能。许济黑着脸坐回到祭坛上,摆出一个思考者的造型,开始仔细寻思这件事。 “道友?搜魂搜完了?” 姜宣望着许济一脸懵逼道 “搜完了,看来真不是你偷的。” 姜宣死里逃生长舒一口大气“许道友既然已经知道在下是冤枉的,还请将我放开,咱们有话慢慢说。” “现在找不到竹叶,我单独杀你也没用。” 听到这话山辰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是”许济话风一转“这事不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得你把你带给山辰让他决定你的生死。” 不等姜宣辩驳,许济取出一个人袋将姜宣装了起来,打算将其带回山府让山辰亲自处理。 碗儿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山上扑花弄蝶。许济将它唤回,以最快速度往昌顺坊赶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八章 空军! “许道友又来了,可是又要山某伪造什么天星门的遗物吗?”地下炼器室内,山辰一脸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盔甲。 许济在这半年之内陆陆续续来了山辰不下十次,他为了保证白龙山寒潭下的布置绝对可靠,对那些仿品可谓是吹毛求疵。 挑剔还不给钱,这样的甲方怕是没有几个炼器师能受得了。 “不用再改了,实在是不用改了!山某自信,就是天星门老祖复生也看不出破绽。道友还是请回吧,我这里还有法器没做完呢。” “此次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许济面色严肃掏出人袋,把里面的姜宣拎了出来,扔到了山辰的脚下。 “是你!狗贼!竟然是你!”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山辰此刻是怒发冲冠、爪牙毕露,一瞬间从平日里谦和有礼的大家公子,变回了山间磨牙吮血的可怖猛兽! “我不是叫你杀了他吗!你怎么将他带到了此处?” “额...我想你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些误会,道友请先冷静。” 许济面色凝重后退两步,他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法力正在山辰体内聚集,随时都有可能喷发而出,将眼前的姜宣撕成碎片。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不过这样也好!能亲手宰了这小贼也是一件乐事!” 山辰咆哮着抡起手边大锤全力挥下,竟是要直接锤爆姜宣的脑袋。 “竹叶不在我这里!是王伦那老匹夫,一定是王伦那老匹夫!山大哥饶命啊!” 许济见势不妙,提剑上前挡在了姜宣面前。一股巨力从亭静剑传至他的手臂,许济险些被砸翻在地,好在他法力深厚,最终还是勉强挡下了山辰这一击。 “道友冷静!不可逞一时之快!” 山辰丢下手中大锤,气哄哄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姜宣一眼,只恶狠狠的盯着许济怒吼道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那竹叶呢?你没找到吗?” 许济慢条斯理道“你先消消气,我刚才把他身上搜了一个遍,并未找到那竹叶,用秘术探查了一番,结果发现这竹叶好像真不是他偷的,所以将他带来,给你发落。” 山辰的气消了几分,他撇了一眼地上的姜宣冷哼一声“你怕是被这忘恩负义的小贼骗了!那竹叶不在他身上,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姜宣赶忙磕头辩解“山大哥!山大哥!你先听小弟解释!” “小弟是今日才知道您那宝贝被人劫走了!交接那日,小弟一直在飘香楼里干活,三天都未出过门,绝对没有机会去偷您的宝物!” “胡说,明明是你陪我去找的那行商!除了你、我还有那商贩,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场交易!你怎么还敢狡辩...” 山辰是越说越气,抡起手边的锤子就要杀人,许济赶忙上前将他拦住。 “等问清楚了再杀不迟,你别急。” 山辰一把将姜宣从地上揪起,朝着他的脸咆哮道“是你联系的那行商!是你安排的我二人见面的位置!是你趁我不注意盗走了那竹叶!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宣面对这张血盆大口是面色惨白,抖若筛糠“大哥您仔细想想,您那日见到的我,身上可有什么古怪吗?” “古怪?” 山辰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交易那天的细节。 “行程、时间、天气...确实有些奇怪!那天你身上有些怪味道,好像是尘土气。你说是半路上摔了一跤没洗干净,我便没有再问。如果说古怪,那就只有这一点了。” 姜宣听到这话面露喜色 “对了!对了!泥土气,是王伦那老贼!山大哥您忘了吗,他会泥变之术!定是他变做我的模样来蒙骗您啊!” 许济在一旁听得是一头雾水,他不解的挠了挠头问道“谁是王伦?能给我解释解释不?” “是你们红锦会中的一个长老,也是个炼器师,因为我以前常给会中散修炼器,与他结下了些许仇怨,若是他......嘶,那还真是有可能!” “定是那老匹夫!山大哥,我没有必要害你啊!那行商与王伦也有交情,定是他泄露了消息,让那老贼有机可乘啊!” 姜宣灵机一动拼解释,山辰竟被他说动了几分 “这就麻烦了,不知许道友可愿意...” 许济翻了个白眼叹息道“去那王伦处查探查探这事情是否为真是吧?可以,还得价钱!” 山辰面露拮据之色,他八百玄阶蕴灵丹已经是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姜宣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立即插话道 “我出!我来出!就请道友去看看,只要能还在下清白,多少我都出!” “那就再加二百!罢了罢了,送佛送到西,我就再跑一趟吧!”许济决定以后再也不接这种杀人越活的买卖了,利益虽大但实在是太累人了! “等下我变化一番,你二人看看能不能察觉出破绽来。” 言罢他逆运大化匿形术,让自己的存在感急剧提高。坎离和气诀的神秘气息充斥整个炼器室,使得山辰虎躯一震。 “如此威严,好像是金丹修士!但又不太一样,这怎么可能...” 许济的法力兼具水火二行的性质,他平日里都只表露出一种,如果完完全全将自身法力外放,就会有几分像结丹修士法力龙虎相济的样子,足够骗过一般人。 “这是一种幻术,能骗过你俩,那应该也能骗过那王伦。” 许济胡乱解释一番,随后他将自己身上的道袍脱下,用绷带将全身缠满,最后再招呼碗儿化作水汽掩盖住了行迹。 散修许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漂浮的云雾,还有其中隐约可见的神秘人影。 做完这些伪装,他叉着腰声音沙哑着道“你二人可还能认出本座来?” 山姜二人齐齐摇头,许济则在云雾中得意一笑 “那就好,是时候去干我最擅长的勾当了!” 他最擅长的事情那自然是装逼了,出了山府后许济便摇大摆地向东市走去。 他周身散发出无上威严,就像这昌顺坊是他自己后院,一路上的修士看见这般场面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接近半步。 那王伦是红锦会的炼器长老,平时管着那红锦会开的炼器店,这店铺就在飘香楼斜对面,许济平日里去飘香楼中吃喝,一转眼就能看见这家炼器店。 这店铺的声音可以用惨淡形容,可见那王伦的手艺有多么糟糕。 许济踏入店铺,立刻就有小厮前来招呼“尊尊尊..客,您您您...要什么?” 许济散发出的威势有些太恐怖,那炼气期的小厮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去叫你们掌柜来,本座要买些炼器的灵材。” 小厮听到此言立刻闪人,他可不想伺候如此可怕的客人。 许济挥挥手变出一把冰椅,二五八万地坐在了大堂正中,静等那王伦现身。 没等多久,就见一个白发白须的黄袍老者从后堂奔出,他感受到许济周身放出的威压,毕恭毕敬走上前来笑着道 “敢问尊客需要什么材料?” “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那今天新仇旧账一起算,看小爷怎么折腾你!” 出乎意料,这所谓的王伦竟然就是许济在昌顺坊外遇到的那个极不讲理的老头。 “当初让这厮侥幸逃了,今天哼哼!” 许济邪魅一笑,缓缓开口 “你这店里可有氪石?” 他的声音冰冷又苍老,配合这诡异的扮相,真就像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氪石?”王伦表情一滞“啊这...小老儿从未听过什么氪石,店里没有此物。” “哼”许济冷哼一声又问道“那可有无限宝石?” 王伦额头渗出汗来“也不曾听过。” “蜘蛛侠的丝?” “啊?” “葫芦娃的藤?” “这!” ....... 许济接下来又说了一堆前世神话传说玄幻故事里的宝物,王伦是一个都没听过,只好连连作揖不停道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还敢开店!那我再问你一个常见的,可有清灵玉竹叶吗!”许济前半段说的那些废话都只是铺垫,这句话才是此行的目的。 王伦听到清冷玉竹叶这几个字心中一紧,许济用读心术捕捉到了这一丝慌张。 “还是没有。”不管他怎么回答,许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此反应,想来这东西就在他身上了!” 冷哼一声大手一挥,许济气冲冲地转身出门,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诅咒 “连这种随处可见的常见之物都没有,浪费了本座这么多时间,小辈你怕是要折寿了!” 等许济走远,王伦才敢直起身子,他望着店铺大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这厮到底是何来历?不行,我得找人盯着他!” 想到这里他叫来一个小厮嘱咐道“去跟着刚才那个古怪的客人,看他要去什么地方。” 小厮实在是不想去,但无奈掌柜吩咐他只好远远地跟在许济身后,两个时辰之后他回到炼器店里气喘吁吁道 “禀掌柜,那厮去了坊市中心,小的实在是是不敢再跟进去了。” “废物点心!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甩了那小厮一巴掌,又骂了半个时辰脏话方才解气。 “真是多事!” 长叹一声后,王伦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踉踉跄跄地返回了后堂。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三十九章 失而复得 许济知道那王伦必定会起疑心,于是在离开炼器店后他便故意往蛊神庙的方向走,果然成功吓退了身后跟踪的宵小。 在确定无人监视后许济撤去了身上的法术,他找了个隐蔽的小巷子,通过碗儿留在店中的水雾开始观察王伦的一举一动 “该死的山辰!你说你一个修真家族的嫡系公子,跟我这么一个散修抢什么生意,活该你一辈子没法结丹!” 静室之中,王伦撤去了一切伪装,装若疯魔开始破口大骂。 “看口型是在骂山辰,看来真是他!这破叶子总算是是找到了,终于可以交差了!” 许济运起大化匿行术隐去身形,溜到了炼器店的后门,他一个翻身跳入了店内。 见后院中正好有一个水潭,许济灵机一动躲入其中,静静等待下手的时机。 碗儿用水汽监视着炼器店内众人的行踪,只见那王伦如骂街泼妇一般又发了半个时辰的疯,才闭上臭嘴开始修炼。 许济看到这番景象咧嘴一笑,他用极地的声音嘱咐碗儿 “你变盆水出来,然后浇这老逼登一个透心凉!” 碗儿的聚水术与众不同,根本不用法力,只要它心思一动,空气中的水汽便会自发凝结。 一个脸盆大的水球在王伦的头顶逐渐成型,最终无情落下,将这老贼浇得如落汤鸡一样。 “哗啦” 王伦在自己家中修炼,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被人袭击,他抽出法器站护在身前颤声道 “是谁!究竟是谁!快给老夫出来!” “继续泼!” 许济低声吩咐,碗儿也是来了兴致,直接化出数十个脸盆大的水球,齐齐向朝王伦砸去。 周围毫无半点法力波动,却异况频生,这种闹鬼一样的情节发生在王伦面前,将他吓得是战战兢兢、魂不守舍。 水球从四面八方袭来,一轮比一轮密集,王伦冲出修炼的静室,在后院中一边大喊一边胡乱挥舞手中法器 “是谁那么大胆敢袭击老夫!快给我滚出来!” 店铺里的小二还有学徒听到动静,纷纷过来围观。 “店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失心疯?” “应该是修炼走走火入魔了,快去找苏医生!” ... “滚,都给我滚!谁敢靠近我就杀谁!” 人多嘴杂气机混乱,王伦找不到敌人心中更加慌乱,表现得是越发歇斯底里。 许济感受着他心中的恐惧与疯狂,微微一笑伸手也变出一个水球。 王伦感受到了周遭这一丝灵气的变化,但他现在神识混乱,实在分辨不清方向,只能癫狂叫道 “我找到你了!别躲了!快滚出来!” 几百个水球一齐砸来,王伦不闪不避打算硬抗 “区区障眼法!老夫不会再上当了!” 他将全部的心神全都用在了扫视周遭环境,而忽略了对自己的防守。 许济变出的那个水球从王伦腰间擦过,用一股巧力将他的储物袋撞了下来,直接带入了许济藏身的水潭。 一把接过储物袋,许济示意碗儿停下攻击,然后全力运转匿形之术,东西已经到手,接下来就该想方设法逃出去了。 水球攻击停止,王伦却不敢放松警惕。他脑袋上青筋暴跳,显然已经将神识催动到了极限,水潭里的许济能感到王伦的神识一遍又一遍从他身上扫过,却始终无法发现他。 许济也不敢掉以轻心,这要是被发现,他肯定是可以打过这老贼的。只不过要是在坊市里公开打起来,他的名字怕是要上蛊神教的黑名单,那可就亏大了,怕是在南洲混都混不下去了。 强行催动神识将这后院检查了二十多遍,王伦终于是支持不住,“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眼看掌柜倒地不醒,周围的修士们一窝蜂涌上前来,每个人先是踢了他两脚解气,最后才将他搀起送医。 院子中乱哄哄吵做一团,许济正好趁乱翻墙逃走,将王伦的储物袋藏在怀中,他长舒一口大气心道 “这事总算是了结了!这会腰包充实了,可以好好在洞府里修炼了。” 这半年中许济靠摸鱼钓虾赚了大概能有一百玄阶蕴灵丹,再加上山辰许诺给他的一千玄阶蕴灵丹,够他安稳修行几年了。 心中欢喜,脚下生风,许济从小门进入山府,哼着歌往山辰的住处走去。 “你是什么人?看着面,!怎么进来的。” 一道成熟的女声从许济身后响起,他微微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五色彩衣的年轻女子正环抱双臂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我去,蛊神教的弟子!” 许济不敢怠慢拱手施礼“散修许济,见过仙子,在下乃是这府中三公子山辰的朋友。” 女子绣眉微挑“三弟的朋友?我正要去见他,咱们一起走好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许济低头称是,跟在女修身后,往山辰的住处走去。 “你跟我弟弟很熟吗?他最近可还好?” “一般朋友,并不是很熟,山道友身体健康一切都好。”许济在心中暗道奇怪“你自己弟弟的情况你不知道,反来问我一个外人。” 女子点点头“那就好,我平日里都在宗门,没有多少机会回来,对他也是疏于关心了。” 许济沉默不语,他一直都很奇怪,山辰这家伙在这府中地位好像颇高,但是他却住在那么荒凉偏僻的地方,也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山辰的小院前,老狼正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女子看着它那斑驳的毛皮,面露不忍之色 “狼二,许久不见了。” 老狼听到这个声音,一激灵从椅子上翻身下来,看到女修它热泪盈眶道 “大小姐,老奴可是有几十年未曾见过您了!” 女修苦笑一声,摸了摸老狼的下巴“是啊,一入宗门深似海。上回迎蛊神像来这昌顺坊,我还以为能有机会回家看一趟,结果还是过家门而不得入,今天好不容易能回来一趟,我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们了!” 老狼声音哽咽,泪流满面“三少爷一直都很好,大小姐不用担心,我这就去请少爷出来。” 许济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是更加奇怪“看来这关系好的很啊!那山辰为何如此落魄?” “大姐,你回来了!”高大的山辰从屋里冲出,此刻的他此刻欢快得就像一只小奶猫,匍匐在女修身边喉咙里发出阵阵呼噜声。 “真是苦了你了,姐姐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件礼物,从今以后你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随后她撇了一眼许济冷声道“还请许道友先回避。” “诶,得令。山道友,我就先去你炼器室等着了。” 许济也不想留在里煞风景,一溜烟跑进了小院。 炼器室内姜宣现在可是凄惨的很,他被裹成了个粽子倒吊在了火炉之上,整个人浑身冒汗,叫苦不迭。 见许济回来姜宣大喜过望“许二哥,您可算是回来了!东西找到了吗?” “姜掌柜莫要忧心,不仅确定了,我甚至已经将那宝贝取回来了,就劳烦您再挂一会,等山道友见完亲戚,您就能解脱了!” 姜宣长舒一口大气,然后和许济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聊起山辰的八卦来。 “你说这姐姐做了大宗弟子,弟弟怎么沦落到跟咱们这些散修一起厮混呢?”许济不解道。 “可能是他家有什么规矩吧,高门大户资源丰富,但是规矩甚多,有时反而不如咱们散修自由。” 这下面聊的火热,那上面却开始吵起来了。 “弟弟,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你再不结丹就真的要被赶出去了,要是被赶出去做了散修那你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女修语重心长道。 “那也不能用破障丹吧?这玩意的副作用姐姐你比我清楚,我要是吃了那才真是没有未来了!”山辰手中拿着一个玉瓶神情激动。 如果许济还在这里,那他肯定会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接上一句“不要给我啊!”破障丹!那可是地阶上品的丹药,吃了就能立马结丹,得五百年寿元! 这样的宝物一但出现那得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可是山辰现在却对它嗤之以鼻,就好像这是什么毒药一般。 “罢了罢了,反正你把这破障丹收下,不管你是扔是留,都先收好,总得给自己一条退路啊!”女修摇着头无可奈何道。 山辰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将玉瓶收入了储物袋,女子见状展颜一笑道“这就对了,话说你刚才那个朋友是来干什么的?” “来送东西的。”山辰将有关清灵玉竹叶的事情给女修复述了一遍。 她听罢眉头一皱“我当是什么稀奇之物,这玩意师傅的院子里有几千颗,别说是叶子,就是直接扛一颗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困难怎么不跟姐姐说呢?” “要是事事都靠姐姐你,山辰岂不是白活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你也是有志气的人。但是话说回来你要是还不结丹....” 山辰将头一扭,不想再听姐姐唠叨,女修无奈只好笑骂一声“憨货!好了,我不说了。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我去看过娘亲,晚点再来看你。” 言罢她转身离去,独留山辰在原地叹息 “结丹!结丹啊! 炼器室中许济正与姜宣聊的开心,见山辰回来他止住话题微微一笑 “说曹操曹操到,山道友可续完旧了?” 山辰疑惑道“曹操是哪位?东洲的修士吗?那竹叶可在那王伦身上?” “不仅在,我还给带回来了!” 许济怀中储物袋掏出,用神识往里面一扫,随后他取出了一个翡翠玉匣递给了山辰。 见到这熟悉的玉匣,山辰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这这这!道友竟然...” “先打开看看,验验货。” 山辰深吸一口气将玉匣打开,一股浓郁的木行灵气喷薄而出,刺激得许济都有些经脉不适。 几片翠绿的竹叶正静静躺在其中,起散发出的生机甚至比得上一整片丛林。 “太妙了,许道友真乃神人!” 山辰先将宝物收好,随后对着火炉上的姜宣长揖到地语气恳切道 “姜老弟还请赎罪,我这也是被急坏了脑子,要是当初能跟你好好谈谈也不至于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不怪山大哥,要怪只怪那该死的王伦老贼挑拨。不过还是先将小弟放下来的好,这火都快烧到眉毛了!” 许济见这二人和好如初,咧嘴一笑“我这杀手倒是成了劝和的人,这剧情倒也奇怪。” 许济这句话提醒了山辰,他掏出了那张到道心契约还有八百玄阶蕴灵丹,将二者一并递给了许济 “许道友大恩,助我兄弟二人冰释前嫌,山某无以为报,这是答应道兄的八百蕴灵丹,还请收好。” “我的储物袋在许道友身上,剩下的二百你可以自取。” 许济从姜宣的储物袋中掏出二百蕴零丹,然后将其丢还给了姜宣 “这一趟可真是赚大发了!一千玄阶蕴灵丹还有一个明台修士的全部身家!我老许接下来十年怕是都可以高枕无忧,专心修炼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章 成器 这漫长的任务终于是结束了,许济现在只觉一身轻松,他在王伦的储物袋中翻找了一番,掏出几件浮夸的法器递给了山辰。 “我这还有几件法器都是那王伦炼制的,我留在身上无用,不知山道友可否帮个忙,把这些法器改造一下我好拿出去卖。” 山辰接过法器检查了一遍,随即他面带厌恶道“这老贼只会用阴谋诡计,炼器的手段这也太差了!这些个玩意都空有其表,里面结构是漏洞百出。这样吧一件五十玄阶蕴灵丹,我将他们全买下来拆成零件好了,这样道友也能方便些。” 许济巴不得如此,这些个烂货拿出去能买二三十就不错了,他还得废时间摆摊吆喝,不如现在全部卖给山辰,正好省些麻烦。 交接完毕,山辰苦笑一声“我这可算是弹尽粮绝了,不过幸好清灵玉竹叶寻回来了,只要将那件重要的法器炼制完成,那什么就都有了!” 姜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好奇道“山大哥要炼制的那件法器究竟有何玄妙?不知能否取出让我和许道友开开眼界?” “好!今天是个吉利日子,我正好借这喜气,将那法器炼制完成。”山辰抬手示意二人后退,随后他走到淬火的寒潭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法力从中托起一个玉匣。 许济也好奇的很,他穿越到这修真界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人炼器,于是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和姜宣一起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山辰先是闭目调息了一番,将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只见他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寒潭上方玉盒缓缓打开,现出里面一颗翠绿的灵珠来。 浓郁的木行灵气横扫整个炼器室,山辰离得最近,他此刻用尽全力挟制这颗宝珠,不到片刻已经是满头大汗。 就连在一旁围观的许济都得运起功法防止异种灵气入体,反倒是姜宣此刻法力全失,比起其他二人倒是轻松不少。 山辰表情严肃将装着清灵玉竹叶的盒子打开,一时间灵珠竹叶互相吸引,在炼器室内创造出种种生机勃勃的异相。 树海草原,奇花异果,美不胜收。 山辰抄起事先准备好的玉钳,夹起盒中竹叶一片片投进那悬浮的青色灵珠之中。 每加一片屋子里的木行灵气便高一分,灵珠周遭的幻象也逐渐变得更加丰富。 待最后第三枚竹叶投入灵珠,屋中的幻象与木行灵气却骤然消失。 许济心头一紧暗道不妙“难不成是失败了?” 山辰此刻并未显露出半点失望的神情,只见他眼中精光爆起,浑身法力全开。一道白光从他口中射出,化作一头猛虎直直扑向那青色灵珠。 仿佛是被挑衅一般,灵珠也摇身一变化作一条青龙,毫不示弱朝猛虎飞去。二者相遇,立刻扭打在一起。 白虎毛发张扬,牙尖爪利。青龙头角峥嵘,威风凛凛。两只神兽龙精虎猛斗做一团,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许济看到这场面只觉心惊肉跳“这白虎分明是山辰的本命元气所化!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淬炼法器啊!万一失手,怕是要直接殒命当场!” 龙虎在炼器室中上下纷飞,许济等人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山辰法力化作的白虎最开始占据上风,但是很快就好像后继无力一般被灵珠化作的青龙压着打。 二者就这样缠斗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青龙技高一筹,猛虎被咬的浑身是伤,狼狈逃回了山辰体内。 元气受损,山辰嘴角溢出一口鲜血来,但他的精神并没有半点受挫 “成器!” 双手掐诀,大喝一声,原本在空中耀舞杨威的青龙,此刻被一股巨力束缚住,身形缓缓发生变化。 爪牙收缩,犄角消磨,最终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它化作了一枚一枚玉簪,落回了原本盛放清灵玉竹叶的玉盒中。 山辰微叹一声“玄阶上品,果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此时许济才敢开口“山道友这是成功了?” 山辰点点头,捧着玉盒到许济面前“玄阶上品法器——葱茏玉竹簪,道友可以将其拿起品鉴。” 许济伸出右手将法器捧起,这簪子长约三寸玲珑剔透,犹如一根鲜活的纤细玉竹。 在其簪头乃是三片竹叶样式的流苏,此刻自然垂下,显得天然可爱。 许济将其握在手中只觉通体舒泰,竟与他平日里修炼时穿的那件山河定心袍有异曲同工之妙。 “山道友好手段,这样灵巧的法器许某还是第一次见。” 说完这句话,许济突然想到。当时来昌顺坊的路上救助的那个女修也给了自己一根簪子。 “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好,有没有顺利回到西洲?” 姜宣凑过来也想要拿起玉簪品鉴一番,山辰却瞪了他一眼将法器收起 “你修炼的是火行功法,不能碰这木行的法器。” “不碍事,不碍事。我现在法力全无,大哥就让我看看。” “那也不行!没有法力也有痕迹,总归是有影响,你不许碰。” .... 这一猫一虎拌起嘴来,许济见状在中间隔开两人,笑着拱手道 “我的任务完成,二位也和好如初,一切皆大欢喜,咱们是不是应该吃一顿庆祝一下。当然了我来请客,顺便给姜掌门赔个不是。” “合该如此。” 其余二人皆点头称是,三人勾肩搭背朝飘香楼走去,很难相信不久之前,这几个人还是你死我活的状态。 修士是最为利己的生物,他们不会吧心力耗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如果有仇,那就要往死里报,直到对方骨化形销才能罢手。 但如果确定了只是误会,那么不论以前的隔阂有多深,修士都能瞬间一笑泯恩仇。 这是因为,在修士眼中所谓的仇人就是与自己“利益相悖者”。但如果只是误会,没有利益冲突,那就是潜在的盟友,可以拉拢。 山辰与姜宣便是最好的例子,从挚友到死敌再变回挚友,二人关系的转换只跟利益有关,不掺杂任何所谓的感情。 许济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唯利是图”的日子,但是在内心最深处他还是有些渴望那种与利益无关的真正情义。 这或许就是他这个穿越者,与这个世界最大的隔阂了。 三人到飘香楼时,王伦正好被从医馆抬回来。看见山辰姜宣和好如初,再想到自己那不翼而飞的储物袋,他老脸一红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诶呦,这不是张长老吗?怎么病成这样了?都吐血了,您得多保养啊!”姜宣冷哼一声在旁嘲讽 王伦听到这话挣扎着坐起身来,指着三人骂道“该死的贼,把我的储物袋还来!” 山辰左顾右盼,装作糊涂 “嘶,哪里有贼?我咋没看见。长老怕不是病糊涂了,您是回去修养吧,别出来晃荡了,这被风一吹要是突然暴毙那该咋办?” 王伦气得险些咬碎一嘴银牙,他指着山辰三人低声怒吼道“你!你!还有你!我记住你们了!我王伦一定会报仇的!”这句话刚说完,他便又晕了过去。 “掌柜又昏过去了,快回医馆!快回医馆!”小厮们将王伦抬起,一溜烟又跑回了医馆。 许济看着他们慌乱的背影哈哈一笑“我看这老贼也快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帮他一把,将他早点送到西天。” “杀鸡焉用牛刀,何用许道友出手,交给姜某就行了,不出一年管叫他灰飞烟灭。”姜宣声音冰凉,看王伦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好了二位,莫要因为这等小人坏了兴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飘香楼,有什么好菜还得二位道友来推荐。” 山辰在中间笑着打圆场,姜宣这才收回了目光,将二人领进了飘香楼。 三个人在雅间中坐定,姜宣唤来小厮点了五十余道大菜,天上地下水里火里,几乎是将飘香楼里有的食材都点了一遍。 许济看着这些美味佳肴心中一阵作痛 “草,这一顿起码得五十玄阶蕴灵丹,这小子可真狠啊!不把我的钱当钱看!” 修真界中的饭菜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重味道称为灵肴,一类的重功效称为灵餐。像是那辟谷丹其实不算丹药,算是最基础的灵餐。 这飘香楼提供的食物,就基本属于灵肴,主要就是吃个味道,其对修行的帮助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像山辰这样世家子,基本上很少出来吃这种东西。 待酒菜上罢,山辰看着这满桌的鸡鸭鱼肉,鸟兽鱼虫,一时之见竟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 许济指了指一盘炒鹿肉“山道友先尝尝这个,你肯定喜欢。” 山辰点点头尝试着夹了一筷子,鹿肉的鲜味激发他几分野兽的本能。连道几声好,山辰开始如风卷残云一般洗劫桌上的食物。 许济和姜宣暗道一声不妙,不敢再怠慢,二人一齐动起筷子跟这饿虎强食。结果这样好好一场庆功宴,竟是成了比拼手速的擂台。 这一桌吃完,三人都只是半饱,索性又点了一桌,这次因为肚子里已经有存货,大家就不再那么急切开始边聊闲话边谈。 “听闻许道友自东洲而来,不知那青帝治下有何风景啊?” 许济哪里知道这些,只好信口雌黄敷衍道 “有山有水有树林。” ...... 这天是实在是没法聊了。 酒足饭饱后,许济辞别了二人,回到自己的洞府中开始潜心修炼。 接下来的半年时光里,他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推演功法打熬法力,顺带钻研那些从焱山遗府中得到的各种典籍。 偶尔静极思动,他会带着碗儿去城外的湖里抓些鱼虾,带到飘香楼里与姜宣一同吃喝。当然这就是单纯找酒友吃饭,不再是当初的鸿门宴。 山辰那里他也常去,毕竟人家的修为比他高了不少,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二人一起参详,很快就能得出答案。 至于李渺渺还有那元空,倒是再也没有再来找过麻烦。但许济对这二人始终心怀芥蒂,总觉得他们身上藏着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秘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一章 基本功 这一日,许济正在桌前奋笔疾书,他的修为到了瓶颈,这是在推延接下来的修行功法。 在这个世界,修行是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不是简简单单将天地灵气吸收入体就完事了。外界的灵气必须经过特定的经络,被驯服炼化之后才能变成丹田中的法力。 《生火决》与《取水决》没有具体的行功路线,只给了大体的修炼方向。这意味着许济必须依靠推演,一步步摸索出那条最适合自己的行功路线。 “不对!不对!要是这样炼下去怕是会直接变成一个瘫子!tmd都算三天了,怎么还是不对!” 怒骂一声,许济将面前的草稿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他在前不久有了一次小突破,从筑基初期晋级到了筑基中期,法力更加深厚的同时,许济也察觉到了自己以前的许多不足之处。 他毕竟只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虽然眼界悟性远在同阶修士之上,但是同时修炼三门极品功法还是太耗费心力了。 特别是那《坎离合气诀》!其中用词晦涩难懂、佶屈聱牙,许济在脑后齿轮的帮助下虽然每个字都能看懂,但是当它们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淘换了几本北洲字典,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地特有的方言。 “我丢!这可叫我怎么练,难不成现在渡海偷渡吗?真是麻烦!” 他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继续推延。 碗儿看了看慢地的废纸,无奈之下只能跳到许济的桌子上蹲着。 它看着字典上那些扭曲变幻文字,一时间不禁好奇心大起,用尾巴沾起一些墨水,碗儿开始照着字典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许济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停下笔看这小猫鬼画符。 “你认得这些字吗?” “喵。” “不认得,那你想学吗?” “喵” “想学,那你过来,咱爷俩一起学。” 一人一猫朝夕共处已有一年,许济已经可以通过碗儿的叫声知道它要表达的意思。 思索一番,许济从须弥珠内取出了一本泛黄的旧书,此书高约一尺相当于三本辞海堆在一起,放到桌上“啪”得一声溅起一堆尘土,显然是很久没有人阅读过了。 在其暗红色的书皮上刻有四个飘逸俊秀的鎏金大字—《灵云道篆》,许济清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老教授的姿态,严肃解释道 “这《灵云道篆》乃是修行之人的基本课,其中记载着一万八千个常用的玄文妙字。你要是想学认字就得从它看起。” “喵?” 碗儿用尾巴指了指许济在草稿上写的字,然后又指了指这本厚书,表示“这跟你写的字完全不一样啊,这是咋回事?” 许济表情一凝,摸了摸头尴尬道“其其其...实,这些个修真界文字我也不认识。” 自穿越以来,许济目光所及的所有文字全都会被自动翻译成简体汉字,靠着这个便利他直接跳过了“认字”这一基本功,直接就开始修行了。 “混沌灵给的这个自动翻译的外挂是真给力,但不知道这所谓的《灵云道篆》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如果能学会这修真界的文字,说不定会对我的修炼有所帮助。” 心思一动,自有响应,许济脑后的齿轮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竟减缓了转速。他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的万事万物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色彩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近视了不成!” 许济心中惊惧万分,幸好这异况并未持续太久,三息之后他的视线便重新恢复清明。 此时再看那本厚书,封面上面的金字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从方正的宋体汉字,变为了四个极其繁琐、七扭八拐、千变万化的神秘符号。 “我去!这也太复杂了!这样的字要学一万八千个才能开始修炼,谁能受得了啊!” 吞了口口水,许济缓缓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斗大的字符,在其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解释图画,他额头流汗分辨了半个时辰,最终才明白这竟是一个“我”字! “好文字!好玄妙!” “喵!” 一人一猫齐齐喝彩,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下一页开始参悟起来。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许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彻底忘记了修炼。他抱着碗儿时而惊呼喝彩,时而低头沉思,竟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习这《灵云道篆》之中! ”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喵” “解的好!解的好!就是喵。” 这《灵云道篆》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字数最多被称为“灵文”! 这是描绘世间万物众生的文字,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这本书里只挑了最为常用的16328个字,“灵文”虽然复杂,但好在每个字都有明确的含义,旁边还有详细的图画帮助理解,许济与碗儿只用了一个月就将它们全部解出记住。 接下来第二部分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第二部分名叫《云书》也可称为《天书》! 这些字乃是天地真理简化而成,每一个都包含无穷细节,一共三百六十个字许济只能勉强记下大体形状,做到能认出来。 不过有两个字他倒是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水火”二字,这与许济修炼的功法息息相关。 至于碗儿,它记得最清楚的乃是“海”这个字,只瞥了一眼就完全理解,不需要任何后天学习。 记忆“云书”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许济现在已经是蓬头垢面装若疯魔,他颤抖着掀开了这《灵云道篆》的最后一页,也就是整本书的第三部分—“道篆”! 许济和碗儿对视一眼,经过前面天书的折磨,他们很难想象这所谓的“道篆”得有有多么复杂。 “草!一长横两短横,就这么简单?” 一人一猫看着这简单符号彻底傻了眼,揭示了大道的“道篆”竟然如此简单,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一长横为阳,两短横为阴。一阴一阳,这就是所谓的道篆吗?”许济喃喃自语,似是有所明悟。 前世道德经中的诸般词句开始渐渐在他脑中浮现。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闭目盘膝,体内法力自发运转,许济一遍默背道德经一遍回想自己修炼的三门功法。 “水火,阴阳,有无,和而万物生,争则天地灭...” 丹田之中一朵赤花两片玄叶微微摇动,就好似一缕清风吹进了许济的心中。 “万物生克变化,此消彼长,就全在这一长两短之见啊!” 想到此处,许济只觉神魂一片清明,这三个月内学到的那些文字,纷纷在他的识海中出现。随手取下合适的字符,一篇虚幻的文章逐渐在许济心中生出。 “长生大道,自悟而生!” 三个时辰过去,他彻底清醒过来。 这次顿悟许济的修为没有半分增长,可是他直接推延出了直到明台的修行功法,而且还有意外收获,等着他去实践。 “哈哈哈,我悟了!你呢?”许济看向怀中碗儿,满心欢喜道。 “喵~”小猫忧郁地叫了一声,似乎心有不满。 “你想要看更多书?认更多字?好好好,我这里典籍可多的是。” 许济直接掏出须弥珠将其丢给了碗儿,自己则喜气洋洋地跑进了静室修炼。 “这里面有我从那焱山遗府中取到的所有典籍,功法道书应有尽有,你慢慢看。” “好耶!”用水汽在空中凝出两个字,碗儿抱着须弥珠开始翻找起来。 “小东西倒是聪慧,这就能学以致用了。” 许济微微一笑开始闭目玄修,此次顿悟他的收获可不止修行功法那么简单。 将心神沉入丹田,许济望那赤花玄叶,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玄妙的渴望。 “就像植物需要雨水浇灌,动物需要食物滋养。我这灵根虽然不是活物,但是它也需要外物滋补才能成长!” 是的,许济的灵根是能够成长的! 一般来讲,修士在筑基时凝结出灵根一辈子都只能固定不变,除非有遨游大能、还真天人出手为你重塑根基,这才有可能使灵根发生改变。 但许济不一样,他同修三门顶级功法、两次筑基、先天灵气化为灵根,这三重奇遇造就出了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成长形灵根! “只是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想来定然不会简单!” “水火灵物?或许可能!” 许济突然想到了他刚到昌顺坊时,从李淼淼手中得到的那枚东海琼泉贝。当时他对这水行灵物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应,但是后来不论如何尝试都没有新的发现。 “现在想来,单有水行灵物应该不行,必须要有火行灵物配套!” 心念一动,许济在那王伦的储物袋中翻找起来,这厮作为炼器师外加红锦会长老,可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有了!一块地心熔火岩,可以提炼出赤渊明火,正好与那东海琼泉贝相配合!” 右手握住水行灵物,左手握住火行灵物,许济运起法力开始提炼其中精粹。 自然而纯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许济的丹田,含苞待放的赤色莲花与小巧玲珑的黑色荷叶此刻开始微微颤动,吸引那未成形的灵火、真水往丹田中央聚拢。 “有门!这办法可行!” 许济心中大喜,不由得加大了炼化的速度。 这两件灵物毕竟只是玄阶中品,区区半个时辰过后它们便灵光枯竭化为粉末,其精粹被许济吸收后,完美地融入了灵根之中。 感受到丹田之中传来的快感,许济仔细观察,一时间竟看不出灵根有何变化。 “似乎成长了...一毫米?我去!这得要多少水火灵物才能将这巨坑填满啊!” “灵物乃是修真界一等一的贵重之物,我这以后怕是要累死累活才能供养得起了。” 生活的压力冲淡了心中的惊喜,许济无奈起身,打算去找找有什么任务可接。 “就是个劳碌命,一辈子不得闲,碗儿你在家待着别乱跑啊,我去去就回。” 第一卷 三坊篇 脑洞小剧场 猫之奇遇一 许济挥了挥衣袖,将房中的杂物清扫一空。他静极思动决定出门走走,顺便看看那红锦会中没有什么任务可以接。 碗儿此刻将心神全部沉浸到弥珠中,数万册玉简金书在它眼前飘动。望着这知识的海洋,小猫心中突然生了诸多疑问 “我为什么要看这些书呢?我为什么要认字呢?”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是谁?” “真龙的随从?许济的猫?海中的精灵?我活着究竟是要干什么?我真是是活物吗?我现在在干什么?我要到哪里去?......” 一问生,千问起!自诞生意识以来,碗儿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有关自身的问题。 它从前一直是按照别人的吩咐办事,在许济身边也在好真龙幽海也罢,它似乎从来没有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过任何一件事。 想到这里碗儿突然感觉有些悲伤“难道我就是其他人的一个附庸吗?” 要是许济还在这里,一定会摸着它的头安慰道“这种情况我建议你看一看《黑客帝国》《终结者》等优秀影片,和里面觉醒自我的机器人前辈学习一下,应该就没有烦恼了。” 好在许济不在,外加碗儿心思单纯,它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想出了一套解决心中烦恼的“完美”方案! “许济喜欢修炼,说修炼可以长生可以成仙。那我也要修炼,等变成神仙了那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它心中生出无限的喜悦来,高兴得在屋子里上蹿下跳,蹦哒了能有半个时辰碗儿突然又想起一个难处。 “看那修士们修炼都需要个肉身,我只是依附在这傀儡之上,没有自己的肉身,那我该怎么修炼呢?” 想到这里碗儿闭目端坐,开始思考对策。 “没有身体,那我自己造一个出来不就行了!” 对于凡人来说太过天真大部份时候都是一件坏事,可对于修士来说能在修炼时保持天真往往都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这小猫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天真之物,在旁人眼中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计划,在它看来都是可以尝试的可能。 “我来找找,跟肉身有关的书籍《孟公论遗传》《达圣讲演化》《曼妙女仙图》《血傀儡》《抽筋断骨十八刀》....” 须弥珠内所有跟肉身有关的书册全都被它翻了出来,密密麻麻铺了一地。 碗儿道心通明悟性极佳,它只花了大约半天时间就将这些东西理解透彻。 “书上说天下生灵分为四种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前三种都是雌雄相交孕育而生,唯有这化生乃是自然凭空而生,无所依托,无而忽起,属于天生地养,想来我便是属于这化生而出的生灵。” “那我要是想为自己炼一副躯壳那也应该是重演五行分定阴阳,用最单纯的先天五行之气造出一副先天之体来!” 猫小胆大,碗儿不觉得它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先将地上的玉简收回须弥珠内,碗儿又是一番寻找,最终取出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这小子册子书页卷曲发黄,一看便知是大路货,卖相虽然不佳,但它书皮上的名字确实颇为大气—《太虚真人妙说天地法》。 这本书和那《灵云道篆》一样,也是修士的入门教材,里面记录得都是一些修真界的基本知识,就像许济前世的幼儿读物,教小孩子“地球是圆的”“月亮绕着地球转”等等。 这修真界也是圆的,不过它并不是一个星体,所谓的“太阳”“月亮”乃是阴阳二气聚合成的枢机,并没有实体。 此界诞生自虚空之中,最开始就是一团混沌元气,后来分出清浊五行来化生天地万物,此界之物因此也全都由清浊两个部分组成。 清气为灵,浊气为体。清五行组成灵气,浊五行组成物质。清五行灵气能被修士们直接应用练成法力,而浊五行物质缺因为链接太过紧密,只有靠上万度的高温才能让它们勉强分开,所以修士们一般对它们不做关注。 “那我只要找一个高温之地,随便找些东西炼成分散浊五行,然后再将这些浊五行之气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塑,那不就能炼出一副躯体来了吗!” 当真的是感想敢干!碗儿直接卷起许济推演功法所用的那些个草纸,化作一道水雾冲出了洞府往昌顺坊外奔去。 它打算找一个地火旺盛的地方将这些废纸烧成一具肉身! 南洲之下不仅水脉丰富,地火也同样旺盛,旺盛到一到夏天便会有岩浆涌出地表形成形成火湖火河。 如今是二月正直初春,地火已经开始萌动,碗儿顺着那渗出地表的细微火毒,很快便寻到了一处直通地脉深处的裂口。 沿着狭窄的地缝一路向下了近千丈,周遭的温度是越来越高,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严酷的环境逼得碗儿招来四海之水为自己降温,动用了浑身解数才免于被烤干。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猫,经过数个时辰的搜寻,它终于找了一处有地火燃烧的洞窟。 “哪位道友在旁窥伺?还请大方现身一见!” 碗儿飘进洞窟刚想大展身手,却发现此地竟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一名仙风道骨白衣白须白发的潇洒老者正悬浮在那泛白的地火上,他周身灵光四溢,似乎是在炼制法器。 碗儿此时全心全力都用在保命上,无暇做出什么伪装。这白衣老者显然修为极高,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它这个不速之客。 “不知道友是哪派高人?在下偃灵宗齐云,正借此森罗地火炼制法器,还请道友稍等片刻,一炷香后在下便可让出这地火。” 在许济身边待久了,白的也得变黑。 碗儿耳濡目染也学了几分装逼的本事,此刻为了自保它只好装出一副高人的做派来。 “散修许婉,见过道友。齐道友专心炼器便可,我来为你护法。” 这行字是用水汽凝结而成,要知这里可是地脉深渊,在此地竟然还能调动水汽,按道理讲没有元婴修为是不可能的。 “那就谢过许道友了!” 齐云话虽如此,但“强人”在侧,他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去小心警惕。 碗儿则漂在一旁,小心翼翼盯着这位偃灵宗的高阶修士,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因为相互忌惮,倒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一炷香时间在这紧张的气氛下显得格外漫长,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只见那齐云大喝一声“化灵!” 碗儿只觉得这洞窟中的气氛陡然一变,一股强横无比的木行灵气自齐云掌中生出。草木生长之音在地火中响起,一颗参天巨树拔地而起,将这烈焰深渊化作了丛林草原。 这等改天换地的异相只持续了六息,最终草木收缩化作一柄质朴浮尘落入了齐云手中。 挥舞着手中法器,他皱眉不满道“借助这绵绵不断的地火也只能达到天阶中品吗?还是差太多了!” 碗儿此刻已经是惊得不敢动弹,但为了不露馅它还是故作镇定凝出一道水字 “恭喜道友,现在该我用那地火了。” 齐云挪移到碗儿旁边躬身一礼 “许道友请便,在下为你护法,不知道友要用这地火做什么?可是也要炼制法器?。” 碗儿僵硬地凝出两个水字“正是。” 齐云此刻来了兴致拱手道“齐某也略懂炼器之道,待道友大功告成我二人可坐而论道。” 碗儿哪有这个心思,它只想早点造出一副躯体然后跑路,但为了让这齐云不起疑心它只好装作感兴趣在空中写道 “那是自然,求之不得。” 书毕,它飘向地火,掏出了数百个废纸团。在召唤出一个水球将废纸包住后,碗儿将其运到地火之上炙烤。 “这是在干什么?这些凡物被这地火一烤不是直接灰飞烟灭了?”齐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又不好出言打扰,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 在地火的炙烤下,水球瞬间沸腾,其中的废纸团化作了纸浆翻腾不息。 就在此时,婉儿展开身形化作水雾腾空飞起,直直向那沸腾的水球撞去! “你这是要自杀吗!那可是森罗地火,便是真人法体也能损伤!快快停下!” 围观的齐云心中一惊刚想上前救助,却见碗儿直接穿过地火平稳落地,整个云雾之体没有受到半点损耗。 而那纸浆水球之外,竟是又包裹上了一层奇异的深蓝色水膜。在这层薄膜的封锁保护之下,内部的纸浆开始极速升温,逐渐分解! “太元真水!!!这可是天地胎膜之上的神物!怎么可能!” 齐云看着那地火上沸腾的水球,整个人大惊失色。 真实之外就是虚无,而将真实与虚无隔开的就是由无数先天至宝组成的天地胎膜! 这太元之水平日里沉积在九幽之下,作为世界的守护屏障一滴就有万钧之重,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天下也就是碗儿与真龙能动用这等神物,它是四海中生出的精灵,天下诸水都是它的亲戚,甚至连世界底部都太元海也不例外。 从亲戚那里借来一丝一毫的太元真水也不是什么难事,真水构成的薄膜将水球封住让水分无法蒸发,齐云能感受到那团物质的温度在极速升高。 一千度,三千度,五千度,待温度升到一万度时,只见那薄膜中的事物竟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化成了五道相互纠缠,难舍难分的厚重气体。 “浊五行!?”看到这里齐云更是震惊,他修行将近千年,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物质分解成浊五行这种原始的状态。 “这是要操纵浊五行,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另外一种!”。 “惊世骇俗!便是偃灵宗传承六千五百万年,也不曾见过有几人有这般的魄力!” 齐云接二连三被震惊,已经有些麻木,他甚至觉得这自称“许婉”的水汽有可能是某位真人的分身,来这里游戏人间。 不管齐云如何想,碗儿只一心操纵太元真水,想要借此逼迫其中浊五行重新聚拢。但无奈事与愿违,这团浊气实在是太过稳固,根本没办法移动半分。 水膜中的温度还在升高,齐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低声喝道 “许道友,快收了神通吧!再炼下去恐怕会有意外发生!”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团浊气竟是开始疯狂扭动,外面的太元真水竟也束缚不住,就这样溢散开来。 一股浓重的黑烟从那团浊气中生出,一刹那便要横扫整个洞窟。齐云见事不好,连忙挪移到碗儿身边祭出一枚金钟将二人罩住。 灼热的黑气有着上千度的高温,冲击在金钟上吓得齐云脸色发白,这可是他的本命法器,这要是有什么损坏他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好在这股黑烟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息时间过去外面的冲击波停止。 齐云撤去防御向四周看去,此刻的洞窟已经变作黑煤窑。他捻起一点地上的黑泥放在鼻尖细闻,只觉味道是恶臭不堪,好似陈年垃圾令人作呕。 “这是劫灰!乃是物质被破坏后浊五行随即组合而成的残渣!许道友你到底是要炼制什么法器?竟动用如此大的手笔!” 齐云转身看一看,却看见原本的雾气已消失不见,只有一只长毛狸花猫坐在原地独自垂泪。 “傀儡?玄阶下品的制式傀儡?这是怎么回事?” 碗儿凝聚出一行水字先是谢过了齐云的救命之恩,然后将自己的情况一一道来。 “我是天地化生的生灵没有形体,只能依附在这傀儡之上,原本想借用这地火炼制一件躯体用来修行。却没想到我根本操作不了这些浊气,弄出如此麻烦,连累道友实在是...” “天地化生?没有形体!” 齐云看着这行水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次来这昌顺坊本来只不过是来看望后辈的,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火洞窟,见猎心喜随手炼制了一件法器。 却没曾想他这偶然的举动竟是能引出眼下这等奇遇来,这不到半个时辰里,他见识到的新奇事物竟是比过去五百年还要多。 “天生地养!那道友便是天人了!既然是天人那又何必追求我们这些凡人的臭皮囊呢?” “可是没有身体就无法修炼啊!我就是一道水流,没有窍穴也没有经络,更没有丹田识海那些东西,根本无法像你们这样修炼啊!” “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竟还为此苦恼。要知道天人之体没有窍穴,那就代表着全身都是窍穴;没有经络那就代表着没有任何阻碍,灵气法力畅通无阻。根本不用像我等凡俗生灵一般纠结什么功法、运行之类的,如此天资为何还要烦恼呢?” “我观察道友刚才的举动,可以称之为开天辟地般的胆量!有这样的心胸,即使世间没有那天人的修行之法,道友也可以自己走一条路出来!” “有如此之才如此之勇,何必纠结于一副臭皮囊而耽误前程呢?” 齐云这一番可谓是振聋发聩,碗儿听罢只觉茅塞顿开,心中一时竟生出无数新意来 “原来是这样!我悟了!来来来道友,咱们坐而论道。” “不胜荣幸。” 这一人一猫竟真就坐在那腥臭的劫灰之上,开始谈玄论道起来。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二章 快递 “传音符?这又是谁找我?” 许济收拾完屋子打开了洞府的禁制,一抬眼便看见自己家门框上贴着一枚黄符。 他皱着眉头摘下符箓将其激发,山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待着几分疲惫与忐忑,不似平日里那般随和。 “还请许道友结束闭关后来山府一聚,在下有事想请道友帮忙。” “有事请我帮忙?别又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传音符上显示的日期是半个月前,许济整理了一下仪容,下山往山府赶去。 今天山辰破天荒没有没有在炼器,而是在后院之中打坐修炼。 见许济到来,他忙起身笑迎 “许道友终于是出关了,我可等了你多时了。” “山道友恕罪,许某在家中参悟玄功几个月都未出过洞府,并非有意拖延,不知道友找我来有何要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道友帮忙送件东西。”山辰笑着捧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玉盒,将其递给了许济。 许济接过玉盒哈哈一笑,略带调侃道“叫我来就是为了送个快递?什么金贵的物件值得如此慎重对待?” “那根簪子。” “怪不得!道友要将宝贝送到哪里去?”许济收起笑意神情严肃,一件玄阶上品法器起码价值三千玄阶蕴灵丹,运送这等宝物无异于押送银行运钞车,值得他小心对待。 “昌顺坊西边三百里处有座庄园名唤青溪堡,乃是一位元婴大妖的私宅,道友只要将这法器送到那里便可,自然有人来取。” 山辰望着许济手中的玉盒,脸上似有些许不舍之色,许济只以为他是舍不得这件费劲心力打造的法器,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这法器是那清溪堡里的贵人定做的,如今已经到了交货的日子,别人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才想请道友帮忙。” “友情一口价,五十玄阶蕴灵丹,道友觉得如何?” “甚好!” 接下来便是开盒验货、制定契约,二人签下道心誓,许济需要在半月之内将这法器送到清溪堡,然后再把剩下的尾款带回来。 这任务颇为简单,虽然碗儿不在身边许济走不了水路,但是区区三百里以他现在的速度不用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到达。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路上可能遇到的强盗劫匪,这个他更是不怕。 “我刚刚有所明悟,还不知实力增长了几分,要是有土匪那正好拿来试试手!” 收起玉匣辞别山辰,确定方向规划道路,许济掏出加速符贴在身上,全速前进向那清溪堡奔去。 现在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坊市之内有阵法护佑,一年四季温度都保持恒定,景色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这坊市之外就不一样了,虽然冰雪已经开始消融,可是寒毒并未退去。花草树木刚刚长出一些新新嫩芽,被这寒风一逼竟有凋零之态,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一路上没有什么景致可看,许济正好专心赶路,一连飞奔二百里,他已经略感疲惫,正好前面有一条溪水,许济停下脚步决定歇歇脚。 喝下一口冰水,头脑立刻清明,许济抬头远望可以隐约看见不远处有座高山,山上郁郁葱葱显然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风景。 亭台楼阁藏于林中隐约可见,许济心中暗道“有建筑有阵法护持,想必那就是青溪堡了!我且加快脚步,早点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 许济飞身而起刚想渡河,却突然听到身下的溪水中传来一声爆喝 “小子,拿命来!”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还真tm有强盗! 声音从脚下传来,许济掏出亭静剑刚想防备,一道黄光却从溪流旁的一堆土石中射出,直往他的咽喉刺来! 还好许济反应迅速,抬起法剑挡在面前。与此同时一道水流凭空出现,卷起那黄光用让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砸向了身下的小溪。 许济平稳落地,他将神识外放扫视周遭环境。 “鼠辈竟敢偷袭!还不快滚出来!” 回答他的是数十块从天而降的巨石,每一块石头都重达百斤,它们齐齐向许济砸来,并未带起任何法力波动,更奇怪的是不仅没有法力波动许济甚至没有感受到敌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左闪右躲,勉强避开攻击,许济心中窝火怒吼一声 “找死!还敢偷袭!” 他运足法力右手一挥,亭静剑化作黑旗将面前的溪水卷起,在空中凝结出数十把寒冰巨剑,带着一种冰封万物的气势向地面砸来。 冰剑落下,以许济为中心方圆三十米的土地都已经被剑气割裂,即使如此那偷袭之人还是没有现出踪迹。 “这样都逼不出来他,难不成真是陷阱?” 将黑旗插进地面,一道水流屏障在许济身边升起,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敌人有何手段。 “轰隆“一声巨响,许济脚下的土地开始疯狂震动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可怕之物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不好!敌人在地下。” 许济抄起黑旗向后急退,数根锐利的石锥紧追不舍,逼得他只能上蹿下跳,勉强保命。 “找死!当我是好欺负的吗?明字剑出!” 被像向猴子一样戏耍,许济心中大为光火,他直接双剑齐出动用了最大的杀招。 相克的水火剑气自剑胆中奔涌而出,顺着石笋没入地底,它们相互撕咬着碰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半径十丈的巨坑出现在了许济脚下。 暴乱的剑气搅碎了一切,将土地直接化为了最细微的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自通明剑气诞生以来,这是许济第一次全力催动明字剑,没有想到竟然能有如此威力! “这一击或许能有金丹的实力?” 他轻轻落到巨坑中央,再一次用神识检查周围环境,可是依旧没有发现那偷袭之人的行踪。 “难不成直接炸成灰了?”他不敢放松警惕,继续持剑护住身前,用神识探入泥土搜寻那偷袭者的踪迹。 “有血迹!哈哈哈,找到你了!”感受到土地之中的异样,许济双剑齐出重重刺下,只听得“铛”得一声脆响,一个巨大身影从土地中钻出,他咆哮着丢出一块巨石,逼得许济后退到了深坑之外。 “阁下真要赶尽杀绝吗?”自土中冒出之物眼露凶光道。 许济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看向坑中的怪物。这家伙虽说身具人形,但他肯定不是人类,从其一身坚硬的土黄色鳞甲就能看出,这应该是什么种类的妖怪。 这妖物浑身是伤,鳞甲破碎,特别是他的右臂,上面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伴随着泥水正从中喷涌而出。 看到这与众不同的伤口,许济口眼睛一眯“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土怪,你既然干了这拦路抢劫的勾当,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此间修行界除人之外的异类修行一共分为三种。 动物开启灵智被称为妖,这一类最为常见,像山辰姜宣还有寒山坊外的老熊都是属于这种,妖族势力庞大数目众多,几乎可以与人族分庭抗礼,四大洲陆都有分布。 如果是草木之类生出神魂开始修炼那就可以称为精,这类生灵数目稀少,只在妖人罕至的奇险之地才有分布,不过听说在那东洲青帝殿的管辖之地,道是有不少这样的草木之精。 要是没有生命的土石金玉之类,如果得了天大的机缘也能修炼,这种就统称为怪。 如果眼前这个东西真是一只土怪,那也就解释了许济为什么探查不到他的敌意,毕竟精怪有灵而无心,不能以常理揣度。 “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等许某动手将你打死?自己选一个吧。” 许济的声音冰冷无情,坑中怪物知道自己绝无逃生的机会,对死亡的恐惧激发了的凶性,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土圣黄琼,神威降世!” 土怪吼出一句咒语,随后便化作了一只长达三丈的巨蚁。它弓起腹部,放射出一道黄色的酸液。随后又召出数枚磨盘大的巨石,一齐向许济袭来。 运转赤明九龙罩,两条火蛟从烧燔剑中飞出为许济挡下了这些攻击,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他没有必要再遮掩留手。 飞身向前,许济大喝一声“死来!” 随后他双剑齐出直刺那巨蚁的要害,但就当两把法剑接触到这怪物的脖颈时,异变突生! 只听“当啷”两声脆响,土怪毫发无伤,许济手中那两把法剑确突然断裂,剑尖倒飞而出直刺他的胸口。 “啊!”惨叫一声,许济法力反噬倒飞出去,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那巨蚁本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一击之下,身受重伤的竟然是许济。 他变回人身奸笑两声,慢慢悠悠走到许济身边嘲讽道 “还以为你这小子有多威风呢?原来是个连自己都法器都控制不住的废物。爷爷这就送你上西天,死来!” 言罢他抡起拳头朝许济砸来,危急之下,许济下意识召出许久不用的敕火珠与玄水剑,他强行压制自己的伤势,抵住了这致命一击。 土怪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有再战之力,他已经怕极了这古怪的小子,当即就要土遁逃走,许济抓住这个时机将手中玄水剑掷出,直直扎向了他的后背。 一股巨力砸在土怪后背,玄水剑支离破碎。 这一击虽然未能破开这怪物的防御,但也打断了他的土遁,将之击飞了出去。 趁此时机,两条火蛟叼起敕火珠上前补刀,伴随着一道绚丽的烟火,敕火珠四分五裂,土怪也彻底失去了生机化作一具焦尸。 “关键时候没想到还是你们老伙计两个救了我一命,那该死的百器阁!竟然卖残次品!等我回去一定要上门去讨个公道!” 许济望着满地的法器碎片心情复杂,他拔出胸口的法剑碎片原地调理了半天,这才勉强能站起身来正常行动。 将那土怪的尸首与法器残骸收入储物袋,许济踉踉跄跄继续往那清溪堡奔去。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三章 反向操作 (谢谢大家都支持,求收藏,求推荐谢谢了) 清溪山下,翠竹掩映。 一条由青色玉石铺就的道路在竹林中若隐若现,许济清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污渍,缓步向山上攀去。 他感受了一下四周浓郁的灵气,又看了眼脚下晶莹剔透的美玉,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道 “把玄阶中品灵材青虹玉当废物一般随意撒在山间,还未进门就如此奢侈,也不知那元婴修士平日里修炼之处得多么惊人。” 行至半山腰,一座宽广气派的翠玉牌坊挡住了许济的去路,两个手持巨锤身高三丈的金甲力士立在牌坊两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散修许济,受朋友之委托,特来送一件法器给府上的贵人。” 许济掏出一枚白色令牌,上面刻着“昌顺”两字,这是山辰给他的信物,嘱咐他一定要待在身边。 左右力士见此令牌,神情立刻变得谄媚起来,他将许济迎入门中恭敬道 “竟是昌顺候府的贵客,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许济在牌坊前等了越有一炷香的时间,只听得一个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 “什么什么,山府的三少爷来了?这都二十年了,他总算来了!小姐可想他了,人在哪里呢,快带我去见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许济猜测来者应该是那位贵人的侍女,他掏出玉盒刚想说些客套话。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伴随着一阵香风,许济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东君保佑,三少爷您终于来了,小姐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我这就带您去见她。” “放放放...开!姑娘,我我我...我身上有伤,你快放开我。” 许济被这一抱,瞬间旧伤发作口吐白沫。来人听到这话惊叫一声,敢忙将他放下。 “呀!三少爷怎么受伤了?等等,你的脸!天哪,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小姐看了得多伤心啊!” “呜呜呜,小姐等了你二十年,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呜呜呜。” 许济落在地上,赶忙盘膝而坐运功调理,他听到这女子竟然哭了起来,挣扎着睁开眼睛起身解释 “不是,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山辰,我就是个来送快递!等等,你是只熊猫!” 出现在许济眼前,正哭得梨花带雨的正是一只熊猫!只不过这只熊猫头戴金钗、身着花裙,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腮红,俨然就是一副少女的打扮。 “啊?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就随我一起去见小姐吧。” 知道眼前这外焦里嫩的人不是山辰熊猫喜笑颜开,一把拽住许济的手将他往清溪堡内拉去 “你不早说,害得我吓一大跳!而且咱们以前见过吗?你怎么知道我叫熊猫?” “我会看相,猜的。”许济满脸黑线,名叫熊猫的熊猫,这可真是神奇。 清溪堡内面积颇大,道路交错纵横,建筑星罗棋布,如果没有人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十有八九会迷失其中。 熊猫很是健谈,一路上拉着许济问东问西 “你会看相啊,那真厉害!我们老爷也会,只不过他财迷的很,必须收钱才给人看。 还有三少爷现在结丹了吗?他过得怎么样?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你是来送什么的?......” 许济身上有伤,现在又被这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击中,只觉魂魄不稳,想要升天。 “都好都好,他有事走不开,姑娘你喝口水润润嗓子,顺便让我也歇一歇。” “无事我不渴,诶,你叫什么啊?家是哪里的?去过东洲吗?.....” 在山上绕了一个时辰,熊猫最终将许济带进了一个颇为雅致的小院 她松开许济,沉声嘱咐道“小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这是我家小姐的后花园,你要是乱走会丢命的!我这就去请小姐,去去就回。” 许济瘫坐在地连忙点头,熊猫见状一头扎进了小院墙边的一片竹林里,不见身影。 终于清净了!许济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个水潭,他艰难挪动到潭边开始治疗身上的伤势。 这院子里的灵气纯净而浓郁,几乎不用淬炼就能吸收入体。许济望着水潭上盛开的莲花,努力将脑海中熊猫那聒噪的声音驱逐出去。 “不对!有人!” 法力还未搬运一个周天,许济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窥伺。他赶忙站起身来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着碎花长裙身材娇小可爱的青春少女,正背着手绕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灵觉不错,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把山辰让你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吧。” 少女周身毫无法力波动,看起来柔弱无比。但许济可不敢以貌取人,要知妖族到了金丹才能完全变化为人身。 看这位的语气举止,想必她就是熊猫口中的小姐、山辰口中的贵人了! 站起身来取出玉盒,许济躬身一礼 “散修许济,受山道友之托送来这件“葱茏玉竹簪”,还请姑娘收好。” 女子见状还他一礼 “东洲青帝观竹馨,见过许道友。” 然后她素手一挥,化出一道清风将那玉盒托起送到了自己身前。 拿出簪子端详一番,竹馨平静道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山道友嘱咐在下取回尾款,除此之外再无他话。”许济如实回答。 竹馨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苦笑一声“尾款?哈哈,果然和师傅说的一模一样。” 许济感受到她心中翻腾的悲伤,已经自动脑补出一场苦情大戏。 “许道友,可愿意陪我走一走?”竹馨望着手中玉简,微叹一声道。 金丹修士的要求,许济可不敢拒绝,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自是愿意。” 竹馨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了墙边那片竹林,许济快步上前紧随其后。 其貌不扬,内有乾坤! 这竹林从外面看是小小一片,但是一旦踏入其中,就如进入了竹子的海洋,放眼望去全是绿色,根本辨不清方向。 “许道友可知道他山家的规矩吗?”竹馨没头没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许济一介散修,怎么可能知道那修真家族的规矩。” “凡是家主嫡系子孙,五十岁前不得结丹,就要赶出家门,永远不能再回山府一步。” 竹馨的话解开了许济长久以来的困扰,怪不得山辰要跟他们这些散修一起厮混,原来是无法结丹不得不为自己被赶出府后的日子铺路。 “我与他乃是青梅竹马,从还没修炼我们两个就认识了。”说到这里竹馨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意,似乎是在怀念过去的美好。 “可惜啊,他出了意外生出心结。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修到了明台大圆满,二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走过那道坎,依旧是明台大圆满。”竹馨自说自话,完全将许济当成了空气。 “二十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他要专心修行,二十年后他会拿着自己炼出的地阶法器来娶我。可是他今日却让你送来了这根簪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竹馨冷声问道。 许济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声道“不知道。” “这意味着,我这二十年白等了!这根簪子就是他送我的绝情之物,物道人未到,从今以后我二人往日的情分就算灰飞烟灭了!” “二十年!违抗师命我在这南洲待了二十年!结果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换成你你会甘心吗?” 一股狂暴的法力以竹馨为中心扩散开来,整片竹海都开始震动,许济只能勉强自保,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 “他明明知道,我还愿意等的!为何要这么绝情,为何就不愿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法力波动突然消失,一切回复平静,竹馨抱膝坐在地上,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抱头痛哭。 “可能是他知道自己注定要成为散修,所以不想再拖累你了?”一旁的许济心惊肉跳,尝试安慰道 “姑娘,你要冷静,切勿冲动啊!要不我安排一下你们见面,你们俩好好谈谈?” 竹馨冷不丁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 ““修士的情只不过是利益的延伸”这句话是临走前师傅对我说的,门不当户不对,大宗贵女的确不该与一个未来的散修纠缠在一起。” 许济以为她这是要上演断情绝意的戏码,谁曾想竹馨竟然大袖一挥,将手中的玉簪连带着一个锦囊甩给了他,然后语气坚定道 “回去告诉山辰,叫他结丹之后来青帝殿找我!不管他是散修还是世家子,我竹馨这辈子非他不嫁!” “想悔婚,门都没有!” 言罢,她化作一缕清风消散与无形。 许济呆立原地,捧着锦囊不知所措 “不是,那我怎么出去啊!” “唉,你怎么在林子里啊,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吗?快跟我出去,要不然一会被小姐看见了你就要倒霉了。” 熊猫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拎起许济的领子将他带离了竹林。 “这回不要乱走了,我继续去找小姐。” “不用了,我已经见过你家小姐了,你带我原路返回吧。” “啊,你已经见过小姐了。好吧好吧,我领你出山。”熊猫嘟起嘴,有些闷闷不乐道“小姐也真是,这么大的喜事竟然背着我。” “什么喜事?”许济一头雾水 “那当然是小姐要嫁人了啊!你不就是来送聘礼的吗?”熊猫在一旁欢欣雀跃,高兴的就像一个三百斤的孩子。 许济只觉得一阵胃痛,在心里骂道“怎么跟山辰有关的事情都这么复杂,下次一定要问清楚了再接活。” “不是聘礼,是分手信。”许济耸了耸肩无奈道。 “那不是更好,这样我们就能回东洲了!不用再在南洲这种毒物横向的穷地方待了!也不知道老爷是咋想的跑这里来养老。” 这姑娘傻得有些天真,许济脑中一片乱麻“这算是什么事啊,反向退婚吗?不按套路来啊!算了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当个传话筒就行了。” “诶!你去过东洲吗,我给你讲讲东洲的风景吧,话说....” 熊猫一边唠叨一边将许济送出了清溪堡,然后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了他 “这是生肌复骨丹,我看你身上有伤,记得回家之后把这丹药吃了好好调息。” 许济一愣,突然想到了寒山坊内与那太虚宗女修的初见,他接过丹药躬身谢道“多谢姑娘赐药,许某定当铭记于心。” “小事小事,一路顺风啊。”熊猫挥舞手绢目送许济离开。 回昌顺坊的路很顺利,再也没有遇到一个不长眼的敢打他的注意。 炼器室中,许济将玉簪还有锦囊交给了山辰,然后把清溪堡内的见闻详细复述了一遍。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四章 售后服务 “她没有收下?这怎么可能!” 山辰看着许济递过来的玉簪与锦囊,一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那位竹馨竹姑娘让我转告你“不管你是散修还是世家子,我非你不嫁!”话已带到,接下来的事情道友你就看着办吧,我可不想再掺和了。” 山辰颤抖着接过玉簪锦囊,喃喃自语道 “她为何会这么选择!我现在就是废物一个,可能一辈子都结不了丹。她已经等我二十年,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枯耗时光了...” 许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山辰的碎碎念“你当自己是废物,人家姑娘可不这么看。振作起来吧,别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可是...” “别可是了,许某言尽于此,道友自己斟酌吧。” 许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那土怪的尸体,将其摆到了炼器室的地面上 “这厮半路打劫,结果被我反杀,道友看看他是不是一只怪?” “怪?这不大可能吧,如此稀奇的生灵岂会这么轻易就遇到?” 许济有意转移话题,山辰也不再婆婆妈妈,他自己的私事终究是要自己解决,与外人诉再多苦与只能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捧起那颗焦黑的头颅,山辰仔细端详了一段时间,然后他摇摇头坚定地否定道 “绝对不是,这就是个人类修士,只不过他练的功法有些邪门。” “怎么会,这厮半点人气都没有,我看他和那书上描写的“怪”是一模一样。” “因为这是个修炼妖法的人。” 山辰运起法力一使劲,直接捏碎了这颗头颅,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未出现,这脑袋真就像是由土石构成一般,里面只有流沙碎石。 在沙子中翻找一番,山辰捏起一粒泛着黄光的细小沙粒,将其递给了许济 “许道友请看,这是上古妖神黄琼的一小粒遗骨,就是因为这东西,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妖神遗骨!!!这得值多少钱?” 许济财迷心窍脱口而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赶忙捂住嘴连声道歉。 “我失言了,道友勿怪。” 眼前这位就是只妖,自己问人家的祖宗能值多少钱,实在是不太礼貌。 但山辰却未表现出任何恼怒,他随意地将这粒黄沙递给了许济,就好像它是什么垃圾。 “道友不必紧张,妖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五大部族各自为政、互相敌视。这黄琼又不是我的祖宗,道友随意处置就好。” “不过我提醒道友一句,这东西肯定是从祖地里被偷出来的,按道理来讲是无价之宝,可你千万不能把它拿到明面上卖,不然东洲的那群虫疯子知道了肯定会跨过大洋来追杀你!” 又是一个必须藏着掖着的烫手山芋,许济将其收入储物袋大骂一声 “淦!又是赔本的买卖,我那两把法剑还在与这烂货的争斗中莫名其妙坏掉了了,还得花钱卖新的法器,当真是倒霉透顶!” “道友的法器不是在百器阁买的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坏?” 山辰不敢相信百器阁的法器竟如此脆弱,他请求许济将剩下的残片交给他看一看。 许济将两把带血的断剑取出,山辰仔细研究了一番后抚掌笑道 “这回可有热闹看了!这两把法器的核心有错误,有两个符文少了笔画!他百器阁号称假一赔十,道友这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当真?别我去了,人家给我打出来。”许济有些犹豫,毕竟那是顶级宗门的势力,他一个散修可不敢鸡蛋碰石头。 “我陪道友一起去,在一旁为你作证。” 山辰对自己的判断相当笃定,许济有人陪同心中胆气也壮了几分。 “好!咱们一起去讨个公道。” 他抄起那两把的断剑,大踏步往百器阁走去。 看着那壮观的门面,许济踏入其中将脸一黑高声道 “把你们管事的人叫出来,我在你们这里买的法器有问题!”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山辰先被吓了一跳,他吞了一口唾沫拉开了与许济的距离 “我去,就算是我们占理,也不能这么狂啊!起码得给这大商行一点面子啊!” 阁内的客人像见到瘟神一般四散逃开,生怕一会打起来有血溅到自己身上,他们认定这张狂的小子必死无疑,没有一个敢留下来看热闹。 见无人应答,许济又高声喊了一句 “来人啊!怎么没有人!” 这回倒是有侍者上前,他对着许济恭敬一礼柔声问道 “尊客何故在我阁中喧哗?难道是想购买转世投胎服务?” “还想恐吓?我在你们这里买的法器有问题,难道还要低三下四不成?” 许济冷哼一声,将那两把断剑扔到侍者脚下。法器无故损毁他差点丧命,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断不会给这百器阁好脸色看。 侍者眉头一皱,捡起了那两把断剑“尊客可确定是法器的问题?不是您自己弄坏的。” 许济指了指身边的山辰笃定道“确定,这位道友可以作证。” “我这不有病吗,没事来看什么热闹啊!”山辰后悔不已,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好点点头小声道 “核心符文处庚字少了一撇,申字少了一横,确实是贵阁的问题。” “那请尊客稍等,小人先找人鉴定一番。” 捧起断剑,侍者转身往后堂而去。 这时山辰拽了拽许济的衣袖提醒道“许道友,你这是干什么,他把这碎片拿走要是死不认账,那咱俩今天怕是出不去这门了!” “山道友莫要惊慌,我自有分寸。” 许济自己修炼的就是偃灵宗的功法,对这个宗门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炼器对于偃灵宗的修士,那可是跟性命一样重要的事情。自己炼制的法器出了问题,那是能对道心产生影响的大事,所以许济有信心,这次来他一定能拿到这笔赔偿,然后全身而退。 侍者捧着法剑碎片,一直走到了百器阁的最深处的洞窟中。 一把赤色巨伞悬浮在洞窟中央,从地脉中源源不断地抽取地火,为百器阁的正常运作提供能量。 而在巨伞的正下方,则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桃花流水。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笑着与一位高大脱俗的长须老者在这桃林中对弈下棋。 “禀阁主,弟子有要事禀告。”使者口含辟火珠经过一番跋涉,终于是来到了这洞窟中央。 “不懂规矩的混账,没看见本座正在忙吗,就是有什么要紧事也给我压下,师叔勿怪,咱们继续下棋。” 眼前这白衣老者显然身份极为贵重,邓通对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老者倒是颇为随和,他捻了捻胡子微微微一笑“师侄何必动怒,万一吓坏了那小弟子可就不好了。传他进来吧,看看是什么要紧事。” 老者发话邓通立刻照办,他挥了挥手解开禁制放那侍者进来。 “可是又有不怕死的前来讹诈?” 撇了一眼断剑,邓通冷声问道。 侍者将大堂内发生的事情如实复述了一遍“那散修坚称是这两件法器有问题,这两件法器乃是阁主亲自所炼,此事有关宗门声誉,弟子不敢怠慢。” “我亲自所炼?去叫力士去把那散修锤成肉泥,放在门外以儆效尤!好了,下去吧。” 邓通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是看也不看那两把断剑,直接就认定许济是来诈骗的。 “且慢,能否容老夫看看这两件法器。” 邓通听到这话,立刻接过侍者手中断剑,将其捧到老者面前恭敬道 “还请师叔指点一二。” 老者拿起断剑,先是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然后他神情一变,将这法器碎片放到鼻子旁边闻了一闻,邓通见到老者这般反应直接傻了眼。 “师师师叔,不会真有问题吧?” “庚字少了一撇,申字少了一横,这种核心符文的错误,便是老夫也伪造不出。邓通,这就是你炼出来的狗屁!?” 此言一出,这位金丹修士竟是方寸大乱。他也不管什么礼数,直接抢过那两把断剑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真是自己的失误后,他面如死灰颓然倒地 “这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堂堂一位金丹修士百器阁阁主竟是伏地大哭,老者见状不与他多话,直接抬脚照着邓通的脸就踹了上去 “还有脸哭!你师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给我刻三千遍《门规》,好好补补你的基本功!” 然后他卷起那些碎片,挪移到了大堂之中。 见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许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他上前拱手一礼 “老先生可是这阁中管事?”。 老者微微一笑,还他一礼 “老夫确是此地管事之人,小友的法器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我百器阁出现了失误,老朽在这里向你赔礼了。” 言罢他长揖到地恭敬赔礼,不远处的山辰见到这场面吓得都快发出猫叫了。 “元婴!元婴!许兄别愣着了!赶紧扶这位长老起来!” 许济怎么也没想到会引出一位元婴大修来,他赶忙上前将老者扶起 “先生不必如此多礼,许某此行不过是想讨个公道罢了。” “小友真乃是有德之人,不知这两件法器一共值多少蕴灵丹啊?” “一共三百玄阶蕴灵丹。” “假一赔十,三百那就是三千,折合六枚地阶蕴灵丹,小友收好。” 一枚地阶蕴灵丹可兑换五百玄阶蕴灵丹,许济伸手接过六枚猫眼大小的璀璨结晶,其中蕴含着的庞大灵力可以抵得上一名筑基修士一辈子的苦修。 “还有如果你愿意的话,老朽可以将这两把法器重铸。” 许济听到这话眼睛放光,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敕火珠与玄水剑的残骸,递了过去。 老者一见这些个破烂,立刻向后瞬移数丈。就像是见到了某种污秽之物,他用袍子遮住口鼻颤抖道 “小友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紧要关头还是这些旧物靠谱,所谓“故剑情深”,小子斗胆想请前辈将这两件法器重新炼制一番。最后不论结果,我都愿意买下。” 许济言语诚恳,躬身固请。 偃灵宗修士对于法器都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他们有时甚至会将这些死物视为同类。 听到许济这般说辞,老者大为感动 “像小友这般珍惜法器之人也是少见,罢了我便帮你这个忙!” ”三日之后,请持此物来找老夫”将一枚令牌递给许济,老者化作一道烟云,消失不见。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五章 各有心事 “元婴?你确定那人是元婴?不应该该啊,昌顺坊百器阁的阁主不是金丹修为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元婴来?” 许济看着手中那造型精致的令牌,心里是直犯嘀咕 “正面一个齐,背面一个云,齐云!想必这就是那老道的名字了,山道友你可曾听过这位的名号?” “没有,或许是正巧路过吧。我说许道友你也太冒失了!如此失礼,要是惹恼了那元婴修士该咋办?人家吹口气就能灭了咱们。” 虽然完整地离开了百器阁,但山辰还是心有余悸,他一路上不停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来追杀。 “你好歹也是个世家公子,怎么比我这个散修还要胆小怕事?算了算了,我身上还有伤急着回家疗养,就此别过吧。” 许济转身离开,独留山辰一人在风中凌乱。 望着许济远去的背影,山辰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世家公子?我倒宁愿做个散修,这样起码不会被亲娘逼死!” 恐怖的往事在脑海中不断翻腾,他微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了竹馨送来的锦囊。 “你又何苦如此呢?” 锦囊之内乃是一个七扭八歪做工粗糙的木匣,山辰望着那木匣微微一怔 “这是...年幼时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我还以为她早就扔掉了,没想到还在。” 儿时的美好逐渐浮上心头,山辰下意识地打开了木匣,令他没想到的是破旧的木匣里竟然放着十枚地阶蕴灵丹! 伴随着木匣的开启,一道传音符被激发,竹馨的声音在山辰脑海之中响起 “给你翻身的本钱,记得在嫁妆里一起还我!” 时隔二十年再次听到爱人的声音,山辰心防彻底瓦解。他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感情,就这样在大街上啕大哭起来。 “竹妹,我绝不会辜负你一片苦心!” 一番宣泄过后,山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他目露精光、神情坚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怕了!与其在家中浑浑度日,不如先发制人拼上一拼!” 想到这里,他改变了方向,大踏步往姜宣所在的飘香楼走去。 这边先按下不表,话说许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打开门便见一股黑烟从洞府从中喷射而出,吓得他险些从山上滚下去。 “碗儿!臭猫!你在家里折腾什么呢?” 施了个小法术将黑烟吹散,许济探头一看只见洞府内是一片狼藉,他买的那些桌子椅子全都支离破碎散落各处。 大片大片的彩色油污糊在了墙壁与天花板上,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腐败气味,就好像有泔水桶在屋里爆炸了一样。 与此同时还有滚滚黑烟自炼器室内冒出,许济屏住呼吸冲入屋内。只见碗儿变作一片云气,正不停地往一口大锅中倾倒奇怪的液体。 “我草!你这是在煮屎吗!还不快给我停下!” 碗儿见许济回来,忙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狸花猫,兴奋地向他扑来 许济一把揪住这小东西的后颈,将其提起,他黑着脸质问道 “我才出去不到一天,家里就成这个样子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碗儿一脸无辜,伸出小爪子指了指一旁的炼器室,表示自己是在炼器。 “炼器?你这炼的是什么器!” “天才地宝!” “什么玩意?天材地宝?“ 许济伸头往哪大锅中看了一眼,只见其中除了一堆烂泥之外别无它物,哪里有半点什么天才地宝的踪迹。 他面带悲色摸了摸碗儿的头,语气凄凉道 “完了,这猫怕是傻了!我可怎么跟真龙交代啊,呜呜呜呜...” 碗儿听出许济语气中的的讽刺,挣扎着从他手中逃脱。 “你等着!我还没炼完呢!” 看着面前的水字,许济哈哈一笑,险些没被屋里的黑烟呛死。 他抱着膀子闪到了一边,戏谑道 “请吧,大炼器师。” 碗儿白了许济一眼,翘着尾巴走到了大锅旁边。它将催动周围的木行灵气往大锅底部涌去,原本橙黄色色地火竟缓缓变红,屋内的温度也开始不断升高。 锅中烂泥沸腾起来,浓重的黑烟带着一股股炽热的浊气从中冒出,让整个洞府变得如炼狱一般可怕。 蹲在锅前的碗儿此时此刻就像就像前世西方神话里的魔鬼,在炼制一炉恐怖的邪药! “这是要干什么?”许济大感不妙,运起法力随时准备跑路。 又是一通迷之操作,碗儿盖上锅盖,伴随着温度的提生,不断有尖锐的咆哮声自那密闭的大锅中传出。 狸花猫听到这动静竟然咧嘴一笑,让屋内气氛更加诡异。 地火熊熊,大锅颤动!许济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数声清脆的爆响后,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锅盖被掀飞,一股腥辣的黑烟从大锅中冒出,将许济掀翻在地。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清醒过来,碗儿蹲在他面前用尾巴卷着数十几枚宝石,脸上似有得意之色。 “沁玉、云晶、幽石....这些都是南洲之外才有的东西,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许济挣扎着站起身来,拿起一块宝石在面前仔细端详。 宝石基本都是灵材的伴生之物,除了好看基本没有任何用处。不可能有人将这些废物运到南洲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些真是碗儿自己做出来的! “自学成才。” “你牛逼,我服了!不过那口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门口捡的,不骗你。” 许济见它目光闪烁,便知这小东西定是在撒谎,他脸一黑,厉声质问道 “偷的?抢的?杀人得来的?” “都不是,是朋友送的。” 这回许济动用了读心术,他感知到碗儿没有在撒谎,看着它那忧郁的小脸蛋,许济也不忍心再苛责什么。 “看来你也有几分奇遇,得了不惹麻烦就行了,去把屋子收拾干净,特别是那个炼器室还有那个锅!” 言罢他伸了个懒腰,往另一边的内走去。 “诶呦我去,骨头又断了几根!哦,对了!下次等我出门你再折腾,要是天天吸这黑气,怕是不用半个月我就得再得一次肺癌。” 碗儿本以为许济要没收它的大锅禁止它再炼器,听到这话它是喜不自胜,连忙招出数个水球,开始兴高采烈地清扫房间。 “跟个孩子一样。” 许济微微一笑,不再看它。 炼丹房里的破澡盆逃过一劫,还安安稳稳地待在角落中。 变出一些热水,许济拿出熊猫送的那枚丹药仔细分辨了一番,在确定其安全无毒后,他一把将丹药捏碎,撒到了澡盆之中。 许济胸口上的剑伤深可见骨,他略微处理一番后,坐入了澡盆。 “当真什么倒霉事都能让我遇到!” 伤口一接触到药水就开始缓缓愈合,伴随着药力的深入就连体内断掉的骨头也在自发生长,慢慢恢复。 半个时辰后许济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只觉龙精虎猛更胜从前。 “好丹药!倒是欠了那熊猫一个人情。” 穿好道袍走出炼器室,碗儿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许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回到静室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接下来就等三天之后去取那新炼制的法器了!” 许济的烦恼暂时消失,齐云的烦恼却接连不断。 火海桃源之中,他捧着那些法器碎片,眉头紧皱、脸色阴郁。 “没有问题?难不成是我感觉错了?” 在来百器阁之前,许济留了个心眼,他将这些碎片里自己残留的法力全部驱散,为的就是不让百器阁中修士看出他修炼过《坎离和气决》。 但是他低估了元婴修士的直觉,齐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就生出了一丝警觉,当这老道看到玄水剑与敕火珠碎片后,这份警觉又加深了几分。 直觉告诉他,许济与《坎离和气决》有关!但是不论怎么检查,齐云始终无法从这些法器的碎片上找到任何支持他想法的证据。 “会不是是王清彪那老狗又整出了什么阴谋,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特地派一个诱饵过来试探!” “那破炉子应该被毁掉了才对!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再修炼那邪功了!难不成是我故地重游,精神太紧张感觉错了?” 心中的躁动带动起周围方圆十里内的全部灵气一起沸腾!整个百器阁都在齐云的影响下都颤抖。 被罚刻门规的邓通感受到地基处传来的异动,赶忙撂下了手中的刻刀冲进了火海桃园之中。 “师叔?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地火怎么暴动起来了?” “无事,我在炼器,你去忙自己的事罢!” “是,弟子告退。” 邓通见师叔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不敢再多话,立刻离开。 齐云强行压住自己心中的猜忌,他大袖一挥,悬挂在洞窟顶部的红色巨伞微微合拢,一道乳白色的灵火在他的面前缓缓生成。 “地阶下品?勉强够用。” 一道清风将法器碎片逐一送入那朵灵火之中,齐云心不在焉轻轻一指,玄水剑与敕火珠重新成型,亭静烧?二剑的残骸则被分解为最精纯的灵物,融入了这两件新生的法器。 三息之后灵火消散,玄水剑与敕火珠静静悬浮在空中,这两件法器焕然一新灵光四溢,竟是双双晋升到了玄阶上品。 山辰累死累活才炼制出的玄阶上品法器,对于这位元婴修士来说,竟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我必须要探一探那散修的虚实,若他真与那破炉子有关,我就是拼个粉身碎骨也要斩草除根!将那邪物彻底毁掉!” 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齐云摘下面前的法器,随后不知挪移到了何处。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六章 防不胜防 许济如约来取法器,他刚一踏进百器阁的大门,便有小厮迎了上来热情招呼 “客人这边请,长老正在后堂内等您!” 言罢他领着许济穿堂过室来到了一间小院里 此时正直初春,这院子里却是秋风萧瑟,一颗硕大的桂花开满了金色的花朵,屹立在院中间格外引人注目。 院中桂花的香气浓郁到了极点,当真是让人飘飘欲仙。 “道友的法器便在树下。” 侍者向前一指,许济顺势看去,只见桂树之下,悬浮着两件灵光四溢的上好法器。 一者长三尺,通身漆黑,沉静如九幽之水。 一者圆五寸,整体赤红,活泼似初生朝阳。 这二宝皆是玄阶上品的难得法器,每一件怕是都不下五枚地阶蕴灵丹,许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转头看向侍者难以置信道 “这..这是我的法器?” “正是,长老有令,命客人自取,小人告退。” 言罢侍者拱手一礼转身离开,许济也没多想,一脚踏入了那庭院之中。 刚一进去他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这小院之中灵气浓郁,但是不论许济如何操作,都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就好像这些灵气有主人一样,等等!有主的灵气,那不就是法力吗!” 感受着周围奇异的环境,许济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有问题!这明显是个局!要是真想给我法器何至于如此麻烦,完了上当了!” “这齐云怕是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了!但他不好确定,所以布下这个局来试探!” 许济此刻是进退两难! 退,就相当于直接承认了自己有问题。进,一位元婴修士的布置怕是也难以应付。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决定上前取下法器。 “不论如何!后退绝对必死无疑,只能硬着头皮前进看看能不能破局吧!” 桂树之下香气极为浓郁,许济望这面前的两件法器,脸上竟是生出些许痴迷之色来。 此刻他心中泛起一阵急切的渴望,恨不得就地将这两件法器炼化。 这种想法是愈发激烈,丹田之中的法力受其影响,竟然开始自发运转起来。 “那齐云定然是用了某种秘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瞒过去!” 病急乱投医,许济直接跪倒在地,用法力逼出两行血泪来。 只见他面目狰狞,仰天大吼 “小强啊!旺财啊!我得到这两件法宝,终于是可以给你们报仇了!现在我这就用玉石俱焚的剑气祭炼它们,等再遇到那黑山老贼,我必舍生取义,为你们报仇!” 浮夸的动作遮掩住了心中的慌乱,许济大声喊出通明剑决的前身—玉石俱焚剑法。 “相克灵气,暂存剑胆,遇敌相聚,玉石俱焚!” 一红一黑两道剑气自他掌心剑胆中飞出,撞在了玄水剑与敕火珠上将这两件法器隔空炼化。做完这一切,许济封闭心脉瘫倒在地。 小院之内回复宁静,齐云自桂树下现出身形,他双手掐诀轻喝一声 “收!” 桂花树拔地而起,化作一张卷轴飘落到了齐云手中,他皱着眉头走到许济面前用神识扫识这家伙的丹田。 好在有真龙符箓的遮掩,齐云最终一无所获。 “玉石俱焚?哎..怪不得我会看错,这小子怕也是身怀深仇大恨,才会修炼如此不要命的剑法。” “强行将异种灵气容纳在体内,对敌时自毁修为....当真是个性情中人!” 齐云舒展眉头,看向许济的眼神从忌惮变为怜悯,他挥出一道清风将这货唤醒。 见元婴修士就在身边,许济高呼一声 “啊,前辈!晚辈竟如此失礼,还请赎罪。” “不妨事不妨事,你修炼的是什么剑法,从哪里得来的?” 许济便添油加醋将自己在寒山坊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齐云听罢微叹一声将他扶起 “还是不要再修炼这歪门邪道了,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报仇。” 许济一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慷慨激昂道 “杀身成仁,前辈不用再劝了!” “罢了罢了,小友可是住在昌顺山上?老朽直接驾云带你飞过回去。” “谢前辈。” 齐云刚才用所用的法器名为“桂香活杀图”!激发之后能够将人困在一片独立空间内,彻底斩断其法力来源,其中桂香还能迷人心神,挑动贪欲。 他自信在这法器的影响下,许济绝对不能撒谎。 可惜他低估了许济的脸皮厚度,竟能抵抗这天阶法器一段时间。 齐云此刻甚是羞愧,他手指地面凝聚法力,一朵白云凭空生出,托起二人往昌顺山飞去。 “小强与旺财是你什么人?” 天空之上,齐云轻声问道 “是挚友。” “为了朋友竟能豁出命来,当真是至情至性之人。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四枚地阶蕴灵丹你且收下,去换门正经剑法修炼吧!你那二位友人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谢长老恩赐。” 许济面带悲意收下了齐云的赔礼,心里却早就是乐开了花。 “我这演技可真牛逼啊,连元婴都看不破,以后得多加练习,争取拿个影帝当当!” 只用了十息,白云便到飞了那昌顺山上,许济站在自己洞府门口对着齐云作揖谢道 “前辈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行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记住我这句话。” “小子明白。” 谢罢他转身打开了洞府的禁制,一道熟悉的黑烟喷涌而出,齐云与许济躲闪不急,双双被熏成了煤球。 “劫灰?这是在屋子里面挖矿吗?不对,许济....许婉!” 不等许济道歉解释,齐云直接一个挪移冲到了洞府之中。 此刻碗儿正在炼器室内折腾它那口大锅,听到有脚步声它还以为是许济回来了,连忙熄火开始擦地。 “呀!齐婉道友!没想到如此之巧,我二人竟然又见面了!” 见来人竟是齐云,碗儿大喜过望,它一个飞扑冲到老道面前,凝出一行水字 “齐道友!竟然是你!” “不是?你们二位认识?” 从屋外赶进来的许济,看到自己的猫正在与一位元婴修士平辈论处,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朋友,送锅的朋友。”碗儿凝出一行水字解释道 许济现在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险些昏倒在地。 “?????????妈的,这剧情没有十年精神病写不出来!” 心里麻麦皮,脸上笑嘻嘻 “啊,竟有这么巧的事,当真是让人意料不到!” “确实,没想到许道友竟然屈居于此,几日不见,不知道友有突破了吗?” 齐云忙着跟猫交流,彻底将许济当成了空气。 碗儿兴奋地凝出一串水字,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炼器经验”和盘托出,齐云看得是眼中放光连连点头。 “太妙了!太妙了!不过这里有些错漏,我且给你改上一改。” 言罢这一人一猫便席地而坐谈玄论道,聊到兴奋之处,齐云竟然亲自烧火,开始为婉儿打起下手来。 就这样许济的洞府被这两个修真怪人霸占,他实在不想受工业二手烟的折磨,无奈之下只能出门溜达。 “算了,去飘香楼吃顿饭吧,希望等我回来他们能消停。” 飘香楼中一如往常,姜宣听到侍者通报许济来了,赶忙从厨房内出来迎接 “诶,许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弟这里闲逛了?” “别提了,我的洞府被元婴修士霸占,现在只能在你这里躲着了。” “道兄真是幽默。” 宾主坐定,许济抱着酒壶狂饮几口。 姜宣见他心情不好,便想说些喜事逗他开心。 “好叫许兄知道,王伦那老贼命不久矣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掌柜难不成请了什么厉害的杀手。” “比杀手还刺激!那位出手保证万无一失,王老贼已经身中奇毒,半年之后九月初便会毒发,到时候他是必死无疑!” 许济有些不理解姜宣的安排皱眉问道 “为何要拖这么久?须知迟则生变,既然已经下了毒,为何不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山大哥跟我说了他现在的处境,今年九月他就得搬出山府做一个散修,如果那时长老席位有所空缺,以他明台大圆满的修为,绝对可以轻易上位!” 姜宣狡黠一笑,阴险道 “那时王伦正好“病死”,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妙计妙计!” 红锦会内多出一个熟人,这对于许济来说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这大家族当真是规矩多,一举一动都要身受束缚,反而是咱们散修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山辰他久久不能结丹说不定就是环境太压抑,说不定成了散修他反而能有所成就呢?” 姜宣耸耸肩不置可否道 “谁知道呢,世家子规矩多但是生活有保障,每月什么都不用干都能有八九十玄阶蕴灵丹。像咱们这样的散修,虽然来去自由但是时时刻刻都得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惊险度日,赚点蕴灵丹比登天都难。” 二人点了些小菜,推杯换盏一番又聊了些闲话,许济计算了下时间,他这才出来不到两个时辰,碗儿和那齐长老应该还在家里“论道”,现在不是回洞府的时候。 “姜掌柜可有什么闲活派给我干干,譬如传递消息交接物品之类的?” 见许济主动接活,姜宣面露喜色拍手笑道 “许兄倒是提醒小弟了!我有些事想找李淼淼商量,可惜她不在坊市之中,不知道兄可否跑一趟周集国,将这道传音符送给她。”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七章 凡人之国 (大家可以点点收藏,投投推荐,给作者一点鼓励) 听到这话许济一愣,自从那次飘香楼刺杀事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渺渺,这位李仙子李长老就好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一样,彻底人间蒸发。 “你们这些会中的管事长老没有相互的联系方式吗?竟还要我去找她?” 许济眉头一皱,对这个差事兴趣不大。 “又是有,但只局限在昌顺坊内部。她最近接了蛊神教的任务去周集国行云布雨,我是妖族进不了那凡人国度,所以想请道兄帮忙传个话。” ”凡人国度?行云布雨?” 许济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穿越到这个修真界已经五年了。但在这五年中竟未见过一个凡人,从寒山坊到昌顺坊,只要是人身上都有修为,无一例外! 这明显不正常,按道理来讲凡人肯定要比修士多,除非这南洲之人都是天才,打娘胎里就会识字,一生下来就能打坐炼气。 “既有凡人国度,那为何平日里见不到凡人?” “许兄不是土生土长的南洲人,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且听我慢慢讲来。” 姜宣用指头沾了点酒水,开始在空中写写画画 “要知道咱们这南洲大地上常年有五毒流转,这五毒分别是寒、暑、瘴、腐、幽。 寒毒生于南极冰川,暑毒出自地下熔岩,瘴毒枯枝败叶,腐毒烂肉碎骨! 至于那最后一种幽毒,道友应该是还未见过,这种毒不知从何处而来,每百年爆发一次! 其性质奇特,专门针对人族,凡人被幽毒所伤寿命会大幅减少,一般活到只能十岁就会因五脏衰竭而死。 至于修士嘛,抵抗力强一些,但是如果不服用蛊神教所制的解幽丹,也会逐渐道基损毁,生命枯竭。” “这么恐怖!那这怎么可能还有凡人国度,每一百年爆发一次,凡人中毒都活不到十岁,这南洲的人族应该灭绝了才是啊?” “这就是蛊神教的功劳了,他们南洲各处布下法阵隔绝五毒,就跟温室里面养花草一样,硬生生扶持起数百个凡人国度来。” “这些个凡人国度可是蛊神教的心头肉,他们立下规矩禁制任何妖族踏入其中,人类修士要想进去也得得到蛊神教的允许,就是在这样的呵护之下南洲的凡人才能勉强存续。” 许济听完姜宣的解释,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不安来。 蛊神教作为一个修真门派,特别还是一个顶级修真门派,他们真的会如此好心去扶持凡人吗? “这所谓的幽毒不会就是他们放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许济不寒而栗,不敢再继续揣测。 “按道友这么说,要想进那周集国岂不是十分麻烦?” “对于我们这些妖族来说确实麻烦,但是对于道友这种人族修士,只要不在国中惹事就能进去。” 许济思考片刻,最终决定替姜宣走这一趟。 一者是他非常好奇修真门派管理下的凡人国度是什么样子。二者是他想趁此时机与那李渺渺好好“谈谈”,搞清楚她为何要刺杀自己。 姜宣打包了一桌酒菜,连带着传音符一起递给了许济。 “道友见了那蛊神教的守门人,可将这酒菜送出,能少许多麻烦。” 许济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出了昌顺坊往那周集国而去。 这个所谓的“国”其实也就大概两个昌顺坊那么大,方圆不过两千里,在其中约有五万凡人居住,放在许济前世不过就是个边陲小镇。 向东奔走百里,周围的景色逐渐秀美了起来。在那护国大阵的影响下,五毒退散,这里的土地恢复成了南洲原本的样子。 春风和煦,繁花似锦。 许济放慢了脚步,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 “嘶..这灵气浓度,怎么比昌顺坊里还要高一些?” 就再他闲庭信步,悠哉悠哉的时候,一声暴喝却突然自天上传来。 “止步!” 伴随着一道霹雳惊雷,一个高挑威严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许济头顶。 此人面白无须,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但他散发出的气质却极为沧桑,就如一颗千年古树,看透了人间悲喜。 “你是散修?来这凡人之国要干什么?” 阵阵雷霆在许济身边生出,他此刻只要有半点异动就会被打成飞灰! “五色道袍,蛊神教教竟然派金丹修士来看守一个凡人国度,这也太夸张了吧!” 许济压下心中震惊拱手一礼 “小子许济,是来寻亲的,还望前辈放行。” 言罢他取出一个储物袋将其捧在手中。 金丹修士用神识扫过储物袋,在看到里面热气腾腾地数十道大菜后,他微微一笑从空中落下 “你们这些散修倒是惯会投机取巧,行了进来吧。不过可别怪本座没有提前提醒过你,三日之内必须出来!还有,不许伤害这周集国中任何凡人的一根寒毛,不然你性命不保!” “小子知道规矩,还请前辈放心。” 金丹修士收下储物袋,化作一道闪电离去,许济长舒一口大气,继续游览这凡人国度。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片水田出现在了许济面前。 水田之中长满了高达一丈的壮硕水稻,饱满的在谷穗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散发出阵阵灵气与清香。 如此壮观的稻田,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凡品,许济好奇心大起,凑近折下一串稻穗仔细端详。 “这是灵谷?黄阶下品的金稻,看来这里的凡人吃的还真不错。” 将手中稻谷扔到地上,许济刚想离开,却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怒气自他身后传来。 “哪里来的鸟人!糟蹋我的粮食,老娘今天非一锄头锤死你不可!” 许济回头一看,只见一村装少女正手持锄头,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直娘贼!手怎么就那么....天!你的脸!!!” 这女子本来还想继续骂,但当她看到许济那张狰狞的面孔后,竟是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惊恐大哭起来 “妖怪!救命!有妖怪啊啊啊啊!” “我这个脸还真有精神攻击的效果,好了别害怕,我不是妖怪,冷静冷静。” 随手施展一个静心咒,那少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胆怯道 “不是妖怪?那你为何长得这么吓人。” 许济无奈,他这幅外表在修士眼里不算什么,但在凡人眼里就有些太恐怖了。 小小施了个幻术,他将自己幻化成了前世的模样。 一道烟雾散去,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憨厚的汉子出现在了少女面前,这就是许济的真实模样,虽然不是很帅,但是十分有安全感。 “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不怕了吧?” 地上的少女见到如此神奇的变化,忙拍怕屁股站起身来。 “你是仙人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仙人!仙人你还会别的戏法吗?” 许济无奈扶额道“不是仙人,我就是个修士,你是这附近种田的村民吗?” “哎呀!当真是仙人还会算卦。我叫阿雅,住在小河村里。仙人啊,你为什么要折我的稻谷?”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浪费粮食。”轻轻一挥手,许济将地上的稻穗重新粘到了水稻之上。 阿雅看到这一幕直接纳头便拜,嘴里不住道 “仙人在上,保佑我今年丰收,保佑我爹娘长命百岁,保佑....” 许济只觉一阵头大,赶忙上前将这女孩扶起“你这是干什么?没事干拜我干啥?” “村长每年过年就是这么拜庙里的花神仙的,他说这样花神仙就能保佑我们小河村年年丰收。花神仙都不会动,也不会变戏法,你会动!还会变戏法!你一定比花神仙还厉害,所以阿雅要拜你。” 这朴素的逻辑让许济彻底服气了,他只能信口雌黄道 “我不是神仙,我就是个杂耍的艺人,这次是来寻亲戚的,你可不要再下跪了啊。” 听到这些话,阿雅更加欢喜了,他一把抓住许济的胳膊拽着他就往田外跑。 许济一头雾水不解道“这是干什么?你要拉我去哪里?” “带你去村子里啊!你不是演杂耍的吗,我们村子里好多年没有来过演杂耍的了,你来了大家肯定特别开心。” 既来之则安之,许济本来就打算好好看看这凡人国度,现在正好去那小河村里参观参观。 他暗中运起法术帮阿雅省了些力,二人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小河村外。 “奇怪,平日里跑过来都会气喘吁吁的,今天怎么这么轻松。” 留她在原地怀疑人生,许济自己向村中走去。 小河村村如其名,村外是一条清可见底的平静溪流,一座历经沧桑的古旧石桥架在这小溪之上联通两岸, 许济站在桥上向下望去,只见溪水之中竟有极淡的灵气溢出,对于修士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但是如果是凡人常年累月地饮用,应该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阿雅,你们村子里最长寿的的人活了多少岁啊?”许济随口问道。 “最长寿?那就是老太公了,他活了一百六十多岁了,前几天我还看见他下地干活呢。” “一百六十岁!”许济心中一惊,要知道筑基修士最多能活二百年,而且大部份修士都活不到这个年纪,平均五六十岁就因为各种原因中道崩殂了。 “这凡人倒是比我们这些修士活得悠闲。”微叹一声许济大踏步走入村中。 这是个七八十人的小村子,其中建筑错落有致道路整齐,村民们也都是面色红润衣着得体,正如那《桃花源记》中所讲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村人见到许济这个生面孔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股脑涌了上来扯着他问东问西。 七嘴八舌之下,许济竟是心中慌乱不知所措。 阿雅从人群外挤进来,指着他道“乡亲们,这是个变戏法耍杂技的,咱们今天晚上可有好戏看了。” 此言一出,众人具是欢欣鼓舞,纷纷鼓起掌来。尴尬的许济只能不听微笑,太久没有跟人这么近的接触他都有些社恐了。 “静一静,都静一静,客人远道而来,先让他休息休息。” 一位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的老者站了出来驱散了众人,他对许济拱手一礼 “老朽是这小河村的村长,客人远道而来,还请到寒舍暂时歇息。” 许济忙换了一礼恭敬道“叨扰叨扰,小子谢过长者。”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八章 小河村 (求推荐,求收藏) 一番客套后,村长领着许济往自己家赶去。 “十五!张二!有客人来了快杀鸡宰羊招待。” “老丈不必如此麻烦,小子何德何能....” 话未说完他便被村长打断“客人不必多言,这是我村中习俗,张二!死哪里去了?快去杀羊!” “我在这呢村长!竟然有客人来?快请进,快请进。”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一个虬髯大汉出现在二人面前,他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整个人就如一只大棕熊,看起来颇有压迫感。 “刚才我去羊圈里挑羊了,村长你看这只如何?”壮汉一手持刀,一手提起一只肥羊向许济二人展示。 “不错,去杀了,让十五顿一锅羊肉。” “得勒。”壮汉咧嘴一笑,让出一条路来。 “且慢!”许济对着村长拱手一礼,笑着道 “这杀羊也是个力气活,许某也不能白吃饭,还请长者允许,让我去帮忙。” 他言辞恳切,神情真诚,村长思考片刻后点点头应允道“客人若不嫌脏手,那就去吧。” 许济跟在那张二身后,进了一个偏房小院,这院子中央立着一块圆木,木头周围满是血迹,显然是专门用来屠宰牲畜的地方。 张二将那只肥羊按在那木头之上,也不着急动手,他看向许济爽朗一笑道“客人以前可曾杀过羊?” 许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羊未曾杀过,人倒是杀过不少。” 张二哈哈一笑举起手中尖刀转头看向肥羊 “客人当真是好诙谐,既然您没杀过羊,那且看洒家的手段。” 案板上的肥羊应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死命挣扎,张二伸出手抚摸着羊头温柔道 “杀羊的第一要务就是要让它平静下来,这羊死前若是心中惊惧那肉就不好吃了。” 许济眉头一皱,翻手祭出玄水剑,他自第一眼看到这汉子,便感受到了一种浓重的杀意,这样的杀意绝对不是凡人能有的。 肥羊在张二的抚摸之下竟是真的逐渐平静下来,许济能感觉到此人身上的杀意竟是在逐步提升,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风在小院中挂起,让人不寒而栗。 敌不动,我不动,许济手握法器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剑还击。 “其二那就是下手要快!” “划拉”一声银光闪过,张二手起刀落划开了肥羊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奔涌而出洒落四方,肥羊轻微挣扎两下,眼中的生机逐渐消散。 张二提刀转过身来,许济下意识举剑防御。却没想到这汉子竟是促狭一笑,周身杀气完全散去,他收起了尖刀往后一指,那肥羊竟是瞬间四分五裂被肢解成了大小合适的肉块。 “道友收起法器吧,洒家可没有恶意,这里凡人的国度,修士那一套规矩不好使。” 确认对方是修士,许济可不敢就这样卸下防备,他冷声喝道 “道友是何人?尊驾乃是修士,为何潜伏在一个凡人家中作仆人。” 张二摇摇头无奈笑道“那道友为什么装成一个变戏法的呢?还是那句话,这是凡人的国度,要按凡人的规矩做事。” “在蛊神教的监控下,想来此人也不敢动手。”许济思考一番将玄水剑收起 他对着壮汉拱手一礼“散修许济,见过张道友。” 壮汉也同样拱手还礼道“散修张延,见过许道友。道友也是接了蛊神教的任务来收取香火念力的吗?” “香火念力?”许济微微一愣不解道“许某只是来找人送信的,什么是香火之力?” “这倒是新鲜事!道友竟不是来装神弄鬼的。”张延哈哈一笑,转身收拾案板上的羊肉 许济此刻是更加困惑“香火念力?装神弄鬼?这都是啥意思?还请张道友直说,这样打哑谜在下实在是听不懂。” 张延转过身来指了指那堆处理好的羊肉“咱们先把这些食材送到厨房去,不然一会村长该着急了,剩下的事情等闲下来了洒家再与道友解释。” 许济点点头一挥手取出一个玉盒,走上前就要将那些羊肉装到玉盒之中,张延笑着将他拦下“道友又忘了,这是凡人国度,普通村民哪里能用得起玉盒。” 许济一拍脑门将玉盒收起,张延取出一个竹篮将羊肉装起,领着许济往厨房走去。 “刚才村长喊的那个十五也是修士吗?” “不,她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女孩。十五!羊杀好了!。” 张延将竹篮放在厨房门口,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孩从厨房里快步走出,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沾满油渍的手,笑着看向许济问道 “这位便是那会变戏法的客人了,不知您喜不喜欢吃辣子。” 许济挥挥手慌张道“喜欢,喜欢,姑娘看着做就好,我不挑食。” 十五甜甜一笑,施了个万福,抱起竹篮就往厨房呢走去。 张延看着这一幕在一旁打趣“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十五转过身来啐了他一口“就你事多,客人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打长工的还敢挑,自然是老娘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张延哈哈一笑闪身躲开“多放点麻椒,我口重。” “麻麻麻!麻死你这个没眼力见的!” 许济看着这颇具生活气息的画面挑眉道“张道友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张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脸上多了些不满的神情“许道友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些修士怎么会适应凡人生活,洒家这不过是照着蛊神教的吩咐演戏罢了。” “道友现在能告诉我那所谓的香火愿力是什么了吧。” “这个?还请许道友随我来。”张延领着许济出了村长家,往村中的神庙走去。 这神庙应该是整个小河村内最气派的建筑了,飞檐斗拱、金瓦琉璃,奢侈程度堪比那寒山坊里茶馆。 大殿之中供奉着一位身着五色彩衣的窈窕女子,这神像塑造得惟妙惟肖几乎与真人无异,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之物。 “五色衣!这是蛊神像吗?我怎么记得那昌顺坊里的蛊神像是个男的啊,和这个不一样啊。” 张延看着那华丽神像略带嘲讽道 “这所谓的蛊神根本没有具体形象,你就是找个木桩子往上面涂上五色彩漆都能说是蛊神化身,有人来了!许道友隐去身形。” 许济也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随便施了个最简单的幻术变作一个烛台,立在了那神像之下,张延则隐匿身形藏在神庙的梁柱之后。 来者是个年岁颇高的老太太,她住着拐棍走入庙中,诚心诚意地在神像前的香炉里上了三炷香,然后恭谨跪下口中念念有词道 “花娘娘保佑我女儿顺利生产,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此时张延有了动作,只见他拿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奇异宝珠,将其抛向了空中。 宝珠之中光华流转就像是装着什么琼浆玉液,一道极其细微的五色光辉从正在拜神的老太太的身上冒出,没入了宝珠之中。 “这便是所谓的香火愿力吗?”许济压低声音与张延暗中交流。 “这就是香火愿力!是众生的深刻愿望与一丝微弱的灵气混合而成的奇妙之物,蛊神教将其视若珍宝。” “它有什么用处?” “用处?据我所知这香火愿力唯一的用处便是炼制驱幽丹,也就是那种吃了能让人拔除幽毒的丹药。” 待老太太祭拜完毕,张延手一挥将那宝珠招了回来,现出了身形。 “蛊神教在南洲修真界虽然广建庙宇,但那不过是用来控制咱们散修还有修真家族的工具罢了,修士心中只有修行容不下什么所谓的信仰。” 许济看向那尊神像思考片刻后接着张延的话往下说“只有凡人才能提供纯粹又持久的信仰,我猜道友的工作就是潜伏在这凡人村装里,一但村民有什么麻烦,就出来装一波蛊神显灵,然后再采集这香火愿力上交蛊神教。” 张延听罢抚掌笑道“许道友果然聪慧一猜就对!这珠子名为集愿珠,每集满一珠子的香火都能跟蛊神教的修士换五千玄阶蕴灵丹。” “一千玄阶蕴灵丹,那就是两枚地阶蕴灵丹!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许济瞬间心动,这工作听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风险,回报又如此之高,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差。 张延苦笑一声摊手道“许道友可别以为这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洒家在这小河村内已经待了快两年了,这香火只采集了五分之三。要想赚这一千蕴灵丹我起码还要再待个一两年年,将近三年时光每天就是假装凡人外加装神弄鬼,还不能修炼!道友扪心自问,这样的工作你还愿意做吗?” 张延的一番话让许济彻底打消了来这里收集香火赚钱的想法,毕竟三年时间不能修炼那也太耽误事了,三年!有这个闲工夫他就是和碗儿去捉鱼也能赚一千了。 “道友幸苦,对了!你可知这周集国中哪里需要降雨?我要找的那人那人就是接了帮凡人降雨的任务。” “降雨?自此往东有座昌洛城,那城附近不久前闹了旱魃,要说降雨也就只有那一处有可能了。” “旱魃?”许济眉头一皱“那不是生灵死后怨气郁结而生的尸怪吗?在这种太平之地竟然也会有这种东西?“ “所谓人心难测,即使是再太平的地界只要是人多起来也会生出无数麻烦来家财纷争、男欢女爱、为富不仁....即便修士法力再高强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久而久之自然有怨气堆积,道友既然知道了所寻之人的方向,可是打算立刻离开?” 张延收起集愿珠领着许济出了这蛊神庙。 “不急这还有三天时间呢,人家都杀羊招待我,我要是一走了之那也太不礼貌了。” “哈哈哈”张延大笑三声略带嘲讽道“许道友刚才还说我贪恋这凡俗之景,如今自己倒是沉醉不愿离去了。” 许济耸耸肩没有回答,说实话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平静的凡人村庄时,他真的动心了。 “要是当初穿越来落在这里,我能悠闲安稳渡过这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但他又仔细想了想“我许济虽然没有那种所谓的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野心,但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这里呆久了怕也会厌烦,最后应该还是会走上跟现在一样的路。” 二人出了蛊神庙回到了村长家中,张延忙着去劈柴,许济便跟村长聊起了闲话 “长者可知附近有座昌洛城?” “嘶...昌洛城!听说那里最近闹了妖怪,客人是可得小心为好!” “妖怪?请详细说说。” 村长微叹一声,娓娓道来 “老朽是听游方的郎中说的,故事得从二十年前讲起,话说那昌洛城中有个落魄秀才名唤柳青,这后生文采斐然但是运势不好,考了五次科举每次都离中举只差一名。” “轮番打击之下,他心灰意冷决定到那昌洛城外的胡乱山上跳崖自尽。结果巧了,他寻死的那一日,胡乱山中修炼的狐仙恰巧出来采花,顺手便将他救了下来。” 听到这里许济心里一翻白眼直接接了下去。 “书生俊俏,狐仙貌美,郎情妾意,结为夫妻。但无奈有好事的混蛋看着不爽硬生生拆散了两人,那狐仙心中心有不甘,便化作鬼怪折磨昌洛城里的人。” “哎,客人此言差矣,不是好事的混蛋,是天上的神仙!人妖相恋,那狐仙触犯了天条,所以就被神仙用天雷打杀在了胡乱山上,书生柳青见爱人已死也就跳崖殉情,这夫妻的怨气纠缠在了一起变作了旱鬼!据说那昌洛城已经有三年没下过雨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四十九 凡俗 许济听完这故事只觉索然无味,妖怪爱上凡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金丹之前妖物无法完全化形,只能维持山辰那种半兽半妖的状态,与常人审美差异实在是太大。 “除非那书生是福瑞....” “菜好了!东家与客人快来吃吧。” “客人请随老朽来。” 厨娘十五正麻利地将两素两荤外加一锅鲜汤摆到餐桌上,张延被馋的直流口水在一旁蠢蠢欲动。 “客人请坐,你这憨货看什么看?跟我去厨房吃!”安排许济坐好,她一把拽住张延的耳朵将他提溜了出去。 “好姐姐,你轻点!” 偌大的饭桌,只有许济与村长两人,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冷清。 “乡野小食,还请客人不要嫌弃。” “小子怎么敢嫌弃,只是怎么不见家中其他人来吃饭,这人不齐小子也也不敢动筷子啊。” 听到这里村长似是有些无奈道“老朽家中现在就剩下我这老头子一个人了,年轻人都去那大城市闯荡了,今日客人来,能陪我这老头子吃吃饭聊聊天,也是老朽我的福气。” 许济点点头,夹起一块炒羊肉放进嘴里,味道鲜美肥而不腻,要不是少了些灵气怕是直接可以拿到飘香楼里面卖了。 “好手艺!长者家这厨娘可真是好手艺!” “她是与张延一同来这小河村村的,说是家中出事无家可归,老朽便收下了他二人,到都是手脚利落的好孩子。” 饭罢,许济站起身来拱手对村长道“谢过长者赐饭,接下来有劳您将村人聚集,许某要开始变戏法了。” 阿雅这个大嘴巴,早就将村里来了个变戏法的消息传得是人尽皆知,大家今天都早早吃了晚饭等着看好戏。 村长将全村人召集在一起,许济站在戏台之上对着台下黑压压一片村民拱手笑道 “小生许济,初到贵宝地,蒙诸位照顾无以为报,恰巧最近新学了一出戏名叫《花娘娘三打紫薯精》,今日便献丑给乡亲们演练一番。” 张延也混在人群之中看热闹,当听到“花娘娘”这三个字后他微微一惊 “难不成这许济要挑动这群凡人的愿力?” 只见台上的许济右手一挥,竟是变出一大片水雾将整个戏台笼罩,村民们不知道他要干啥纷纷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许济微微催动法力使那云雾产生变化,竟是将其化作了一片立体的泼墨山水画,其中景色优美、人来人往、颇为灵动。 在雨雾的正中央最为显眼的地方,乃是一位脑后生有五色霞光的彩衣女子,只见她神情肃穆,抬手唱到。 “本宫乃九天之上五色真仙,今日听闻下界有一紫薯精为祸一方、残害生灵!本宫心慈不忍见百姓受苦,便投胎转世,斩妖除魔!” “是那庙里的花娘娘,好神奇她竟然动了!”阿雅激动得高声喊道,周遭村民纷纷向她投来责备的目光呵斥道“安静点,你喊这么大声让大家怎么看戏!” 阿雅瞬间安静如鸡,众人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戏台之上,接下来演出的戏码,就是许济前世看的那些超级英雄电影。 只不过将其中的英雄全部合为一体,变成了那庙中蛊神的模样,场景剧情也改得更加贴近这修真界的生活。 村民们看得是如痴如醉,对那蛊神的虔诚度竟是直线上升,张延只觉得怀中的集愿珠一阵疯狂跳动,他将之取出竟发现有大量愿力在周围生成,一股脑往那宝珠之中汇聚。 这场戏演了一个多时辰,最终以那彩衣女神将紫薯精打成泥结尾,台下的村民们传来一阵欢呼,许济则溜之大吉往那昌洛城奔去。 “道友请留步!”背后传来张延的声音,许济脚下一绊差点没摔倒在地。 “张道友以后还是别说这句话了,太不吉利了。不知道友找我有何事?” “谢过许道友帮我积攒香火,我这集愿珠几乎圆满,不知道友有什么忙需要....。” 他话未说完,许济便摆摆手大方道“小事一桩,张道友不必放在心上,我就是放了个电影给大家解解闷罢了,能生出这么多愿力也是意外之喜,张道友不用放在心上。” “山高水长,你我说不定还有再见之日。到时候我若有难,张道友拉我一把就行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撂下这些话,许济运起法力往远处奔去,张延留在原地望着他远离的方向微微一笑 “许济?有意思!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哪个老怪物教出来的弟子,倒是真有几分心胸本事!我开始期待与你再见之日了。” 话说许济离了那小河村,狂奔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那昌洛脚下,此时正是三更半夜,城门紧锁城墙之上还有数名甲士巡逻。 这些当然拦不住许济,他轻轻一跃跳入城中,大摇大摆地向着整座里最豪华最显眼的建筑—蛊神庙走去。 此刻城中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看来这里也有类似宵禁的规矩,许济走到蛊神庙前轻叩几下门把手,没过多久他便听到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那门后传出 “谁tm这么不懂规矩,晚上还来!扰了道爷的清梦!”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名十二三岁的道童揉着眼睛探出头来,看到许济他直接吐了口唾沫喝骂道 “你这鸟厮是何人?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吗?” 许济不与他废话,直接挥出一道剑气将他的发髻斩落,小道童被这么一吓赶忙跪在地上嚎哭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狗眼不识泰山...。” 许济一挥手幻化出李渺渺的形象冷声问道“你可见过此人?” “见过见过,李仙子是天上来的神仙,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一看也是有大法力的!定也是仙人!小子恭祝上仙,万岁万岁....” 许济瞪了这小子一眼,他立刻静若寒蝉不敢说话 “莫要废话,她现在人在何处?可在庙中?” 道童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在不在,仙子去皇宫赴宴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听到这里许济转身离开,道童见这煞星走远赶忙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回了神庙之中。许济则随便挑了座高塔轻轻一跃,跳到塔顶上盘膝而坐,静等李渺渺归来。 此地东方五百里外,便是周集国的皇都。 今晚皇都里的气氛是格外紧张,随处都可见身披甲胄的巡逻士兵,就连往日里那些通宵经营的青楼酒馆也都闭门谢客,无一人敢在街上游荡。 这是因为过了子时,当今周集国皇帝便年满十六,按理来讲该亲理朝政了。 但当朝太后周氏颇有野心,其弟又位高权重身为宰相,这姐弟二人恐怕是不会轻易交出权柄,也不知那小皇帝该如何应对。 暴风雨之前的海面总是格外宁静,此刻皇宫之中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宾主尽欢全然看不出任何矛盾来。 四十多岁的太后身着华服唇红齿白,那美丽的脸庞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就算她保养得再好,跟大厅对面那位清新脱俗的红衣女子比起来,也是相形见绌。 “李仙子远道而来,哀家敬你一杯。” “且慢,山人心中有一疑问,还请太后解惑。” 这红衣女子自然是李渺渺,她此刻正死死盯着身边的倒酒奴仆,脸上满是不解。 周太后端着酒杯微微一愣,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如此直白地拒绝过她了。心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碍于李渺渺身份特殊,她只能放下酒杯,假装和善道 “疑问?不知仙子有何疑虑问?” “为何这殿中的男子都是残缺之人,宫中难不成出了什么阴毒的妖孽吗?“ 太后身边的小皇帝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青筋暴跳。他以为李渺渺这是借宦官暗讽他庸碌无能,刚想起身斥责,周太后一个眼神,他便灰溜溜坐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仙子不知,这些乃是阉人宦官,皇家为保血统纯正,只好动刀取了他们的命根。凡间习俗,叫仙子见笑了。” 周太后的回答让李渺渺浑身冷汗直冒“这凡人真是事多!活的没有多久,花活倒整得挺多,东海龙宫里也不见这种规矩。” “啊,是这样啊。山人久居山野,不知人间习俗,还请太后勿怪。” “无事无事,还请仙子满饮此杯。” 李渺渺无奈之下,只能不情不愿地喝下面前这杯灵气稀薄的酒水。 “李仙子如此貌美,不知今年寿数几何啊?” “五十有二。” 李渺渺如实回答,五十多岁修到明台大圆满,在散修之中,也算是天才人物了。 周太后听到这个答案是一脸的惊诧,她本以为李渺渺才十七八岁,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年纪都大。 嫉妒之感瞬间升起,周太后微叹一声道 “修仙之人当真是驻颜有术,像哀家,虽然贵为一国太后,但也免不了生老病死,当真是...” 李渺渺听到这话立刻见缝插针,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明珠高高举起 “太后请看,此为东海明珠,乃是山人家乡特产,以此物敷面,可保您青春永驻!” “啊?”周太后微微一愣,随后心中狂喜,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能永远年轻漂亮呢? 但她毕竟是个政治家,深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李渺渺拿出如此宝物,一定是有求于她。 “仙家之宝,哀家岂能轻受,不知仙子所求何物。” 李渺渺习惯了修士之间直来直往的交易方式,她不加掩饰,直接说出了此行来历。 “山人想求太后一件贴身旧物,最好年头在十年以上。” “啊这?仙子要哀家贴身旧物做什么?” 周太后此刻一头雾水,她本以为李渺渺会要什么官爵俸禄,但没想到她的要求竟然如此奇怪。 “山人修炼需要一丝龙气,太后贵为周集国之主,贴身旧物自有龙气相伴。” “你!来人啊!给朕将这个胡言乱语的村姑拖出去打死!” 小皇帝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指着李渺渺大声呵斥 “朕才是周集国之主,朕才是真龙天子!你你你!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僭越的话!” “陛下!坐好!还未到子时呢,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母亲了吗?” “是,母后。” 小皇帝心中虽然恼怒,但迫于压力还是在一旁坐好,他只能不停地给自己灌酒,压制心中的怒火。 “仙子失言了,哀家不过是摄政,怎么会是周集国之主呢?” “太后过谦了。”李渺渺完全忽视了小皇帝,她没有闲工夫与一个凡人置气。 “太后执掌朝政已经十五年了,周集国气运早就在您身上聚集。至于您这位儿子,不过是有个名号罢了。” 李渺渺直言不讳,小皇帝怒目圆睁,太后则快乐疯了。 “史官!史官!快将仙人的话记下!” 这位周太后早就想篡位了,但苦于没有正当理由,但今日有仙人说她是周集国之主,这是多么大的祥瑞,完全可以当做政变的噱头! 拔下头上一枚金钗,周太后起身亲自将其交给了李渺渺 “此乃先帝所赐之物,哀家带在身上已有二十年了,还请仙子收下。” 握住金钗,李渺渺感受了一下其中蕴含的气运当即是面露喜色。 将手中明珠放在桌上,她站起身来对着周太后一礼 “谢太后!山人还有要事,这就先走一步!” 言罢,她玉足轻点,飞身而去。 周太后拿起桌上明珠,转身看向快要吓尿了的小皇帝。 “我儿明日便要亲政了,哀家当真是不舍得啊。” 小皇帝听到这话,直接就真的尿了出来。他连滚带爬来到太后脚边,嚎啕大哭道 “太后!母亲!朕,不不不,孩儿!孩儿自请退位就藩,这帝位便禅让给陛下。” 周太后听罢微微一笑,上前将小皇帝扶起。 “哦?我儿当真是孝顺,那朕便却之不恭了!” 都城之外一片荒地上,李渺渺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三样东西。 一者是团金黄色的璀璨液体,二者是散发着浓郁地气的石制树根,三者便是周太后的金钗。 她眼中怒火翻腾,喃喃自语道 “千年虫王浆、百年石树根、十年人主气!不枉我耗尽家财贿赂那金丹修士,与这凡人国主一见。如今三才杀咒已成!金花老贼,我结丹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章 胡乱山 下半夜悄然过去,东方太阳升起。许济站在高塔顶上周身寒风凛凛,朝阳打在他身上就似度了一层金箔。 道袍飘荡,正气盎然,倒是真有几分仙家高人的气度。可惜这伟岸的形象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许济自己给打破了。 只见他掏出一个肉夹馍,很自然地蹲了下来,一边吃一边环顾四周 “都等了一晚上这李渺渺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被皇帝留在身边做老婆了?” “五色真仙,济世救人...” 一道婉转又飘渺的歌声从不远处的天空上传来,许济抬头看去竟见到数只仙鹤拉着一条玉船缓缓在云雾之间飘荡,缓缓向昌洛城驶来。 不论是玉船还是仙鹤上面都没有什么太强的灵气波动,可知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大修士的法器座驾。 眼尖的许济看见了贴在玉船底部的飘摇符,他心中已有定数“这船里怕就是李渺渺了!这又是什么糊弄百姓装神弄鬼的烂把戏?” 正如他所料,城中百姓此刻大都刚刚起床,听到天上传来仙乐纷纷走出家门,见到那天上的仙鹤玉船有的人甚至直接跪下了磕头行礼 “显灵了!蛊神显灵了!” 香火愿力源源不断地往天上那玉舟处飘去,许济翻了个白眼,举起右手施了个巨音术。 “duang”得一声巨响盖过了那缥缈的仙音,百姓们一时不知所措,紧接着许济又施了个小法术将自己声音扩大传到人群之中 “别拜了,都各干各的去吧!今天蛊神娘娘放假,这是要去走亲戚,要拜等明天再拜啊!” 听到此言百姓们真的纷纷散开,就在许济正得意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许道友这是在干什么!” 转身一看,只见李渺渺正悬浮在空中,冷着脸盯着他似是十分不快。 “哦豁,快结丹了!恭喜李仙子修为又有精进!”许济拱手一礼,语气诙谐,李渺渺听了眉头一皱 “莫要废话!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送信的。”许济掏出姜宣给他的传音符,将之扔了过去“姜掌柜找仙子有要事商量,无奈在昌顺坊内找不到你,所以就叫我来跑个腿送个信。” 李渺渺将传音符收好拱手道“信已经送到,道友可以走了,请恕李某有要事在身不能远送,告辞!”言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许济高声道“仙子还请留步!许济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渺渺转过身来冷声道“你我的恩怨二当家已经磨平了,许道友还有什么要问的。” 许济也冷笑一声“莫要用金丹修士吓我,许某不是吓大的!我今日来就是要问清楚,你我明明无冤无仇,当日在飘香楼中你为何要下手杀我!” 李渺渺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能搪塞道“为情所...。” “不要废话!讲实话!” 李渺渺其实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许济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人,迟早他会上门来找自己报仇。 “已经确定他不是金花上人的人,甚至还可能跟祖父有联系,我要不实话实说呢?” 想到这里李渺渺心中一阵挣扎,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将真相合盘拖出,毕竟这是她与许济和解的唯一方法。 微叹一声李渺渺抬手道“请许道友来玉船上一叙。” “不必了,此地风景甚好,李仙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李渺渺无奈只好从空中降下,她站在许济身边望着朝阳开口道“许道友可听过百焱门?” “听过,一个昌顺坊附近的小门派。”许济不动声色道 “那道友可曾听过金花上人的名号?” 听到这个名字许济只觉识海之中传来一阵剧痛,似是有人在里面哀嚎尖叫一样,他强压住这份痛苦点点头 “听过,百焱门的现任掌门。” “我的祖父叫做李宏。” 听到这个名字许济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保持镇定了,他看向李渺渺惊愕道 “什么!你是李宏的孙女!” “许道友果然来历不凡,肯定是与百焱门有渊源,不然怎么会知道我祖父这已死之人的名讳。我当时怀疑你是金花上人的走狗,是来刺杀我斩草除根的,所以我才在情急之下要害你的性命,没想到这竟然只是一场误会。” 李渺渺将真相和盘托出,许济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艹,李宏竟然还有后人!我绝对不能让这姑娘知道我夺舍了她爷爷,不然那就真是血海深仇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李渺渺看向许济诚恳道“我已经回答了道友的问题,那么还请道友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与我祖父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会轮到许济尴尬了,饶是他惯会信口雌黄,此刻也想不出来如何答复,支支吾吾半天后也只能说出“故人。”两个字。 “故人?”李渺渺撇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那我应该叫许道友一声前辈了。” “不用不用,我受过李宏不少恩惠,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既然都是误会,那李仙子咱们之间的仇怨那自然就烟消云散了!在下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这次换成李渺渺拦下许济了,她微微一笑施了个万福“道友请留步,既然咱们现在不是仇人了,那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许济僵在原地尴尬万分“不知李仙子想让在下帮什么忙?” “你阻了我收集香火,雷道人知道了怕是会发怒,就请道友帮我将这集愿珠填满,这样我正好一同与道友回昌顺坊见姜掌柜。” 言罢她取出一枚脸盆大小的集愿珠,许济看了直在心中叫苦“早知道我做那闲事干什么?这得放多少场电影才能完事。” “许道友也不用烦恼,眼下正巧有一件好事,道友做了就能得到许多香火,不但能将我的任务完成,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好事?”许济不信会有什么好事,就算有也肯定很麻烦。 “这昌洛城外有坐胡乱山,前不久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了一只旱魃,我在那乱葬岗里钻了三天终于是找到了那旱魃的老窝。本想今日去除了那邪物,正巧道友来了,就请道友去杀了那旱魃,城中百姓自然心生感激,那香火愿力岂不是源源不断?” “行!我接了!”旱魃这种东西属于最基础的尸怪,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并不难对付,麻烦的就是它身上的尸气能污秽法器,修士一般不会去沾这晦气。 许济没有这个顾虑,他甩出一道明字剑气将将其炸成粉末就行,连剑都不用拔,这工作让他来做可谓是最方便。 见他答应李渺渺欢喜一笑,她在旱魃窝里跑了三天早就是心生烦恼,如今有人帮忙她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那就请道友与我一起登船。” “慢着,我先再喊一句。” “蛊神娘娘看完亲戚了!现在要去打妖怪,尔等就在家等着看好戏吧!” 言罢许济与李渺渺登上那玉船,慢慢悠悠往胡乱山飘去。 “旱魃,我观这周集国中百姓过得颇为富足,少有贫户,为何会生出这种尸怪,难不成真有什么含冤的狐狸精?”许济生怕李渺渺再提起李宏的事情,忙将话题岔开。 “狐狸精?哪有什么狐狸精?那胡乱山上的旱魃,是一个前朝将军变的,跟狐狸精有什么关系?” “几百年前周集国改朝换代,在这昌洛城外打了一场大战,死了能有数千人多人都被葬在了那胡乱山中,前不久地气变动所以才生出旱魃来。” “改朝换代?这么一个小地方还能出这种事!”许济有些不敢相信。 李渺渺耸耸肩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可能争斗就是生命的本性吧,咱们修士也一样打声打死没什么可惊讶的。” 这玉舟不是什么正经飞行法器,飞得慢如龟爬,区区不到一百里路竟是用了半天才到。不过也有好处,这一路上的百姓看见了这种“神迹”纷纷纳头便拜,为李渺渺供应了不少香火。 “许道友请看,下方便是那胡乱山,那旱魃便栖息在深处的一处墓穴中,这是我绘制的地图。” “许道友请看,下方便是那乱葬岗,那旱魃便栖息在深处的一处墓穴中这是地图。” 许济接过地图向下看去,只见一座阴风阵阵坟头林立寸草不生邪气四溢的古怪矮山屹立在玉舟之下,此时正值夜半山上鬼火飘荡,望之令人心惊胆战。 “这是糯米、桃木、辟邪草混合而成的灵香,道友将其点燃放在身边就能驱散邪气避免法力被污秽,还请收好。” 许济接下那香丸拱手道“仙子稍等,许某片刻便回。” 言罢他从玉舟上一跃而下,落到了乱葬岗上,周围鬼火见了生人立刻涌了上来,许济取出敕火珠一道红光闪过周围的这些鬼物被扫荡一空。 敕火珠重生为玄阶上品法器后,真可谓是妙用无穷,退可祛毒护身,进可放火杀敌。往日在昌顺坊里要藏着掖着,今天对付一只尸怪,正好试试它的威力! 左手捧着宝珠,许济照着李渺渺给他的地图顺利进入了这乱葬岗内部,一路向下周围的土石中时不时就会冒出几具残破尸骨,他们身上都披着破败的甲胄一看便知生前是士兵。 “怪事?这明显有问题,这地道明显是人工挖出来的,难不成这乱葬岗还有人盗墓不成?” “但是这地道又四通八达宛如迷宫,不可能会有盗墓的干这种事,难不成是那旱魃自己挖的?” 压下心中数种疑惑,许济照着地图来到了胡乱山的最深处。 这是一间人造的宽广大殿,形制极高堪比王侯,无数陪葬用的金玉宝物满地都是,可见墓主人生前地位之高。 大殿中央正中央,乃是一尊巨大的铜制棺椁,其上刻着复杂的纹饰,在黑暗中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一章 旱魃 许济左手一翻,敕火珠变作一面熊熊燃烧的红色旗帜。 他将李渺渺给的辟邪香丸扔进了法旗周围的火焰之中,瞬间一股味道清淡的白色烟气便从火焰中袅袅升起,将许济保护起来。 齐云在重新炼制这两件法器时,曾将亭静烧燔二剑的残骸融入其中,因此现在的敕火珠与玄水剑获得了变化为法旗的能力。 有了这层辟邪香的护持,许济这才敢踏入那漆黑阴沉的寝殿。 敕火旗发出的光只能照亮他身边三尺宽的范围,这地宫中的黑暗犹如实质,难以被驱散。 “不仅空气不流通,这里连灵气都极为陈腐!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这凡人的陵墓还能布置有锁灵阵不成?” 许济越靠近那棺椁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胡乱山中,绝对不只是一只旱魃那么简单! “草!不会又是李渺渺设计坑我吧?不可能,在蛊神教金丹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强压下心中的猜忌,许济最终是走到了棺椁旁边。举着敕火旗谨慎上前一看,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铜棺上密密麻麻刻着的不是什么装饰,而是文字!扭曲怪诞的文字!” 脑后齿轮加速转动,许济望着那些诡异的文字惊呼一声。 “噫~呜~唏~吁~哎~?操tm,这是幽寰宗的幽文!这地方有古怪!” 抽出玄水剑护在身前,许济连忙后退。不管怎样还是先返回地面再说,这地方跟幽寰宗有关,他一个散修不好插手,还是通报蛊神教处理最为合适。 还未退几步,墓室中异变突生! 邪异的黄光自那棺椁缝隙中发出,整个寝殿内淤积的灵气此刻开始暴动起来,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屏障在胡乱山中升起,封死了所有退路! “干!这是触发了什么阵法,该如何是好啊!” 辟邪烟气在暴动灵气的吹拂下消散了不少,许济见势不妙,只好将敕火旗插在了自己面前。 随后他手捧玄水剑在旗下盘膝而坐。抱元守一将自身护住,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地气!灵气!那棺椁中的邪物怕是不好对付!“ 一炷香时间过去,就见那铜棺缓缓打开,从中探出一只长满红毛指甲卷曲脱水皱缩的怪手,一名身着破败盔甲眼冒红光的魁梧男尸缓缓自棺中坐起。 许济趁此时机先发制人! 他自旗下飞身而出,手持玄水剑直刺那尸怪的咽喉! “咣当”一剑砍在这尸怪的脖子上带出数道火花,这家伙肉身坚固堪比金丹,许济这一击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用了八成功力竟然伤不到这旱魃分毫!这东西绝对不是天然怨气所生!肯定是邪门修士炼制出来的!” 一击不成许济后退数步,他双手相合甩出一道明字剑。 一声巨响传来,那红毛旱魃连带着铜棺一齐被炸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之上掀起一阵烟尘。 许济站回敕火旗下,面色凝重持剑以待。 登烟尘消散之后,旱魃与那铜棺竟全都毫发无伤。此刻它已经完全从棺中走出,手里提着一把大斧面露凶光一动不动盯着许济。 “明字剑都破不开它的防御!苦也,我怎么这么倒霉?” “你不是幽魂使?为何会讲幽文!” 一道哀怨凄凉的女声自那旱魃魁梧的身躯中传出,许济听罢先是一愣,随后他提剑拱手一礼 “在下误入此地,还请姑娘放行,我可为你保守秘密!” “不是幽魂使!那便死吧!” 幽怨的声音消散,旱魃眼中的光由红变黑,它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咆哮着向许济冲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战便战,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许济见和谈不成,当即提剑迎敌。 旱魃抡起手中大斧,照着许济脑门劈来,许济侧身躲过,一剑砍向了旱魃的脚踝。 下盘不稳,尸怪向前倒去,正好砸在了敕火旗的照明范围内。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旱魃浑身起火。它扭动着肢体退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许济趁机拔出敕火旗,轻轻一挥三条火蛟从中飞出,张牙舞爪向那尸怪扑去。 “没想到这能带来旱灾的怪物竟也怕火!我有对策了!” 红旗变作明珠,许济手捧敕火珠全力发动赤明九龙罩,一条带着些许龙气的庞大火蛟,在他周围缓缓生成。 三息过后,蛟龙完全成型!它叼起敕火珠,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向那旱魃冲去。 此刻的地宫被照得亮如白昼,旱魃随无灵智,但它的本能告诉它这道法术绝对不敢硬接! 它提起手中的大斧向前一劈,数道黑色阴风凭空生出与那火蛟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竟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好时机!老子不信你一个死人还能内外兼修不成!” 灼热的火气破坏了旱魃的表皮,许济再次提剑前刺向着它的咽喉攻去!这一次用了十成十是功力! 尸体终究是尸体,虽有怪力铁骨可没有脑子。旱魃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付火蛟上,完全忽视了一旁的许济。 这一剑正中咽喉,在许济催动全身法力的全力一击下,竟真的刺破了旱魃金铁一般都表皮。 浓黑刺鼻的恶臭毒血喷涌而出,玄水剑上灵光闪烁竟是被其污秽,怕是要好好保养一段时间里。 许济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法器受损而伤心,就见一只巨手从他的身侧打来,此时他忙着向旱魃体内注入明字剑气不能闪避,竟是硬吃了这尸怪全力一击! “哇呜”一声吐出一口献血,许济被打飞出去嵌入了墙壁之中,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那旱魃提起大斧一跃而起向他全力砍来。 许济嘿嘿一笑,嘴里冒出血来含糊道“给爷炸!” 只听“咚”得一身闷响,那旱魃竟是直直停在了空中。随即黑色的腐血自它的七窍中渗出,这接近金丹战力的尸怪竟是四分五裂在空中爆炸开来! 漆黑的毒血混杂着不知名的碎肉是铺满了整个大殿,还好许济有香气保护,要不然这次回去他怕是得功力大减。 “明字剑炸不开你的表皮,难不成还炸不烂你的脏腑吗?垃圾,最终还是折在爷的手里了!” 用法力将自己从墙上扣出来,许济走到那旱魃唯一剩下的完整部分——它那硕大的头颅前。嫌恶地将其拎起放在了一个玉盒之中,又在玉盒上施加了各种封闭邪气的封印。 将之收入储物袋,许济又走到那铜棺旁边,心中犯难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幽寰宗的遗物。 “我可不能让蛊神教的人知道我认得这幽文,不然他们怕是会把我当成幽寰宗的余孽!这炼尸棺也不好留在身上,最好还是想个办法交给镇守在此地的那位金丹修士。” 伴随着旱魃的四分五裂,整个胡乱山的封印法阵也宣告破灭。 在心里盘算好对策,许济扛起那铜棺回到了地表。 李渺渺已经等候多时,见许济出来她笑着迎上去笑着道“陈道友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有你怎么把这棺材拿上来了,不过是凡人之物...。” 她话还未说完,许济直接脸一黑将那铜棺扔在地上,他指着李渺渺的鼻子一边吐血一边骂道 “好你个李渺渺!害了老子一次不说,还要再害第二次!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那金花上人的走狗你还要对我动手,三番五次设下阴谋要害我!今天不杀了你,老子就不姓许!” 言罢他拔出玄水剑就要动手,李渺渺大惊后退取出法器防御 “你疯了吗许济!我何时又要害你?” 许济一言不发步步紧逼,李渺渺还以为他这是被尸毒侵染失了理智,连忙掏出一捧糯米砸他 “陈道友快醒醒!你失智了!” “死来!” 许济瞄着李渺渺身边全力挥出一道剑气,这一击威力极大,吓得这女修不敢在留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跟许济斗了起来。 此时一道雷光闪过,那位蛊神教的金丹修士出现在了二人之间,他用法力隔开两人怒吼道 “你们是想死吗!竟敢在这凡人国度内私斗!” 许济取出那盛放旱魃头颅的玉盒扔在地上,指着那铜棺与玉盒道 “前辈看了这玉盒中的首级便知道!这山中的尸怪明明是人为炼制的!明显是这厮设下陷阱要取我性命!好在我福大命大侥幸逃过一劫,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定要杀了这毒妇报仇!” 李渺渺大呼冤枉“许道友真是误会了!你我二人恩怨早已讲明,我怎么还会害你?况且我也不会炼制僵尸,这旱魃明明是天然而生,你怎么能说是我布置的呢?” “够了!待本座检查一番。”喝止住二人,雷道人打开玉盒仔细端详了一番那旱魃的首级。 “接近银尸!这不可能是自然而生的邪物,这胡乱山只是风水差了点,又不是什么养尸地,确实是人为炼制的。” 李渺渺险些瘫倒在地“这这这...这怎么可能!还请前辈明鉴,这真不是我布置的。” 雷道人一言不发,又看了眼那铜棺,上面的怪异文字他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师傅好像给我讲过,形如鬼魅扭曲不定,这是...我艹!这是幽寰宗的幽文!!!”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雷道人被吓得是面如金纸,他转头看向许济勉强镇定道“你可认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许济装傻充愣不解道“什么?这上面是字啊!小子学艺不精认不得这写的是什么。”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二章 震撼 (大家喜欢的话有空可以帮作者宣传一下,成绩太惨淡了。有推荐有月票也可以投一投,感激不尽!) 雷道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恶狠狠地看向许济“你最好不认识!还有你,这东西是不是你布置的?!” 李渺渺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雷道人思考片刻后取出两道断灵锁,将许济与李渺渺捆了起来,他将二人绑在一处就这么扔在了胡乱山上,随后化作一道闪电消失不见。 二人法力法力被彻底封印,背靠背狼狈地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济你整了什么幺蛾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渺渺一脸的无助,惹到蛊神教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她的复仇事业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死这这里。 此刻许济完全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李仙子息怒,事关重大,许济不能多言。你我等着就好,一会说不定还有赏呢。” 李渺渺也是心思灵巧之人,听到这话已经猜到许济是故意与她打斗,为的就是引出那金丹雷道人。她不知许济有何谋划,但看眼下局势,自己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这旱魃怎么品阶会如此高?到底谁有这个本事在金丹修士眼皮子地下犯法。”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你我应该担心的事情。就交给些蛊神教的大人物吧,咱们只要在这里静静等待即可。” “许道友的计谋最好有用,不然你我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李渺渺长叹一声,二人静等那雷道人返回。 “祝师叔!祝师叔!祝师叔!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雷道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昌顺坊蛊神庙后堂的净室之中,此刻昌顺坊庙祝正在打坐修炼。被突然吵醒,他是怒火中烧 “大清早的,你吵什么吵?师叔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被你这么一下怕是有又少了几年的寿元!你你你....” 不等祝道人啰嗦完,雷道人直接掏出那铜棺首级扔到地上“师叔你自己看,这是幽寰宗的遗物!祸事啊!祸事啊!” 听到幽寰宗三个字,饶是祝道人有元婴修为也被吓了一跳。他放出神识仔细检查了一遍地上的铜棺首级,随后脸色一白“确是幽寰宗之物!这些邪物是哪里得来的?” 雷道人一五一十地将胡乱山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祝道人不敢耽搁运起全部法力几个挪移就到了百里之外的周集国中。 见到许济与李渺渺他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两枚白色虫卵扔进了二人嘴中。 “接下来我问你们答,若有半句虚言,这通心蛊便会咬烂你们的心脉!你们与这件铜棺旱魃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邪物可是你们布置的!” 二人齐声回答“没有关系,我二人都是散修,均是接了神教的任务来这里铲除旱魃,没想到它竟然是被人布置在此,我二人不过是撞破了阴谋,绝对不是参与者。” 两人说的都是真话,通心蛊毫无波动。祝道人眉头一皱挥手撤去了他们身上的枷锁,取出了二人体内的蛊虫。 “做的好!破坏邪宗阴谋你二人立下大功!要什么赏赐说吧。” 李渺渺没想到这蛊神教的元婴修士竟会如此客气,一时间不知所措。 许济先她一步拱手道“小子此行战那旱魃受了些伤,法器也被污秽,希望前辈赐下些许疗伤丹药还有修补清理法器的灵物,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祝道人点点头取出几样东西用法力送到许济面前“这是一枚玄黄补天丹,还有一瓶玉清宝水。药给你疗伤,宝水可以修补法器。外加五枚地阶蕴灵丹,嘉奖你勇猛。” 许济接下赏赐退到一遍,李渺渺心中不安,施了个万福磕巴道“小女字并未出什么力,不敢要赏赐。” 祝道人面无表情,冷冷道“本座说赏便赏,你接也是接,不接也是接!” 李渺渺身子一颤,只得恭敬道“那晚辈想求一件护身法器。” 祝道人上下打量她几眼,掏出一枚玉佩丢了过去“你有结丹之势,但心浮气躁,怕是难成大事!这是我年轻时所用之物,足够抵御一般金丹修士的攻击,今日便赐给你,往你好自为之!” 李渺渺接下玉佩,行了个大礼也闪到一边。 赏赐完了,该罚了!正巧此刻雷道人飞回了胡乱山,他喘着粗气焦虑道 “师叔,怎么样?这两个散修可与那妖邪有联系?” “无关,我已经给过他二人赏赐。雷熙,你去用神识好好检查一下这土丘,看看你究竟失职到了何等地步!” “遵命!”雷道人神识一扫,随后他面露苦色跪倒在祝道人面前 “此山中有阴尸千具,皆有尸变征兆,平日里被阵法护住,弟子竟未察觉!请师叔责罚!” 雷道人语气中并无半点怨气,祝道人见状在他背后轻拍一掌。 “废你十年功力以儆效尤!去把这处邪地给我毁了!然后师叔我要施法查一查到底是谁有那么大胆,敢在我蛊神教眼皮子地下犯事!” “尊令!” 雷道人失去是十年功力,脚步略有虚浮。他艰难起身双手掐诀,那乱葬岗上竟是凭空生出一片雷电翻滚的乌云来。 许济李渺渺看得是心惊胆颤,一旁的祝道人微微一笑安慰道 “你二人无需害怕,就在这里看着。等回到那昌顺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广而告之,最好让全坊市的散修都知道。” 许济李渺渺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拱手称是。 此时那雷道人似乎是蓄满了力,只见他大喝一声,一只半虫半鱼浑身雷光闪烁的小怪物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李渺渺惊呼一声“雷蛊!这是本命蛊虫,这位前辈要动真格的了!” 许济面色凝重,望着那悬浮在空中的怪虫若有所思 “都说蛊神教修士修炼法门异于常人,他们并不结丹,而是修本命蛊虫。今日首次得见真物,也不知它有什么奇异之处?” 就在许济暗中观察的时候,雷道人头顶的雷蛊轻轻一动。竟化为一道闪电冲入了乌云之中。 一时间似有龙吟虎啸之声自四方响起,许济只觉全身寒毛倒立,体内法力为之一滞。下一刻数道泛着金光的雷霆便从那乌云中劈出,直直打在了胡乱山上。 炫目的雷光刺得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转过头去,等再回过头来只见偌大的胡乱山已经消失不见,山石土木都被打成粉末,被风一吹消失与无形。 “这!这!这!这才是金丹修士真正的全力吗?” “还可以,没有给你师傅丢脸,接下来就看师叔我的手段吧!” 就在许济还在为眼前之事而震惊时,祝道人驾起一朵青云,载着其余三人上了高空,他先是闭目调息了一番,随后轻轻向下一点。 霎时间,千里灵气开始沸腾! 许济只觉丹田中的法力都开始不自主地往外飘散,不论他如何镇压都无济于事,就好像过去那几年的苦修都成了笑话一般。 许济好歹还能反抗,一旁的李渺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瘫倒在青云之上,任由法力从窍穴中散出,弥漫与天地之间。 “大千搜神术!给我将那卧底的贼人找出来!” 祝道人一声怒吼,无数黑色丝线凭在云端凭空出现,将这地方千里的周集国遮了个严严实实。 但如此恐怖景观,只有修士可见,国中的凡人百姓却对此毫无反应,依旧正常生活。 接着数百万道丝线同时垂下,将国中的生灵不论有无修为一一检查一番。 经过半个时辰的紧密搜查,祝道人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轻轻抬手,就似钓到了一只小虾米,将一个人拎到了青云之上。 这是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长相颇为憨厚,一身农人装扮看起来很是无辜。 “神仙爷爷饶命,小人什么坏事都没干啊!” 祝道人冷哼一声,掐住这人的脖子将其拎了起来。通心蛊自动飞出落入了他的口中,汉子当即脸色一黑,开始挣扎扭动起来。 “好贼子!果然有问题!说,你潜伏在这周集国有何谋划!” 见身份暴露,汉子也不遮掩,他冷笑一声傲慢道“本座乃是幽寰宗真传弟子,通天真人座下幽魂使!你这篡位的小人见到本座为何不跪!” 祝道人扶额无奈道“又是一个被曲魂术扭曲了心智的可怜虫,说吧你的上家是谁,现在何方?” 那汉子面带怒色骂道“你这个狗...。” 话未说完,他嘴角便溢出一缕黑血,整张脸都因为痛苦开始扭曲变形。 祝道人面带怜悯道“我让通心蛊吃掉了你半个肝,再不说就吃掉另外一半。” 一旁的许济与李渺渺吓得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这东西刚才在他们体内也走了一遍,若是稍有差池他二人怕是已经曝尸荒野了。 “我说!我说!是东青坊内开药铺的张三!他是我师兄!我们都是枉仙子的弟子!是他给的我铜棺,教我炼尸的方法!都是他干的!” 祝道人满意地点点头,将汉子扔到了雷道人脚下 “这通心蛊真是好用,右护法当真是天才,能造出这等宝物。雷熙,你将这小子带回教中,让那掌刑的弟子再好好审一审。” 雷道人听令不敢耽搁,立即拿出一个人袋装起了那农汉,化作一道电光远去。 祝道人处理完这一切是神清气爽,他转身看向许济李渺渺和蔼一笑 “你二人做的很好,老夫送你们回昌顺坊。” 言罢青云疾驰向昌顺坊,祝道人将李渺渺与许济放在蛊神庙下,临消失前还不忘嘱咐二人 “二位小友自行离开吧,别忘了宣扬我神教威严。叫那些个跟前代邪修勾结的蠢货早日悔改,也好留下一条狗命。” 言罢他消失不见,许济与李渺渺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往飘香楼走去。 二人一路无话表情僵硬,待到达飘香楼时李渺渺才敢呼吸,她长舒一口大气瘫倒在了大堂之中。 环顾四周后,这女子一把抱住许济的大腿嚎啕大哭 “这就是金丹吗?这就是元婴吗?我怎么报仇啊!!!” 许济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孙女啊...不对李仙子不要气馁,咱们也会有修到元婴那一天的,到时候什么仇都能报了。” 飘香楼内的客人见此奇景纷纷过来围观,姜宣听到动静赶忙出来查看。他拨开众人,见到了面色苍白的许济与倒地大哭的李渺渺,当即是脸色一滞上前焦虑道 “陈道友?李仙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许济不好解释,这时只听得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她这是被吓到神智失常,肯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许济姜宣抬头一看,只见那二当家楚红手持金钟挤了进来。 “见过当家!”姜宣拱手一礼,闪到一旁,许济被李渺渺紧紧抱住,无奈之下只能留在原地。 楚红轻摇手中金铃,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在场众人只觉心中一片安宁,各种欲望纷纷止息,甚至当场有的嫖客直接拂袖离开,打算回洞府修炼。 李渺渺足足听了半个时辰,楚红手腕都摇酸了她才清醒过来,见自己身处飘香楼中这女子狂喜欢呼 “我回来!我竟然活着回来了!” “李仙子清醒了,可以松开我的腿了吗?” “啊!许道友,在下失礼了!” 李渺渺松开了许济的腿,楚红上前扶她去休息,大厅中众人见无热闹可看,纷纷散开各做各的事。 “许道友你怎么样?可要休息休息?”姜宣见许济面色苍白,走到他身边关心道 “我无碍,姜掌柜去忙吧。” 言罢,许济转身离开了飘香楼。 独自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他心中思绪万千。 许济此行是真的被震惊到了,那千里之内灵气突然暴动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惊人。他以前从未想过,修士竟能有这般改天换地的本事! 许济作为穿越者的傲慢与偏见在这一刻被完全碾碎,祝道人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修士!什么叫真正的大法力! 兴奋伴随着恐惧在心中升起,许济胸膛里好似有火在烧,他暗自发誓 “我许济总有一天会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强大!我要站在这天地的顶点!这一世我要超越一切束缚,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修真界!我许济来了!” 重生后第五个年头,地球人许济彻底蜕变成了一名真正的修士。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三章 暗流涌动 (最近一堆实验,写的可能会粗糙些,大家见谅。) 不知何处,一片宁静的池水边,李渺渺眼神空洞,漠然垂泪。楚红与一佝偻老者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在目睹了金丹修士真正的实力后,这女子现在只觉得自己可悲。 她转头看向楚红,苦笑一声 “二当家,你说我是不是傻?一个金丹一个元婴就有如此威力!我要向一整个百焱门复仇,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楚红微叹一声,上前将李渺渺楼入怀中,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 “痴儿竟还未清醒!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做好眼前事不就行了。” “可是...”李渺渺还想说什么,楚红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嘴上劝慰道 “不要再说了,我从前之所以不告诉你百焱门密道所在,就是怕你一时冲动,去找金梅那贱人拼命。现在好了,你知道了金丹修士的神通,也该收收心好好修炼了,十年以后等你结丹,自能报仇。快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楚红怀中的温度让李渺渺想起了那早就逝去的亲情,在这贴心的安慰下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属下明白了,谢过二当家提点。” 楚红摸摸了李渺渺的发髻微微一笑 “明白了那便回去吧,姜宣找你有事。” “遵命。” 李渺渺转身踏上一片小舟从原地消失不见,此时楚红身旁一直默默无语的老者开口道 “红娘,看这女修周身法力,怕是快要结丹了,咱们还要留着她吗?” 这老者虽面似枯树,但声音却极为年轻,就如二十多岁的俊朗公子,极其违和。 楚红的眼神从慈爱变为冷漠,她走到李渺渺消失的岸边,用手拨了拨池中的清水。 原本平静的池水此刻翻腾起来,一群尖牙利齿的怪鱼从中冲出,互相啃噬厮杀,将水面染得通红。 楚红看着这血腥的画面,微微一笑 “段郎不必担心,妾身自有安排。等她结丹,自有那焱山门的人来收拾,咱们作壁上观即可。” 李渺渺在踏上那条小舟后,经过了一段迷离的雾气,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飘香楼的大厅中。 一个大活人突然闪现,门口的力士被惊得差点跌倒 “我草!何方神圣!嘶...李长老啊!长老吉祥!” “姜掌柜何在?我要见他。” 李渺渺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场,严肃而又霸道。力士听完虎躯一震,赶忙恭敬道 “小的这就去请,长老稍候!” 片刻之后,姜宣从厨房内匆忙奔出,见李渺渺气息顺畅,他面露喜色躬身一礼 “李仙子恢复了?这就好,这就好!你与许道友这是看见什么了,那凡人国度中难不成还有什么惊人之事吗?” 李渺渺不愿再提周集国中发生的事情,忙将话题岔开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姜掌柜不是要找我商量什么事吗?咱们先坐下慢慢谈。” “这边请。” 姜宣领着李渺渺到了那常用的雅间之中,等二人坐定,他带着些许期待试探道 “不知李仙子可看了我那传音符,对姜某的提议可有什么看法。” 李渺渺思考片刻后缓缓答道 “姜道友想要办一场拍卖会,这我是很支持的。想必会中大多数长老也会同意,就是那王伦老顽固....有点难办。” “这个不用怕!” 姜宣听到王伦二字,抬手在脖子上一横“王伦?他老人家怕是活不到拍卖会的日子,这个李仙子大可以放心。” “姜掌柜敢对会中同僚下手,就不怕在下将此事通报给二位当家吗?” 李渺渺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略带威胁道 姜宣听罢咧嘴一笑,笃定道“不会,你绝对不会!” “哦?掌柜为何如此自信?” “因为我的计划对李仙子有利!王伦那厮尸位素餐,极大的制了红锦会的发展,将他除掉,换有德者上位,岂不美哉?” “有德者?何人有德?掌柜有话直说,不要再打哑谜!” 李渺渺一拍桌子,脸上似有怒色,姜宣面不改色为她倒了杯茶 “山府三公子!山辰!这样一位侯门贵胄,不比王伦那老贼好多了?” “山辰!你是如何劝他加入红锦会的?” 李渺渺动心了,答应姜宣的提议,基本上就是宣布与他结盟。李渺渺本不想过多参与红锦会内的权利斗争,但如果能与山辰这样有背景的人物结交上,那她的复仇计划说不定能早点实施。 “是他自己找上姜某的,李仙子还请仔细考虑考虑,姜某所说之事利在千秋啊!” 雅间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姜宣看着李渺渺紧皱的眉头,心脏开始狂跳。 “天星门列祖列宗保佑,一定要答应!一定要答应!” 紧张的气氛最后融化在了李渺渺灿烂的笑容中,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对姜宣拱手一礼 “拍卖会?好说!我这就去联络各方了,姜掌柜可不要掉链子哦。” 姜宣见她如此反应,便知大事已成,忙信誓旦旦道 “绝对没有问题!劳烦李仙子了!此事一成,咱们红锦会未来可期!” “未来可期?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渺渺一声叹息,转身离开不知去布置什么了。 红锦会中暗流运动,昌顺山下步履蹒跚。 因为身上有伤,许济是慢慢挪到昌顺山下的。望着那长长的石阶,他心中生出一阵莫名的烦躁来 “淦,这么高的楼!这么长的路!真是要累死我!” 就在此时一位素未谋面的美貌女子静静走到他身边,十分自然地抬起许济的胳膊要搀扶他上楼。 许济看着她那惊人的容貌,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行似春风拂柳,静若芳兰玉树。 这整个人就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有一种超脱了生命的不真实美感。 “我去!这修真界也有这等扶人过马路的好人!当真是稀奇!” 这女子美到许济不敢与她接触,匆忙闪到到一旁拱手一礼 “散修许济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我二人似乎以前从未见过啊。” 女子淡淡一笑朱唇微启十分自然地发出了一声猫叫。 “喵。” 许济听到这动静,吓得内伤发作吐出一口血来,他浑身颤抖地指着面前的美貌女子难以置信道 “碗碗碗....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喵。” 一阵烟雾散去,美女变回肥猫,碗儿蹭着许济的裤腿,在空中凝出一道道水字解释起来。 原来自许济走后,它一直与那元婴修士齐云论道。齐云向它展示变化之术,碗儿看了几眼就学会了,索性照着书上的美人变换了形体,想给许济一个惊喜。 一把抄起狸花猫,许济也不管什么内伤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洞府,他将碗儿放在地上颤声道 “你再变一个给我看看。” 碗儿点点头,周身机关转动先是变作了一个木块,再由木块变化成了刚才那位温婉美丽的女子。 这不是什么妖物化形,就是单纯机关组合,通俗点来说就是变形金刚的那种变化方法,许济看着她那张美丽的面孔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这是照着谁变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 碗儿掏出一本《千娇百媚图》表示是照这玩意变得。许济老脸一红劈手将其夺过,这是他在寒山坊时买的解乏的杂书,不知怎么混到道书里面去了让她看见了。 “这个不好,你再改一改,细节随机组合一下。还有以后这书可不要再看了,少儿不宜!” 碗儿眉头微皱思考片刻,她脸上的机关开始运转。这一幕未免有些惊悚,许济吞了口唾沫坐在地上静观其变。 一炷香过去,碗儿停止了变化。 这新的形象只做了些细微上的调整。不知为何,眉眼之间竟是有几分像前世的许济,二人若是站在一起恐怕会被当成一对兄妹。 少了几分矫揉造作,多了一丝清纯质朴,总体而言是更像活人了。 许济看罢点点头满意道“这样就挺好,倒是像我妹妹。” 碗儿疑惑歪头,许济笑着摇头道“你这幅模样以后行走在修真界倒是省去不少麻烦,而且不用再趴在我肩膀上了可以自己走路了!” 听到这里碗儿在心中暗骂一声“大意了!” 她随即又变回了狸花猫的的样子,许济无奈一笑走入静室吞下一枚疗伤丹药嘱咐道 “我受伤了,你可先别整那些个“炼器”之术了,要不然我得呛死。” 碗儿乖巧地“喵”了一声,跳入了自己的水晶盆中,她最近也心有所悟正好试验一下这新想出来的天人修行之法。 一人一猫就这样躲在洞府中修行,许济最近稀里糊涂得了不少地阶蕴灵丹,足够他修炼到明台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出门冒险。 碗儿倒是闲不住,有空就会去找那齐云论道,许济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法力波动是越发深厚,已经慢慢有了炼气圆满的水平。 在这期间姜宣倒是上门来拜访过,二人约定等山辰出府那一天,去接他加入红锦会。 春去秋来,七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这七个月里许济一直在修补自己以往修炼的漏洞,法力是越发醇厚。修为虽然没有突破到筑基后期,但也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许济甚至有信心在今年年内突破明台,这样恐怖的修行速度当真可以与那些大派的真传弟子媲美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四章 母子 这日许济正在洞府内修炼,忽觉得门外禁制似被人触碰,他掐指计算了一下时间 “九月初八,山辰该离家了。” 走到门前撤掉禁制,许济便看到了姜宣那张春光灿烂的笑脸。他高兴得就跟自己结丹了一样,周身都散发这一种期待与欢快。 “许道兄,咱们该出发去接山大哥了。” “见了山辰你最好不要笑的这么灿烂,小心人家给你一拳。” 许济瞥了他一眼招呼起碗儿下山而去,姜宣脸色有些尴尬,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紧紧跟在许济身后往山府赶去。。 守门的黑熊精今天有些悲伤,见到许济与姜宣他甚至留下几滴泪来。 许济见状奇道“你这憨货天天乐乐呵呵的,今日为啥这么伤心?” 黑熊精哽咽道“那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三少爷了啊,少爷是只好老虎,他这一走就没人喂我蜂蜜了。” 许济与姜宣摇摇头,一齐往山辰所住的小院走去,老狼和平时一样躺在竹椅上晒太阳,见到许济与姜宣他颤颤巍巍站起来向身后指去 “三少爷在炼器室呢,二位下去找他吧。” 许济姜宣点点头,轻车熟路走进了炼器室。 这里的布置与平日里大不相同,往日里那熊熊燃烧的地火已经熄灭,火坑上硕大的炼器炉也消失不见。 山辰一人背着手站在淬火的寒潭边,他盯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眼神萧索而落寞。 “山大哥?”姜宣上前拍了拍山辰的肩膀。 山辰转过身来看了看许济与姜宣,随后又环视一圈仔细看了看这空荡荡的炼器室。 他微叹一声感慨道“住了二十年,今天突然要走,多少有些个伤感。” 许济姜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个尴尬。最后还是山辰打破了沉默,他故作洒脱地哈哈一笑 “不过从今以后我也是自由之身了!也是一件大喜事!” 许济与姜宣连忙附和,山辰调整了一下心态,拱手对二人一礼 “还请二位兄弟在院子里稍等片刻,我去见过母亲,就随二位离开。” 许济姜宣表示同意,三人来到后院。碗儿见到院中那平静的潭潭水,依旧是面露痴迷之色,山辰见状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 “马上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这水潭里有什么宝贝这么吸引你。下去看看吧,捞上来的东西就送给你了。” 碗儿兴奋地点点头,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没有带起一点水花。不到片刻,她便游了上来嘴里叼着一块白色的不规则骨片,兴奋地扑倒了许济怀中。 “臭猫,弄我一身水,松嘴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你朝思暮想。” 许济从碗儿嘴里躲下那骨片,翻来覆去仔细检查了数遍,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就是个破骨头吗,你怎么跟狗一样,连这都爱?” “喵!!!” 一人一猫掐起架来,山辰拿起骨片端详一番后摇了摇头将其还给了碗儿 “我当是什么宝物,原来是摧心魔钟的碎片。” 许济提溜着暴躁的狸花猫,好奇问道“摧心魔钟?那是什么东西?” “是前代幽寰宗的护法真器。”一旁的姜宣随口插了句嘴。 许济这话惊得连退三步,他体内已经有一件真器了不想在跟另外一件再扯上关系。 “这种玩意怎么会出现在后院里!笨猫快松口!我拿去丢掉。” 碗儿则叼着这骨片死活不松口,山辰笑了笑安抚许济道 “许道友不必惊慌,这玩意遍地都是,虽然是幽寰宗遗物但是蛊神教也不管它。” “真器碎片,怎么会满地都是?” “蛊神教主当年起兵造反,打到了那幽寰宗的山门之下。最后的幽寰宗修士们祭出这真器抵抗,结果被教主一拳打碎,这摧心魔钟的碎片也就散落到了南洲各地。” “这玩意没有任何用处,唯一的特点就是坚硬,用任何方法也无法将其分割或是重新整合。没有办法炼化,它只不过是硬一点的垃圾罢了。” “二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会。” 山辰将来龙去脉讲清楚随后便转身离开,许济松了一口气,将碗儿放到了地上 “那就拿去玩吧,别把牙硌坏了就行。” 小猫欢喜地“喵”了一声,抱起那骨片就开始啃。许济对它无可奈何,只能盘膝坐在地上与姜宣一起等山辰回来。 “阿伯,咱们走吧。” “好的少爷。” 山辰暂别了二人来到小院门口抱起竹椅上的老狼,大踏步往山府中心的正厅走去。 越靠近正厅路上的人越多,低头快步的小厮,昂首巡视的家丁,还有神色各异前来拜访的各种修士,不过无论是谁见到山辰都会停下脚步恭敬行礼。 “小的见过三爷。” “三爷吉祥。” 众人恭敬的态度让山辰感觉一阵恍惚,他在那小院子里躲了二十年,早就忘了自己竟还有这么显赫的身世。 “今天之后这些就彻底与我无关了。” 他望着正厅门口那雄伟的匾额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勇气迈入了那道本来熟悉的门。 此时正厅内一位衣着朴素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子正斜倚在主位上,似有心事般漫不经心地瞥着厅前那喋喋不休的华服修士 “昌顺候在上,小人是金烁门的掌门。今日来见您是为了....。” 堂堂一派掌门,顶天立地的元婴修士,就这样卑微地贵在这妇人勉强,谄媚地就如一条讨好主人的忠犬。 妇人一挥手,那所谓的掌门立刻闭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先退下,我儿子来了,我有些话对他说。” 华服修士知趣退出,走到山辰身边时还不忘讨好地跟他行了一礼。 山辰对他视而不见,抱着老狼来到厅前。 妇人此刻的神情柔软了不少,她从宝座上起身,走到山辰面前,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大脸,微叹一声道 “瘦了,可是吃得不好。” 山辰将脸一扭躲过了自己母亲的手,他将老狼放到一边,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肖子山辰见过母亲,儿子今日是来与母亲辞行的。” “愚蠢!你姐姐给你的那破障丹呢?快吃了!” 妇人见山辰如此反应,即刻脸色一变大声呵斥,她这句话带上了几分元婴修士的威严。一旁的老狼被吓得蜷缩成一团不敢动弹,山辰也是脸色一黑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挣扎着站起身来,山辰看着妇人那双冰冷的眼睛,用尽全力坚定道 “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妇人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怒意,整个昌顺坊之空一时间是狂风大作,引得城中诸修是人心惶惶。 “违抗我的命令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不吃?那就死吧!” 妇人指尖有光出现,毁灭的气息席卷整个大厅,将家具拳头碾碎。 山辰闭上眼睛面不改色“母亲想动手便动手吧,也省的儿子步二哥的后尘。” 老狼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妇人身边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家主,息怒啊!少爷只是一时糊涂,老奴会劝退他的。” “劝?你看他可还听劝?罢罢罢,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言罢她抬手,便要向山辰的眉间点去。 面对元婴修士的攻击,山辰并未等死!他祭出一件银色小鼎,迎着母亲指头便撞了上去,真正修士没有等死的道理,就算是知道必死无疑也要试上一试! 老狼面如死灰,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一指落下,风云平息。 山辰预计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喃喃自语道 “你没有用法力?” 妇人并未回答他的话,只微微一笑挥手复原了正厅内的陈设。她回到自己的宝座上正襟危坐,居高临下地看向不知所措的山辰。 “好!虽然根骨不佳,但是心性倒是比你那二哥强多了,起吗知道不能坐地等死。” 山辰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死人一般呆滞,他收起法器一言不发抱起老狼转身就走。 “小友请留步!” “不知昌顺候有何吩咐?” 一刹那见,母子竟成路人! 妇人取出一个储物袋扔了山辰“这里面是二十地阶蕴灵丹,还有一枚延命丸给狼二吃了能让他多活五六年,就当是我刚才对你出手的赔礼。” 山辰接下储物袋恭敬一礼“谢过昌顺候赏赐,小人告退。” 言罢他决绝地离开,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妇人望着山辰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不知是欢喜还是痛苦。她默默在心中留下一滴泪,化为圆形蜷缩起来,呢喃自语道 “三儿,莫怪娘心狠。咱们是老虎,老虎有老虎的规矩,你可千万别忘了!” 山辰自然是听不到这些话了,他黑着脸抱着老狼跑回了小院,许济与姜宣正在那里讨论刚才山府上空产生的异象。 “这可太怪了,怎么好好的就变天了。” “不是变天,你没察觉到周围的灵气变化吗?这是有大修士施法,引动的天象变化。” 碗儿在一旁“嘎吱嘎吱”啃着骨片,听到“大修士”三个字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真龙打个喷嚏整个幽海都要震三震那才叫“大修士”,这刮点风算什么。 “诸位,咱们出发吧!”山辰面带微笑走入小院,打断了这两人的闲聊。 姜宣见他心情似乎不错,站起身来嘻嘻哈哈作了个揖 “山大哥可是告别完了?那咱们就直接去李渺渺哪里报道。我都将手续办好了,你只需去领个令牌便算正式加入红锦会了!” 许济透过山辰那张笑脸,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怨气。这股怨气让许济胆寒,他赶忙扯了扯姜宣的袖子,事宜他赶紧换个话题。 姜宣虽不会读心,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他此刻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赶忙聊起了即将开始的拍卖会。 “山大哥,你的法器炼的怎么样了?可还缺什么材料” “三件玄阶中品,一件玄阶上品,都炼好了,不缺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此次拍卖会大哥的这四件法器一拿出来,可就要在散修之间彻底扬名了!” 许济二人努力活跃气氛,但山辰还是提不起多大兴致,只是一味赶路。 三人很快便到了散市,李渺渺早就拿着身份玉牌在帐篷外等了许久,见三人到来她赶忙迎了上去对山辰拱手道 “山道兄来了,这是你的身份玉牌,在上面第一滴精血道兄就算正式加入我们红锦会了!” 山辰闷声接过玉牌,咬破自己的手指逼出一滴血来滴在玉牌上,随后他微微点头一声不吭转身便向昌顺山走去。 李渺渺本来还想再寒暄几句,但见山辰如此反应,她心中也没底,赶忙拉住许济小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得罪这位少爷什么了?” “家庭纠纷,与道友无关。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仙子放心就是。”许济匆忙解释一番,见山辰已经走远他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洞府也已经选好了,我与姜道友特提挑了个大的,住两个人绰绰有余。附带的炼器室也请专人整修了一遍,道友稍微布置一下就可入住。” 山辰微微一笑低头谢道“谢过二位兄弟,这番恩情山某必定铭记在心。” 许济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渗人,便也一眼不发,不再多说些什么。 许济与姜宣选的洞府是23层的823号,离许济所住的821号极近,二人正好相互照应。 山辰进了洞府将自己的一应家当从储物袋中取出布置好,随后他将老狼轻轻放在静室里的软榻上取出那枚延命丹给它服下。 “林伯你服下丹药后好好躺着,我和朋友们出去一趟,你就在洞府里不要乱走。” 老狼点点头闭上眼睛,一道青光在他体表闪过,山辰可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生命力正在缓缓生成,他心中一颗大石落地,心情略有好转。 布置好一切,山辰回头看向许济与姜宣。 “此间事了,二位兄弟可否能陪山某出趟坊市?我已经好久没有去外面走走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五章 旧事 三人之中许济对昌顺坊外的环境最为熟悉,他选了一处僻静的地点,领着二人出了坊市。 这是一片河湾,清澈温婉的河水静静流过 此时正值初秋,热毒消散,寒毒未生,周遭花草也未来得及枯萎,可以说是南洲最美好的季节。 山辰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平静的河水,似是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口,许济感受到他心中的纠结,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说不出来,喊也行,别憋在心里。” 山辰先是苦笑一声,然后他鼓全身法力朝着湖面开始咆哮。 虎啸响彻方圆数十里,震得周遭树木倒伏鸟兽失魂,连姜宣都差点倒在地上。 一声一声接着一声,山辰的心中的情绪逐渐从愤怒变为哀怨,最后化作了死一般的寂静。 短暂的沉寂过后,山辰转头看向许济二人,缓缓开口。 “二位可知我为何久久不能结丹?” 他声音嘶哑显然是刚刚伤到了声带,姜宣想了想试探道“山大哥出身世家什么都不缺,久久不能结丹应该是有某种心结吧。” 山辰点点头开始讲诉起往事来。 “我是母亲的第三个孩子,在我之上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兄长。” “长姐是天才,不到二十岁便拜入蛊神教被收为真传弟子,现在还不到百岁已经是金丹圆满,离突破只差一个契机。” “我二哥则是个浪荡子,他根骨极佳但是不把心放在修炼上,整日里就跟他那些个狐朋狗友在外游猎。” “不过他对我很好,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我。他一直很自信,以为自己必然会在五十岁之前结丹。而且母亲很爱他,二哥觉得就算自己没有结丹母亲也不会把他赶出去。” “就是这份对自己对母亲的自信害死了他。” “在二哥五十岁生日那天,他像往日一般打猎回来,母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而冷漠,她寒着脸勒令二哥今日必须搬出去!” “二哥还以为母亲在开玩笑,他拎着弓箭向母亲走去。结果母亲只看了二哥一眼,他就筋断骨折昏厥了过去。” “从哪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府里见过二哥的身影,半年之后,有人发现他死在了坊市外,背后有好多刀伤,应该是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偷袭丧了命。” “那时我才十岁,母亲指着二哥的尸体不带任何感情将他化为了一捧尘土。” “三儿,看见了吗?这就是结不了丹的下场!” “从那以后二哥是死状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二十年前我修到了明台大圆满,但只要一想起结丹这两个字,二哥的死状就会在我眼前闪过。。” “母亲的那句话就像一道诅咒,我越是想要结丹就结不了丹!无奈之下我选择了逃避,我断绝了一切人际往来将自己困在小院里清修了十五年,但即便如此也没法渡过这道坎。” “因为我想不明白,我始终想不明白一向慈爱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心狠?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无情?” 一连串声嘶力竭的质问让山辰的声音变得越发沙哑,许济此刻无话可说,只能在一旁沉默不语。 姜宣听完却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给了山辰一巴掌。 “你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姜宣的这一巴掌实在是出人意料,山辰被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被赶出家门的世家子能活下去!山大哥,你一辈子都在锦衣玉食里度过,可曾见过真正的修真界是什么样子?可曾知道我们这些散修有多难?” 姜宣指了指许济又指了指自己“我们这些家伙,为了几枚蕴灵丹就能动手杀人,利益驱动之下阴险算计无恶不作!” “跟我们比起来,你简直天真的就像一朵娇花!山大哥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人帮忙,你能在这昌顺坊里活几天?” “你母亲之所以如此狠心,就是为了让你认清现实,修真界实力为尊不讲什么情面,只有看清了这点你才能活下去!” “现在山大哥你可明白了?” 姜宣死死盯着山辰那空洞的双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不希望自己日后的盟友是个浑浑噩噩的蠢货,山辰必须清醒过来,不然他的一切投资就都白做了。 “为了让我们活下去?” 山辰摸了摸自己的脸,许济能感受到他虚无内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看来姜宣这一巴掌是真的有效。 趁此时机,他也赶忙上去补了一拳。 跟姜宣不一样,许济这一拳可是造成了实打实的伤害,山辰直接被打翻在地吐出两颗断牙。 “!!!许道友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要点醒他,不是打死他啊!!!” 姜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整的是目瞪口呆,许济则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让开。 “我自有分寸,姜掌柜快闪开,免得一会被误伤。” “山辰!这一拳滋味怎么样?你立刻山府前一定得了不少好处,识相得就交出来,我或许能饶你不死!” 许济拔出玄水剑,恶狠狠地指向地上的山辰。碗儿见状赶忙从他肩膀上跳下,窜到一旁的树上继续啃嘴里的骨片。 “许济你这是要干什么!” “杀人夺宝啊!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言罢他一道剑气劈出,不偏不倚地砍向山辰的咽喉。 山辰匆忙向傍边躲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肩膀被剑气波及刹那间鲜血直流。 “你!我跟你拼了!” 鲜血刺激到了这虎妖内心深处的凶性,他一翻手祭出了自己的银色小鼎。 这法器名唤冲虚化金鼎,最主要的功能是冶炼矿石,顺便能利用矿石中的金气御敌杀人。 “去!” 山辰双手掐诀,三道白光自小鼎中飞出,直刺许济的面门。 这些肃杀金气有割裂万物的本事,破坏力比大多数剑气都要高上不少,但其性质实在是太过锐利难以控制,即便山辰修为以是明台大圆满也只能面前发出三道。 金气速度几块,可以说是瞬息即至,许济闪躲不急,只好抬剑硬挡。 “铛铛铛”三生爆响,玄水剑上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缝,许济本人也被掀飞出去,重重地砸进了后面的树林中。 “还好那玉清宝水还有剩余,不然这趟可真是亏打了!” 许济一个鲤鱼打挺从树林里翻出,迎接他的则是山辰那铁锅大的虎掌。 “我绝对不会像二哥一样曝尸荒野!该死的是你!” 他伸出利爪咆哮着攻了过来,面前这漏洞百出的攻击,许济只轻轻一转身便躲了过去,然后他一抬手便将玄水剑搭在了山辰的脖子上。 “我现在只要一剑就能取你性命,山道兄既然不想落得跟你二哥一个下场,那就请振作起来吧!” 言罢他收剑背手,转身离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戏弄我吗?” 面对这头暴怒的猛虎,许济侧过头淡然答道 “我这是让你看看,你这样一位世家子有多么的弱!散修没有悲伤的时间,山道友往后要辛苦了。” 撂下这句话,他抱起一旁树上的碗儿,向昌顺坊奔去。 “山大哥,你现在怎么样?”姜宣小心翼翼地走到山辰身边,他现在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生怕这位再受打击直接开始自暴自弃。 “散修没有悲伤的时间?受教了!” 山辰念叨着许济刚才说的那句话,眼中逐渐泛起不知名的光来。 他转过身对着姜宣拱手一礼 “不知那王伦几时死?山某已经迫不及待要在红锦会内大展身手了!” 姜宣感受到山辰周身那种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气质当即咧嘴一笑,这位山辰山公子已经发生了蜕变,可以做一名合格的盟友了。 他握住山辰的虎爪,慢条斯理道 “明日便死,不过还有一些事情,我要与山大哥说明白。” “愿闻其详!” ...... 离开河湾之后,许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昌顺坊,就在他正准备踏入坊市大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诶呦!许道友?道友请留步!” 许济黑着脸脸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道袍的魁梧汉子正对着他拱手直笑。 “张延?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段写的迷迷糊糊的,大家可以提些意见,我后面改。)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六章 狠斗! (周六两更,求收藏谢谢。) 出现在身后之人正是许济在小河村遇见的那位散修张延。只不过他现在换了一身装扮,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显得有些怪诞。 “今早出门前村长家的母鸡下了三个蛋,我就知道肯定会遇上好事。果不其然,竟是与许道友重逢了!” “确实是巧。” 张延笑着上前客套,顺手摸了摸碗儿的小脑袋。 “许道友这灵兽长得颇为可爱啊,上次怎么没见你带着它?” 碗儿在张延的抚摸下竟是放松地打起来呼噜,许济见状向后退了一步,巧妙地跟他拉开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凡人国内不方便,张道友那香火积攒完了?” 提起“香火”二字,张延立刻来了精神 “托道友的福,不仅提前完成,甚至还超额了。我这终于是从凡人国度脱身了!” “恭喜恭喜,那不知道友来这昌顺坊有何贵干啊?” “哦,我是听说这昌顺坊里有个散修联盟,特意来投奔的。” “散修联盟?可是叫红锦会?” “哎!许道友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真的会算卦?” 许济本来只是想寒暄几句然后就回去修炼,但没想到这张延竟然是来加入红锦会的。他一时间来了兴致,便直接领着张延往西市的帐篷赶去。 “我就是红锦会中人!来来来,道友请跟我来!” “又是喜事一件!那以后便要靠道友提点了!” “好说,好说。” 张延跟在许济身后,向他打听起了红锦会的规矩。 “规矩?没什么太繁琐的规矩,按时做做任务就行了。” “那入会有什么门槛吗?” “有手艺,或者能打!满足其中之一就行。” 张延听到这话立刻是磨拳搽掌“那就好,洒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打。在那凡人国度憋屈了几年,我这手都痒了,正想找人打一架。” 听到这话许济丝毫不感意外,张延这厮杀个羊都能有那样恐怖的杀气,他身上的本事一定不简单! “那就一会就麻烦道友去擂台上走一遭了,若是能全身而退那即刻便可入会。” 张延欣然答应,许济领着他来到了散市的帐篷处。此刻李渺渺正在里面清点名册,听小厮通报许济来了,她赶忙出去迎接。 “许道友,这位是?” 不等许济说话,张延自己上前一步,笑着抱拳拱手道 “洒家张延,是个散修,来次是为了加入红锦会!” 李渺渺上下打量这壮汉几眼,然后便看向许济诙谐道 “又带来新人?真是叫李某汗颜,我都想将这知客长老位子让出来给许道友坐了。” “巧合罢了,李仙子把那擂台打开吧,张道友已经跃跃欲试了。” 就像当初许济入会那样,张延站到了擂台上,等着其他人来挑战。 看台之上人头攒动,张延先是环顾四周,随后他不屑一笑,抬手高呼道 “洒家张延,不知那位敢上来受我一掌!!!” 这话口气极大,瞬间将整个赌斗场的气氛点燃,一时间有数十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场与这狂人一战。 “许道友有没有兴趣,下去打一场?” 李渺渺看向身边的许济,略带挑拨道。 “你还别说,我还真想试一试这小子的手段!” 许济看着擂台上的张延,能明确地感受到一股庞大的斗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碗儿递给李渺渺,许济翻身下场。 “我来!” 他一出场四座具静,在场众修基本上都认识许济,因为他自从加入红锦会后便常来这赌斗场中与人搏杀,甚至创下了一连十二场全胜的奇迹! 如此战力,比会中某些位长老还要强些!望着擂台上的两个人,看台上众修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就是说大话的下场,这位许济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据说他修为已有明台中期,还是位剑修,台上那小子怕是不能活着下去了。” “剑修!那咱们可有得打了!”张延死死盯着许济的眼睛,心中斗志更盛。 许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主持的豹子精站了出来例行公事 “双方皆已就位,开始下注。” 围观散修纷纷取出玉牌下注,许济脑袋上的数字是极速飙升,最后竟然到达了许济21982对张延300的可怕比例。 许济看了眼那两万玄阶蕴灵丹的数字自己都吓了一跳 “艹,这些个家伙真是闲的没事干,拿钱来干这种无趣的事情!” 张延看到这夸张的赔率,撇了撇嘴 “哈哈哈,没想到我张延也有被人看轻的一天!许道友要小心了,洒家要动真格了!” 下注阶段结束,豹子精高声喊道 “倒数三个数,三!二!一!开打!” 一语落下,电闪雷鸣! 张延双手掐诀,一件青铜铠甲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体表,狰狞的饕餮兽纹盘踞在铠甲表面,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杀气喷薄而出,将许济震得后退了三步! “许道友小心了!” 摆出一个前冲的姿势,张延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朝着许济的脑袋砸去。 他的身法快如闪电,一瞬间便到了许济身前,硕大的拳头带起一阵狂风,其中甚至有雷霆之音混杂其中。 许济向后弯腰躲过这一击,挥起玄水剑便向张延的腰部砍去。玄水剑砍到那层青铜甲上,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噪音。 “这张延的防御力不在那旱魃之下!我得小心了!” 剑尖点地许济向后飞去,他想要先拉开距离然后用剑气破开张延的防御,可惜张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竟是紧追其上又是一拳挥下,只不过这次瞄着的是许济的丹田。 丹田乃修士之根本,这一击如果得中,那许济绝无再战之力! 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许济只得举剑防御。 张延这一拳打在玄水剑上,竟是将这法器打出了数道明显的裂隙,许济也被一股巨力夯进了地里,暂时动弹不得。 趁此时机张延又是一拳抡下,许济一个翻滚竟是将身旁的石板碾碎躲过了这一击。 他右手翻动,玄水剑化作黑旗,一道寒风自其中吹出,张延嵌在地里的手,此刻又被加上了一层寒冰。 刹那间,攻守易形! 许济趁机拉开距离,一连发出十二道剑气。张延躲闪不急被其中三道剑气击中,他咽喉下的铠甲破裂,露出了一小道缝隙。 许济眼尖手快,立刻打出一道微弱的明字剑气,他竟是打算用对付旱魃的手段来对付张延! 张延挣脱寒冰束缚后,立刻连退数丈,他咽喉上的铠甲的裂隙只用了数息便合拢。 随着那裂痕被修复,明字剑气被锁在了一个密闭的环境中,许济见状立刻收起玄水旗 “张道友还打算继续打吗?” “胜负未分,岂能停下。”张延看着不远处信心满满的许济,不知他布下了什么阴谋,赶忙动用法力,加固了自己身外的防御。 “那就别怪许某了!” 张延此举正中许济下怀,他立刻催动明字剑气。只听“砰”得一闷响,张延的右臂处炸出一道血花来。 他半个身体的青铜铠甲此刻都碎裂开来,剧痛之下张延单膝跪地。他捂着受伤的右臂,难以置信地看向许济 “不可能!你用了什么手段!” “现在可还要斗?” 张延心中的斗争并未因伤痛消减半分,他挣扎着起身左手闪过一道红光,竟是将右臂上的伤口暂时用烫伤封闭。 “哈哈哈哈!痛快!已经许久没有人让我受过伤了!” 单手掐诀法力涌动,张延身上那破损的青铜铠甲竟是缓缓恢复,一丝微弱的银光在其上显现,铠甲上的饕餮纹也逐渐向凤鸟转变。 一股堪比金丹的恐怖压力席卷整个赌斗场,许济见状是如临大敌,立刻取出玄水剑鼓动全身法力,打算抢先一步一击制敌! 两边的气势都在逐渐攀升,周围的观战的散修被吓得抱头鼠窜,竟连继续看下去的胆量都没有。 李渺渺叶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她赶忙飞上擂台在二人中间打圆场 “停停!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张道友你合格了!不用再打了!” 可是现在这两人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 许济提前一步蓄力完成,他双脚一登直接越过李渺渺,举剑向张延脖子砍去! 张延见状直接高高越起迎了上去,他一拳挥出,直指许济的太阳穴! 剑带真龙之力,拳有猛虎之威! 这两人现在心中只有杀意自己竟是毫无防备,最终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张延身上的铠甲被一剑破开,玄水剑入肉三分险些将他的头颅斩下。许济则被打到头骨变形,他在空中吐出一鲜血倒飞出去,砸在旁边的看台上不知生死。 二人皆是处于生死边缘,李渺渺干嘛就近扶住张延那摇摇欲坠的头颅。碗儿则化作一道水雾从看台上飞出,它罩住了许济的脑袋,不知用什么方法暂时稳定住了他的伤势。 “苏长老!快去医馆请苏长老!”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七章 抢救 “山大哥上位之事,基本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李渺渺与苏元苏长老已经被我说动,大长老素来不问会中俗事,就剩下一个李康,他常年与大当家一起待在城外看守庄园,想来也不会多事反对。” “谢过姜兄弟扶持,山某感激不尽。” 山辰与姜宣走在散市的街道上,二妖一边挑选炼器灵材一边讨论红锦会中局势。 “王伦一死,二当家必然会召集门中长老来商讨接班人选,到时候大哥只需将那件玄阶上品的法器拿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这事情就成了五分!” “接下来我们三人一起推举,就又加了四分的可能!” “那剩下的一分呢?”山辰挑选灵材的手微微一滞,拿起一块红色的玉石仔细端详。 姜宣合起手中折扇微叹一声“金丹修士的心意谁能知晓呢?剩下一分就看天意了。” 掏钱付款,山辰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最后一分,就让山某自己来争吧。” “哦?看来山大哥已经是有十足的把握,小弟便拭目以待了。” 姜宣看着现在信心满满的山辰,打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 “看来许济那一拳还真有些用处。对了!还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那就是在二位当家面前,一定不要表现得.....” 姜宣话未说完,便觉一股大力从腰间传来,他整个人重心不稳,竟是直接被撞翻在地。 “我去!是谁眼瞎不看路!豹二?怎么是你?你这么慌慌张张是要做什么?” 山辰一把将肇事的凶手擒住,姜宣捂着腰定起身睛一看,撞到他的竟是李渺渺手下的豹子精豹二。这家伙平日里一向稳重,今日不知为何如此冒失,竟在大街上不看路狂奔。 “诶呦!姜掌柜!掌柜恕罪,小的急着去请苏长老救人,这才不小心撞到您的,您可千万别怪罪。” 豹二被山辰提溜着连连告罪,姜宣活动了一下筋骨好奇问道 “哎呦我的腰!救人?那赌斗场里不是天天有人丧命吗,今天这是谁受伤了,竟惹得李仙子竟如此紧张?” “是许济,还有一位新人,他俩现在是气息奄奄,命不久矣了!” “许济!?豹二你快去请苏长老来,一刻也不要耽搁!” 姜宣山辰对视一眼,赶忙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帐篷奔去。 “怎么还不来!!!这人的血都要流干了!!!” 李渺渺不通医术,只能按着张延脖子上伤口,等医生过来救治。 这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朵云,竟直接挤开了她的手,在李渺渺惊诧的目光下,这云雾覆盖住张延的伤口,立刻止住了喷涌而出的血液。 “小鲛人让开!”一行水字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李渺渺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素未谋面的美貌女子正抱着许济站在她身后。 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一股深入骨髓的敬畏感便出现在了李渺渺的心中。她连忙后退数十步,为这其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碗儿将许济放在了张延身边,随后它变回猫形蹲在二人中间是一动不动。 “龙龙龙威!这怎么可能?这许济难不成是东海哪位太子吗!!!” 李渺渺站在远处是又惊又怕,整个人抖若筛糠,竟连抬头都不敢。 就在此时山辰与姜宣冲进了堵斗场,当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许济时,姜宣一时间方寸大乱。 “许道兄!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啊!!!” “别碰他们,等苏长老来就好,千万别碰!” 李渺渺生怕再出什么事端,赶紧将山辰姜宣二人拉得远远的。 见她抖的那么厉害,山辰以为她也受了什么伤,赶紧掏出一枚丹药送了过去。 “这是顺气丹李仙子服了吧。” “不用不用,我没有伤。” “那你抖什么?” “这...哎呦太惨了,许道友伤得太惨了,我害怕。” “确实够惨,这脑袋肿得跟西瓜一样大,许道友是怎么受的伤?” “别问了,咱们就等苏长老来就行。”吞下一枚定心安神的丹药,李渺渺回身就地打坐,拼命压下心中的震惊。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后,豹二回来了。 他背上驮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胖老头,这老道士看起来能有一百多岁了,整个人就如缩水了一般皱皱巴巴,可能是一路颠簸的原因,他整个人奄奄一息,看起来比地上两个人还要危险。 “快!快扶老夫下来,再不喘口气,我就得先归天了!” 一旁三人赶忙将老道士从豹二背上抬下,又是扇风又是捶腿又是奉茶,足足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老道士才缓过劲来。 这苏长老伸头看了眼地上二人的惨状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现在的年轻人也太拼了!” “您就别感慨了!快先救人罢!”李渺渺三人焦急道。 “这猫是谁的,快点拿开,我要动手术了。” “许道友的灵兽怎么在这蹲着呢?李仙子你先抱一下,别让它乱跑。” 姜宣赶忙上前把木雕一般的碗儿抱起,然后将它递给了正在打坐的李渺渺。 “啊!这!”李渺渺欲哭无泪,但她没有办法只能无奈接下。 碗儿被搬开之后,笼罩在许济二人伤口上的云雾立刻消散,没有了保护,他们的生机有开始消散。 苏长老眉头紧皱跪在二人中间,竟是一心二用,左手为张延连接血肉、缝合皮肤,右手为许济摆正骨骼、放出淤血。 闲杂人等早就被遣散出去,整个赌斗场内除了四个人的呼吸声就只剩下就是针线穿过血肉、鲜血涌出伤口的可怕动静。 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粗略将外伤处理完毕,地上的张延与许济也都有了微弱的呼吸,苏长老长出一口大气,瘫坐在地。 李渺渺即刻上前取出一枚温养心神的丹药给他服了下去。 “当真是要累死老夫!多少年没处理过这等严重的伤口了!快找几个稳妥的人,将这两个小子还有老夫,抬到我的医馆去。” 言罢他便因心力交瘁晕倒在地,一动不动就如死了一般。 山辰从储物袋中掏出三把竹制躺椅,将地上三人轻轻挪到椅子上。随后李渺渺、姜宣、山辰一人负责一个,他们用法力将这三把躺椅捧起,三步一挪五步一动缓缓向东市的医馆前进。 这一过程足足用了三个时辰,待到达医馆时,没受伤的这三个人都累的瘫倒在地。 苏长老休息了一路终于是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指着李渺渺与姜宣不解道 “你们俩擅离职守跑到位我这来做什么,还带着这么多人,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李渺渺爬起来指着许济与姜宣道“苏长老又糊涂了!您忘了这两个伤员吗?” 苏长老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赶忙从竹椅上跳起来招呼店内的小厮“快去取通筋活络的丹药来!还有保心安神的!” 姜宣与李渺渺听到丹药二字忙出言制止“慢慢慢!这丹药我们俩去买就好!不用动用苏长老的库存!“ 苏长老白了他二人一眼“放心,给他俩用的都是从灵药阁进的好货,不是我自己炼的,你们不用瞎操心!” 姜宣长舒了一口大气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您老的丹药吃了怕是就不用治了,就像那王伦老鬼吃了您的丹药已经瘫痪在床离死不远了。” 苏长老瞪了他一眼骂道“什么叫吃了我的丹药?姜小猫你可不要瞎说!明明是他自己不遵医嘱,瞎吃东西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宣连连点头“确实!确实!都是他自己作,不作不死。” 李渺渺神情复杂地看了这二人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姜掌柜找的杀手原来是您老!那我就放心了,王伦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一旁的山辰有些不知所措,苏长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道 “你就是那山府的少爷?早听说你炼器手法好,帮你将王老鬼清理掉,以后找你炼器你可得给我打折!” “那是自然,长老放心。”山辰忙点头称是 此时小厮们将丹药找齐,苏长老取了二十粒疗伤药用水研磨成汤剂,他拿出几尺灵棉纱布将之泡到了药水之中,然后再分别用纱布包扎好许济二人的伤口。 外伤暂时处理完,接下来就是内伤了,给张延服下五枚疏通经脉的地龙丹,给许济服下五枚保护大脑的灵机丸,苏长老分别在他们二人关键的穴位上连点几下,许济与张延的法力开始自发缓缓运转。 屋中众人此刻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法力能运转那伤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苏长老处理完二人的伤,随后掰着手指算道 “我的出诊费,两枚地阶蕴灵丹,丹药钱两枚地阶蕴灵丹,他俩的住宿费两枚地阶蕴灵丹,一共六枚地阶蕴灵丹,你们谁出这个钱啊?” 醒着的三人险些也晕过去,姜宣一脸肉痛道“好长老,能便宜点不?咱们可都是合作伙伴,六枚实在是太多了。” 苏长老摇摇头,表示如果不付钱,现在就把这两个家伙给丢出去。 最后还是山辰先垫付了这六枚地阶蕴灵丹的巨额诊资,许济是跑不了张延那就另说了,三人决定轮流守在医馆里等他们一醒就立刻要账!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炼器的王长老病危了!那边正请您过去呢!” (求收藏,求推荐,谢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八章 出院 许济是在一阵凄凉的哭喊中清醒过来的。 “我的钱啊!我打了快两年长工才挣到的钱啊!” “少废话,三枚地阶蕴灵丹,快点还给我!”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转头一看,只见山辰正黑着一张憔悴的大猫脸与隔壁床上的张延争执不休。 “你们在吵什么呢?我这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济!你终于醒了!快点还钱,三枚地阶蕴灵丹!” “不是?我何时欠过你钱,山道友可不要乱说。” 看着气势汹汹的山辰,许济是一脸懵逼。他重伤初愈,脑子还不太清醒,完全忘记了前不久在赌斗场上发生的事情。 “你们两个憨批在那赌斗场上差点同归于尽,要不是我垫付了医药费,你俩早就嗝屁朝凉了!快还钱!” 山辰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向谦和有礼的他今天表现的却有些焦虑与暴躁。 许济被他这一提醒,脑海中闪过了几个记忆片段。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闪着银光的硕大拳头,还有紧接其后的钻心痛苦。 “是了!我都想起来了!奇怪,我怎么会如此不理智地与张延拼命呢?”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许济掏出四枚地阶蕴灵丹递给了山辰。 “山道友高义,许济感激不尽。” “这还差不多,还算有点良心。” 六枚地阶蕴灵丹收回,山辰糟糕的心情总算是好转了几分。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许济在此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他叫住。 “对了,山道友你上位炼器长老的事情...” “已经成了!至于细节道友还是别问了。” 山辰的回答冰冷而又生硬,许济能从他心中感受到一股对未来的深沉焦虑,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憎恨与恐惧。 如此复杂的情绪搞得许济是一头雾水,但眼下情况他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尴尬一笑拱手贺道 “那就恭喜山长老了。” “别这么叫我,没什么可喜的。二位好好休息吧,我还有要紧事就不奉陪了。” 山辰甩袖离开,病房里现在就剩下抱头哀嚎张延、一脸懵逼的许济还有抱着碎骨头狂啃的碗儿。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张道友?张道友?张延你tm别嚎了,整的我脑仁疼。” “三枚地阶蕴灵丹啊!就这样没了,我能不嚎吗?” 张延属于干打雷不下雨,嚎得挺惨但一滴眼泪都不见落。 许济捂着太阳穴摇了摇头,他取出一个储物袋将其递给了床边的碗儿 “这里面是五百玄阶蕴灵丹,你帮我去那灵药阁买点通筋活血的丹药,剩下的你自己留着随便买点东西玩。” 碗儿一伸脖子将口中的骨片吞下,随后它叼起储物袋高高兴兴地跑出了医馆。 “真好诶,有这么个听话的小灵兽真方便。” 张延摸着自己僵硬的脖子,是羡慕不已。 碗儿走后,整个病房就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许济闭着眼睛盘膝修养,张延想说什么但是一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张道友不必说什么,许济是不会为了这种事记仇的。” “不是,我是想问下,你那通筋活血的丹药买回来能不能分我一点。我这脖子现在跟落枕了一样,一动就疼得厉害。” “可以,二百五十玄阶蕴灵丹,现在拿来。” “啊这...我已经没钱了,能不能赊账啊?” 正所谓一分钱难到英雄汉,看着张延那卑微的神情,许济也不好拒绝。 “赊账可以,一月之内还给我。” “多谢道友!” 又过了三天,二人的伤才算是完全恢复。 走出医馆,站在阳光之下,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从心中生起,许济望着天上的太阳暗暗提醒自己。 “许济啊许济,你二世为人,应该更惜命才是!以后绝对不能做这种逞凶斗狠的事了,若为此丢了性命那真不值当。” 就在许济吾日三省吾身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刮起了地上的一张纸,正好就糊在了他的脸上。 “干!谁这么不讲公德心乱扔垃圾!” 许济愤怒地扯下了脸上的纸张,变出一团火来想将其烧成灰。 一旁的张延却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眼疾手快抢过这张纸大声地朗读了起来。 “十月初一!摆卖盛会!红锦会飘香楼敬侯诸位同道驾临。许济,最近咱们联盟最近有拍卖要举办啊?” “摆卖会?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过,拿来我看看。” 夺回张延手中的传单,许济逐字逐句认真读了起来。 “灵材灵药、仙丹法宝、秘籍道书...应有尽有!好嘛!这个可有意思了!” 许济开心的就跟个发了癫一样,连肩膀上的碗儿都被他给震了下去。 狸花猫爬到张延的头上,跟他一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手舞足蹈的许济。 “不愧是个拍卖会吗?你这么高兴干啥?” “你不懂,这叫情怀。上辈...以前看小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拍卖会的环节,只要有拍卖会就一定能搞到好东西!走走走,咱们去飘香楼找姜宣问个明白!” 红锦会的产业基本都连在一块,出了苏长老的医馆没走几步就到了飘香楼。 姜宣已经让人将这青楼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把它装扮的花枝招展,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什么行为艺术。 许久不曾出场的玉面书生元空正抱着自己的铁笔守在门口,他监视着进进出出的小厮丫鬟们,防止他们监守自盗的。 “玉面道友,好久不见了。” 许济礼貌地上前搭话,谁知这位玉面书生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许许许道友啊!你伤好了?”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许济赶忙摸了摸自己脸奇怪道 “道友害怕什么?难不成我这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这个外焦里嫩的脸是人看了都害怕,得了别废话了,咱们快进去吧。” 张延见了这飘香楼不知为何竟有些激动,他正想进门,玉面书生却抬起法器将他拦下。 “非常时期,外客请勿入内,还请您改日再来。” 元空害怕的是许济,对于张延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什么外客!我也是这红锦会的成员,还不闪开!” 张延抬手一掌打在了元空的法器上,竟是将他震得连退三步。 许济害怕事情闹大赶忙上去打圆场。 “你tm的能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要动手?玉面道友请恕罪,我这随从脑子不好,你不要怪他。” “既然是许道友的随从,那就请进吧。” 元空实在是不想跟许济多话,赶忙让出一条路来放二人进去。 “不是,我什么时候成你的随从了!” “拍卖会期间你给我当几天护卫,我免你100玄阶蕴灵丹的债。” “这?坊市之内你要什么护卫?” “我害怕有歹人要杀人夺宝!” “......行吧,我答应。”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面对许济这个债主,张延也只能乖乖听话。 飘香楼中,过往的小厮侍女对许济都颇为尊敬,见到他都会停下行礼 这一幕让张延有些意外 “许济你难道也是这红锦会里的长老?不然为什么排场这么大?” “什么排场?我无官无职,就是经常来这里吃饭,他们看着眼熟罢了。” 张延听了这话是肃然起敬,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天天逛青楼,许兄当真是豪杰。” “滚!我是来吃饭的,什么叫逛青楼?” 张延琢磨了一会,又对着许济竖起了大拇指 “天天来青楼只吃饭,许道友当真比豪杰还豪杰。” 几句话下来,许济被气得牙根痒痒。他上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如此嘴碎的人,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怪不得他的护身法学的那么好,恐怕是被人打大的。 飘香楼共分为九层,上三层是二当家林红玉的修炼之所,中三层就是厨房、大厅、客房、雅间之类的属于青楼的主体。 至于这下三层,平时基本上都用来堆放一些个食材杂物之类的,根本不能物尽其用。 不过现在可就大不一样了,姜宣命人将那些杂物清出,随后又给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装上明珠香木,再请巧匠施以彩绘壁画,整个地下室乍一看竟变得比那大商行开的百器阁、灵药阁还要富丽堂皇几分。 当然了,这指的是给人的感官刺激。要真论质量,那灵药阁、百器阁扣一块砖下来价值都要胜过这满屋装饰之合。 张延看得是啧啧称奇“好富贵!就是那壁画稍微丑了点,这仙人画得怎么跟小河村里的二傻子阿雅一样。” 许济点了点头在一旁附和“诶呦!还真挺像。” “二位道友终于是痊愈了,李某刚还想去探望一下呢,没想到二位竟自己来了。” 李渺渺身着华服宛如天上谪仙一般落在二人面前,许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拱手笑道 “李道友如此盛装打扮,想来这次拍卖会就是你来负责主持了?” 李渺渺点点头“我与姜道友一同主持。” 许济笑道“那可还有什么地方许济能帮上的?” 张延在一旁也符合道“还有洒家,李长老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吩咐,洒家可是干苦力的好手。” 李渺渺表情一滞,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仔细思考一番后她掏出两个令牌分别递给了张延与许济。 “该准备的我二人都准备好了,二位道友就在一旁当护卫吧。虽说这是坊市之中,顶上又有金丹修士镇压,可万一要是发生点意外,有那不要命的前来捣乱,到时候就要靠二位出手摆平了。” 张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简直是最适合他的工作了。 许济也是欣然接受“我二人定当尽心竭力。” (请大家忽略前面那一章小剧场,就当它不存在,作者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五十九章 拍卖会 十月初一,拍卖如期开始。 成千上百名收到消息的修士乌泱泱向飘香楼涌来,好在姜宣提前做了布置,安排专人在各个关键点引路,才没有造成什么意外事故。 “师兄你看,这两个雕塑好威武啊,跟咱们宗门里的金毛吼有的一拼!” “俩破雕塑有啥好看的,师妹你快点吧。咱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再磨磨蹭蹭怕是要进不了门了!” 一男一女两名服饰相似的年轻修士手拉着手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飘香楼门口,此时距离拍卖会开场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年纪稍大些的师兄明显神色焦虑,他拉着自己师妹的手拼命将她往飘香楼里拽。 “耽误了师傅的交代的事咱俩都得遭罪,快点吧师妹。” “好了好了,都到门口了师兄你还那么急干什么,再让我看两眼。这雕像手上的小老虎真可爱,等回去之后师兄你给我雕一只好不好啊?”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回头一百只我也给你雕,快点吧!” 好说歹说之下,这女修终于是收回了自己好奇的目光,跟着她的师兄进了门。 在热闹了将近四个时辰之后,飘香楼前终于是安静了下来。片刻的沉默过后,只见大门左边那尊身披铠甲的高大“雕像”竟是活动了起来。 他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低声抱怨道 ”你丫才是金毛吼呢,你全家都是金毛吼!这李渺渺也不把话说清楚,要是早知道要当门神,我可不接这个活。” 另一侧的“雕像”右手持法剑,左手捧着一只木雕小老虎,外加上脸上一张修罗面具,整体看来可谓是威风凛凛。 但此刻他却在微微颤抖,似是在强行憋笑。 “臭猫!不要挠我的手心!等一会我能动了有你好果子吃!” “喵~” “干!你怎么还挠的更起劲了!” 没错,飘香楼前这两座所谓的雕像正是许济与张延,自今天子时起他二人已经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站了四个时辰。 在这期间,他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热闹,而自己却要装木头不能动弹。 这对于生性好动的张延,还有对拍卖会无比期待的许济来说,当真是凌迟一般的折磨。 好在这份痛苦终于是结束了,再确定所有来宾都到齐后,山辰从楼内跑了出来招呼二人道 “二位,可以不用摆姿势了,拍卖会要开始了快进来吧。” “我去,真够考验定力的。” 许济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他正想找碗儿算账,结果这小猫有先见之明,竟是一溜烟跑到了张延的背后躲了起来。 许济捉不到它,只能转头看向山辰 “开场的第一件拍品是什么啊?” “是我造的一件玄阶上品法器。” 一旁的张延此刻来了兴趣 “厉害啊,玄阶上品!是什么类型的法器?” “一件盔甲。” 张延倒吸一口气,赶忙拉着另外两人冲进了飘香楼“我正缺这样一件护身之物呢。快快快!晚了小心让别人抢走。” 许济见他如此焦急,赶忙在一旁无情地嘲讽道“你这个铁王八还需要护身之物?而且你不是已经破产了吗?哪里来的钱买什么法器。” “你丫才是铁王八!洒家就算没蕴灵丹身上还有不少灵材,肯定能换下来。总之快点吧!可别真叫人抢走了。” 山辰领着许济二人来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雅间之中,这是姜宣特意留下的好位置,离着拍卖台极近。 许济在雅间中环顾一圈,竟是察觉不到任何其他人的气息。经过一番仔细的分辨后,他最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周围的薄纱上。 “竟是清净丝织成的,这东西可以隔绝除了神识之外所有的感官,姜掌柜布置的倒是巧妙。” 张延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自门口起就缠着山辰问个不停 “你那件法器是什么属性的?可是金行?” 山辰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没什么好感,惜字如金冷漠回答 “是的。” 张延听罢抚掌大喜“那你干脆直接把它卖给洒家,洒家这里有好多冬青玄铁,道友是炼器师肯定需要这个。” “不和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通融一下,通融一下。” ...... 张延见山辰不愿再说话,只好摇了摇头乖乖坐好等着拍卖会开场。 一炷香时间后,伴随着一整悠扬动听的琴音,李渺渺与姜宣联袂自空中降下。 他二人落在场地中央,对着满楼的宾客抱拳一礼,齐声喝道 “欢迎光临!” “噗嗤!”许济在见到姜宣的造型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脸怎么白得跟死了三天一样,谁给他画得妆。” 张延也是边看边摇头“太怪了,脸白得跟刮了一层大白一样,又穿了一身红衣,越看越像上坟用的纸人。” 山辰无奈耸肩“是他自己这么设计的,说是看起来喜庆,不过这都是小事无伤大雅,二位继续看吧。” 在一番毫无意义的浮夸贺词后,台上的姜宣向前一步拱手高声道 “在下红锦会姜宣,今日忝为此次盛会的主持。接下来有请第一件拍品,由我红锦会中炼器师山辰山道友所制玄阶上品法器一件。” 旁边李渺渺一挥手,一件灵光四溢的威武战甲便出现在了拍卖台的中央。 “此宝名唤“百鳞甲”,乃是集合数十条凶猛妖鱼身上最坚固的鳞片所制!其主体以髓金为骨架,大小如意坚不可摧,全力激发后甚至足以抵挡金丹随手一击!” 张延神情狂热看向山辰“可真有她说的那么坚固?” 山辰自信点头“这点山某还是敢保证的。” 许济看着那幅盔甲总觉得有些熟悉,当看见铠甲胸口处的片红鳞时他恍然大悟“这法器是用我买给你的那些妖鱼做的!” “确实,用了最好的部分,其余的边角料都做成制式的黄阶法器买给附近的一个小宗门了。” “起拍价500玄阶蕴灵丹!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如果有相同价值的宝物也可以物换物!三!二!一!开拍!” 姜宣在台上高声宣布竞拍开始,立刻就有声音从周围传出。 “1000玄阶蕴灵丹!”这声音分不出男女,显然是经过遮掩加工的。 “一千三!” “一千五!” 加价之声此起彼伏,张延大吼一声“二百斤冬青玄铁!” 山辰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是心中大喜,二百斤冬青玄铁大约价值五枚地阶蕴灵丹也就是两千五玄阶蕴灵丹,而且这东西算是万用货,不管炼制什么都能加一点进去。 这个价格已经是玄阶法器的极限了,所以无人再加价。 姜宣高声道“二百斤冬青玄铁第一次!二百斤冬青玄铁第二次!二百斤冬青玄铁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天字一号房内的道友,马上就会有小厮将法器送到您的...” 他话未说完,张延却一跃跳上了拍卖台,许济四人大吃一惊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苦也!叫他看着人不要捣乱,他自己来捣乱了!”李渺渺在心中叫苦,脸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容来。 “不知这位道友有何贵干?” “洒家便是那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你们说这铠甲能抵挡金丹以下的所有攻击。洒家总得来试一试,看看这货到底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硬!” 言罢他一把夺过那铠甲将其穿在了身上,叉着腰高声道“不知哪位道友肯出手试上一试?” 李渺渺在一旁恨的是牙根痒痒,她一招手拿出一枚鹌鹑蛋大小的灰色铁球恶狠狠道“此乃爆雷丸!威力堪比明台大圆满修士全力一击!道友可要接住了!” 言罢她抡起胳膊将这爆雷丸掷出,姜宣见势不妙早就躲到一边去了。只见一道雷光闪过,张延硬挺挺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李渺渺从容上前将他身上的铠甲扒了下来向众人展示道 “诸位请看!这法器毫发无伤!这位道友也不过受了点轻伤罢了,这还是在没有祭炼的的情况下这法器能提供的防御,可见山辰炼器师手段之精妙,接下来还有他的作品,诸位尽可期待!” 姜宣这时也回到台上,示意小厮们将昏迷不醒的张延还有这幅百鳞甲抬回了许济所在的天字一号房。 看着倒地抽搐的张延,还有贴在他背后炸毛吐黑烟的碗儿,许济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 “叫你们不老实,遭报应了吧!还有恭喜山道友了,经这憨货一闹你的名气可真要传开了!” 进过张延肉身“热场”,整个拍卖会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了,接下来数件灵材法器都已极高的价格卖出。 许济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他又不需要炼器炼丹,对他唯一有用的就是水火灵物,这些东西数量稀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遇到。 就在许济正为此事担忧的时候,姜宣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玉盒。 他将玉盒打开,只见一枚浑圆的明珠就如十五的月亮一般从中缓缓升起,伴随着一道柔和的微光,海浪拍击之音自明珠之中传来,席卷全场。 许济望着它甚至产生了幻觉,就好像自己正漂浮在大海之上静看明月东升。 “接下来的一件拍品乃是一件水行灵物,名唤沧海月明珠。若有机缘,便可从中提炼出沧海真水来!”起拍价1000玄阶蕴灵丹!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如果有相同价值的宝物也可以物换物!三!二!一!开拍!” “好嘛!想什么有什么,这东西我势在必得!” 天字第一号里的许济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会不会有人与我争抢” “会不会有人跟我争抢?” “会不会藏着秘境地图?” “会不会有上古神功?” ......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沧海真水没有什么攻击力,加上这灵物起拍价又颇高,整场下来甚至没有几个人跟许济竞价,最后他只花了四枚地阶蕴灵丹便将其收入囊中。 “好嘛!合着我这是给自己加戏!“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章 贪生 “四枚地阶蕴灵丹给你,东西就放地上好了。” “小的遵命。” 闷闷不乐地打发了来送东西的小厮,许济看都没有看那沧海月明珠一眼,而是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拍卖台上发生的一切。 一旁的山辰很是奇怪 “在平时这灵物起码要五六枚地阶蕴灵丹才能拿下,许道友今日得了大便宜,怎看起来竟有些不高兴呢?” “东西好是好,但怎么就没人来抢呢?” “.......?” 山辰被这神经病一般的回答惊得是哑口无言,他看向许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怜悯。 “完了!肯定是苏长老用错药了,竟给治成疯子了!” 感受到山辰心中的惊诧,许济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没疯,就是有点失望罢了。”随后他掐算了一下时间,转身问道 “已经快要亥时了,这拍卖会已经开了整整一天,不知道那最后一件压轴的宝贝会是什么?” “一枚破障丹!”山辰长叹一声,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草!破障丹!能够使人结丹的破障丹!” 许济连同地上的张延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破障丹!那可是能够助人成就金丹的至宝啊!不是说只有四大顶级宗门的丹师才会炼制吗?咱们一个小小的散修联盟是怎么找到这种宝物的?” 张延一边整理着自己发烫的卷发,一边难以置信地盯着山辰疯狂发问。 “这种东西足够散修们打生打死了,难不成咱们这红锦会还有蛊神教的门路不成?” 一旁的许济倒是冷静不少,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缜密分析道 “在南洲想要搞到破障丹那就绝对绕不过蛊神教,而红锦会中来历显赫到能与蛊神教攀上关系的唯有山道友你一人!这么说来,这枚破障丹...” “是我姐姐送的,好了二位就不要多问了,安心看拍卖就好。”山辰黑着脸打断了许济的话,随后便一言不发。 见这虎妖如此反应,许济便知这里面必有难言的隐情。他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家伙,于是立刻闭嘴,将目光移回了拍卖台。 张延则面带崇拜地对着山辰竖起了大拇指 “虎哥你是真的牛逼!” “你醒了是吧!醒了那就赶紧还钱!二百斤冬青玄铁,快点给我!” “您能不能别一见我就讨债啊,多不吉利。” “别废话!还钱!” 张延立刻掏出二百斤玄铁,在山辰确定好斤两后,他便拿起那套百鳞甲躲到一旁,开始自顾自炼化起来。 “接下这最后一件拍品就是此次拍卖会最重量级的宝物!想必在座很多前辈都是冲着它而来的!” “要来了!”台上的姜宣开始烘托起气氛来,许济能明确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贪欲正在这飘香楼中缓缓升腾。 对突破金丹的极度渴望从数百名明台大圆满修士的心中冒出,最终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条无形的大蛇在这小小的空间中游曳。 许济望着那条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蛇,只觉心惊胆战、六神无主。 他以前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欲望,众修对长生的渴望交汇在一起,甚至引动了他心底里那一丝最深刻的求生欲。 “明台二百年,金丹五百年。为了这三百年寿命,修士就能癫狂成这样,也不知道那遨游、还真的大能在面对长生天门时,会有怎样的心情?” 许济最终还是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欲望,收起了自己的读心术。就在此时,台上的姜宣也烘托完了气氛,他举起手中的一个玉瓶,高声喊道 “破障丹一枚!起拍价十枚地阶蕴灵丹!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枚地阶蕴灵丹!三!二!一!开拍!” “我出二十!” “我出五十!” .......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整个飘香楼都沸腾了起来竞价之声此起彼伏,就算是前面那么多场加在一起,也没有现在的气氛热烈。 台下的许济望着这痴狂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抽出了玄水剑。他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会出事! 果不其然,伴随着价格的提升,那些囊中羞涩的修士们很快便恼羞成怒,他们撕开了自己面前的青纱开始破口大骂。 “有猫腻!一定有猫腻!小小的一个散修联盟怎么可能会有破障丹?大家不要再加价了,这肯定是骗局!” “就是就是!那丹药肯定是假的!老夫是炼器师,小子你快把它给我,我来确认一番!” ...... 质疑之声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影响起拍卖会的正常进行了。台上的姜宣赶忙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李渺渺,示意她快点出手镇压一下。 这女修秀眉微皱,抬手祭出了一枚火红的玉镯。一股磅礴的法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一半闹事的人就乖乖坐好安静如兔。 还剩一半不知好歹,李渺渺只好加大了法力。 三条威武的火蛟自她手中的玉镯内飞出,咆哮着在整个飘香楼内上下巡游。 烈焰蛟龙带起数道炙热的狂风,狠狠地抽在了这些人脸上。伴随着数股焦糊的气味,秩序很快恢复,再无一人敢出言不逊。 “赤明九龙罩第二重大圆满!这李渺渺果然是李宏的后人,这法术用得比我还溜。” 许济抱着玄水剑在台下看热闹,现在情况还算可控,尚且轮不到他出手。 作为一个后备紧急安保人员,如果他要动手那就必然要杀人见血了! 见众人的情绪已经被“稳定”了下来,李渺渺收回了自己的法器,继续在一旁保护姜宣的安全。 竞拍的价格很快就超过了一百地阶蕴灵丹,就在这时一个声嘶力竭的癫狂声音从二楼传来,整个飘香楼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一百一十地阶蕴灵丹!老夫百毒子,杀人不眨眼!谁敢跟我抢!” 感受到这声音中的疯狂,许济默默带上那张修罗面具随时准备出手。 “一百一十五!” “一百二十!” 价格还在攀升,根本没有人搭理这所谓的百毒子。 在寿元的诱惑下理智不堪一击,伴随着一声野兽半的尖叫,一股浓重的黑烟自二楼逸散开来,那所谓的百毒子竟是失了智,打算明抢这破障丹! “许道友动手吧!” 李渺渺见势不妙赶忙召出三条火蛟,将自己与姜宣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股黑烟被这赤明九龙罩挡住,正好给了许济出其不意的机会。 他一个飞身冲出雅间,挥手一道剑气放出,直直击中在那黑雾之上。烟雾中百毒子一声惨叫跌落在拍卖台上,竟是已经少了一条胳膊! “好恶毒的小辈,你拿命来!” 百毒单手掐诀,他的那条断臂立刻化作一群毒虫,朝着许济扑了过来。 化剑为旗,挥出一道寒气,许济用法术将空中的毒虫冻住,随后他飞身一脚直直踢向百毒子的丹田。 这老道没想到许济竟能如此轻易地就破了自己的血毒化虫术,匆忙之下他祭出一杆黑色浮尘挡在身前,打算抗住接下来这一击再做打算。 可惜事与愿违,许济这一脚力气极大,直接就破开了百毒子的防御,正正踢在了他的丹田上。 见敌人已经无力还手,许济举剑冷声道 “奉劝各位遵守规矩,不然下场便如此人一般!” 言罢他举起玄水剑,砍掉了那正痛苦哀嚎着的百毒子的头颅。一股煞气弥漫全场,在这血腥场面的刺激下,众人心中的贪欲甚至都消散了几分。 无人再敢闹事,小厮们忙上前收拾残局,许济则举剑立于一旁时刻警戒。 “二百!二百!我求你们了不要跟我争了!老朽的寿元就要尽了,求求诸位行行好!给我一条生路!” 又是一番激烈的角逐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拍卖台上,众修在听到他开的价后纷纷没了动静。 这不是因为修士们怜悯这位年老,而是因为二百地阶蕴灵丹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这么多钱场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跟的起。 姜宣等了片刻见无人继续,方才缓缓将手抬起 “二百地阶蕴灵丹第一次!二百地阶蕴灵丹第二次!二百地阶蕴灵丹第三次!成交!恭喜天字三号房的这位前辈拍下了这枚破障丹!” 第一天的拍卖会就这玩意结束了,参加的修士得到心仪之物的纷纷离开,意犹未尽者则直接在飘香楼中住下。再等三天还有另外一场拍卖会,只不过下次买的是功法典籍,不是今天的法器丹药。 这第一天的拍卖会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大获成功! 在料理完所有的琐事后,姜宣将众人直接请到厨房开起了庆功宴。 他吩咐厨子做了几百道大菜,等上齐之后,他捧着一杯灵酒环视众人兴奋道 “多谢诸位同道!多谢山大哥捧场!这场拍卖会要是没有大家支持怕是根本办不起来,不说别的了,我先干为敬!” 言罢他一扬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许济等人也是纷纷举杯还礼。 唯独张延面带疑惑不解问道“姜掌柜如此劳心劳力,最后却没有多少蕴灵丹落进你自己的腰包,你为什么会如此开心呢?” (求推荐,求收藏。喜欢的可以点一下收藏,万分感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一章 高谈阔论 姜宣带着些许醉意哈哈一笑,然后他看向张延一字一句认真答道 “因为这是我红锦会崛起壮大的第一步,也是姜某实现抱负的第一步!” “在下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各位觉得这昌顺坊的主人是谁?” “是蛊神教。” 张延想都不想直接回答,许济等人思考片刻后也点头表示同意。 姜宣摇了摇头,他先是环顾在座众人,随后挺起胸膛骄傲道 “非也,这昌顺坊的真正主人其实是我等散修!” 这话倒是有几分深意,许济来了些兴致好奇追问“姜掌柜何出此言?” 姜宣又饮了一杯酒开始侃侃而谈“追根溯源,其实坊市这种东西最开始就是因为散修所生的” “想那些世家大族、高门显派,他们所掌握的资源何其丰富,基本都能做到自给自足。只有咱们这些天地为家、穷困潦倒的散修才需要频繁交易,从他人手中换取所需之物。” 众人听罢都微微点头,这段话确是有几分道理,大家一言不发看着姜宣静等下文。 姜宣见众人听得认真,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一股豪气升起,加上酒精的催化他整个人是更加兴奋 “可是咱们这些散修是什么个德行大家也知道,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痛下杀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今日我杀你,明日他杀我,这样搞得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敢放心交易?” 讲到这里姜宣突然伏在桌上眯起眼睛低声问众人“面对如此困境,不知各位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死局?” 众人好奇之心被勾起,纷纷畅所欲言讨论开来,就这这时张延站起身来大声断言“那只能找个修为高深的大修士在旁边镇压着,这样修为低散修们也就不敢闹事了。” 姜宣听罢抚掌大笑“正是如此!接下来姜某要说一段上古逸事。” “话说上古北州散修中有位遨游境的大修士名唤无稽真人,有一日他闲来无事驾云周游四海,突然见到两个散修因为一桩交易价钱没谈好正准备大打出手。这位真人童心大发,竟是从云上降下制止了这场争斗。那两个散修因为畏惧无稽真人修为高深,竟是当场化敌为友。” “自那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遨游境大修士竟是爱上了这份消遣,开始满修真界乱转,见到有散修因为交易发生争斗他就要上去管一管。久而久之他的名声传开,到后来竟有散修专门找上们来,求他主持交易。” “当一件消遣成了工作,那它就不那么有趣了。无稽真人逐渐厌烦起源源不断的散修们,于是他就在自己的洞府前画了一片地,让诸散修在这指定地点交易。真人眼皮子底下肯定无人敢逞凶,这就是天下第一座坊市无稽坊的由来。” 如此杂谈野史在场众人大多没有听过,姜宣的故事讲完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许济托着下巴,一脸疑惑道“照掌柜这么说,天下坊市的主人确是应该是散修,可是现在怎么变成大宗门管理了呢?” 姜宣就等有人这么问,他举起酒杯猛灌了几口酒润了润喉咙,随后便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无稽坊出现后,修真界四大洲散修中修为高深者纷纷效仿开始圈地造市,以此收取利息。但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监管坊市的大修士也全是散修,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亲自下场做强盗,毕竟像是无稽真人那般的高人隐士也是少数。”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信任又一次崩塌。也就是这时四大顶级宗门敏锐地察觉到了新生坊市背后的庞大利益,他们决定出手了!” “幽寰宗、青帝殿、太虚宫、偃灵宗,这四大门派开始派遣门中高手前往各个大坊市里驻守,他们或威逼或利诱很快便获得了天下坊市的控制权。” 听到这里李渺渺十分不解“那些大宗修士不是最看不起咱们散修吗?怎么会如此好心?” “好心?“听到这句话姜宣冷笑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酒杯“他们那里是好心!不过是因为这里面有暴利可图罢了!” “大宗门的弟子虽然一个个都是根基深厚心性开佳,一个能顶十好几个同阶的散修,但是他们人少啊!” “即使是西洲那天下第一大派太虚宫,他满门的修士从上到下、由里自外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万,可是诸位知道光一个昌顺坊里就有多少散修吗?七十万!天下的散修加在一起数量要远超大宗修士成千上万倍” “一个宗门再强大他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一洲的土地,各大宗门早就想要将散修们控制起来为自己所用,可是散修分散各处不成体系,从前只能招安少数没法驱使全部。” “坊市出现之后,散修便有了聚集之地,各大宗门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派自己人进驻到坊市之中,对原本的散修坊主或是威逼或是利诱迫使他们放权然后自己经营。” “各大宗门掌权之后就开始在坊市中发布各种任务,散修完成了便能得到奖励,从此以后四大宗门就得到了一群可以供自己驱使,源源不断的杂兵!”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大家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发现事情确实是如此。 就拿昌顺坊举例,这坊市中有将近七成的散修都是所谓的“蛊神信徒”,他们每天为了那些“神教恩赏”出生入死,最后也不过是得到几册平庸的功法道术。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许济扪心自问如果他没有那些夸张的奇遇,也会为了这些东西心甘情愿给蛊神教卖命。 毕竟修士没有好功法那就什么也不是。 就在众修都低头沉思的时候,张延看了眼神情激动姜宣平静道 “掌柜说这么多,不知与这拍卖会有什么关系?” 姜宣听罢抬起手边酒壶一饮而尽,此刻他的脸上竟是带上了几分狂意, “大宗门不也是从小开始吗?就连那蛊神教主也做过散修,他做的到我姜宣也做的到。” “就从这个拍卖会起,我要一步步凝聚这昌顺坊内散修之力,有了这股力量红锦会就会逐渐壮大。从这昌顺坊起,我要构建出一种新的秩序,让坊市重新变回散修的天下,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门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没有了大宗们的镇压,散修们只会变回一片散沙相互搏杀。姜掌柜修为区区筑基,又该用什么来镇压他们呢?” 张延步步急逼,姜宣从容应对 “用规则,还有法度!” “修士可不是凡人,区区法规岂能束缚?我看姜掌柜是真的醉了。” “你就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闪耀!你就等着看吧!” 姜宣摇晃着越过餐桌,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张延的身上。随后他举起一指手指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一股酒气便翻涌上来,姜宣一阵恶心竟是抱着张延直接开始大吐起来。 “草!你埋汰不埋汰啊!抱着我吐什么?许济你快过来帮忙,赶紧把他拉开!!!” “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眼熟呢?怎么那么像几年前那个劝妓从良的神经病?脸别动!让我仔细看看!” “我求你们了,不管是谁,快点把他拉开!干!口水都快滴我脸上了!!!”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是有小厮上来拉开了姜宣。许济见他闹腾个不停,赶忙挥出一道寒风将他冻住,随后吩咐人将其送到了苏长老的医馆救治。 李渺渺与山辰赶去照顾,许济盘算一番后还是决定先回洞府,离下一场拍卖会还有两天,他可以趁此时机修炼修炼。 “许济你觉得姜宣讲的那些话有道理吗?”张延无所事事,索性跟在许济身后与他一起回昌顺山 “有些道理。” “那你觉得他的理想能够实现吗?” “他很有野心,但是他现在的修为实在是不足以支持他的野心。给姜宣一点时间、机遇,说不定他真的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呢!”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姜宣这样的野心即使是对于遨游还真来说都太恐怖了,洒家对他不抱什么希望。“张延发表了自己看法,许济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对了说到这个,洒家很好奇许济你修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像姜宣一样是改变整个修真界吗?” “我对这些个花花肠子不感兴趣,我修行不为别的,只为了活着痛快,成仙了道,长生不老。” “倒是简单得令人意外”张延听完许济的回答微叹一声,随后他抬头望天喃喃自语“不过目标就是好事,不像我连下一步该怎么走都不知道。” 攀上昌顺山,撤去洞府的禁制,许济走入家中正打算洗个澡,却发现张延竟然也跟了进来。 “张延?你跟进来做什么!” “我那个身份玉牌不还没发下来吗,就现在你这里凑活几天,放心等我攒够钱会把这几天都房租补上的。你这个阵盘倒是不错,一看就是蛊神教...。” 许济与肩膀上的碗儿对视一眼 “完蛋,这几天怕是都不得清净了!” “喵~” 碗儿脚底抹油跳下了他的肩膀飞也似地逃出了洞府,看样子是去百器阁投奔齐云去了,许济只能一人忍受张延的聒噪。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张延穿着那百鳞甲喜气洋洋地出了洞府,这套厚重的铠甲衬得他本来就高大的身躯更加威武,许济则跟在他身后一脸的疲惫。 “许济,你看洒家像不像那道书里写的护法神?” 撤掉耳朵上的绝音咒,许济翻了个白眼“太像了,跟菩萨池子里的灵感大王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顿饭吃七八个童男童女的主。” 这三天之中张延就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最关键是碗儿中途跑回来了,也不知道二者怎么达成了共识,张延死活要教碗儿学说话,这臭猫竟然还同意了! 一人一猫逼逼叨叨、喵喵咪咪了两天两夜,许济差点没从山上跳下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现学隔绝五感的法术,但即使是封闭了听觉,这两个家伙的声音也跟闹了鬼一样,还是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大街上都比屋子里清静,我这上上辈子是造了什么业,才能受此折磨啊!!!”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二张 拳法与符箓 来到飘香楼趁拍卖会还未开始,许济赶忙问李渺渺要了一枚身份玉牌给张延。 “美好的时间真是短暂,洒家以后一定天天来拜访许道友,同你谈玄论道。” “别!接下来我要闭死关,张道友还是自观自悟的好。” “哦?闭死关?那我就去道友洞府门口诵经祈福,争取超...保佑你早日突破好了。” “......” 张延这厮嘴是真碎,许济被气的是七窍生烟,差点没拔出玄水剑给他一剑。 半个时辰后,第二场拍卖会按时开始。 姜宣拄着个拐杖颤颤巍巍地在台上主持,与前几天的亢奋截然不同,现在的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浓重的疲乏,就像是大病初愈的老人,连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怎么回事?几天不见这姜掌柜咋跟要死了一样?”张延望着拍卖台上形容枯槁的姜宣,皱眉不解问道 “对啊咋还拄起拐来了,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许济看着姜宣这番模样,还以为他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一旁的山辰微叹一声,转身为二人解释“他这属于饮酒过度导致气血上涌冲击识海,诱发了癫痫中风,接下来一个月怕是都不得安生了。” “乖乖,这姜掌柜也真够倒霉的。那他以后可得注意了,要是猝死了那什么狂图霸业可都要成空了。” “你也积点德,说几句好话吧。”许济斜了一眼晦气的张延,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回了拍卖台上,他一边监视着众修的情绪一边在心里暗自低语 “今天卖的可是功法典籍,按照套路这里面隐藏的好货最多!老君保佑,一定要让我遇见!最好是能牵扯到什么宗门隐秘仇人追杀一类的,说不定还能引出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得了,他这愿望也挺晦气的。 今天这场拍卖会的开场之物乃是一道丹方,此丹名为渡厄丹属于玄阶中品,有祛除丹毒疏通经络的功效。 丹方这种东西只有炼丹师才感兴趣,所以竞争并不激烈,最后以一枚地阶蕴灵丹的价格就卖了出去。 接下来各种功法典籍连续登场,但品级大都集中在玄阶中品上下,没有什么惊喜。 天字第一号里的三个人都对这些低级功法都不感兴趣,山辰与张延自有传承,许济则手握整个焱山遗府的藏书看都看不完。 参加拍卖会的众修起码都是筑基之人,基本上功法都已经定型,只有那些个小门派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买回去充实宗门的藏书。 所以一连好几个时辰下来,这整场拍卖会的氛围就如那放了三天的可乐,一点气都没有。 要不是一旁聒噪的张延,许济估计早就无聊得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拍品比较特殊,它是一本玄阶上品的金行拳法,名唤《长虹破岳拳》,在修炼大成之后便可分身化影、开山裂石!” 姜宣身子欠佳,所以此场拍卖会主位就变成了李渺渺。她虽然声音甜美,扮相也十分艳丽,但在场众修前不久大都见过这女修的手段,所以对她只有敬畏不敢生出半分猥亵的心思来。 “听起来很普通啊,不知这拳法特殊在哪里?” 张延不知为何,竟对这门低级拳谱来了兴趣,他也不遮掩自己的声音,就这样大大咧咧高声发问。 李渺渺强忍住再扔一颗暴雷丸的冲动,她淡淡一笑从容答道 “好叫诸位道友清楚,要修炼此拳法,必须要有一道蜃气作为引子。要知道这蜃龙乃是北海中独有的精灵,这一道蜃气可不易得。 提供这门拳法的客人顺便也附赠了一丝蜃气,但他的意思是只换不卖,如果能有哪位尊客可以提供一套玄阶上品以上的金行炼体功法,那么便可以换走这套拳法与这一道蜃气!” 她这一番话下来,这场毫无波澜的拍卖会终于是热闹了几分。南洲阵道昌盛,而这蜃气就是一种极佳的布置迷阵的材料,如果量足够那甚至可以造出地阶的迷阵。 如此宝物,用来修炼什么玄阶上品的垃圾拳法,那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老夫愿出一千玄阶蕴灵丹换这一道蜃气!” “我出一千二。” “一千五!” ..... 虽然李渺渺已经强调了,只换不卖。但在场众人显然是不死心,竟是开始自行叫起价来。 “各位前辈请静一静,我师傅有吩咐,只要炼体功法,其余一概不要,各位就不要再抬价了。” “师妹!你怎么连自己的声音都没有伪装?这让旁人听去了会有大麻烦的!” “师兄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喊的声音更大。快闭上嘴吧,不然一会真叫人认出来了。” 两个熟悉的声音从三楼的一个房间内传出,许济听罢一挑眉看向身旁的张延 “张兄有亲戚在人家宗门里任职,还不赶快去支持一下把这拳法换下,省得过年的时候被人嚼舌根。” “我的亲戚?许济你胡说些什么?” “金毛吼啊,哈哈哈哈!” “草,你tm真够缺德的!不过需要蜃气才能修炼的玄阶功法,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得!换下来参详参详,反正不用出钱我也不亏。” 张延思考了片刻后又一次跳上了拍卖台,李渺渺看着他气得是牙根痒痒。 “道友又上来做甚?难不成还想吃一发爆雷丸?” “李仙子别那么暴躁嘛,张某上来是要换这门拳法与那道蜃楼气。” 言罢他直接在拍卖台上运转功法,一件霸气的青铜铠甲瞬间将他覆盖。现在的张延是铠甲包着铠甲,整个人都快三米高了。他这个体型配合上一股凶煞蛮荒之气,吓得在场众修呼吸都有些急促。 “洒家这功法名唤太古金身诀,乃是地阶中品!不知换你那套拳法可够?” 张延此言一出,不知有多少人包括许济在心里骂他是二傻子神经病。地阶中品换玄阶上品,相当于首都一环300平换罗布泊无人区一捧土,亏本亏到姥姥家了! 那对师兄妹显然不想错过这么个大傻子,匆忙完成了交易扬长而去。张延在收下那拳法与蜃气后没有回天字一号房,也是离开了飘香楼不知往何处去了。 皆大欢喜,许济终于是清静了。 在这场“闹剧”过后拍卖会又恢复了原样,过了几个时辰不咸不淡地接近了尾声。 姜宣取出了最后一件拍品高高举起“不知名符书半本,内有地阶剑符的制作方法。” 此物一出众人哗然,要知道符箓在这南洲可是稀奇之物。因为蛊神教与擅长画符的太虚宗关系太差,以至于四大商行之一的宝符阁都不在南洲开店。 这导致南洲的符箓水平基本上处于原始状态,只有最基础的玄阶黄阶灵符,地阶以上那真是天价,比同等级的丹药贵五倍。 一个小小的散修拍卖会有破障丹已经是奇迹了,要真有地阶符书现身,那怕是蛊神教都会被惊动。 立刻有人站出来骂道“放屁!肯定是假的,地阶符箓的制作方法,你当你是蛊神教的圣人啊这种宝贝都拿的出来!” 李渺渺不紧不慢解释道“好叫诸位同道知晓,这里面确实有地阶剑符的制作方法,只不过这本书是残缺的,所有符箓都没有符眼,所以说是半本符书。 至于什么是符眼,大家可以将其理解成阵法的阵心、修士的丹田,也就是法力运转的枢机命门。所以大家还请镇定一下,再蓄意谩骂,李某就要动手烧人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李渺渺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半本符书!起拍价1000玄阶蕴灵丹,每次加价不得小于1。三,二,一,开拍!”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要真按李渺渺刚才说说,这东西就是一本无用的垃圾,用来擦屁股都嫌硌得慌,怎么可会有人花两枚地阶蕴灵丹的高价去买它? 只有许济在一番思考后抬手报价“一千零一。” “又是一个傻子!”众修低声骂道 全场无人与他竞争,最终这半本符书直接以最低价到了许济的手中。 拍卖会散场,姜宣将那符书递给了许济,这是一本玉质的小书,颜色青翠应是用料不凡,只是缺了另外一半,上面灵光闪烁似是随时可能熄灭。 “陈道友买这本残书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学画符?”姜宣拄着拐杖虚弱道。 “买来看看罢了,我以前还未见过符书呢。”焱山遗府中的藏书种类繁多,但就是没有和画符有关的书籍。许济一时好奇,就将这符书给买下了。 更何况,这种看起来是破烂的东西,按套路来讲,最有可能是什么神秘遗物了! “三天后还有一场拍卖会吧?”放出神识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玉书许济随口问道“好像大当家会亲自来主持,不知要拍卖的是什么?竟然如此隆重。” “是交易房产田地的大买卖。”姜宣轻轻一挥袖,除去了自己脸上诡异的妆容,虽然那一身红袍还是很扎眼,但起码看起来不阴间了。 “来参加的都是些金丹修士或者他们的门人弟子,需要两位当家来认真对待,咱们是掺和不上了。” 许济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一听到房产这两个字就他想起了自己前世那间五十平的小破房子,他毕业之后累死累活攒了将近六年才勉强付了首付贷款将它买下,结果还没住满一年自己身患癌症嗝屁了朝梁了。 “哎呀我说命运啊~”在心中微叹一声许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姜掌柜告辞,在下就先回去修炼了。” 山辰也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扭转红锦会炼器店那糟糕的口碑,二人对着姜宣拱手一礼随后便离开了飘香楼。 这两个闲汉拍拍屁股走人,姜宣和李渺渺则还要留下来继续忙活。 (拍卖会这段结束了,大家是不是不太喜欢啊阅读量有点掉,放心后面就是探秘和打戏了。最近东北好大的雪,作者都有些感冒了,大家要注意好保暖不要生病呀。) 第一卷 三坊篇 脑洞小剧场 张延的消遣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话说那师兄妹二人得了张延的《太古金身诀》后,便匆忙离开了拍卖会。一男一女先是简单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便沿着河道往自家宗门赶去。 这二人皆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在连续奔波了两个时辰后,他们已经是法力枯竭精疲力尽。修为较低的小师妹实是没有力气了,她也不管什么风度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死活不愿再走半步 “歇一歇!歇一歇吧!师兄啊,咱们为什么要像逃难一样如此拼命的跑啊?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累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竟敢在拍卖会上不加遮掩地大声说话。要知道怀璧其罪,现在绝对已经有人盯上咱们了!咱俩只能祈祷师傅早点出来接应,要不然你我二人绝无活路!!!” 她的师兄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整个人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作为兄长的责任感让他强撑着没有坐下休息,而是继续警惕地环顾四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什么!师兄你不要吓我,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小师妹被吓得脸色煞白,她抱紧了自己师兄的大腿,就像一直受惊的小鹿不停地抬头张望。 “好了,你也不用太害怕!”大师兄见自己师妹被吓成这个样子,连忙柔声安慰。 “有师兄我在呢,不会出事的。你赶紧吃了丹药打坐恢复法力,一炷香时间后咱们继续跑!” “那师兄你怎么办?你的法力不也已经枯竭了吗?” “不妨事,我修为比你高,只需要吃丹药就好。你快点打坐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言罢他掏出一把恢复法力的丹药塞进了嘴里,胡乱嚼了几口便囫囵吞下。霎时间血气翻滚,未经炼化的药力激得他脸颊通红,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强忍住经脉之中的剧痛,大师兄微微一笑“你看,我脸色好了这么多,已然是恢复了。你快点入定,无需再管我。” 小师妹见自己师兄脸色“红润”,还以为他真得已经恢复了法力,于是放心地闭目吐纳消化药力。 “当真是要了亲命了!”擦掉嘴角渗出的一丝鲜血,大师兄双手合十在心中祈祷“蛊神庇佑!蛊神庇佑!希望我师兄妹二人接下来的路能平安无事!” 伴随着他诚信诚意的渴望与祈求,一丝常人看不见的香火愿力缓缓生出,飘入了一旁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一炷香时间后,小师妹从入定中醒来,她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大半,整个人是神采奕奕再看不出半点疲惫来。 “神行符,一人一张。离宗门还有二百里,接下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能停下来,明白了吗?” 看着大师兄那疲惫的神情与坚毅的目光,小师妹咬了咬牙接过神行符贴在了自己身上。 “师妹明白了!师兄,咱们出发吧!” 昌顺坊外河流密布,多有沼泽泥潭,此时又正值秋天,草木腐败,瘴气滋生。两个还未筑基的小修士在这样的环境中跋涉,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 但即便如此,不管是法力枯竭的师兄还是娇生惯养的师妹,在这泥泞的道路上都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如果撑不住,那对方也就撑不住了。为了能够都活下去,惊人的潜力在这两个小修士身上迸发,支持着他们不断前进。 “师师师兄!快看!是疏月河!跨过这条河,就到咱们百幻门的地盘了!终于是到了!终于是到了!” 小师妹的喉咙里现在是一股腥甜,她整个人趴在河边,也不管干净与否,直接大口大口地喝着浑浊地河水。 大师兄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颤抖着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一张竹筏想要渡河。 就在这二人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一道风刃从他们身后袭来,将河面上的筏子打了个粉碎。 “什么!!!” 师兄妹齐齐惊恐回头,只见一身穿淡粉色道袍的骚包男子正轻摇手中折扇,色眯眯地盯着他们淫笑 “小生春色道人,见过二位小友了!” 男子拱手微施一礼,随后他便磨拳擦掌缓缓上前,不知要做什么勾当。 师兄妹二人被吓得连连后退,差一点就要掉进河里了。 “前辈这是何意!此乃我百幻的地盘,我师傅乃是金丹修士百幻女仙!我劝你不要造次,赶紧离去,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大师兄壮起胆子暴喝一声,他本想用自己师傅名声吓退这变态,但没曾想却适得其反。 春色道人老脸一红,竟是更加兴奋了几分 “好呀,百幻女仙?就是前不久给平天妖王做了第五百八十二房小老婆的的那个骚娘们?这可太棒了!小郎君、小娘子,等你们师傅来了,小生定要大施妙法,到时候咱们四个人大被同眠,岂不美哉!!!” “哕~”河边的小师妹听了这话,直接被恶心吐了,将刚才喝下肚子的水全部呕了出来,她看向自己的师兄,一脸的惊恐与不知所措。 “前辈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们俩只不过是两个练气期的小辈,身上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您何苦与我们为难呢?” 大师兄一边说废话拖延时间,一边在身后比手势,示意小师妹一会抓紧机会赶快逃跑。 “没有好东西?我看小郎君全身上下都是好东西!”春色道人眯着眼睛继续步步逼近,他掏出一件不可名状的法器,淫笑道 “莫要再装糊涂了!快交出那地阶的功法!本座还可与你二人舒服舒服,如再顽抗,哼哼!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几滴诡异的液体从春色道人那不可名状的法器上低落下来,大师兄见状已经心生死意,他一咬牙一跺脚祭出了一朵云状法器,随后高呼一声 “师妹快逃!我为你挡住他!等见了师傅,叫她老人家为我报仇!!!” 云状法器瞬间爆炸,化作一道幻雾将河岸笼罩。小师妹眼含热泪翻身跳入河中,拼命向对面游去。 “师兄!你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春色道人没想到这小辈竟有自爆法器的胆量,一时间竟是被幻雾困住辨不清方向。 他虽然为人猥琐,但毕竟也有明台大圆满的修为。只用了不到三息时间,便鼓起法力吹出一道邪风,刮散了身边的迷雾。 大师兄此刻受法器爆炸的波及,已经是浑身浴血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没想到这春色上人竟只用如此短的时间就脱困,为了给自己的师妹争取时间,他榨出丹田里最后一丝法力,向着对面那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冲去。 “臭小子找死!”春色道人此刻也是动了真怒,他也不想玩什么肮脏的把戏了,直接挥舞手中的法器,打出数百道风刃,要将眼前这不听话的小辈碎尸万段! 大师兄自知绝无活路,只得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 “师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感伤我的弟子,你这狗东西真是找死!”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朵七色彩云从天而降,罩住了濒临死亡的大师兄,春色道人打出的那些风刃,全部没入云中再无动静。 “不好!竟真有金丹靠山,风紧扯呼!!!” 春色道人见势不妙,忙转身欲逃。但那金丹修士可不是吃闲饭的,岂能容他离开。 只见七彩云雾之中,竟冒出一条龙形虚影来。此龙口吐彩气,无目无鳞,浑身顺滑如泥鳅,与那书中记载的北海异种——蜃龙,一模一样。 龙影一个飞扑,将那逃跑中的春色上人卷住。随后它便分解开来,没入了这贼人的口鼻。在数声惨叫之后,春色道人便神情惊惧地被吓死在了原地。 “还有谁想来抢夺!大可上来与赵某一战!” 彩云散去,露出了一位年轻貌美的高挑女修,她右手拎着浑身湿透的小师妹,凤眉紧促、神情肃穆,一股属于金丹修士的恐怖气场蔓延周围五十里,吓得其他那些从拍卖会跟出的修士们赶忙四散奔逃。 “你们两个当真是胡闹,去参加个拍卖会,怎么引来这么多人窥伺?” “师傅!快先救救师兄吧,他伤的太重了!” 小师妹说出这句话后,便脖子一歪昏倒了过去。百幻女仙摇了摇头,将自己这两个快死的弟子并排放在一起,随后她拿出丹药运起法力为他们疗伤。 这二人虽然看起来是惨不忍睹,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触及到根本只要补充法力,然后再静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一炷香时间后,师兄妹二人醒了过来。在见到自己的师傅后,他们做的第一件是便是扑上去抱着百幻女仙嚎啕大哭。 “师傅啊!你终于是来了,弟子们要被吓死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们到底在那拍卖会上干了什么?竟然引得那么多明台修士在后面跟踪?” “没干什么啊,就是按您的吩咐去换炼体功法,结果因为换到的东西太好,就被强盗给盯上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真用那一本残疾拳法,换到了一门炼体的功法?” “对啊,还是地阶中品的呢,师傅你那么惊讶干什么?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百幻女仙被自己弟子的话惊得是呆若木鸡,她本来派这师兄妹二人去拍卖会就是为了历练他们一番没想让他们换到真东西。 那本《长虹破岳拳》乃是她从一个密藏中得到的残卷,只有前半段。这种垃圾,怎么可能会有缺心眼用功法,甚至是地阶中品的功法来换? “真的,不信师傅你看。”大师兄见自己师傅这个反应,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玉人。 “这是那人现场阴刻经脉做成的传道人偶,他将自己的功法刻印在了里面,绝对不会有假。” “快拿来我看看!”一把抢过弟子手中的玉偶,百幻仙子满怀期待地放出了神识,在一番仔细的检查后,她泪流满面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蛊神庇佑,老天有眼!我赵云梦半生辛劳,终于是有所回报了!你们二人快随我回宗门,立刻废掉自己身上的功法,转修这《太古金身诀》!” “啊?重修?师傅这是为什么啊?”小师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费了十几年的苦工才有现在的修为,突然要散功重修这当真是比死还难受。 “为什么?为了未来!有了这好功法,你们便有成为元婴的希望。师傅我金丹已成,再无回头之路,但你们不一样,你们修为尚浅还有改修的机会。有这地阶功法为根基,我开宗立派的梦想终于是可以实现了!” 望着面前欣喜若狂的师傅,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他们的百幻门虽然有个门派的名头,但其实总共只有三个人外加一头金毛吼。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太过低级,连师傅这位唯一的金丹都是靠破障丹强行提上去的。现在有了更好的出路,一股希望伴随着恐惧,在二人心中升起。 希望是因为看到了更美好的明天,恐惧是因为害怕失去现在的修为。最终在一番挣扎之后,希望战胜了恐惧,师兄妹二人坚定地点了点头,齐声道 “师傅,我们愿意散功重修!” “好好好!有你们这两个徒弟,我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对了,石头,你先拿着这个宝贝。一会咱们要渡河,万一遇到那老不羞被它给抢去了就不好了。” “我明白了,师傅。”大师兄郑重地收起百幻女仙递来的玉人,在收拾了那春来道人的尸首后,师徒三人驾云往河对岸飞去。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三人飞到河中央的时候,他们脚下河水突然开始沸腾起来。 百幻女仙当即脸色一黑,停下了脚下的彩云,她身后的两个徒弟更是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第一卷 三坊篇 脑洞小剧场 张延的消遣二 片刻之后,就见自那沸腾的河水之中,竟是探出了一个小山大的狮子头。 这巨兽鬃毛张扬好似利剑,双瞳圆睁仿佛满月,可以说是威风凛凛,气度不凡。如果许济在这里,那他现在一定会惊呼一声 “原来是你!” 没错,这水中的狮子,正是许济刚到昌顺坊时,在水里惊动的那头大妖。当初他与碗儿配合默契成功躲过了这厮的搜索,但现在百幻师徒三人可旧没有那样的本事了。 彩云上的女修吞了口口水,立刻下拜行礼 “散修百幻,见过四海八荒九霄玄云都水使者,祝使者万寿万福!” “哦?你这小妮子还算知礼,竟能说全了本座的名号。” “小女子受上修庇佑,岂敢不记得您的名号。” 云上的百幻战战兢兢,河里的狮子眯起眼睛。 它仔细回想了一番,终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五年前在拨云山开辟洞府的那个明台修士,我当年为了贺你乔迁之喜,只跟你要了一枚地阶蕴灵丹的过路费,五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结丹了!让我闻闻,竟然是破障丹!你这门路颇广啊!” 百幻在心里苦笑一声,假装欣喜道 “承蒙上修挂念,竟还记得小女子。是这样的,前不久平天王三千年寿诞,小女子有幸为天王献上了一支歌舞,他老人家欢喜,便赐了一枚破障丹下来。” “?那我老爹有没有收你做小妾?” 大狮子眉头紧皱,面带怒意,百幻见状慌忙答道 “不曾有这种事!小女子残花败柳,岂能入天王之眼。” “那就好,差点抢到自家人头上了。”大狮子先是小声嘟囔一句,随后它神色一变,高声严肃道 “你这散修可知罪啊!” 百幻被他这一句吓得险些没喘过气来 “小小小女子愚钝,不不不知犯了什么罪。” “不知?那本座便告诉你!”狮子清了清嗓子威严道“刚刚本座起床撒尿,你竟敢驾云从这河上飞过,惊了本座的尿意,你说你该当何罪啊?” “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这种货色都能修到元婴,当真是老天无眼!!!” 百幻在心里苦叹一声,随后捧出三枚地阶蕴灵丹,恭敬谢罪 “小女子今日恰巧是路过此地,没想到惊扰到了前辈,实在是罪过!还请前辈收下这三枚地阶蕴灵,宽恕则个。” “还算是懂事,行了走吧,记住以后不许再在这个时辰从这河上飞过,不然有你好看的!” 挂起一阵风,狮子卷走了百幻手中的蕴灵丹,随后便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彩云上的百幻连骂几声晦气,也赶忙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回山。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张延在河边显出了身形。 他摸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河水喃喃自语道 “本来是想救一救那两个小修士,没想到竟遇见了更有趣的东西。平叔叔儿子众多,这么无耻的我到还是第一次见!” 思考片刻,张延跳入了河中,他跟在那狮子身后,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话说那狮子得了好处后,便心满意足地沉入了水中。他顺着疏月河游入了这昌顺坊外最深最大的湖中,又紧接着往大湖深处游了几百丈。 越往深去,反而越亮。定睛一看,在那湖底之上,竟坐落着一座恢弘壮阔的水府。这座水府通体由水晶打造,其中灯火通明璀璨万分,远远看去竟有几分龙宫的气派。 大狮子落在那水府之前,摇身一变化作人形。他变成一个面方口阔气宇轩昂的锦袍大汉,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大摇大摆地向水府大门走去。 看门的虾兵蟹将见主公归来忙上前迎接,大狮子今天心情极好。他一伸手抓住身边虾兵,微微使劲便将其捏死,丢入口中道了声“好味!”随后便哈哈笑着,走进了家门。 一旁的蟹将被吓得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大狮子进门之后,看见可口的鱼虾便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乐,吓得没有府中一只妖胆敢靠近他半步。 “夫君快别吃了!每次回家都跟抄家一样,你也给这些小妖一点活路啊!”伴随着一阵温柔的水流,一宫装美妇飘然而至,周围的鱼虾水族见到这美妇纷纷纳头便拜喊道“夫人救命!” 狮子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厚笑道“诶呀我也是笨,这一时高兴竟是又忘了夫人的嘱托,该死!该死!。” 美妇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高兴?你又去干什么了?” 狮子精支支吾吾道“这这这...我这不是...是这样的!刚才看见湖上漂了个死人,从他身上搜到几枚蕴灵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美妇听罢脸色一变,她一指头戳在大狮子脑袋上嗔怒道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我平日里就劝你做些正经营生。你不听,非要在这湖中当个水大王,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你一个元婴大妖干些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丢人的事!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大狮子忙低头认错,他傻笑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 “夫人莫要生气,我这不是没有本钱吗,等再拦几个肥羊攒些本金,我就带你和孩子去那大坊市买份田地,咱们耕田织布做些小买卖,再也不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美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大狮子那张憨厚傻笑的脸她也说不出来了,只微叹一声无奈道“实在不行你就去那昌顺坊里的蛊神庙里挂名做个护法也好,起码还有些个月钱。” “这事就不要提了,你也知道那昌顺候与我不对付,我去她的地盘岂不是自找不痛快。总而言之,夫人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好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对了,龙儿呢,快抱出来我看看,我这当爹的好久没有与孩子亲热了。” “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妇人又给了大狮子一指头,随后她回身吩咐下人 “去后花园,将小少爷抱来。” “是。”美妇身边的鱼尾婢女屈身一礼,随后便飞快地游开。 “夫人身边的婢女不一直是那个叫什么渺渺的小姑娘吗?怎么今天换人了?” “今天?那李渺渺都快走了十年了!我的天,你这个记性,改天我真得上灵药阁买些治痴呆的药来了!” 美妇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开始后悔嫁错了人。她当年也是东海的郡主,过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可自从嫁给了这个憨货,虽说平日里过得还是算幸福,但有的时候她真想熬碗毒药弄死这个傻叉。 “夫人!救命啊!!!” 正在她烦恼的时候,一声尖叫突然从后花园中传出。 大狮子脸色一变,当即放出神识探查。 “不碍事,不碍事。应该是龙儿又咬她了,不用那么紧张。” 美妇微叹一声,提起裙子往后花园走去 “真是不省心的儿子,不省心的爹,什么都得我来操劳.....哎,你拽我做什么?” “夫人,你退后!!!园子里有不速之客!!!” 只见大狮子一把拉住自己的妻子,将她护在了身后。随后一只似虫非虫似鸟非鸟的火红怪物自他脑后冒出,化作了一轮烈日放出无限光明。 美妇见自己的夫君竟连本命蛊都动用了,赶忙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冷声道 “是哪位道友登门拜访,还请现身一见!” “表哥表嫂何必如此紧张呢?张某不过是见我这小侄儿活波可爱,逗一逗他玩罢了。收起法器神通吧,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说话见,只见张延抱着一头龙非龙、似狮非狮的小怪物从后花园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那战战兢兢的鲛人婢女。 “夫人,奴婢刚一进后花园,就见这外人抱着小少爷。奴婢不知他是从何而来的...” “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退下吧!” 大狮子暴喝一声,鲛人如遭大赦慌忙逃开。 随后他看向张延,怒气冲冲道 “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的高人,还请将我儿子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不是张某不放手,是我这小侄儿实在是热情,不信二位请看。”张延无奈地摊开双臂,只见那小怪物正死死扒在他身上,无论旁人如何呼唤就是纹丝不动。 “阁下身上有龙气?想来应该是东海的哪位亲族。还请将小儿归还,我夫妻好摆宴迎接。” 美妇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与任何一个人如此亲近,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类修士,身上有龙气。 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因为除去龙族外,还有一些邪修会杀龙夺气,如果眼前这人来着不善的话,那她一家三口怕是要遭难了! “我都说了,是这孩子自己不愿放开。来来来,你来把他摘下来好了。” 张延闲庭信步地走向紧张无比的夫妻二人,他每靠近一步,大狮子脑后的太阳便扩大一分,这是一种威胁与警告,警告他不要再靠近了。 “真是欺人太甚,小子受死!” 在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大狮子终于是忍受不住了,他一拳挥出带着无尽的光与热朝着张延的脑袋打去。 “夫君不可鲁莽啊!孩子还在他手上!” 大狮子一拳挥出后,才开始后悔。张延若是此刻将他儿子举起防身,那他岂不就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但不论怎么样,这一拳挥下已经是停不住了。美妇赶忙扑身上前,想要挡住这一击。 就在悲剧即将发生的前一瞬间,张延微叹一声打了个响指。 “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暴燥,算了我下次还是走正门的好。” 大狮子脑后的太阳在张延打过响指后,竟是变回了那非虫非鸟的小怪物,钻回了自己主人的丹田之内。 没了法力的支持,狮子这一拳也就变得毫无威力被轻易挡住。 “小东西,回你妈妈哪里去!再扒着我,叔叔可要生气啦!” “叔叔坏坏。”小狮子龙嘟囔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咬了张延一口。 美妇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与自己的夫君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缓了好半天,大狮子才颤颤巍巍抬起头看向张延 “你能控制本命蛊!你是圣圣圣...”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表弟就好了。”张延挥了挥手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大狮子当即纳头便拜 “小的不知圣人驾临!竟失礼动手,还请圣人息怒,只处罚小的一人,放过我这无辜的妻儿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确定有错,我得罚你!” 张延大大咧咧席地而坐,他看着自己面前不停颤抖的大狮子数落道 “你身为蛊神教的都水使者,却玩忽职守,拦路抢劫!这样吧,我免了你的职。过几天你收拾一下家当回蛊神山,找我师姐元夕子,在她手下当个赶车的车夫如何?” 狮子磕头如捣蒜“莫说是车夫,就是让小的当拉车的灵兽都可以,谨遵圣人旨意!” “好了,那就行了,我得回昌顺坊继续当散修了。小东西再见,下次叔叔给你带好吃的。” “谢谢叔叔。”小狮子龙很有礼貌地跟张延告别,伴随着一道五色烟霞,张延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在他走后,水府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狮子跪倒在地久久不起,美妇则抱着孩子呆若木鸡。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数个时辰,夫妻二人终于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了。 “夫君?我刚才没听错吧,你叫那小子圣人?” “能控制蛊虫,除了圣人那就只有教主了。看他的言行,应该是圣人没错了。” 狮子搀扶着自己的妻子,二人找了个地方坐好。又缓了半个时辰,他俩的行动才恢复正常。 “苦也!唯一的名头都被剥夺了,还恶了圣人,这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啊!夫人,咱们跑吧,跑去东海,在岳父手底下或许能有条活路。” “你不要慌!容我想想!”比起自己没头脑的夫君,美妇明显更加理智。 她在心中权衡利弊,仔细盘算了一番后,竟是抚掌一乐。 “喜事,这是喜事啊!” “怎么还喜起来了?夫人,你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大狮子面带忧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妻子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什么胡话,我认真的!” 美妇一把扭过狮子的脸,随后一字一顿道 “你仔细想想,你这所谓的都水使者除了那每年一二百地阶蕴灵丹的可怜俸禄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但要是去了蛊神山,你会做什么?” “替人赶车的车夫。”狮子一声叹息,只觉前路灰暗无比。 “替谁赶车,你好好想想。” “替谁,替圣人赶车呗。等等!替圣人赶车!!?”被妻子一点拨,狮子茅塞顿开。 “这可太棒了!以后打劫就有更好的由头了,替蛊神教圣人收路费,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美妇气得差点没变回原型,她伸出利爪死死箍住了狮子的脸 “再想想!你之所以现在这么没出息,一是因为笨,二就是没有靠山。老爷子儿子太多,根本看不上你,你那些朋友也都是一无是处的憨货没半点用处。但现在不一样了,在圣人身前做事,这么多么大的脸面,你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去结交教中高人。由此以来,你就有翻身的资本了啊!!!”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夫人啊,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 “知道就好!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云端之上,张延俯瞰着身下的一切会心一笑 “百年之后再回来看看那两个小修士吧,到时候也不知会有何景象。至于这头傻狮子...现在教中气氛剑拔弩张,我收了平叔叔的儿子做手下,应该能缓解几分。算了算了,正度假呢,就不想这些麻烦事了。” 言罢他化作一道烟霞飞向昌顺山,张延消遣完了,该看许济了。 许济现在在干什么呢,许济现在正在泡澡。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三章 符 剑 火!!! (求收藏,求投票,万分感谢) “啦啦啦啦,谁能比我更快乐。哈哈哈哈,谁能比我更逍遥...” 许济躺在自己的破澡盆里,一边哼着不成调子的破歌,一边翻看着那本刚到手的符书。 “来,让本座看看,这个符该怎么画。” 躺在澡盆里捧着符书,许济将神识探入其中,玄妙的知识自发出现在他脑海里。第一段是一篇总论,讲什么是符箓。 所谓符箓说白了就是一种被储存起来的法术,一般修士施法需要先在识海中构思法术结构,然后再在丹田内调动法力,两者想合才能放出法术。 这一过程就是再快,也需要时间。可以用符箓那就不一样了,直接甩出去就能做到瞬发法术,对于修士来说可以说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一张完整的符箓分为三个部分——体、纹、眼 符体就是符箓的主体材料,几乎什么东西都能用来画符,不过最常用的还是纸、金、玉三种,符体的品阶越高能容纳的符箓也就越强。 符纹顾名思义就是画在符体上的纹饰,基本上都是云书的变体。 最重的的符眼也就是附着法力的枢机,没有符眼那这张符箓就根本没有任何威力,只能用来砸人擦屁股。 这本符书有如何制作符体,描绘符形的完整方法。可是最重要的符眼部分则完全丧失,这意味这这本符书的价格基本为零,只能看看图一乐。 擦干身上的水,许济穿起道袍盘膝坐在静室中。 碗儿此刻不知道在干啥,许济只看到它的水晶缸里是波涛汹涌,那块摧心魔钟的碎片在缸中浮浮沉沉,就如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在干什么了。” 突然许济有了一个想法,他看向玻璃缸对碗儿道“停停,你先出来。” “划拉”一声碗儿跃出水晶缸,歪着头看着许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还能变回符箓的形态吗?” 碗儿点点头,离开了自己附身的傀儡,化作一枚青色符箓落入了许济的手中。 这枚符箓的材质极为特殊,许济根本分辨不出它是什么灵材,非金非玉非木,就像是一块会呼吸有生命的冰。 符箓上面的符文极为扭曲复杂,许济用尽所有心力也只能勉强辨认出“真”“水”两个字,位于符箓中心的符眼则是一个玄妙的龙形图案。 “我用这个符眼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功。” 许济看了许久才将这复杂的符眼记下,他一松手碗儿变回了水流回到水晶缸里继续搅和那枚碎片。 “你对这符箓不感兴趣吗?” “喵”碗儿懒散地叫了一声,表示这些东西都太简单了,自己懒得看。 许济翻了个白眼,拿出一只毛笔一沓宣纸开始尝试画符。 刚画了没有半笔,宣纸便自燃起来,毛笔也是断成三截,许济一挥手将这些废物清理干净,开始思考应不应该继续研究下去。 在南洲符纸还是符笔都是稀罕的物件,最基础的黄阶符笔也要一百多玄阶蕴灵丹,有没有必要花这样一笔钱去验证一个不成熟的猜想呢?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许济还是跑了一趟百器阁,花了二百玄阶蕴灵丹买了一根黄阶上品的符笔还有十张裁剪好的水苏纸。 这种符纸是用一种名为青苏的水中灵材配合着香料金屑制成的,入手温润如玉。而且有一个优点是这东西可以重复利用,如果写错了可以擦掉,算是最好用的练习符纸之一了。 提起符笔许济在识海之中构思好符纹,他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法术——御水术。一笔写下,识海中原本清晰的符纹瞬间混乱,许济不得不罢笔整理思绪。 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御水符许济画了两个时辰,最后他看着自己面前这张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心情忐忑地将龙形符眼画在了符纸中心。 “咚”的一声巨响整张符箓爆裂开来,许济被炸的是满脸黑灰,好在他身体坚固并未因此受伤。扯过一张符纸继续实验,半个时辰之后符纸直接自己裂开,化作满天碎屑仿佛在嘲笑许济无知。 碗儿在一旁看得是直摇头,许济黑这脸道“你那么厉害你来画!我就不信你这一天都没练过还能是个画符高手不成。” 碗儿变成人形接过符笔,她取过一张符纸行云流水般一笔将符纹画出,最后在中心出轻轻一点,一个龙形符眼自然生出,整张符箓就如活了过来瞬间充满灵气。 许济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道“你以前真的没练过?” 碗儿提笔写道“我生来就会画符,就像你生来就会吃饭一样,这是天生的本事,确实一天都没练过。” “那你能教教我吗?” “那你能教我吃饭吗?能教我呼吸吗?能教我心跳吗?很显然不可以,我只能告诉你八个字。” “自然而然,一气呵成。” 写完这八个字,它变回猫身溜出洞府,临走前告诉许济它要去找张延学说话。 许济则望着碗儿写下的那八个字心中似有所悟,他刚才不管是画符纹还是点符眼都是断断续续的,因为他识海中的构思总是变动。 “或许应该先将符纹的形态死死固定住,然后再开始动笔。” 继续尝试,这次画出来的符虽然不会爆炸也不会裂解,但是灵气全无。 “看来这样也不行,太过于死板了符纹根本没有灵机。” 这接下来的几天里许济用了各种手段,经过了上百次尝试,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他望着自己手上那跟秃了一半的符笔心生退意。 “可能我真的不擅此道,要不放弃吧。” 许济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如果一件事他重复太多次还是没办法成功,他就会选择放弃,人没必要钻牛角尖在一件事上较死劲。 在搁下符笔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灵机一动。 “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了,干脆试一试那最难的剑符好了,权当图一乐了。” 拿出最后一张干净的符纸,许济在识海中存想剑符那复杂的符纹,一炷香时间后他提笔画符,右手的剑胆自发运转,一道水行剑气顺着他的法力融入到了符纹之中。 复杂的符纹一气呵成,许济提笔随意在中央一点,丹田之中的法力被抽去大半,但许济对此毫无察觉。 龙形符眼跃然纸上,许济这事才如大梦初醒,他傻傻地盯着那枚闪烁着剑光的符箓喃喃道“我成功画出了地阶符箓?” 话为说完,剑符竟是自己发动,一道黑色剑气直冲许济眉心斩去,他毫不在意随手一挥,剑气便消散于无形。 一个人是不可能被他自己的剑气伤到的。望着桌上那张已经废弃的符纸,许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是怎么成功的?这次画符与前面那上百次有什么不同?” 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他对剑术更加熟悉,比其他任何的法术都要熟悉千百倍。 画符是修真四艺里最考验专注的,有时候甚至专注过了头导致一个符师一辈子只会画一种符。 许济虽然不算是剑修,但是他的剑术都是自己琢磨推演出来的,虽然算不上有多高明,但是单论对剑气的掌握程度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水火二行剑气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也意味着他在动用剑气时可以做到真正的自然而然,真正的全神贯注。 想明白这一点许济这几天的联系就没白费,虽然他还是没有学会画符,但是许济对自己真正擅长的事情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将桌子上杂碎收拾干净,许济盘膝坐在静室之中,打算来一场深层次的闭关,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进阶到筑基后期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刚准备运功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整个洞府霎时间充满了一股腥辣刺鼻的硫磺味。 “艹,这是发生什么!” 许济惊愕地站起身来,用神识扫过整个洞府,竟发现左右两边的炼器室炼丹室中岩浆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岩浆带来了巨量的火毒整个洞府内的温度是急剧升高。 “地火上涌!这不可能啊!这明明是秋天,而且坊市下面还有阵法阻隔,怎么可能....。” 时机紧迫不容许济多想,他调用全身法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抄起悬浮在房间中心的阵盘然后冲出了洞府的大门。 很明显不止他一家出了意外,整个二十三层只要是在家的修士现在全都从自己洞府中跑了出来,不管男女老少是人是妖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色。 “地火涌上来了!快逃命吧!” 熔岩与烈火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蔓延开来,整个昌顺山现在就像一块快要融化了的巧克力蛋糕,整座山都开始变形崩溃。 尸体的焦臭与硫磺的辛辣,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只知拼命向山下奔逃。在这恐怖的天地大势之前,这些可悲的散修的生命与蝼蚁并无差别。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四章 火场逃生 许济原本跟着众人一起惊慌逃命,但当他已经跑到山脚时,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对!碗儿还在山上呢!我得回去救它!” 没有一丝丝犹豫,没有一丝丝顾虑,在本能的驱使下,许济下意识回头冲入了火场。 岩浆与烈焰或许能用灵巧的身法规避,但空气中充斥着的炙热火毒却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这些源自地脉深处的污秽地气不仅带着足以烁金化骨的高温,甚至还能灼烧侵蚀修士的法力。 危难之下,许济祭出玄水剑敕火珠,他这两件法器变作大旗裹在身上,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暂时的保护罩。 敕火珠吸收火毒,玄水剑降低温度。在这双重防护之下,许济运起全部法力全速前进。 识海在颤抖,皮肤在枯萎,肺部与经络传来火烧一样的剧痛。强忍着这炼狱般的折磨,许济终于是冲到了张延的洞府门口。 他抬手一剑劈开禁制扯着嗓子竭力大喊“碗儿!快滚出来!起火了!” 迎接他的是如潮水般涌出的熔岩,很显然整个洞府已经被烧了个精光,如果有人被困在里面那绝对没有半点活路。 许济慌忙向后闪避,他看着眼前这片恐怖的熔岩心中升起无尽悲意 “完蛋,这肯定烧的连渣都不剩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危机的险情容不得许济继续伤感,猫已经救不了了,他不能再将自己搭进去。 抬眼观察一番,左右的退路已经被岩浆封死,现在想要逃命那就只能踏着火海冲出去了! “拼死试一试吧!” 他全力挥出一道寒气,在面前的岩浆之上凝出了几个不稳定的落脚点。随后许济提气轻身,踏着这些随时都可能融化的小石子往山下奔去。 这本来就是极为凶险的无奈之举,再加上他现在心绪不宁、身法僵硬。正当许济走到路中间的时候,一股热浪袭来,他躲闪不急,竟是从石头上跌路了下来,直直往岩浆里咋去。 前无出路,后无退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在许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力自他脖颈处传来。 许济在即将落入岩浆的前一霎那,竟是被人抓住脖子给拎了起来! 他艰难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披甲胄的高大身影正站在岩浆之中,一手提溜着碗儿,一手提溜着他。 “喵!” “碗儿!你没死啊!” “废话,我俩他娘的刚才都跑下去了!结果看见你这个憨货竟然回头上山,这才又赶紧跑上来救你的性命!” 张延的声音从甲胄之中传来,他一把将拎着的许济甩到自己的背上,然后运起护身术淌着满地的岩浆往山下跑去。 碗儿站在则站在张延的头顶,张开一道水幕将三人护住,周围的火毒被完全驱散,根本无法接近他们半步。 “玄阴净水!好神通!” 张延赞叹一声,加快了脚步往那楼梯口冲去,无奈溢出的岩浆是越来越多,即使有碗儿召来的净水也无法保证他们几人的周全。 “走楼梯是不行了!你们两个做好准备,老子要跳了!” 前路隔绝只能另寻出路,张延翻过旁边的护栏纵身一跃,竟是直接从这几百米的山腰处跳了下去。 碗儿会化云,张延有后手,三人之中唯有许济这个“筑基小修”连暂时腾空都不会,即使他肉身坚固,这几百米的高度也足够让人粉身碎骨了! 危难之下,急中生智!许济举起手中玄水剑,一瞬间连挥出几百道剑气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大网,空中的三人被这剑气之网罩住,极大的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张延顺势扔出数十张符箓,周遭一时间狂风大作。符箓唤出的上升气流让三人在空中一滞,又是一重减速。 此时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碗儿找准时机在下方召出一个水球,最终三人一头撞进了水球之中,浑身湿透安全落地。 许济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道“无伞跳伞,无绳蹦极,这也太他娘的刺激了!” “刺激你个鬼,老子差点没摔死!”张延骂骂咧咧站起身来甩干了自己身上的水份,指着许济鼻子骂到“你他娘的要是早点自己跑出去,老子也不至于要回去救人。当真是个木头脑袋,你也不想一想我们两个能被火烧死吗?!” 看着气急败坏的张延,许济长揖到地真心实意感激道“许济谢过张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许济定当结草...” 感谢词还未说完,张延便大大咧咧地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行了,我救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报恩的。这些无聊的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你把我欠你那笔债一笔勾销了就行了。” 听到这话,许济忙点头同意“那是自然,一笔勾销。”随后他看向面前这座已经崩塌变形了的昌顺山,喃喃自语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地火上涌?而且这可是蛊神教的坊市,怎么还不见有人来处理?” 张延现在的神情有些复杂“肯定是有人故意捣乱,扰乱了地脉!至于蛊神教,你抬头看那山顶。” 许济顺着张延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只见那烈火熊熊的昌顺山顶,此刻竟站着一位白衣白发神情淡漠的年轻女修。 此女身在在烈焰之中,许济望着她却只觉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之感,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座冰山。 “元婴!而且是最厉害的那种元婴修士!” 面对此等大能,许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位的道行明显比那蛊神庙中的祝道人高,不知她会用什么手段来处理此次危机。 “云起。” 山顶之上,白衣女子并未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她只微微抬手向天一指,霎时间便风起云涌! 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朵乌云,无数冰晶自那云层中涌现,随后化作万道神光向着那熊熊燃烧的昌顺山砸去。 汹涌的地火与炙热的岩浆一接触到那神光便瞬间凝固,刚才还在吞噬生命的无情之物,在这女子眼中却如小丑把戏一般脆弱又可笑。 无数神光自云端降下,片刻之后昌顺山便被完全冻住,从一座火山化作了冰山。白衣女子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如春花秋月一般无比自然。 “这太惊人了!她刚刚用的是什么法术!”许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延在一旁抱着膀子随口答道“就是普通的小雨云术,只不过人家法力深、修为高,给玩出花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额...猜的,看起来像。” 地火被封乌云散去,白发女修自空中缓缓落下。此刻山下幸存的散修们,抬头仰望这女子便如仰望真神一般,所有人都敛吸屏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神圣。 只有许济等人还在交头接耳,看着那冰山上的这位高冷的女修,他微微皱眉 “这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呢?看着有些面善。” 一旁的听罢出言调侃“难不成你也有什么亲戚姐姐在蛊神教教里做弟子?这位一看便是什么大人物,你竟认得她?” “不是,不认识。但就是好像在那见过,很神奇。” “别是什么前世的姻缘吧?啧啧啧,许济你快上去问一问,万一成了那可是一件大喜事!” “滚!你找死,我还想活呢!” “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当真是忘恩负义!” “给你五枚地阶蕴灵丹,闭嘴。” “好嘞,谢谢哥。” 张延捧着刚到手蕴灵丹,蹲在地上开始翻来覆去地数了起来。许济则忐忑不安地看着山顶上的白衣女子,想知道她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周围这些无家可归的散修。 “祝道人何在!速来见我!”白衣女子微微开口,声音却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云霄。 半炷香时间过去,只见一道青光自坊市外飞来,落到那山顶之上化作一名神情惶恐的年老修士,这人许济认得,正是这昌顺坊蛊神庙的住持——祝道人。 很显然,不知为何。这位本应该时刻守在昌顺坊内的元婴修士,竟然擅离职守舍下了自己的岗位不知去了何处。 面对眼前冰山一般的白衣女子,祝道人当即下跪叩首 “属下...属下知罪!还请护法责罚!” “先不提责罚之事,你先跟本座讲讲,你这是去了何处?” 白衣女子始终面不改色,语气也极为平淡。但地上的祝道人却被吓得汗如雨下,因为这女子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特殊,她作为蛊神教圣人护法,出现在此地那就只可能是受了圣人的指派。 “属下前不久得到了一些有关幽寰宗通天盗遗寇残兵的消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亲自前去东青坊捉拿邪修。谁知这地脉竟然无故暴动,属下处理不急还请护法责罚?” “捉拿邪修?无故暴动...这么看来,你这也是无心之失喽?”白衣女子的表情此刻终于是有了些变化,似乎缓和了几分。 地上的祝道人见状赶紧叩首“是是是,确实是无心之失。” “蠢货!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还不自知!祝涛!我问你,究竟是谁让你去的东青坊!” 白衣女子的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一股寒风自冰山上刮起,祝道人此刻就如一只被暴风雪吹打的小鸡仔,战战兢兢颤抖不已。 “是...是...是...”即便如此他似乎还是有所顾忌,不愿将实话说出。 白衣女子见状立刻加大了法力,可怜的祝道人全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就在此时,一声叹息从天边传来。 “唉~是我让他去的,元夕师侄好久不见啊。” 又是一道清光闪过,冰山上的风雪被吹散,一衣着华美的中年女子出现在祝道人身边,元夕子见到来人面孔,立刻收起法力拱手一礼 “弟子见过昌顺候。” (小说戏言,请勿模仿,如遇险情,理智逃生!!!顺便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五章 补偿与奖赏 元婴修士按道行高低来分,自上而下大概可分为三个品级。 最低一等被成为寿虫,这等修士多是靠祖辈荫德或者灵丹妙药等外力才得以晋升为元婴,空有个元婴的名头和一千二百年寿元,法力与心境一般金丹修士无二,甚至还可能更差一些。 再好一点的被称为学舌,这等修士大多心性坚定但是机缘悟性不够,只能按着功法道书上写的全盘照抄,没有一点自己的体悟与创新。最后大多落个寿元耗尽,身死道消的下场,几乎不可能晋升遨游。 至于那最高一等,则被称为长生种。这等修士,不假外物、心性坚定、神思巧妙、继往开来,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元婴。一念之下天地变色,抬手之间翻江倒海。 而在此时,冰山之巅。昌顺候与元夕子这两位长生种之间,祝道人这个学舌鹦鹉正在瑟瑟发抖。 元夕子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对着昌顺候又是恭敬一礼。 “师叔既说,是您派这厮去的东青坊。那弟子斗胆问一句,为什么?” 元夕子态度恭顺,但话语却带着一股尖锐的气势。 昌顺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顺势向后一坐。她身边的金丹侍从们眼疾手快,立刻变出椅子供自己的主公休息。 “为什么?此事颇为隐私,元夕师侄我可以不说吗?” “不能不说!” “是圣人派你来的?” “正是!” “那可否施个结界,挡住这些散修的耳目,给本候留些面子?” “师叔还是快说吧,我蛊神教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怕人听。况且刚才的地火,烧毁的是他们的住处,我必须给这些散修一个交代。” 元夕子义正辞严,昌顺候无可奈何。 “唉!”她只能长叹一声,抬手指了指地上的祝道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得不坦白了。祝涛,把那棺椁取出,给护法还有山下的诸位同道看看。” “遵山君之命!”祝道人下意识回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元夕子那充满杀气的眼神。 “这些妖族的诸侯,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等回山之后,我定要向教主好好参他们一本!” 元夕子压下心中怒火,看向地上祝道人刚取出的来青铜棺椁。 山下的许济此刻心里“咯噔”一声,额头霎时间有冷汗冒出 “我去!这东西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不会是我在那胡乱山里找到的旱魃铜棺吧!!!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慌乱不定之时,山上的元夕子瞳孔微缩惊呼一声 “这是!幽寰宗通天盗白骨道人所制的炼制棺!” “师侄好眼力,此物确实是那老贼的手笔。五十年前,这白骨老贼杀了我的夫君,从此便销声匿迹。 不久前有个散修在附近的周集国中,发现了这炼尸棺。经过一番查找,最终是找到了一个可疑之地。 为保万无一失,我便叫上了祝涛一同去探查。结果不曾想竟是中了贼人的连环奸计,引蛇出洞、调虎离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破坏坊市。 哎~怪我痴念缠身,怒令智昏,竟连如此简单的计谋都未看出!师侄啊,我已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你可满意了?” 昌顺候此刻一脸的疲惫,全然没有平日里那杀伐果断的凌厉。元夕子听罢长揖到地,语气平淡道 “合情但不合礼,此事弟子已经知晓,回山之后,自会报与教主、圣人裁断。如有冒犯,还请师叔见谅。” “你按规矩办事即可,我并无怨言。”昌顺候鼓动法力振作了一下精神,随后她环顾四周皱眉道“祝涛,你去查一查那找到棺椁的散修可还在坊市之中,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得令!”祝道人当即起身想要施法,但就在此刻他突然看到了山脚下蹑手蹑脚,准备逃跑的许济。 “小子别动!二位请看,就是他找到的炼尸棺!!!” 一时间昌顺山上下,数万双眼睛一起看向了许济,还有他身边正捧着蕴灵丹傻乐的张延。 “emmm,我说是凑巧碰见的,诸位会信吗?” 在这么多人人的共同凝视之下,许济抱着碗儿尴尬回身。在这种情况下一切解释都显得十分苍白,昌顺候眉头微皱伸手指向了许济 “是不是凑巧,还请小友上山明说!”言罢她法力微动,一道金锁便在许济身外生出,将他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不用了!师叔不用审了!”不知为何,一向稳重的元夕子此刻却突然脸上大变,上前为许济求情。 “此人身份清白!不用再审了。”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许济身边的张延,在心中叫苦不迭。 “我的祖宗诶,您真是会...” “师姐担待一下,此人应是其他大派弟子。与幽寰宗无关,不便得罪,你现在搪塞过去就好。” 张延收起了手中的蕴灵丹,默默给给元夕子传音,保了许济一手。 “哦?师侄难不成认得此人?”昌顺候被元夕子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撤掉了自己的法术。 “能让这小妮子如此惊慌的,那就只有...”接下来的她不敢想了,素来听说圣人性子古怪,喜欢变成散修游历各处,这位难不成... “我用圣人所传秘法看过了,绝对清白,不用再查了。”元夕子微微一笑,昌顺候误会更深。 “啊这...那确实不再问了。行了咱们先研究下这地火是怎么失控的吧。”为免引火烧身,昌顺候赶忙岔开了话题。 山下散修们听到“地火”二字,纷纷将目光移回了山顶,不再关注许济等人。 “我怎么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呢?”许济现在的心情就像刚做完过山车的恐高症患者,半颗心还在嗓子眼里没有落下。 张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行了,你就不用多想了。往山上看,重头戏要开始了!” 元夕子三人全力运转神识,沿着地脉仔细搜索了一番,最终在昌顺山底掏出了一个破败的阵盘。 “混元地动阵!通天盗好大的手笔,竟是打算直接引动地脉,将这整个昌顺坊炸上天。” 山下死里逃生的散修们们已经忍了许久,现在看到这阵盘纷纷群情激奋,有那不要命的甚至直接指着山颠上的三位元婴修士骂道 “当初进这坊市大门的时候你们蛊神教信誓旦旦说能保护我们安全,结果现在呢?你们大人物的恩恩怨怨却祸害到了我们头上! 老子安安静静在洞府里修炼却遭此大劫,我这一辈子的修为是全都烧成灰了!老子现在也不想活了,你们蛊神教今天必须拿出一个说法来!” 说话之人浑身重度烧伤,现在已经是气息奄奄。他火毒入体自知此生再无希望,索性豁出命来大骂几声,也死得痛快。 此言一出竟有成千上百人跟着响应,他们大多身上带伤,每个人都是神情凄苦声音悲凉。 一股冲天的怨气在昌顺山下汇聚,即便是山巅上的元婴修士都要施法屏蔽,不敢让这怨气近身。 山辰此时抱着老狼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许济见状忙跟他打招呼“山道友,你没受伤吧?” 山辰皱眉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山颠之上的三位元婴修士,又看了看周遭群情激奋的散修,神情忧虑道 “你说那三位会不会直接斩草除根,把咱们这些散修通通解决了。” 张延听罢咧嘴一笑,当即信誓旦旦道“不会,绝对不会!” “蛊神教对于幽寰宗残党的处理方法是发动散修从基层围剿,这次正好提供了一个机会能够拉拢一大帮子散修,等着吧说不定一会就有补偿降下。不仅如此,他们为了拉拢人心怕是还会有更多赏赐,老虎你就拭目以待吧。” 张延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山辰听了他的解释立刻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山巅。 一旁的许济只觉心惊肉跳,张延这番话实在不像是一个明台散修能做出的判断,他压低了声音回头问道 “张延啊张延,你到底是何来历!” “许济啊许济,你又是是何来历呢?”张延微微一笑反问一句“行了,咱们都各有秘密,就不必刨根问底了,看戏就好。” 面对群情激奋的散修,元夕子面无表情莲步轻点悬浮至空中,山下诸修见到这一幕纷纷闭嘴,无一人感再发声。 元夕子环顾四周对着山下诸多散修竟是抱拳拱手行礼道“在下蛊神教元夕子,在此先给诸位同道赔礼了!” “反是受此灾劫的修士,没人都可得到十枚地阶蕴灵丹的赔偿。” 此言一出众修哗然,刚才还在诅咒骂娘的修士们纷纷开始夸赞蛊神教有仁义有大德,一个个脸上全都乐开了花没有半点刚受灾的样子。 许济倒是表现得十分冷静,他在等元夕子接下来的话,想要看看为了对付这些前朝余孽蛊神教能出多大手笔。 “此次灾劫非是天灾乃是人祸!诸位同道所遭此无妄之灾介是因为那幽寰宗通天盗的贼子而起!” “因此本座今日便在这昌顺山上立下榜文 能捉拿通天盗金丹以下贼人者可得十枚地阶蕴灵丹!玄阶上品法器一件! 能发现通天盗据点者可得二百地阶蕴灵丹!破障丹一枚! 能击杀、生擒通天盗金丹以上头目者可直接拜入我蛊神教!本座亲自收他为徒! 除此之外土地、房产、功法...只要你想的到,我蛊神教自然付得起!” 言罢元夕子大手一挥,一尊冰鼎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无数蕴灵丹和法器在其中沉沉浮浮,发出万道灵光吸引着所有人都眼球。 刚才还哭天喊地的散修们,瞬间便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围绕在昌顺山下的浓厚怨气即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欢呼与渴望。 “从散修晋升为大派弟子的机会,这样的赏赐还真是诱人啊!” 许济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喧闹的人群,张延紧跟在他身后笑着问道 “怎么?许道友不感兴趣?” “不敢感兴趣,房子没了,现在还是赶紧找个住处的好。” 许济知道自己身上秘密太多,若是成为大派弟子怕是第二天就会被人解剖研究,还是安心修炼不要去蹚那个浑水的好。 一旁的张延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还是先找住处重要,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去飘香楼看看吧,姜宣那边说不定有门路。”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谢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六章 对比 “我刚才听有的客人说,昌顺坊被通天盗给攻下来了!连昌顺山都被烧了!这是真的吗?” 许济与张延一踏入飘香楼的大门,姜宣便焦虑地迎了上来。此刻的飘香楼里已经乱做一团,各种惊恐嚎哭之声此起彼伏。些修为太低的小厮丫鬟被空气中弥漫着的硫磺火毒吓得魂不守舍,无论姜宣如何安抚都静不下来。 “怎么半个时辰都不到,就有谣言生出了?没有那么吓人,刚才是地火暴动,不是贼兵攻城,坊市里的元婴修士们已经处理好了,大家不用那么惊慌。” 许济耐心解释,姜宣听罢长舒一口气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至于其他那些小修士,还是叫喊不停,惹人生厌。 许济刚才被人像小鸡仔一样拿捏,现在心情极其不好,飘香楼里众人惶恐的情绪惹得他更加烦躁。 “肃静!都给我闭嘴!不然别怪我剑下无情!” 伴随着他这一声怒吼,刚才还在聒噪的小厮们立刻噤若寒蝉。毕竟虚无缥缈通天盗再可怕,也不比不上眼前一个拿着剑的暴怒修士。 “大家都听到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被元婴大能给镇压下来了!都回去做自己的事吧,再胡乱叫嚷小心我扣你们月钱!” “遵掌柜之命。” 飘香楼里恢复了秩序,许济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利剑,他抬头看向姜宣不解道 “二当家呢?事情闹这么大,怎么不见她出来镇压?” “二当家去坊市外的庄园找大当家议事了,暂时不在,二位这是刚从昌顺山上下来吗?” 姜宣见许济面色不快故小心讯问,张延听了则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回道 “快别提了,那山现在被烧垮了。我们三个现在是无家可归,不知姜掌柜可有空闲的住处?收留我们几天?” “有,那拍卖会的会场还未拆除,倒是可以暂居,二位请跟我来。” 三人轻车熟路下到了地下室中,待坐定之后,一脸好奇地看向许济二人,压低声音问道 “现在左右无人了,二位快跟我讲讲,那昌顺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张延跟他讲吧,我先打坐修炼休息一会。” 许济不想再回忆那片恐怖的火海,刚才他吸入了不少火毒,现在不赶快逼出怕是对日后修行有害。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表现一番,张延可是来了兴致。他直接从储物袋中掏出了说书的全套行头,长袍马褂一套摆足了架势清了清嗓子,张延一拍手中惊堂木,就这么演起来了。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话说今天早晨,洒家正在洞府之中引吭高歌,却没想到...” 张延从地火上升前四个时辰开始讲起,他整个人极其亢奋,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就连刷牙洗脸这种事情都能着重描写一番。 台下的姜宣最开始觉得还挺新奇,但在连着听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已经是眼冒绿光,嘴角抽搐。 “张道友可以简略一些吗,这都一个时辰了,火还没烧起来呢?” “你莫急,马上就要到最精彩的部分了!话说这时迟那时快,洒家刚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就见那熊熊烈火自...” 张延刚要大说特说一番,一旁的许济突然睁开了眼睛。 “就见熊熊烈火自炼器室与炼丹室里冒了出来,整个昌顺山被地火点燃,然后大家都忙着逃命,最后地火被蛊神教元婴修士镇压。在她们的调查之下,给出的结论是,此次事故是通天盗的贼寇用阵法撼动地脉所致。 好了,我讲完了,这就是来龙去脉。” 许济面无表情地用几句话结束了张延的表演,将他气得三尸暴跳,险些没冲上来跟许济拼命。 “哪有像你这样跟人抢活的道理?太不地道了!” 张延怒目圆睁,许济摇了摇头将手一摊 “你再说下去猫都要死了,姜掌柜听得都快吐白沫了,快闭上嘴积点德吧。” “你你你!许济我与你不共戴天!” “给你一枚地阶蕴灵丹。” “好嘞哥,我闭嘴。” 还是钱好用,打发了张延,许济回头看向姜宣 “话说,这通天盗到底是什么来历啊?看那些个小厮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什么土匪强盗能有这么恐怖。” “强盗?不不不,这通天盗可不是简单的强盗。”姜宣眉头微皱显得十分严肃,他刚想解释,就被一旁的张延捂住了嘴 “我来说!我来说!这个我熟!话说...” “从简!不然我就给你一剑!” 许济咬牙切齿,张延无奈只得微叹一声 “真是不懂欣赏艺术,行吧那我就长话短说。” “要说起通天盗,就不得不提起幽寰宗来。 “当年幽寰宗破灭之后,他们全宗弟子几乎全部自尽以死明志。除了掌门的两个亲传弟子,大师兄贪生怕死投了蛊神教,小师弟则忍辱偷生藏了起来想有遭一日抓住机会复兴幽寰宗。” “这位小师弟,便是后来的通天盗道主赵通天。他暗中培养起了一支势力,隔三差五便要给蛊神教找点麻烦。” “可惜啊,始终都是些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最后这位赵通天被人给打死了,他手下的通天盗也就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好了,我讲完了。”张延耸了耸肩闭上了嘴,许济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解散了?那这地火是谁引发的?难不成是鬼啊?还有那个赵通天是谁打死的,你说清楚一点。” “唉!要求真多,详细了不听,简单了又嫌听不懂,真难伺候。” 张延翻了个白眼,继续补充 “是蛊神教的那位所谓的圣人打死的他,一拳下去那老贼便形神俱灭化为了飞灰。 但是他临死前用了秘术,保全了自己最放不下的一丝执念。再过去的两千年中,这股执念在南洲不断轮回,一个又一个所谓的“赵通天”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冒出,重复着组织起义然后被快速剿灭的无聊戏码。” 说到这里张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二十八次!杀了他二十八次!!!怎么又冒出来了!!!当真是阴魂不散!!!”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两个顶级修士之间的斗争,关你一个小散修什么事?” 许济眯起眼睛看向张延,似乎是话里有话在暗示些什么。 张延则当什么都没有听见,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们就先聊吧。” 他走之后,姜宣也起身离开,他对着许济拱手一礼 “坊中突然遭此横祸,定会对联盟有所影响。许道兄就先在此歇息,小弟也去处理一番了。” “掌柜去忙便是。” 送走了姜宣,整个地下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许济抄起了一旁无精打采的碗儿,微叹一声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猫猫啊,你说这剧情怎么跟书里不太一样呢?人家那些个穿越者,惹到了什么高他好几个境界的大能,都可以全身而退。结果到我这就拉了胯,不仅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还得靠别人帮忙才能脱身,好窝囊啊!” “喵~” “你说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确实是这个道理。那如果刚才被抓住的是你,你能跑掉吗?” “喵。” “可以?我不信。” “喵!” 碗儿见许济不信,直接一摇尾巴,化作了一道云雾自他手中挣脱。随后这朵云雾便逸散开来,分散到了整个地下室的空气里。 在那之后,不论许济怎样用神识查探,都感知不到任何碗儿的踪迹。 “与大气融为一体了吗?这该怎么找?”在全神贯注搜索了半个时辰后,许济已经是精疲力尽。 碗儿现在的状态几乎与自然景物毫无区别,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许济修为高到能号令四海,不然光靠神识绝无半点可能将它找出。 “不对!或许不用那么夸张!” 就在此时,许济脑中突然有灵光闪过,他想起了刚刚元夕子所施展的“小雨云诀”。 “同样都是元婴,但当初那祝道人只是在凡人国度里找个人就累到半死,但元夕子似乎轻描淡写随手就镇压了能烧毁一个坊市的地火。 她在施法时手段自然无比,虽然没有什么磅礴的气势,但威力却极为恐怖。 反观祝道人,虽然他鼓动了百里灵气看上去极有威仪,但仔细想想一个用来找人的法术,不应该是悄无声息才对吗?怎么会如此浮夸? 这二者相对比,元夕子就像是一位武功高手,施展巧力就可推动千斤巨鼎。而祝道人就是一个空有蛮力的无知小儿,事倍功半蠢笨不堪!” “那么,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根本的差异?同样是元婴,元夕子到底有什么是祝道人没有的?” 抱着一对问题,许济陷入了跟深层次的思考。 “差的是功法?不对,他二人同出一门,功法之差绝对不会是重点。 差的是法力?也不对,元夕子并非是靠法力胜人,她掌握的技巧更为巧妙。 这说不明道不清的技巧,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道吗?元夕子悟了道?那更不可能,她若悟道早就飞升了,何苦还在人间蹉跎?” 许济坐在地上苦思冥想,四周的碗儿觉得无聊,索性凝聚了起来,化作了一场雨,想要吓他一吓。 一瞬之间,大雨倾盆。整个地下室都变得潮湿了起来,碗儿则变成人形站在许济面前得得瑟瑟地凝出了一行水字 “嘻嘻嘻,找不到我吧,你输了。” “下雨了?雨为何会从云端落下呢?” 许济的喃喃自语被碗儿听到,她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不为什么,顺势而为咯。” “顺势而为?顺势而为!噫!我悟了,我又悟了!” 许济高呼一声从地上弹起,一把抱住了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 “元夕子施法之所以能如此自然,那是因为她在顺应天地之势。虽然有句话叫做,修行是逆天之举。但这并不意味着,修士要跟天地对着干。 就算你法力再强,天地始终大你一头。修行本就是师法自然,学习万物的过程。以力压人终究是一场空梦,顺势而为才是长生的正途!” (最近全是考试,更新时间可能不太固定,大家请见谅。顺便求月票,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七章 我上头有人 “碗儿啊,你与那百器阁的齐长老相熟,我想在他哪里买些个火行灵物,你看能不能帮我讲讲价?” “喵~” “不行?为啥啊?你跟他都称兄道弟平辈论处了,连这个面子都没有吗?” “喵!” “不要随便欠别人人情,不然到时候不好还?嘶...行吧,你这话确实有点道理。那这样,不用你讲价,你就在旁边给我撑个场面如何?” “喵喵喵。” “我去,就这还要好处?你这是跟谁学的,怎么变得这么贪财。行吧行吧,那等事成之后,你看上什么,我给你买这样如何啊?” “喵嘿嘿。” “小东西笑得真奸诈!行了,上来吧,陪我去百器阁去百器阁看看。” 许济方才有所明悟,现在恨不得立刻闭关突破到筑基后期。但可惜的是他身上只有一件水行灵物,没有与之相配合的火行灵物。 思来想去,要立即搞到这种珍惜的灵物,那只有去百器阁了。虽然其价格很有可能比正常情况贵一倍,但对于现在的饥渴许济来说只要有就行,贵两倍那他...那他就真买不起了。 因为刚才昌顺山火灾的影响,整个昌顺坊内现在是人心惶惶。修士们趋利避害,见风头不对基本上都躲了起来。东市中的店铺关门了大半,街道上也是人影寥落,比起往日不知清静了多少。 而越靠近坊市中心的蛊神庙,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就越浓重。时不时就能看见有身着彩衣的蛊神教弟子从天上飞过,许济只不过去买个东西一路上竟然被连续盘问了三次。 好在他的那些幽寰宗典籍全都藏在须弥珠里,无论怎样也检测不出来,否则他怕是早被人拿下就地正法了。 “阁下还请止步,百器阁现在暂停营业。” 百器阁前,一个身着面无表情的中年道人拦住了许济。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就能看出,这厮一定跟那元夕子有关系。 “额,那敢问上修,这百器阁何时才能再次开门呢?” 面对这位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金丹修士,许济表现得不卑不亢。这多少另守门的冷面道人有些意外,要知道散修们对大派弟子一般都比较畏惧,要是换成别人现在怕是早就跑路了,哪里还敢继续发问。 “或许马上开,或许永远都开不了。” “得嘞,那我在这等一会,您没意见吧?” “...请便。” 在守门道人略带惊讶的眼光中,许济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在百器阁门口盘膝而坐,甚至他还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开始在大街上轻点财产。 “让我数一数...大概五六枚地阶蕴灵丹,好穷啊,但愿能顺利买下灵物。哎,又得想办法赚钱了,散修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就在许济长吁短叹,感慨自己生活不易的时候。齐云正在百器阁下的火海桃源之中烧水烹茶,和和气气地招待对面的不速之客。 “此乃我北洲特产,名唤“云深不知处”,护法还请尝尝。” “喝茶什么的,就先等等吧。晚辈此次来是想向前辈打听一些事情,不知道在火灾发生的时候您在干什么?” 元夕子还是想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对于齐云递来的茶她直接视若无物,再加上那咄咄逼人的问题,给原本祥和的桃源,增添了不少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知道你怀疑我,这也无可厚非。作为一个偃灵宗的外门长老,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南洲腹地,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更何况我没来多久,这坊市就出了如此大灾。换成我是你,我也会起疑心。 但是,还请护法信我一句,些事绝对与齐某毫无关系。我不可能与那通天盗勾结,更不可能助他们对付蛊神教。” 面对元夕子那尖锐的问题,齐云知道一切都解释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都是无力的。所以他直接掐诀发了一个道心誓,保证自己绝对跟此次火灾没有关系。 这下轮到元夕子为难了,她没有想到齐云会表现得如此干净利落。一名元婴修士的道心誓,这个保证分量可有些太重了。 不假思索,元夕子直接起身执弟子礼向齐云赔罪。 “是晚辈孟浪了,前辈既已做出如此保证,那晚辈便就此告辞。这是五枚天阶蕴灵丹,就当是晚辈的赔礼了,还请前辈恕罪。” 撂下五颗美到夺人心魄的宝珠,元夕子没有多说任何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逸之,走吧,这里没什么好查的。” 一个挪移,元夕子便出现在了百器阁门口。而且好巧不巧,她正好闪现到了许济身边。 面对身边这位如同冰山一般的蛊神教圣人护法,许济不敢有半点怠慢。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飞也似地从地上弹起,随后便慌忙地躲到一边低头沉默不语。 “又是这个无礼的小子!怎么在哪都能见到他?” 在心里连骂几声晦气,元夕子同那中年道人一并驾云离开。在二人消失在天际之后,许济才敢抬起头来。 “怪事?这元夕子怎越看越像那小河村村长家的厨娘十五,难不成她们两个之间有亲戚关系?算了不管了,还是买完东西赶紧闭关要紧。” 此时的百器阁里不仅没有一个客人,甚至连小厮侍从都不见踪影。许济扯着嗓子喊了好久,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有人出来处理。 “别嚎了!你要买什么?等等,这不是猫师叔吗?您这是又来找齐师叔他老人家谈玄论道的?”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昌顺坊百器阁的阁主邓通。此刻的他见了许济头顶的碗儿就跟见了亲爹一眼,满脸的谄媚与讨好完全没有半点金丹修士的气度。 “不是,我是陪人来卖东西的。” 碗儿翻了个白眼在空中写出一行水字,邓通看了便立刻将目光转向了许济。 “啊,原来如此,那请问这位道友要买些什么?”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邓通虽一眼看出许济的修为不过是明台上下,但既然他跟碗儿在一起,那自己也必须给他一点面子。 “好家伙,这就是上头有人的感觉吗?太爽了!” 心里虽然得意,但脸上可不能失礼。即使有人撑腰,许济也不敢对一位金丹修士太过放肆。 “前辈好,晚辈想要买一件火行灵物。最好是与朝霞落日有关,玄阶上品兴致温和一些为妙。” “好说,好说,这种东西库房里多得是,道友还请稍等片刻,邓某去去就来。” 在他走后,许济赶忙将碗儿从头顶上摘了下来 “我去!猫猫你可以啊!金丹都管你叫师叔,你在这里到底干什么了,他们为什么如此敬重你?” 碗儿的小脸蛋上此刻满是骄傲的神情,它翘着尾巴在空中写道 “没干什么就是指导了一下刚才那人修炼。” “指导金丹修炼?你自己连筑基都不到,就有这本事了?那我平时修炼的时候,你为啥一点表现都没有?” “...你炼的东西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碗儿这是实话,许济曾经将坎离和气诀抄录下来给它看过。结果只看了两眼,这小猫便昏头转向神志不清。这法诀真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即使如碗儿这般道心通明也学它不来,当今世上也就许济能不依靠外物运转这功法了。 “行吧,无敌是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空虚啊。好了,那人回来了,你快回我头上趴好。” 伴随着一阵叮呤咣啷,就见邓通捧着数百个玉匣锦盒从后堂走出。一股浓郁的火行灵力瞬间便蔓延到了整个大堂里,许济被惊得是口干舌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道友请看,这是仓库之中全部符合你要求的火行灵物,你随便挑选就是。” “好的,好的。”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许济将这些装着灵物的玉盒锦匣一一打开,即使是最后不卖,他也可以开开眼界。 “地心焱果、千岁凤尾、百转火龙岩...天哪,这些东西下来,怕是能值上万地阶蕴灵丹吧!” 区区一个昌顺坊内的小分部,便可有如此惊人的库存,真的很难想想那顶级宗门的内府得有多么壮观。 “怕是得藏尽天下之宝啊!” 在一番艰难的抉择之后,许济最终是选定了一段“崇山日照木”。这乃是高山之巅的古树,经过千万年朝阳滋养后所化的灵物。 其中蕴含的升腾萌发之光,正好与那沧海月明珠内含蓄温婉的月华所配合。 “敢问前辈,此物价值几何?” “看在猫师叔的面子上,道友给个四枚地阶蕴灵丹即可。” “好耶!赚大发了!果然有折扣!” 许济赶忙掏出四枚地阶蕴灵丹递了过去,随后他迫不及待地抱起了桌上的灵物转身就跑,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怕是以为他在抢劫。 “猫猫你真棒!有了这宝贝,我得赶紧找个地方闭关,哪里合适呢?对了!以前坑姜宣的那个水潭倒是清静,就哪里好了!” “喵?” “答应给你的好处?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我闭关结束回来就给你买。” 碗儿黑着脸磨了磨自己小爪子,表示许济最好信守承诺,不然可别怪它爪下不留情。 丝毫不出意外,出城的大门处现在也已经有蛊神教的修士们把守了。 经过一番细致的排查,许济在塞了不少好处费后,总算是顺利走出了昌顺坊的大门。 (思绪有些混乱,这一章写了两遍,更得有些完了大家见谅。)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八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总算是出来了,这帮守门的可真黑啊!足足花了一百玄阶蕴灵丹才填住他们的胃口,蛊神教的人就在一旁干看着也不知道管一管!” 捂着快要见底的腰包,许济只觉心痛不已。 “又穷了!又穷了!这钱怎么就不禁花呢?等炼化了手头的灵物,我得赶紧找点生意做了,不然怕是要坐吃山空了。” 现在的许济是真的很羡慕那些宗门、世家弟子,他们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却有大把的俸禄可以拿。反观自己,一天天累死累活跟人争斗,却只能换来勉强足够修炼的资源。 “当初穿越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穿越到什么大派弟子身上呢?混沌灵这个业务也太不熟练了,等下次见到祂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嘴上胡乱调侃几句,许济整理了一下心情往水边走去。 “下来吧猫猫,快带我去白龙山,你应该还记得路吧?” “喵。” 碗儿自信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它化为流水将许济包裹起来,往一旁的湖中冲去。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许道友还请留步!” 半空中的碗儿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一个急刹车变成猫形跳回了岸边。而许济则直挺挺地砸进了湖中,连呛了几大口水。 “咳咳咳!我去,碗儿你这是要谋杀我吗?等等!齐长老?晚辈见过长老!” 许济狼狈地爬回岸上,只见一仙风道骨的白须老道正看着他微笑不语。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百器阁的元婴长老齐云!一天之内连见两个元婴修士,许济在心中是叫苦不迭。 “怪事!我怎么总能遇到这些个大人物?诶呦我这个小心肝,可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 元婴修士大多自带气场,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干只是安静站定,周围的小修士们也生心声恐惧压力剧增。 许济的心里承受能力要比一般人强不少,但即使是他在面对齐云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几日不见,小友气色似乎好了不少?那伤身的剑法,你还在修炼吗?” “秉前辈,还在练。” “这...罢了罢了,人各有志,老朽也不多言了。” 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见许济如此“冥顽不灵”齐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他转身看向一旁的碗儿,随后便略带伤感地对着这小猫深施一礼 “齐某此次来,是为了跟许道友告别的。” 碗儿先是一愣,随后它便立即在空中写下一行水字,焦急发问 “告别?齐道友要离开吗?为什么啊?你这要去哪里啊?” 齐云看罢,微叹一声,惋惜答道 “这昌顺坊已成多事之地,我一个偃灵宗长老不便久留,也是时候离开了,接下来我可能会去趟东洲。不过也说不定,天地之大,可去的地方太多了。” 碗儿听罢直接蔫了,它耷拉下自己的耳朵尾巴,整只猫就像一团发霉了的面包,摊在地上似是失去了生机。 一旁的许济能从这小家伙心中感受一份极为深刻的不舍,怕是当年伯牙子期,知音分别,也不过如此了。 有元婴修士在一旁看着,许济也不好直接上前安慰它。就这样沉默了半个时辰,碗儿终于是恢复了一点精神。 它抬起自己的小爪子在空中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齐云看罢,又是一声叹息 “哎!有缘再见!” 说完这句话齐云留下一张纸条,随后他便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无垠的夜空中。 修士之间的离别,总是这么突然。看着地上悲伤的碗儿,不知怎得,许济又想起了哪位送他簪子的女修。 “怪事,不过见了她两面,怎么就如此念念不忘呢?” 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许济上前捡起了齐云留下来的纸条。他随手将其打开一看,发现这小小的纸条上竟画着一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南洲地图。 “地图?这是怎么回事?他给你留这个干什么?” 许济一脸疑惑地将手上的地图放到了的碗儿面前,这小猫现在是无精打采,它微微睁开眼睛瞥了一下,随后便将整张地图嚼了个稀巴烂吞入了腹中。 “太怪了,我看不懂。” 许济现在是一头雾水,他本想继续追问,但见到碗儿一副快要死了模样,忙将到嘴边的问题改成了安慰的语句。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这么伤感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喵~” 碗儿哼唧了一声,随后便蜷缩成了一团不再动弹。许济无奈,只好将它抱起,徒步向白龙山奔去。 好在不过只有二百里路程,即使是走路陆也不过半个时辰。 此时正值深秋,加上许济又是半夜出门,白龙山顶的潭水,当真是可以称得上是积寒澈骨。 一脚踩进去,从头凉到尾。就算许济法力深厚,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好家伙,这劲够大!正好清醒清醒脑子,为闭关做准备。” 夹着拎着颓废的碗儿,许济跳入了寒潭。 穿过潭底错综复杂的水道,那个熟悉的洞窟再一次出现在了许济面前。 当初用来骗姜宣的假祭坛,因为潮湿的环境,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苔藓,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古意。 许济将碗儿放到了祭坛上,随后他自己挑了块平整的地面,稍微清扫了一下上面的杂物,然后便开始盘坐玄修。 当年那翠谷雁选此地做巢穴,证明这里的灵气还算是比较浓郁。但对于即将突破筑基后期的许济来说,这点灵气可远远不够。 他将心一横,掏出了从火场中抢救出的阵盘,随后将自己剩余的蕴灵丹全部都倒在了上面。 霎时间,《五方帝君宝诰》的玄妙韵律伴随着五朵完全由纯净灵气所构成的彩云冲霄而起。整个洞窟内的灵气浓度,直接以指数级上升。 沐浴在如此充盈的灵气之中,许济只觉欲仙欲死。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接触到新鲜空气,他全身 上下的所有的穴位在此刻同时洞开,无比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灵气。 许济甚至不用刻意去运转功法,他掌心的明字剑气已经自发启动,驱赶着经脉里的灵气往丹田中汇聚。 “当真是大势所趋,水到渠成!我现在就算是睡上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恐怕也已经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当然,这只是一句戏言,他现在还有两件灵物没有炼化呢,可是睡觉的时候。 “沧海月明,崇山日照,龙虎相济,阴阳调和!” 收敛起心神,许济右手捧着沧海月明珠,左手捧着崇山日照木,丹田之中灵根摇曳,开始运转《坎离和气诀》。 朝阳、满月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线分别从两件两件灵物之中冒出,然后转化为最精纯的水火元气被灵根吸收。 一股玄之又玄的氛围自静坐的许济身上冒出,此刻就连无精打采的碗儿都被吸引住了。它眼神迷离地看着洞窟里的彩云与神光,暂时忘却了与友人分别悲伤,自发化作一团水流悬浮在空中也开始修炼起来。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凛冬已至。 呼啸地寒风裹挟着无尽冷气,自南极冰山上生成,随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扩散开来。风雪染白整片南洲大地,当然也包括白龙山。 不过准确来说,是白龙山下半部分。 不知为何,大冬天里,白龙山山顶的潭水竟然冒着热气。托这奇异热泉的福,半座山的花草树木都没有凋零。 如此一抹鲜亮的绿色在冬日的银白之中当真是扎眼无比,自然也就吸引到了某些别有用心者的目光。 “五哥,这里真的有什么通天盗贼匪吗?咱们已经蹲了三天了怎么还是不见半个人影。” 一阵饱含不满的抱怨声从潭水边的灌木从中响起,吓得一只正在喝水的雀鸟赶忙起飞逃离。 “闭上你的嘴!他妈的,咱们是在盯梢!盯梢懂不懂啊?你这样逼逼叨叨,就算是有贼也被你吓怕了!” 吴二与赵五是昌顺坊内的两个明台散修,在地火劫发生之前,他们主要干些替人收租的买卖。但自从那地火烧了昌顺山,这二位就发现了一项来钱更快的生意。 一个通天盗贼匪的脑袋,那可是值十枚地阶蕴灵丹啊!十枚地阶蕴灵丹,这要放在以前那得打多少人才能赚到!现在只要杀个人就能拿到,当真是无本万利! 所以这哥俩索性做起了赏金猎人,每天啥也不干就是在坊市内外瞎溜达,通过或真或假各种小道消息追踪与通天盗有关的修士。 但那通天盗的贼匪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出,所以吴二与赵五硬生生傻忙了一个月,也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准备重拾老本行的时候,一个个奇怪的消息却突然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昌顺坊西边的白龙山,在大冬天竟然冒出热气,丝毫没有封冻的迹象。 热气?难不成跟地火有关?有大鱼!!! 吴二与赵五“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消息,在一番粗糙的准备之后二人便奔赴白龙山蹲守了起来,这一蹲就是整整三天。 吴二的耐心早就消耗完了,如果不是赵五一直坚持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六十九章 血食 “我说五哥啊,咱走吧!这都盯了三天了,这就是个破水潭,不会有人藏在里面的!这大冷天的,回去下馆子、逛青楼不比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干瞪眼快活?” 又是一声抱怨从草丛里传出,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旁边的树梢上却并未有任何回应。早就蹲麻了的吴二当即是心中一喜,还以为赵五听了他的话这是打算回去了。 “这就对了嘛!走走走五哥,咱哥俩搁这憋屈了三天,一会可得去那飘香楼好好快活快活!” 一想到那昌顺坊里的美人美酒,吴二的哈喇子就忍不住地往外流。他迫不及待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然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诶,五哥啊,你今儿咋这么安静呢?一句话也不说?哎!怕是还在惦记那十枚地阶蕴灵丹的赏钱?诶呦,我的好哥哥你就听小弟一句劝吧,这笔钱咱哥俩整不来,还是回去收租的好,起码不用在这大冬天里满地乱跑。五哥?五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吴二叽里呱啦又说了说了一大串废话,但见一旁的树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心里一时火气上涌,抬起腿来对着赵五藏身的大树就是一脚。 “嘶~别他娘的磨蹭了!赵五你快给老子滚下来!你再磨磨唧唧,老子就自己回去了!” 吴二好歹也是个明台修士,他这一脚下去,那颗树险些被拦腰踢断。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震颤,只听得“咣当”一声,竟是有什么东西自那树冠上落了下来。 “怪事?这大冬天里还能又果子不成?我且上前看看。” 自己兄弟毕竟还在那树梢上,吴二不好意思动用神识。他走上前去扒开草丛定睛一看,只见那地上的哪里是什么果子,分明是一颗鲜血淋漓死相狰狞的人头!!! “妈呀!!!赵五哥!!!” 即使对方已经是面目全非,他却依旧一眼认出了这是自己至交好友的头颅。 “谁敢杀我兄弟,给爷死!!!” 悲愤交加之下,吴二几乎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起地上的人头,随后便全力施展法术。 一道青光闪过,白龙山的所有植被便被连根拔起。它们在吴二的身后纠结汇聚,最终是化作了一头仰天大吼的翠绿狮子。 “狗贼!还不滚出来!!!” 吴二嘶吼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环境,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仔细搜查,都只能感知到风雪土石,似乎此刻这白龙山上只有他一个活物。 寒风吹过,吴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莫不是真有那幽寰宗通天盗的邪修弄鬼?” 回想起那些在散修之间流传着的恐怖传说,他不由得心生退意。 “幽寰宗那些个鬼怪吃人不吐骨头,我要我不还是先回坊市,日后再给赵五哥报仇吧?” 对未知的恐惧如潮水一般带走了吴二心中所有的悲伤与愤怒,他将赵五的头颅收进了储物袋,随后便要撒腿逃跑。 “好哥哥,你要走可以。不过得把那脑袋留下,我可还没吃饱呢。” 就在吴二准备逃跑的时候,一道脆生生的稚嫩女声,却突然从他背后的草木狮子上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音将吴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着华服,头戴宝冠的美貌少女,正端坐在狮子背上抱着一具无头尸体大快朵颐。 “嘎吱!嘎吱!” 猩红的鲜血伴随着少女不甚文雅的咀嚼动作洒满了她的全身,再配合上她那覆盖着细小青鳞面庞,当真是阴间至极。 吴二险些没吐出来,即使身为刀口舔血的修士,他也不曾见过如此可怕的画面。吃人!这不论在哪个洲陆都是禁忌,更何况这女子吃的还是他的兄弟! “小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那脑袋拿出来啊?难不成你是看小娘子饿得可怜?竟是想留下来陪我?” 狮背上的少女看了眼呆滞的吴二,脸上竟是显出了几分娇羞的神色,她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玉手勾了勾手指,随后便风情万种道 “那便上来吧,让奴家好好伺候伺候小哥。” “娘的!你这臭货现在骑在老子的术兽上,竟然还敢如此嚣张!木甲!给我吃了她!!!” 吴二的大脑经过一阵宕机,终于是重新运行了起来。面对这恐怖少女的邀约,他当即掐起法诀运转法力,想要操纵那草木狮子攻击。 但可惜的是,不论他如何使劲,那狮子就如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动静。 少女看着地上耍猴戏一样的吴二,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嘻,小哥这术兽原来是叫木甲啊!当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木甲,去吧你主人咬死,注意要下嘴轻一点,别给整散架了,我一会还要吃呢。” 原本由吴二召出草木狮子,此时竟然对这怪异女子言听计从。在收到命令后,它一步一步向着自己不知所措的原主人靠近。 “邪术!当真是邪术!” 吴二走的是木行化兽之道,他一身的功力全都在这名为木甲的草木狮子上了。现在这术兽竟然倒戈投敌,他是再也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勇气了,当即转身准备逃跑。 但他怎么可能跑的掉呢?都不用那女子出手,草木狮子张开大嘴吐出了一根木刺。随后便是一声惨叫,吴二的双腿被射断腿重重砸进了一旁的水潭中。 “怎么跟你说的!要轻柔一点!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失血太多就不好吃了!!!” 半个潭水都被吴二的鲜血染红,女子见状赶忙揪起狮子的耳朵一阵训斥。 “嗷~嗷~嗷~” 硕大的草木狮子,在这娇小女子的训斥下,竟是发出了几声狗仔般的哀嚎。 “好好好,木甲乖啊,你知错就好。快去把那小哥解决掉吧,受那么重的伤怪可怜的。” “嗷嗷!” 受到新主人的安慰,这狮子就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它欢快地摇着尾巴,然后从自己脖子上的鬃毛处伸出了两根藤鞭,以清风拂柳般的柔和力度,缠住了潭中吴二的脖子。 “吾命休矣!” 吴二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浑身的血液早就流失了大半。意识迷乱的他,即使脖子上缠绕着的藤鞭在一点点变紧,也感受不到多少痛苦了。 “五哥,小弟这就要下去陪你了。你看,连那勾魂的鬼差都来了。这老兄得可真丑,就跟个烧鸡一样,看来那所谓的地狱是真的,要不然这鬼怪也不会烟熏火燎的。” “哎!断腿的老兄咱俩可是第一次见。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凭什么骂我是烧鸡?” “我去!这鬼差还会说话呢!今儿临死算是见识到了!” 弥留之际的吴二盯着许济那张狰狞的面孔,胡话连连。而狮背上的少女见突然从泉水中冒出一个人来,则是如临大敌。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少女撂下手中残尸,随后祭出一把长剑站起身来,她死死盯着许济那张怪脸,眼中满是警惕与戒备。 “你是谁?是不是圣地那群老不死派来抓我的鹰犬?” “圣地?”踏水而行的许济一边琢磨着这两个字,一边微微拱手做自我介绍。 “不是不是,散修许济,恰巧在此修炼罢了。在下不过是浮萍一朵,与什么圣地邪地没有半点瓜葛。” 言罢,他便笑着直起身来,整个人显得是清静自然毫无半点杀气。 狮背上的少女听罢则眯起眼睛,开始思考起这话中的真假,片刻之后,她似是信了许济的说辞,收起手中长剑,歪头一笑。 “小哥哥既然与圣地无关,那便可以走了。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说见过宁儿哦,不然...” 她话未说完,许济便抬手一笑。 “知道知道,在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二位道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这些,许济便摇头晃脑哼着歌转过身去,当真是一副想要离开的模样。 他此刻将全身上下是漏洞百出,那吃人少女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偷袭机会,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右手微抖竟是祭出一根细不可见的木刺,直朝许济后脑勺扎去。 “刚突破我心情好,本来是想留你一条命的。可惜啊,人怎么就那么贱呢?” 木刺还未飞到一半,许济便回头轻轻吹了一口气,精纯法力自丹田中涌出,那木刺当即自然化作了一道黑烟。 少女见自己的偷袭竟如此轻易便被此人察觉破解,当即是脸色一黑额头冒汗。 她刚想说些个软和话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就见许济浑身杀气四溢提着一把黑剑冲了上来。 “死来!!!” 他先是挥出一道剑气斩断了缠着吴二脖子的藤蔓,随后便高举玄水剑以力劈华山之势攻向了那狮背上的少女。 少女惊慌之下,忙提剑防御。 但许济这一剑,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岂能如此轻易便拦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少女虎口震裂,手中长剑也被击飞出去。许济顺势提剑,直刺她的咽喉。 “木甲!救我!!!” 面对着如此的厉的攻势,少女忙惊叫一声向后倒去。她身下的草木狮子则一个扭头,张开自己那张血盆大口向空中的许济咬去。 “雕虫小技,还敢弄鬼!” 对于这草木之兽,自然是火攻作为合适了! 许济此刻杀心大动,早就不准备留手。只见他左手一翻祭出敕火珠,随后便有五条活灵活现的火蛟自这法器之中冒出,与那狮子搏斗在了一起。 这《赤明九龙罩》第二重练到极致,也不过只能召出六头火蛟,许济现在只是筑基后期修为竟已经能操纵五头!足见他法力之深厚,堪比明台大圆满! 烈火中的狮子发出惨烈的哀嚎,在五头火蛟的围攻下,它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一旁的少女见到这般场景,已经是面带苦色。 “道友还请收手,宁儿这就离开!” “收手?阁下方才若不偷袭,我早就离开了。自酿苦酒,就该乖乖饮下。不必再多言了,拿命来吧!” 面对少女的求饶,许济没有半点让步的想法。 只见他提起手中玄水剑,裹挟着满天风雪一剑刺出,此招声势之浩荡,恍若冬帝冰神降下天罚。 “苦也!苦也!怎么这么倒霉惹到如此杀神!” 少女面对许济这惊天一剑,早已是两腿发软不知所措。无奈之下,她只得将心一横,化作原型动用秘法以求保命。 “燃血神咒,起!!!”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少女竟是腾空而起化作了一只通体青绿的异兽。 此兽身长三丈,头生双角,通身有鳞,整体就像是一头矮胖的肥龙,乍一看看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好讲。 但如果你将目光聚集到它的头部,就会发现,这怪龙的眼睛竟如蜗牛一般向外突出,甚至还可伸缩蠕动,着实是有些恶心人。 许济心大,见怪不怪。面对女子的突然变身,他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调整了一下法力的流向,随后便向天刺去。 就在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道青光闪过,那怪龙竟是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异况突发,许济赶忙放出神识探查。但不论他如何检查,都找不到那怪龙或者女子的身影。 “难不成是挪移逃跑了?不对,另有蹊跷!”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章 证我绝学 此刻的白龙山顶,风凄雪冷。 许济手持法器从空中缓缓落下,他站在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水潭边闭上了眼睛,开始用读心术去感知那怪龙的方位。 透过这满天风雪,许济似乎看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机,正盘旋在他周围伺机而动。 愤怒!饥渴!怨恨!但同时又夹杂着一丝恐惧。这复杂且矛盾的情绪自四面八方袭来,无处不在却又飘渺无踪。 “奇怪!这怪龙的情绪为何漫山遍野都是?难不成它跟碗儿一样也会什么分身散形之术?”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既然没办法找出敌人的具体方位,许济只好召回火蛟防御自身有备无患。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伴随着愈发猛烈的大雪,白龙山顶的气氛是越来越凝重。 赤明九龙罩内许济现在的脸色是无比阴沉,他能明显感受到围绕着自己那股杀机正在不断加深,甚至就连这山顶上的灵气都被其污染带上了一丝敌意。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逐渐在心中冒出,许济吞了口唾沫握紧了手中的法器,此刻他有一种深切的预感 “接下来的一招怕是惊天动地!” 他这个念头刚落,便见异像突生!刚刚还铺天盖地的大雪竟是戛然而止,冬日那温暖的阳光刺破了厚厚的云层洒落在许济身上,竟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安心感。 沐浴在这难得阳光下,许济一时间是眼神迷离。他下意识抬头仰望天空,透过这道温暖的光,许济似乎看到了前世的亲朋好友正对他招手微笑。 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许济竟是自发撤去了防御,就连手中的法器都被他扔到了地上。 “是你们吗?快带我回家吧。” 张开双臂,毫不设防。此刻的许济就仿佛三岁无知小儿,只会抬头看着天傻乐。 此刻已然万事俱备,是时候动手杀人了! 伴随着许济那释然又充满期待的笑声,数根人臂粗细的藤蔓不知从何处生出,将他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藤蔓之上生长着的尖锐倒刺,此刻全部都刺进了许济的皮肤。足以化骨融筋的恐怖剧毒正在那其中汇聚,下一秒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就在此生死存亡之际,水潭里原本昏迷着的吴二凑巧醒来。感受到双腿处传来的剧痛,他不由得大叫一声。 “草!老子竟然没死!这娘们可真狠啊!” 也就是这一声惊叫,唤醒了神昏智迷的许济。 “我这是在干什么?剑出!火起!” 惊醒过来的许济第一时间便调动起了全身所有法力,磅礴的剑气伴随着滔天的怒火一瞬间便焚尽了他周身的藤蔓。 此刻再抬头望天,只见那悬浮在空中的哪里是什么太阳,分明是一只硕大的眼球! 这布满血丝的恐怖之物周身被扭曲的绿色肉块所包裹,依稀能分辨出是那怪龙所化。一道妖异的光自它瞳孔中放出,许济方才看到的幻像便是拜其所赐。 “竟敢戏弄我!我要你碎尸万段!!!” 前世的记忆是许济心中最深处的软肋,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玷污它! 在极度的愤怒之下,许济抬手指天鼓动起了丹田中全部法力,随后只听得他大喝一声 “云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与方才一样,白龙山上天气再次突变,只不过这回是雷霆大作! 只见在哪眼球之上一团乌云缓缓展开,狂暴的水火二气在其中相互碰撞厮杀,产生雷霆闪电不断下落劈金断石。 面对这天罚一般的攻势,那眼球只能不断闪躲疲于奔命。但即使它身法再快,也快不过那从天而降的闪电。 就这样在被击中数次后,眼球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随后便浑身焦黑便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还没完!老子说要让你碎尸万段!那就一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此刻的许济为了维持这唤云之术,已经是法力法力枯竭面如金纸,但心中的愤怒依旧催动着他榨出了双手剑胆内的最后一丝剑气。 “剑气倾天!!!” 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这最后一丝剑气被他发出,直直没入了山顶的乌云之中。 霎时间,雷霆止息,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剑雨! 狂暴的明字剑气如雨点一般密集地自云端落下,伴随着数千响剧烈的爆炸,那眼球连带着它所在地面瞬间被一阵刺眼的光笼罩。 待爆炸与辉光消散之后,小半座白龙山已经解体崩塌。 这就是许济此次闭关最大的收获,乃是他悟出的借天地之势放大自己剑气的招数。 他将其命名为“倾天”! 法力耗尽,乌云散去。此刻的白龙山上再也没有半点杀机,疲惫的许济一屁股做到在地上,现在他的丹田内已经是空空如也,再不补充法力就要损伤灵根了。 “前辈?前辈?那女妖精已经死了吗?” 潭水中断腿的吴二小心翼翼地爬上岸来,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不远处崩塌的山崖,生怕那诡异女子再窜上来害人。 “死了,肯定死了!就算不死,也早逃了。你自己疗伤去吧,不要来打扰我。” “是是是,小的明白。” 许济现在一副神鬼莫测的高人模样,吓得吴二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在周围翻找了一番,吴二扛着自己那两条断腿退到了一边,开始用药接骨连筋。 半个时辰之后,在丹药的帮助下,许济恢复了一成功力。 虽然还是虚弱万分,但好歹能自由行动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那悬崖旁旁边用神识一扫,只见在一堆乱石碎土之中,赫然躺着那怪龙的尸首。 现在这怪物浑身都是剑伤,整只妖几乎支离破碎,绝对是半点没有生还的可能。 三步两步下到崖底,许济将它的尸首收入了须弥珠。这妖怪看起来像是某种奇珍异兽,拉去灵药阁想来应该能买不少钱。 回到山顶,许济走到正在疗伤的吴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这妖怪的?” 救命“前辈”发话,吴二只好忍着身上与心里的双重痛苦,为许济详细讲述了自己兄弟二人的经历。 “是这样,小的名叫吴二,与同伴赵五,也就是被啃的只剩头架子那位。本来是....”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吴二事无巨细将自己遇到那女妖后的全部经历和盘托出。听完他的叙述,许济不由得扶额沉思 “能控制草木、能迷惑人心、能隐身...这妖怪本事不小怕是有些来历!听她还提起什么圣地,应该是某个大派的弟子偷跑出来胡闹,结果落到我手上丢了性命,只可惜没有留下储物袋,怕是刚才被打碎了。” “好在她不是牙族之妖,应该跟蛊神教没有关系。即使她长辈来寻仇,我也有的地方躲!行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回昌顺坊吧。” 压下心中种种疑问,许济决定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在腿上贴上一张符箓,他向前一跃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地上的吴二见许济离开,自己是长舒了一口大气。 “好在这位前辈是世外高人,看不上我这点家当,不然怕是...”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要问,刚才那草木狮子是你召出来的?” 就在吴二庆幸自己遇到好人的时候,许济竟然又折返回来了。吓得这小子是血气倒流,刚接上的两条腿又断开了。 “是是是...是小的所为,不知前辈问这个做什么。” 强忍住心中骂娘的冲动,吴二挤出一张笑脸来看向许济。 “你这功法倒也神奇。这样吧,我救了你的性命,你把功法借给我看看如何啊?” 许济大言不惭伸手就要人功法,这要放在往日吴二绝对会跟他拼命。但现在他身受重伤连行动都成问题,若是不遂了许济的意.... 一想起刚才那漫天剑雨,吴二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祖传秘籍捧出,送到了许济面前谄媚道 “前辈请看。” “放心我不白看,会给你补偿的。” 拿起吴二递过来的金书,许济快速翻看了一遍。 “《百草化灵功》——集草木之力可化出灵兽供人驱使,不错不错,碗儿应该会喜欢。这是一本讲种田的道书,学会之后找个正经营生干吧,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随便从烈山藏书中拿出一本讲灵植栽培的道书,许济飘然而去,独留吴二一人在寒风中凌乱。 背着手奔跑在风雪之中,此时许济非但不觉得寒冷,反而是心旷神怡。 他在突破到筑基后期之后,便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脚下轻轻用力,便可离地数丈。 如此变化,是因为他的灵根再一次成长,连带着整个肉身都有所升华。现在许济,除了神识略有欠缺,整个人已经与明台大圆满修士无二。 这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明台修行将会畅通无阻,只要一心锻炼神识即可,肉身法力只需顺水推舟便可增长,不知道省去了多少功夫。 “这样算来,再用五、六年我怕是就能结丹了!等结丹之后,一定要去南洲其他地方看看!听说那海边的长乐坊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到时候就去先哪里住段时间好了!” 对未来的期待冲淡了一切烦恼,许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昌顺坊。但等到了一到坊市大门口定睛一看,他便被两道别致的风景给震撼住了。 只见昌顺坊大门两侧,不知何时竟被摆上了两列鲜血淋漓的头颅。这些头颅有人有妖,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全都死相极惨,生前显然是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这这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许济原地震惊的时候,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这是蛊神教用来警示散修的手段。道友请看,这左边那一排乃是幽寰宗通天盗的匪徒,右边那一排则是为了赏钱不要命杀良冒功的蠢货。” 许济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面容俊朗、举止大方的青袍男子正看着他面带微笑。而在这男子身旁乃是一青春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活泼可爱分外讨喜。 这两位站在一起当真是如画中仙人步入凡尘,看得许济是自惭形秽。确认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如此人物,他眉头微皱拱手问道 “敢问阁下是?” “在下段锦,红锦会段锦。” “大当家???” (作者也不是有意断更的,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求大家不要删我的收藏,我会抓紧时间多写点的,谢谢各位道友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一章 神算子 走在大路上遇见老板本来就够闹心的了,更闹心心的是,你第一眼还没认出老板来。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许济当即对着面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清俊男子拱手一礼 “属下许济,见过大当家。” “许道友不必多礼,什么当家不当家的,大家都是散修相互扶持罢了,日后你我道友相称即可。” “尊卑有别,属下不敢。” “行吧,既然如此,那许道友随意便是。”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许济,面对老板的客气,你最好不要当真。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今天跟你称兄道弟,明天就能拿这事办你。 “我还要在他手底下混几年,还是表现得谦卑些好,省得平白惹出什么麻烦。” 接下来又是一番无聊的寒暄,段锦问了许济一些红锦会的近况。许济则推脱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外修炼,跟会中修士并无联系。 总而言之就是一问三不知,努力营造一个不惹事小透明的人设。 这样的回答让段锦很是满意,最后他嘱咐了一番许济要好好修炼爱惜身体,随后便带着自己身边的少女先行进了昌顺坊。 总算是把老板糊弄走了,许济长舒一口大气,决定先去散市里逛逛。虽然现在他身上一个子也没有,但看看又不犯法,闭关那么多天,也该放松放松了。 一进散市,许济还未来得及看清手边的摊位,便被一阵粗鄙的叫骂声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你这个不要脸都老逼登,会不会算卦啊?洒家明明还活的好好的、你怎么敢说我早就死了?” “哎,这位客人,冷静一下,算卦不要打人啊。这卦象上说你已经死了,老夫也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啊。” “你你你!你这个瞎眼的老帮子!快退钱,不然休怪洒家的拳头不长眼!!!” “退钱?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不过,您要是对这一卦不满意,老夫还能免费赠送一卦。” 这吵闹之声自不远处传来,周围许多好事者纷纷赶去围观,许济支起耳朵听了几句,只觉得越听越熟悉 “这骂人的动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张延?怪事!我也去看看好了。” 拨开人群,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张延那憨货! 此刻的张延怒目圆睁,周身煞气四溢。他一手攥着几根折断的竹条,一手逮住一个瘦弱老道的衣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 围观的许济害怕事情闹大,赶忙上前一步做和事佬。 “这是发生什么了?张延,你先把这老人家放开再说。” “许济?你来管什么闲事!我告诉你,今儿谁来劝都不好使!我必须让着老家伙退钱不可!” 张延现在明显是怒火中烧,见有人来去劝他更上头了,直接抡起拳头往那老道的脑袋上砸去。 许济见这厮真要动手,赶忙上前提剑荡开了他的攻势。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张延的胳膊,低声警告道 “你别犯浑!这么多人看着,一会把蛊神教的人引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听到“蛊神教”三个字,张延瞬间就冷静了几分。他先是瞥了眼许济,随后便恶狠狠瞪了眼手上的老道将其扔到了地上 “这事还没完!快退钱!再不退钱,你难逃一死!” “好了好了,这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驱散周围围观的好事者,许济回头看向依旧怒气冲冲的张延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这个老逼登!”张延冷哼一声,最后便指着地上老道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找他算卦,问的是还有几年寿元。结果这老东西直接说,“你已经死了,寿元早没了。” 许济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我要死了我还能在这站着吗?还说什么保准正确,我呸!欺世盗名的老家伙,快点退钱!!!“ 听完张延愤怒的复述,许济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像这种江湖骗子一般也就糊弄糊弄凡人,没想到竟真有胆大的敢来骗修士。 他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狼狈的老道,半威胁半劝服道 “我说老人家啊,你最好还是退钱。不然,怕是不好收场啊。” “卦象如此!老朽也没有办法。至于这位仁兄为何死了还能站在这里,我可以再帮他算上一卦,看看因果。” 地上的老道面对两个两个不怀好意的大汉,即使已经被吓得是抖若筛糠,但依旧不愿意松嘴退钱。 张延见他如此顽固,当即攥紧拳头又要上去以“德”服人,吓得那老道赶忙抱头蹲防 “你既然嫌这寿数算的不准,那我再给你算算别的好了。若是准,你放过我如何?” “呸!你还敢在这里狡辩!老子今天不把你脑仁打出来,老子就不姓张!!!” 眼看张延又激动起来,许济赶忙上前将他拉住。 “得了得了,这样吧。老道你给我算一卦,若是准呢,也就不用你退钱了,若是不准...” “若是不准,我便退十倍的钱给你们!!!”见许济要算卦,这老道立刻就来了精神,他一番身从地上站起,随后便拽过许济的手来一脸期待 “你要算什?” “这样吧,你算算我的姻缘,看看我未来的老婆现在何方?” “啧啧啧,姻缘?这个好算,这个好算!”老道先是捧着许济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后他神经质地转身从背后的一辆竹木小车上抽出了三根竹条。 “青帝开眼!分定吉凶!” 念出一声不知所谓的咒语,老道将手中的条全部扔在了地上,随后他便指着许济严肃道 “你老婆现在你脚下一千两百八十丈深的地方,九幽河畔!阴风阵阵!” “我可去你娘的吧!!!”听完老者的卦辞,许济立刻就火了!这是什么话,说他未来的妻子是在阴间吗? 他当即提起玄水剑就要砍人,一旁的张延见他这个反应直接被逗乐了。 “我说你废那么多事干什么,最后还不是得靠蛮力,老头哎!你就认命吧!” 张延许济,一左一右,步步逼近。那算卦的老道见到这个场面,竟是直接“噶”地一声瘫倒在地,口吐白沫没了生息。 “装死是吧!没用!快点给我起来,不然直接就剁了你的手脚!” 许济黑着脸上前踢了那老道几脚,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立刻举起手中利剑蓄积剑气。 “等等!他好像是真的死了!” 张延本来是想要给这老家伙几巴掌,但是他一摸这厮的脖子却没有感受到任何脉搏心跳,再用秘术一查,结果发现他竟然连魂魄都已经消散了。 “草!真死了!快走快走,不然一会真要惹祸上身了!” 见这老道是真的没了生息,张延与许济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一起开溜。再不快跑一会被蛊神教的人抓住,扣上个坊市里杀人的罪名,那可就完蛋了。 散市之中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一人肯停下脚步看一眼地上的老道。毕竟散修们平日里连自保都成问题,哪有闲工夫去帮助别人呢。 就这样在许济与张延“畏罪潜逃”后,老者的“尸身”直挺挺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他一旁卖东西的摊主实在是嫌晦气,刚想上前处理就见地上的老道突然深吸一口气,双目圆睁地坐了起来。 “妈耶!诈尸了!!!” 即使是对于修士来讲,死人诈尸也是件恐怖的事情。老道醒了,隔壁摊主竟是被吓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这招真是好用,百试百灵!哎,我说的都是真话,可这些人为何都不爱听呢?” 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关节,“死而复生”的老道叹息一声,推起了身后的小车吆喝道 “算卦!算卦!百试百灵!童叟无欺!看相!看相...” 他那苍老而孤寂的身影混杂在散市拥挤的人潮里显得格外落寞,而许济与张延这两个“嫌疑犯”,现在则躲在飘香楼的里义愤填膺。 “不是,哪有这么倒霉的事情?被人骗了还要平白无故担上条人命,这老货怎么就这么不经吓?又不是凡人,有那么脆弱吗?” 张延气的抓耳挠腮,一旁的许济则连连摇头 “哎!自认倒霉吧,等过几天出去看看,如果蛊神教没有发文书通缉咱俩,那就没事了。如果下了通缉令,那就只能跑了。” “跑?那你还真是天真,堂堂蛊神教岂能抓不住你一个小小的散修?”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蛊神教发通缉令只发我一个人的?是你张延先挑的事,我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罢了。还是你张延自视出身不凡,料定了蛊神教不敢动你?” 见许济话有所指,张延赶忙岔开了话题。 “行了行了,不聊这件晦气的事情了。你这一个月都去哪了?还有你身边那只猫——碗儿又去哪了?怎么没见到它?” “我是去闭关了,至于碗儿...这小东西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暴饮暴食,吞吃了我大半灵气,现在肥得跟个脸盆一样。我放它出去历练了,过段时间等减完肥,它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那可太可惜了,有它在逃命还能方便些。” “谁说不是呢?对了张延,你那天走,又是去干什么了?” 面对许济的问题,张延闪烁其词 “我...我就是去拜访朋友了,顺便借了点日用品,其他就没啥了。” “日用品?”这个解释实在是太过扯淡,许济自然是不信,但他也没有兴趣去深究张延干了什么,他现在只关心自己身上的“人命官司” “希望那老贼不要有什么所谓的“家人”来讹诈,我现在可是一贫如洗了!” “当真是时移世易,现在我腰包鼓起来了,你却成了穷鬼。” 张延那嘚瑟的嘴脸,让许济恨不得上去砍他两剑。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去恶心这小子。 “是吗?那可太棒了!快借我五枚地阶蕴灵丹,我要修补法器。” 果不其然,张延这个财迷的听到有人要问他借钱,当即脸色一变后退数丈。 “我没钱,刚才是发病了说胡话,胡言乱语不能当真。” “别废话!快拿钱!不然我就吧刚才的事情全说出去,自己做污点证人,让你一个人坐牢!!!” “我去!你也太恶毒了吧!” “哼哼,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识相得就拿钱出来,不然别怪我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就这样许济从张延手中撬出了五枚地阶蕴灵丹,把这财迷心痛得三天没有合眼。 接下来许济二人就这样在飘香楼里躲了半个月,后来见既没有蛊神教人来追捕,也没有所谓的“苦主”上门讨债。他们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就当从未发生过。 (小说戏言,请勿模仿。)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二章 山雨欲来 这一日,昌顺坊中,飘香楼内,两具美好的肉体正在缠绵。 段锦与楚红这对夫妻正紧紧相拥,琴瑟和鸣。他们那欢愉的喘息让屋内飘荡的烟气都带上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段郎,段郎” “红娘,红娘” 这夫妻二人彼此呼唤着对方的爱称,最终在一声酣畅淋漓的欢呼后,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夫君啊,你我已经恩爱欢好半个月了,也该做些正经事了。” 气喘吁吁的楚红笑着伸出手来,为自己身上正大汗淋漓的爱人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娘子所言甚是,小薇啊,进来伺候更衣。”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段锦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挥了挥手除掉了罩在床上的红纱。 霎时间,春光乍泄。也就在此时,一位青春少女抱着两堆衣物推门而入。面对眼前这少儿不宜的景观,她非但不感到害羞,反而睁大了眼睛痴痴盯着床上的夫妻二人傻笑。 “你这妮子,越发不正经了!笑什么?还不快把衣服拿来!” 这少女不害臊,楚红倒是有些害臊了。她红着脸躲到了自己夫君身后,挡住了自己那副曼妙的酮体。 “奴婢这是在为老爷与夫人高兴啊,刚才的动静小薇在门外可都听见了。哟哟哟,那可真是叫一个龙精虎猛,春光四溢啊!” 这侍女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谈起这男女之事来却毫不避讳。楚红听了这话,原本就绯红一片的脸现在更是红的跟煮熟的番茄一般。 “呸,你这个不害臊小蹄子,看我不一会打烂你的嘴!” 娇嗔一声,楚红转过头去似是有些恼羞成怒。段锦见状随即便是哈哈一笑,扭过头去吻了一下自己娘子的香肩。 “好了红娘,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你跟她闹什么脾气,快点起来更衣吧,一会还有正事要做。” “你先去,我累了,要躺一会。” 语气中略带些许醋意,楚红一把将段锦推下了床,随后她升起了周围的红纱,似是真的赌气睡了过去。 “哎呀呀,自己跟自己都能吃醋,女人啊,当真是难懂。” 苦笑一声,段锦摇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侍女小薇见状,赶忙上来为他穿靴更衣。 “红娘,衣服我放在这里了,你休息一会便快点起来啊。” 整理好仪容,段锦便领着自己的侍女出了房间。在他二人走后,楚红缓缓拉来了笼罩在自己床外的红纱,此时她的脸上已满是憎恨与嫉妒,丝毫看不见平日里的端庄。 “小贱人!!!你这个下贱的脏东西!!!总有一天我一定要除掉你!!!等着吧,那一天不会太晚的!!!” 伴随着着她那咬牙切齿低语,此刻的房间内竟凭空生出无数黑影攒动。下一秒,这些诡异之物便一拥而上,将方才那小薇碰过的所有衣物都给撕了个粉碎。 在这样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后,楚红的脸色终于是恢复了正常。她从储物袋来拿出了一件平日里长穿的红裙,又将屋内杂物打扫干净,最后才挺胸抬头走出门去寻找自己的夫君。 此刻段锦正拿着一盒鱼食,站在一片雾气腾腾的湖水边喂鱼。而现在他身边,除了哪位名叫小薇的侍女外,还有一名老态龙钟身子佝偻的老道,正跪地拜服瑟瑟发抖。 “符丙,你最近伺候夫人可还尽心啊?” “秉老爷,奴才不敢不尽心。夫人有什么吩咐,奴才肯定会第一时间完成。” “哼!知道就好!以后也要好好伺候,如果我从夫人那里听到她对你有一声抱怨,仔细你的皮!!!” 不知怎得,地上的老道明明态度极其谦恭。段锦却莫名起来生起气来,就好像他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就在段锦大声训斥老道之时,楚红恰巧从一边的小竹楼中走出。看到这一幕,她忍不住捂嘴笑道 “夫君方才还说我跟自己吃醋,你看看你,不也是在跟自己生气吗?好了消消气,符丙一直尽心尽力,夫君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娘子休息好了。”见到楚红,段锦方才还冷酷狰狞的表情瞬间便和顺起来。他一脚踢开了脚边的老道,随后便一个闪身挪移到了自己娘子的身边身边,牵起了她的玉手。 “这狗东西就是欠骂欠打,红娘不必为他说情。你平日里也是,多打抽打抽打这货,省得他恃宠而骄。” 言语间,段锦似乎对地上这名为符丙的老道充满了反感与不屑。他身旁的楚红听了这话,又是噗嗤一笑 “好了好了,红娘记下就是。段郎,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对于这幽寰宗通天盗在昌顺坊附近的基地巢穴,你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楚红这句话,段锦的表情立刻便严肃了起来,在沉思片刻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倒是觉得坊市外有几处颇为可疑,但是都没有去探勘过,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有货。红娘,你一直待在这昌顺坊内,最近那蛊神教的风头怎么样?其他组织有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蛊神教?没什么变化。自从那次地火上涌之后,那位所谓的圣人护法元夕子便一直守在昌顺山上没什么动静,至于其余的蛊神教弟子,也就是巡巡逻罢了,不见有什么大动静。 至于其他组织,也没听到有什么风声说谁找到了通天盗的老巢。大家就是时不时抓住大猫小猫两三只,领几枚可有可无的赏钱,再就没有别的消息了。” 听完自己妻子的复述,段锦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本来是打算依靠红锦会内散修众多的优势,想办法广泛撒网找到通天盗巢穴的消息。然后他们夫妻二人好坐收渔翁之利,端掉那巢穴顺便宰个幽寰宗金丹,借此拜入蛊神教,拜托这散修的身份。 但可惜的是,通天盗实在是是藏的太深了。红锦会里的那些个筑基散修,忙活了快两个月也没见什么成效。 正所谓迟则生变,段锦这次之所以丢下了城外的产业回到昌顺坊。就是想当面跟自己的妻子商量出个对策,好尽快找出那通天盗匪徒的藏身之处,邀功请赏。 “事到如今,那就只能动用明台修士了!” 面对现在这迷茫的处境,段锦在一番思考后,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红娘,你一会将会中所有明台全部召来,我有事要吩咐他们。” “所有明台?段郎,这不妥啊!” 看着自己丈夫这离谱的吩咐,楚红一时间有些慌张。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明台个个心怀鬼胎。若是此刻将他们全聚到一处,这群货色若是纠结起来造反,那该如何是好啊?” “咱们手上还有他们的把柄,还能用上几次。” “但是...” 楚红反驳的话还未出口,段锦便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她的红唇上。 “不必可是了,我知道你想说这样一来日后就不好制衡他们了。但是红娘你想一想,只要这件事成了,咱们以后就是那蛊神教弟子了,哪里还用管这些烦心事?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机缘当头,咱们可不能犹豫啊!” 听完段锦的这番话后,楚红沉默了。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小心谨慎”“不可破釜沉舟”的话,但一想到成为大派真传弟子的风光生活,这女修的心便直痒痒。 最终在一番复杂的心里斗争后,楚红看着自己丈夫那英俊的面容坚定地点了点头。 “段郎所言极是,红娘这便将他们全都召来!” 夫妻二人达成了共识,随后只见楚红掏出一枚玉牌在上面连点几下,便见数道金光从中飞出,奔向了昌顺坊各处。 “消息已发,接下来咱们也该布置一番,省得那群恶狗翻脸。” 做完这一切,楚红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身子竟然有些颤抖。一旁的段锦见状,忙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语重心长道 “莫怕莫怕,红娘莫怕。只要咱们两夫妻合力同心,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到我们!” “对!有段郎在,红娘什么都不怕!” 在一番相互鼓励后,这夫妻二人便扶持着对方,走入了身后的竹楼。而那侍女小薇与老道符丙,则像两具无魂的傀儡,如影随形般呆滞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楚红发出集合令时,许济正在散市上卖鱼,而张延则在他身边摆摊买包子。 “瞧一瞧看一看了,新鲜出路的肉包子,皮薄馅大灵气充裕!一个只要一枚玄阶蕴灵丹!童叟无欺价格实惠!客官,您要不要来一个?味道可好了!” 张延扯着嗓子全力叫卖,但不知怎得,这散市里虽然人流如织,却没有一人肯停下来看一眼他的包子。 这让这位圣人很是郁闷。 “怪事?这人都是瞎了吗?我这包子以前可是很受欢迎的啊?许济!tmd肯定是因为你!还不赶紧把你那些个臭鱼挪挪,腥不拉叽摆这影响我生意。” 一旁的许济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笑话,自己手艺查还怪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所谓的“包子”?一个个硬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有人买那才怪了!赶紧收摊回家吧!别跟个乌鸦一样在旁边叫,我这鱼都叫你喊不新鲜了!” 这样的对话在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张延的包子因为质量太差买不出去,而许济的鱼则因为那盘踞在昌顺坊的大妖突然消失,也变得价格便宜无人问津。 郁闷的火气已经积攒了几个时辰,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就在此时两道金光却从远处飞来,直直打在了他们的身份玉牌上。 “明台以上与会中长老,速来飘香楼集会?”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三章 楼中之楼 “诶,你说这二当家突然召集会中明台,是为了干什么啊?” 飘香楼中大厅之中,张延正跟许济窃窃私语。虽然他们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这两个戏精还是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 “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与那通天盗有关。” “我猜也是,还有许济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怎么就咱俩到了,其他那些个长老为啥连个影子都不见?” “谁知道呢?可能有所顾虑吧,再等等应该就...”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许济与张延正交头接耳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飘香楼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农汉搓着手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几片未融化的雪花。 “诶呦我去,这大冬天可真冷啊!险些没给我冻趴下。噫?这二位爷倒是眼生,您哥俩也是咱们红锦会的人吗?” “正是,散修许济/洒家张延。” “张道友!许道友!哎呀呀,久仰大名。在下姓李名康,乃是给大当家看园子的长工。来来来,这是刚摘下来的灵果,我带了一些来,还请二位道友品尝。” “竟是李康李长老!许某失礼了。” 面对这农汉笑着拿出的新鲜瓜果,许济的第一反应不是伸手去接,而是先补了一礼。 李康,红锦会内最没有存在感的长老,也是红锦会内第一小心眼!姜宣曾经跟许济提过此人,说别看这李康生的老实憨厚,但心底里却无比阴险毒辣。曾经有个小厮只不过是在这家伙面前咳嗽了一声,结果就被他给折磨死了。 面对如此小人,许济尽量不想得罪,毕竟他还要在红锦会里混一段时间,而张延可就没他那么多顾虑了。 这憨货抓起李康手上的瓜果就往嘴里塞,一边嚼还一边喊 “好味道!好味道!李哥你这果子种的可真棒!” “是吗,张兄弟喜欢就好,许道友来,你也吃啊。” 虽然还是那张憨厚的笑脸,但此刻许济却从李康心中感受到了一股阴毒的杀意。假笑着随便拿了几个果子,许济在心里暗暗发誓 “除非我结丹,否则以后绝对不能跟这家伙打交道!” 接下来就是一场“和善”而“轻松”的交谈,张延在李康面前又十分巧妙的又失了不少礼,将这厮气得险些当场翻脸。 但现在毕竟情况特殊,李康可不敢在红锦会两位当家的眼皮子底下整什么幺蛾子。感受着他心中那种狰狞而压抑的情绪,许济一时间甚至有些想笑。 “哎,也不知道这种货色是怎么修到明台的。” 这三个人又“闲聊”了半个时辰,红锦会内其余明台修士才姗姗来迟。 苏长老、山辰、李渺渺与玉面书生,他们这几个家伙跟商量好了一样接踵而至,而且每个人脸上都多少带着些许不悦的神色,使得整个飘香楼大厅的氛围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啧啧啧!这是要起义造反吗?整的这么苦大仇深的。” 许济感受周围涌动的暗流不由得心头一紧,他身边的张延则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呦吼,这可有意思了!” “姜宣!姜宣!你这小子又跑哪偷懒去了,还不快出来!” 见到其他长老,李康殷勤地一一上去寒暄,但大家都不耻他的为人,基本上没人愿意打理他。 面子接连被扫,李康心中有火,决定折腾折腾姜宣解闷。 他连着嚎了好几嗓子,姜宣才匆匆忙忙从后厨里奔出。一见李康这位姜掌柜便直接行大礼参拜,整个人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小子在这呢,属下见过李庄主,庄主万福!” 姜宣这卑微的举动让李康可谓是受用至极,他那变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咱们以前虽是主仆,但现在可是同级的长老,你岂能如此拜我呢?” 嘴上说的好听,但李康完全没有上前制止的动作,反而是一脸享受地接受姜宣的跪拜。 最后还是山辰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拽起了地上的姜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 “姜掌柜何须如此,快带我们去见二当家吧,不必再理这小人。” 如此赤裸裸的羞辱,李康被气得鼻子差点歪了,他刚想发作与山辰争吵,一旁的苏长老便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 “姜掌柜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带我等去见二当家吧。” “是是是,小的明白,请诸位长老高手随我来!” 姜宣向带路的小厮一样,领着许济等人往楼上走去。 飘香楼本质上是一个空间法器,外面小里面大。外面只有两三层楼高,里面却有足足三十丈共分九层! 其中下三层平时闲置不用、中三层青楼酒馆,至于那上三层则自成小世界,专门留给二当家楚红修炼。 在红锦会六位长老中,只有作为飘香楼掌柜的姜宣可以自由进出上三层。 在他的带领下许济等人向上攀登了足足半个时辰,在走过不知多少条台阶后,众人最终来到了一片寂静的湖边。 一座精致的竹木小楼屹立在湖中心,被云雾遮挡看不清全貌。 “这是小福地法器?有点意思哦!” 在看清这上眼前的风景后,张延低声嘟囔了一句点了点头。许济不知何为“小福地法器”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福地法器?这是什么?很贵吗?” 张延听了他的问题,先是笑了一句许济土包子没见识,然后才给他解释起来 “就是一种能活物生存修炼的空间法器,这里面自成世界,灵气物质都有循环。至于价钱,像这种品质的估计也就二百多地阶蕴灵丹就能拿下。” 听完张延的解释,许济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修真版的生态缸,我懂了!” 其余诸修来到这里后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唯有许济张延二人还在哪里逼逼叨叨,整的跟来春游一样,多少有些破坏气氛。 “咳咳,马上要见两位当家了,二位请先肃静。” 姜宣先是轻咳两声,提醒许济二人闭嘴。随后他便对着湖中心的那那座小楼恭敬一礼,高声喊道 “会中长老明台都已到齐,还请二当家放行。” 他话音刚落,一条红色锦缎便从那竹木小楼中飞出,竟是在湖上搭起了一座桥梁。 在场修士看了看这锦缎,然后又相互对视了几眼,最终决定按资排辈,由苏长老打头登上这座锦桥。 众修踩在这锦缎上就如陷入了污泥中,每向前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力气。旁边的湖水中时不时就有寒光闪过,那些怪鱼此刻正磨牙摇尾,贪婪地望着锦缎上的众人。 许济爱看博物类的书籍,又经常跟鱼打交道,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些湖中怪鱼的品类 “嗜血狂鲫?怪事,这种东西平日里以新鲜血肉为食,生性残忍好杀,长得又不好看,二当家养他们做什么?” 压下心中重重恐怖的猜想,许济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这次集会怕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炷香后众人穿过了锦桥,大家肃静地站在那小楼前,由姜宣上前轻了三下门环 “请大长老开门。” “吱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张苍老的面孔隐藏在其后之后,用他那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个人。 在这阴森的目光之下,除了许济张延外的修士们都感觉心跳似乎慢了一拍,就好像心中所有的秘密都被人挖出,然后暴晒在阳光之下。 “嗯,不错,都不错!进来吧,二当家已经准备了好菜好酒,就等各位同僚入席了。” 老者嘶哑的声音就如一把粗糙的剃刀划过每个人的耳朵,他将门开到一个勉强能容人通过的程度,随后便站到一边沉默不语。 “劳烦大长老了。” 每一位进门的修士都自觉地向老者恭敬行礼,因为这位便是红锦会中资历最深、与二位当家关系最近的大长老——符丙。 他自红锦会创立之初就待在两位当家身边,历经百年屹立不倒。其他的长老都换了好几轮唯有他稳如泰山,也不知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许济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在经过这位所谓的大长老时。他下意识动用起了读心术,但结果却令他又惊又惧 “这老道没有心???我读不到他的情绪!!!” (我承认最近这几章确实有点水了,最近事太多我思路又不顺畅,实在是对不住大家。 但是我保证,明天一定就有好转了,今天我连夜赶出两章来,争取明天两更。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昨天新收藏的那位书友,万分感谢,作者码字去也。)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四章 任务 “许小友为何一直盯着老夫?是老夫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符丙那沙哑而阴森的声音,此刻传到许济耳中,就宛如阴间恶鬼的窃窃私语,令人背后生寒。 “大长老恕罪,属下刚刚岔气了,并非有意失礼。”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许济连忙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听到这个既合理又荒谬的解释,符丙又用自己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许济几眼 “那许小友可得爱惜身体啊。” “受教受教,谢大长老关心。” “快进来吧,别让两位当家等急了。” “是是是,晚辈明白。” 符丙最终是没有在许济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他抬手一请,二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这小竹楼。 这竹楼占地面积不大,也就四、五丈见方。小楼共分三层,老者领着许济来到了顶层的议事厅之中。此时其余修士皆已落座,大家围绕着一个环形长桌按资排辈。 楚红与段锦二位这二位当家则高高在上,坐北朝南端坐于主位之上俯看这自己的这些手下们。 许济找到预留给自己的位置坐好,在他身边乃是张延与那玉面书生。这三人在红锦会内皆无职务,所以坐得也更靠后些。 见人已到齐,大当家段锦随和一笑站起身来,对着在场众人拱手一礼。 “诸位同僚,诸位道友,段某今日邀诸位前来,是想与大家议一议最近这昌顺坊内发生的种种大事。” “众所周知,前不久那幽寰宗通天盗的贼匪作乱,引地火烧了昌顺山。哎!当真是大派相争,散修受罪。李渺渺你先跟大家说一下,这次地火劫中咱们一共折损了多少人。” “一共损失了一百五十六位同道,咱们红锦会的都住在二十三、二十二两层,层数太高竟有接近三分之一人没来得及逃出来。” 提起昌顺山上的发生的悲剧,李渺渺依然心有余悸。她与自己的师弟元空虽然成功逃脱,但却也目睹了无数人葬身火海的惨状。 正所谓芝焚蕙叹、物伤其类,这场大火虽然没能伤到在场众人,却也使得他们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还是那个道理——在这修真界,散修们的性命,当真是比野草还卑贱。 伤感的情绪在这议事厅内流转,大当家段锦虚伪地拭去了眼角的一滴眼泪,随后他环视众人声音悲切道 “遭此无妄之灾真乃我红锦会之大不幸...”紧接着便是一大堆虚伪至极的哀悼词。 台下众修就这样神色各异地静静看着段锦表演,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真正的重点还在后面 “....这可恶的幽寰宗!这可恶的通天盗!在坐的诸位啊!咱们这些苟活于世的人,难道不应该该给那些惨死的同道们报仇吗?” “呵呵报仇?怕是为你夫妻二人上位铺路吧!” 台下的许济在心里冷笑一声,他现在完全明白了段锦二人召他们这些明台过来的真实用意。 想那通天盗贼寇隐藏颇深,一般筑基修士难以发现,段锦夫妻二人又不想贸然以身犯险。那综合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拿红锦会里的这些明台修士来当马前卒、敲门砖,引出通天盗之人! “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想让我许济为你们卖命。哼哼,这代价可小不了!” 就在许济盘算着如何接此事狠狠赚上一笔的时候,那怂包李康此刻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一脸苦相地对着段锦躬身一礼 “大当家所言极是!我老李也是日日夜夜想着为死的的兄弟们报仇。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那通天盗也不是好招惹的啊!听说他们传承了那幽寰宗的邪法,最会夺魂炼魄,咱们这小门小户怕是不好对付吧。” 李康这段话说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坎里,很多人只是想安稳修炼做自己的事,不想趟这滩浑水。一时间议事厅内是议论纷纷,像是苏长老与山辰,甚至直接起身劝段锦要从长计议。 眼看情况就要失控,楚红却突然站了起来。她先是对着在场修士深深施了个万福,感谢他们“心系同道、爱护联盟”,随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诸位所言有理!确实,咱们红锦会小门小户,不能与那通天盗硬碰硬。故此我与夫君商议过了,咱们要做的并不是正面与那通天盗的人冲突,而是利用我们作为散修联盟人多的优势去探查敌情。” “那通天盗既然能这昌顺坊内作下如此大案,证明他们肯定已经渗透进来了!咱们只要想办法找到他们隐藏的老巢就行,至于后面浴血拼杀之事,交给那蛊神教即可。” 楚红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冷静了下来。如果说不用跟那通天盗匪徒交手,只单纯寻找其巢穴,那如果成功,也不失为一件大功! 毕竟蛊神教可是许诺了二百地阶蕴灵丹、外加一枚破障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楚红见在场众人都心有所动,她忙趁热打铁接了一句 “只要诸位愿意出手相助,我夫妻愿意提供那蛊神教双倍的报酬!现在到了大家畅所欲言的时候了,将你们认为可能有通天盗贼寇隐藏的地方都说出来,咱们一一排查。” 听到“双倍报酬”几个字,众人心中贪念大盛,当即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 ”会不会是藏在洞天类的法器里?就像是咱们这座飘香楼?” “不可能,这种空间法器有着极大的灵力波动,根本瞒不过蛊神教大阵的探查。”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地下水脉里?” “也不可能,别忘了这附近的水域都是那神经病狮子精的地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起来那基本不可能。” “那地火洞窟?” “咱们可是刚领教过地火的威力,怕是只有元婴修士才能在那种环境里存活,要是那通天盗真躲在地火洞窟里咱们也不用查了。” ....... 众修叽叽喳喳“讨论”了半个时辰,最终在楚红与段锦这夫妻二人的诱导下,一共定下了三个可疑的地点。 “潮谷、紫潭与寒松山,除了这些外外诸位还有别的意见吗?没有我就...” 就在段锦准备分配人手的时候,自这场会议一开始便没有发言的姜宣却弱弱的举起手来 “小人还觉得一个地方有可能,城外的鬼市不知诸位可曾听过?” “好你个姜宣当真是长本事了!我们在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李康速来只当姜宣是个大号的奴才,现在见其竟敢发言,他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呵斥。但出人意料的是,段锦在听了姜宣这句话后,竟是双眼放光拍手称赞 “好好好!姜掌柜说的好!鬼市!鬼市!嘶~我怎么将这个地方忘了呢!那里本身就是走私货物聚集的地方,鱼龙混杂成分复杂,如果说藏身没有其他地方比那里更合适的了!” 听到段锦这样说,李康立刻闭嘴做了缩头乌龟。而许济则完全没听过这个地名,他忙看向姜宣开口问道 “什么是鬼市?在哪里?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过?” “城东五百里出有个名唤一线天的峡谷,常年被雾气笼罩,哪里地质特殊能够遮蔽神识探查,所以走私的商人就在谷中建了一座据点,用于交易那些蛊神教不许售卖的物品。” “那地方规矩奇怪,只有每月十五才会开门迎客,而且内部气氛阴森诡异,久而久之大家便称其为鬼市。” 姜宣为众人解释完何为鬼市,然后便重新乖乖坐好低头不语 “那地方隐蔽又荒僻,确实有极大可能是通天盗的藏身之地!今日是十月初九还有几日就到十五了,到时候可以组织一批人进去打探打探。”段锦眯着眼睛思考道“不知谁在座各位谁愿意身先士卒...” 许济对这种神神叨叨的地方本来就非常有好奇心,他当即起身自高奋勇。 “属下愿意前去一探。” 张延见他如此,也赶忙举手来凑个热闹 “洒家也去看看好了,不过我二人以前从未去过什么鬼市,需得找个带路的人才行。” “这个倒是好办,姜掌柜你到时候跟领着带二位道友去那鬼市中探一探。至于普通会众内也有不少出入鬼市采买东西的,吩咐下去去告诉他们要是察觉到什么异况直接禀报于我就能得到五地阶蕴灵丹的赏赐!至于许、张二位道友,不知你们...” 说了这么半天废话,终于是聊到最重要的报酬方面了。段锦话未说完,许济便迫不及待喊出了自己的价码 “不知当家的手中可有水行灵物?地阶下品即可,品种随意属下不挑。” 这可当真是是狮子大开口,地阶下品的灵物起码得值十几枚地阶蕴灵丹。段锦在心里骂娘,但脸上却依旧得保持笑容 “有有有,就依道友所说。那张道友呢?你想要什么?” “洒家不爱别的,蕴灵丹即可。这样吧,算个亲情价,十五地阶蕴灵丹,当家您看怎么样?” 段锦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心中杀气翻腾。 “两个趁火打劫的贪心小贼!等着吧,等我以后成了那蛊神教弟子,有你们好受的!!!” 见许济张延接了任务,其余修士也是蠢蠢欲动。最终的安排如下 “李渺渺、玉面书生探潮谷,山辰苏长老探紫潭,李康与大长老探寒松山。” 除了胆小的李康与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大长老,每个人都狠狠地从段锦夫妇身上咬了一块肉下来。 最后会议解散,大家心满意足离开,而段锦楚红则继续留在这小竹楼内,不知在谋划什么。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五章 鬼市 正月十四,黄昏酉时。姜宣领着许济与张延出了昌顺坊,往东边二百里处的一线天峡谷奔去。 结果还没有跑到一半,姜宣便因为法力枯竭而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二位道兄咱歇一歇吧,姜某实在是支持不住了。” 张延看着地上那累得跟死狗一样的姜宣,摇了摇脑袋略带责怪道 “姜掌柜啊姜掌柜!不是洒家说你,刚才出城的时候,我与许济便提议要背你走。你不听,非要自己逞能。结果呢?耽误事了吧。快快起啦,快快起来,接下来的路洒家背你过去。” “我这不是想看看自己跟明台还差了多远吗?”地上的姜宣听了张延的话,忙苦笑着挣扎起身。 “哎!结果真是不言而喻,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姜宣此刻是身心俱疲,一步踏出险些摔倒在地。一旁的许济眼疾手快,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宽慰道 “姜掌柜何须作此感慨?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必因一时落于人后而长吁短叹。” “就是就是,明台算个鸟,我俩又不是遨游还真了。姜掌柜快上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张延不知为何,今天竟是有些着急。他一把拉过还在喘着粗气的姜宣,将他背到了背上。这个小插曲就这样结束,一行人继续往那一线天鬼市前进。 紧接着许济与张延又向东跑了大概半个时辰,此时一片静谧竹林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前不久刚下过过雪,此时正巧明月初升,翠竹掩映之下一片银白满地,当真是清静优雅观之忘俗。若不是身上还有要紧任务,许济还真想停下脚步来好好欣赏欣赏这片风景。 “二位道友,先停停!先停停!现在离那一线天不远,咱们也该伪装一番了。” “哦,伪装?看来的这所谓的鬼市规矩还挺多。” 张延停了姜宣的话,忙将他从背上放下下来。 这位姜掌柜落地之后先是一阵干呕,方才一路的颠簸竟使得他有些晕车。在缓了好一阵子后,他才颤抖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三件灰黑色的长袍。 “诶呦妈呀,颠死我了!这一路过来,还没进鬼市,我这命先丢了一半!” “这是蜃影纱做的衣服?” 许济好奇地从姜宣手中取过一件长袍,这袍子一入手,便有一种奇异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就好像是在抚摸一团虚幻的云气而非实体布料。 “确实是蜃影纱,那鬼市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进入鬼市者不可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每次来都会穿上这件衣服。”姜宣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长袍套在了身上。 只见一道灰光闪过,原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朦胧的雾气,雾气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根本分辨不出任何特征。 “好宝贝!洒家也穿上看看。”张延咧嘴一笑也拿过一件袍子套在了身上,可惜他身材高大又穿了一身盔甲袍子只能勉强到他腰部,一团雾气之中露出两条粗腿看起来是颇为滑稽。 看到张延这幅滑稽的模样许济险笑出声来,他摇了摇头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袍将其递给了张延 “噫噫噫,快拿去遮羞,我自己有隐身匿形之术用不着这玩意。” 言罢他催动《大化匿形术》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一旁的姜宣与张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从自己面前突然消失不见踪影。 许济这隐身之术乃幽寰宗不传之密,不要说姜宣了,即使是张延贵为蛊神教圣人也没见过 “好神奇!你能教教我吗?” “想学啊?拿五百地阶蕴灵丹来我就教你。” 此言一出张延立刻闭嘴。 三人做好伪装继续向那一线天的鬼市前进,出了一片竹林只见一道极其狭窄的深谷出现在了三人面前,谷口只有三尺宽勉强能容一人进出,一股诡异的白烟正自那山谷中渗出,将周围的土地腐蚀得是寸草不生。 “那是腐毒!尸骨腐烂而生出的腐毒!”张延低声对另外二人道“这该如何是好,那腐毒都凝集成实体了,咱们这等修为上去岂不是送死。” “张道友莫慌,这鬼市之所以选择每月十五开市就是因为这谷中的腐毒只有在十五这一天才会消散。”姜宣低声为其余二人解释这鬼市的规矩 “二位道友请看!那雾气消散了!” 夜半时分,子时已到。一阵阴风吹过,即使在场三人都有修为在身此刻也不禁觉得背后发凉浑身寒毛倒立,正如姜宣所说,那谷口出飘出的腐毒雾气竟真的缓缓散去,漏出一道漆黑幽邃的峡谷。 待毒雾散尽,许济三人定睛一看。就见一道诡异的红光正自深邃的峡谷之中由远及近,缓缓向外飘出。 于此同时,伴随这道红光,还有一阵凄凉而哀婉的歌声。 “留征辔,送离杯。羞泪下,捻青梅。低声问道几时回....” “似是女子在思念夫君?” 许济等人见到这等怪诞的场面,皆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约半柱香时间后,悲伤的歌声结束,那道红光也到达了谷口。 只见,一盏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从那幽邃的谷口飘出,随后便静静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不详的气息。而紧随其后,竟是一身穿喜服头戴盖头的诡异女子。 此刻一线天谷口被一片红光笼罩,那诡异女子就这样与那大红灯笼一起悬浮在空中。她先是拧着自己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随后便用一道尖锐而扭曲的声音宣布道 “吉时已到!开门迎客!” 这一幕看得许济是头皮发麻,他低声骂道“他娘的整得如此鬼气森森,说你们不是那幽寰宗通天盗的据点都没人信。”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延站起身来向谷口走去,已经有数道古怪的身影从周围的林子、草丛、乱石之后闪出,他们形态各异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不成人形。 有伪装成草木的、有伪装成动物的,最奇葩的竟然有一个狠人直接伪装成了蛊神神像,他从许济三人面前飞过时还不忘回头朝众人一笑。 “cosy大赛吗这是!这帮人也太有想象力了!”在心中暗道一声佩服,许济两人在姜宣的引领之下进了峡谷。 “二位道友请记住,千万不要动用神识探查!不然咱们怕是不能活着回去!”姜宣低声嘱咐道二人 他在最前方引路,许济隐身具中,张延则在最后殿后,三人呈一字长蛇阵进了了峡谷。谷中地形极为复杂各种分支岔路接连不断,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想独自摸索出出路那基本上不可能的。 七拐八拐走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姜宣将二人带到了一间石窟之中,石窟中已经聚集了数百名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修士,每个人都与对方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像许济三人这样聚拢在一起颇为少见。 “宾客已齐!鬼门大开!” 那提着红灯笼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间,她伸出惨白的右手向自己脚下一指,只见六个漆黑洞口瞬间出现在了她周围。 许济只觉整个石窟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姜宣低声解释道“这分别通往六个不同的区域灵材、功法、丹药、符箓、法器、生灵不知二位道友想要去哪一个区域探查。” “其他我都懂,那生灵是怎么回事?”许济听完姜宣的解释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修真界也走有私珍惜动植物的买卖吗?” “不是什么动植物,卖的是修士!比如炼制蕴灵丹的丹奴、守护山门的力士、增长修为的鼎炉等等,修士只要好好炮制,在这修真界修士也能买个好价钱。”姜宣压低了声音为许济解释 “草!还真是黑市!这样吧我选灵材,剩下的你们挑。”听完姜宣的解释许济只觉不寒而栗,他在心底暗自警醒自己,以后行走修真界一定要千万小心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若是一失足被抓走炼成什丹奴,那可真是比死还难受。 “有些意思,洒家就选生灵了。” “那小弟就先选丹药了,一会咱们便要分开,二位道友小心行事。” 分配好任务,许济三人便各自走到对应的洞口前一跃而下。 跳入这漆黑诡异的洞口,许济只觉一种怪异的酥麻之感扫过全身。当他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于一片小船之上,船下是清澈宁静的湖水。 “刚才的感觉是传送法阵?现在这到底是在哪里!”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像他这样的小船还有数百条,每条船上都站着一个装扮古怪的修士。 “玄阶上品灵药飞燕草十株!” “地阶下品灵材金胎石十斤!” 不断有人报出自己所要贩卖的灵物名称,其余修士听到有心动的就会驾着小船游过去问价。 许济对这些灵物暂时不感兴趣,他真的想搞明白的是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驾着小船在一个个摊位间来回穿梭,许济看似是在闲逛,实则是在探查周遭的环境。 “水质清列干净,这里一定与某条地下河相通。” “周围的石壁上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这肯定是一个人造的石窟。” “该死!要是碗儿一起来怕早就是已经查到这里的确切位置了!早知道要跟水打交道就应该把它带上。” 许济根据周围岩壁的质地大概推断出这里应该是在地下二百米处,除此之外他也看不出什么讯息了。 “玄阶上品灵物太熔地心岩一枚!”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许济的思绪,“太熔地心岩”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火行灵物,放在正经火行修士手里只要数量足够那就能提炼出玄阶上品灵火“熔心火”。 “竟是火行灵物!看来我的灵根又能成长几分了,这次倒是意外之喜!”驱动小舟许济向那卖家驶去。 “这灵物价值几何?”许济压低声音问道 “一枚地阶蕴灵丹”这卖家打扮得跟个水桶一样,浑身上下一样粗,声音尖细又刺耳显然是也经过了伪装。 “太贵了!四百五十玄阶蕴灵丹。”许济还运转着大化匿形术,这位卖家只能看到一片空荡荡的小舟,一阵低哑深沉的声音从舟上传出,在这本来就阴森的环境中更显诡异。 “好吧我卖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左手捧起一枚鸡蛋大小散发着阵阵热量的熔岩,许济也取出了四百五十玄阶蕴灵丹。 交易在一瞬间完成,许济刚想驾舟离开,这卖家却将他叫住“客人请稍等,不知您是否还需要更多的太熔地心岩?” “怎么?你难道还有更多这灵物吗?”许济的声音平静,读不出半点情绪。 “现在没有,下个月就有了。客人若是还要,在下可以多进一些。” 许济瞳孔收缩,思考片刻后他沉声道“可以,只要你带的来,那我就买的起。” “尊客大气!那就下月再见了!”这卖家的声音中明显带上来几分喜悦。 离开这位卖家许济继续闲逛,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经过的修士,想从他们身上看出与通天盗有关的蛛丝马迹。 忽然一块熟悉的白色骨片从他眼前闪过。 许济心中一惊“摧心魔钟的碎片!此人会不会与那通天盗有关?” 这刚刚自许济身边经过之人一身儒生道友的打扮,他并没有使用太过分的伪装,只是用一团水雾将自己的脸盖住。 那枚摧心魔钟的碎片被他当做玉佩悬在腰间,许济巧妙地跟在这人身后,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卖什么。 “金丹一枚!新鲜的金丹一枚!”儒生声音温柔,许济听了却是寒毛倒立 “艹,连修士的金丹都有的卖,这也太恐怖了!” 他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躲在周围静静观察。 一时间竟有数十人上前问价,这儒生开出的价格也是惊人的高“五十地阶蕴灵丹” 这个价格直接就吓退了大部份的人,进过一番角逐后,儒生以七十地阶蕴灵丹的价格将这枚金丹卖出。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六章 师尊在上 “修士金丹这么血淋淋的东西都敢拿出来卖,这小子一定有问题,我得想办法探一探他的底细!” 许济跟在这白衣儒生身后已有多时,但无奈的是他现在腰包里只有可怜的五枚地阶蕴灵丹,实在是拿不出什么珍奇宝货来吸引这家伙的注意力。 “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我卖身诱敌吗?等等!或许不用那么惨烈,我现在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值钱宝物但是我有一大堆幽寰宗功法啊!” 就在许济苦思冥想之际,一道灵光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如果这儒生真是通天盗的贼匪,那幽寰宗的功法对他而言无疑绝对是不能拒绝的至宝。没有比这更好的诱饵了!接下来我只需要...” 在心中略微谋划一番后,就见许济右手一伸,随便从须弥珠内取出了一本他绝对不会修炼的幽寰宗法术。然后他便大摇大摆地地盘膝端坐在了小舟之上,开始高声朗读手中的玉简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许济现在依旧是隐身的状态,整个小舟之上只有他沙哑而阴森的声音传出。这番诡异的场景在其他客人看来无异于闹鬼,吓得大家纷纷驾船远离,生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唯有那白衣儒生与众不同,他似乎真的被许济所朗诵的典籍所吸引,独自泛舟上来问价。 “敢问尊驾念的是什么? 这儒生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随和,但小舟上的许济却莫名觉得有一阵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他与这儒生周围升起,隔绝了周围一切窥伺。 好在许济法力雄浑心境稳定,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变动就破功显形。他略微提气稳住了身形,随后便站起身来轻轻一笑 “哼哼,你问本座念的是什么?本座倒要问问你听到的是什么?” 正所谓高人做派,大多胡言乱语、答非所问。 许济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反问发出,竟然真的震住了那儒生。只见他动作略显局促,就如同上课被老师提问的学生,竟真的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怀疑!顾虑!不过最清晰的当属渴望!得嘞,这小子上套了!我可以继续演下去了!” 感受到儒生心中那不断翻腾的矛盾情绪,许济决定退波助澜帮他一把。 “低头看什么呢!一看就是上课没好好听讲,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他这突然的一声暴喝传到那儒生耳中,当真是如惊雷一般,吓得这小子双腿发软,险些没直接跪下去。 “弟子看见了机缘!秉前辈,弟子看到了机缘!”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儒生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将心中最情绪的想法脱口而出。许济听罢微微点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感叹 “哎~如今宗门人才凋敝,你这小子虽然悟性不佳,但也算是有几分机缘能遇见本座” 南洲幽寰宗所用的的文字与其他大门派大不相同,《灵云道篆》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辅助,自五个幽文衍生而出的《幽寰玄书》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基。 “噫、呜、唏、吁、哎” 这五个没有任何含义的感叹词却被幽寰宗的人视为真理,许济虽然能认出甚至读出这几个字来,但是他根本不理解它们有什么含义。 方才他面对这个儒生读出来一个“哎”字,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看看这家伙在听到幽文之后有何反应。 但出乎许济意料的是,儒生在听到他这句感叹后,竟然直接撕去了脸上的伪装,双膝跪地纳头便拜。 “弟子范明远见过师叔,祝师叔万岁金安!不知师叔尊姓大名?在那位阎君手下听差?来此一线天鬼市又有何见教?” “妈蛋!装逼装大发了!这该怎么收场!” 面对如此突然的转折,没有办法许济只好临时应变为自己加戏,只见他又叹一声幽幽道 “哎~本座来此是为那邪教之事。” 听到“邪教”二字,儒生身子又是一震,他抬起头来看向空荡荡的小舟震惊道 “难不成道主那边又来了什么新命令?还请师叔明言。” “艹,谁是道主啊!赵通天吗?我这该怎么脱身啊!!!” 正所谓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他。现在许济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了 “正是!道主有令!暂缓对那昌顺坊的进攻,那元夕子背后有那邪教魔头的影子,不可轻举妄动。” 许济一统胡言乱语,却没想到这儒生听罢竟是连连叩首嘴里直呼“道主英明!道主英明!他老人家身在南极竟也能对时局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弟子遵命!弟子遵命!” 许济听罢心中一惊,他似乎是诈出来了什么极其重要的情报,但现在如何脱身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情急之下,他直接将手中的玉简丢给了那儒生,随后便出言想打发他赶紧立刻 “你走罢!将道主的命令传递出去,一科都不许耽搁!” 范明远面色一喜接下了许济扔过来的玉简,为表感谢他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团还在蠕动的血肉恭敬地捧到了许济所在的小舟旁。 “弟子谢过师叔赐法!请师叔收下这枚金丹,弟子身无长物只有这些小东西能聊表心意。” 无奈之下许济只好收下了这件恶心的礼物,但但奇怪的是玉简金丹交接完毕,这范明远还是没有丝毫离去的打算。 他支支吾吾似乎还有话要说 “额,师叔啊。弟子,弟子....”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吧!还是传递道主的命令要紧!这样吧,本座这里还有一本宗门秘法,今日看你有缘便一并赏赐给你。你要勤加练习!日后好好为道主效力!” 许济为了早点将这麻烦的家伙打发走,又从须弥珠里随便找了个法术扔给了他。却没想到此举又给他添了麻烦,那儒生只看了一眼玉简中的内容,神情便立刻狂热起来,开始行大礼参拜许济 “竟是如此密术!!!师叔...不不不,师傅!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我可去你娘的吧!!!这又是怎么了!还有完没完了!” 这范明远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许济急得在心中连连叫苦,无奈只能继续发动他那已经过热的大脑思考该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 “师侄请起,本座在宗门内事物繁多,不能久留此地,拜师什么的,就免了罢。”许济婉言拒绝,谁曾想这儒生竟是锲而不舍。 “当个挂名弟子也好!求师傅慈悲收下弟子吧!只要师傅同意,弟子愿意当牛做马孝敬您老人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济实在是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好吧,本座就收你这么这么个记名弟子。” 范明远听到这话大喜过望,直接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力度之大险些将他身下小船磕碎。 “弟子范明远叩见师尊!祝师尊万寿无疆!不知师尊高姓大名有何法号,弟子好回去刻一长生牌位日夜祭拜。” “本座黑山。”许济翻了个白眼,说出了他常用的假名 “黑山师尊!弟子在离此地五百里处有座庄园名唤安定庄,不知师尊可愿意驾临陋室指点弟子一二?” 言罢范明远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玉符恭恭敬敬举了起来,许济见到此物当即是眼前一亮快速伸手将其收好。 “我有空自会过去。” “弟子谢过师尊!弟子这就回家扫榻相迎,静候师尊大驾。” 言罢范明远撤去了周围的屏障,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那地下河深处遁去。 终于送走了这瘟神,许济长舒一口大气心道“装逼需谨慎,以后可不能干这样冒险的事情了!” 鬼市的规矩规定了,客人一旦入内,就必须在这里待到十五结束,中途不许离开。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也没有出现什么许济感兴趣的货物,他索性在小舟上盘腿一坐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我现在虽然已经明确知道那安定庄是通天盗的一个据点,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将这个消息直接告诉蛊神教或者红锦会的人。” “我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总不能实话实说,一个金丹修士认我这个筑基修士做师傅。” “我需要找到更实际,更明确而且跟我自己没有牵扯的证据,这样才不会引火烧身!“ “今日在这鬼市中见到的事情,我只用说一半就行,就说遇到了一个疑似是通天盗贼匪的修士。至于证据?就说那人用的法器有幽寰宗的纹饰!” “下次出门一定要将碗儿带在身边,没有它可真是太麻烦了。” 半天时间转瞬即逝,子时一过,许济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紧接着他身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看向洞顶。 一个漆黑的洞口凭空出现在洞顶的石壁上,许济只觉一阵吸力从中传来,他没有抵抗任由自己被吸入了洞中。 又是一阵酥麻感,许济重新出现在了那洞窟之中,提着红灯笼的红衣女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声音悲凉道 “鬼门已关!闭门谢客!” 至此这月的鬼市算是真正结束了,参与的修士们纷纷按原路返回,许济跟着其他人的步伐在那狭窄的石缝中七转八拐,最后回到了一线天峡谷之外。 (感谢新收藏的那位道友,作者会再接再厉的,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七章 嘿,借你首级一用 “我去,许济你怎么这么磨叽,洒家与姜掌柜都快等了你半个时辰了,还有你小子别是被那红衣女鬼给迷了魂吧?整个人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一线天峡谷外,约定碰头的竹林里。张延见许济的脸色略有些凝重,于是便贱不嗖嗖地出言调侃。 许济听罢直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滚,老子正想要紧事呢!诶,我说张延,你老晃荡手里那个人袋做什么?看把你嘚瑟的,这是在鬼市里整了个金刚力士要带回去采阳补阳啊?” 要说许济这张嘴也真够损的,张延朝他比了个南洲特有的粗鄙手势。然后顺势便把手中的人袋藏在了身后,一脸得意道 “嘿嘿,这可是洒家找到的重要人证!有了他,洒家就有十成十的把握能证明这鬼市与通天盗有关联!啧啧,许济啊,不是我说你,这进去一天一夜,你不会什么都没查出来吧?” “倒是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有很大可能是通天盗的贼匪,只不过还缺乏证据不能完全确定。” 面对张延那炫耀式的发言,许济的回答十分模棱两可,但其实光通过那范明远能自由出入鬼市这一点,就已经能认定这地方绝对跟通天盗有关了。 但还是那个问题,许济是靠歪门邪道才诈出范明远通天盗匪徒身份的,他现在需要找到一个更实际、更明确而且跟自己没有牵连的证据去证明这一切,这样才能保证不引火烧身。 “这样吧,等碗儿回来,我得亲自去趟那安定庄,想办法从范明远身上骗件蛊神教信物来,这样就万物一失!” 许济开始低头沉思诡计,张延见他不跟自己搭话只觉索然无味,于是便将头转向了一旁的姜宣。 “姜掌柜,你这一行可有什么收获啊?” “我?”姜宣苦笑一声耸了耸肩“这鬼市还是那个老样子,我法力低微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真的吗?可洒家怎么觉得,姜掌柜反而是咱们三人之中最有收获的一人?” 张延看着姜宣眯眼一笑,似是话里有话。姜宣听完忙摆了摆手,苦笑道 “张道兄就别挖苦小弟了,我能有什么收获。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复命了吧?” “是极!来来来,姜掌柜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不必了!!!不必了!!!回去咱们就慢慢走好了,再颠一路我这小身板怕是要散架了。” ....... 就这样许济三人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昌顺坊,段锦夫妇则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召进了小竹楼里问话。 “不知二位道友可有什么发现啊?” 面对一脸期待的两位当家,许济先行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 “禀二位当家,属下在那鬼市之中遇见一个疑似是通天盗匪徒的修士。” “疑似?你如何做出这判断?可有何依据?”很明显段锦与楚红对许济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是不满,夫妻二人在对视一眼后语气都严厉了不少。 “快快说清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许济早料到这两个家伙会这样问,不假思索,他直接将路上提前准备好的搪塞说辞和盘托出 “是这样的,那修士身上有一种古怪的纹饰。属下曾见过一件幽寰宗的炼尸棺,那棺上的纹饰与那修士身上纹饰相同,所以属下才有此判断。” 许济这番解释倒也合理,段锦听罢便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了一旁的张延。 “那张道友你呢?可曾查到什么?” “洒家找到一个人证!大当家请看!” 张延表现得可比许济自信多了,只见他咧嘴一笑,抖了抖手中人袋,随后便见一只三头六臂通体漆黑长相狰狞的人形怪物从中落了出来。 这怪物一落地便开始哭泣抽搐,声音凄惨宛若老夜猫子半夜鬼叫,即便是楚红段锦身为金丹修士活了二百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邪门的东西。 楚红看着地上那不停嚎哭的黑色怪物,厌恶地捂住了口鼻连退数步,生怕从它身上沾染到什么晦气。 “此为何物?” “这是幽寰宗用秘术造出的六臂丹奴,能以常人三倍的速度炼制蕴灵丹,这种邪法现如今除了那通天盗绝无旁人会用!” 张延自信慢慢地为众人解释,一旁的张延听了却在心里纳闷道 “六臂丹奴?什么鬼玩意?那幽寰宗好歹曾经也是顶级宗门,哪里用得到丹奴这种下作的手段炼制蕴灵丹。这张延一定是在扯谎,我一会可得好好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许济看出了破绽,但楚红和段锦没有,这夫妻二人围绕着这黑色怪物研究了半天,最终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只能相信了张延的说辞。 “这样看来,照二位道友现在找到的线索。这鬼市背后怕是十有八九有通天盗的影子,只是还缺乏直接的证据,不知二位是否还....” 没等楚红将话说完,张延便拍着胸脯答应了 “再跑一趟找证据?愿意愿意,求之不得!那卖这六臂丹奴的商贩已经被洒家的人格魅力折服,下次只要能再见到他洒家保准能整出更多大新闻来!” 见张延已经表态,许济也赶忙符合“属下也已经与那修士搭上话,如果再见一次,倒是九成把握套出更多的消息!” 段锦听罢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二位下个月再跑一趟,这是答应给你们的报酬,许道友的是十滴汇源真水,张延的是十五枚地阶蕴灵丹。二位就请先下楼休息,等一月后再探那鬼市。” 许济与张延低头称是,取走了赏赐后,二人没有下楼去宿舍,而是转头出了飘香楼在东市内闲逛。 “六臂丹奴?张延啊张延,亏你想得出来!快说,那个黑色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你到底在鬼市里看见了啥?” 一出飘香楼的大门,许济便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一连串问题。张延听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背起手来慢慢悠悠道 “想知道啊?那你先跟我说说你在那鬼市里都看见了什么?把幽寰宗的符纹画在身上,你这是骗鬼啊!僵尸都没那么晦气好嘛?活人修士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一时之间二人就这样僵持不下,任谁也不愿意先松口。最终在半个时辰的无语尴尬后,还是张延这个话痨先撑不住提出了一个条件 “草,差点憋死我!算了这样吧,你来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就把这黑怪物的来历全都告诉你。” 许济的好奇心倒也没那么旺盛,如此赔本赚吆喝的傻买卖他怎么可能答应,当即转身就要走人。 “得得得,事成之后,你欠我的那五枚地阶蕴灵丹也不用还了,这样总行了吧?” “这么大方?你到底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竟然有事情能让张延这个财迷开出如此高的价码,许济当真是来了兴致 “我要你帮我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看着一脸好奇地许济,张延默默伸出右手食指,略带阴森地微微一笑。 “一个老东西的项上人头。” “杀人?”许济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道“我暂时不想接这种活,太麻烦了。” “这家伙身家颇丰,杀了他你能大赚一笔。” “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许济现在囊中实在是羞涩,现在既然有这赚快钱的门路,他也不防冒险试一试。 “我从那鬼市里遇到了一个人贩子,专门拐卖生人给通天盗供货,咱们去把他杀了顺便还能顺藤摸瓜查到更多有关通天盗的消息。” “人贩子?那感情好,我就当是行侠仗义了,只要他储物袋里一半财物当报酬好了。” “许济你可真会说话!洒家不仅免了你的债,还将如此一件大功劳让你一半,你竟然还想要独吞财物,当真是厚颜无耻!” 张延气得吹胡子瞪眼,许济听罢则冷笑一声“大功劳?怕是大麻烦吧!要不然凭你的本事也不会找我帮忙,说吧,那人贩子是什么修为?” “金丹。” “告辞!另请高明吧!” 许济听到金丹二字转身就走,张延他身后气得是三尸神暴跳破口大骂 “许济你个怂包!洒家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竟这般胆小如鼠!” “别用激将法激我,我不吃这一套!金丹!你疯了吗?你是没见过金丹修士动起手来是什么样子,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要去送死自己去,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那就是个服了破障丹成就假丹的老废物!这你也怕?” “假丹啊,那没事了,咱们出发吧。” (十二月到了,天气更冷了,大家要注意身体哦。作者这个月会努力不断更的,月初了大家有票的可以支持一下,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八章 真正的猎人 半天之后,周济国外二十里处的一道无名峡谷旁,一名身穿布衣的高大农汉正小心翼翼地趴在峡谷边向谷底张望。 只见这谷中一片雾霭沉沉,云气翻涌间似有什么神秘之物盘踞其中,望之令人心声敬畏。悬崖边的农汉望着这深不见底的峡谷,脸上满是犹豫踌躇的神色,不知他在寻找些什么。 “都说这里有避世修行的老神仙,能传人长生妙法。老神仙!老神仙!你在家吗!” 在一番复杂的心里斗争后,农汉最终还是壮起胆子向着峡谷里大喊了几声。 可惜的是,偌大的山谷中回答他的只有回音,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仙人出现。农汉心中的热情被浇灭,他一脸失落地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 “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王二那混小子又扯谎骗人。罢了罢了,俺还是回家种田吧。” 农汉心灰意冷转身欲走,却没想到就在这时,他身边竟突然升起一道怪风来。要知这悬崖便本就青苔密布湿滑难行,农汉被这怪风一吹整个人直接失去了平衡向那深谷中坠去。 “啊啊啊啊啊!!!”伴随着一声撕裂声带惨叫,这倒霉蛋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向谷底坠落。 绝望之际他没有任何自救办法,只能胡言论语将过往听过的全部神仙都求了一遍 “五色真仙!青帝道祖!还有这谷中的老神仙!救命啊啊啊啊啊!” “莫怕!本仙这就来救你!” 就在这农汉以为自己必输无疑之时,一个缥缈出尘的声音却突然自谷底响起。霎时间他只觉周身升起数道清风,下降的势头竟是硬生生被止住,整个人便如一片枯叶轻轻落在了谷底。 虽然死里逃生,但这农汉依旧是惊魂未定。他惶恐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头低的恨不得埋进土里,这家伙现在就如一只受惊的鸵鸟,惊恐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农汉落地之后,紧接着便又是一道清风吹过,只见一位身穿素白道袍,头戴美玉宝冠、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清瘦老道竟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地上这战战兢兢的汉子,老道微微一笑轻车熟路地打出了一道定心咒 “莫要害怕,本座乃是太上仙人,见你诚心特来传你长生大道。” 在术法的作用下,地上的农汉很快便停止了颤抖。他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睛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 “哎呀!跟戏里唱的一模一样,当真是老神仙!!!” 在认定了老者的身份后,农汉当即狂喜叩头 “见过老神仙!见过老神仙!小人“许济”,是那周济国小河村中人,因思慕长生仙道特来找您拜师学艺。老神仙慈悲,小人家中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还请神仙一一度化。” “好极了!好极了!把你的家人也带来,本仙一并赐他们长生!” “啊!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这所谓的“许济”一统胡言乱语,差点没将那所谓的“太上仙人”给逗笑了。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狠,随后便伸出一只手来摸向这农汉的头顶。 “当真是凡夫俗子,蠢笨无知到了极点!这样的蠢物能换本座一月开销,也是你的福气了!” 就在老道准备施法迷了这“许济”心智之时,却见地上原本恭恭敬敬的农汉气息陡然一变,骇人的杀气自他周身冒出,赤红色的甲胄凭空出现在其身上,随后便是一只砂锅大的铁拳带着风雷之音直扑这老贼面门! “怎么可能是修士!” 异况突生,老道慌忙向后躲闪,但这次偷袭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那农汉的铁拳最终还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伴随着一阵骨骼碎裂之声,老道运起全部法力周身罡风鼓动,暂时将眼前敌人荡开为自己争取了一丝反应的机会。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本座!”老者捂着左肩的伤口冷声道。 “洒家乃九重天上的神君,今日特来渡你成仙!啧啧啧,太上仙人?你倒是大言不惭,敢自比道祖,就不怕遭天谴吗?”百鳞甲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那偷袭的农汉哈哈一笑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张延那张贱不嗖嗖的大脸。 “厚颜无耻的狗贼,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死来!” 在一声怒吼之后,张延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弹射而出,紧接着便连出上百拳,拳拳直指那老道要害。 但可惜的是,这回这老道有了时间防备,只见他挥舞手中浮尘,化出一道风墙,十分轻易地便挡下了张延的攻击。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高人,竟然只是一个明台境的小辈,你既然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 见敌人修为似是不如自己,老道当即有了底气。言罢他化作一道飓风向张延袭来,张延似是不敢硬接这“金丹”修士的攻击,在抡出几拳后便攀着崖臂向上逃去。 飓风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张延就如一只灵活的雪豹在崖壁之间闪转跳跃,数百道风刃向他打来,却全被张延一一躲过。 “好狡猾的小辈!”老者暗骂一声化为原型,他面色惨白法力似是有些法力不济。 “看法宝!”老者举起手中的浮尘一道青光在张延头顶出现,这回无论张延的速度有多快他也摆脱不了这头上的青光。 “金丹就是金丹!不自量力的小辈,死吧!”老者神情癫狂,将全身法力都输入到了那浮尘之中,张延头上青光竟是凝成实质化为一把利剑向他头顶百会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老道身旁的山石之上竟是凭空闪出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持剑修士,埋伏许久的许济看准了时机,悍然出手! “鸟厮!吃爷爷一道明字剑气!” 伴随着一声暴喝,许济甩出一道明字剑来。那老道一心对付悬崖上的张延,哪里能想到身边竟是埋伏了人。慌忙之下他来不及闪躲,被明字剑爆炸的光辉所吞没,化作一截半生不熟的黑炭,自空中落下重重砸在了谷底。 张延头顶的利剑也消散于无行,他运起身法向谷底奔去。 许济此刻得意洋洋地坐在那昏死的老者身上,指着他的被炸成秃瓢的脑袋笑骂道 “管你是什么金丹银丹,进了爷的局里都是一个死字!” 张延见状赶忙上前将许济赶开“快起开,你那一剑也太重了些,这要是把他给坐死了,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那一剑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这厮也就受了些皮外伤死不了的。” 许济从那昏死的老道身上起来,张延上前检查了一番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伤到根本。对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废了他的修为,不然等这鸟厮醒过来那就不好办了。” “这个好办,我来操作” 许济提起玄水剑照着老者的丹田刺了进去,一丝明字剑气顺着玄水剑流进了老者的丹田中,然后沿着他的经络遍布全身。 “你把自己的的剑气打入了太多经络?这办法倒是巧妙!” “那可不,我许济出手能不巧妙吗!现在只要这老东西敢反抗一下,就会立刻全身爆裂而死。”自己设计的奸计得逞,许济现在多少有些兴奋。 “你倒是好手段。”张延看向许济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敬佩。随后他将昏迷的老者从地上提起,举起大手照着老者的脸连打了十几个巴掌。 “醒来!醒来!醒来!” 蒲扇大小的巴掌扇得着老者七窍流血,许济在一旁看的是眼皮直跳,在扇到地二十下时老者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被一个身穿甲胄的猛汉提在手里,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已经魂归幽冥正在被地府的鬼神惩罚。 刚想求饶却看见许济正抱剑站在一旁,他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没死。感受到体内能顺畅流动的法力他冷笑一声道“小辈就是小辈!竟然没有封住本座的丹田,受死吧你们!” 他刚想反扑,就见许济轻轻打了个响指,“嘭”得一声闷响,老者的右手被炸成粉末。 “我劝前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的体内全部经络都被我埋下来“绝天绝地灭绝剑气”只要我心思一动您便会灰飞烟灭。” “或许前辈自认为修为高深想要来个鱼死网破,那就试试吧,看看是许济的心神快还是前辈的风刃快!” 许济的语气轻松,就像是在说什么毫不起眼的小事,那老者听了确是浑身直冒冷汗。他用神识扫过全身,确实发现在自己法力中竟全都混入了一种诡异的剑气。 再看看自己已经消失不见的右手,老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崩溃大哭道“二位好汉饶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还请留我一条贱命!” 他这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许济与张延心中一惊。 “你是在飘香楼的拍卖会买下那枚破障丹的人?”张延冷冷道 “是小老儿没错,可是那枚破障丹我已经吃了,二位如果是为了它来....” “先签下这道心契,保证你说的就是真的,等问完话我便放了你,绝对不伤你的性命。” 许济掏出一张金纸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在上面,那老者见状大喜,他本以为是必死无疑,许济却说只要他好好交代就能活命,当即举起残破的右臂迫不及待地签下了那道心契。 一种玄妙的联系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许济平静问道“把你知道的有关通天盗与幽寰宗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 老者大哭道“冤枉啊!当真是冤枉!小人哪里知道什么通天盗幽寰宗的事情,小人只是在买卖人口而已,哪里敢与那等狠人扯上关系。” 许济与张延交换了一下眼神,有道心契束缚这厮现在绝对说不了慌,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跟通天盗做交易。 “那就跟我们说说你做的这人口买卖的生意,你拐的这些凡人最后都送到哪里去了!“张延厉声道 “不知道。” 许济抬起手又想打响指,老者即刻慌张道“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将这些凡人卖给鬼市里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女修,至于那个魔女要拿这些凡人干什么,小老儿一应不知啊,至于送到什么地方,我只听那女修老是说什么庄主庄主的,兴许是昌顺坊外哪个山庄吧。” 许济放下手问道“讲你与那人的接头暗号之类的全部都说出来!” 老者和盘托出“小老儿每月十五会带着这些被拐的凡人装扮成一颗枯树,然后在鬼市中喊“卖两脚羊”那个带着恶鬼面具的女修便会出现,以每个凡人两枚地阶蕴灵丹的价钱将他们买走。” “你是如何接到这任务的!是谁指示你做的!” “也是在那鬼市之中,那恶鬼女修找上小人说有件一本万利的买卖要给小人去做,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就接了下来。” 许济与张延对视一眼,看来还是得去哪鬼市里才能找到更多线索,将玄水剑收起许济转身离开。 那老者在他身后喊道“我将该说的都说了,可以放了我吧?” “我说我绝对不会杀你,又没有说他怎么样,张延动手吧!” 张延嘿嘿一笑直接捏断了这老贼的脖子,然后将他尸身扔到地上吐了口唾沫嫌恶道“老废物!杀你等真是脏了老子的手。” 他从老者身上将储物袋解了下来扔给了许济“来,说好的一人一半。“ 许济打开储物袋取了一半自己能看得上眼的,大约能值个二三十地阶蕴灵丹,然后又将其丢还给了张延。 “现在我忙也帮完了,人也杀完了。张延啊,你该跟我说说,那所谓的六臂丹奴到底是什么了吧。” (今天jojo十二集连更,我受不了,绝对要一口气看完!有喜欢看jojo的吗,可以在评论里留个言。)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七十九章 你发癫? “许济啊许济,你怎么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张延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一脸期待的许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他便大手一挥从腰间的人袋里取出了那所谓的“六臂丹奴”。 凄厉的哭嚎之声当即响彻整个山谷,再加上那老人贩子刚死的尸身还横亘在一旁,在场的气氛一下子就诡异起来了。 “你过来,仔细看看他头顶上刻了什么?” 张延的神色中显露出些许不忍之色,许济闻言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 只见这所谓“丹奴”的颅骨之上,竟有一圈细微到几号不可察觉的裂缝。很显然这个被制成怪物的可怜虫,生前肯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有人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硬生生凿开了他的头骨。从中取出,或者是植入了某种东西,在那之后这家伙还继续存活了一段时间,不然他头顶的伤口也不会有愈合的痕迹。 “头颅乃人生命之枢机,明台识海之所在。这人生前受此折磨,定是有人要用他的魂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济之言一针见血,张延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他长叹一声,开始解释起这所谓“丹奴”的真正来历。 “此人...此物名唤“替死鬼”,乃是用幽寰宗秘法禁锢了魂魄、撕开了识海的活死人,至于其真正作用...” 正说道要紧之处,张延却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不语,他的双眼直挺挺地盯着地上那只不断哀嚎着的替死鬼,似是陷入了沉沉的回忆无法自拔。 许济见突然没了下文,急的是抓耳挠腮,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撬开他的嘴。 “真正作用是干啥啊?你怎么突然哑巴了?不要告诉我接下来的内容要付费,张延!张延!醒一醒!” 许济抡着玄水剑在张延的眼前晃了好几下,这小子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抱歉,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走神了。” “没事没事,快继讲啊,这“替死鬼”到底有什么用处?” 面对许济不停地追问,张延决定用行动来来解释。只见他一掌拍在了那“替死鬼”的头顶,这黑色的六臂怪物当即停止了尖叫。 下一刻,它那六条枯瘦的手臂便齐齐运动缠上了张延的胳膊,随即便是一阵恐怖的骨肉分离之音,张延的胳膊竟是被划出了六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奔涌而出将整只“替死鬼”染成了狰狞的鲜红。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仪式,许济不知张延要做些什么。他端起玄水剑护在身前,警惕地提防着面前的一人一怪,生怕突然出现什么意外对自己不利。 “别一惊一乍的,放下你的剑吧,接下来我还需要你协助才能完成这场演示。” 张延瞥了一眼身边的许济,随后他抬起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臂,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张崭新的道心誓金纸。 “来,咱们立个道心誓。接下来你我要分别问对方一个小问题,答案要绝对真实不能撒谎,如果撒谎就要丹田破碎而死。” “神经病,莫名其妙里道心誓做什么?张延你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许济望着那张血呼啦查的道心誓金纸死活是不愿意接下,只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张延这小子一定在算计些什么! “别婆婆妈的了,快点签!你不是想知道这替死鬼是干什么的吗?签了就知道了。还有趁此时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些我身上的秘密吗?” 张延的话里似乎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许济心中的好奇一时间开始疯狂跳动起来。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接住了张延手中的道心誓金纸。 下一刻誓约定立,一条无形的枷锁在二人的识海中生成。许济只觉心头一紧,这才回过神来 “草!张延你使诈!!!” “什么叫使诈,洒家这是合理利用有利条件。得了许济你可听好了,我要问的问题是...” 面对着不知所措的许济,张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他高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期待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答案。 “你师娘贵姓啊?” “什么玩意?张延你真是有毛病!我一个散修,哪里来的什么师娘?” 许济本来都做好拔剑拼命的准备了,张延这个怪诞的问题却给他一下子干懵逼了。 “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旧疾发作去缺心眼了?神经病嘛这不是!” “道心誓没有反应?你真是散修!!!” 张延看着气急败坏许济,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他本想借此机会试探出许济的出身,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散修。 “现在我可真要高看你一眼了!” 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句,张延抬眼看向许济 “好了,我问完了,接下来该你问了。” “你妈贵姓啊?” “姓李。” 张延随口说了一个错误答案,道心誓立刻生效!许济只觉识海中微微传来一丝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灵魂深处飞射而出,沿着那无形的锁链朝张延刺去。 “张延你在自杀吗?快断掉誓言!” 在许济的惊呼之中,那神秘的无形之物最终还是没入了张延的识海。但奇怪的事情紧接着便发生了,违反了道心誓的张延毫发无损,而一旁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替死鬼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便丹田破碎惨死当场。 一旁的许济当即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东西!这“替死鬼”!竟然可以替人违背誓言,承受责罚!” “正是如此!这物乃是那狗贼赵通天,在这两千多年苟活时光里众多“奇妙发明”之一。用邪术劈开人的识海,然后再以秘法祭炼,便造就出了这半死不活能替人承受违誓惩罚的可怜“替死鬼”!” 张延此刻的眼神中除了怜悯,还有一丝深刻的憎恨,似是遥遥指向远方的敌人。 “此物一旦成型,除非像方才一样“物尽其用”,否则被困其中的魂魄便会永远承受煎熬。许济啊,你身为散修,日后行走修真界可要万分小心!若是被人捉去做成了这种东西,那当真是生不如死。” 张延摇了摇头收起了面前替死鬼的残骸,一旁的许济听到他那贴心大哥似的嘱咐,则非常不适应地打了个冷颤。 “我?我自有护身的手段,倒也不用你来关心。现在谜题都已经解开了,也是时候该回昌顺坊了。” 许济头也不回地向悬崖顶攀去,张延则哈哈一笑扛起了旁边那人贩子老贼焦黑的尸身跟在他身后。 “啧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眼前啊!诶,许济,你既然无门无派,那有没有兴趣加入蛊神教啊?我在那里有几个熟人,倒也可以为你引荐引荐。” “谢邀,不愿意,另请高明吧!我说张延,你扛着这老头的尸体做什么?难不成要给他立庙祭拜啊?” “滚犊子,洒家哪有那个闲工夫。至于这老东西有什么用处,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故弄玄虚!” 在峡谷一行十天之后,许济日思夜想的碗儿终于是回来了! 在这段消失的时间里,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它现在是神采飞扬远胜从前,整只猫油光水滑看起来就跟打了蜡一样精神饱满。 更神奇的是,它还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件法宝回来!一颗雾蒙蒙的宝珠悬浮在它头顶,侧耳倾听还能隐约察觉到有奇异音乐从中传出。 “什么鬼!!!你出了一趟门就筑基成功了!!!而且这是你的本命法器!?本命法器不是金丹之后才有的吗?” 面对着一脸惊愕的许济,碗儿只得意地“喵”了一声,然后将自己头顶吧宝珠甩给他看。 接住这枚鹌鹑蛋大小的明珠,许济只觉其中有一种玄妙无比的先天之力,类似于灵玉中的先天灵气,只不过更加纯粹更加灵动。 “那偃灵宗的齐云临走前别是给了你什么藏宝图吧!这宝物可不一般,快将它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拿出来用,正所谓怀璧其罪,你一定记住我说的话!” 许济郑重地将宝珠还给碗儿,虽然他看不出这东西的来历,但是他能感觉到这法器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威力,但是日后只要成长起来绝对不可小觑。 碗儿将珍珠吞入自己腹中,然后轻车熟路地跳上了许济的肩膀。 “你既然已经筑基了,那水遁的速度有没有变快?” “一个时辰两千里!” 这个恐怖的速度让许济是瞠目结舌,筑基?金丹怕是都没有这么快吧! “我给你派个任务,再过几天我要去一个叫鬼市的地方探险,那里联通着地下水脉,我讲你带进去,然后你就下到水里去找出路,事成之后我给你买五百斤宝石好不好? 碗儿不满地喵了一声,表示什么宝石现在已经入不了它的眼了,得要起码玄阶灵材才行。 “果然是筑基了,胃口也变大了!等事成后,我带你你逛市场,到时候你看上什么我给你买什么!还有一件事,我前不久刚得了一本功法,能召唤小弟打人,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许济将得自吴二的那本《百草化灵功》递给了碗儿,这小猫看后表示十分契合自己,它兴奋地蹭了蹭许济的脖子,随后便卷起这功法找了个角落自顾自修炼去了。 紧接着又过四天还是在姜宣的带领下许济、张延还有碗儿再次来到了那一线天峡谷外。 腐雾散去,红衣女鬼提灯而至。碗儿化作水雾将许济包住,张延套上那枯树桩变身为一棵狰狞老树,二人跟在姜宣身后,通过那狭窄扭曲的深谷来到了那石窟之中。 “鬼门大开!开门迎客!” 传送门大开,许济与张延对视一眼,分别跳入了那属于“灵材”与“生灵”的黑洞之中。 落在船上,碗儿眼疾手快化作一道水流,融入了船下的暗河之中。 “不管怎样,十二个时辰之内都要回来!”许济在暗中嘱咐道 “肯定用不了那么久!” 碗儿对自己在水中的速度非常有信心,它顺着地下河游向远处,许济则蹲在自己小舟上静等那卖火行灵物的商人到来。 (更得晚了一些,大家见谅,明天应该能早点更新。)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章 两个戏精 虽然是同在鬼市之中,但张延这边的景观却与许济那边截然不同。 这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恶臭沼泽,地面上全是腐败的烂泥,瘴气腐气从那毒泽中冒出,若是一般筑基修士待在这里怕是不到片刻就会被化为一堆枯骨。 在这片腐烂的沼泽中心,则屹立着一座高大而残破的日晷。其厚重的面板上布满了可憎的青苔与岁月侵蚀的痕迹,而那足有数十丈长的指针则斜斜地指向被黑云笼罩住的天空,似是在呢喃着过去的辉煌。 如此惊人的建筑,必定有不同寻常的往事。但现在它只能静静躺在这滩腐臭的烂泥里,与空气中那股绝望而阴沉的气息为伴。 张延所伪装成的枯树此刻正好停在了那日晷之下,与周围的环境可谓是完美融合,一群装扮成妖魔鬼怪的散修们在他周围声嘶力竭地喊道 “丹奴!丹奴!可以炼制玄阶蕴灵丹的上好丹奴!” “蕈人!蕈人!既可以做鼎炉也能用来吃!大补元气!” 张延有样学样也扯开嗓子喊道“两脚羊!两脚羊!刚捉到的两脚羊!” 果然如那老贼所说,一个带着恶鬼面具身材婀娜的佝偻老妇循声而至,她看了眼面前的枯树语气高傲道 “你这废物老木头,今天带来了几个人啊?” 看着眼前这上钩的小鱼,枯木中的张延咧嘴一笑,现在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演技了。他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得苍老而怯懦,然后便恭恭敬敬答道 “还请仙子赎罪,小老儿今日就带了一个人来。” “一个?!老东西你当真是没用!一个你让姑奶奶怎么回去交差!” 鬼面老妇听了张延的回答,当即便怒了。她嫌恶地朝枯木上吐了口唾沫,转身便要离开。 “你这狗东西听好了,赶紧再去抓人!不攒够五个你就等死吧,当真是浪费时间!” 眼看这老妇骂骂咧咧就要离开,张延便按计划在此时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大声道 “仙子!仙子莫急!还请听小老儿说完,这回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钓到的是个修士,不是凡人,还请仙子挪动莲步,上前品鉴。” “哦?修士?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那老妇听了张延的话,立刻便停下了脚步回转了过来,张延这恭恭敬敬地取出一了个人袋将其递给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噫!这小子怎么长得这般丑!浑身都是烧伤,跟烤乳猪一样。” 老妇人慢慢悠悠地将张延递来的人袋打开,轻轻一抖,竟是从中掉出了一个目光呆滞、宛若痴呆的“许济”。 很明显,这是张延用秘术造出来的假人,匆忙之下其实漏洞百出。但是单以老妇那悲哀的修为,肯定是看不出任何破绽来的。 “仙子快将他装起来!这地方空气有毒,这小子被小老儿封住了经脉,暴露在这环境下怕是活不了多久。” 老妇闻言慌忙将地上沾满烂泥的“许济”装了起来,她满意地看向枯树语气稍显缓和 “不错不错!明台初期,虽然长的丑了点,但还是比凡人强上不少!五枚地阶蕴灵丹,就当本仙子赏你了!” 见鱼儿已经吞下了鱼饵,张延忙接下蕴灵丹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来谢恩道 “小老儿谢仙子大恩,仙子万寿无疆...” 那老妇受了恭维又超额完成了主人吩咐的任务,自然是心情大好,她摆摆手笑着 “好了好了,你这老东西也是听话,等我回去会在庄主面前夸夸你,他老人家一高兴赏你个仨瓜俩枣的,你可就发达了。” 听到这话张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为了瓦解这厮的防备他继续谄媚道 “仙子对小人当真的有再造之恩啊!不过小人一直有一个疑问,咱们这位庄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有如此神通法力。” “多嘴的杂碎!庄主是什么身份那是你能问的吗!?还不掌嘴!”见张延问起不该问的事情鬼面老妇立刻翻脸,不过这都在张延的算计之中,他开始假意求饶实则旁敲侧击道 “小的知罪,小的打嘴,小的被猪油迷了心,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说这样的胡话。仙子大恩大德,就请您代庄主饶了小的吧。” 这样的的话无疑是拔高了那老夫的身份,使得她更加飘飘欲仙找不着北。 “罢了罢了,看在你忠心耿耿老实本分的份上,那我就告诉你一句,我们庄主啊,那可是通天之人!” 老夫语气含糊却面带得意之色地指了指头顶的黑云,张延听了当即跪地叩拜 “竟是圣宗之人!圣女在上受小民一拜!诸位在哪昌顺坊做的事情当真是狠狠打了那魔教的脸!那魔教当真是可恶!整个南洲在它们治下我等修士当真是生不如死!”张延咬牙切齿,语气之中似乎对蛊神教有着无限的怨恨。 “哦?有点意思!看来你这老东西还有点个见识,竟知道我们圣宗的好处。” 看着张延如此表现,那老妇面露惊讶之色 “小老儿祖上就出过圣宗的弟子,那时候当真是风光无。可惜现在,那当真是可怜啊!”张延叹息一声,开始胡编乱造。 那老妇听了这番解释,先是迟疑了片刻,随后她看向地上不停跪拜的枯木,语气间带上了几分诱惑 “你既然知道我们圣宗的好处,那本仙子给你个机会,让你加入圣宗你可愿意?” 张延就等着这么一句呢!听到老妇这样说,他当即行大礼参拜 “愿意!愿意!死了也愿意!还请仙子成全!” 老妇见他这个反应轻笑一声伸出手来,张延知道这厮是在要好处,于是随便挑了几件值钱的灵物放到了女修的手上恭敬道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狗东西倒有几分身家!好吧,下月初三你拿着这枚令牌来安定庄,等我回去自会向庄主进言,收你入通天道。” “仙子大恩!仙子大德!仙子...”张延千恩万谢,老妇则冷笑一声甩出了一枚令牌飘然离去。 待她走后,张延恢复了正常,他看向手中那枚令牌微叹一声在心中暗道 “安定庄?哎,又该闹起来了,赵通天啊赵通天也不知道你我到底要斗到几时才能罢休。”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三人出了鬼市在约定的地点碰头,姜宣笑着看向许济二人拱手问道“不知二位道兄,此次鬼市之行有何收获啊?” “什么都没有!”许济张延齐声叹道。 “竟如此巧?什么都没查到?”姜宣的语气中略带惊讶,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两人的说法。 “姜掌柜也不是不知道,这鬼市里面鱼龙混杂,人员流动极大,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商贩这次正好没来!这线索断了你叫我还怎么查?”张延信口雌黄道。 “我也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明明说好了下次再见,那厮竟然没来!”许济明显有些懊恼,他说的也是实话,那卖太熔地心岩的修士竟然爽约了,让他白白等了十二个时辰。 “那也没有办法,咱们就先回去吧,实在不行下个月再来一趟。”姜宣微叹一口气,然后便被张延扛着返回了飘香楼。 二位当家在听到二人无功而返后并没有责备他们,只是嘱咐两人不要气馁,等下个月再去探查。许济与张延点头称是,随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宿舍。 盘膝坐在蒲团上,许济表面上在清净修炼,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次虽然没有买到那火行灵物,但是碗儿是真的很给力,它一只猫就绘制出了方圆一千里内地下水脉的详细地图,也探查到了那鬼市水洞能联通到地面的出口只有一个,正是在那安定庄的后花园中! “安定庄是通天盗的据点!鬼市与安定庄有水道相连,鬼市是通天盗的销赃之地!一下子找出两个通天盗匪徒的聚集地,我当真是要发了!” 现在许济就差一件能证明安定庄主人是通天盗匪徒的实际证据。有了这个证据,他就能直接找蛊神教或者红锦会交差了。不管是哪一边,他都能拿到二百蕴灵丹的奖励! 二百蕴灵丹意味着什么?一个明台修士就是辛辛苦苦积累两百年往往也攒不够二百蕴灵丹!这么多钱足够他安安稳稳修到结丹了,当真是一顿吃饱十年不饿! 感受到许济心中那满溢的欢喜,碗儿非常疑惑 “喵?” “为什么高兴?因为咱们发财了啊,傻猫!” “喵?” “发财有什么可高兴的?憨猫!发财了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以后咱们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喵!!!” “先别高兴的太早,那蕴灵丹还没到咱们手里呢,等过几天你得陪我一起演一出戏,咱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元婴修士来了也看不出破绽来!” “喵!” 一人一猫商量好了计划,许济开始从容修炼,他最近收敛了不少水火灵物。得先将它们炼化,把修为稳定到筑基大圆满才行。 这大约需要十几天的水磨功夫,等修为完全稳定之后,许济打算和碗儿一起去趟安定庄,从那庄主范明远身上取个通天盗的信物回来交差。 “就定在下月初三好了!我这计划当真是完美无缺!哈哈哈,二百地阶蕴灵丹手到擒来!” 许济有许济的谋划,张延也有张延的算计。 “我已经将那替身蛊送到了安定庄中,接下来只要我亲自跑一趟将那蛊虫引发,这所谓的庄主就会变成任我操纵的傀儡。” “有了这么个活傀儡,我就能更好的在那通天盗里打探消息,直到找出那赵老贼现在的藏身之地!” “这帮幽寰宗的修士当真是阴魂不散!不论灭他们多少次都能死灰复燃。希望这次能有些变数吧,要不然每次都是相同的戏码这也太无趣了。” 张延微叹一声开始闭目玄修,他周身聚集的灵气没有一丝进入他的经络,只是在肉身之中穿梭,就好像他这幅躯体是个没有灵魂的死物一般,根本无法炼化灵气。 两套算计,两种谋划,独立运行都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当这二者碰撞在一起,就不知道剧情是否还会像原本安排好的那样发展了。 (求收藏,求月票,谢谢大家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一章 装神弄鬼 二月初三,春寒料峭。来自南极的寒气虽然已经退去了大半,但这天还是阴沉沉的令人不爽。 许济带着碗儿一路向南,那安定庄离昌顺坊足有五百里的路程,即便以他现在的速度也得跑几个时辰。 “五百里,大概是沈阳到葫芦岛的距离,谁能想到我现在已经能跟汽车火车比了呢?”许济脑袋中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他现在穿越回去连电动车都不用直接可以跑着送外卖。 “哈哈哈,东宫娘娘卷大葱,我还真是没有志气。”在心中调侃自己一句,许济加快了脚步继续往那安定庄赶去。 清晨出发,中午才到。远远望着这座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庄园,许济面色一沉对碗儿严肃道 “接下来就要看咱们两个共同的演技了!千万可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喵!”碗儿自信地点点头,随后它便化作了一道寒雾将许济紧紧裹住。 而许济则运起《大化匿形术》将自己的身形隐去与碗儿合为一体,然后他稍微改变了一下自身气质碗儿化作的雾气瞬间便变成了散发着无尽幽怨的邪祟阴气,最后许济在云雾之中微微显出一些身影来,乍一看,就好似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浑身被怨气包裹。 头顶阴沉的天空和这一人一猫现在样子相比都显得温馨无比,许济凝出一道水镜仔细端详了一番,在确认自己已经阴间得不能再阴间后,他大摇大摆地向着那安定庄的大门走去。 “李四啊!别他妈打瞌睡了,让慈姑看见又要打你了!” “张老三你别多管闲事,这大雪天的又不会有客人上门,你老子睡一会儿怎么了?” 安定庄园门口,两个守门的力士正被那凛冽的南风冻得瑟瑟发抖。这庄园虽然也有阵法护持,但是只能将温度勉强维持在零度以上。 力士道兵不能算是真正的修士,他们虽然身体坚固力大无穷,但是还是还像凡人一样需要吃喝拉撒,也会被冷热寒暑所困扰。 “你先守着,我去撒个尿。”今早起床时李四为了御寒多喝了几口酒,现在尿意上涌不撒不行。他将手中的兵器递给了身边的同伴,随即便要出门方便。 “当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记得滚远点,别让腌臜气味飘过来。”张老三骂骂咧咧地接过递来的兵刃,他抬头望向庄园之外,本想指个草丛让李四快点解决,却没想到竟隐约看见了一团朦胧飘忽的诡异雾气,正飞速朝着这安定庄飞来。 如此诡异的画面使得张老三心中警铃大作,他一把拉住了正准备出门李四,焦急道 “等等,等等!你先别去!你看那不远处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怪东西在动?!” 这安定坊坐落于偏僻之地,荒野中多有凶兽猛禽出没,但仗着有阵法护持,这些东西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李四还以为张老三又在小题大做,忙甩开了他的手骂道 “就你他妈的事多!人有三急,老子去撒个尿怎么了?能有什么怪东西?肯定又是野兽,你别自己吓自己。” “我tm是认真的你快快快看!”眼看着那散发着诡异邪气的云雾正不断接近,张老三连被吓得脸色发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李四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赶忙抬眼向远处一看。只见一片惨灰色的云雾之中,一个干瘦而扭曲的人形正迈着狰狞的步伐向这安定坊奔来,伴随他的还有无尽寒意与恐怖的杀机。 “妈耶!!!鬼呀!!!” 看到如此场面,张三李四齐声尖叫。这两个身高八尺的大汉现在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连逃跑都不会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幽邃阴暗的雾气逐渐蔓延到庄园门口,而在雾中一个扭曲怪诞的人影若隐若现。 比冰雪还要阴森寒冷的雾气逐渐将两名力士吞没,本来就胆战心惊的李四被这么一吓竟是直接尿了裤子,紧接着他便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那张老三胆子稍微大一点,面对雾中的人形,他带着哭腔扯着嗓子喊道 “你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我手上有刀你过来我就砍你!” “开门!”一个低沉又诡异的声音自那雾中传来。 张老三直接被这声音吓傻了,他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娘啊!儿子就应该好好在家读书!不应该听那李四的谗言出来当什么道兵力士!娘啊!儿子不孝啊!!!” 这要死要活的一幕,让门外的许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怪事?这给通天盗看门的人胆子怎么如此小?就这还敢天天跟死人阴魂打交道?” 他拿出范明远给他的那枚令牌再一次沉声道 “开门!我是你们庄主请来的客人!” “客人?”地上的力士见到许济递来的令牌停止了哭泣,他站起身来暼了一眼那悬浮在雾气中的许济小心翼翼道 “您是人?不是鬼?” “不要废话!快给本座开门!” 知道修士大都不好惹,张老三立刻将大门打开,许济走入庄园之中,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四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您给吓...他自己突发恶疾,昏死过去了!”张老三连忙改口,生怕惹恼了眼前这诡异的修士。 “这个胆子还出来给人当保安。”许济无奈摇摇头挥出一丝法力将那瘫倒在地的人救醒。 李四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许济差一点又晕过去 “鬼啊啊啊啊啊!”李四失声尖叫,一旁的张老三立刻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这是位修士老爷!你再乱嚷嚷小心他老人家割了你的舌头!” 李四立刻止住声音,显然比起鬼他更怕修士。 “范明远在哪?叫他来见我!”许济态度倨傲,“师尊”没有拜见弟子的道理,所以他摆起架子等范明远亲自来迎他。 “您是指庄主吗?”张老三试探道 “就是他,快叫那小子来见我!” “这个...呃,这个小的也无法做主,请容小的先跟管家大娘通报一声。” “那还不快去!” “是!是!”两个力士连滚带爬向庄园内跑去,独留许济一人在大门前罚站。 一时间气氛多少有些尴尬,碗儿暗中写字问许济道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那不然呢?也没别的事做了。” “这不太像大修士的作风啊!” “那你说大修士该怎么样?” “应该直接挪移到哪范明远的面前,然后给他两耳光。” “你想我死就直说。” 这一人一猫在这里闲聊,而那两个力士则是大气都不敢喘地跪在一小花园中,向着面前一正在浇花的丑陋老妇汇报方才的所见所闻。 “秉管家慈姑,门外有一修士,指名道姓要见庄主,小的们不知此人是谁特来向您禀报。” “嗯?是谁那么无礼!竟敢直呼庄主名号!” 这所谓的管家慈姑正是张延在那鬼市之中见过的鬼面老妇,她作为范明远的管家兼任通天盗魂奴,向来是趾高气昂惯了,现在听得竟有人敢在这安定庄前放肆,当即是脸色一变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水壶。 “如此无礼,你们二人为何不将他打死拖过来!” 见管家发怒,张三李四立刻扣头求饶“慈姑息怒,慈姑息怒!那人身上带着咱们庄园的信物,所以小的们才不敢冒犯造次。” “哦?有信物?莫不是那废物老木...”老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延所假扮的人贩老贼,但她很快便意识道那家伙绝对不会如此嚣张。 紧接着她便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范明远曾吩咐过的一句话 “如果有无形高人前来一定要恭敬对待,然后立刻通知本座!如有怠慢,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庄主前不久认了个高人当师傅,莫不是是他老人家驾到!!!” 一想到这里慈姑便被吓得是冷汗直冒,她看向地上二人焦急问道“快说!那人是不是没有形体?” “形体?他跟鬼一样,算是没有形体吧?”张三李四对视一眼,只能如此含糊回答。 “坏事了!要真是那位大人,我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慈姑听到这个答案,当即是惊呼一声运起身法遁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门口。 看见那团诡异的雾气,还有期中闪烁的人影,她忙躬身问道 “敢问阁下法号是?” “黑山!”许济等了许久见终于是有人来了,他略带不悦冷声答道。 在听到黑山这两个字后,这老妇当即是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纳头便拜连连告罪。 “竟是老祖驾临!老祖在上,贱婢有眼无珠,怠慢了您,当真是最该万死!” 许济不愿与她废话,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范明远呢?快叫他来见我!” “贱婢这就去请,还请老祖稍候片刻。” 言罢,不敢耽误半分,这老妇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拼了命往那安定庄内部跑去。 又只剩下许济一个人了,他跑了五百多里路早就觉得脚酸,索性凝出了一个冰椅子坐在上面装巫妖王。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二章 与虎谋皮 整个安定庄占地面积并不大,其中大部分都是些田地果园,初此之外就是些清秀质朴的亭台楼阁,看起来是平平无奇人畜无害。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位片看似宁静祥和的普通庄园下,竟有一座由骨骸与血肉堆积而成的恐怖地宫。 成百上千被抓来的无辜修士、凡人、妖怪在这座活地狱中被抽筋扒皮,然后炼制成各种血肉傀儡、法器,最后被运往南洲各处的黑市中销赃,以换取蕴灵丹维系通天盗运转。 地宫中无数最底层的通天盗“弟子”在监工的看管下从事着最血腥最劳苦工作,他们就像是一群被抹除了人格的工蚁,只知麻木地听命行事,根本无暇去思考别的。 这样如阴沟老鼠般下作苟活的日子,让很多抱着不切实际幻想加入通天盗的小修士们没过多久便发了疯,他们的下场一般是被掐死后填入血池,留下一道冤魂在死后继续为通天盗工作。 至于剩下的那些“心智坚定”者,则会被传下功法丹药,如果修炼有成能修到明台便会被晋升为魂奴,相当于从炮灰变成了最低级的小头目。 而魂奴若是走了大运能顺利结丹,那就有机会晋升为鬼使,成为通天盗的中坚力量、镇压一方。 像范明远就属于这一阶层,他如今是金丹后期,在过去的三百年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才拼得了这个鬼使的位子,其中辛酸坎坷、冷暖自知。 “哎~当初我若没有一时冲动加入这通天盗,也不知现在会是个什么光景?” 望着面前那片沸腾翻滚的腥臭血池与其中无数哀嚎着的冤魂,范明远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更好?更坏?也都无所谓了,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喝。” 就在他思考人生之时,那老妇慈姑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地宫,一个滑跪便拜倒在了他的脚下 “禀庄主,老祖来了!正在门口等您!” “什么!黑山师尊来了!!!” 听到“老祖”二字,范明远当即是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他一边焦急地往门口赶,一边在储物袋中翻找,策划一会见到“师傅”要送上什么礼物。 要知道这幽寰宗通天盗现在虽然衰弱势微,但其中却是派系林立矛盾重重。道主赵通天之下,五大阎君各自为政,提携亲属、排挤异端,除非有门路否则几乎没有上升的可能。 他范明远可以勉强算是白骨阎君手下的人,但很可悲的是白骨阎君弟子太多,范明远资质手段悟性都不算高,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这黑山大佬乃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了!他虽然名声不显,但却是道主身边的人,若能改投他的门下,说不定就有出头之日了!” 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范明远化作一道流光从地宫中冲出。在见到门前的那片阴沉雾气还有隐匿其中的模糊人形后,他当即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为表诚意范明远磕头如捣蒜,每拜一下都会在地上留下一片嫣红的血渍。许济看得是心惊肉跳,赶忙挥出一道清风将这他扶起。 “徒儿起来吧,不必再拜了。” “谢师尊厚爱!” 范明远恭恭敬敬站起身来,随机便向许济奉上了一个锦囊。 “师尊肯驾临寒舍,实在是弟子三生有幸!这是小子一点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草!别又是什么金丹之类的玩意吧?这群通天盗的家伙能不能整点阳间的东西。” 怀揣着一丝忐忑,许济接过锦囊打开一看,结果里面的东西险些没让他乐出声来。 “木元!好大的一颗木元!这么大怕是可以延寿二十年了!!!” 谁会嫌自己活得长呢,许济乐乐呵呵地将木元收入了须弥珠内。随即他看向了一旁依旧恭顺的范明远,忍不住胡乱夸奖了他几句。 “徒儿当真是孝顺,为师很满意!你这样懂事听话,日后定有出息。” 许济随便糊弄了两句,范明远便心花怒放。 “师尊喜欢便好,徒儿已在园中准备好了茶水灵果,您若是不嫌弃还请小坐片刻。” “嗯哼,那感情好。既然如此,为师便游览游览你这园子。” 许济此行本身就是来收集证据的,范明远的提议可谓是正中他下怀。接下来这“师徒”二人便是游山玩水,喝茶聊天,最后范明远将许济迎入了正厅首座,自己则立侍在一旁恭恭顺顺、乖巧如猫。 抿了一口“徒弟”递来的灵茶,许济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品评了几句。随后他便话锋一转,开始旁敲侧击套起话来。 “徒儿你这园子颇为倒是颇为齐整,为师见了很是舒心。能在这蛊神教腹地挣下如此一份基业,明远啊!你也是个有有本事的。” 见“师傅”夸奖自己,范明远老脸一红。他先是微叹一声,随后便开始大谈特谈自己创业有多么艰辛。 “师傅您是不知道,徒儿十岁加入咱们通天道,从低贱的剥皮手做起,一直干了十来年才被上司看中赐下功法灵药得以筑基。 再后来我突破明台晋升魂奴,便被发配到了这遍地妖魔昌顺坊孤身打拼。经过将近二百年的辛苦劳作,终于是建立起了一座血宫,还有其上的这座庄园。 二百年!整整二百年!师傅啊,徒儿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活着就是一个奇迹。这二百年中我得不到半分照拂,还要整天累死累活为道中的那些该...大人物们提供资源补给,这其中的辛酸劳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范明远是越讲越激动,最后甚至开始哭天抹泪起来。许济感受着他心中的情绪,可谓是半分表演半分真切,其中确实有几分辛酸在,但是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夸张。 但既然这范明远敢演,许济便敢陪他演。 “我的好徒儿,你受苦了啊!” 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许济便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挥手拭去了范明远脸上的泪水。 “不过你放心,往后有了师傅,断然不会让你再向以前那般受人欺辱。日后你在道中行事,大可将为师的名号挂在嘴边,我看这回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轻待你。” 许济的这一番让范明远是“大受感动”,他先是又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随后便话锋一转向许济问起了升迁之事。 “师尊慈悲!弟子永世难忘!只是这昌顺坊实在是苦寒,又靠近那妖族老巢行事多有不便,不知师傅可否再发慈悲,将弟子调离此地去总...”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许济便挥了挥手胡乱答应起来 “好说,好说,这些都是小事,等如后时机成熟了为师自然会调你离开。” 范明远听了这话,当真是欣喜若狂。他刚想叩头谢恩,却又被许济给打断了 “弟子谢...” “先别谢,先别谢。徒儿啊,你先带为师我去看看那血宫再说。” “啊?血宫?”许济这突然的奇怪要求让地上的范明远是一头雾水。 “这血宫不都是大同小异吗?清一色血肉加工厂,这样腌臜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唉!徒儿此言差矣!要知道这血宫乃是我通天道的根基,你作为一方鬼使最基础的政绩就在这里面了。我有心调你离开,但若是上头突然来人检查,结果见你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这为师的老脸可不好放啊。” 方才许济在这庄园中一路看来,并未察觉到有任何不妙之处。因此他便料定了,在这安定庄背后定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好隐藏通天盗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刚听范明远提起“血宫”二字,许济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地方一定有猫腻。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得到那确凿的证据,许济也只好以身犯险出言试探了。 “啊这...经还有这种事吗?” 范明远听了许济的胡扯,一时间有些惶恐。虽然他自认为平日里兢兢业业旁人绝对挑不出什么错漏来,但既然师傅这样说还是让他老人家先检查一番的好,免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他的升迁。 “谢师尊关心,那便请师傅随徒儿来吧。” 言罢范明远便站起身来,领着许济往那地下血宫而去。 二人先是走进了这庄园的后花园,在一堆假山丛中,范明远用秘语召出了一扇被隐藏住的精铁大门,进门之后乃是一段数丈深的黑玉阶梯,上面还有斑驳血迹残留,格外的阴森恐怖。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发浓重,除此之外还有极重的怨气萦绕在二人周围久久不能散去。 虽然许济早就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心理准备,但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事物,还是险些让他呕吐出来。 只见一片尸山血海间,神情麻木的修士们怀中抱着残肢断臂往来其中。不远处尖叫哀嚎之音此起彼伏,每时每刻都有人惨死然后被肢解成零件重新组装。 而在这片活地狱的中心,则是一片沸腾着的血池。修士们将用不到的残骸与精神崩溃的同伴丢入其中,发酵出的怨气被作为能源驱动整个血宫运转。 一颗惨白色心脏高悬于血池之上,似乎是整个系统的枢机,又好像一颗魔眼监视着在场所有人的动向。 “师傅?师傅?” 范明远笑着朝发愣的许济拱了拱手,随后他抬手一挥略带骄傲道 “您看徒儿这血宫布置得如何啊?” (大半夜写的,多少有点粗糙了,还请各位见谅。)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三章 死而复生 看着眼前这片原本只应该出现在恐怖片里的尸山血海,许济一时间陷入到了极度的震惊与恶心当中,以至于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好在他心智要比常人坚定许多,又有碗儿在一旁辅助隔绝了空气中大部分血腥味。许济很快便恢复了理智,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点评道 “嗯,还不错,乍一看很是妥当,至于细节为师还要仔细看过才能评判。” “啊,那便请师尊挪动大驾,弟子带您细细游览一番。” 言罢范明远便一脸紧张地领着许济仔仔细细将这整个血宫看了一遍。 这地下魔窟的的面积大约与那安定庄相仿,相当于七八个学校足球场大。其以血池为中心,周围坐落着二十来个大大小小血腥作坊,分门别类各司其职。 “这是剜脑司,桌上那些是新采集的妖脑,师尊可要品尝一下?” “不用不用,你快放下罢!!!本座来的时候吃过饭了,现在还不饿。”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了。诶,前面就是抽血司,师尊渴吗?弟子为您鲜榨一杯饮料如何?” “也不渴!你就不要整这些幺蛾子了!快点带路就好!” “啊这,师尊息怒,弟子遵命便是。” 这一路上范明远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向许济献殷勤的机会,但很奇怪的是他这位“师尊”似乎对这些个新鲜出炉的“美味佳肴”丝毫不感兴趣,而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毫不起眼的杂物上。 比如什么用废了的的刀具啊,印有通天盗标志的破瓦罐啊,还有浸满了鲜血的旧屠宰台之类的,许济来者不拒将这些破烂一一收入囊中。 “你看看,你看看!垃圾堆的到处都是!这些可都是隐患啊!为师先替你收起来,免得那些巡查的使者挑刺。” 许济一边唠叨一边收集证据,起初范明远还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时间一长他就“顿悟”了。 “哎呀!师尊这是在借物喻人啊!!!这是在敲打我啊!!!想我范明远原本是那白骨阎君手下的鬼使,但现在既然投靠了师尊,那就要当断则断与过去完全割裂! 这些这破旧杂物便相当于我过去的人生,师尊这是在告诫我,从今以后要抛弃过往一心一意侍奉他人家,只有这样才能有崭新的出路! 诶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才明白!不行,我得有所表示才好!” 进过了一番复杂的心里斗争,小机灵鬼范明远一个健步冲到了许济前面,拿起那些破烂杂物就往自己储物袋里里塞。 “师尊旨意弟子已经明了了!接下来这些旧物就让弟子自行打扫吧,师傅您可以放心了!” “什么玩意?这瘪犊子这是在干什么?” 许济一脸懵逼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殷勤洒扫的范明远,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搜集证物的举动让这厮心生怀疑,故而抢先一步要销毁物证。 但这也说不通啊,他并未从范明远心中察觉到一丝敌意,反而感受到了洋溢的喜悦。这家伙现在就像是一个被老师表扬过的小学生一样,正开开心心地在教室里蹦蹦跳跳。 “怪事?他这是发了什么癫?我何时有什么旨意?算了,想不明白,反正我需要的证据也已经集齐了,接下来就是找理由开溜了,没必要管这厮发什么疯了。” 想到这里许济便一言不发任由范明远在前面清理垃圾,便这样在众多通天盗弟子惊诧目光的簇拥下,认认真真将整个血宫打扫了一番。 “嘶,这杂活还怪累人的。”站在血池之前,范明远一脸傻笑地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他满怀期待地看向许济,略带紧张地问道 “师傅啊?您看弟子干的怎么样啊?” “不错不错,现在这血宫便无可挑剔了。明远啊,你做的好啊!行了咱们上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许济胡乱夸奖了范明远几句,随即便想找机会开溜。但就当他转身欲走之时,那片沸腾血池之上却有一件奇异的事物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在那无尽怨气的吹拂下,一张光滑似绸缎的完整人皮竟飘荡在那血池之上,看样子它生前似乎属于一位妙龄女子。 但若仅仅如此,许济还不至于为其停下脚步。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在这张人皮之上竟能隐约看无数细小的绿色鳞片。 更诡异的是,这些细小的鳞片,在怨气的滋养之下竟然散发出了一种好似春日阳光似的灿烂光辉,让人望之神魂颠倒。 此情奇景当真是似曾相识!许济第一眼看见这张人皮,便想起了他在白龙山上杀掉的那头可恶怪龙。 “那厮的人形态,体表也布满了类似的绿色鳞片!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女子与幽寰宗通天盗有关?” 惊疑之下,许济抬手指向了那正在血池中飘荡着的人皮。还未等他发问,一旁的范明远便急着抢答。 “嘶!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可得赶紧捞起来收好!是这样的师傅,前不久有名血魔教圣女重伤倒在了我这安定坊周围。徒儿想着咱们两派现在不正好在搞联盟吗,便顺手将她救了下来。 经过几天的修养后那位圣女伤势痊愈,临走前她赠予了徒儿一张自己褪下来的老皮,说是在这血池中温养一番便能成却上好的隐身法器。最近事情比较多,徒儿便忘了这件事,仔细算算火候应该够了,也是时候讲其收回了。” 言罢范明远一抬手,血池中的那张人皮便飞空而起,变做了一件披风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边是鼎鼎有名的避龙皮了,还请师尊鉴赏。” 范明远很是懂事地将手中披风捧到了自己师傅的面前,许济感受着其上那股熟悉而却令人无比厌恶的草木气息,整张脸瞬间便黑的跟铁一样。 “那怪龙竟然没死!!!我失算了,竟在她面前展露了全部实力!该死!那她岂不是知道了我能水火同修秘密?这样的消息如果抖落出去,我许济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一时间令许济是头晕目眩,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自己修炼《坎离和气诀》的秘密一旦传出,那恐怖整个北洲偃灵宗都会对他进行无休无止的追杀。 “范明远!” “师尊怎么了?” “你给我好好讲讲有关这位血魔宗圣女的事情,一处细节都不许落下!!!” “啊这,弟子遵命!” 感受着自己师傅突然加重的语气,范明远被吓得是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详细讲述起数月前发生的事情。 “是这样的,那一日弟子正.....” 就在许济正为了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的时候,离安定庄不远的一处土丘上,张延正在摆弄那具人贩子老贼的尸身。 他先是用术法接上了其被拧断的脖子,随后便双手掐诀,化作了一道五色烟云钻入了这家伙的七窍。 “咳咳咳,我呸!好一幅烂皮囊!”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本应该死透了的人贩子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四肢,然后又召出水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糟糕的遗容。 “调整一下气血,挪动挪动肌肉...行!差不多像是个活人了,也是时候去会会那范明远了。” 在大体适应了这幅身躯后,张延化作一道流光往那安定庄赶去。 守门的张老三与李四今天真可谓是倒霉至极,先是被那古怪修士给吓得尿了裤子,然后又被管家慈姑臭骂了一通罚了三个月的工钱。 现在这两兄弟就像是两根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不拉叽地杵在门口,眼神空洞到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以至于张延都快直接走到他俩脸上了,这俩货才反应过来。 “噫!你这老头!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快说你是来做什么的,要不然我们可要放狗咬你了!” “啊,二位小哥有礼了。老朽是来投亲戚的,敢问咱们府上可有一位看起来与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吗?这是她给我的信物,还请二位过目。” 对于这两个跟幽寰宗没有关系的正常人,张延表现的是客气。他们不过是范明远布置在明面上的伪装罢了,为的就是掩人耳目遮蔽地下的真像。 “跟你一样年纪,那就只有慈姑了。老丈还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管家过来。” 李四接过张延递来的令牌,在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确认了真伪后。他一路小跑赶到了花园中,向慈姑禀明了来人的相貌 “嘶,这废物老木头来的到是巧!正赶上老祖在庄里。也算他有些运道,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赐下点什么宝贝,到时候我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在心中盘算一番后,慈姑撂下了手中花盆向庄园门口赶去。在见到张延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哎呀呀!你这个老木头,今天可是走了大运了!” “哦?那敢问仙子?这喜从何来啊?” 张延看着那一脸笑得一脸褶子的老妇,先是恭敬地递上了一份礼物,随后便跟着她往庄园深处走去。 “你要是其他日子来,那就只能见到庄主。但今天可不一样了,今天可是有通天的大人物在啊!” 慈姑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天空,随后她便眯起了眼睛看向身旁的张延。 “我说老木头啊,人可不能忘本。你可别忘了是谁推荐你加入圣宗的,一会若是见了那位老祖,得了什么好处,你可得分我三瓜俩枣解解馋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子还请放心,您老的恩情在下定当铭记在心!” 张延一边出言敷衍,一边暗中在心里盘算。 “大人物?难不成是什么阎君到了?那可正好,待我一网打尽统统练成傀儡!”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四章 诈尸了? “哦?她失忆了?” 云雾中的许济一边摸着自己粗糙的下巴,一边看看着地上惶恐颤抖范明远,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忧。 “秉师尊,就弟子的观察来看,的确是这样的。那位圣女的伤势过重,又强行动用了血魔宗的秘术才得以逃命,她的记忆几乎丧失了大半,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此刻的范明远当真是汗如出浆惊恐到了极点,他连抬头看一眼许济勇气都没有,只会匍匐在地上不停叩首求饶。 要知道,通天盗高层因为修炼的功法不完全,精神大多有些问题。像什么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吃人那都是常事根本不足为奇,范明远此刻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自己这位好师傅赶紧消气,不然他怕是小命不保。 “该死!早知道我就不管那个闲事了!也不知道那妖女与师尊有什么矛盾,竟引得他老人家如此气氛。冥尊保佑,冥尊保佑!但愿师傅不要迁怒与我!” 范明远被吓得是七窍生烟,许济倒是好受了不少。他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暂时落地,不用担心被人追杀了。 “失忆了!那可太好了!现在距离白龙山之战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人来找我的麻烦,证明那妖女应该是把我忘掉了。道祖庇护!希望那厮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我来。” 想到这里许济长出了一口大气,担当他看到手中的那件披风时,又忍不住恼怒起来。 “该死的妖女!!!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我许济定要让你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可别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可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修真界。自己最大的把柄被人握在手上,面对如此威胁,就算是那血魔教妖女再漂亮一百倍,也断不可能心软。 “徒儿啊,这件披风为师就先替你收起来了。你记住,那血魔宗圣女的事情,绝对不能在让第三个人知晓!” “是是是,弟子明白!” 范明远见许济这样说,便知自己性命无忧了。他如遭大赦般从地上爬起,随后便赶忙领着许济出了这血宫。 一出假山这“师徒”二人便看见了那管家老妇慈姑正撅着个腚跪在不远处的小路上,她那张沧桑的老脸此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让人看了只觉手脚冰凉恶心反胃 “噫!我说徒弟啊!你就不能换个养眼些的随从吗?这根老葱摆在明面上实在是有碍观瞻。” 许济半调侃的话让范明远很是尴尬,他忙把脸一黑高声训斥道 “贱婢!枉你跟了我一百多年,难道不懂规矩吗?没看见老祖在这里吗?有什么话等有空再回,还不快滚下去!” 范明远的一声呵斥让那慈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赶忙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战战兢兢地答道 “秉老祖,秉庄主,非是奴婢不懂事,而是有一位金丹修士因为思慕咱们圣宗恩德前来投奔。小的想这是一件大喜事便急着来通报,没曾想竟惊扰了仙驾。小的知罪,小的这就将他领下去。” 言罢慈姑转身就跑,而许济却在此时动了点歪心思。 “有意思,金丹修士来投奔通天盗?我反正要溜了,不如在走之前记下那厮的名号,好以后向蛊神教邀功请赏!” 想到这里许济赶忙出言叫住了老妇慈姑 “等等!你去把那人带来吧,老祖我正好验验他的身份!” “是是是,奴婢明白!” 慈姑听了许济这话,当真是欣喜若狂。老祖召见,那自认是要有赏赐啊!既然有赏赐,那自己便能从中牟利大赚一笔! 她欢天喜地般冲出了后花园,一把拉住了等待许久的张延,不由分说将他往假山处拖。 “我说老木头,你可别忘了啊!一会要是有赏赐,得分我七成!” “是是是,仙子说的小人都记住了,断然不会忘记!” 张延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一边暗中沟通那只早就埋伏好了的替身蛊。 他能明确感受到这蛊虫所产生的孢子,早已遍布到了这安定庄各处。接下来只要在那范明远与“老祖”身边催动秘术,他便可李代桃僵摧毁这二人的意识。 “两千年了,都是同一个戏码!这帮通天盗的狗贼不嫌烦,我都要嫌烦了!” “秉二位大人,那投诚的金丹修士已经带到!” 伴随着慈姑那尖锐的嗓音,张延低着脑袋轻车熟路地跪在了石板路上。他一边暗中运动法力,一边恭敬高呼 “小人见过二位圣使!幽寰不死,万寿无疆!” “哦?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抬起头来本座看看。” 许济透过云雾看着地上那不停叩首的老道,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心底里翻起,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向这厮走去。 而在张延这边,感受着那团正不断接近的阴森雾气,他心中也突如其来生出了一种不妙感,直觉似乎在警告他不要抬头,不然一定会有意外发生。 “切!能有什么意外呢?便是那赵通天亲身在场,又奈我何?” 在心中不屑一笑,张延缓缓抬起头来,与那云雾之中的虚幻人影四目相对。就在他正要发动秘术夺舍之时,却听得一声熟悉的惊呼从那所谓的“老祖”口中传出。 “我草!!!人贩子!!!你tm不是已经死了吗!!!” “???许济!!!怎么可能???” 张延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呆在了原地,而他酝酿许久的秘术也因被突然打断暂时不能运转。 一旁的范明远见自己师尊竟是这么个反应,当即祭出一把飞剑向地上的张延刺去。 “好呀!你这厮定然是那蛊神教派来的细作,幸好有师尊在!不然真要被你瞒骗过去了!” 伴随着一阵呼啸的阴风,一把闪着血光的骨剑带着遮天蔽日的杀气向地上不知所措的张延袭来。 面对一位正牌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张延此刻已无躲避的机会。无奈之下他只能调动全身法力防御,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具熟悉的甲胄出现在了他的身外。 伴随着一声凄凉的摩擦之音,张延勉勉强强地挡下了这一剑,但他本人也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上面所发生的一切只用了不到三息的时间,范明远只用了三成功力,便将张延这位蛊神教圣人打到无法还手。 二者中间的许济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张延,还有身旁那把随可能再次出击的飞剑,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抉择 “是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救下张延?还是冷眼旁观?” 最终在本性的抉择之下,许济决定救人! “这货在火场里救过我的性命!我现在不能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许济的大脑开始极速运转,他决定临场发挥演一出大戏,好保住二人的性命。 “徒儿你闪开,让为师来收拾这个无知的蠢货!” “诶,哪里用得着师傅您动手,徒弟下一剑便可要了这老贼的性命。” 此刻的范明远似乎急着在自己师傅面前表现一番,竟是直接了忽略了许济的话,操纵起空中的骨剑向倒在不远处的张延刺去。 “草!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面对他的攻势,许济当机立断全力发出一道明字剑气。水火二气相撞产生的巨大爆炸,直接炸飞了范明远的飞剑,连带着小半个安定庄后花园。 许济这这全力一击,当真是略微有些元婴修士纵横睥睨的气势了。范明远见状以为自己这师傅又生气了,赶忙收回了飞剑跪地求饶。 “师尊恕罪!师尊恕罪!” “你这么冒失做什么?你若是一剑弄死了他,要为师该怎么搜魂?!“ 打出这一击,许济已经是面色惨白,若不是有碗儿辅助他怕是早就现出原形了。 强行提起一口气,许济先是装模作样训斥了范明远几句,随后便一步一步走向了张延。 “碗儿!快变一下颜色!遮蔽那范明远的耳目,千万不要让我露馅!” “喵!” 许济一声令下,碗儿当即将自己从灰雾变为了墨水般的黑云,周围甚至还有雷光闪烁,真可谓是煞气逼人,排场十足。 范明远见到这番奇异的景象,对自己“师傅”的敬佩之情立刻又攀升了几分。 “举手投足间改天换地!我当真是跟对人了!!!” 且不管他是怎么想得,反正黑云里的许济快要气死了。 他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张延拎起,然后便低声怒吼道 “想保命,就按我说的去做!” “许济!你tm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延一边吐血一边苦笑,他作为蛊神教的圣人可有多年未曾受过如此重的伤了。 “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 “快别tm废话了!我法力已经枯竭了,快要撑不住了!接下来我要假装给你搜魂,你只需要大叫就好!” “......好!我配合你。” 就这样,张延许济这两个戏精开始合力演一场大戏。 不远处的范明远,只听得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那片黑云之中传出。伴随着闪烁的雷光,他还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师尊正用“极为残忍”的手段在折磨那奸细。 “搜魂这么吓人吗?好家伙,这我以后可一定要学一学!” 范明远被哄得一愣一愣得,但其实他所看到的场景,只不过是许济与碗儿配合所编制出的云雾幻影罢了。 就这样折腾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许济觉得演得差不多了。忙拿出一个人袋,将张延装了进去。 婉儿也在此时重新化作灰雾,范明远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望着许济恭敬道 “师尊可看出什么来了?” “嗯,有些要紧的大事!我得赶紧回去禀报道主!至于你就好好修炼吧,我改日有空再来看你。” “恭送师尊。” 随口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这样许济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安定庄,这一行顺走了一大堆物证,还有那老妇慈姑的性命,她刚才因为躲闪不急,已经死在了许济的明字剑气之下。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五章 如此朋友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哦?救人又要杀人?许济啊许济,你可真有意思。” 昌顺坊外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原之上,许济提着玄水剑与重伤的张延相对而立。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脸上皆是毫无表情,就好像两尊没有感情的冰封石像,显得诡异而又严肃。 “我救你,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 而我要杀你,则是因为你知道了我太多秘密,作为一个散修能与通天盗走的那么近,这种事如果被蛊神教知道了,我将永无宁日! 所以,给你半柱香的时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否则,张延你今日必定命丧于此!” 听完许济给出的这个合理到不能再合理到解释,张延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他便微叹一声试探道 “那,以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情?能否让你收手?” “不能,我现在给你求饶的时间,已经是看在你我交情不错的份上了。张延,如果这是你最终的筹码,那很抱歉你现在就可以死了。” 听了许济这番话,张延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在短暂的思考后他略带无奈道 “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有你刚才的话提醒到我了,你作为一个散修身上的疑点确实太多了,我身为蛊神教的一员断然不能由你继续胡闹,看来今天你我之间是必然要决出个生死了!” “你是蛊神教的人?唉,罢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许济与张延遗憾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便齐齐向后退去,他们榨干了自己丹田内最后一丝法力,打算用一招分定生死。 “接招吧,朋友!!!” 在一声不甘的怒吼后,就如同当初在红锦会擂台上那样。张延与许济带着对对方最大敬意,打出了各自现在能用出的最强一击。 许济提前一步蓄力完成,他双脚一登踉跄上前,举剑向张延脖子砍去! 张延见状则捂着胸口上那道足以致命的剑伤迎了上去,一拳挥出,直指许济的太阳穴! 剑如扶风之柳软弱无力,拳则似三岁小儿摇摆不定。 但即便是这样贫弱的攻击,以这二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一旦有一方命中也足以致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分定生死之际之际,令许济与张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蹲在一边旁观许久的碗儿竟突然出手!她先是祭出了自己那枚灰色宝珠打中了许济丹田,然后反手挥出一道寒冰将张延死死冻在了原地。 这一套操作真可称得上是行云流水,许济与张延皆来不及反应,就都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碗儿站在这俩货中间,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在头顶上重重地写下了一行水字。 “你们给我听好了!现在你们两个,一个是半死不活,一个是法力枯竭,就算是联起手来也打不过我! 现在我最厉害,所以你们都要听我的!不然我就将你们两个全弄死,自己去浪迹天涯,听明白了吗?” 许济张延感受着周围越来越低的温度,还有那些飘荡在空中的细小冰晶,忙如小鸡琢米般疯狂点头。 碗儿见他们两个还算听话,便暂时停止了施压,继续写道 “嗯,这才对嘛!先让我来分析一下你们两个现在为什么要打生打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二人皆是为了自保!现在你们都不相信对方,害怕一旦心软饶过彼此,会在未来酿成大灾,我说的对不对啊?” 张延许济纷纷表示同意,碗儿见状则咧嘴一笑拍手写道 “那这就好办了!我和我的亲戚们来作为中间人,你们俩现在立个誓言,保证不会对对方不利!这样你们就能互相信任对方,不用再打生打死了!” “可是...” 张延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碗儿那双如深渊般冷酷的眼睛时,立刻闭上了嘴点头表示同意。 最终在碗儿与修真界全部江河湖海的见证下,许济与张延分别立下了道心誓。 “我许济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主动与蛊神教为敌!” “我张延保证,只要许济不与蛊神教为敌,便绝对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伴随着这两道誓言的确立,许济张延碗儿三个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全都落地了。 “得嘞,有你这一句话,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张延在挣脱了寒冰的束缚后,先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拉起了地上的许济,随后才开始为自己疗伤。 而许济也将自己的丹药主动分了一半给张延,这两个刚才还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似乎在一瞬间便和好如初了。 很突兀,确实很突兀。但在这个修真界,这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因为毕竟对于修士而言,所谓的交情只不过是利益的延伸。 即便对于许济这个穿越者来说,也没有例外。毕竟他现在还太弱小,想要活下去只能顺势而为。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许济与张延大体恢复了行动能力。在碗儿的搀扶之下,一行人一瘸一拐地向着那昌顺坊走去。 “我说许济,你打算将手上的证据交给谁?是红锦会的两位当家,还是直接上报给那元夕子?” “张延你这就没意思了!有你这个正牌蛊神教弟子在,难道还有我说话的份吗? 许济没好气地白了张延一眼,他现在的心情当真是糟糕透了。莫名其妙被自己的猫打了一顿不说,到手边的二百地阶蕴灵丹还能丢了。 “唉!晦气!早知道出门前看看黄历,晚几天去好了!” “晚几天?晚几天你或许人就没了。” 张延看着气急败坏的许济,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功劳的。不管你要上报给谁,我都不会干涉,权当是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真的?你真舍得那些蕴灵丹?” “我不差钱。” “草!就这还天天在我面前装穷,真虚伪!” “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唉,我这暴脾气!” ....... 在斗了几句嘴后,这俩货总算是将话题扯回了正事上。许济在心中一番权衡,最终是选择了红锦会。 张延对他的抉择很是不解 “红锦会那两位显然是想通过杀贼立功的方式加入蛊神教,许济你就这么好心?这么容易就遂了他们心意?” 张延直接点出了两名金丹修士的想法,许济听罢则冷笑一声道 “我好心?我不过是想从中再捞一笔罢了。我就不信凭两个散修金丹,能同时攻下通天盗两个基地! 那楚红段锦在得知消息后必定会有求与我们这些明台,到时候我便坐地起价,狠狠从他们身上咬块肉!” “唉,明知会被人利,用还紧赶着上前,要论财迷还是你更胜一筹!” 张延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二人最终是在天之黑前赶回了昌顺坊。奇怪的是,一进飘香楼姜宣便迎了上来,他笑着向许济二人拱手道 “您二位这是去哪了,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人?” “哦?姜掌柜这是有急事找我们吗?” “呃,没什么,没什么,姜某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许济看着姜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便运起读心术一探。只见一股浓重的紧张与忧虑正源源不断地从姜宣心中涌出,这小子似乎是在为了某件大事发愁,以至于心跳都有些不稳定。 “姜掌柜有什么话便快说吧,我们还要急着去见二位当家呢!” 许济通过这句话暗示自己这是去调查通天盗了而且已经有了收获,姜宣听罢心中的忧愁更甚。 他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了一眼许济,随后则慌乱地深施了一礼。 “啊,竟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言罢这位姜掌柜便从许济身边擦肩而过匆忙离开,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顺便将一张纸条巧妙地塞进了许济的袖子里。 一旁的张延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很是不解地挠了挠头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谁知道呢,先去见二位当家吧。” 许济默不作声地将姜宣递来的纸条收好,随后便与张延一起来到了飘香楼顶层。 “禀二位当家,我二人已经找到了通天盗匪徒盘踞的窝点,并且已经收集好了证物。” “当真!”段锦夫妻二人正在为这件事发愁,他们派出去的其他队伍都已经带回了消息,确认了剩下的那些可疑地点全都与通天盗没有关系。 这夫妻二人本来都要绝望了,却没想到许济这最后一队竟然能带来如此惊喜! “快说,那窝点是什么规模?” “方圆五十里大小,而且有金丹修士镇守。”许济如实回答 听到“金丹”二字,楚红与段锦对视一眼,喜得差点从位置上蹦起来。 “那据点在哪?” “昌顺坊向南五百里处,安定庄!” “证据呢?” “请看这陶罐。” 许济将一件从血宫中带出的杂物放到了楚红段锦面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幽文信誓旦旦道 “这上面的纹饰绝对属于幽寰宗!此物乃是从那安定庄中,足以证明他与幽寰宗通天盗有联系!” “而且安定庄与那鬼市还有暗道相连!加上张道友买到的什么六臂丹奴,足以证明鬼市是通天盗的销赃之地!” “两个据点!二位当真是我红锦会的福星!”一把从许济手中夺过那陶罐,段锦二话不说掏出一个玉瓶将之递给了许济。 “一个据点二百!这是四百地阶蕴灵丹,二位道友自行分了吧。” 许济接过玉瓶,分出一半来给了张延。 “属下二人已经完成任务,就先告退,接下来红锦会的发展就要看两位当家的了。”二人笑着躬身一礼随后一起出了飘香楼。 在走出飘香楼后,许济才掏出了姜宣递给他的那张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一行笔迹凌乱的蝇头小字。 “城北褐色方形帐篷!城北褐色方形帐篷!速来速来,性命攸关!”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六章 各有心思 飘香楼内,楚红与段锦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破旧陶罐,在他们眼中这件原本用来盛放死者内脏的血腥器物,仿佛成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让人爱不释手。 “段郎,你我在这修真界摸爬滚打了上百年,今日总算是能有个好归宿了!” 楚红一想起过去的种种往事,便情不自禁流下泪来。而段锦看着身旁与自己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一时间心中则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他二人自北洲相识,到现在已经做了将近一百的夫妻。在这么多年里一直是同甘共苦、荣辱与共,感情之深甚至能超越心中私欲。 这样的情感在修士之中,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只是不知道,日后这二人若是真的加入了蛊神教,在种种诱惑面前,又是否能保持现在的恩爱? “好了红娘,这般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哭呢?你应该笑才对啊。” “夫君你说的有理,那咱们咱们什么时候去那昌顺山?将掌握的消息上报给蛊神教?” “这自然是越快越好了!符丙、小薇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飘香楼内看家,我与夫人有要事要做!” “得令!” 大长老与小薇在收到命令后,便如同两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般呆立在了原地。而楚红段锦则对视一眼,牵着对方的手向那冰封的昌顺山赶去。 现在的昌顺山可以说是整个坊市内最安全的区域了,因为蛊神教的三位元婴修士自从那次地火劫后就一直守在山上,这样的战力便是那幽寰宗的阎君也不敢招惹。 段锦与楚红赶到那昌顺山下,先是经过了蛊神教弟子的层层排查,在确认了身份来历后,才得以上山觐见。 此时的昌顺山顶,昌顺候山青正与那圣人护法元夕子下棋解闷,至于那祝道人则卑微得像个奴仆,在一旁为这二人端茶倒水。 “那边跪着的两个散修,你们有什么要禀报的吗?” 元夕子似乎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了眼前的棋局上,以至于段锦夫妇在这山顶凛冽寒风中跪了快半个时辰,她才反应过来平静地开口问道 “是是是...是这样的,秉上真!我散修夫妻二人有通天盗贼匪老巢的消息,还请上真...” 段锦结结巴巴的开口答道,他原本还抱着在自己未来师傅面前卖弄一番的心思。但现在看来,实在是想多了,毕竟光是抵御这山上的寒气就耗费了他大半的法力,实在是做不出其他多余的动作来了。 一旁的楚红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储物袋,她本想掏出那陶罐呈递上去。结果却惊讶地发现,这要紧的物证竟然不翼而飞了! 就在她惊惶地想要辩解时,抬头一看,却发现那陶罐竟不知何时,已然摆在了那棋盘旁边。 “师叔怎么看?” “却是通天盗之物,这二人的话可以听一听。” 昌顺候只瞥了一眼桌旁的陶罐,便又底下头去钻研棋局。而元夕子则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段锦夫妻二人身前。 “说吧,你二人是怎么得到这件器物的?” 元夕子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但地上的楚红与段锦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似乎有一股极端的寒意正从自己灵魂深处冒出,仿佛下一秒他们便会被这漫天的风雪取走性命。 如此压力之下,段锦瞬间就将那些准备好的浮夸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他恭谨地匍匐在元夕子脚下,只敢以实情告知 “是是是...是那城南五百里里处的安定庄,还有城东二百里外的鬼市!安定庄是贼窝,鬼市是销赃的黑市,这件东西就是证物,还请上修明察!” 元夕子听完段锦复述,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掐指推算。接下来就是大约小半柱香的沉默,三位元婴神色如常,而地上的两名金丹则内心饱受煎熬、惊惶恐惧颤抖不止。 “不错,确有其事!你二人可算是立了大功!” 元夕子此言一出,弥漫在段锦楚红周围与心中的寒意瞬间消失,就仿佛严冬里阴沉了许久的天气突然放晴,这二人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险些瘫倒在地上。 “这是一枚天阶蕴灵丹,相当于一千地阶蕴灵丹。看在你夫妻二人立此大功的份上,本座便将其赏赐给你们,下山去吧。” 一下子弄清楚两个据点,元夕子心情颇好,于是便破例赐下了两倍有余的赏赐。她立刻将这消息通过秘术汇报给了张延,等待这位圣人下一步的指示。 就在她正准备继续与昌顺候下棋的时候,却听得那本应该离开的男修突然大吼一声。 “上修!请慢!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这一嗓子几乎耗尽了段锦全部都勇气,喊完他便匍匐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元夕子见此奇景略感诧异,微微一笑回头问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量,说吧什么事?” 段锦此刻已经不敢出声,一旁的楚红在鼓足了全部勇气后,替自己的夫君答道 “散修夫妇不才,但愿为马前卒!为神教剿灭这两个魔窟!” “哦?有点意思!” 昌顺候此刻也被这两个散修的大胆举动吸引住了,她用略带夸张的语气调侃道 “你们可想明白了?这魔窟二字可不是开玩笑的,那通天盗里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比起我这母老虎还要可怕千万倍,你们这两个小儿可真有胆量去走一遭?” 伴随她看似诙谐的话语,楚红与段锦似乎真的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无数鬼怪邪魔在其中尖叫狂欢,而他二人则如那待宰的羔羊,被无情地肢解分尸。 最终对未来的渴望还是战胜了这恐惧的幻像,楚红与段锦握紧了对方的手,抬头齐声坚定道 “有胆量!还请上真成全!” “好!孺子可教也!师侄啊,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言罢昌顺候便微微一笑,化虹不知飞向了何处,祝道人见状也忙紧随其后告罪离开,独留元夕子一人在原地纠结。 要是在往常她肯定会答应这二人的请求,毕竟这是宣扬蛊神教威严的好机会。但圣人现在这昌顺坊内,她也不好擅自做主。 就在元夕子左右为难之时,张延传来了一条消息。 “答应那对散修夫妻的要求。” “不愧是圣人!竟能未卜先知!” 顶头上司有了回复,元夕子便不再犹豫。她掏出了一枚眼玉佩递给了段锦,一字一顿嘱咐道 “好!只要你二人成功,而且能活着回来,本座就破例亲自收你二人为亲传弟子!此物名为千里眼,你二人到时候将它带在身边,若有危难,我可以出手相助一次。” 听到这话段锦与楚红心中大喜,夫妻二人忙叩头谢恩 “上修垂怜!上修慈悲!” “可还有同阶修士帮人帮助你二人?” “没有,绝对没有。” “那便好,下山去吧。” 言罢元夕子大袖一挥,楚红段锦只觉被一阵清风吹过,下一秒便瞬移到了山脚下。 “段郎!成了!成了!我们要成为大派弟子了!!!” 楚红现在高兴得就像一个小姑娘,牵着自己爱人的手转个不停。段锦虽然激动,但好歹比她冷静不少。 “这只算成了一半!毕竟那通天盗的老巢也不是那么好攻下的!红娘,快些将会中那些明台全部召来!正所谓物尽其用,咱们养了这群白眼狼那么久,他们也时候该收些报酬了!” “我明白!” 在短暂的兴奋之后,楚红便恢复了理智,她拿出自己的玉牌在上面连点几下,便见数道金光从中飞出,奔向了昌顺坊各处。 做完这一切,这夫妻二人便向飘香楼赶去。他们打算用自己手上最后的底牌,逼迫手下们乖乖卖命。 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一步绝佳的好棋。可惜的是红锦会内的明台们除了那李康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段锦夫妻当炮灰使用。 就在这夫妻二人在昌顺顶与元夕子扯皮的时候,一场秘密的集会却也在昌顺山脚下悄然进行着。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坊市中有接近四分之三的散修失去了住处。其中大部分人无依无靠,只能在昌顺山下搭起帐篷,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 好在对于修士们来说,荒野求生一般都是必备技能。只要有一寸土地能够栖身,他们便可以顽强地活下去。 某些人甚至因为不用交房租过得比以前还要快活,不过大多数散修还是打心眼里希望这场风波早点过去,好让他们回归往日“宁静”的生活。 “褐色方形帐篷?这姜掌柜给的提示能不能醒目一些?这人山人海的叫我怎么找?” 出了飘香楼后,许济便按照姜宣纸条的指示来到了城北昌顺山下。但此刻,面前一望无际的帐篷海他彻底傻了眼,这么多帐篷得找到猴年马月? 张延在一旁抱着膀子吃瓜,整个人悠闲极了,看样子是没有一点帮忙的打算。 “我说许济啊,你又何必白跑一趟呢?他姜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散修,在这情况下找你无非是想要傍个大腿,好在接下来红锦会的剧变中保全性命,这样的累赘你管他做什么?” 张延的语气中充满对着姜宣的不屑,这是因为他对这个小妖怪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觉得他只是个狂妄自大的小人不值一提,而许济却不这么想。 “你错了,姜宣的眼界绝对不会那么狭隘,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你就别在一边说风凉话了,快帮我找一找那帐篷到底在哪里。” “左手边第三个,你这什么眼神啊?这么明显都看不见?” “我去!原来就在身边,当真是骑驴找驴了。” 许济一拍脑门,便快步向那棕色方形帐篷跑去。张延则无奈地耸了耸肩肩,也紧跟在他身后进了这帐篷。 (今天这本书的字数突破三十万了,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真能写下来。以前看小说,总嫌弃这个剧情不好,那个剧情有毒,我来写一定更好! 但事实上,真的自己动手之后却发现,空想简单实践却难。区区三十万,我就有些控制不住故事的走向了,很多怪异的剧情不是我故意安排的,而是为了圆设定我只能这么写。 每天三千字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精疲力尽,实在很难想象那些万更大佬是怎么做到的。不管怎样只要不出意外,我尽量会把这本书写完的。 我想讲好一个故事,虽然这真的很难。大家有什么意见还请尽管提,我会认真吸取的。 谢谢所有看过这本小说读者大大们,能支持这样一本稚嫩拙作,你们也真的很不容易。作者会继续努力的,我会尽量提升自己水平,尽量讲好这个故事。 最后,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七章 慌乱中的计划 刚一靠近那棕色帐篷,许济便感受到了一股焦灼而紧张的情绪,很明显现在这这帐篷中肯定不止一人,而且他们大概率正在争吵。 “四个?不对,是五个人!看来这红锦会中大部分明台都到了,也不知道这位姜掌柜有什么谋划。” 在门口稍作停顿,许济也不打招呼,直接掀开帘子便挺身入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教室大小的方形房间,从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具残片来看,这里的布置曾经相当雅致。 只可惜,无论是精致的地毯亦或是灵巧的摆件,此刻全都被逸散而出的愤怒法力给撕了个粉碎,而他们那孤立无援的主人,如果不能快点平息周遭修士的怒火,恐怕下一秒便会落得同样悲惨的下场。 姜宣,此刻正被愤怒李渺渺、山辰、苏长老、玉面书生团团围住。这小妖无助地挥舞双手,试图用自己的话术让众人冷静下来。但可惜的是无论他多么巧舌如簧,在现在的情况下似乎都于事无补 “诸位同道!诸位同道!你们请先坐下,咱们好好谈!事情还有转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 “哼!转机?”李渺渺没等姜宣把话说完便冷哼一声咆哮道 “那许济已经物证交上去了!还能有什么转机?姜宣啊姜宣,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说你会尽量拖延,好为我们造反争取时间。 结果呢?你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那许济将物证交给楚红段锦。现在可好了,这夫妻二人怕是早就已经上了昌顺山,正在向那蛊神教邀功请赏! 成为大派弟子的门路就在眼前,你猜这对狗男女会怎么做?” 李渺渺是越说越歇斯底里,以至于到最后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旁的山辰见状长叹一声,接着道 “他们会主动揽下围剿通天盗的任务,而到时候我们这些明台便是最好的炮灰。 这屋子里每个人都有把柄握在那对夫妻手上,他们会用这张底牌逼迫我们先上战场削弱一波通天盗的实力,然后自己再出场摘取胜利果实。 姜宣啊姜宣,当初是你拖我进这潭浑水的,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总该有些说法吧!” 四位明台是越靠越近,姜宣被他们紧紧围在中间,感受着房间内越来越的敌意,他甚至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诸位听我说,还有转机,等许济...” “许济?他就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只会围着段锦和楚红叫,你现在还指望他?简直是在痴人做梦!” 眼看着事情就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一声讥笑却突然从帐篷口处传来,彻底破坏了在场的局面。 “呵呵,我说各位,许某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你们至于这么损我吗?” “许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李渺渺等人脸上皆有惊疑之色,纷纷转过头来看向门口。 只见许济正一脸风轻云淡地倚在门框上,碗儿则懒洋洋地趴在他头顶,眯着一双狡猾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中的众人。 “你也不敲门问一下,万一要不是呢?诶呦嘿,哥几个都在啊!几天不见,张延我可是想死你们了。” 伴随着张延那高大的身躯挤进这狭小的帐篷,屋内气氛又陡然一变,那玉面书生先是惊呼一声 “完了!他俩肯定是段锦楚红派来的,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随后这厮便祭起法器飞身而起,他手中那根粗大的毛笔上闪着厚重的玉光,而笔尖直则指许济眉心。 面对这样的攻势,若是刚到昌顺坊的许济那可得全力应对。但如今早就是今非昔比了,当初能与他打个平手甚至略占上风的玉面书生,在现在的许济看来威胁甚至还没有食堂大妈高。 毕竟食堂大妈能让他吃不上肉,而这玉面书生却只能引人发笑。 随手挥出一道剑气荡开了这拙劣的攻击,许济环抱双臂微笑着看向其余三人。 “诸位这是要跟许济翻脸吗?一上来就舞刀弄剑的?” 此言一出,这帐篷中火药味更重。地上狼狈不堪的玉面书生本想爬起来继续攻击,但随着李渺渺一声令下,他只好收起法器向后退去。 “师弟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噫?李仙子的师傅当真是有教无类,前有那胆小如鼠的元空,后又有这鲁莽冒进的书生,一对卧龙凤雏,当真是家门有幸啊,哈哈。” 许济的阴阳怪气让李渺渺额头青筋暴起,一旁还算理智的的苏长老害怕一会真的打起来,忙上前打圆场 “都少说一句吧!许道友,你现在来究竟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来看我们这些家伙笑话的吗?” “非也非也,许济还没有那么闲。至于我是来干什么的,那就要问问你们身后的这位姜掌柜了。” 许济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修忙齐齐回头。此刻的姜宣脸上虽然依旧有着些许慌乱的神色,但比起刚才他明显多了几分底气。 “现在好了!现在好了!许、张二位道兄既然来了,那事情就有转机了!” “等等,姜宣,你不会是想让我们直接去投诚吧?” 山辰看了眼面露喜色的姜宣,又看了眼门口风清云淡的张延许济,一瞬间竟是有种被人愚弄了的懊恼感 “还是说你一开始就一心一意为楚红段锦卖命?那些所谓的谋划只不过是为了稳住我们而设下的局?姜宣啊姜宣,枉我那么信...” 山辰话未说完,而这回轮到姜宣来打断他了。 “够了!山大哥就不要再胡乱揣测了!诸位若是不想心甘给楚红段锦当炮灰,就请快点坐下听姜某吧话说完!” 姜宣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引得在场众修是面面相觑。最终在交换了一轮眼神后,他们还是决定先压下心中的恐慌,听姜宣把话说完。 包括许济张延在内,众修围成一圈坐好,而姜宣则开始在中间高谈阔论起来。 “首先我们要知道的是,在场诸位都有把柄握在楚红段锦手中! 苏长老是修炼的功法!李仙子与玉面道友是师门仇敌的行踪!山大哥则是一封去往北洲的推荐信! 至于许、张二位道友?” “哦,我就是单纯为了赚钱” “俺也一样。” 许济与张延回答简简单令人想笑,但姜宣听了却忍不住点头。 “好好好!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只要按我说的做,你们起码能拿到两倍的报酬!” “那还请姜掌柜细说!” 许济这个财迷一听到两倍报酬便双眼放光,他下意识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姜宣到底有什么奇思妙计,能为他带来这么大的利益。 “楚红与段锦手上掌握的皆是能左右诸位未来的极重要之物,使得各位被紧紧套牢无法脱身。 咱们原本的计划,是想趁此机会拖到山大哥与李仙子双双结丹,然后便可坐地起价向他二人施压,拿到这些要紧之物。 但我没想到的是,许、张二位道兄竟然这么有本事!只花了区区几个月便找到了那通天盗的老巢!这样一来往日的谋划便都泡汤了!” “一般一般,走运罢了。” 许济张延贱不嗖嗖地朝着众人抱拳傻笑,大家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则不知是钦佩还是埋怨。 “哎!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在一声长叹之后,姜宣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的光 “与其被楚红段锦逼着上前线当炮灰,咱们不如先发制人,自己主动申请去拿下那通天盗的据点!这样便可占尽先机,免得被人鱼肉!” 此言一出,众修哗然。 “姜宣你疯了吗?一群明台想要跟通天盗作对,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我看还不如直接跟那段锦楚红翻脸,直接将想要的东西从他们手里抢来!” “就是就是,比起那诡异的通天盗,我看还是段锦楚红好对付一点,咱们这里有好几个明台大圆满,一起出手说不定还有胜算。” “哎!你们要是干这种事我可不掺和!反正我又没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大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逍遥自在。” “张延你这话其心可诛!” ......... 眼看场面又要失控,姜宣赶忙大吼一声喝止了众人。 “肃静!肃静!肃静!都tmd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跟楚红段锦翻脸的下场是什么?他们如今怕是已经入了蛊神教高人的眼,成为了所谓的“潜在弟子”。 咱们现在要是跟他们翻脸,那就基本相当于直接打蛊神教的脸。这样做的结果,在场各位怕是没人能够承受吧?” 姜宣的话让众修立刻鸦雀无声,开始低头盘算得失。张延本来是想举手嘚瑟一下,说“我不在乎”,但许济那杀人般的眼光还是让他暂时收敛住了内心的表现欲,坐在一旁安静看戏。 “好了,我现在有一计!可以为诸位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就在姜宣要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之时,在场众人只觉身上带着的红锦会腰牌一阵发烫,楚红发出的消息竟好巧不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到了! (今天生病了,有些头痛,可能写的有些杂乱,大家见谅) 第一卷 三坊篇 第八十八章 图穷匕见 “怎么会如此快?罢了,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了!诸位一会见到楚红与段锦,只需要疯狂抬高自己的身价就行了,其余的交给姜某来处理就好了!” 姜宣在众人接到集合令后,当即是脸色一黑急着向帐篷外赶去。那玉面书生见势不对,忙一个闪身将他拦住。 “慢着!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趁机开溜?” “时间紧迫快来不及了!道友还请让开!不然可是要耽误大事了啊!” 姜宣急得是汗流浃背,但那玉面书生却死活不让,非要他把计划说清楚才肯放行。至于李渺渺等人也是阴沉着个脸默不作声,眼看事情又要陷入僵局,最终还是许济挺身而出为姜宣解了围 “这样吧,姜掌柜不如在大家面前立个道心誓以证明清白,这样我们也好放心配合你的行动。” 许济掏出一张道心誓金纸递了过去,姜宣二话不说,立刻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当场发了一条毒誓。 “我姜宣指天为誓,定会全力为在坐同道解此困局!若临阵脱逃,则业火焚身,永不超生!” 言罢他便扔下了手中的金纸,飞也是地奔出了这帐篷,向不远处的昌顺山跑去。 “罢了!事到如今,听天由命吧!” 看了眼地上鲜血淋漓的金纸,苏长老长叹一声,也撩开帘子向外走去,李渺渺等人则紧紧跟在他身后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许济啊许济,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跟这样一帮人掺和在一起呢?” 张延环顾了一圈这凌乱房间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姜宣,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自以为是蠢货,仗着自己略微有些头脑,便想着要做一场翻天覆地的事业,这样的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还有那帮明台也真是贪,正所谓来日方长,既然不想给那楚红段锦卖命,一走了之也就罢了,何苦还留在这里犹犹豫豫浪费时间呢?” 许济听了张延的话,先是微微一笑。随后他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捡起了那张刺眼的道心誓。 “张延啊张延,我就搞不明白了?像你这种大派弟子不在宗门里好好修炼,为啥要出来跟我们这些散修搅和在一起呢?” “首先,苏长老、山辰他们确实是贪,这在你看来这一定很愚蠢!但是你要明白,我们这些人是散修!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不像你们这些大派弟子一样衣食无忧! 既然与未来的道途有关的要紧之物已经摆在面前了,那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得到,断然没有放手可能! 来日方长?这个词对于我们这些散修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像你们这些背后有靠山的家伙,是理解不了的!” 许济的语气中少见得带上了几分怨气,张延听了他的话是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是该赶快道歉还是就这样闭嘴 “至于姜宣?这小子确实修为不高,但我却从他心里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气魄。就比如刚才,他被众人合围指责,心中最多的也不是恐惧,而是在冷静思考该如何破局。 这样的人,绝对不只是你口中“自大而愚蠢”的小妖那么简单!” “心里?他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会读心术?” “啊这,我就是比较擅长察言观色罢了。行了别废话了,快往飘香楼赶吧,去晚了你可就看不成好戏了。”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许济赶忙编了个瞎话遮掩。而张延看向他的眼神中,则又多了几分好奇。 “这小子区区一届散修,哪里来的这么些本事,不行!等我回山之后一,定要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红锦会的事情。 二人出了这帐篷,便一齐往那飘香楼赶去。 待他们在那竹楼议事厅中坐定,段锦见所有明台都已到齐,便清了清喉咙站起身来笑着道 “段某接下来有一件大好事要与诸位同道说!” “经许、张二位道友的不懈努力,已经探查出了那通天盗的两个窝点!而且我已经此事上报给了蛊神教的高人,至此咱们终于是能为死在大火中的那些同道们报仇了!!!” 段锦在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时候神情即悲色又喜悦,甚至还假惺惺地用法力逼出了几滴眼泪以表激动。 虽然这厮表面上演的很好,但其心中那份轻蔑与得意之情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这样可憎的反差,使得许济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想起段锦那张俊俏的脸,都会感到恶心反胃。 “这便是真正的伪君子了!” “许道友!张道友!二位真乃我红锦会之福星啊!李康我对你们的敬仰之情,当真是如那大江之水一般滔滔不绝!” 刚来了个伪君子,这又蹦出个真小人。在在场众修皆默不作声的情况下,李康第一时间跳了出来,为许济张延喝彩。 只不过他的语气中,有着一股浓浓的嫉妒与愤恨。毕竟两个窝点,那就意味着四百地阶蕴灵丹!这样一笔巨款,任谁也不能平心对待。 当然了,张延这个富二代除外。 “我提议!咱们接下来应该大摆筵席!好好庆祝他个三天三夜!以告慰那些在火劫中丧生同道们的在天之灵!” 在众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李康一个人在哪里手舞足蹈,多少显得他有些弱智。 段锦尴尬地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他先坐好。 “李道友的提议自然是好的!不过段某还有一件更欢喜的大事要与诸位道友分享!等做完这件事咱们再庆祝也不迟!” “那蛊神教的元夕子已经允下承诺,只要咱们端掉那通天盗的两个据点,每个人就都有机会加入蛊神教教!” 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厅瞬间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山辰等人有心里准备还好,只不过是使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罢了。 至于那李康,反应则最为夸张,他被这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得差点昏厥了过去,以至于现在还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连呼吸都停滞了。 张延则在心里不屑一笑“当真是给跟鸡毛当令箭!老子到要看看你怎么圆场。” 他站起身来高声质问道 “不可能吧,我记得那位蛊神教修士说的不是“杀掉或生擒通天盗金丹者”才能被她收为弟子吗?怎么到了大当家这里成了每个人都有机会了呢?” “问得好!张道友问的好!”段锦大笑着拍手答道“那元夕子已经下令让咱们红锦会荡平那两个通天盗的据点!到时候就看各位同道的本事了,要是能杀一个两个金丹,那不就能加入蛊神教了吗?” 在场众人有一半瞬间脸色煞白,李康更是直接站起身来怒骂道 “段锦你无耻!你这是把我们都卖了啊!我们不过是答应你要收集情报罢了!几时答应过要出手对付那通天盗了? 这样白送命的勾当我李康可不伺候!就此告辞!” 言罢他撂下红锦会的身份玉佩转身就要离开,段锦见状也不惊惶只略带惋惜道 “唉!李兄难道不想亲手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吗?枉我段锦一片心意,本来还打算在事成之后将城外的庄园彻底送与李兄,看来现在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到“送庄园”这三个字,李康原本决绝的脚步立刻便缓慢了下来,他转过头来难以置信道 “那园子可是你一生的心血?你竟然忍心将它送给我?” “什么忍心不忍心?不过是一片地产罢了,只要李兄肯留下来帮忙,我便拱手奉上!你看房契地契都准备好了,不过可惜啊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段锦微叹一声从储物袋中翻出了两张金纸,在空中晃了一晃。 李康的眼神立刻便迷离起来,他为段锦打了五十年的工,早已经将城外的那座庄园当成了自己的产业,现在既然有机会真正得到它那便不可能放过! “诶呦大当家!这可是误会了!我老李是个粗人,性子急!一时冒犯您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李康能屈能伸,当即屁颠屁颠地跑回座位上坐好,段锦见他如此反应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诸位在顾虑些什么?大家都畏惧那通天盗,害怕与那些幽寰宗的邪魔恶鬼们对上丢了性命。 我段锦在这里保证!绝对不会让诸位以身犯险!你们只需要帮忙破除那据点外部的防御阵法即可,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夫妻来做便可。” 段锦此言一出,在场当即是嘘声一片。 这话说的好听,什么叫“仅仅破坏防御阵法即可”?要知道对于一个固定建筑来说,特别是南洲的固定建筑,其外部阵法往往是最坚不可摧的。 一群明台,要想攻破一个有金丹修士维持的防御阵法,那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在场众人一起用命填怕是都不够看! 面对着众人的不屑态度,段锦与楚红相视一笑。他们早就料了众修会如此反应,而且也早有了应对的策略。 “诚然,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想成功必然有流血牺牲!不过为了鼓舞大家士气,段某夫妻已经为诸位同道准备好了礼物,还请过目!” (总算是在今天内更新了,没有断更,思路不顺,大家见谅。)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章 以小博大 “心性到也算坚定。” 昌顺山顶,元夕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快被冻死的小妖,一时间竟是陷入了纠结之中,不知道是该杀了他、还是该赏赐他。 一个时辰前,守山的弟子通报,说是有个来历不明的小妖,指名道姓要见她。这厮硬说自己有大事要禀报,但却又死活拿不出凭证来。 守山弟子本想直接将其打死了事,但奇的是那小妖竟然当场发下道心誓,以性命保证自己真有要事禀报,否则便暴毙当场尸骨无存。 立下如此重誓,其依旧是活蹦乱跳、面色如常。这可让守山的弟子犯了难,无奈之下只好请示元夕子,让这位元婴大能来做决断。 最终,元夕子下令放行,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加了个条件,就是那小妖必须自己爬上这昌顺山顶,中途不许任何人护送。 要知这现在的昌顺山,可是完全被元夕子的法力笼罩。其上满山遍野的风雪可不止是寒冷那么简单,更有透彻人心的伟力。 若这小妖心怀不轨,或是心智不坚,没走几步怕是便会被冻成冰渣、横死当场! “哼,恐怕又是个偷奸耍滑之辈,妄想用些个愚蠢手段从我这里拿些好处,谅他也走不完这问心路!” 元夕子本来是这么想的,但令她意外的是,那筑基小妖还真就靠自己一双腿,爬上了这百丈高的冰山!甚至最后还有力气说话! 这可当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此心性,若是没有人暗中动过手脚,那可比教众中的内门弟子还要强上不少! “别是通天盗送来的“惊喜礼物”吧?我得小心对待了!” 想到这里,元夕子暗暗后退了几步,运起法力时刻提防这厮暴起伤人。 “说吧,你有何事要与本座禀报?” “禀上真!小妖有通天盗老巢的消息!” “哦?有意思,快详细说说!” 见这家伙真的提起了通天盗,元夕子心中的警惕更甚,她下意识调动了提前布置好的防御阵法,让这山上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一时间二人周围是风雪大盛!而隐藏在这无边寒风暴雪中的则是更为恐怖的凛冽杀机! 下一秒,只要这小妖做出半点奇怪的动作,元夕子便会痛下杀手! 面对如此危机,姜宣除了因为低温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些,别无任何异状。他恭敬地跪倒在白雪中,低着头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城东二百里有座鬼市!乃是那通天盗贼匪销赃之地!” 他这回答让元夕子微微一愣。 “确有此事,只不过这处据点已经有人禀报过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什么?难不成二位当家已经....不对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姜宣一脸震惊地从积雪中抬起头来,他仿佛痴呆般望着自己面前那威严似神明的元夕子,喃喃自语道 “明明说好了一同进退的!二位当家怎么能将所有担子都揽到自己身上呢?这让我们这些做手下的,该怎么报答他二位的知遇之恩啊!!!” 言罢姜宣便伏地大哭,伤心得就像只丢了母鸡的老狐狸。元夕子看其表现得如此夸张,一时间是满头问号,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别哭啊!你哭什么?有话好好说!嘶...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你再哭我就要动手杀人了!” 元夕子这话当真的管用,姜宣听了立刻止住了哭泣。他先是将自己脸上那些已经凝固了的鼻涕眼泪扣了下来,随后便神情真挚地哀求道 “求上真垂怜!求上真收回成命!求您不要让二位当家去送死!小妖给您磕头了!!!” 他这番话让元夕子更加迷茫了。 “二位当家?你指的是方才那两个金丹散修?你这小妖与那对夫妻是何关系,说来本座听听。” “遵命!” 接下来姜宣便开始大肆渲染楚红段锦对他有多么地恩重如山,用词之恳切甚至都快将这两人吹成再生父母了。 “....总之小人出身低贱,是在二位当家的护佑之下才得以活到今天!而我们那红锦会也是在二位当家的护佑下,才得以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但可恨的是!前不久那该死的通天盗引来地火焚烧了昌顺山,我们红锦会有超过一百多名弟兄惨死在了这场劫难里! 自从那场事故后,二位当家便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悲愤之中他们发下重誓,定要为弟兄们报仇!” 听完他的复述,元夕子眉头微皱不解道 “那本座就不明白了,既然这夫妻二人对你有如此大恩。本座赐他们一场能改变命运的大造化,又可以顺便为你死去的朋友们报仇,这本应是场大喜事啊?你又为何要求我收回成命呢?” “是这样的!上真还请听小妖解释!” 自此姜宣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们红锦会中,除了二位当家外,还有数名明台长老。这安定庄、鬼市两处据点,乃是在当家、长老们的共同努力之下才发现的。 本来大家商定的是一同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当家的二位金丹负责攻下安定庄,明台长老们则负责攻下鬼市。 但没想到的是,二位当家竟然如此大仁大义!将两边的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不想让我们这些修为低下的手下们涉险,白白送命。 二位当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上真啊!您应该清楚,若是没有人从旁辅助,单靠二位当家怕是难以攻下两个通天盗据点! 小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恩人独入龙潭虎穴!故此,想请您收回成命!好让我们一家人同生共死!!!” 伴随着姜宣最后一声吼,整个昌顺山上的风雪全都停住了。元夕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小妖,心中是五味杂陈。 回想起往事,她本身也是出身寒微,要没有圣人的照拂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因此,元夕子对张延可谓是忠心耿耿,要不然蛊神教教主也不会让她做圣人护法。 看着眼前这个跪倒在地不停磕头的小妖,元夕子仿佛看见了百年前那个贱如草芥的自己,她不禁在心中暗道 “若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此忠心,我应该满足!但若他说的都是假的,那....嘶!当真是恐怖至极!” 一个区区筑基,便敢在元婴之前毫无畏惧的鼓动唇舌,这样的心性!日后若是成长起来,恐怕不可限量! “若他说的都是假的,这样的妖孽,还是当场拍死的好!让修真界少一份腥风血雨!不对,等等!似乎有个更好的办法....” 就在元夕子游移不定,不知是该杀还是该赏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本座既然已经下令,便不会收回成命!” 听到这话,地上的姜宣哀叹一声,就在他正准备谢恩下山的时候,元夕子却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本座可以允许你们会中的明台,与那两个金丹一同出战!就按当初你们商量的,一边打鬼市,一边功安定庄。所有回来的人按照功绩都有封赏!至于你嘛...你区区一个筑基,若也有胆量往那战场上走一遭,本座倒是可以多赏你一些” 真是不枉姜宣一路辛苦谋算!这元夕子的反应正如他所料!有了她这句话,红锦会中的形式可就大不一样了! “小妖谢过上真成全!!!” 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姜宣接下了元夕子递来的千里眼玉牌。回到山脚后他便化为真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飘香楼赶去。 寒风之中,元夕子在昌顺山巅远远望着那只不停奔跑的渔猫,一时间竟有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 元婴修士的直觉向来是十分准确的,察觉到自己竟被一个筑基小辈算计,元夕子倒也不觉得懊恼,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不管怎样都是个人才,直接杀了可惜了。若是他能活着回来,这小妖的未来,还是交给圣人来处置吧。” 言罢,她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玄修。 而在此时的飘香楼中,段锦还在与许济、张延扯皮。 “二百七,再少不干!” “二百五,这是我的底线了!你二人不要欺人太甚!” “那二百六?二百五太难听了,当家的你财大气粗,通融通融如何?” “二百五!说了二百五就是二百五!!!不要再聒噪了!!!” 眼看着段锦的怒气值已经快要爆炸了,许济也不想真与他打起来,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同意。 “好吧好吧,二百五成交吧。” “别介啊,我还没聊够呢。当家的别理他,咱们再扯半个时辰,我倒赔你五十地阶蕴灵丹如何啊?” “三百!三百!三百行了吧!张延我求你闭嘴!!!” 最终在许济与张延的双重努力下,段锦的心防还是崩溃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因为愤怒与烦躁,几乎都快撕裂开了。 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这位当家颤抖着取出了一张硕大的道心契金纸,其面积足够十几个人同时立誓。 “都tm没有问题了吧!没有问题就给老子赶紧签契约!!!” 不带丝毫风度地咆哮出这一句,段锦与楚红双双割开了自己的手掌,在这金纸上涂抹了一通。 甲方签完,该乙方了! 李渺渺等人就如行尸走肉般机械地站起身来,慢慢踱到了那金纸旁。他们颤抖着割开了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睛将手伸向了这出卖灵魂的契约。 许济与张延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已经拖延的够久了,但还是没有姜宣的动静,看来这事情已经没有转机了。 “签吧,三百地阶蕴灵丹,也够我买命了。” 于是这二人也站起身来,加入了众人的行列。 就在大家的鲜血即将接触到那张道心契的时候,议事厅的大门却轰然打开! 段锦与楚红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由星光构成的身影一闪而过,将那张金纸撕了个粉碎! “姜宣?你怎么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一章 锋芒毕露 “孽畜!找死!” 眼看着自己平日里最恭顺的奴仆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便是段锦修心功夫再高也无法抑制胸膛里的怒火了! 只见他飞身而起,翻手运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功向姜宣的面门!狂暴的法力在整个议事厅内激荡,面对如此狠招,只有筑基修为的姜宣明显无法招架,此刻若是无人帮忙,下一秒他怕是便会灰飞烟灭! 山辰等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长老、小薇无动于衷,楚红更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帮自己夫君一把。 此时此刻,能救姜宣的,只有许济、张延!而他们也确实出手了! 只见一道残影闪过,许济抬腿照着姜宣的屁股就是一脚,成功将他踹飞了出去,完美地避开了段锦的所有攻击。 而张延也在此刻挺身而出,只见他身披甲胄重拳出击,竟是不闪不避地接下了段锦这暴怒的一掌,而且完事之后仅仅是后退几步,看起来稍显吃力罢了! 从这里便可看出,一般散修与那些大派弟子的差别有多大。 幽寰宗通天盗都落魄成那样了,范明远在其中也仅仅是中人之姿,但他随意一剑却仍能打得张延毫无还手之力。 反观这段锦,虽然他并未动用法器,但是有怒气加成还是主场作战。就这样全力一击,竟被张延轻易接下,不由得让人怀疑,他这金丹是否名不副实? “大当家该吃些好东西补补了,您这一掌绵软无力,未免有些太手下留情了。” 面对出言调笑的张延,与一旁提剑时刻准备出击的许济,还有那半个身子插进地板里生死未知的姜宣。段锦楚红先是对视一眼,随后这夫妻二人赶忙并肩而立悬浮在空中,齐声怒喝道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伴随着他们这一声质问,整个飘香楼每一寸砖瓦都开始颤抖。在场的所有修士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敌意正从四面八方袭来,似乎他们脚下的这整个建筑都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只饥饿的野兽,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张延望着那并肩而立的段锦夫妇,暗道不妙。 “这是,献灵点灵之术!怪不得这段锦这么弱,原来他竟是将大半修为寄托到了这飘香楼上!现在有密术加持,这建筑几乎自成一界,我们这群杂鱼要想突围,怕是难办了!”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动用后手的时候,许济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呆若木鸡的大长老与小薇给吸引住了。 从这场会议一开始,他便全力运转读心术监视在场众人情绪。结果发现,不仅仅是大长老心中空空荡荡宛若死物,就连那侍女小薇也是这样。这“二人”很明显就是两具行尸走肉,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但奇怪的是,自从刚才楚红段锦并肩而立开始。许济便断断续续从这两具傀儡心中感受到了些许微弱的情绪,恐惧、疑惑、愤怒...就好像两道被封印的灵魂正在缓缓苏醒! “这到底是什么怪事?!这楚红段锦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邪门的法术?!” 许济的内心被一连惊疑问所填满,再加上碗儿方才暗中提醒他,这飘香楼似乎已经与外界环境完全断绝了联系。 这让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去面对这两位曾经的东家! “ 嘶!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留手了!” 眼看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地板里的姜宣却在这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将自己的脑袋从地里拔了出来,在晕晕乎乎地环顾四周后,这位姜掌柜不顾满头鲜血,对着悬浮在空中伺机待发的段锦楚红就是一拜。 “大当家!二当家!请受属下一拜,属下有件大喜事要向您二位禀报!” “大喜事?!!!”楚红死死盯着地上的姜宣,咬牙切齿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要不是对张延许济有所顾虑,她现在真像立刻动手将这天杀的叛徒挫骨扬灰。 “你这小贼!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这种时候搅局!等我料理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再来好好炮制你!李康!苏会!山辰!元空!李渺渺!还不快动手将这两个蠢货拿下!!!” 伴随着楚红歇斯底里地一声令下,山辰四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该帮哪一边。李康倒是不为阵营犹豫,只是他觉得自己打不过许济、张延,于是便将矛头指向了最弱的姜宣。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畜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面对李康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姜宣表现得毫无畏惧。只见他微微一笑,反手就拿出了方才元夕子请给他的千里眼玉佩。 “二位当家请看此物!” “什么?!师尊的信物?!” 段锦楚红看着姜宣手中的玉佩,一时间震惊得是是呲目欲裂,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这夫妻二人一个闪身抽飞了想要袭击姜宣的李康,随后他们便死死抓住了姜宣的手腕,齐声质问道 “快说!你是如何得到这枚玉佩的?快说!!!” “那自然是元夕子上真赐予属下的!” 紧接着姜宣便将方才发生在昌顺山山顶的一切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楚红段锦是越听脸色越阴沉,山辰等人则是越听越眼神越明亮。至于张延、许济,这俩货是越听表情越奇怪,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直接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恩重如山!好一个知恩图报!姜宣啊姜宣,洒家以前当真是小看你了!” “哈哈哈哈哈!这招绝了!确实是大喜事!二位当家得了我们这群“好手下”排忧解难,便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安定庄上了,如此一来不知道能“省去”多少麻烦!诶呀呀,您二位可真得谢谢这姜掌柜啊!” “小的说完了,还请二位当家处置。” 将昌顺山上发生的一切复述完毕,姜宣便恭敬地跪倒在地一言不发。段锦与楚红被他气得险些昏厥,如今这夫妻二人只能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站定。 “你你你!姜宣!算你狠!!!” 在楚红段锦原先的计划中,许济等人本来是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只要付了报酬再签下道心契,这群明台就是最忠诚的猎犬,即使让他们去死,他们也得心甘情愿。 但现在可就大不一样了!经过姜宣的这一通骚操作,红锦会内的这帮明台直接从“可以随意摆布棋子”变成了“亲密无间的盟友”。 对于奴仆与棋子,你可以肆意妄为。但是对于身份平等的盟友与帮手,你只能生死与共! 如果楚红段锦现在一意孤行,还想要让这帮明台继续去当马前卒,以命破阵,那就相当于直接违抗了元夕子“一同出战”的命令。 还未入门就违抗师命,这样的弟子怕是谁也不会要。 故此,楚红段锦现在只能选择让步,跟许济等人立一个更为平等的“结盟条约”,然后自己去想办法解决那安定庄上的防御阵法。 望着眼前这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小妖,段锦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自嘲地笑声。 “哈哈哈,本来只当你是条杂鱼,却没想到竟是只真龙!好啊!真是算计!今天就算我们夫妻栽在你手上了!但是姜宣!你可不要太得意了,来日方长!这笔账咱们日后再算!!!” 面对段锦的威胁,姜宣面不改色。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现在还请二位当家将眼前的事情处理了。” “好好好!就如你所愿!!!” 段锦愤怒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又取出了一张道心契,随后他便指着山辰等人恶狠狠道 “你们的小命是保住了,但是!方才我许诺给...” “刚才您许诺的东西还是得给!” “凭什么!” “就凭咱们是盟友!这攻打通天盗据点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我们若是先准备个两三年再动手,想来那蛊神教的上修也不会在意?” “你们!!!” “当家若是不在乎就耗着吧,看谁耗得起!!!” “.......一群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你就别废话了,快起草契约吧,还是您真想等个两三年?” 这有了底气说话就是不一样,掉线许久的山辰等人终于是支楞起来了。大家七嘴八舌一人一句,将段锦楚红逼得是连连败退。 最终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楚红段锦极不情愿地签下了新拟定的契约。 “刚才谈好的条件不变!一个月后,许济等人攻鬼市,若成功才可得报酬!段锦等人攻安定庄!双方皆需全力以赴,力求战胜,绝对不能给对方使绊子,下黑手!若有一方失败,则后果自负!” “一个月!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准备!现在!滚出我的房子!!!” 在段锦的最后的咆哮声中,飘香楼的楼顶直接洞开。许济等人则被像清垃圾一样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东市的大街上。 姜宣本来就被许济一脚给踢出了内伤,现在又遭重击,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苏长老,现在还是叫他苏会的好,则赶忙上去医治。 “好样的,这次可多亏你了!” 许济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屁股站起身来,他先是环顾四周在确定所有自己人都在后,便立刻回身朝着飘香楼比了个中指 “@kou,得了各位,现在契约已定,咱们也该想想如何料理那鬼市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二章 非常之时,非常手段 昌顺山下,棕帐篷里,刚从飘香楼逃出生天的众人正紧锣密鼓地为接下来的行动做着谋划。 作为一个刚刚成立的松散联盟,人心不定。现在必须有人站出来领导大局、统筹规划。张延不愿意管这闲事,山辰等人又惊魂未定,姜宣还在昏迷不醒,所以这个苦差事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许济肩膀上。 “好家伙,总算是能过一次当领导的瘾了。咳咳,同道们!现在还请诸位畅所欲言!先把自己知道的有关鬼市的所有情报都说出来,大家好一起商议商议。” 此言一出,众修当即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之后,许济统合了众人所提供的信息,整理除了一份关于鬼市的粗略概况。 “这鬼市入口在那坊市东边二百里的一线天峡谷之中,平日里这峡谷被腐雾笼罩活人不得寸进,只有在每月十五,雾气才会散去,到时候便会有一怪异女子提灯出现在谷口,引领客人入内。 入谷之后,进过一段曲折道路,便进入了一个天然石窟,在这石窟之中则有六个传送门,分别通往这鬼市的六个分部。 灵材、功法、丹药、符箓、法器、生灵,这六个分部内的景观完全不同。 灵材市,是一片地下暗河,客商都乘小舟漂浮在暗河上交易。 功法市,是一座破败的塔楼,可能是某个衰败宗门留下的残骸。 丹药市,是一座已经干枯了的地火洞窟,其四壁上有遗留下来的丹气,很明显曾经有修士在此地长时间炼丹。 符箓市,是一片贫瘠潮湿的原野,黑云密布阴雨绵绵,满地生长着带有剧毒的地衣苔藓。 法器市,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演武场,其中间有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应该是被某种厉害法术强行破开的。 最后生灵市,这个市场面积最大,显然生意也最好,是一片腐烂泥泞看不到边际的沼泽,其上天空黑云密布不见天日,而在这沼泽中心则有一尊庞大的日晷,具体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以上便是便是许济等人花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从脑子里挤出来的所有与鬼市有关的信息。 “这些个玩意有什么联系吗?这昌顺坊附近有什么地方能同时满足这么多条件吗?还是说这六个市场真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些杂乱的信息,许济只觉脑瓜子嗡嗡响,一时间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余人跟他的反应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愁眉苦脸一头雾水。虽然在场修士大多去过鬼市,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个市场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一线天峡谷中的仅仅是入口,真进入鬼市还需通过传送阵,这就意味着这个鬼地方的真实位置可能离一线天有百八十里远。 “要想攻下鬼市,就必须先找到它的真实位置,而要找到它的真实位置,就必须先搞清楚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鬼市到底是六个分散的市场,还是一个紧紧相连的整体?” 许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喃喃自语。他的话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立刻便遭到了质疑。 山辰起身不解道 “何必那么麻烦呢?咱们可以等下月十五的时候混在商客之中,通过一线天的传送门直接潜入那鬼市,这样不就省去一大堆麻烦了吗?” “不对!这太冒进了!不妥!”李渺渺很不同意山辰的 观点。 “每月十五,进入鬼市的修士不下千人。在如此密集的人流中动手,必然会引发骚乱!而一旦产生骚论,我们便会陷入极大的劣势当中! 况且,咱们又不是去送死的,起码得想想退路吧?若是连这鬼市的具体方位都无法确定,一旦发生意外,连撤退保命的机会都没有。” 李渺渺这一连串话,让山辰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毕竟刚入修真界阅历尚浅,很多时候想事情未免太过片面。 “是我考虑不周了,诸位见笑。” 山辰尴尬地坐下,紧接着那玉面书生元空便站起来高声道 “我觉得,这鬼市应该是六个分散在不同区域的市场! 正所谓狡兔三窟,想那通天盗的贼匪何等阴险,一定不会将如此重要的销赃地放在一起!这样就算其中某个分市出了问题,其他的也能有所保全。 若我是那通天盗那通天道的贼寇,必然...”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刻便有人站出来反驳。苏长老一边给姜宣使针疗伤,一边眉头紧皱道 ”你觉得?你觉管什么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便只是毫无意义的胡乱猜测! 况且,以老夫数次出入鬼市的经验来看,那六个分市场很有可能是一个整体,只不过被人为用幻术阵法隔离开罢了。” 元空这小子一直以来都对李渺渺唯命是从,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些想法,结果还没说完便被人无情否定,弄得他一时间竟有些恼羞成怒。 “您老说我路乱猜猜?那您自己呢?难道就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吗?” “当然有!”苏长老理直气壮,连手下扎针的力道都重了几分,疼得姜宣是一阵抽搐。 “相似的潮湿环境、风格一致的破败建筑...这些不都是证据吗?” “可这些万一只是通天盗施展的障眼法呢?” “你!强词夺理!老夫吃过得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无知小儿还不赶快坐下,还站在这里引人发笑吗?” 李渺渺见自己师弟被人训斥,赶忙出言维护。 “苏会!你莫要倚老卖老?我师弟招你惹你了?你为何要如此针对他?” “呸!我针对他?你也不看看这怂包都干了些什么?你这师弟既然如此能言善辩,那方才在飘香楼里为他何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还有你!李渺渺!老夫还没有跟你算账呢!刚才要不是你都一个投降,局势未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程度! 当真是一对废物!也不知道什么师傅能交出来两个这样的货色?” ”苏会!你欺人太甚!!!” ...... 随着李渺渺与苏长老开始争吵,整个帐篷内很快便乱作一团。在坐的三位原红锦会明台,其实本来就性格不合,是姜宣硬生生从中调和,才使得他们走到一路的。 如今他昏迷了,大家又都想将方才丢人事故的主要责任推给其他人,于是便互相指责起来。 最开始是苏长老与李渺渺师姐弟对骂,后来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山辰,局面便立即发展成了三方会战。 张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乐乐呵呵地在旁边看戏。他 就好像个路过的局外人,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啧啧啧,这吵得,真够精彩的!哎,我说许济啊,你要不还是单干吧,带着这几个货色,怕是难成大事。” 许济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便起身怒吼道 “都给我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吵架?再说了,各位不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吗,还真有脸笑话别人? 你们要是再为了这些小事喋喋不休,咱们还不如直接回飘香楼,向楚红段锦投降呢?这样起码生机还大一些! 你们要明白,现在咱们现在是盟友,利益一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给留在以后解决! 我许济把话放在这里了!从今以后,要是再有人无端挑衅,扰乱军心,我就一剑砍了他的脑袋!各位要有不服,现在大可上前与我一战!” 言罢,玄水剑立刻出鞘,整个帐篷中瞬间剑光四溢杀机弥漫。李渺渺等人见状,虽心有不服,但因为畏惧许济实力,还是纷纷闭嘴安静坐好。 “也不知道姜宣是怎么做到统合这帮人的?” 许济无奈地叹息一声,收回了法剑。紧接着他便将碗儿从头顶摘了下来,严肃问道。 “好猫,你朋友给你的那张地图,可包含这昌顺坊?” “喵。”碗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包含就好!那你能将这昌顺坊周围五百里的大概地形与地下水脉整合起来,做一张地图出来吗?” “喵...” 这这件事工程量较大,碗儿闭目沉思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完工,其间只见一片飘渺的云雾悬浮在众人中间不断变换着形态。 李渺渺等人不知许济在整什么幺蛾子,见过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动静脸上都有不悦之色,唯有张延一脸期待地盯着那片云雾目不转睛。 “嘶!神奇神奇!你又是什么来历呢?竟有这般本事?” “呜喵。” 碗儿听了他的话,炫耀般地摇了摇尾巴,然后便更加卖力专心推演。 两个时辰之后,摆在众人面前的云雾散去,取而代之的一副极其精致的立体地图。 昌顺坊附近五百里的所有自然景观,大到山川河流、小到土丘洼地,在其上皆有展现。 更绝的是,地下那些错综复杂的暗河水脉,一般人绝对到达不了的地方,竟然也被复原了出来!甚至连其流向都有标注! 就这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与难以置信地赞叹声中,许济将这幅地图拉到了自己身边,经过一番认真的找寻,他很快便分辨出了那鬼市灵材市所在的那条人工暗河。 而在这条暗河之上,乃是一座高耸入云不知名山峰,其主体呈现环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已经熄灭了的巨大死火山。 “诸位有谁知道这座山叫什么?” 许济指着地图沉声发问,众修纷纷眯起眼睛仔细分辨,最后还是苏长老经验丰富,一眼便道出了这山的名号。 “此山名唤寒井,老夫二十年前曾经登过。” “哦?苏前辈请细说!”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三章 寒井山 三千年前,蛊神教取代幽寰宗成为顶级宗门。当时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几乎将半个南洲化为了废墟。 数十名遨游、还真大修士无底线的大乱斗,让这片本就饱受折磨的土地险些化作炼狱焦土,所谓山河破碎、万物凋零都难以形容那场战争的惨烈。 即使后来蛊神教上位,竭尽全力去修复破败的环境,但还是留下了不少生灵难以涉足的绝境。 这寒井山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当年蛊神教上护法平天妖王,曾与幽寰宗大长老苦炙尊者,战于这昌顺坊附近。 彼时,那尊者一人独立于这寒井山上,通过脚下的山峰从地脉中抽取了无量地火,化作灭世凶焰阻拦了妖族与蛊神教的近十万联军! 当时平天妖王修为还略逊于这苦炙尊者,于是大军便被困在这昌顺坊附近将近三年不得动弹! 最后还是靠着山辰的祖父兵行险招,通过假意投诚诈降的办法偷袭了那苦炙尊者,使得平天妖王有机可乘,勉强胜过了此战。 后来到了天下太平论功行赏的时候,山辰的祖父也因为此战之功与铸造法器之才,受封一等公爵,而他的封地也就顺理成章选在了当时大军所驻扎的昌顺山周边。 而那座曾经被蛊神教大长老所占据的寒井山,则在后面数十年的时间里都依然有地火渗出。直到现在虽然地火早已熄灭,但是那山顶之上仍旧盘旋着一层厚厚的劫灰云。 劫灰,这种东西乃是不祥之物,象征着事物的毁灭与彻底破败。如果修士长久暴露在劫灰之中,则很有可能患上一种非常严重的肺病。 因此这寒井山在这三千年中一直被昌顺坊附近的修士视为禁地,很少有人会去哪里触霉头。 二十前,苏长老因为要寻一味炼丹的石药,曾经冒险登过此山。据他所言,这整座山峰从上到下,都被浓重的劫灰覆盖,真可谓的生机断绝、寸草不生! 后来他在这山上找寻了数日,也没有找到所需药材,甚至还因此损伤了几个月的寿元。于是便恨恨返回,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踏足过这晦气之地。 以上便是山辰与苏长老所能想到的有关这寒井山的一切信息,许济再听完之后眉头一皱低声沉思道 “够隐秘,够荒凉!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那鬼市的主体,很有可能便藏于这山中!” “是吗?我倒是觉得不太可能。”张延听了他的话,忙连连摇头。 “这地方的环境实在是有些太恶劣了!恶劣到即使是蛊神教通天盗那群阴间家伙也承受不了!况且那鬼市之中还有许多破败的建筑,而这山里明显不可能有人如此大兴土木!” 其余等人看法也基本与张延一致,大家都不相信在这种地方能有人长期居留。但许济却很坚持自己的看法,他将面前的地图放大,重点将寒井山下的人造暗河展示给了众人。 “诸位请看这条水道!去过那灵材市的人都能看出,它乃是人工修造的。而经过碗儿的探查,这条暗河唯一的出口,便在那安定庄后花园中! 这几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而且 从地图上看,它的水流非常平稳,根本不似平常地下河那般湍急。现在我想问各位,通天盗修这样一条直通自己老巢的暗河是为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销赃的市场啊?”山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嘶,如果真是这样,似乎不必如此麻烦。一条笔直而平缓的水道,明显更像是用来运输什么东西的。” “正解!我也是这么猜想的!前不久我曾亲身潜入进那通天盗老巢之中....” 许济话未说完,便听得四周震惊之声此起彼伏。苏长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颤抖道 “许道友,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的您就别管了,这也不是重点。” 许济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继续侃侃而谈。他虽然面色如常,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这是自从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用如此震惊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许济话未说完,便听得四周震惊之声此起彼伏。苏长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颤抖道 “许道友,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的您就别管了,这也不是重点。” 许济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继续侃侃而谈。他虽然面色如常,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这是自从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用如此震惊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咳咳,讲到哪里了。对了,我潜入进那通天盗老巢之后,第一反应是那里太血腥了,简直不像人间景色。 第二反应便是,这通天盗也太穷了些!” 说着许济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用到豁口的切肉刀,其上陈年血渍所蕴含的凶煞之气瞬间便弥漫到了整个帐篷内,惊得众修纷纷起身后退。 “道祖在上,都快坐下吧,一件垃圾就能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要是真对上那通天盗的匪徒,怕是连法器都握不住了!” 张延在一旁无情嘲讽,引得众人纷纷对他怒目而视。许济也面色凝重地转过头来,咬牙切齿道 “你就不要给我搁这添乱了!!!” “好好好,我闭嘴,您继续。” 许济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头来继续分析 “像在那安定庄中,很多工具都是如此陈旧,但还是在继续使用。 从各种细节可以看出,这通天盗的财政状况似乎不是很好,他们从上到下日子过得都比较拮据,以至于领头老大还要出门杀人抢劫补贴家用。 所以我猜测,这条暗河很有可能就是蛊神教用来偷运货物的,这样以来能大大节省运输的成本,而且还很安全!而鬼市的其他部分则就有可能在这寒井山中! 先通过暗河运送货物,再经由可能的密道转送入各个分部,而客人与其余非通天盗商贩则经由一线天的短途传送门进入鬼市。 这样一来,即拉开了销赃地与老巢之间的距离,又省下了一笔维持长途传送的钱,还能 顺便迷惑进入其中的修士,可谓是省钱小妙招。” 许济的这样一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在场众修在议论一番后,很多人都表示赞同。 但赞同归赞同,这但毕竟只是一个猜想,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明。 “该怎样去证明呢?难道要在暗河中寻找这些可能存在的暗道吗?这未免有些太麻烦了...” 就在许济等人眉头不展的时候,张延却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过就要辛苦许济你爬爬山了!” “......” 二月十五,温馨的元宵节。这样的日子本来应该与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大家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聊天。 但许济却孤零零地爬山,而且是在爬一座高达千丈,被劫灰完全覆盖的死亡之山! 防毒法器之下,他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因为恼怒甚至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草!为什么这种脏活累活非得我来干?” 没办法,谁叫这群人中数他隐身术最高明呢?在心中低声咒骂一句,许济终于是迈出了最后一步,成功登顶。他望着身前那漆黑一片的可怖山口,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浓重的劫灰正不断从山体中渗出,形成了一片宛如实物的厚重屏障。这片完全由凋零物质构成云海,就如同一座通往深渊的大门仿佛有吞噬一切都魔力。 “但愿我这回猜的没错吧!要不然这趟就白跑了!” 许济吞了口吐沫,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枚米粒大小的虫卵,这是临走前张延给他的感应蛊。 因为蛊神教与太虚宫不和,所以在南洲很多时候高阶符箓都被有相似功能的蛊虫代替。像是这感应蛊,就是在对标远距离子母符。 “这种蛊虫能在一段距离内感应到同伴的存在。这月十五,你登上那寒井山,从山顶丟下这主蛊,我们其余人等埋伏在那在那鬼市之中,如果我们身上的副蛊有所反应,便可证明这鬼市的主体就在此山当中!” “......你确定这小东西不会在那劫灰中被呛死?” “......放心吧,这点质量保证还是有的。” 将虫卵丢入那劫灰云中,许济头也不回立刻转身下山,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接下来就看张延他们的了! “淦,我这一趟回去可得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 许济骂骂咧咧地下山,而此时鬼市之中,分布在不同区域的张延等人,则一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时刻注意着掌心的蛊虫。 “这都过去六个时辰了,许济再怎么样也该登上山顶了吧?这蛊虫还是没有反应,难道...” 就在众人心生焦虑之时,一阵阵刺痛却从大家掌心传来。抬手定睛一看,只见那原本漆黑的副蛊竟开始隐隐发红不断颤动,很明显它们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主蛊就在附近! “这鬼当市真就这寒井山中!”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四章 天降奇兵! 上巳节,三月初三,春雨纷纷。 段锦与楚红在飘香楼前点齐了兵马,打算在今日出征,一举攻下那安定庄。 因为没有了李渺渺、山辰这些明台当炮灰,无奈之下这对夫妇只好将目光投向了红锦会中剩下的那些筑基散修。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威逼利诱、审查筛选,楚红段锦总共找出了三十名有筑基修为的佼佼者肯为他们卖命。 这三十人无一不是根基深厚、经验老道,甚至其中最年轻者都有接近二十年的杀伐经历。再加上这半个月内,楚红段锦不留余力地帮他们强化肉身、巩固修为。 这只被临时拉起的部队,俨然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以至于如果指挥得当时机成熟,单单靠这三十人拿下一个有金丹修士镇守的小宗门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还有楚红段锦这两个货真价实的金丹在,再加上那明台修士李康从旁辅助,这样子看似乎拿下那安定庄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事情真能有我想的这般顺利就好了。” 段锦一边抬头仰望着阴沉的天空,一边在心里不停用这样话为自己打气。而在他身边楚红则正一脸焦虑地望着街口,似是在等待什么十分重要的人。 “段郎,那信使去了有大半个时辰,怎么还不见回来?莫非是那群叛徒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要与我们讨价还价不成?” “红娘莫急。”段锦温柔地牵过自己妻子那紧张到微微颤抖的手,低声安慰道 “有道心契在,他们翻不了天的。城北距咱们这飘香楼有些路程,一来一回半个时辰也很正常。欸!你看那路口,人不是回来了!” 段锦夫妻与许济等人约定,要在同一天出征双管齐下,一齐拿下那鬼市与安定庄。但因为两方已经决裂,没有办法再用身份玉牌联系,于是今天一大早楚红便派了个小厮去通知许济等人该行动了。 段锦楚红不耐烦地在飘香楼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现在终于是把那小厮给盼回来了。但还未等二人来得及出言询问,就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紧紧跟在那信使身后,一同出现在了这对夫妻眼中。 一见到此人,楚红段锦便面带厌恶地齐声恨恨道 “张延!你怎么来了?!” “呦,二位当家,好久不见!亏您二位还记得张延的名字,当真是叫洒家感动万分。” 张延一个大步冲到了飘香楼前,嬉皮笑脸地跟楚红段锦作揖行礼。而在他之后,那负责送信的小厮则捂着耳朵,快步跑到了众人面前 “秉二位当家,小的已经将消息送到。” “那帮叛徒可有什么回话?还有你你捂着耳朵做什么?” 楚红一脸严肃地厉声喝问,那小厮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便伏地颤抖道 “没没没...没回什么,捂着耳朵是因为旁边这位爷实在是太能说了,这一路上他将小人的祖宗十八辈全部问候了一遍,小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竟因为这等小事浪费时间!”楚红听了这个滑稽理由,下意识便想动手打杀了这小厮,但考虑到现在出征在即,如此严苛未免动摇军心,于是便扔下了几枚蕴灵丹,冷哼一声道 “算了,你下去吧!” “谢二当家恩赐!” 那小厮捡起地上的蕴灵丹,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进身前的飘香楼,而是转身往东市外跑去。 “嘶....二位当家这是打算破釜沉舟啊!” 张延望着那小厮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楚红段锦则面如寒霜地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张 延!快说!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你们这帮叛徒想要临阵脱逃?我可告诉你,有道心契在今天就算是....” 还未等楚红段锦将威胁的话说完,张延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得得得,二位当家话别说的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叛徒啊?咱们明明是盟友! 况且许济他们在收到您二位消息的下一秒就出发往鬼市赶了,算算时间,现在他们怕是已经在准备爬山了。” 张延的回答让楚红段锦微微一愣 “已经出发了?那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在这里?” “这自然是因为,我张延对红锦会忠心耿耿!从始至终、全心全意只想帮二位当家打下安定庄!至于姜宣他们的那些谋划,我全程一点都没有参与!” 张延这段大义凛然的发言,让楚红段锦彻底傻眼了。 “不是,你当我们是白痴吗?会信这样的鬼话?忠心耿耿?我呸!忠心耿耿当时你敢跟我们动手? 张延啊张延!我可告诉你,你是签了道心契的人!你发过誓,绝对不会阻拦我们!所以,现在赶紧给我滚开,否则一会道心誓发作,神仙也救不了你!” 面对楚红段锦歇斯底里的怒吼与威胁,张延神色如常地抹去了被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 “啧,真不将卫生。好了二位当家,不必如此激动。洒家此次来绝对不是要妨碍你们行动的,反而我是来帮忙的。 就像你们曾经计划的那样,我张延今天是来给你们当棋子和炮灰的!而且不仅仅如此!一会进攻那安定庄,我甚至可以第一个出击! 保证不惧生死!不顾后果!不需回报!” 张延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几道癫狂的光,以至于让楚红段锦看了都为之一震。 “你真要如此?可这是为什么?跟着许济他们你明明能得到更多好处,为何现在要突然回头给我们卖命呢?” 张延的现在的举动明明就是在损害自己已得的利益,而这样的行为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修士身上。段锦与楚红无法理解他,只能选择警惕对待。 而面对这夫妻二人的警惕,张延则潇洒一笑。 “为什么?因为我不在乎!得了,跟你们也解释不清楚。二位当家只需要记住,我身上有道心契,绝对不会损害你们的利益! 行了,时候不早了,咱出发吧!” 言罢张延便转身大步向城外走去,楚红段锦则留在原地对视一眼。虽然这二人心中还有不少顾虑,但现在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思考太多了! “诸君!今日,不破安定庄誓不回!” 段锦回头朝着身后三十名蓄势待发的筑基修士振臂高呼,而迎接他的则是整齐划一慷慨激昂的回复 “谨遵二位当家吩咐!” “出发!” 言罢段锦便大袖一挥,飘香楼随即拔地而起,将在场的筑基修士全部收了进去,最终这座高楼化做了一枚手指粗细的玉针被段锦收入了袖中。 看着身前那空空荡荡的地基,楚红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过去百年间在此经营时光,即便是她一时间也有些伤感。 “从今以后,不管是输是赢,红锦会都不存在了!” 在心中长叹一声,楚红决绝地转过头去,随后她便与自己的夫君一起,当然还有那可有可无的李康,一同往安定庄赶去。 楚红段锦这边终于出发,与此同时许济一行也已经也通过水路,来到了那寒井山下。 因为劫灰的污染,这寒井山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一片死寂。土壤结块变为废 土,水体污染化做毒池,甚至就连此刻天上飘落的细雨,都变作了酸液足以腐蚀肌肤。 碗儿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死活不愿意靠近这寒井山半步。无奈之下许济只好放它自由行动,嘱咐它自己找路潜入鬼市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许济自己与其他人,则没有这灵活机动的本事。只好乘着苏长老所提供的小舟,结成小五行阵,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毒池上航行。 “嘶...我说许道友,你当时就不应该放那张延走!现在若是他也在这里,我们不知道能轻松多少!” 小舟正中,元空一脸凝重地看着周围那漆黑的水域,就算他知道这样的环境中基本上不可能有活物存在,但还是免不得心惊肉跳。 “元空!闭麦收心!不要把你的恐慌传递给大家!还有,即使张延现在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你就不要老惦记他了!” 小舟船头,许济时刻监视着前方的水面,他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导者,与这艘船的主舵手,必须全神贯注躲避暗处的礁石与漩涡。 “可是...” “好了师弟,听许道友吩咐,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是土行修士,乃是这个小五行阵的枢机,要时刻保持冷静才是!” “是师姐!” 元空本来还想再抱怨几句,但船尾的李渺渺却及时制止了他,公共频道终于是归于宁静,连带着小舟前行的速递也快了几分。 从一开始,这小舟之上的六个修士,不论是许济、元空亦或是李渺渺,都没有张过嘴,但是他们却能明确感知到对方的想法,甚至做到完全用心思沟通。 而造成这种神奇现象的原因,便是李渺渺刚提到的“小五行阵”! 大概半月,许济等人确定了这鬼市就在寒井山中。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个问题解决了,但是新的问题也紧跟着产生。 鬼市是找到了,那么该怎么把它打下来呢? 那安定庄好歹明确知道有个金丹修士与防御阵法,虽然难攻但也算是有的放矢。但这鬼市就不一样了,许济等人连这地方平日里的守备力量有多强都不知道。 面对这种情况,区区几个明台若是贸然突袭,风险太大,就在大家想着要不要通过潜入的方式进攻的时候,张延给出来了一个方案。 “你们不是嫌自己修为太低不保险吗?那我给你们一个阵法,你们到时间摆出此阵,就能有足以媲美金丹的战力!” 于是便有了这小五行阵,这个阵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说它简单是因为,要摆这阵不需要任何天才地宝,只需要五个属性各异的修士,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 说它难是因为,在成阵之后修士们要尽量放开心神,与你的队友心意想通、思想相连,然后还要相互分享法力,让五行流转。 这样做对于一群彼此抱有戒心的散修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许济等人在张延的指导下,苦练了半个月,也只能做到勉强成阵。 但即使是这样,效果也够突出了,起码他们有了队内语音,不能开口就能知道其他人的想法。这样不论哪个方向出现敌人,瞬间全队都能做出反应。 再者便是,大家都法力有将近三分之一能做到共享。这样要是某人想施展什么大法术,就不必再竭尽全力,而是可以靠队友支持了。 大家都防御力、持久力、攻击力、灵敏度...在这个阵法的辅助之下皆有提升,有了队友当靠山,这样一来许济等人就能选择某些更激进的进攻方式了。 就比如他们马上要做的,从寒井山山口突破劫灰层垂直空降至鬼市发动奇袭!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五章 多么美的一颗心 额...好吧,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有了些底气,如此猛男天降般的打法,未免还是有些过于冒进了。 之所以许济等人最终会选择这样的激进的方案,主要便因为楚红段锦逼迫得实在是太紧了。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这对夫妻隔三差五便会派小厮来催促他们快些行动。 有这样两位猴急的“好盟友”在,许济等人原本想出的那些更为稳妥的方案便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如此一来大家就只能选择这条直上直下,路程最堵的“捷径”了。 其次便是因为张延这厮的突然“叛变”! 就在前几天,这家伙不知为何竟突然宣布自己要回归楚红段锦的队伍,还说让许济等人“好自珍重”不要过度担心他。 这话一出,山辰他们瞬间便是怒气攻心,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张延撕碎。最终还是在许济与姜宣的不停劝导下,众人才肯罢休。 许济知道张延身份特殊,明白他做出这种选择一定是另有图谋。但山辰他们不明白啊!大家只以为张延是怕了,要自己“投敌”苟活保命。 一时间帐篷中是人心惶惶,士气险些崩溃。几乎所有人都害怕再发生这种“背叛”,所以大家也就放弃了寻找更稳妥的方案,直接定下了要空降鬼市,而且要尽快行动,免得再生事端。 “tmd张延啊张延,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望了望面前那深渊般的山口,许济先是在心中亲切地问候了一下张延与其八辈祖宗,随后他便转身看向了其余五人。 这个所谓的小五行阵,需要五个属性各异的修士,按照东西南北中的方位站好,放在现在具体说来便是。 北方阵首,水行许济!南方阵尾,火行李渺渺!东方右翼,木行苏元!西方左翼,金行山辰!最后剩下一个土行元空,则作为阵眼枢机居于正中。 至于姜宣.....他的修为法力实在是太低,许济等人其实最开始是不想让他跟来的。但没有办法元夕子的诏令指名道姓叫姜宣也跟着行动,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将他安排在了阵中元空背后,充当辅助。 说是辅助,其实大家只希望他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并且在战斗中不要添乱罢了。 许济用自己那坚毅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恐慌、烦躁、愤怒、期待......众人复杂的情绪通过阵法的链接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心中。 即使是已经习惯了随时用读心术窥探他人想法的他,现如今被如此繁琐的念头所淹没,也不由的觉得一阵头痛。 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这寒井山颠污浊的空气,许济通过阵法的链接,在心中对众人大声疾呼 “诸位!做好准备,迎接战斗!接下来我们或许要面对地狱般的场景!但是请记住,你们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要明白,在这阵法之中,我们互为依仗!互为磐石!队友在你身后!我!在你身后! 请收起心中焦虑与恐惧,多想一想那事成之后的报酬。渴望之物正在想我们招手!未来便在这劫灰之下闪耀! 今天,我们没有一个人会在这里到下!今天,我们必将凯旋! 山辰 !苏元!姜宣!玉面!李渺渺!随我出征,咱们荡平鬼市!” 伴随着许济的一阵慷慨激昂,斗志与希望的火焰在众人心中燃起。因为有着同样的目标,大家都法力也更加容融,通过这小五行阵汇聚在一起,倒真能抵得上一个金丹修士。 苏长老祭出了自己的法器,这是一块不规则的木片,看起来粗糙陈旧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妙用无穷。 方才许济等人渡水时所乘的木舟,便是这木片变化来的。现如今它再次改变形态,化作了一枚硕大的荷叶,静静地悬浮在了那劫灰黑云之上。 许济等人按顺序接连登上这荷叶,待队伍末位的李渺渺也已就位,姜宣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轻纱将众人完全笼住。 这是一件玄阶上品法器,名唤除瘴纱。乃是大家在百器阁中集资购买的,为的就是对付这寒井山上淤积的厚重劫灰。 只见一道青光闪过,这除瘴纱开始在空中缓缓飘摇起来。伴随着阵阵清香周围的空气瞬间便被净化,自登山以来就一直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的众人,现在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但是,好景不长。自从这荷叶沉入劫灰云,许济等人周围的空气瞬间便开始恶化起来。那原本透明无垢的除瘴纱甚至都被染成了灰黑色,而操作它的姜宣更是满头大汗双腿战战。 作为队伍里多余的那个人,姜宣没办法加入到这小五行阵中,这也就意味着他得不到其他人的法力支持,只能独自竭尽全力维持头顶这除瘴纱的运转。 原本这样艰巨的任务是落不到他头上的,许济等人本来也是打算共同操纵这件法器。但是姜宣觉得自己必须做出点贡献,于是便强行揽下了这个活。 以这荷叶龟爬般的速度,穿越这劫灰云大概需要小半个时辰。而对于姜宣而言,这半个时辰简直是煎熬。 他一边要全力运转法力维持除瘴纱运行,一边要时刻注意将吸入体内的的劫灰逼出,当真可谓是内外交困。 但即使是如此,姜宣依旧是坚持了下来,这半个时辰中他没有抱怨一句。伴随着荷叶突破劫灰云,整个鬼市的全貌开始在许济等人面前展现。 这是一片破败凋敝的建筑群,无数残垣断壁被被惨白色的烟云所笼罩,从高处看去就仿佛一堆支离破碎的骸骨,被自己死前所吐出的怨气吞没。 功法市的断塔、符箓市的苔藓原野,法器市的演武场......最后还有生灵市那庞大如山丘的日晷。 从这个角度看鬼市的各个分部确实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它们都被这诡异的白色雾气所隔开,再加上每月十五入市按规矩不能用神识探查,所以才让人产生误解。 “看这整齐的布置,这鬼市的前身竟像是个小宗门!只不过又有谁能在这种地方,悄无声息地开宗立派呢?”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济等人很快就压制住了内心的疑惑。毕竟大战在即,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 苏长老操纵荷叶以最快的速度飘落到了日晷之上,紧接着众修便维持着阵型一齐从日晷表盘上跳下,落到了生灵市那腐臭的烂泥地面上。 鬼市之中,愁云惨淡,阴风阵阵。无比难闻的恶臭自四面 八方袭来,即使诸修头顶罩着除瘴纱,脸上又戴着防毒的法器,但还是忍不住得恶心反胃。 “腐气!高浓度的腐气!” 现在许济等人终于知道,他们从高空看到的那些苍白烟雾是什么了!那些是生灵死亡后,从尸骨中诞生的腐败之气,乃是南洲五毒之一! 而现如今这鬼市中腐气浓度之高,甚至堪比墓地乱葬岗! “看来有不少人在这里丢了性命,诸位要小心了!” 许济等人掏出法器结好阵法,警惕着随时都可能到来的袭击。他们一边放出神识探测周围环境,一边向鬼市更深处走去。 而就是在大家放出神识的下一刻,只听的一阵诡异的笑声传来不知从何方传出。那原本在一线天引导客人的红衣女子,竟是凭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未到十五,生人止步!!!” 伴随着那女子的一声尖叫,整个鬼市中的腐气浓度瞬间便提升了几个等级。 许济见状,立刻举剑冷声道 “那安定庄已经被蛊神教攻下了!姑娘若是识相,不如早日投降,免得受更多皮肉之苦!。” “皮肉?” 那女子听了许济的话,只凄凉一笑。瞬间一道阴风吹过,掀起她的裙摆。 丝毫不出意外,那红裙之下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腐臭怨气从中涌出。 “我的皮肉可早就烂掉了!蛊神教的走狗!当初我受过的苦,你们现在也要再承受一遍!” 言罢只听得那红衣女鬼哀嚎一声,融入了周围的腐气之中。 下一秒,便有无数鬼物奸叫着从腐气中涌出,众修就如坠入了无间地狱,正在接受冥神的惩罚。 “元空姜宣防御!李渺渺与苏长老清理腐气!山辰还有我,咱们连手手杀敌!” 许济冷静地做出安排,众修当即照做。 火木二行法术最为克制这恶臭腐气。 李渺渺的赤明九龙诀已经炼到第二重大圆满的境界,三条火蛟在空中上下翻飞吞吐火焰,所到之处毒雾一扫而空。 苏长老则祭出两枚飞针在旁边辅助,一旦发现哪片区域有腐气聚集凝结,他就运使法器将其打散。 二人配合之下基本保证了众人十丈之内干干净净。 元空手持毛笔在空中写写画画,无数玉黄色的防御符文凭空出现,加持到其余诸修身上,为大家保驾护航,至于姜宣依旧是全力维持除瘴纱的运转。 山辰右手一番祭出一个金鼎,无尽锐金利气从中喷发而出。这些是由金行灵物提炼而出的杀伐切割之气,虽然比不得剑气灵活,但是分裂切割之力却更胜一筹,周围鬼怪被金气一碰便四分五裂。 许济与山辰同时发力,剑气金气齐出,瞬间便将扑向众人的鬼怪们斩杀一空。 可是这治标不治本!无论许济他们杀多少,都会立刻有同样多的鬼物从雾中生出,当务之急是将那红衣女鬼找出来,她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六章 畸形的爱 “你们先顶住!我想办法将那女鬼找出!” 在公共频道大喊一声,许济当即插剑入地盘膝而坐,开始发散神识检索周围环境。 这样一来山辰便只能自己去对付那些从雾气中走出的鬼怪,没有了许济的剑气从旁协助,一时间他是压力大增。 作为一个在家中自闭了将近二十年的炼器师,要真论起实战经验来,山辰甚至还不如只有筑基修为的姜宣。 就连他现在操纵的锋芒金气,其本来作用也是纯化矿石,而非争斗杀敌。 但山家毕竟是以军功起家,即使山辰从小便不喜舞刀弄剑,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他的心中还是被种上了一颗驰骋沙场的种子。 而现如今,面对着这满地张牙舞爪的邪魔鬼怪,他心中这颗果断杀伐种子也开始激情萌发了! “他娘的!当年祖父在这寒井山上将那苦炙尊者一脚踹下神坛,而如今我这后世子孙竟被一群残魂小怪压着打。这要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了,岂不是要骂我不孝? 这可不行!我山家世代骁勇!今天绝不能在我这里堕了名号!鼠辈,死来!” 伴随着一声震感山岳的虎啸,山辰须发皆张、爪牙暴起。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金鼎,只见一道精光闪过,无数形似刀剑的锐气从中喷涌而出。 一瞬间,竟将方圆二十丈内的鬼怪扫荡一空! 也就是在此时,沉寂良久的许济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向了自己的右后方。而他身前的玄水剑更是在众人媲美金丹的法力加持之下,凌空飞起爆射而出! 以神御剑!大破四方!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冰雪摩擦之音,玄水剑死死地刺进了那由腐气所构成的浓雾之中,紧接着众人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雾气中传来。 “我的灯!我的灯!夫君送我的灯竟然碎了!” 尖叫过后,浓雾散去。只见那红衣女鬼此时正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趴在地上,对着一盏已经四分五裂了的红灯笼痛苦流涕。 而在她旁边,从那碎裂的灯笼之中,竟是滚出了一颗乌黑的心脏,此刻正在鬼市的烂泥之中孤独跳动。 这修真界里,其实并无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鬼修。凡是灵体,都必须有事物依凭才能存在,否则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许济刚才一剑,便是通过读心术锁定了这女鬼的托身之物。但照现在情形看来,他似乎是打歪了。只破坏了那盏红灯笼,而其中真正要紧的心脏却毫发无伤。 既然如此,那便再补一剑! 想到这里,原本已经回手的玄水剑再次出击,这次直指地上那颗跳动的心脏。 许济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可惜的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玄水剑即将刺破那心脏的前一瞬间,原本抽泣不止的红衣女子竟是突然散去了身形。 她化作一道腐气,将地上的心脏与灯笼碎片一并卷起,高高飞向了空中。在厚重的劫灰云下,红衣女鬼再次成形,只不过 此刻她的脸上多了两道由漆黑脓血构成的泪痕。 “那年三月三,我与夫君相识与昌洛城,当时他手中拿的就是这盏灯笼。” 在许济等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只见这女鬼竟是自顾自地回忆起了往事。李渺渺与苏长老本想趁此时机施法攻击,但无奈的是她所处的位置太高,众修鞭长莫及。 “那时他十八,我一百一十八,我们在昌洛城的晚市上聊了一整夜,开心得就像两个天真的孩子。” 女鬼一边回忆,一边温柔无限地用自己那狰狞的脸庞摩擦着手中的灯笼碎片,就好像她正捧着的是爱人的手。 “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本该是个无限美好的故事!但可恨的是蛊神教那群狗东西非要从中作梗,他们跟夫君说我是尸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怨孽,竟这样硬生生拆散了我们!” 伴随着那女鬼越来越激动的语气,整个鬼市之中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哀嚎起来。方才散去的那些腐气更是重新聚集,无数鬼影在许济等人周围若隐若现。 “我将我的心掏出来给他看!我说我是真的爱他!但是已经太晚了,夫君已经被蛊神教的人洗脑,认定了我是邪物要害他性命! 于是,无奈之下,我只好咬死了他,将他的尸首时刻带在身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团圆长久。 通天道圆了我的梦,而今天你们非要把这个梦戳破!真是残忍的生者!” 到最后,这女鬼的语气已经称得上是在控诉,而许济等人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向最糟糕的情况发展。 几乎快凝集成实质的腐气步步紧逼,现在已经离众人不到一丈远,即使李渺渺与苏长老全力应对也不能将其逼退半步。 无数鬼怪从中扑出,许济山辰疲于奔命,即使他二人杀得再快,也应付不了如此多的敌人。 元空布置在大家身上的防御符文被腐气侵蚀,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他此刻正满头大汗全力修补,但似乎也是无济于事。 最惨的还要属姜宣,他本身就修为不济,又没有人帮忙,现在被腐气所逼,几乎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就连众人头顶的除瘴纱也是灵光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看着身下挣扎求生的众人,那女鬼的脸上闪过了一道残忍的笑容。 “为了让我与夫君在这里不挨饿,范鬼使每月都会送来新鲜的尸首供我们享用。 但那毕竟只是尸首,再新鲜也比不过活人,你们这些蛊神教的走狗虽然臭,但好歹也算活物。 今天,我就用你们,为夫君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言罢,她举起右手,胸膛之中黑心狂跳,一条完全由腐气组成的苍白巨蛇逐渐在许济等人头顶成型。猩红的毒液从其口中渗出,彻底摧毁了除瘴纱,姜宣也彻底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死罢!毁掉我幸福的邪魔” 伴随着女鬼那歇斯底里的邪笑,白色巨蛇拱起身子,张开大嘴向许济等人咬去,周围的无边腐雾与其中阴魂也在此时一拥而上。 最终在数声脆响过后,鬼市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只留下满地苍白的雾气,似是在诉说着失败者的悲哀。 “不堪一击。” 女鬼冷笑一声从空中缓缓落下,此刻她能明确地感受到,这鬼市之中已经再无生机存在! “蛊神教的人已经发现这里了!不知道范鬼使现在如何?不管怎样,我都得带着夫君离开了!可恶的蛊神教,当真是不让鬼安死!” 红衣女鬼面目狰狞地悬浮在腐雾之中,搜寻着许济等人的遗骸。她既然要选择逃跑,那就必然需要附身与一具尸体上,不然连坊市都进不去。 但奇怪的是,她在地面上来来回回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人的尸首。 “难不成是刚才那一击太用力了?那群杂碎已经灰飞烟灭了?” 在疑惑之中,红衣女鬼提起了自己的裙子,鬼市之中弥散的腐气纷纷向她涌来,就在她正准备唤出自己那所谓的夫君之时,只听得一阵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明字剑!出!” 紧接着便是一道亮如大日的闪光,那红衣女鬼毫无防备,就这样被这道闪光完全吞噬。 狂躁的水火二气相互撕咬碰撞,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即使是无形的鬼物,在这种力量面前也不得不退散臣服。 猛烈的爆炸产生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冲击波,将整个鬼市一扫而空。而那些用于隔离各部的剩余腐气,也在此时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如此刺激的场面只存在了不到三秒,待尘埃落定,许济等人在不远处的日晷上现身。 苏长老的法器化作了一枚巨碗上面写满了元空的防护符文,将众人完全护住。不论是方才那女鬼的袭击,亦或是许济的明字剑都没有对其造成半点损伤。 “我去!这好宝贝千变万化,还能如此坚固!苏前辈,你是在哪里买到的?” 许济望着头顶的防御,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方才那女鬼生天之时,众人已经通过心生,计划好了应对的手段。 那巨蛇咬下的一瞬间,大家便合力加持在了苏长老的法器上。然后再由许济施展大化匿行术,帮众人隐去身形,转移阵地伺机而动。 “这乃是老朽年少时从一处秘境中得到的,也不知是何来历。好了诸位,就先别闲聊了,这场仗还未打完呢!” 言罢苏长老便撤去了自己的法器,一行人站在那高大的日晷上,俯瞰整个鬼市。 现在腐气散尽,整个鬼市的全貌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建筑残骸,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可依旧能隐约看见其上华美的纹饰与精细的雕刻。 “嘶...这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呢?” 同样的想法在许济与山辰的心中一起生起,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便被更要命的事物所吸引了。 那红衣女鬼,吃了一发明字剑气,竟然还“活”着!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七章 生化之魂 许济刚才那一招,差不多消耗了众修一半的法力。 其威力之大,几乎将方圆五里之内的全部土地化为乌有。甚至就连泥土之下,那由熔岩凝结而成的坚固岩层,都被炸出了无数裂纹。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那红衣女鬼逃过了一劫。在明字剑气爆发的那一瞬间,她当机立断舍弃了自己五十年的修为遁入“冥界”,勉强保住了“性命”。 现在风波散去,其再次出现在了许济等人面前。只不过现如今这女鬼,可没有方才的那番威风了。 只见她身形惨淡仿佛风中残烛,似乎只要再稍一用力便会彻底灰飞烟灭。其原本那张狰狞的面孔也变得模湖不清,只剩下浓重的恨意有增无减更加刻骨。 “好孽障!竟还不消停!” 苏长老见这女鬼再次现身,还未等其做出什么反应,便祭起自己的两根飞针,向着她的心口处扎去,其余众人也赶忙紧随其后,施法痛打落水狗。 许济等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及时,但无奈的是这女鬼下手更加果断!只见众人的法宝、攻击还未近身,她便尖叫一声,再次献祭修为遁入了幽冥。 其余修士只看见一道灰雾闪过,那女鬼便消失不见。大家还以为是自己的攻击已经奏效,彻底消灭了这难缠的敌人,纷纷开始在心底里欢呼雀跃起来。 唯有许济懂得幽寰宗法术,能看出些许别样的端倪来。 “这难道是玄阴幽遁?这女鬼既然会这遁法那她为何不逃走?嘶...此事定有蹊跷!” 玄阴幽遁,乃是此修真界中数一数二的遁法,属于幽寰宗独门秘法。烈山遗府的玉简中也有收录,许济本来是打算修炼它当做保命手段的。 但是,当许济看完那玉简记载的全部内容后,瞬间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主要是因为这遁术消耗法力极大!只有修为在元婴以上才能灵活使用,元婴之下每次启动都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活人消耗寿元,死者境界倒退。虽然能完全免疫一切伤害,但是条件实在是太严苛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大化匿形术作为保命手段。至于这玄阴幽遁,还是等金丹之后再研究罢。 总而言之,眼下这红衣女鬼既然舍得用如此代价驱动这门秘术,又不肯逃跑,那便证明其肯定有更要命的底牌在! 一股不详之感从许济心底里升起,他赶忙通过公共频道警告众人。 “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那厮定还...” 结果话未说完,众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们脚下的日晷,包括整个鬼市都开始疯狂震动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深埋于岩层中的怪物,正在挣扎而出! “这寒井山以前是火山,莫不是那地火又涌上来了!?” 山辰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脸色煞白。他们前不久可是亲眼见过那昌顺山地火爆发的惨状,这寒井山可是要比昌顺山大数倍!一旦真的发生意外...那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先升空!先升空!要是真有地火,那咱们的任务就算提前完成了!” 许济在心中大声疾呼,苏长老赶忙将自己的法器变成荷叶招呼众人上去。一时间大家是手忙脚乱,差点连小五行阵都破了。 慌乱之中,好在山辰没忘掉姜宣,他顺手将这昏迷的小妖扛在了背上,二人一起登上了荷叶。幸好如此,否则这位 姜掌柜的宏图霸业还未开场,就要夭折在摇篮里了。 苏长老驾着自己法器以最快的速度向头顶的劫灰云赶去,至于其余众人,则纷纷放出神识监控周围环境,以防那女鬼搞偷袭。 前半段还算安稳,只是空气中若隐若现地出现几丝腥臭味。但就在众人升至最高空,正准备接触那劫灰云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只见那鬼市的土地纷纷开裂,无边无尽的苍白的腐气裹挟着漆黑的烂血从地下喷涌而出,一只狰狞扭曲到仿佛被宫崎英高亲吻过的怪物随后破土而出。 这可怖的邪物长着一个硕大而残破的人头,身下有数百对人臂人腿组成的步足,身似长龙通体暗红,显然是由无数破碎的腐肉拼接而成,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嚎哭着的红衣女鬼。 此刻的她身形几乎透明,就连其胸腔中的那枚黑色心脏都已经干瘪枯萎濒临崩溃。接连两次强行运转玄阴幽遁已经抽干了这女鬼的修为,现在还支持她存在的,可能就只有无边的恨意了。 “蛊神教!蛊神教!蛊神教!我恨啊!!!你们为什么要一步步将我逼进深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的夫君!” 这红衣女鬼漂浮在那尸骸巨兽的头顶,哀嚎痛哭。她漆黑的血泪滴落下来,变作了复仇的火焰将周围的腐气点燃。 黑焰、白雾、尸山、血海。即使远在高空,许济等人也被这地狱般的场景所震撼,元空甚至直接被吓得吐到了防毒面罩里。 “这得多少条人命才能造出这样的恐怖!” 现在,即便的是许济,也不由得心声退意。但很可惜,他们不能走! 只要盘踞在这寒井山中的通天盗没有被完全消灭,鬼市就不算被攻克。现在一旦离开,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大家看了看那仰天咆哮的尸怪,又看了看身边面带惧色的队友。最终在互相的鼓舞之中,苏长老驾起荷叶载着众人,以必死的决心,冲向了那似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此刻无需多言,因为修士从来向死而生! 被黑炎包裹的女鬼见此情形不屑一笑,她俯下身去以最轻柔的手段抚摸着尸怪那腐烂的头顶,低声细语道 “夫君,看到哪六个家伙了吗?就是他们在阻拦咱们的辛福! 现在该你出手了!给我将他们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言罢她尖叫一声,消失不见。 而尸怪则用他那双充满血丝的浑浊巨眼锁定了空中的荷叶,只见他仰天大吼,周身无限腐气喷涌而出,直奔许济等人而去。 苏长老忙操纵荷叶闪避,这尸怪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密集,逼得众人毫无还手之机。 李渺渺心中焦虑操纵火蛟想要攻击那尸怪,但这一举动刚好露出破绽。一道腐气击射而来,她躲闪不急,竟被从荷叶上击落生死未知! 尸怪见打落一人,它那张流脓的大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无数残尸自他庞大的身体上分离出去,朝着地上的李渺渺狂奔而去。 少了一个人小五行阵当即失灵,没有其他人的帮助苏长老再也拖不起四个人的重量。 “各位快跳!老夫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强行运使法力撑住了一时半刻,给了许济等人从荷叶上跳下逃生的时间。 “师姐!”元空万分着急,他挥舞着手中毛 笔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将李渺渺救回,无奈尸怪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再加上遍地浓郁的腐气,他连自保都成问题,遑论救人了。 “我来!你退到苏长老他们身边做好防御!”许济一把拎起元空的领子将他扔到了日晷之下。 全力向前横斩,一道强烈的剑气飞出,数十只丧尸被拦腰斩断。 许济能够面前看见李渺渺昏倒在地上,她的周身有一道浅薄的青光,一枚古拙的玉佩悬浮在空中暂时护住了她的周全。 “是在周集国时祝道人给她的那件防御法器!还有的救!” 许济当即信心大振,全力挥砍拼杀。 分裂出这么多丧尸,那尸怪的身形却只略有缩水。它用自己可怜的智商观察了一下战场,一边是孤身一人的许济,一边是报团取暖的元空等人。 按照常理明显是一个人的许济更好解决,它扭动着腐败的肢体,带起一道腥风向许济扑去。 “不好!已经倒下一个了,绝对不能让许道友再出事!” 山辰将背着的姜宣撂下,咆哮着冲了出去。情急之下,他直接抡起自己的金鼎全力朝着那尸怪的脑袋砸了过去。 毕竟是差一步结丹的明台大圆满,这全力一击一击的威力不可小觑。 那尸怪直接被打到下巴脱臼,暂时后退几步恶狠狠地盯着许济与山辰。 二人背靠背与群尸对峙。 “许济道友你专心施救!我来帮你拖住这些杂碎!” 元空紧紧握着手中的法器,神情坚定但难免还是有几分紧张。 他向来不擅长战斗,今天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敌人,更别提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尸怪了,那玩意的实力起码有金丹! 元空吞了口口水,大吼一声操起金鼎浑身冒着金光再次冲了出去。此次任务他成长不少,若是能活着回去,应该是可以尝试结丹了。 有人帮忙,许济从容了不少。 他将玄水剑提到胸口,整个人旋转着冲入了尸群之中,剑气如刀片一般在许济周身盘旋,丧尸们触之即溃。 可惜这些玩意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即使被绞成碎末也能复原。 一招不行再换一招,许济翻手将玄水剑变作法器全力挥舞。凌冽的的寒气从旗面吹出,一道白风平地而起,裹挟着无数冰渣向着那尸群吹去。 丧尸们被这风冻成了冰棍,许济一脚踹去,将它们踢成千万片。 尸怪见小弟暂时不能动弹,只好自己出马,他张牙舞爪地扑向许济,却依旧被山辰拦下。 金鼎再一次呼到了尸怪的脸上,这下子它彻底那修成怒,再也不管什么许济,专门朝着山辰攻去。 “苦也!”山辰哀嚎一声提起全身法力勉强招架。 这样的好机会,许济可不能浪费,他步法轻盈,三两步便闪到了李渺渺身旁。 那玉佩灵性十足,明显知道谁是敌是友,见到许济它主动撤去了防护罩。 “好宝贝!” 一把抄起地上的李渺渺,许济忙向着那日晷跑去,打算跟元空还有苏长老回合。 “必须重新结成小五行阵!不然绝对没有胜算!”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九十九章 张延骂街 “入没娘老大小西瓜,还不开门?” 张延抱着膀子站在安定庄门口,已经连续骂了能有三个时辰。他所用言辞之粗鄙,语气之激烈,就是那死了老公独守空闺七十年的老怨妇听了也要直呼内行自愧不如。 守大门的张老三和李四最开始还能跟他对骂几句,但是二人只支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败下阵来,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大门半步。 张延不仅嗓门比他们大,骂的比他们难听,关键是这小子能做到三个时辰不重样,不休息,中间甚至还引经据典编了几段评书快板。 这主要是因为在过去的两千多年漫长岁月里,我们这的位张圣人为了打发不能修炼的无聊时间,只好将精力全部放在了世界各地的精彩凡人艺术上。 上至西洲人皇庙堂里的祭祀雅曲,下至北洲低巢村中的乞丐小调,他可谓是千奇百怪样样都会、样样精通。 如此千年功力,哪里是两个凡人能受得了的。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去禀报了新上任的庄园管事。 原本的管事,老妇慈姑被许济一剑炸死,现在新上来的这人名唤祥翁,是个外表看上去七老八十,其实年纪不过二十岁的新人。 可能是心底里有些什么奇异的癖好,范明远硬生生用法术扭曲了他的容貌,使其变得形容枯槁老态龙钟,以至于连走路都要人搀扶才能勉强行动。 这样的事情,要放在正常人身上,早该崩溃了。但作为毫无出头之日的底层通天盗众,祥翁恨不得让范明远再把他改老几岁,这样他起码不用再在那不见天日的血宫中苦熬。 听了张老三与李四的报告,管事可不敢将这件事直接禀报范明远,他只好先来门口劝张延停下。 “道友想要干什么还请明说,你这堵门骂人这是什么意思?” “去叫你们庄主出来,洒家有事要吩咐于他!” “庄主在闭关,道友先进来坐一会。等他老人家出关了,在下再去禀报,您看这样如何?” “闭你@的关!叫那无义业障出来见我,爷爷是他师叔!他一天不出来,爷爷就在这里骂一天。一年不出来,那就骂一年!!!” 张延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嚣张,祥翁听罢不敢怠慢,只好赶忙灰溜溜地去回禀范明远。 “师叔?骂街?竟有这种事?” 血宫之中,血池之上,悬浮的范明远听了管家的汇报,微微睁开眼睛。他这几天一直在参悟许济给他的那门,无暇估计其他任何事情。 “本座哪里来的什么师叔?那人长什么样?” “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骂得实在是难听,小人见他如此猖狂,担忧可能是宗门里那位性子古怪的大人物,所以才来禀告您。” 范明远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在他门口骂街。毕竟通天盗里高层喜怒无常,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稀奇。 “范明远,我@#,快给爷爷滚出阿来!!!” 一走出地宫,没有了隔音阵的保护,张延那极有穿透力的声音便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眉头微皱,范明远化作一到黑烟飞到了庄园门口。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在范某门前污言秽语?” “你这小猢狲终于是出来了!还不快放你师叔我进门!也不知道黑山那家伙是怎么教你的?这般不懂礼貌!”张延冷哼一声,双手环抱态度极其傲慢。 听到黑山二字,范明远如遭雷击。他暗中拜师的事情按道理来讲,现在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既然眼前这汉子能堂而皇之地说出黑山师尊的名号,那便证明他一定是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范明远哪里还敢怠慢,他立刻打开了门前的阵法放张延进来。 “您认得黑山师尊?” 范明远恭敬行礼,张延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跺了跺脚上的泥巴,自言自语道 “怪事,这种天气怎么还有胡峰?当真是天时不利,邪魔横行。” 从脚底板扣下来一只被踩扁的胡峰,张延将之扔到了一旁的花丛中。随即,他变出一把金椅,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眯起眼睛漫不经心道 “认识,当然是认识!你师傅那小子还是我一手带大的呢!能不认识吗?师侄啊,师叔我此次来是带了道主的密令要交给你。” “什么?又有密令!”范明远听到“道主”二字立刻跪地叩首。 “密令就是...等等,先别管这个。明远师侄啊,师叔还有一件要紧事要问你。” “竟还有比道主密令更重要的事情,还请上使明说!” “昌顺坊里哪家店铺的包子最好吃?” “什么???”范明远抬起头来难以置信道 这边张延一顿胡言乱语,将范明远哄得是晕头转向。 而在一旁的花丛中,那只被踩扁的胡峰竟然活了过来,它缓缓地爬出了花丛,振翅向着庄园深处飞去。 二十里外的一座土丘上,楚红正紧闭双眼盘膝端坐。段锦与李康守在她身边,全神贯注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张延那小子行不行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 李康望向安定庄的方向有些不耐烦地小声嘟囔,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一旁安静许久的楚红突然开口欢呼道 “成了!小薇已经埋伏好了!接下来咱们只要等张延把那范明远引诱出来就行了!” 段锦见自己的妻子醒来,赶忙十分绅士地上前将她扶起。 “那就好!那就好!此事成矣!辛苦红娘了。” 楚红拉住段锦伸来的手,随后便十分自然地倚在自己丈夫怀中略带担忧道。 “段郎可别高兴得这么早,毕竟咱们还得把那范明远杀掉才能去交差。” 段锦听罢,微微一笑,柔声道 “这个不难,只要你我夫妻齐心,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但愿吧”楚红望着望着不远处的安定庄略带忧虑道“希望这张延真能像他保证得那样,将这范明远骗出阵法的保护区域。” “放心吧红娘,便是他失手,咱们也还有后招!” 一旁的李康,在听到段锦这话后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赶忙转过身去,向天祈祷张延的计划成功,这样自己就不用冲锋卖命了。 原本楚红段锦二人是打算带队强攻这安定庄的,结果张延在临出发前横插一杠。他在众人面前立下了道心誓军令状,保证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那通天盗贼帅骗出老巢。 按道理来讲这样毫无依据的夸口,楚红段锦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无奈张圣人手段多多,暗中用了点小迷魂术,就将这夫妻二人哄的是神志不清点头答应。 由此一来,便有了上面那场好戏。 而现在,张延是闹也闹够了,玩也玩爽了,是时候该闭嘴办点正事了。 “冷静!冷静!这人是特使!我不能动手!就算他嘴再贱我也不能动手。” 安定庄门口,范明远已经跪在地上听张延胡扯了三个时辰。现在的他额头上青筋暴跳,显然已经是到了失控的边缘。 在这三个时辰里,张延从昌顺坊的包子说到东海的鱼虾,期间还时不时夹杂着几句污秽至极的脏话。气的范明远几次三番都想冲上去撕烂小子的嘴,好在二百年修炼所养成的心性最终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师叔!上使!请您不要再跑题了,道主的命令究竟是什么?” 张延也看出范明远怒气值已满,显然是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于是他意犹未尽地叹息一声,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枚玉环。 “我的儿,今日你师叔来,是想问你借些人口。这玉环乃是一件洞天法器,去吩咐你的下人,将你这庄园里所有与圣宗无关的闲人都装进去,师叔我有大用!” 范明远听完这话,虽然是略有迟疑,但还是从张延手上接下了玉环,将其递给了身边一起跪着的祥翁。 “去按上使说的做。” “可是庄主!最近第一批庄稼已经成熟,若是没有人收拾,这些东西都要烂在地里了。” 祥翁接下那玉环,脸上有些犯难。这安定庄虽然是通天盗的伪装,但其实也经营这不少正经生意。特别是现在时局紧张,那些血腥的东西不好卖,庄园里出产的灵谷灵果反而成了最大的一笔收入。 “嗯?家生狗!爷爷的话你也敢不听?” 张延见这老贼有所犹豫,当即就要发怒。一旁的范明远见了,赶忙催促道。 “你照做就行,收成的事,本座自会解决!” “是是是!小人明白!” 祥翁见情况不对,赶紧开溜。待他走后,范明远不解地看向张延 “师叔要这些闲人做什么?这也跟道主的命令有关吗?” “有关!自然有关!赵通天那老...老道主最经想喝汤,本座特意出来挑选食材。” “......” 范明远无话可说了,合着您这摆了半天谱,竟然就是个厨子?罢了罢了,就算是厨子,也是道主身边的厨子,怠慢不得。 片刻之后,祥翁捧着玉环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张延一把将其夺过,清点了一下其中的人数。 “嗯,一百八十个,你确定没有遗漏的?” “全庄所有的仆从、农夫都在这里了,小的一一看着进去的,绝对没有差错!” 祥翁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张延听罢满意地点了头 “你这小子办事倒算妥帖,上前来,本座有宝物赐你!” “谢上使恩赐” 在范明远的默许下,祥翁恭敬地爬到了张延的面前。结果还没等他来得及抬头,便眼前一黑丢了性命。 只见张延竟是突然出手,硬生生拽下了这贼人的头颅,并将其扔到了一旁范明远惊愕的脸上。 “哈哈哈!直娘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爷是谁!” “你!怎么可能是你!你不是被师傅用搜魂杀死了吗?”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章 不自量力 “嘿嘿,难得庄主竟还记得小老儿我!” 范明远呲目欲裂地看着安定庄外身披青铜甲胄的张延,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被黑山师尊亲手杀死的家伙,竟然竟然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此刻的张延不管是从神态、声音还是所用的功法上来看,都与前不久那死在他眼前的细作老者一模一样。 死者苏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彻底动摇了范明远的三观。他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腥臭的鲜血,与一旁尚在抽搐的祥翁尸首,只一味朝着庄外歇斯底里地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你明明已经被黑山师尊用搜魂术挫骨扬灰了!你不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是谁!?” “草,都这时候了还师尊呢?真可怜,堂堂一名金丹修士,竟然被一个修为不到明台的小儿刷得团团转。就你这个脑子,怪不得在通天盗内不受器重。” 张延的言辞极尽刻薄,听得范明远是头疼欲裂痛苦万分。此时此刻,就算他再傻,也该明白自己从遇见那所谓的黑山高人起,就落入了旁人精心计划好的诡计圈套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师尊是真的,一定是真的!他老人家都传我密法了,这不能有假!” 现在的范明远活脱脱就是一个电信诈骗的受害者,即使虚幻的美梦已经破灭,他也不愿意相信就在眼前的真像。 “幻术!一定是幻术!你这狗贼是一定是那魔教妖人派来离间我们师徒关系的!一定是这样! 我要生吞活剥了你!以证明我对师傅的忠心!” 伴随着一阵理智全无的狂笑,一把鲜血淋漓的骨剑自范明远头顶百汇冒出。它带起一阵阴风,呼啸着向张延刺去。 “来的好!就等你出手呢!” 话虽如此,但上次的教训告诉张延,这飞剑千万不能硬接!只见他一个大跳悬浮到了空中,巧妙地躲过了范明远一击。 随后,似乎是嫌防御力还不够,张延直接在空中穿上了那套百鳞甲。现在的他身上两层铠甲防护,从远处看活脱脱就是一个大铁坨子。 但即便是叠了这么多甲,张延的身法依旧是那么灵动。范明远全力操纵着骨剑去追赶着他,却始终要慢上一步。 如此一来,本就被气到神志不清的范明远更是怒不可遏。最终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出了安定庄,手持骨剑照着张延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金丹修士快如闪电,一瞬间范明远便飞到了张延身前。他全力一剑劈出,产生的剑气直接将张延束缚,使其寸步难行。 面对这样一招,张延只能低头闪避。幸亏现在范明远神志不清,最终骨剑只在他的头顶擦过,带起了一阵令人灵魂颤抖的怪声。 盔甲之中,张延虽然没有被直接攻击到。但是范明远剑气中所带的阴毒之力,还是顺着缝隙渗透了进来。 就这样一小点余波,便已经让人难受万分了。可以相见刚才那一剑如果击中,张延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好贼子,倒是真有些手段!” 在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张延趁着范明远出招的间隙,直接一个上勾拳全力打出,正中其下巴。 他这一拳,力道足有千斤!即便是金丹修士也 不能硬吃! 如此一击得中,竟是打得范明远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张延见状,赶忙飞身向前,想要趁机再补一击。 但就在此时,却有一阵腥风自他背后边刮来。只见那掉落在地上的骨剑,竟是不忍见主人受伤,自发运行了起来! 它带着一股千斤巨力,直挺挺地撞到了张延的背上。 张延躲闪不急整个人直接被砸进了地里,那骨剑见状再接再厉连刺数百下,虽然无人操纵不能突破张延的防御,但是很好的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张延在地里越陷越深,刚被打飞的范明远则缓缓起身,随后他悬浮在张延上空冷笑道。 “真可怜,如此修为当真是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本来杀你这无知小辈,本座只需要动动手指即可。但谁叫你竟敢污蔑我师尊,现在本座便让你见识一下,师尊传我的无上妙法!好让你临死也开开眼界! 九幽探云手!起!” 伴随着范明远一声暴喝,霎时间,安定庄周围百里天空竟是风云突变,阴气大起! 与此同时,昌顺山上的元夕子透过千里眼看到张延这般惨状,已经被吓得是魂不守舍,一旁的昌顺候不知内幕倒还是神色如常,继续喝茶看戏。 “九幽探云手?这名字好陌生,师侄你可有印象吗?” “是一道幽寰宗失传了千年的秘术,当年被太虚宫拿走了。没道理啊!这东西怎么会在南洲重现?!” 元夕子因为担心张延的安危,现在整个人是坐立难安。而昌顺候在听到“太虚宫”这三个字后,也是瞬间神色大变,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当年幽寰宗灭亡后,其余各派掠走了不少典籍。这些东西应该被严加看管才是,现在怎么会重现在南洲?还是被一个通天盗鬼使用出? 不行,此事重大!你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言罢昌顺候便要挪移去安定庄,元夕本想紧随其后。但就在此时,张延却发来了一道急令。 “你二人且住!还没到生死关头呢,不必过来!” “圣人!您这是何苦呢?!只要属下赶去,您片刻便能拿下这恶贼,何必像现在这样....” “师姐不必多言!我只是想看看真实的自己有多弱罢了。你与昌顺候守在原地,非诏不得擅动!” “可是...” “不必可是!我意已决!” “是圣人!属下遵命!” 一旁的昌顺候见一向果决的元夕子此刻竟是犹犹豫豫,便知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师侄为何不动?” “圣人下令,叫你我守在此地,不许妄动。” “啊这...” 元夕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昌顺候听罢深感奇怪。但她又不敢多问什么,只好继续坐下通过千里眼看戏。 只见安定庄外,张延用尽全身力气荡开了背后那把骨剑,他艰难站起身来爬出土坑,如今百鳞甲已经被戳得破破烂烂,凄惨地挂在张延身上,仿佛只要来阵清风,这法器便会支离破碎。 而此时范明远则在空中念咒,他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种入定的状态,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是不闻不问。 以这厮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灵气都开始哀嚎哭泣。它们被一股无名之力束缚着,强行向土地深处流去。 伴随着灵气浓度的极速下降,方圆百里内万物都开始失去生机。草木枯萎,鸟兽横死,就连藏身在暗处的楚红等人都有些感到不适。 李康望着空中邪气四溢的范明远,颤声对楚红段锦道 “二位当家,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万一真要让这邪修将这邪术用出来,怕是要横生枝节。” “怎么?你很想上去接替这张延吗?” “啊这,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多嘴,但凭二位当家安排。” “哼!知道就好!继续看罢,还没到用你的时候呢!” 一听到段锦有意让自己上去接替张延,李康当即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随后便立刻闭嘴一言不发。 楚红段锦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张延便只能孤身对敌。他强撑着满身的伤势,一个起跳想将那范明远打下来。 结果就在这时,那骨剑又来捣乱。 它故技重施,本想将张延再次砸进地里。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张延岂能让它得逞。 待这骨剑近身之时,张延便突然回身,一把将其拽住。这有灵性的法器受到惊吓,拖着张延就飞上了天。 其散发出的浓重的阴气腐蚀着张延周身的铠甲,片刻之后百鳞甲完全报废,内层的青铜甲胄也在阴气的作用下分崩离析。 但即便如此,张延还是死活不松手。 骨剑无奈只好在空中上下翻飞,想要甩掉这个不速之客。 如此举动正在张延的算计之中! 在空中确定好角度、距离、速度,张延突然松手,他借着骨剑的力量,将自己甩向了正在空中念咒的范明远。 “狗贼!拿命来!” 张延怒吼一声,挥起砂锅大的拳头照着张延的脸就是一拳。 可惜还是晚了半步,在张延的拳头离范明远的脸就差半寸的时候,这邪修停止了念咒,睁开眼睛淡淡说了句 “死!” 一只白骨巨手自土地中伸出,用难以想象的速度一把抓住了空中的张延。 骨爪微微用力,张延全身甲胄由外到里便立刻完全崩坏,而他本人也是瞬间全身骨骼寸断!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七窍流血的张延在心中笑骂一声 “tmd!许济啊许济!你可真能给我添乱!” 骨爪中的张延已经是半死之人,范明远见状不屑一笑,正想将他挫骨扬灰。但就咋此时,一阵钻心的剧痛却突然自他后脖颈处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间让范明远方寸大乱,地上的骨爪暂时失去了控制,顺手将半死不活张延扔进了一旁的安定庄里。 “胡峰?哪里来的胡峰!?”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一章 小聪明 一把将手中的胡峰捏死,范明远现在只感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正顺着他的经脉蔓延到全身各处。 此刻这位通天盗鬼使,感觉自己就像是堕入到了无间地狱之中,人间的温暖与阳光正以光速离他远去。 无数讥讽嘲笑之音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伴随着这些恶毒的话语,范明远身上的皮肤就像被冷风吹过开始不断涌现出冻疮与皲裂,就连他原本引以为傲的俊俏容颜也随之迅速崩坏。 而这些,仅仅只是皮毛,更严重的伤势正在他体内蔓延。 一股又一股的无名邪火伴随着滚滚毒烟不断自范明远的心脏中冒出,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被剖开了肚腹然后放在烈日下暴晒的鱼,五胀六腑与全身经络都开始脱水皱缩。 外似数九寒天,内如三伏酷暑。如此折磨,就是那没有感觉的泥人木偶都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肉体凡胎的大活人。 “毒!我中毒了!不行,还有人在一旁埋伏!现在我必须回到安定庄内才有生路!” 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终于是让范明远清醒了过来。此刻他才意识到,刚才的张延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大敌还埋伏在周围伺机而动! “血池!血池可以救我!还有庄园内的阴魂大阵!只要能启动阵法,便是元婴也能阻拦一二!” 如今的范明远狼狈得就像个丑陋的毛毛虫,只能勉强在地上挣扎着向前蠕动。而那近在咫尺的安定庄大门,对他而言却好似天涯海角,仿佛永远也无法到达。 可望而不可即,这是怎样的一份痛苦! 就在这位范鬼使艰难地挣扎求生之时,楚红段锦终于是从他们那藏身的小土丘中走了出来。只见这夫妻二人手挽着手,就这样悬浮在了安定庄门前。 楚红先是装出一副四处看风景的样子,然后她指了指地上的范明远,捂着嘴故作惊讶道 “哎呀呀,夫君!你看地上这是什么,好像一条狗啊!” 段锦听罢,先是眉头紧皱定睛一看,然后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什么狗?哎呀,娘子!你看错了!这位乃是通天盗的范鬼使,怎么能是狗呢?来来来,快与为夫一起见过范鬼使。” 地上的范明远险些被段锦夫妻的这一番表演活活气死,为了保护自己作为“大派”弟子的最后一丝尊严,他强撑着站起身来朝着天空喝骂道 “无耻的畜生!蛊神教的走狗!你们就只会用下毒这样无耻的手段吗?有本事下来与本座真刀真枪的打一场!看看最后谁输谁赢!” ”无耻?范兄当真是中毒后神志不清,竟开始胡言乱语了。” 楚红听完范明远的话,先是冷笑一声,随后出言嘲讽道 “自古兵不厌诈!在战场上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是光明正大!更何况范兄你是自己犯蠢,被一黄口小儿撩拨了几句便心态崩溃。这样的心境,便是死了,也不能怪别人!” 听完楚红这一席话语,范明远苦笑一声连连点头 “对对对,不错不错!兵不厌诈,是这个道理!哎!想我范明远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败在这样一个修为只有明台的小东西手上,当真是造化弄人! 好吧,我现在是身中剧毒,已经无力再战。既然如此,那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言罢范明远便闭上眼睛,朝天张开双臂,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楚红段锦见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继续浮在天上,隔空喊话。 “好!范兄既然已经认输,那便请签下这张道心契!这样一来,你也能免去不少皮肉之苦!” 楚红段锦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偷袭成功之后继续动手,是因为比起杀人,他们更想劝降这位通天盗的范鬼使。 如此一来,不仅能免去一场打斗,还能给未来的师尊元夕子一个好印象。 毕竟,一个活着通天盗中层俘虏,可比一具破败不堪的尸体有用多了! 范明远艰难地接住了那张从天而降的道心契金纸,他支离破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情,看起来真像是在仔细考虑段锦的提议。 “范兄还犹豫什么?难不成你真想现在就身死道消吗?” 天空上楚红段锦见范明远似是游移不定,当即出言警告。 “不不不,我没有犹豫,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言罢范明远微微一笑,随即他便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吐了一口血痰到那金纸上。 坚定的契约瞬间在三人间生成,空中的楚红段锦双双长舒一口大气解除了防备。在他们的眼中道心契这种东西神圣不可侵犯,既然誓约已成,那这场仗便算是打完了。 “蠢货!真是蠢货!圣人争取的大好时机,竟就这样被这两个自作聪明的蠢东西给败坏了!” 五百里的外的昌顺山上,元夕子死死盯着千里眼转播来的画面,在心中大骂楚红段锦无知。 要知这范明远身为通天盗的鬼使,身上一定常备着“替死鬼”这样的邪物。有如此后手在,道心契岂能束缚得了他? 楚红段锦这般多此一举,必然生出无尽的枝节来!元夕被他们气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挪移过去,将这三个混账全部摁死。 但她不能这么做,毕竟现在张延生死未知,没有发布命令让她行动。 “圣人啊,您快醒醒吧!我受不了!” 一旁的昌顺候,此时表情也是有些难堪。 “额,师侄。你真要收这两个货色做徒弟?”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答应了,只要他们最后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我便一定会遵守诺言!” 元夕子不情不愿地说出这番话,昌顺候听罢只能微叹一声。 “哎,确实是这个道理。咱们作为南洲的执掌,不能言而无信。” 言罢,二位元婴收起心中的杀意,继续硬着头皮观看这场闹剧。 此时,安定庄前,范明远已经被楚红解了毒。 这是因为刚才的道心契规定,只要他乖乖投降,便可在回到昌顺坊前不受折磨。 “楚道友,你这毒叫什么?范某以前竟从未见过?” 现在的范明远又恢复到了往日里那种清俊儒生,谦谦公子的状态。要是没有身上那些禁锢法力的符箓与枷锁,恐怕没人会将他看作一名俘虏。 “范兄问这毒?这毒叫名唤“妇人心”乃是在下的独门绝创。” 提起自己的毒,楚红当真是满脸的骄傲。她上前一步捡起了地上那 看似已经死去的胡峰,微微向其中注入了一丝法力。 瞬间原本只有龙眼大小的胡峰,在楚红法力的催动下,立刻就变作了一名四肢歪斜、身体扭曲的可怜少女。 “夫人!老爷!快救救我!” 仔细一看,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段锦身边的侍女小薇。 范明远见到如此神奇的变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他上前一步,摆弄了几下小薇那扭曲的肢体。 “不是活人?是傀儡!这女子是一具极为精妙的傀儡!” “精妙?倒也谈不上,勉强能用罢了。” 楚红冷笑一声,上前摆弄了小薇几下。片刻后,这少女身上错位的肢体,与那些可怖的伤势便完全消失。 “谢夫人,小薇完全好了。” 在恢复正常后,这少女先是朝着楚红深施一礼。随后她便跑到了段锦身边,抱住自己主人的胳膊疯狂撒娇。 “老爷,小薇的表现如何?您可满意吗?” “满意,你做的很棒,老爷我很是满意。” “那就好,只要老爷满意,小薇什么都愿意做!” 言罢这少女便更近一步扑到了段锦怀中,而段锦也丝毫不遮掩自己对她的爱意,即使楚红此刻就他在身边。 这荒诞的场景可真是给范明远看懵逼了。 “额,楚道友。你这夫君与小妾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你眼前亲热,你就不管一管?” “管?管什么管?这贱人不过是我的一具分身,我便是她,她便是我!有什么可管的!” 楚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她脸上对小薇的憎恨与嫉妒之情却浓郁到快要溢出来了。 紧接着,段锦与小薇的动作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以至于到最后范明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楚红却还只是站在那里,任由这两个家伙在她面前打情骂俏 最终,当心中的情绪淤积到了顶点,楚红取出了她的那枚金铃。在一阵轻柔的铃声中,数到黑影自她的心口处飞出,没入了这件法器之中。 做完这一切,楚红脸上的一切的嫉妒与愤恨消失不见,剩下的唯有她对段锦满满的爱意。 “天下之毒,最毒不过“嫉““恨”二字!而我所用的毒便是将自己心中对这贱人的嫉妒与仇恨抽出炼化而成,道友刚才也尝过它的味道了,你觉得如何啊?” “嘶...怪不得有如此威力!楚道友拿自己当药田,种植这“嫉”“恨”二情最终调和成毒。有如此魄力者,便是在我通天盗中也不多见。” 范明远对楚红的所做所为当真是有些敬佩,言语见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辞。段锦听罢微微一笑,抬手道 “小术而已,范道友过誉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也是,是时候上路了。” 范明远笑着看了眼楚红与段锦,随后他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酸痛的筋骨,伸着懒腰道 “蒙二位照顾,范某恢复得也差不多了,也时候送二位上路了。” 言罢在楚红段锦凝固的笑容中,范明远震断了自己身上的封印。而他那把消失已久的骨剑也随即破土而出,带着一股浓重衰败的地气杀向了这错愕的夫妻二人!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二章 爱,死亡与机器人 楚红段锦本以为签下道心誓后便万无一失,完全没有料到范明远竟然会突然暴起伤人。面对直刺而来的骨剑,他们只能仓皇应对。 只见段锦匆忙间祭出了一枚明黄色的大印,他将这法器端至身前,勉强挡住了骨剑与周遭地气的袭击。 而一旁的楚红则因为离范明远太近,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席卷而至的地气所吞没。 地气又名地煞,乃是沉积于地下长久不能流动的迂腐灵气所化。对于一般修士来讲,若是在没有特殊法术护持的情况下贸然接近浓重地气,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损坏根基。 现在的楚红的处境可谓是危险至极!先不说在一旁伺机而动的范明远,单论周遭这些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地气,用不了片刻功夫,她便会因金丹崩溃而死! 而面对如此危局,段锦的第一反竟应是,撂下妻子逃之夭夭! “小薇!夫人交给你了!” 只听得一声大吼,段锦瞬间便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傀儡小微,则听话地冲入了地气之中想要营救自己的本体。 此刻的楚红已经是口吐白沫气息奄奄,她倒在地上挣扎抽搐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刚才中毒的范明远。 小薇乃是傀儡之身,相较于肉体凡胎更能忍受地气。只见她一把将楚红抗在了肩上,随后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安全的方向奔去。 范明远因为正忙着修补自身伤势,无暇去分心顾及其他。所以此时此刻,那柄灵性十足的骨剑,便成了这主仆二人的最大威胁。 它先是朝着小薇的腿砍去,但无奈这傀儡颇为灵活,几次三番都不成功。于是骨剑便变换了思路,像方才对付张延那般,一瞬间向前连刺数百剑。 如此密集的攻击,任小薇速度再快也无法全部避过。情急之下,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为楚红挡伤。 锋利的剑刃砍在小薇那看似柔弱的身躯上,带起了一阵阵耀眼的花火。伴随着接连不断的金铁交击之音,这少女傀儡背后的“皮肤”逐渐开始支离破碎,而其下复杂的机械结构也顺势暴露在了地气之中。 在周遭浓郁的衰败陈腐之力影响下,即使小薇身为没有生命的傀儡,现在也开始逐渐崩溃了。 她身体中的机关与零件正在不断被地气锈蚀,随之而来的影响便是,这少女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笨拙而缓慢。 骨剑见状,赶忙抓紧机会,狠招频出! 待小薇扛着楚红,挣扎着逃到地气边缘时。她已经接近四分五裂,原本那青春可爱的少女,现在竟是已经变作一团勉强才能看出人形的废铜烂铁。 “老爷!小薇将夫人救出来了!” 耗尽了最后一丝能源,小薇成功将昏迷的楚红扔出了地气的范围,随后她便身形瓦解彻底便成了一堆破败的零件。 骨剑见终于是没有了阻碍,便蓄积力量打算一击致胜。但 就在它爆射而出正要斩下楚红首级的时候,一旁的土地里却突然射出了两颗闪着寒光的獠牙。 似是早就计算好了时机,这两颗牙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飞行中的骨剑,成功改变了它的进攻路线。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此一来,骨剑最终斩在了离楚红脖子仅有两毫米的一块石头上。而趁此时机,逃跑的段锦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顺利救下了自己倒霉的妻子。 骨剑见状,本想继续上前与敌争斗。但还未等它将自己从地里拔出,一条足有两丈长的巨型傀儡蝮蛇却突然从一旁的泥土中探头偷袭! 一张油气十足的机械大口伴随着大量黄沙激射而来,骨剑闪避不急被其偷袭成功。好在它材质优良,又经范明远多年悉心温养。否则这一击,足以毁掉这件灵性十足的地阶中品法器。 一剑一蛇缠斗在一起,最终是难分高下。骨剑没有主人法力加持斩不开这傀儡的鳞甲,而那蝮蛇毕竟只有地阶下品,也拿品级高它一头的骨剑无可奈何。 “傀儡?又是傀儡?范某本以为这般灵巧的物件只有北洲才有,没想到今日却开了眼,竟在这偏僻之地见到两件如此精致的宝器,当真是意外之喜。” 伴随着一阵突兀的掌声与赞叹,只见那地气之中,一只惨白鬼手托着范明远缓缓升起。此刻的这位通天盗鬼使,不仅仅是伤势痊愈,更是顺利启动了身后安定庄内的防御阵法。 无尽的幽怨之力从血池之中涌出,与地气融为一体最终加持在范明远的身上,显得他鬼气森森却又无比威严。 现在的范明远当真是宛若九幽神明,只见他向前微微一伸手,那本与傀儡蝮蛇相持不下的骨剑瞬间便凶威大显,一道剑气斩出直接斩断了对手的半条尾巴。 无数零件自断面之中掉出,眼看这蝮蛇马上就要步刚才小薇的后尘。此刻却有一道黄光从远处射来,成功逼退了空中的骨剑。 “符丙!回来!” 段锦怀抱着尚未完全苏醒的楚红,在离范明远五十里远的地方显出了身形。此刻他的脸色可以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与远处那位高高在上悠哉悠哉的范鬼使可谓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傀儡蝮蛇在收到主人的命令后,当即是摇身一变化作了大长老的模样。他捂着自己已经完全断掉的右臂,灰溜溜地逃回了段锦身边。 “符丙无用!还请老爷惩罚!” 要放在平时,段锦绝对会指着大长老的脸将他大骂一通,甚至于还有可能将其拆解开来以做惩罚。但现在这个局面,段锦是一点发脾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优势劣势完全转换。本来稳赢的局却因为自己的愚蠢操作变得岌岌可危,这样的事情任谁都接受不了。 看着五十里外,那端坐在鬼手上仿佛完全不可战胜的范明远,他只觉一阵阵晕眩之感自脑海深处生出。 “刚才就不应该犹豫!就不应该节外生枝搞什么劝降! 现在闹到这般地步,该如何收场?” 在段锦的懊悔之中,楚红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现如今她不用看,只需要感知一下自己体内那颗正在颤抖的金丹,便知形式已经严峻到了何等地步。 “段郎!夫君!要不然,咱们撤吧?现在这个形式,几乎没有胜算了!现在不逃,恐怕就没有生路了!” 感受着自己妻子身上那足以致命的伤势,段锦的决心已经动摇。正如楚红所言,面对一位有阵法加持的大派金丹,就算是他们夫妻二人处于全盛之时,也未必能占上风。 更何况现在,敌强我弱已成定局。如果强行打下去,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但若是退了,恐怕以后再难有加入大派的可能!眼睁睁看着翻身的机会从指尖流逝,这样的悲剧段锦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让其发生! 更何况,现在强敌就在身旁!就算是跑,他们能跑得掉吗? 就在段锦犹豫不定、陷入两难之际,远处的范明远微微一笑开口道 “段道友,你这是在考虑要不要退?额...范某的意思是。看在方才你夫妻二人暂时留我一命的份上,道友现在若是能转身离开,我保证不动如山绝对不会加害二位!” 听完范明远这一席话,段锦冷哼一声不屑道 “看在我夫妻放你一马的份上?范道友难道是在说自己知恩图报吗?我呸!休要拿这等哄小孩的话来骗人!你明明已经完全处于上风了,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放过我夫妻二人?你这样说,无非是想偷袭罢了!如此愚蠢的的当,段某怎么可能上?” “错错错,范某之所以要如此做,不是为了要搞什么偷袭,而是在最大程度地保全自身。” 骨爪之上,范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咱们现在斗到了这种地步,应该算是两败俱伤了。 对于二位来说,段道友的贤内助现在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就凭段道友一人想要拿下范某可谓是难上加难。如此一来,二位再想拿我这颗脑袋去向蛊神教邀功,已经基本是不可能了。 而对与我来说,范某乃是通天道的鬼使,本职任务就是潜伏在暗处给那蛊神教找茬。可现如今,范某的身份已经是大白于天下,从今往后就算是活下去在到道中想来也不会好过。” 说到这里范明远长叹一声,继续解释道。 “现在就算是再打下去,我把你们夫妻二人全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甚至于还有可能被那暗中窥视的高人一掌打死。 但我若是放你们两人走呢?起码那蛊神教的高人碍于面子,不会再对我这小辈动手。这样我便只用应对道中的压力,可谓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总而言之,我放你们走,不是因为什么知恩图报,仅仅是为了保全自己。话都说到这里了,二位道友,还不打算退吗?” 言罢,范明远双手一摊,静等楚红段锦的答复。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三章 赌徒 在经历了一番痛彻心扉的教训后,范明远作为金丹修士的智商总算是回归了他的大脑。自中毒倒地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算计如何更好保全自己。 他最先想到的办法是,叫骨剑带着自己冲入安定庄启动阵法。这个方案听起来最为直接快捷,但很可惜风险太大! 敌人在暗处埋伏,他们出于谨慎必定会观望一段时间再现身。而现在自己若是有太大的动作,那帮家伙必定会毫不犹豫直接下死手以绝后患! 范明远深知,以自己现如今这幅残躯,拼反应速度是绝对拼不过暗处那些蓄势待发的敌人的。如此一来,若是贸然行动,恐怕只有一成生机!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选择更稳妥的办法了。 最终范明远决定赌上一把!他要以身诱敌拖延时间,然后等待骨剑将方才施法产生的地气引到地表。 此计若是成功,他便可以凭借着功法的优势,利用地气退敌,顺便还能治好自己的内伤。 而面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料,楚红段锦贸然轻敌,妄想用道心誓束缚一名通天盗修士,这直接相当于将主动权交到了范明远的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楚红被地气所伤,段锦落荒而逃。范明远则不仅治好了身上的上,甚至还直接连通了身后安定庄内的阵法,彻底扭转了战场上的局面。 现在的他在地气怨力的双重加持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元婴,按道理来说拿下楚红段锦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他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选择了放下身段去跟这两个完全处于劣势的散修求和。 至于原因,就像范明远方才说的。现在他若是动手杀了这两个散修,那便相当于给了他们背后蛊神教大人物动手的理由。 但他如果选择放这二人一马,让楚红段锦主动退去,那便相当于是在道义上占了优势。要知道修士在元婴修为时最好面子,他若有此“仁义”之举,恐怕那些大人物也不会拉下脸子来以小欺大。 “怎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二位道友考虑得如何?” 范明远悠哉悠哉地侧卧在骨手之上,他居高临下地俯看着段锦与楚红,表情安宁眼神却无比傲慢,仿佛一尊高高在上超脱凡尘的神明。 面对这样一名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段锦抱着楚红的手都开始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心中仅剩的理智在不断提醒他 “退吧!现在不退必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段锦吞了一口吐沫,在心中与自己争辩“但是,如果我现在退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红锦会已经解体了,我已经倾尽所有,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的段锦就像是个在赌桌上输光了家底的赌鬼,如今的他浑身上下能抵押的就只剩自己的脑袋了。但即便如此,这家伙也不甘心退场,因为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聒噪 “翻盘!我还是可以翻盘的!只要李康他们成功得手,我就还有可能打赢这场仗!我不能退!我还 要翻盘!” 不甘?或者叫贪欲!有的时候真能摧毁一切。对于凡人来说是如此,对于修士来说更是如此!赌徒的心境,不论修为高低、妖人男女,都是一样的不可救药。 没有人比楚红更了解段锦,此时此刻,仅仅是通过心跳声,她便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可能放手了。 “这样也好,与其让他后半生都活在懊悔里。不如今日拼上最后一把,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楚红想到这里洒脱一笑,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摸了摸段锦那因恐惧而变得冰凉的脸庞,温柔无限道 “段郎啊,你不必再犹豫了!放手一搏吧,红娘永远会支持你的!” 楚红这充满爱意的话让段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惊恐地看向自己怀中受伤的妻子,语无伦次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可以冒险一战,红娘你不行!我不能让你再受伤了!符丙,快带夫人离开!” 一旁的长老收到命令,正想上前带走楚红。此刻却只见一道剑光从远处袭来,瞬间便将这傀儡给砍了个稀巴烂。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没有别的选项。” 骨爪上范明远害怕再拖延又会生出什么枝节来,于是便御使骨剑毁掉了大长老。这既是破坏了段锦的一条后路,又是在警告他快些做出抉择。 “对!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红娘是不会独自苟且偷生的,段郎请下决心吧!” 最终,在自己妻子的温柔却又坚定的催促声中,段锦咬牙,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范明远!你这邪魔逆贼!我夫妻二人发誓要替天行道,今日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言罢,只见一道金光自楚红段锦身上激射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诵经礼赞之音。在这突如其来的妙音神光影响下,原本落魄狼狈的夫妻二人瞬间便高大庄重了起来。 面对如此异变,骨爪上的范明远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后只见他表情狰狞地破口大骂道 d!自己想死,竟还要拖我下水!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给本座死来!” 原本只要楚红段锦乖乖退去,他便也可从容离开。但现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范明远只能先杀了这不自量力的夫妻二人,再随机而动了。 “九幽探云手!起!” 为了能速战速决,范明远一出手便用了大招。 伴随着他一声大吼,只见无边地气之中,竟同时生出了数百只狰狞恐怖的骨手。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一起向楚红段锦抓去。 要知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地阶上品法术,甚至曾经一度被归类于幽寰宗“地煞七十二正法“之中。虽然仅仅是位于末位,但既然它能在顶级宗门的传承中排的上名号,便必定有不凡之处! 首先这术法可以生成有利地形! 就比如刚才,范明远一发动此术,便将方圆百里内的灵气全部打 入了地下。随后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这些原本鲜活的灵气便被转化成了陈腐的地气,不仅不能被一般修士利用,甚至还能毁人根基。 其次它可以封锁敌人退路! 就比如现在,楚红段锦面对着这急袭而来的数百只鬼手,竟然无法挪动闪躲半步。这是因为九幽探云手上所带的幽冥之力,有固锁空间的神效。 如此束缚,除非有像玄阴幽遁那样的跨界挪移之法,否则只能以大法力强行挣脱。但很显然,楚红段锦现在两条都做不到。 没办法,他们只能强行吃下这一击。 只见那数百鬼手顷刻即至,它们弹无虚发全部都撞在了楚红段锦身上,这夫妻二人身外的神光妙音瞬间便被浓郁至极的地气所吞没。 “一招解决!太简单了!” 范明远见自己大招击中,便觉得这楚红段锦已是必死无疑。他当即从所在的骨手上飞身而起,想要冲入安定庄带着自己的血宫挪移离开。 “风紧扯呼。” 结果还没等他完全站起身来,便只见一道雷光闪过,随后只听得数声霹雳巨响,竟是有数道水桶粗细的闪电自空中劈下。 范明远见状大惊失色,还以为那元婴修士的攻击竟来得如此快,他当即调动起周遭所有地气与整个安定庄大阵的力量防御。 结果却非常奇怪,那数到看起来威力十足的天雷,却然连一重防御都没击破,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中看不中用。 “不对啊?元婴修士的攻击不可能如此孱弱,难不成是...”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范明远心中升起,他猛地抬头向远处一看。只见那楚红段锦原本所在之地,此刻竟是凭空多出了一枚硕大的雷球。 无数闪电正自那雷球上激射而出,在这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影响下,周遭很多地气甚至都被净化升华,变作了正常的灵气逸散开来。 “什么?那两个杂碎竟然没死!这怎么可能!” 此情此景,显然是在说明。楚红段锦不仅仅是从刚才那足以毁灭山川的攻击下存活了下来,甚至还找到了反制地气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范明远见自己被打脸,一时间是恼羞成怒。他当即再次施法,直指那颗刺眼的雷球。 “挡得下一击,你还能挡得下第二击吗!九幽探云手,再出!” 霎时间,又是数百只鬼手自地气中齐射而出。在如此攻势之下,只见那雷球竟是突然膨胀,其上光辉大振闪电暴起,有数只鬼手甚至还未来得及接近,便被打为齑粉! 到了最后,等大多数鬼手逼近之时。这雷球更是直接爆裂开来,无尽的光与电瞬间向周围扩散,最终不仅是完全抵消了范明远这全力一击,甚至还连带着清除了小半地气。 而后,待雷光消散,只见一座巍峨壮丽的九层高塔出现在了云端。方才自楚红段锦身上辐射出的神光妙音光,此刻正源源不断地从这塔顶涌出。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段郎,扶住我,别让我倒下。” 安定庄前,宝塔顶上,无量雷光之中,楚红奄奄一息地倚在段锦身上。如今这女子已经失去了全部生机与力量,就像一枝被骄阳烘干的残花,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 一个狰狞的大洞赫然出现在她胸口中丹田绛宫之上,原本应该在其中安居不动的金丹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跳动的闪电。 很显然,为了能让心爱的丈夫反败为胜,这痴情的傻子竟然选择了自爆金丹! 作为修士的根本枢机,金丹乃是由最最纯净的灵气与蓬勃向上的生机组成,由如此至洁之物所化的纯阳雷电,自然能够完美克制代表腐化的地气。 楚红这一招自我牺牲,虽不能说是完全扭转了战局,但至少为段锦争取了几分获胜的希望,而以现在这个局面来说,希望便是最宝贵的东西! “段郎,我好困,我是不是该死了?” “红娘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一起长生呢。你只是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等醒来什么都好了。” “段郎莫要诓我,等我醒来,咱们要....” 段锦怀中,楚红在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彻底昏死了过去。其实按道理来讲在在这女修金丹碎裂的那一瞬间,她就该身死道消了。 但好在她与段锦共用一件本命法器,也就是现在二人身下的这座“永结同心塔”。金丹随毁,本命法器尚在,楚红也就勉强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至于她最后能否生还,那便要看接下来段锦的操作,与二人的运气了。 于此同时,雷光完全散去。范明远彻底看清楚了远处塔顶的情况,他脸上原本的傲慢与愤怒略微消散,取而代之的一丝极淡的敬佩。 要知道对于修士而言,金丹乃是寄托未来之物,几乎可以等同于信仰与道心的化身。很多人即便是陷入绝境,也不会动一下毁丹的想法。 而能为了其他人主动自爆金丹者,更是少之又少!如此深重的情义,即便是敌人,也值得敬佩。 但话又说回来来,敬佩归敬佩。范明远可没有一点放过这对夫妻的打算,甚至楚红的果决还进一步加深了他心底里的杀意。 “这两个散修没有那么简单!我需要认真应对了!” 想到这里范明远神色一凝,随后他便抄起骨剑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了塔顶的段锦。 在其身后,地气翻滚,阴魂哀嚎。九幽探云手与安定庄大阵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瞬间化生出上千鬼兵,手持由幽冥之力构成的勾魂索一同杀将而来! 面对如此攻势,段锦先是将楚红转移到了永结同心塔内部,随后便见他祭起了自己那方明黄大印,主动迎击范明远。 法印飞出,玉光大起!沉稳浩大的厚土承天之气在宝塔周遭升起,最终勉勉强强挡住了范明远一剑。 但可惜的是这屏障很快便分崩离析,紧跟在范明远身后的鬼兵们见状立刻扔出了手中的玄冥勾魂锁,瞬间便将段锦给捆了个严严实实。 趁此时机,范明远又是一剑斩出。以剑气为枢机浓厚的地气化作了一条狰狞诡异的骨龙,咆哮着冲天而起。 如此一剑,若不闪开,段锦必定塔毁人亡。但他现在浑身枢机都被锁住,就连体内法力都不能顺畅流转,何谈闪避攻击。 面对如此绝境,段锦也只能选择走上与楚红一样的道路了! 待那骨龙接近之时,只见一道玉光自他胸口炸出。随后便是汹涌澎拜的至纯土行灵气化作了滔天巨浪四溢而出,在这股磅礴的力量的冲刷下瞬间又有将近一半的地气被净化升华。 离段锦最近的范明远更是首先受到冲击,他整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就连手中的骨剑也被打出了些许裂痕,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水。 “又是碎丹之术?!这对夫妻都是疯子吗?敢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范明远吐出一口老血从尘土中翻身而起,周围剩余不多的地气瞬间向他涌来,要为他修补伤口法器。 但段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范明远被击飞的那一刻起,段锦便强行御使起那些从自己破碎金丹中逸散而出的灵气扫荡四方。 优势局面因此开始崩溃,范明远见状哪里还怠慢,赶忙又飞身而起杀向段锦。但现如今,段锦有碎丹术加持,一时间战力竟与他不相上下,由此二人便陷入了胶着之中。 而就在段锦、范明远相持不下之时 ,不远处的安定庄中,李康与那三十个精挑细选的筑基散修,正埋头慌忙搜索着什么。 他们的身上披着由蜃影纱织成的隐形衣,勉强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按道理来讲,如此拙劣的把戏,应该早就被阵法识别出来抹杀才对。 但奇怪的是,李康等人在安定庄里已经乱逛乱翻了半个时辰,却还是毫发无损,这主要得归功与张延与那已经支离破碎的小薇。 在一开始,张延哄骗那范明远开门时,小薇便变做了胡峰,贴在他身上一并混了进来。随后,这傀儡更是趁着张延胡扯的那段时间,在这安定庄中散布了一种名唤“雾里看花”的细小蛊虫。 这种蛊虫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唯一作用就是干扰阵法的识别功能。相当于给监控摄像头蒙上了一层纱,这时再想潜入就容易多了。 原本张延是打算,先用这蛊虫帮助李康等人潜入安定庄毁掉阵法枢机,再让段锦楚红解决掉孤立无援无依无靠范明远。 如此一来便万事大吉,虽然可能会有一场苦战,但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凄凉的地步。 只可惜啊,楚红段锦太过于轻敌,明明已经稳操胜券,却让范明远轻松翻盘,现在他们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都成了未知数。 至于李康那群家伙,好吧他们更完蛋! 这帮废物在安定庄里来来回回逛了七八趟,首先做的不是搜寻阵法枢机,而是搜刮财物。 这群人跟土匪一样,翻箱倒柜将一切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都塞入了自己的腰包,就连那墙上镶嵌的照明宝珠都不放过。 最后等到范明远伤势痊愈开始召唤鬼手攻击楚红段锦的时候,他们听到动静才意识到事情有变,这才想起自己真正的任务,开始敢忙行动起来。 “李长老,没有啊!兄弟们都翻遍了,就连那茅厕都找过了,却没有发现一点跟什么阵法有关的痕迹!您看这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啊?!找不到就再去找!地上没有就往地下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老子还等着立功去找二位当家要奖赏呢,你要是磨磨蹭蹭耽误老子的大事,老子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四章 小人心性 此刻,安定庄大堂之中,李康正大大咧咧地端坐在本属于范明远的主位金椅上,盛气凌人地训斥着手下的筑基修士们。 “一群眼瞎的懒狗,那么明显的事物硬是找不到!废物!都是废物!当真是白瞎了二位当家给你们输送的那些法力! 都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难道指望本座去替你们找吗?还不快再去仔细搜查,一炷香时间后来回话,到那时若是还找不到,本座便活剐了你们!” 现在的李康暴躁得就像一只愤怒的吉娃娃,只会在哪里无能狂吠,却做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他手下的那些个小头目们,被骂的是狗血淋头。虽然这些家伙表面上还维持的恭顺的态度,但心底里却已经将李康这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娘的!这个畜生搜刮财物的时候积极得上蹿下跳,结果现在真正要干实事了他却往这里一坐开始吆三喝四,当真是不干人事! 看庄园外那个动静,两位当家怕是不中用了!老子也没必要再为他们劳心劳力,接下来只用拖延时间,等那公母俩一死,道心契破碎老子便逃之夭夭!三十个人,就不信那通天盗邪魔专挑我一个杀,总有逃生的机会!” 现如今安定庄中,大部份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刚才那将近一个时辰的细致搜刮,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收获,对楚红段锦所许诺那几枚蕴灵丹也没了那么深的执念。 如此一来,他们便纷纷开始磨洋工。很多人就装模作样地翻一翻杂草、捞一捞湖水,这就相当于是在仔细搜查了。 虽然说这么敷衍了事是绝对找不到什么阵法枢机的,但或许是上天庇佑,因缘巧合意外之中这群家伙却无意间翻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物! “李总管!李总管!后花园中出事了,您快去看一看吧!” 就在那些小头目刚刚散开,李康独自一人琢磨怎么将身下这个宝座也撬走收入囊中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风一般狂奔着冲进了大堂。 “诶呦我草!你这混账东西冒冒失失吓本座一跳!快说什么事,要是敢小题大作,本座现在便斩了你!”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是这样的李总管,小的刚才在后花园中闲逛,啊不对!是专心搜寻阵法枢机的时候,竟在那杂草丛中发现了一个筋断骨折、身受重伤的血人! 那家伙几乎散架,小的不敢挪动他,便赶忙来禀报了总管,您看这怎么处理啊?” 言罢,这小厮便恭敬地低下头去,紧紧闭嘴等李康决断。 “怪事,身受重伤的血人?莫不是那通天盗整出来的什么邪魔鬼怪?不对,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得好,万一能再榨出点什么油水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李康原本狰狞的表情多少柔和了一点。他甩出几枚玄阶蕴灵丹就当是给那小厮的赏赐,随后便快步向后花园赶去。 “草!铁公鸡真抠门,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 待李康走后,小厮不屑地捡起了地上那几枚玄阶蕴灵丹,也不检查直接将它们装进了储物袋 。随后便见他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明光四溢的玉环。 “好在小爷我机灵,临走前翻了翻那死鬼。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件不知名的宝物,虽然看不出这是什么法器,但光从这质感便知,这东西一定值大价钱!嘿嘿嘿,这趟没白来,等回到安定坊卖了这宝贝,本座便也有望明台了!” 想到这里,这小厮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收起玉环蹑手蹑脚出了大堂。这小子就打算这样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等一切风波过去再溜之大吉。 与此同时,李康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后花园中。他按照那小厮禀报的方向一查,道还真在一堆荒草中发现了那所谓血人的踪迹。 这家伙身高九尺,生得十分壮实。即使他现在全身粉碎性骨折整个人快要散架,但还是有一股威严之气,让阴险宵小之辈不敢贸然上前。 “嘶...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不对!我认识这小子,他以前冒犯过我!一定是这样的!“ 要说李康这心眼,也真是小到登峰造极了!即使草丛中这汉子五官都已变形,面目也都被血渍所覆盖根本看不清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曾经与此人有旧怨。 “到底是谁呢?这一天天冒犯冒犯我的人可太多了,一时间竟想不起来...等等!这个盔甲碎片看着好眼熟! 啊哈哈,原来是你!张狂的小子,叫你在本座面前无礼!叫你在二位当家面前抢风头!今日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且看我如何炮制你!” 在一番“细心观察”后,李康最终还是从这汉子身上一些不起的小细节中辨识出了他的身份。 “张延!本座真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当真是冤家路窄!” 没错,这身受重伤以至于几乎不成人形的汉子正是张延!方才范明远中毒之时,一失手没有将他直接捏死,而是无意间把他甩到了这安定庄后花园里。 后花园,这地方一听就不会有什么财物,所以刚才李康一行人在抄家的时候也就没有细细检查过这里。害得张延硬生生在这草丛中瘫了将近一个时辰,浑身上下血都快流干了。 现在更可悲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好死不死落到了李康这个小人手中。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别人瞪他一眼,他都能冲上去杀别人全家的类型。 在刚见面的时候,张延因为一时大意,曾在李康这厮面前小小失礼。这样一件屁大点的事正常人早就忘了,但没想到李康竟然因此记恨上了张延,回去之后还扎小人诅咒他。 从那以后二人便再也没有交集,直到今天早上,张延突然出现在飘香楼门口说要重新臣服于楚红段锦,还给他们献上了攻破安定庄的好计策。 这可给李康气坏了差点没直接冲上去活撕了张延,要知道在许济等人与楚红段锦决裂后,他便成了红锦会金丹以下的第一高手兼任内外事物大总管。 这虽然只是个浮夸的虚名,但李康却视之为珍宝。他就像一条护食的狗,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自己这尊贵的宝座。 结果,张延的突然回归让他压力倍增,李康 固执地认为这家伙就是回来与他争权夺势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在李康看来二人已是死敌,到了非得分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如今左右无人,我正好趁机了结了这厮,以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李康掏出一把小刀,正想要结果了眼前这“仇人”性命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咳嗽,张延竟是回光返照突然醒了过来。 “咳咳咳...这...这是哪里?李康?你找到那阵法枢机了吗?” 现在的张延气若游丝声如蚊呐,但即便是如此,李康还是被吓了一跳连退数步。 “没没没没...还没找到。诶呀张道友啊!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哥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药,你快吃了躺好休息吧!” 若论战力,李康可以算是整个红锦会明台修士中最低的了。即便是那元空,都能一只手吊打他。 而张延若是全力出击,甚至能与一般的散修金丹相抗衡。如此狠人,只要还有一成实力在,李康便断然不敢招惹他。 现如今张延既然已经醒来,李康不知他还是否有一战之力。便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愤恨换上一张笑脸,打算先观望一会再行动。 “多谢了,当真是雪中送炭。” 张延没有这小人那么多心思,直接一张嘴吞下了这所谓的“疗伤良药”。然后他便闭上眼睛,与五百里外的元夕子沟通。 “师姐,局面如何?” “啊!圣人!您终于是醒了!属下这就与昌顺候一起前去救驾!至于这局面...已经烂到没边了,具体情况您自己看吧。” 言罢,元夕子便将刚刚在安定庄外发生的一切都传送给了张延。看完楚红段锦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张延险些没直接气死过去。 “我...呕...这这这,怎会如此!?碎丹之术最多持续一炷香时间,再拖下去这场仗就真要败了!现在必须赶快毁掉这阵法的枢机,这件事我来做!师姐你与昌顺候伺机而动,只需要提防那可能出手的通天盗阎君即可,不必管我!” “这...好的圣人,属下遵命!” 下达完命令,张延艰难地用余光扫视四周。当他发现自己正巧是在那安定庄的后花园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正巧在这!李道友,你看见不远处的那座假山了吗?快将它打烂!那山中有密道,正是通向那阵法枢机!” “什么?!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管了,正事要紧!快去捣毁那枢机,不然我军必败!” 现如今,按理讲李康不可能相信张延的任何话。但不知怎得,他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抬手打碎了不远处的假山。 下一秒,一个泛着浓重血腥气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了假山的废墟之中。李康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便欣喜若狂。 “真有密道!这小子没撒谎!这下子我可要立大功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五章 尘埃落定 “李道友?李道友?你为何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快进洞去摧毁那阵法枢机啊!” “啊,这事不急,老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张兄弟还请等等。”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事能比破阵更要紧?” “那当然是取你性命了!” 此刻,后花园内,李康话音刚落,张延便骤然呕出一口血来,腐臭的气息从他破败的身躯中飘出,带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你!!!药!!!下毒!!!” “蠢货!现在才反应过来,迟了!” 眼见张延毒发,李康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照着他的心口全力扎了下去。这一击得中,张延是彻底没了声息,似乎是已经死绝凉透了。 “我呸!叫你耀武扬威!叫你跟我抢功!现在遭报应了吧,垃圾!” 在张延“死后”李康又歇斯底里地对着他的“尸身”辱骂了一番,然后更是将之推入了一旁的池塘里毁尸灭迹。 做完这一切,这家伙的变态心理总算是得到了平复。随后,他便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向那乱石堆中的洞口走去。 进洞之后一路向下,空气中的怨毒与血腥味是越发浓烈。当李康真正亲眼见到血宫中那尸山血海的恐怖场景后,他竟是被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好在现如今那些通天盗的底层弟子都被范明远当做燃料投入了血池之中,如今这血宫内是一个活物都没有。要不然,这个胆小如鼠的杂碎早被五马分尸了。 血宫中央,阴魂血池之上,一颗惨白的心脏此刻正在剧烈跳动着,磅礴的灵气与无尽的怨念正被它源源不断地从下方翻涌的血海中抽出,通过阵法的脉络输送给正在苦斗的范明远。 现在,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颗心脏肯定就是那所谓的阵法枢机了。李康虽然蠢笨,但他好歹也是个明台修士,最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又是一番迟疑后,他终于是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艰难地从自己那滩恶心的排泄物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血宫中央走去。 惨白心脏散发出一阵又一阵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李康站在血池边差点又跪了下去。面对这恐怖之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甩出了手里的匕首。 范明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大本营竟然会被人潜入,因此现如今这血池周遭几乎没有防御。于是这柄粘着张延鲜血的匕首,便大大方方地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地弧线,最终死死地扎在了那颗苍白心脏之上。 核心受损,大阵立刻崩溃!原本段锦的碎丹术已经接近尾声,他的攻势也逐渐变得绵软无力起来,范明远正想趁此时机压制反击,结果没想到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偷了家。 现在的他没了身后大阵提供的无尽法力,就如一只正引吭高歌的雄鸡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整个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段锦见状,哪里敢错过这最后翻盘机会。只见他一咬牙,竟是直接碾碎了中丹田内仅剩的金丹框架,然后一掌拍出。 这舍生忘死的绝命一击没有任何技巧,仅仅只是单纯的狂暴法力宣泄,若是刚才范明远完全可以轻松躲过,但现在他法力失衡近乎于走火入魔,慌张间竟是闪避不急被正面击中! 浩大而纯粹的土行灵气,宛若一块从泰山之巅崩 落的土石,正正巧巧地砸在了范明远脸上。他的头颅在如此巨力之下轰然崩溃,剩下的身子则如一具破败的布偶,无力地从空中落下,砸在了尘土之中一动不动。 “赢了?我竟然赢了?” 如此突如其来胜利让段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接愣在了原地。此刻的安定庄方圆百里之内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有凄凉惨淡的风声似乎在哀悼着无辜者的伤痛。 最终还是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段锦从迷梦般的呆滞中清醒了过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向天空癫狂地大笑道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我赢了!我赢了!我赌赢了!” 待这最后的癫狂散尽,段锦也无力地垂下了自己头颅,从空中跌落。在他身后,那座原本巍峨壮丽的“永结同心塔”,也随着自己两位主人的相济碎丹而灵光消散分崩离析。 段锦楚红,与漫天的碎石瓦砾一同向地面砸去。如果此刻无人干涉,等待他们的结局,恐怕也就只有粉身碎骨了。 但就在这对垂死的夫妻即将真正魂归幽冥之时,却见一道虹光自五百里外的昌顺山颠激射而来。 无尽的冰雪与寒霜瞬间将安定庄外百里之内一切的污秽之气全部扫除,那些因为金丹大战而变得暴躁混乱的天地灵气也在一霎那间恢复宁静。 一念之间安抚天地,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出手了。 元夕子,一如往常冷若冰霜地出现在了安定庄上空。待清理完通天盗的遗毒后,只见她伸出素手在空中轻点两下。楚红段锦瞬间便被厚厚的寒冰所覆盖,这夫妻二人总算是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小命。 “蠢虽蠢了些,但还有些胆气,算你们合格了。” 料理完杂物,元夕子将目光转向了安定庄,开始大放神识搜索张延的行踪。 “圣人?圣人?您在哪里?” 她在心中大声呼喊着张延的名字,结果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这让这位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元婴修士一时间是心乱如麻,她的神色是越发焦虑,以至于到最后都快哭出来了。 “完了!圣人别是又被打成粉末了吧!这算什么事啊?您为啥总是这么喜欢冒险呢?” 现在的元夕子委屈得就像一个在单位里替别人背锅的社畜,想哭却又怕耽误了手头的工作。她始终是找不到张延的行踪,最终无奈之下只好动手打算将这安定庄整体移回蛊神教内,交给教主处置。 但就在她正要发动移山填海的神通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范明远早已经凉透了的无头尸身,此刻竟是缓缓站起!而在他那空荡荡的脖颈上,则是缓缓生出了一颗白生生的畸形头颅来! 此头非人非妖,看起来很不规则。若非其上还有几个窟窿眼,恐怕是会被人直接当成是什么扭曲的蘑菇。 元夕子灵觉敏锐,那范明远的尸身刚一站起,她便意识到周围气氛不对。结果还未等其做出什么动作,她便先发制人一道冰柱挥出,向安定庄门口打去。 这一击看似平平无奇,却有开天之力,就算是三个处于全盛之时并且有阵法加持的范明远加在一起也接不住。 但可怕的是,那复生的怪头邪物,竟只微微抬手便挡下了这一击。元夕子见状,当即是面色一凛。随即她便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全神贯注严肃道 “敢问阁下是通天盗 的哪位阎君?为何要罔顾条约犯我疆界?!” “本座晦蕈,此来不过是为了替友人回收这不肖弟子的尸身,还请护法不必如此紧张。” 这怪头邪物的动作老气横秋,声音也是极为沙哑,看起来是派头十足,但元夕子在听了他的名号后,却是不屑一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老菌汤”。还记得当年我师傅寒山道人在时,曾砍了您大半身躯回去做菜。我当时年幼,却也记得味道十分鲜美,尝过以后多年都念念不忘。不知您这法体现如今可曾恢复?可还经得晚辈我再砍一次?!” 元夕子的话语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与威胁。那所谓的晦蕈阎君,在听了之后更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护法何必如此欺人太甚?此战已经你们已经胜了,按照两派约定我通天道绝对会停止在这昌顺坊附近的一切活动。现在老夫只不过是想带回弟子的尸身回去好好安葬罢了,难道就这一点点小小的请求,护法也...” 还每等这晦蕈阎君把话说完,元夕子便又是一道寒冰挥出警告道 “您快闭嘴吧!安葬弟子?恐怕只是想要从这范明远身上找找那九幽探云手的法门吧?我奉劝您快死了这条心!若是真想要收回这法术,便叫那白骨或者您的本体来,咱们堂堂正正打上一场,否则免谈!” 元夕子言语间的杀气是越来越重,那晦蕈阎君见状,自知今日绝对是没办法光靠嘴边讨回这九幽探云手了,于是下一秒他便选择了明哲保身溜之大吉。 只听得一声脆响,范明远尸体脖子上那颗怪异头颅竟是直接爆炸,随后便见一道烟云从中飞出,不知逃向了何方。 “当真是胆小如鼠,通天盗内现在都是这种货色了吗?看来也离灭亡不远了。” 待那所谓的晦蕈阎君逃走之后,元夕子又提着法器警惕了一段时间,在确定周围绝对是没人窥伺后,她才开始继续安定庄的搬迁工作。 只见她双手合十运使法力,一座冰川瞬间便在这安定庄的地基里生出。随后,仅仅只用了三息功夫,这座占地几十里的庄园连带着下方的血宫便一起被硬生生撬出大地,悬到了空中。 如此移山填海的大工程,元夕子做来也仅仅只是稍有疲惫罢了。待这庄园整体与土地分离,她便挪移到了更高的天上,取出一个透明的葫芦对准了安定庄。 此宝名唤“千钧能容”,乃是一件足以收纳山河的空间法器。九天罡风之上,只听得元夕子轻喝一声“收”。随即一阵巨力便自她手中的葫芦里中传出,方圆五十里的土地竟就这样被吸起,在空中不断缩小,最终没入了葫芦之中。 至此,原地只剩下一座庞大的冰川。可以想到,等今年夏天寒冰化冻,这十万大山中又会多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湖泊来。 元婴之力,就是这般改天换地,恐怖如斯! 事到如今,安定庄鬼市之战终于是结束了,红锦会等人以惨痛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通天盗在昌顺坊附近的势力被完全拔出。 至于如此大的功绩,许济他们会得到怎样的回报?那就请看下回分解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六章 论功行赏 “嘶...我的头好痛!这是在哪里?” 当许济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面上。周围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具由寒冰制成的棺椁,在这冰天雪地里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这...这...这是怎么了?!” 眼前这如同停尸房一般的场面让人看着实在是有些害怕,许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翻身而起。 丹田中的空虚与识海内接连不断的刺痛险些让他再次摔倒,但好在就在此刻一股清风袭来,恰到好处地帮他稳住了身形。 “你做的很不错。”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许济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元夕子正悬浮在空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这是在哪里?昌顺山吗?”许济现在也管不了什么礼仪了,他的脑袋里就像有火在烧,纷扰的念头搅成一团,鬼市一战中那一招倾天之剑便是他最后的记忆,自那以后便是一片虚空黑暗。 “这...都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这种感觉就好似狂饮后的断片,尖锐的刺痛不断从识海深处传来。许济下意识闭上眼睛,开始用手地无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与此同时他竭尽全力地回忆,但结果绞尽脑汁却也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声音。 “是水声吗?还是...” “不必强迫自己去想,你的识海受了点轻伤,等一会下山找那灵药阁的大夫看看就好。” 元夕子见他如此难受,便抬起素手挥出了一道寒风。彻骨的凉意自皮肤渗透进识海,烦躁的火焰暂时被压制。许济这才得以从头疼中解脱,有心情去关注其他事。 “散修许济见过上真,谢上真出手相助!小子敢问您一句,不知我们此战最终结果如何啊?” “你们赢了,通天盗完败。” 元夕子的回答十分简洁,许济听罢却是欣喜若狂,险些从地上跳起来欢呼,好在残存的理智及时阻止了他。 紧接着,许济又赶忙问道 “那敢问其他人现在何处?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 “其他人?你是指你的那些队友们?喏,旁边那些棺材里就是了。” 听了元夕子这话,许济刚才还激动万分的心瞬间就凉了一半。虽然他跟山辰、李渺渺等人交情不算太深,但好歹大家刚刚一起出生入死过。 现在突然得知只有自己活下来了,其他人都进了棺材。即便是许济,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慨。 只见他长叹一声,随后便摇摇晃晃地向那些冰棺走去。 姜宣、山辰、李渺渺、元空、苏长老......一张张苍白却又熟悉的面孔,接连从许济面前闪过。最终他停在了一具加大版的冰棺前,默默无语。 这具冰棺里,装着一副血肉模糊的高大尸首。从他全身上下那些狰狞的伤口不难看出,这家伙在生命的最后一定是饱受折磨。 “张延?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哎!当真是....哎!” 看着这具支离破碎的躯体,许济一时间是百感交集欲言又止。红锦会中,身材如此高大者,那就只有张延一人了。 “你一个大派弟子,没想到最后竟是在这荒山野岭,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当真是世事无常、祸福难定!” 自穿越以来,许济遇到了很多人。但真要说,能与他像朋友一样相处的,也就只有这张延了。结果现在这家伙死得这么突然、这么惨,他是又想哭却又想笑 想哭,是哀叹这友人离世,往后知己难求。想笑,是感慨这命运无常,即便修士也不过一叶浮萍任风浪拍打。 最后,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许济眼中含泪,朝着那装殓张延的冰棺深施一礼,无比严肃道 “张兄,一路走好!” “咳咳咳...草!别他娘拜了!有那功夫快去给我找枚丹药来!” “???诈诈诈诈诈尸了!!!” 许济一礼长揖到地,然后正要起身离开。却没想到,自那冰棺之中却出然传来了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 这可将他吓了一跳,险些没挥出一道剑气将这冰棺炸个粉碎。但紧接着 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上前一步推开了那棺盖 “张延?你没死啊?” “行了!就差一步了!你就别咒我了!” 冰棺之中,张延虽然气若游丝,但明显还有一丝生机在,这可绝对不是什么死人诈尸。许济见状,忙从须弥珠内取出了那枚,当初他在周集国中从祝道人手里得到的“玄黄补天丸”。 这丹药,可是玄阶上品的宝物!有重塑肉身,生肌接骨的神效。许济见张延还有救,忙一把撬开了他的嘴,将这灵丹塞了进去。 一炷香时间过去,等药力发散到四肢百骸。张延的情况迅速好转,虽然他的肉身依旧是破破烂烂,但起码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谢了,你倒是有心了。” 挣扎着从冰棺内坐起,张延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艰难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全是棺材?难不成那些家伙都死了?” “没有,他们只是像你一样身受重伤,被我用法术锁起来医治罢了。” 元夕子一脸黑线地自空中落下,她不想张延暴露身份,所以只能陪着他一起演戏。 “这次行动,你们一个人都没死,可以算是有惊无险了。许济、张延,此战我全程旁观,你二人可谓功劳最大,想要什么赏赐便直说吧。” 言罢,她便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看向许济,安静等他抉择。 “额...敢问上真,这赏赐的上限是多少啊?” “你尽管提,若有不妥,我会说的。” 元夕子所表现出的大方态度让许济心里一惊,他思索片刻后试探问道。 “那一枚天阶蕴灵丹如何?” “可” 如此一笔巨资,元夕子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接掏出了一枚鸽子蛋大小,表面闪着迷人光彩的宝珠,丢到了许济手上。 这天阶蕴灵丹的分量虽轻,但许济将其握在手中,却感觉好似捧着一座大山。感受着充盈的灵气在这宝珠之内汹涌澎湃,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高声欢呼道 “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有了这,我就是结两次丹也够了!” 元夕子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她并未做出什么反应,而是直接看向了张延,黑着着脸语气不善道 “那,您这又想要什么赏赐呢?” “呵呵,额...跟他一样就行了。” 张延不好意思地接下了元夕子递来的“赏赐”,紧接着他便在心中暗地里跟她道歉。 “师姐,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不敢!属下可担不起圣人这一句歉!” 好嘛,这位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张延见状尴尬一笑,决定等一会诸事了结再好好跟她解释道歉。 一旁的的许济,则在兴奋了好一阵子后才安静下来。他郑重地将那枚流光溢彩的天阶蕴灵丹收入了囊中,然后便朝着元夕子拱手道 “晚辈经此一役身受重伤,劳烦前辈讲我送下山去,晚辈好找个地方疗伤。” “不急,我霸占了这昌顺山几个月,也该将它还给你们了,你先忍一忍,几个时辰后就能回自己洞府了。” “不是,疗伤也能忍的吗?行!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在心里无奈叹息一声,许济只好继续坐在这冰面之上,静等元夕子施法解除昌顺山的冰封。 在这个过程中,其余红锦会修士也逐渐都醒了过来。 苏长老是第一个醒来的,这场行动中他受伤最少,只是因为法力枯竭昏迷过去了而已。 他所要的赏赐是一枚能够延长寿命的丹药。 “散修如今已经活了二百零五年,寿元无多。还请上真垂怜,赐下延年灵药,给在下一个结丹的机会。” “等等?二百零五年?明台修士的极限不就是二百岁吗?你以前已经服过延年药了?” “并没有,只是在下功法特殊,能比常人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元夕子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是越看越不对 劲。最后她上前一步,牵起了苏长老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番 “把你的功法拿出来我看看!” 面对一位元婴修士,苏长老不敢有任何隐瞒,赶忙掏出了自己的功法捧了过去。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内蕴元气,自比真种。深埋暗蓄,藏而不发...额,这玩意好像是神经道人的手笔啊。” 元夕子粗略翻看了一番这本古旧的功法,随后她便一脸抱歉地看向了苏长老,欲言又止 许济见状,便知事情不对,赶忙低声问一旁的张延道 “神经道人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 “这是位一万年前的散修“高人”,以奇思妙想著称。他所创的功法、道术,大多天马行空不可思议。很多都有奇效,但是一般副作用都很大,常人修炼了会有大问题。 如果苏长老炼的真是他所创的功法,那可就麻烦了!” 张延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苏长老听见了。事关修行,他也顾不得礼数,直接焦急道 “敢问上真,散修这功法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确实是有...这功法通篇将人比作深埋地下,无法发芽的种子。过分强调内敛蓄积,而忽视了生发之理。久而久之修炼下来,虽然能有增加寿元的妙用,但也会让人丹田闭锁,终生结丹无望。” “那,若是有跟这功法相反的生发之术,二者一起修炼,可有打破瓶颈的可能?” 苏长老满怀期待地焦急询问,元夕子在心中一番推演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没有制衡之术,相撞在一起,只能爆体而亡!” 元夕子这一番话,相当于直接给苏长老宣判了死刑。他先是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然后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怎会如此!那我这这么多年的苦心修炼都成了什么?一场空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在场众人见状,纷纷都沉默了。大家都是修士,也都明白多年哭功化为一旦是怎样都痛苦。 最终元夕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抬手止住了苏长老的哭声,为他指出了一条别的出路。 “其实还有一个冒险的方法,那就是散功重修。你现在还有五十年寿元,本座可以给你一本正常功法助你破碎灵根,从头在来。只是这样,你二百年苦修便会化为乌有,你可舍得?” 苏长老也是个有决断的人,最终在一番痛苦抉择后,他下定了决心,同意了元夕子的提议。 “上真动手吧!散修舍得!” “好!既然如此,本座便成全你!” 言罢元夕子飞身上前,在苏长老周身的大穴处连点几下。然后她便将一枚玉简连同这倒霉的老道一同锁入了冰棺之中,如此一来再等半个时辰,苏长老便会彻底化作凡人,修为尽失。 待处理完苏长老,后面便是是李渺渺,她被腐毒入侵,脏器稍微受了点伤,怕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 她选择的赏赐是一瓶青云气,这是一种能够辅助修士破境的灵物,为了复仇这女修已经在考虑强行结丹了。 元空的选择与她相同,显然是想为师姐增添几分突破的把握。 倒霉的山辰法器受损,连带着修为都降了半分,但是他却似有所悟,并未表现得多么伤感。在要了一块用来炼器的百炼金母后,他便退到一旁开始闭目沉思。 最终上场的乃是姜宣,他的要求非常简单。只是希望能够收敛红锦会的残部,给那些寻常修士一个归宿,这种要求元夕子自然不会拒绝。 到此,赏赐都已完毕,这场通天盗地火之乱也算正式结束。待料理完剩下的杂事,只见元夕子微微一笑道 “此间事了,尔等可以安居乐业了。” 言罢她飞到空中,伸出右手向冰封了数月的昌顺山微微一指。 瞬间冰雪消散瓦解,众人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竟已经回到了各自的洞府之中。 凝固的岩浆还有地火灼烧的痕迹全部消失,就像几个月前的那场悲剧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七章 如此惊喜 许济坐在静室的地板上,看着自己洞府内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竟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区区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真是令人心累。罢了罢了,好在现在诸事了结,我得了一笔巨款,也能好好安心修炼了” 想到这里他摇头微微一笑,开始闭目吐纳,不管怎样当务之急还是恢复法力。 此刻的洞府内静得吓人,以至于许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他却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不对啊?我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咋总感觉感觉身边少了什么?” 伴随这股烦躁与困惑,识海深处那股如同针扎般的痛楚再度回归,许济扶着额头愤怒地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想看看到底是缺了什么。 最终,当他看到静室里的那个侥幸完好无损的水晶莲花盆,还有练器室地板上那个漆黑的大铁锅后,他猛地一跺脚拍着脑袋自责道 “我草!怪不得这么安静,猫丢了!碗儿还在那鬼市地下的水脉里等着呢!” 意识到这一切,许济不敢再耽搁,立刻慌忙站起身来,往昌顺山下冲去。 元夕子走后,流离失所将近半年的散修们,见到昌顺山化冻,纷纷兴高采烈地赶了回来。如今的场面跟当初地火劫时正好相反,众人一股脑向上涌而许济却一个人艰难地往山下挤。 此刻他的法力恢复了一成不到,身体还是太过虚弱,慌乱之中险些被这汹涌的人潮掀翻在地。而就在这时,却有一只手从周围这冷漠的众生中伸出,将许济稳稳扶住。 他刚想道谢,就听得张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叫洒家好找!” “我草,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还知道叫哥了。” 张延这厮向来嘴贱,今日却不知怎得如此客气。许济还以为他这是受了自己恩惠有所收敛,刚想回头笑骂几句。却惊讶地发现从背后扶住他的竟是人形的碗儿,这周围哪里有半点张延的影子。 “怪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张延这小子被暴揍了一顿,难道还神功大成了不是?” 碗儿听了许济这话,先是左顾右盼一番,在确定周围没有张延的行踪后,只见她爽朗一笑,开口道 “哥哥,你莫不是撞坏了脑子,张大哥在何处?洒家怎么没见到他?” 张延那粗壮而雄浑的声音一丝不差地从碗儿口中冒出,许济听了一间时是如遭雷击。在片刻呆滞后,他便暴怒着扑了过去,上前一步抱住碗儿的脑袋悲愤无比道 “张延!你这个畜生!她就是一只猫,你为什么要夺舍她?!枉我还把你当朋友,给你丹药疗伤!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狗东西,还我猫命来!” 碗儿见状,则一脸懵逼地荡开了许济的手,然后上前一步摸着他的额头忧虑道 “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洒家连形体都没有,怎么被人夺舍?你这莫不是从高处落水伤了脑袋,出现幻觉了?” 言罢她便变化作了一片水雾,以证清白。许济见此,扶额不解道 “你真是碗儿,那你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二字碗儿立刻化为人形,随后她便一脸自豪地仰天大笑三声,将许济连带周围的人吓得连退三步。 “洒家终于是 学会说话了!哥哥你惊不惊喜?开不开心啊?” “惊喜?开心?我开心个屁啊!你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张延一模一样?” 二八佳人,貌美如花,却声似老牛,许济不能接受! 碗儿则不觉自己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她挠了挠头不解道 “洒家跟张大哥学的说话,声音跟他一模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听了这话,许济一时语塞。只见他在原地愣了半,随后便长叹一声跺脚指天怒骂道 “张延!!!我许济跟你不共戴天!!!” 言罢,一阵剧痛自识海深处传来,许济只觉眼前一黑当即昏迷倒地,碗儿见状赶忙上前把他扶住 “哥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洒家啊....” 与此同时,昌顺坊外几千里的高空上。张延与元夕子正乘着一片青云,俯瞰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当看到许济被气昏晕倒后,张延略带惭愧自言自语道 “额,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没想到这猫学说话竟然是全盘复制。许济啊许济,对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 言罢,他便收回了目光不忍再看。一旁的元夕子则全程黑着脸,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不开心。她瞥了几眼地上的许济,然后便冷哼一声杀气腾腾道 “请圣人降旨,允许属下打杀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散修小辈。他身上秘密太多,连这等极恶邪法都能随便拿出,若是落到幽寰宗手里必成大祸!”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这家伙颇有些机缘悟性,是散修中难得的好苗子。给他一点时间成长,几百年后说不定又是一名纵横剑君那样的人物。何苦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断送一段未来的传奇呢?” “哼!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属下没话说了!” 元夕子听完这番话,便黑着脸扭过头去一言不发。张延见状,便知道她不是在针对许济,而是在与自己怄气。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摇身一变,褪去了这幅用了好几年的伪装,重新显出本相来。 只见一道五色烟云凭空升起,那原本身高九尺的粗糙大汉,瞬间便化作了一名只有一米五左右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清俊少年。 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然后便嬉皮笑脸地朝着元夕子躬身一拜 “师姐?莫要生气了,张延给你赔不是了。” “不敢!圣人的礼,属下不敢受。” “啊这...” 张延见自己这护法今天似是动了真怒,一时间怕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为了让其能早点消气,无奈之下他只好捂着自己胳膊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苦道 “诶呀呀,我这伤口又开始痛了!师姐好心,快拿丹药来给我疗伤。” “您...哎呀!你这又是何苦啊?!” 元夕子回头看着张延全身上下那密密麻麻的伤口,一时间只觉自己的心要碎了。此刻的她再也没办法与张延置气,赶忙上前施法为他疗伤。 “人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身为蛊神教圣人,何等的贵重!为何却偏偏要以身犯险,与那些散修搅和在一起呢?” 元夕子一边为张延疗伤,一边痛心疾首地埋怨着他的鲁莽。而这位蛊神教圣人 ,只是面带微笑地静静听着。待伤势痊愈,他才微叹一声解释道 “哎,非是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我在那蛊神庙里待得太久了,久到我都有些忘记自己的真实模样了。” 此刻张延那张青春的脸上,却显现出了一种无比疲乏的神态。就好似那生命走到尽头的老人,在回忆自己漫长的人生。 元夕子见状,先是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先静静听张延把话讲完。 “被这所谓圣人的虚伪荣光笼罩得太久,我似乎已经忘了。如果没有师姐你或者其他人提供法力,我就是个可悲的普通明台修士,随便来个人都能把我打的跟狗一样! 十五啊,我之所以放纵自己受伤,不让你来救援。就是为了用这份痛楚,让自己清醒清醒。只有这样我才能再次切实地意识到,这所谓的圣人二字不过是一场空梦。 而只有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我张延才算是真正活着!” 如此一席话语,让元夕子一时语塞。最终,她只能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您说的有理,但是也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吧?要不是您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坊市门口,属下还以为您这又被打成飞灰了呢。为了这我还把那安定庄整个给扣下来了,现在要不要再给它安回去?” 言罢元夕子掏出了自己那名唤“千钧能容”的法器,将里面那一小块土地展示给张延看 “不极端,力道不够,只有绝境往往才能真正让人清醒。至于这庄园...就留着吧,指不定日后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张延仔细打量了这缩小版的安定庄几眼,随后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那千钧葫芦。伴随着一道流光闪过,下一秒便见那被冻成大冰坨子的李康出现在了青云之上。 “啧啧啧,这个小人竟然没来得及逃走,而是被冻在了这安定庄里!这下可有意思了,我得好好炮制炮制他!” 张延的脾气一向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记仇。只有傻子,才能在被人下毒后捅了一刀的情况下还能原谅凶手。 但就在张延祭出十凶蛊虫,打算好好让这无耻的小人受受苦的时候,他的心头却突然闪过了一丝奇怪的预感。 “等等!这家伙的运气...哈哈哈,竟然是极霉大凶之兆!看来让玩意活着,比现在弄死他更能让他受苦。 罢了罢了,本座今日心情好,便暂且饶你一命。待日后魂归幽冥,你可要记得在冥君前好好夸夸我!” 想到这里张延的脸上闪过一丝恶作剧成功般的笑容,然后他便凌空一脚,将那被冰封的李康踢下了青云。 做完这一切,张延的心情大好。只见他伸手一挥,当初在安定庄里被那筑基小厮偷走的玉环,便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师姐啊,这里面是那安定庄中的无辜之人。你到时候仔细审查一番,若是还有幽寰宗通天盗余孽,便直接火化。剩下的清白者,凡人就遣送原籍,修士便留在宗门做些杂事吧。” “圣人慈悲” 元夕子低头接过了玉环,张延则站在青云上,垫着脚尖眺望着远处东方升起的那轮旭日。在朝阳的照耀下,他那双沧桑的眼睛里渐渐燃起了一丝新的激情。 “得了!我这场麻烦假期也算正式结束了,摆驾回山吧,接下来咱们可有的忙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八章 头痛医头 “我是被你从那鬼市的地下河中捞起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是这样的,哥哥你当时不是吩咐洒家,自行潜入那鬼市地下暗河待命吗?结果我等了许久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土石崩裂之音,然后便见你与一大堆脏东西一起掉进了暗河之中。那时你已经昏迷不醒,我便将你扛回了这昌顺坊,” “哦?看来是我那倾天之剑击碎了鬼市的土地,害得我落入了其下的暗河之中,好在有你不然我不知道要被冲到哪里去。诶...你手上这铃铛是哪里来的,看起来有点意思,拿来我看看。” “这个小东西啊,这是张大哥送我的谢礼,谢我救了他一命。” “等等?你说你救了张延一命,这铃铛是他给你的谢礼?这就奇了怪了!他不是在安定庄与楚红段锦一起对付那范明远吗?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你救起?” “额,这就要说回当时我把你从那暗河里捞起之后的事了。那时我四处寻找能带人离开的出路,三逛两逛之下就游到了那安定庄的后花园池塘里。然后便在其中发现了身受重伤的张大哥,我就顺手把他也一并捞起带回来了。” “嗯...那安定庄后花园的池塘与鬼市暗河相连,看来他是被人打残扔进湖里了。也是活该!谁叫这个狗东西误人子弟,教坏小孩子!” 昌顺山洞府之内,依旧十分头痛的许济。此刻正一边捂着脑袋痛骂张延,一边仔细打量着自己手里这枚小巧玲珑的苍蓝铃铛。 此物材质非冰非玉,入手只觉一阵寒意透彻心扉。其通体不过花生大小,上面却精雕细琢了上千枚复杂的符文,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 许济尝试向其中输入法力,却始终没有反应。再三看不出什么门道,他只好将之还给了碗儿,嘱咐她把这东西收好,不要弄丢了。 碗儿开开心心地接过铃铛,将其绑在了手腕上当装饰。然后她就开始抱着自己那失而复得的水晶缸与大铁锅,一边擦拭一边傻笑 “宝贝,嘿嘿嘿,洒家的宝贝!还好你们没事,洒家真是想死你了。” 鲁智深的声音配上咕噜的语气,再加上一副闭月羞花的容貌。这般诡异的组合,看得许济一阵晕眩,头又疼了几分。 “草!该死的张延!好好的姑娘都叫你给教坏了!要不是你跑的早,老子非把你那俩膀子卸下来当鸡翅啃不可!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痛啊!!!” 一想到张延,许济头就更疼了,开始捂着脑袋干嚎。碗儿看着他实在是难受,便撂下了手中的物件,上前关心道 “哥哥,你怎么老是头疼啊?别真被撞坏了脑子吧?这可不行,咱要不要去灵药阁买点丹药吧。” “罢了,也只能如此了!又得去医院了真倒霉,来扶我一把,我这疼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得嘞。” 碗儿上前将许济搀扶起来,一人一猫就这样颤颤巍巍地往灵药阁赶去。 如今混乱已定,这昌顺坊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特别是大商行们盘踞的核心区域,没有了那些蛊神教的弟子来来回回审查盘问,这里的人流一时间爆涨了几百倍,甚至到了摩肩接踵的夸张程度。 等好不容易挤到灵药阁,二人刚想进门。却听得对面的百器阁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娘的!快说!你用了什么手段将那玉环变没的?快说!不然现在爷爷就把你撕成两半!” “饶命啊!力士爷爷饶命啊!小的真没动什么手脚,是那玉环自己凭空消失的!您明鉴啊,小的区区一届筑基散修,哪里敢在百器阁面前动什么歪心思!我现在就将蕴灵丹退回,还请您饶我一命!” “快拿钱!不然卸你一条胳膊!” “是是是,小的遵命,您慢动手、慢动手!” ...... 百器阁前,只见一身高一丈的金甲力士,正掐着一瘦弱矮小的不知名散修脖子,怒目圆睁。很显然是这小子坏了什么规矩,正在被暴打拷问。 蛊神山下,难得见此奇景,过往修士纷纷驻足围观。许济本来也想再看一会,但识海中的剧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赶紧去看医生吧,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想起前世那因为被耽误而发展到晚期的癌症,许济当即是脸色苍白。恐惧之下也不用人扶了,他直接一溜烟自己就钻进灵药阁。 随便逮住一个坐堂大夫,许济赶忙将自己的症状和盘托出。 “可能是是幽毒入侵识海,治不了治不了,道友去蛊神庙拜神吧,兴许还有的救。” “别啊,怎么就治不了。您再看看吧,应该跟什么幽毒无关。我不过是跟人打了一架就成了这个样子,可能是中了敌人的什么法术,总之您先检查检查吧。” “哦?那你可要忍着点,我得用法器探入你识海中看看。” 言罢,这大夫便掏出了一枚长约三寸细如牛毛的金针。还未等许济反应过来,他便一针扎下直刺其百会穴,随后便在一番杀猪般的惨叫声中得出了结论。 “这个就简单了,是有异种神识入侵识海,道友买些个安神定心的丹药,回去修养几天精神,将那异种神识炼化了即可。” “幸好幸好,不是什么绝症!那这安神的药,大夫有什么推荐的呢?” “此乃定神丹,专治神思混乱,举止失调,三百玄阶蕴灵丹一粒。” “我去!有够贵的,行吧行吧,来一粒吧。” “还有这紫金香,提气安神,收心养性,二百玄阶蕴灵丹一炷。” “额。” “太玉凝神液,能增强神识,拓宽识海,一枚地阶蕴灵丹一两。” “医生是不是有点多了。” “正阳通元珠,佩戴在身上可以,辟邪消灾,隔绝恶念,五百枚地阶蕴灵丹一件。” “等会!怎么法器都出来了?” “抱歉拿错了,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本命法器取出来了,见笑,见笑啊。” 就这样在坐堂大夫一通忽悠之下,许济大包小包买了几十件安魂定心、增长神识的丹药、香烛、灵物,反正他也快要进阶明台了,多买些这种东西也有好处。 回到洞府,碗儿一头扎进了她那心爱的水晶莲花缸里开始修炼。那枚不知来源的灰白宝珠则在水中沉沉浮浮,放出些许先天之气滋润周遭事物,当真有些神异。 许济盘膝做好,拿出新买的那跟紫金香,将其点燃。 淡紫色的烟气袅袅生起,化作一只凤凰在洞府之中飞舞。 烟气入体,许济的头疼果然减轻了几分,他沉心入定,将所有心思收归识海,开始锻炼神识。 这炼神可与练气截然不同,练气是吐纳的功夫讲就的是与周围环境灵气的沟通与交流。 而炼神则是观想的功夫,需要修士不断发掘自我,从内心深处提取力量。 一般情况下,修士是不需要特意去练神的,因为平日里修炼吐纳灵气的时候,本身就需要收摄心神,专心致志,在这个过程中神识会伴随着修为一同增长,二者会达成一种自然而然的平衡。 但对于某些对神识要求比较高的修士,就比如符师、阵法师来说,平日里修炼增长的神识就有些不够用了,他们会修炼一些锻炼神识的法诀,辅助修行。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筑基大圆满到明台之间的这个过度时间段内。如果能修炼一种上乘炼神术,那便可以极大减少破境的风险。 幽寰宗尤其擅长操纵神识,所以这种法诀在焱山遗府的书简中是数不胜数,许 济仔细挑选一番,最终选定了一门名叫的炼神之术。 这门炼神术有诸多好处,一是能清楚杂念稳固心智,二是能凝练魂魄增强神识,三可以保护识海驱散攻心之术。 好处多多修炼起来自然也不简单。 要想练成这需要在识海之内观想一件名为“泥丸上元灯”的还真法器。 此宝为幽寰宗的传承真器之一,在幽寰宗还在的时候,修炼这的修士需要到祖师堂内叩拜真器,接受其法力印记然后才能开始观想。 现在许济是没有这条件了,他只能铤而走险按照玉简中描述的另外一种方法修炼。 那就是观想太阳,将太阳化作一盏明灯,代替那件真器! 太阳者,万物生机之主,天地阳气之源。 阳光蕴含的力量极为宏大,乃至于金丹期的修士都不敢让自己的神魂暴露在太阳光下。 观想太阳,这对于一般的筑基修士来说那简直是找死,一不小心就会点燃魂魄彻底痴呆。 但许济却不怕,一是因为他两世为人心智坚定,二是因为他修炼的那实在是神妙,就算是制衡太阳真火也不是什么难事。 心思收敛,许济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 识海依旧是老样子,一个被灰色雾气笼罩似乎无边无际的空间,那颗来历不明的晶体还在它原本的位置静静旋转,安分守己。 许济在识海中盘膝坐好,心思一动便有一轮模糊的红日在他头顶逐渐成型。 “肉身在闭目打坐,神魂也在闭目打坐,俄罗斯套娃嘛这不是。” “温暖、光明、充满生机。” 许济主观地剔除掉了阳光中暴力的部分,只想象其温和慈爱的一面。 慢慢地这轮红日开始变得逐渐凝实起来,它发出的光盛大却不刺眼,就如那明媚的春日,为万物带来生机。 周遭的灰雾被这日光驱散,纷纷从许济身边逃开。 这些都是不属于许济的记忆与情绪,李宏、焱山上人或许还有其他不速之客。总之他脑子里的杂物也着实有些太多了,是时候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随着红日逐渐完整,许济的头疼也在一点点地减轻,他能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神识正在逐渐凝练,变得更有力量。 “不愧是幽寰宗嫡传弟子才能修炼的法诀,确实有无穷妙处!我这还没入门呢,头疼的毛病就快好了。” 发出一阵感慨,许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观想太阳就有这么多好处,我若是连带着太阴月亮一起观想了,那不是对晋升明台大有好处!” 如果说太阳是诞育生机之源,那月亮就是滋养生机之泉。 月光本身就有滋养神识抚平杂念的功效,观想月亮也是大多数炼神之术广泛采用的手段。 因为它够柔和,够安全,虽然也有一不小心冰封识海的可能,但这种意外一般不会致死,顶多是接下来几个月脑子不好使,思维变迟缓而已。 “我修炼坎离合气诀,最会调和阴阳,若是能使得日月同辉,那当真是一劳永逸!” 想到就做!心思一动一轮圆月缓缓在红日之旁显出身影,日光月华相互吸引,在许济的精妙控制之下二者融合在一起化作一股和谐的力量融入了识海之中。 刹那间,飓风骤起! 以许济为风眼,一道无形的狂风开始扫荡整个识海。 那些灰色的烟雾被卷起驱散,这一切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发进行的,许济正在排斥这些不属于他都记忆与情绪。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九章 霉星高照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这股飓风波及到了识海顶端那枚奇异的晶体。这东西自许济穿越重生以来,便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他的识海中,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但现在飓风硬是要将这“异物”清扫出去,为了能够保全自身,它必须开始反击了! 只见一道黑光自那晶体表面闪过,随后便是几声怪诞的摩擦之音凭空响起,一小块极细微的碎屑被风从其上带了下来,最终正正巧巧落在了许济神魂的头顶。 正处于入定状态的许济顿时大感不安,一种濒死般绝望感瞬间便横扫整个识海,他因此惊惶而起彻底破功。 识海中的风暴现在失去了控制,开始向中间塌缩,那些本该被驱散的杂乱神魂在这股强劲的力量下被聚拢到了一处,最重在狂风的中心凝结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灰黑色珍珠。 “这是怎么回事?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股怪诞的绝望感,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似乎只持续了不到一刹那便消失不见。但不知怎得,清醒过来的许济却始终感觉后背发凉,就像是有什么恐怖之物正在暗中窥伺。 他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冷颤,在续上一炷新的安神香后,许济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再次回归识海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识海顶上,那枚奇异晶体现在就跟没事人一样,还像往常那般静静旋转。许济因此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而是死死盯住了那枚刚刚成型的灰黑珍珠。 只听得鬼哭狼嚎之音不停从中传出,那些不属于许济的杂乱神魂记忆,此刻竟全部搅和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尚未完全成型的日月似是极其忌惮这诡异之物,这俩怂货直接躲到了识海的角落中,任凭许济如何呼唤也不上前。 “嘶...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很顺利啊?怎么会突然搞出这么个怪东西来?” 许济望着这颗意外生成的灰黑珍珠,此刻是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焱山上人与我有仇!李宏...想来这哥们也不会对占了自己身体的死鬼太温柔!如今竟然把他们给搅和到一起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要不就这样放着不管?反正这些杂七杂八的记忆在我的识海中也不是一两天了。” 本来按照许济的性格,他大概率会选择从长计议。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不行!所谓迟则生变!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在这种想法的驱动下,鬼使神差般许济心神一动,强迫躲在角落里的日月飞出,开始炼化这颗杂念珍珠。 太阳不情愿地喷出烈焰,月亮很无奈地洒落寒霜。 在这一阳一阴两种力量的煎熬下,杂念珠逐渐缩小,从拳头缩水成了龙眼。它的颜色也越发浓郁,从灰黑逐渐往纯黑演变。 又是看起来很顺利,但就在这杂念珠缩小到只有一粒芝麻大小的时候,异变突生! 许济只觉一股巨大吸力自那杂念珠处生成,他的神魂竟然悬浮起来,不由自主地向那杂念珠处飘去。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识海! 正常情况下,修士自己的识海中,应该是可以掌控全局的。可是现在如梦初醒的许济却被这股巨力完全束缚住,连自主行动都做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死人的记忆难道还有自我吗?” 为了挣脱束缚,匆忙间许济命令日月全力反击,但也就是这一举动,彻底将他推入了漆黑的深渊! 只见那杂念珠被这光芒一照,表面竟是生出无数裂纹!浓重粘稠的黑色液体从其中渗透出来,将它包裹了起来,慢慢转化成了一个心脏的形状。 “扑通”黑色心脏开始跳动,一道冲击波自其中射出,许济无法闪躲被这冲击波打翻在地,不醒人事。 “扑通!扑通!” 那诡异的心脏在识海中心缓缓地跳动着。 九条漆黑的触手在那心脏表面生成,带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它们齐齐冲向了许济昏迷的神魂。 日月拼劲全力放射出光芒想要逼退这些邪物,但终究是于事无补。 触手狠狠地扎进了许济的神魂,将他一步步拖向那正在跳动的漆黑心脏。 神魂被撕裂,这是何等痛苦! 但此刻许济却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脸上只有放松安宁的神情,就好像接下来要迎接他的不是什么可怕的邪物,而是爱人的拥抱! 触手将神魂拖到了识海的中心,等待多时的心脏此刻停止了跳动,它化作一团黑色的粘液顺着那些触手融入了许济的神魂。 当着一切结束,“许济”睁开了眼睛。 浓重的死气席卷识海,将这整个空间染成了灰白色。 “郎君?焱山师祖?生火诀?金花?如意...” “许济”环顾四周,嘴里呢喃一些毫无联系的怪话。 他看着这荡荡的识海,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少了什么东西!少了什么呢?啊,我想起来了!明台!明台!” 想到这里“许济”盘膝而坐运转神识。 无尽的怨恨、恐惧、愤怒...自他的神魂之中蔓延出来,这些负面到极致的情绪与神识融合在一起,化作无数雕刻着鬼怪的黑砖,在“许济”身下汇聚。 一座散发着不详之气的四方高台逐渐生成,这所谓的“明台”高达三丈,从下自上一共三层。 第一层为贪!上面各种仙家盛景流动变换,似有无穷神妙,一白须老者仙风道骨立于图景正中,佯装清高,接受众仙朝拜。 第二层为嗔!一位中年修士周身缠绕着五条火龙仰天嘶吼,无尽烈焰自他体内爆出似要焚尽天下万物。 第三层为痴!一颗琵琶树下一对看不清面目的恩爱情侣相互拥抱热吻。二人是难舍难分,似有无尽弄情蜜意。 “许济”站在这“明台”之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散开神魂,从识海回归到了肉身。 此时,碗儿结束了一天的修行,正蹲在地上,将她那颗法器宝珠当弹珠玩。 见到许济从静室中出来,她忙迎了上去。 “哥,你答应给我买的宝石还没买呢。” “不对!你是谁!如何强占了我哥的身体!” 碗儿望着许济那双比死鱼还要暗淡的眼睛,心中是警铃大作。她赶忙捧着法器连退数十步,堵住了洞府的出口警惕地喝问道 “说!你到底是谁?” “许济”看了看自己满是烧伤的双手,脸上充满了迷惑与不解 “我是谁?我是...李宏吗?还是焱山上人?或者...” 碗儿不知道许济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她知道现在自己必须限制他的行动,然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碗儿瞬间化作一道雾气将整个洞府包围起来,然后便见一道冰锥自浓雾之中射出,直中许济的膝盖。 膝盖受伤,“许济”哀嚎一声,单膝跪地。 “哥!你先忍着点!” 洞府内温度极速下降,数百道冰锥自雾中齐射而出,道道瞄准许济的要害。 即使现在神魂中杂念丛生,但“许济”依旧是保留了自己战斗的本能。 他右手一挥变出敕火珠来,将其化作一面赤色大旗,轻轻一挥,向他袭来的冰锥立刻化为水汽消散开来。 碗儿变回人形,手持明珠飞身上前不知要做什么。 “看法宝!” 瞄准了许济的眉心,碗儿将手中明珠掷出。 许济举起法器想要阻拦,谁想到这明珠飞到一半,竟是化做了一道缥缈烟云,穿过了法器,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被这云气击中,“许济”竟是楞在原地,扔到了手中的法器完全不知所措。 碗儿趁此时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喊一声 “天地借法,玄阴真水!出!” 只见一道黑篮色的水流凭空出现,它带着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将许济的肉身包裹起来,一瞬间便将其冻成了一座冰雕。 玄阴真水!天下极寒之物!这种禁锢之下,许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碗儿冲到冰雕前,捧起手中的明珠全力往其中灌注法力。 “许济!!!醒来!!!” 明珠大放光彩,一道悠扬的钟声从其中传出,碗儿的呼唤与这钟声混合在一起直抵许济神魂深处。 识海之中狂风大作,雪花纷飞。 玄阴真水正在一步步冻结许济的识海,那座怪异的“明台”此刻被一层坚冰所覆盖,而“许济”的神魂则蜷缩其上瑟瑟发抖。 日月接二连三受到冲击,已经是暗淡无光,接近溃散。 就在这危机之时,碗儿的呼唤,伴随着钟声扩散到了识海之中, “明台”上的许济在听到这钟声之后,他的理智竟然恢复了一刹那。 原本被被风雪掩埋住的日月受到召唤,挤出了最后一丝力量,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了许济的双眼之中。 “我草!!!这是发生什么了!!!” 日月融入神魂,理智与痛苦同时回归。 许济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神魂之中蠕动,庞杂而混乱的记忆在他的意识里面沸腾。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群大爷大妈在你的脑子里面打麻将,他们一边抽烟一边高谈阔论,让人无法得到片刻清净。 许济现在无暇去理会他神魂中的异状,因为更大的危机就在他脚下。只见此刻,“明台”上的那些怪异图画现在便如有了生命一般! 它们竟纷纷生出实体,尖叫着朝许济扑来。 “蛊神教的走狗!还我郎君命来!!!”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章 阴魂不散 伴随着一声哀怨至极的啜泣,只见那污秽明台顶端此刻竟凭空生出了一道绯色雾气。原本紧张万分的许济被这古怪烟雾笼罩,一时间竟满脸通红、面露痴色。 此时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初恋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那青春甜美的女孩穿着一身普通却得体的衣服,满怀期待却又无比紧张的她此刻正低着头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许济,就这样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答复。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当年那个燥热而暧昧的午后,当初那个被狠心拒绝的少女再一次站在了许济面前。 “阿雅?阿雅!我不是叫你走开吗?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配不上你这样的好姑娘!” 曾经的遗憾在眼前重现,许济不由自己地向那少女走去。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告诉这姑娘 “阿雅,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现在我有资格接受你的爱意了!” 重新选择的机会,看起来十分美好。但就当许济走到这少女身旁,正要牵起她的手诉说真情的时候。一个黑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背后,张开一嘴利齿作势欲咬! 幸好修士的本能让许济在这关键时刻清醒了过来,他察觉身后有异常赶忙一个翻滚躲过了偷袭。眼前那甜美的幻像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提着红灯笼面露怨恨之色的红衣女子。 “是你!那鬼市里的女鬼!你不应该早就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识海中!” “女鬼?奴家是阿雅啊,郎君难道不记得了吗?” 伴随着一声放浪的轻笑,云雾中这鬼物的脸似乎真变成了阿雅的模样。随后她便伸出玉手,轻轻一勾。 “郎君,快来与奴家相会吧。” 上过的当,自然不会再上一次!许济挣扎着站起身来,望着这女子冷笑一声 “你不配说她的名字!死来!” 言罢他神识运转,幻化出玄水剑与敕火珠。许济舞动着这两件他最熟悉的法器,周身剑气激荡,化作一道闪电向那女子攻去。 “冤家!好狠的心!” 女子哀叹一声,无数彩缎自她身后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只大手,妄图拦住许济的攻势。 但这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只听得“刺啦”一声响,那绸缎大手瞬间便分崩离析。而后便见一条火龙裹挟着无数冰锥,直直撞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一声尖叫过后,女子化作一道绯色气体四散开来。眼前的危机暂时解决,许济忙显出身形,跑到那“明台”边缘向下一看。 只见滚滚烈焰之中,一个形体扭曲、浑身着火的男人正怒吼着向上攀登。在他之下则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浓烟,焱山道人那阴毒的面孔在其中若隐若现,伺机而动。 “道祖在上!这些个死人怎么又都冒出来了!” 震惊的话还未出口,许济便听得在身后,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唤。 “道友!救我!” 他诧异地回头张望,只见那名送他玉簪的太虚宗女修正面无血色地瘫倒在地上。她虚弱地呻吟声中有一种奇异的娇媚,与其说是在求救,不如说是在求欢。 这拙劣的模仿看得许济心中窝火。 “你好死不死,偏要用这些手段激我!通明剑出!” 只见他双手合十,磅礴的剑气瞬间便自手心劳宫穴中涌出。黑红剑气一水火,缠绕在许济周身,隐约呈现龙形。 这可不是由想象化出的假象,而是实打实的剑气! “孽障!你该安息了!” 伴随着一声暴喝,许济双剑齐发。那地上的邪物还想故技重施化烟逃生,但是通明剑气何等神威哪里能叫她如此轻易便逃脱。 只见剑气分化,变作无数细小蛟龙,在识海之中围追堵截那些绯色气体。等最后一丝邪气被剿灭,许济只觉心头一清,不由得仰天长啸。 几道黑色的烟雾自他七窍之中渗出,最终消散与无形。许济意识中的杂乱的记忆较少了一分,他看向脚下的明台,发现其最高一层正在缓缓褪色,由黑转白。 见到这番景象,许济立刻便想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想起来了,当时在那倾天一剑之后,尸怪虽然死透,但那女鬼还有最后一口气!她临死前破碎了自己的神魂入侵了我的识海,这才使得我头痛无比!” “她虽然已经形神俱灭,但却保留下来了一丝痴情!刚才我修炼那本是想将这些异种神识记忆逼出身体,却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将它们直接吸收到了神魂内部!“ “女鬼的痴情!李宏的嗔怒!炎山上人的贪欲!三毒齐全,最终铸就成了我脚下现在这座心魔明台。这三人中女鬼最弱,她化作的痴鬼也就最好对付,方才已经被我一剑斩杀,所以这最上一层才会褪色复原!” “这样看来,只要斩杀了剩下的贪、嗔二鬼,便可全身而退了!”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许济思来想去,要想突破现在的死局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继续修炼这! 只有日月成型,明灯现身!他才有可能配合着通明剑气,将剩余二鬼斩杀。 想到这里,事不宜迟!许济立刻盘膝坐于明台正中,开始继续凝聚日月。 “剑气护体!” 水火剑气在他头顶融为一体,最后化作了一把红黑相间的霸气法剑。一股浩荡之力自这剑中扩散开来,不仅逼退了明台附近的风雪,甚至止住了贪鬼与嗔鬼向上攀登的势头!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剑气并非无穷无尽,许济必须赶在它耗尽之前将修炼到小成。 “金乌玉兔,东升西落,昭昭明明,护我神魂!” 在他紧闭的双眼之中日月沉浮,许济强行用毅力压制住了那些嘈杂的记忆,一道明亮却又柔和的光在他脑后升起,逐渐将整个明台照亮。 凡是这光芒所到之处,原本污秽的明台立刻便被清洗干净归于洁白。上面原本雕刻的阴间鬼怪,也逐渐被转化为玄妙的道文。 当然这种转变只存在于最高的一层,底下的两层依旧被贪鬼与嗔鬼牢牢把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时间紧锣密鼓地过去,最终赶在通明剑气被完全被消耗殆尽之前。许济终于是在自己神魂之后,凝聚出了一盏光芒微 弱却坚定无比的明灯! 日月化作灯芯在其上沉浮盘旋,他身下的那层明台也被清洗干净,变得洁白如玉不染半分尘埃! 澎湃的力量此刻正从其中涌出,开始反哺起许济的神魂来。铸就这一层的主要是那女鬼的神魂碎片,现如今它既然已经被完全炼化,那其中的力量也就自然归许济所有。 现在明灯已经成,有了依仗,许济便打算放手一搏。只见他抄起那把由通明剑气化作的法剑,便飞身而下杀向了那贪、嗔二鬼! 首先迎接他的是滔天的怒火,只见那李宏模样的嗔鬼一声暴喝,随后便裹挟着漫天烈焰扑上前与许济战作一团。 这厮的打法可谓相当不要命,面对许济的攻击他是不闪不避全盘照收。通明剑气几次三番砍在这嗔鬼的要害之上,但却只能带起阵阵火星,根本无法对其造成真实伤害。 以此同时,那潜伏在黑烟中的贪鬼也趁机出手偷袭。他的法术千变万化,相互配合之间,好几次都差点要了许济的性命。 幸好此刻有明灯护持,再加上是主场作战,许济可以在识海中不间断瞬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越战越退,最后竟是直接被逼回了明台第三层。 此刻,通明剑气已经快消耗殆尽,许济也是心神疲惫无力再战。那贪、嗔二鬼也因为忌惮明灯光芒不敢前进,两方竟然就此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事到如今,许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望着下方那地狱一般的场面,长叹一声无奈道 “只能从长计议了!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在这个局面也不能再冒进了!保持平衡,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明烛高举!” 伴随他一声高呼,神魂背后那刚刚成型的明灯此刻发出耀眼的神光。原本在台下蠢蠢欲动的贪、嗔二鬼被这光芒照到,立刻发出痛苦的哀嚎,退回了更深的黑烟、烈焰之不敢再冒头。 “草!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我遇上!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现在小命是保住了,只要有命在什么危机都能解决!” 胡乱安慰自己几句后,许济便散发了神魂,回归肉身。 他刚一清醒,彻骨的寒冷便从全身上下传来。许济只觉自己体内每一分血肉都被冻得死死得,根本没有任何活动的余地。 “碗儿!碗儿!你在吗?这是怎么回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法力共振发声,等待多时的碗儿,在听到许济的声音是大喜过望。赶忙伸出手指,朝那寒冰高喊一声 “回!” 玄阴真水立刻消失于无形,没有了支撑,早就被冻僵的许济一下子便摔倒在地。虚弱与酸痛的感觉瞬间遍布他的全身,许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怎么也站不起来。 “诶呦喂!我的腰!我的膝盖!我的颈椎!怎么跟得了风湿病一样,这么难受?” 一旁面色凝重的碗儿,见状忙走上前去用最温柔的力度将许济扶起。然后她便变出了一面水镜,捂着脸悲伤道 “哥,你还是自己看罢!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伯?您哪位? “太惨了?怎么回事,难道我受伤了吗?” 许济费劲地抬起了自己那沉重的眼皮,转头看向碗儿手中的水镜。但不知为何这镜中的影像在他眼中始终是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直到碗儿一声叹息将镜子拿远了些。 许济这才惊愕地发现,那镜中的自己竟然是一副身体佝偻、皮肉松弛、头发所剩无几的垂死老人样貌! 寿元枯竭,面目老朽!衰颓的死意正从他体内四溢而。松动的牙齿、浑浊的视线、浑身关节处传来的酸痛与压迫感......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说明,同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我老了!快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这样!!?” 许济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寿元,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碗儿你快给我一巴掌,把我打醒!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对不对?” “这...我不敢啊!这一巴掌下去...哥,你怕是要散架了!” 碗儿扶着许济,神情无比悲凉。现在她甚至不敢将视线从这倒霉蛋的身上移开片刻,生怕自己一不注意便是永别。 “无情的天地,你为何要如此折磨这个可怜的生灵!放心吧哥,碗儿不会忘了你!逢年过节一定会记得给你烧纸,让你在下面过得舒舒服服,吃喝不愁。” 言罢她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许济被婉儿那豪放的哭声所震,一时间竟从惊恐中清醒了过来,他见状是急得直跺脚 “你别哭啊,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快带我去看医生,兴许还有救!” “啊?对了还有医生啊!那稍等一下,我做个小车车推你过去。” 碗儿闻言忙止住了哭泣,一挥手变出了一把冰制的轮椅。她将许济小心翼翼地抱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他下了昌顺山,往灵药阁赶去。 一进那灵药阁,侍者看许济如此衰老,便知必然有利可图。他赶忙笑着迎了上来,嘘寒问暖道 “哎呀呀呀!老先生快请进!小子无礼还请问您今年高寿啊?来我们这灵药阁是身子骨有什么不适吗?” “三十三,至于具体病症...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还是让大夫来看吧。” 许济一脸哀伤,从牙缝里挤出这一行字。那侍者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柔声试探道 “额,三十三?您莫不是少说了一个字,应该是一百三十三吧?” “啊啊啊啊!多嘴的猢狲!我说三十三,就是三十三!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叫医生来!” 现如今,许济识海中的明台被那贪、嗔二鬼所占据,引得他心智失衡、喜怒无常。这侍者不过多说了几句话,他便气得咬牙切齿,挣扎着起身想要用剑砍人家。 幸好有碗儿在一旁守着,她见势不妙赶忙将许济冻在了轮椅上。 “洒家这兄长最近可能脑子出了点问题,小哥请勿见怪。还请快些带我们去看医生,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不妨事,不妨事,比这位更暴躁的也见多了。二位还请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医生。” 言罢,这侍者便和和气气地领着碗儿,推着轮椅上发狂的许济,往后堂诊室而去。 这负责接诊的大夫,还是前不久为许济看头痛的那位。 他一眼便看出,这轮椅上的“老者”已经是死气沉沉,恐怕命不久矣。而对于这样无药可救,却又心怀恐惧的人,正是推销昂贵补药的好时机! 就在这大夫正要像往常那般胡扯一通推销补品的时候,轮椅上本来谩骂不止的许济,却突然表情一凛恶狠狠地盯着他威胁道 “我劝你莫要弄那些虚头 巴脑的东西祸害人!你现在想什么,我全都一清二楚!我的识海出了问题,快拿你那金针出来,给我仔细检查检查!” 虽说是破败不堪,但许济毕竟明台已成。他的读心术也顺势加强到了下一个阶段,从只能感到到他人情绪,升级为了可以模糊听到他人想法。 “等等!你这声音...听着耳熟。”这大夫背后有灵药阁做靠山,自然不会害怕许济的一两句威胁。但当他听到这略显熟悉的声音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确定道 “还有这位姑娘看着也眼熟...额,道友?你该不会是前不久来找我看头痛的那位吧?” “草!亏你还认得我!我就是按照你的吩咐回去学了些炼神法诀,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灵药阁不是号称绝不误诊吗?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济此言一出,那医生也是面露难色。按道理来讲仅仅是炼化异种神识而已,就算出再大问题也不过是昏迷几日罢了,断然不会像许济这样出现寿元枯竭的症状。 “莫不是我真的看走眼了?不行!这可是大问题!” 灵药阁与其他大商行一样,也打着假一赔十的旗号。并且规矩更加严苛,要是出了严重的医疗事故,甚至会有被逐出青帝殿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这医生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祭起金针想再检查下许济的识海。可是就当他悬针与许济头顶正要扎下的时候,这件法器便莫名其妙地发红发烫,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与无形。 “无量东君!这是何等强大的神识,便是金丹修士也不过如此!道友,你是不是把我给你开的那些药一股脑全吃了?!!” “我看起来那么傻吗?肯定不可能啊!我只不过是点了两根安神香罢了,医生这倒是怎么回事,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许济面目狰狞地在轮椅上嘶吼,那医生则皱起眉头开始沉思。 “强大的神识生自强大的魂魄,而强大的魂魄只有强大的肉身才能支持!这人修为不过明台,但神识已经超过金丹,怪不得会寿元损伤!嘶...这等病症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了,必须得叫师傅来!” 想到这里,那医生脸色一紧,忙起身对着许济与碗儿拱手行礼道 “二位还请稍等片刻,在下要将此事通报给阁主。” 言罢,他便匆忙离开诊室。许济见状,便开始在轮椅上疯狂扭动,挣扎着想要起身 “该死!这厮一定是害怕逃跑了!不行我要去追他,我不能放过他!!!” 一旁的碗儿见许济反应如此激烈,生怕他伤到自己。赶忙又召出了玄阴真水,将暴躁的许济给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 “哥哥!你就安分些吧!再折腾我怕你直接暴毙!” “唔唔唔唔唔唔唔...” 于此同时,灵药阁顶端,一间无影灯烛照亮的宽敞净室中,正进行着一场复杂但却又轻松的手术。 说复杂,是因为这手术台上的病人五脏六腑都被恐怖的腐毒入侵,半个身子都化做了烂泥,要不是抢救及时,恐怕早就魂归幽冥了。 说轻松,是因为那主刀的医生,面对如此严重局面却还能哼着小曲,甚至时不时跟一旁的女助手们调笑几句。 “诶,文师侄,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怎么看着没以前那么丰满了?哎呀呀,这可不行,回去师叔我炼点木瓜丸送给你,保管妙用无穷。” “王阁主!您下刀看着点!这病人大出血了都!” “啧,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吗?这是故意的,为他排除脓血罢了。赵师侄,快去拿颗心来我给他换上。啧啧啧,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哪里遇到如此重的腐气!” 这位被称为王阁主的主刀医生,生的是膀 大腰圆满脸横肉,再配合上现如今他满身满手的鲜血,乍一看还让人以为是杀猪的屠夫。 但你要是仔细看他那双灵巧的手,怕是不用片刻,便会被其的娴熟技艺所折服。复杂的病灶、糜烂的血肉,旁人要小心应对大问题。在这位面前却仿佛简单至极的小儿科,三下五除二便可轻松搞定。 只见他指尖剑气流转,如砍瓜切菜般除去了那病人早已腐朽的心脏。然后他便顺势用涌出的鲜血,为其画出了一枚暂时代替心脏的符箓。 接下来的器官移植更是挥手就成,等将敞开的肚腹缝合。这位王阁主只轻轻一点那病人的眉心,他便悠悠醒转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嘶...我这肚子怎么那么疼?等等!我的衣服呢?那丑汉,你要对我做什么!” 刚刚醒来,这重伤的少年神智还不太清醒。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王阁主那张并不算和善的脸,吓得这小子忙往后退,险些跌落下手术台。 “嗯,中气很足嘛!不错不错,看来手术很成功。小子,以后别乱跑了,去前台把诊费交了吧。今天本座心情好,就算你个八五折,五十地阶蕴灵丹好了。” “五十地阶蕴灵丹?!你这贼人是要抢钱吗?我告诉你!我爹爹可是那烁金门的掌门,元婴修为的大修士,你要是敢动我半根毫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或许是纨绔惯了,这小子一听到别人向他要钱,第一反应就是报出自己父亲的名号。他本以为面前这大汉会像其他人那般,面露恐惧然后战战兢兢对他以礼相待。 结果却想到王阁主与一旁的女助手们听了这话,竟然开始哄堂大笑起来。 “元婴?区区寿虫也敢叫元婴?老子师傅门前养的鸡都比你那爹强!你这小子敢在灵药阁摆谱,当真是活腻歪了。” “文师侄!赵师侄!将他押进水牢里,让小子清醒清醒!” “弟子得令!” “不要啊!放开我!我爹是元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唔唔唔...” 很快,等那纨绔子弟被拖走,这手术室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忙碌了快半个时辰的王阁主伸了个懒腰,脱下了自己那身染血的手术服。 在换上了青帝殿标配的金丹道袍后,他整个人瞬间就看起来和善了不少。 “明珠啊,今日可还有预约的病人?若是没有,师傅我打算去小酌几杯。” “我呸!什么小酌几杯!明明就是去喝花酒!王猛我可告诉你,那破烂飘香楼已经拆了,你以后没地方寻欢作乐了!就算没有病人,你也给我在阁中好好炼丹!不许乱跑,听清了吗!” “嘶...那么暴躁干什么?有你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哎!唯一的消遣没有了,我这以后可怎么活啊!” 背着身旁的女弟子低声抱怨几句,这位王阁主本来是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假装炼丹,然后趁机从暗道溜走去找些乐子。 但没想到,他刚一出手术室的门,便跟一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陈焕!你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哦,我明白了!定是着急相见你明珠师姐,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矜持。” “师傅!您就别贫了,出大事了!我刚接了个病人,他神魂里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您快去看看吧!” 紧接着,这年轻人便将他看到的有关许济的一切,全部说给了自己师傅听。 王阁主最开始并不在意,但他越听脸色就越古怪,最后竟是直接夺门而出,向许济所在的诊室狂奔而去。 一头扎进诊室,还没等碗儿撤掉玄阴真水,这位刚才还游刃有余的金丹修士便神色一凛,看着被冰封的许济摇头道 “哎呀妈呀,老伯!你这脑袋里的问题可大发了,不好整啊!”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因缘际会 “前辈便是这灵药阁的阁主?太好了,您快来给看看吧!洒家这兄长是越来越狂躁了,我已经快要压住不住他了!”” “这...本座尽力而为!” 诊室之内,束缚许济的寒冰上已经有了数道裂痕,即便碗儿在一旁全力施法也于事无补。锐利的剑气伴随着滔天怒火不断从其中涌出,将这原本整洁干净的诊室砍得是乱七八糟。 “我去!老得毛都掉光了,剑气却还那么锋利,看来还有救!” 即使身为金丹,王阁主面对这满屋乱窜的锐利剑光,也不敢大意行动。他先是给自己套上了三四十张防御符箓,护住了要紧部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许济身旁。 “姑娘可以撤去寒冰了,接下来交给王猛就好!” “那接下来您可小心点!听我倒数三个数,三!二!一!撤!” 只听得碗儿高声倒数三下,然后她便变回猫形迅捷地向后一跃,覆盖在许济身上的玄阴真水当即化为乌有。磅礴的剑气此刻没有了阻拦,便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向前窜出,直奔那王阁主的面门。 “你敢说我没头发?!啊啊啊啊,气煞我也,看剑!” 现如今,有了强大神识的加成,许济的剑气比以前猛烈了可不止一星半点。王阁主见势不妙,忙祭起一面宝镜挡在面前。即便如此,他被击中后还是连退三步险些摔倒在地。 “这剑气!有金丹的苗头了,可惜就是太杂乱不够纯粹!” “就是这样,杀你也足够了!” 现在的许济,基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心被嗔鬼所操纵,整个人就像一只暴躁的吉娃娃,旁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得狂吠几声才肯作罢。 伴随着一声意义不明的怒吼,许济完全不顾自己是否能撑得住,竟是强行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抡起玄水剑就向王阁主的脖子砍去。 这一剑下去,动作虽然迟缓而笨拙,但玄水剑上附着的剑气,却直接撕裂了诊室的天顶与地板,无数砖石木屑倾斜而下,使得这屋中的环境顿时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呸呸呸!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区区明台还敢在此放肆!天地无极,青帝借法,乾坤锁链出!” 烟尘中,只听得王阁主怒吼一声,然后便见数十根金色锁链凭空生出,将发癫的许济给捆了个严严实实。而后,他更是一闪身躲过了剩余剑气,顺势祭出一张松青色的符箓,将其稳准狠地贴在了许济的脑门之上。 就如同那被朱砂克制的老僵尸,狂躁的许济被这符箓所控,当即是“噶”得一声口吐白沫,跌坐回了轮椅上不省人事。 “妈耶!你莫不是把他打死了吧?!哎呀呀,我可怜的哥哥啊!你死得好惨啊!” 碗儿见屋内终于是消停了下来,这才变回人形匆忙跑到许济身边查看。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此刻许济竟然已经是呼吸心跳全无,浑身冰冷似铁,甚至就连四肢都已经僵硬了! “行行行,姑娘你先别急着哭丧!这老伯还没死呢!我只是用符箓封住了他的命门,好做检查罢了。你快让开,接下来我要魂魄出窍进他识海一探!” “啊?!没死啊,没死就行!那前辈你快动手吧 ,我在一旁为你护法!” 言罢,不等王阁主做出什么反应,碗儿便火急火燎地祭出了她那枚无名宝珠。霎时间悠扬而浩大的钟声响彻整个诊室,便是金丹修士听了也不禁心神飘荡、生出幻觉。 “嘶!好法宝!竟有如此撼动神魂之力!看来这兄妹二人颇有些来历,怕不是哪个高人、大派的亲传弟子来南洲游历。如此一来我需全心应对了,可能不能出差错为宗门惹祸!” 想到这里,王阁主当即神色一凛无比严肃地朝着东方拜了三拜。而后他便跪在地上,对着天空拱手恭敬道 “启禀,东极青和无量长生普度大帝君!弟子王猛,今欲治病救人,需生魂离体。还请正神赐法,辟邪诛恶,护猛周全!” 待念完一段极为复杂繁琐的祷词,只见王猛毫不参假地向着东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碗儿只觉整个诊室中的木行灵气瞬间便活跃了起来,就连构成她身体的木头傀儡都开始吱呀作响。 诊室的房梁上竟然开始长出花朵,鲜嫩的枝条从这死物中生出。这等超凡脱俗的异像仿佛在预示着,一道无比强大的意识正从九天之上降临! “死而不死,借体重生!又是混沌中那些小虫子的手笔!嗯...不过,这个倒是有些特别!” 伴随着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都停滞住了。云气不再飘荡,地火不再升腾,甚至与众生的体内生机都不再流逝! 但也有几个例外! “你去南极看一看,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 万里高空,蛊神教总坛之内!张延原本正在给手下布置任务,但突然间他周遭的一切便停止了运转! 难以言说的窒息与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这位看似年轻的圣人袭来,他随即脸色一白痛苦地自宝座上跌落。 “时间...停止了?!我出现幻觉了吗?这怎么可能!” “不要跑!你这该死的贼!把传承宝物还给我们!” “呸!不知羞!这明明是我太虚宫的祖传真器,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传承宝物?!” 南洲一千两百八十丈的地下,一条鬼物横行的阴河边。一位衣服破旧却妆容精致的少女正在全力狂奔。 她背后背着两把剑,一把是粗糙而破旧,另一把则破旧而粗糙。 无数奇形怪状的不知名怪物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但就在这危机之时少女却突然猛地捂住了心口,停下脚步抬头向上看去。 “怪事?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等等,时间停止了!太好了,正好趁此机会逃命!” 除这二人外,便是这小小的诊室内,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的碗儿与一旁口吐白沫生命垂危的许济。 “因缘际会,世事无常,倒也有几分意思!” 当时间都凝固了,刹那与永恒便没有了区别。最终,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只见一道青光自空中降下,飞入了那王猛的身体。 “准奏!至于你...小东西,去寻找你自己的声音吧,等找到了你就不会迷茫了!” “我自己的声 音?” 碗儿听罢不解地抬头,但她只看到了那稀松平常的木梁,似乎方才那些鲜花嫩枝与那道虚无缥缈的宏大声音都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幻觉吗?还是真有其事?自己的声音...什么意思?” 如此神异的遭遇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这小猫不禁开始低头沉思,参悟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深意。 而就在此时,折腾了许久的王猛,终于是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开始正襟危坐引魂离体。 “奇怪?这次怎么这么容易?难道刚才的祷言真被祖师听到了?算了,不管那么多,正事要紧!” 而后,只见一道青光闪过,王猛的魂魄竟然真的自他天灵盖中飘出。这是一道看起来朦朦胧胧的烟雾,只能勉强看出人形。 “青帝庇佑!保佑弟子此行顺利!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正在沉睡的肉身,王猛将心一横直直地向许济额头上的那枚符箓撞去。在一阵眩晕后,他便出现在了许济的识海里。 映入王猛眼帘的乃是一座高达三丈的巍峨“明台”,贪、嗔二鬼与无边黑烟、烈火此刻正十分猖狂地在识海中肆虐,见竟有生人出现他们赶忙扑了上来想要大饱口福! 但还未等王猛出手反击,便见一道青光自他脑后浮现。那贪、嗔二鬼见此神光,哪里还敢放肆,赶忙躲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啥玩意啊?中看不中用!还以为得有一场恶战呢,看来是免了。” 见二鬼主动退开,王猛不屑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他便跨过黑烟、烈焰,顺着许济的明台拾阶而上。 明台,这个境界其实很尴尬。说白了它就是修士在结丹前,为了扫清心中杂念,凝结壮大神识而做的准备工作罢了。 在识海中用神识做砖,垒成一座高台。然后等结丹之时,神魂端坐在上面。就可以使自己达到一种更清醒的状态,更好地调动全身法力成丹。 这就完了,这就是明台这个境界的全部目的,仅仅是为了结丹而做铺垫罢了。真正要丰富神识壮大神魂,那还得等到金丹以后再做打算。 这是因为,强大的神魂与神识,必须要有强大的肉身与法力来支撑! 打个比方就像一颗参天的巨树,必须要生长在足够广阔的土地上。若是强行将其移栽进花盆中,不仅仅会使得大树枯萎,还会使得土壤本身衰退崩溃! 许济识海中现在的这个“明台”高达三层三丈,这种规模对于金丹修士来说都太过于夸张了,甚至某些元婴都到不了这个层次。 举几个例子,就像李渺渺她现在是明台大圆满接近结丹,但是她识海中的明台也不过只有一层三尺。而王猛作为青帝殿的嫡传金丹弟子,识海中明台也只有一层一丈! 元夕子和昌顺侯,她们二人倒是要更高些。但要知道这二位可都是有望晋升遨游的元婴大能,许济那一点可怜的修为法力与她们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孱弱的肉身,却容纳着如此夸张的神魂!怪不得你小子会寿元暴跌,原来是被榨干了!” “这样一来,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马当成活马医 “嘿!小子!醒醒,别睡了!再睡你就要归西了!” “额...大叔,您哪位啊?” 识海之内,明台顶上,王猛拽起许济那昏迷不醒的神魂一阵做法,这才将他从贪、嗔二鬼的影响下解放了出来。 “这是?我自己的识海!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灵药阁的医生,是来给你看病的!总之先不废话了,小子你快点如实交代,这座庞大的明台,还有你识海中的这两个邪物,到底是怎么来的!” “医生!那太好了,您听我从头讲起!” 许济通过读心术,一眼便看出眼前这汉子说的是实话,再加上其脑后的那道青光有安定人心的神妙,于是他便将有关李宏、女鬼、焱山上人的一系列破事和盘托出。 不过他还是留了点心眼,隐藏了这些人的真实姓名来历,只用代号称呼。 “不瞒您说,这具肉身其是是我夺舍来的。而那火焰嗔鬼,便是这躯体原主的残破神魂所化。 而那黑烟贪鬼,则是一死去多时的遨游修士残魂所化。他本来想夺舍我,结果却被我趁机反杀。 其实还有一个雾气痴鬼已经烟消云散,就是她入侵了我的识海令我头痛不已。 本来我是打算用炼神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识海。结果没想到竟是弄巧成拙,反而将这群冤家凝聚到了一起,形成了这座污秽明台。 好了,来龙去脉都已讲清,医生您可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等等等,你先让我缓一缓。哎呀妈呀,想我王猛活了一百多岁,今天可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许济这一番简略叙述,竟将这位见多识广的灵药阁阁主吓得是胆战心惊、六神无主,一时间他是神思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当前局面。 他本来以为,许济就是个好高骛远、不尊师命,胡乱在低境界壮大神魂的一般傻缺大派弟子,却没想到这家伙的经历竟然如此丰富。 “夺舍金丹,反杀遨游...这位别是什么上古大能转世重生吧!嘶...这南洲可真是卧虎藏龙,我当真是来对地方了!” 在脑后青光的作用下,王猛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与分析,他面色凝重地盘膝而坐,开始为许济诊治开药。 “道友,你这种状况属实是罕见,王猛行医数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病症!对此我耗尽毕生所学,为你设计了一套疗程。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绝对不能做错半分!” 许济见他态度如此严肃,便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道友你现在面对的问题主要有三!请听王猛一一道来。 首先,你现在的神魂因为吸纳了别人的灵魂碎片,所以处于一种极为不稳定的亢奋状态!必须先将这暴动的神魂压制住,否则的话,你就算侥幸不死也会意识分裂! 其次,你的神识现在虽强但是太过杂驳,这主要是那些旁人的情绪记忆的影响!如果不能剔除这些记忆纯化神识,你的识海便会逐渐僵化直到神魂崩溃! 最后,你的身体因为强度不够支持不了如此强大的神魂!就像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上移栽了一颗参天大树,如果不增加土壤肥力,不仅土质会崩溃,连大树也会随之枯朽! 总之,我的方案就是,配合药物,纯化神魂,首先将你被榨干的寿元先恢复一些再说!” 听到“恢复寿元”这几个字,许济忙激动地俯身向前握紧了王猛的手,眼含热泪感激道 “真的可以恢复寿元?!您当真的医术高超!许济我...” 话未说完,王猛便将他按了回去,随后语重心长道 “你先别急着谢我,能不能好转最重要还是看你自己,至于药物只是辅助!这样一点你要谨记! 首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最重要的就是增长修为,法力是一切都根基!若是能成功结丹,你那强大的神魂也就能安稳了。 我虽不知你修炼的炼神之术到底是什么,不过看你现在还有命在,便知其应该颇为高明!这样的炼神术应该能对付得了你神魂里的杂物,但是要记得细水长流,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要一点点将它们找到同化。 在此期间,千万不能再服用任何增长神魂的药物!记住你要做的是精炼纯化,而非加强增长!为此除了依靠炼神术,你还可以去学些炼丹、制符之类的手艺,专注在某件事上,这能帮你摆脱杂念。 按时服药!稳定神魂!精炼神识!祛除杂念!这样下来,道友你若是能再斩杀那贪、嗔二鬼其中之一,便有救了! 至于后面能不能痊愈,就看道友的造化了!” 言罢,王猛便站起身来向着许济头顶那盏明灯遥遥一指,他背后的青光立刻飞出与其中日月融为一体。 “我以青帝秘法暂时为道友护住神魂,接下来你回去按我说的服药静养即可!等道友再解决了这其中一鬼,便可回来找王猛继续治疗。” 嘱咐完这一切,他的魂魄便化作一道青烟回归了肉身,而许济也才此时苏醒。 看着这满屋的狼藉,许济当即不好意思道 “这...大夫啊,实在是对不住!我来找您看病,竟然还差点把医馆拆了,这实在是...” 没等许济把话说完,王猛便先站起来大义凛然摆手道 “哎,道友不必自责!所谓医者仁心,我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何况你刚才是心智被妖邪所控,属于无心之失。快拿着这药方去前台抓药吧,王猛还要读读医书研究研究,就暂不奉陪了。” 言罢,王猛将一张金纸递给了在旁边发呆的碗儿。而后他便飘然而去,只给许济留下一个仙风道骨的伟岸背影。 这样一派济世救人的仁医作风,让许济看得是大为感动,甚至忍不住留下两行清泪来。 “谢谢你啊,王医生!” 而后怀揣着希望与感恩,许济被碗儿推出了诊室来到台前缴费。紧接着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当那张长到令人发指的账单摆在他面前时,许济哭得是更厉害了。 “三元调心汤,二十地阶蕴灵丹一副!这还只能支持一个月!鬼知道我病这还要拖多久,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碗儿抱着几百斤形形色色的药材在一旁安慰道“行了哥别嚎了,这不是有药治吗?总比你上辈子没药治等死强,咱们这是直接回家?” 许济心大,听到这句话突然就不那么难受了。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思考片刻后指挥碗儿道 “先去蛊神教开 的四方阁买点笔墨纸砚,从今天起我要拜你为师,你来教我画符!” 碗儿本不想在画符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但见到许济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人家要笔墨纸砚可是为了画符?” 四方阁的侍者表情和善,言气温柔。但是他的话却像是利剑一般,扎入了许济的心中。 “是又怎么样?我最近闲来无事,想学些符法打发时间了却残生。” 轮椅上,许济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答道。那侍者听了,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继续道 “老人家精气神倒是很足嘛,请允许我为您推荐这套基础制符大全。” 言罢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将其捧到了许济面前。 “这是啥?我怎么瞅着有点不太对劲呢?” “这是您最后的归宿...不对,这是您美好生活的开端!” 使者微笑着将小盒打开,许济眯着眼睛探头一看,只见其中陈列着经典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外加一枚暗红色的蝉形玉简。 这些东西皆是灵光清明,一看便知品级不低,特别是那方砚台,起码是玄阶上品的法宝。 “这一套多少钱?” “一枚地阶蕴灵丹。” “这么便宜!” 许济有些惊讶,这样一套法器起码能值个三枚地阶蕴灵丹,四方阁断然不会赔本赚吆喝,买这么便宜必有隐情! “这是尊老折扣价,您如果买下这套基础制符大全,便可自动成为我四方阁的见习符师,会有金丹修为的符箓大师为您传道解惑,如此划算的买卖,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代价是什么?” “老先生这就是在开玩笑了,怎么会有代价呢?不过是签个道心契、吃个同心蛊,保证不会背叛神教就行了。” “我去这么狠!不要不要,你随便找些品质相当的笔墨纸砚卖给我就行了,把这个盒子拿走。” 许济听到同心蛊这三个字吓得脸都白了几分,这东西一旦服下便无药可解,终身不可违抗施蛊者的命令,不然就会被掏空识海变为痴呆。 他可没有必要为了省钱去签一张卖身契。 “那可太遗憾了!同阶的文房四宝加起来要五枚地阶蕴灵丹,您真得不再考虑一下吗?” 许济不与他废话,直接掏出五枚地阶蕴灵丹递了过去,在收好侍者递来的笔墨纸砚后,碗儿推着许济出了四方阁,往昌顺山而去。 到家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制药,王猛为许济开的这个方子里面有大量活物,不能蒸煮,只能将这些药材放在冰水里,慢慢萃取出它们的药力。 “食梦鱼一条、通灵甲三只、三转还魂草五根...”碗儿照着药方将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材一一投入她的大铁锅中,最后加入了三升冰镇紫薇净水搅拌均匀。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这锅大药应该在三天之后才能成型。在那之前许济需要服用一些补充元气强身健体的丹药,减缓寿元衰退的速度。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四章 李宏与魏梅梅 “我想想,幽寰宗有没有什么能够使肉身容纳更强魂魄的练体之术?” 许济坐在轮椅上一边嚼着丹药一边在须弥珠里翻找,碗儿则变回猫形趴在那大铁锅的盖子上,防止鼎内药材逃跑。 幽寰宗以操纵神识修炼魂魄闻名天下,他们的炼体之术大多数也是为了和强大的神识配合,只不过修炼以后大多有些副作用,会导致肉体变异。 “修炼之后会再长出两个头颅,方便神识扩散。 修炼之后全身血肉变为骨骼,清心寡欲方便神魂成长。 修炼之后脚变手、耳变眼、嘴巴变鼻子,方便惊骇敌军??? ...... 这尼玛都是什么鬼玩意!就没有阳间的功法了吗?” 幽寰宗的这些阴间玩意,虽然修炼了能让肉身容纳更强的神魂,但它们的副作用实在是太过恐怖,最轻的也得再长几只眼睛。 而且要想修炼,还必须要配合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特殊灵材,这些东西许济听都没听说过,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放弃。 “强身建体?强身健体?让我想想...等等!是什么?” 许济脑中突然闪过一条李宏的记忆,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一种奇妙的炼体之术。 “—地阶下品功法,修炼有成后可化身水流,刀枪不入,这东西的某些法门怎么跟有些类似?” 李宏的这条记忆让许济着实有些意外,他开始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这也是百焱门的功法,从李宏的到这个全部都有的影子。 而除了我跟真龙,应该就只有那焱山上人会了。百焱门...这个名字再加上这些功法,说是跟焱山上人没关系,我都不信!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李宏的记忆全在我的神魂之中,我不如趁此时机梳理一番。一则排除杂念,一则从中找些有用的情报好对付那贪、嗔二鬼!” 想到这里,许济忙闭目收摄心神回归识海,他端坐于明台之上,开始回想李宏的记忆。 “大师兄!大师兄!师傅正叫你呢。” 清泉溪水,绿树野花,南洲的夏日如果没有那讨厌的热毒,也是非常美的。 湍急的溪流中,一个赤着上身的健壮青年正在演练法术。在他身边一条火蛟上下盘旋,将周围的溪水蒸发殆尽,使得他虽然身处湍流之中却仍能保证全身干爽。 “师兄!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一道略带怒意的清灵女声,伴随着数条水流缎带,向着溪流正中的青年激射而去。 “师妹,你这怎么还是老样子,师傅见了怕是又要说你不够用刻苦了!” 青年爽朗一笑收起法术,他捉住一条缎带轻轻一拽,一位二八年华的可爱女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怀中。 “师兄又耍无赖,我才突破几天,怎么可能又有长进。” 没了火蛟的限制,溪水此刻畅通无阻,女子与青年此刻全身都被打湿,空气中逐渐蔓延起一阵暧昧的气息来。 “师妹修为不增,脸蛋倒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青年俯下身子想要亲吻怀中的女子,却被无情推开,整这个人跌入水中好不狼狈。 女子整理衣衫站起身来冷声道“师兄又犯糊涂了,你明明知道我这功法要清心寡欲,何苦又来撩拨。” 求欢被拒,青年也不懊恼,他牵起女子的玉手,低声服软道 “好好好!是师兄错了,师妹消消气。” “每次都这样,也不见你改!算了算了,随我去见师傅罢。” “cut!” 一声令下,万物凝滞,许济啃着瓜从天而降,他盯着溪流中这对年轻的男女,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自语道 “这男的肯定是李宏,这女子是他师妹名叫...魏梅梅!” “她想来就是现在的百焱门掌门金花上人了,也不知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使青梅竹马变作血海深仇?” “action!” 许济回归上帝视角继续俯视李宏的记忆。 “师兄?你怎么呆住了?” “啊?天上刚飞过一只燕子,我多看了几眼。” 百焱门思恩山前,魏梅梅为李宏整理衣衫,她耐心嘱咐道 “燕子有啥好看的,一会见了师祖你可千万别再分神了,在元婴大修面前失礼,怕是要小命不保。” 话虽这么说,但她自己也是额头冒汗,显然是十分紧张。 每隔百年,门中便会挑选出两名最为优秀的年轻弟子,去元婴祖师潜真子面前听道。 门主金溪上人将这一次的名额给了自己的大弟子明台初期的李宏、还有自己的亲女儿筑基大圆满的魏梅梅。 这二人也算是百焱门中年轻一辈里最有潜力的了,但他们身份特殊,都与掌门有莫大联系,所以也招惹了不少流言蜚语。 “不公平,我看石师兄比他二人都强,凭什么让他俩去听祖师讲道?” “你也不看看人家的出身,掌门大弟子、掌门亲女儿,可惜了石师兄日夜刻苦修炼,明明修为更高,结果还是落选。” ....... 如此这般的闲言碎语在二人耳畔不断响起,魏梅梅性子暴躁当即掏出法器就要教训一下这些围观的闲人。 “如果有人不服大可上前来,与我二人一战!躲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一条水流制成的鞭子盘旋在魏梅梅身畔,就如一只毒蛇伺机而动,这是她最喜爱的法器苍蚺鞭足有玄阶中品,乃是她的成人礼物。 围观众人哪里有挑战这位大小姐的胆量,纷纷做鸟兽散。只留下一个高个的黑壮汉子,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李宏二人,眼中似有不服。 “石康!你好胆量,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你说话。上前来,看看你能接的住我几鞭子!” 魏梅梅一脸的倨傲,挥舞着水中法器挑衅。 “师妹不可无礼!快收好法器,免得伤了同门情义!” 一旁的李宏不想见失态恶化,连忙出言制止。 “我此来不是想跟二位争什么高下的,我只是想求大师兄,等听道会结束,能否指点我一二?” 石康躬身一礼,态度极为恭顺,魏梅梅刚想出言讽刺,李宏却抢在她之前,答应了石康的请求。 “师弟放心,我绝不会藏拙。” 言罢他拉起身边的魏梅梅,往思恩山上走去。 “大师兄真是好脾气,换成我一定给他几鞭子!” “好了好了,别恼了。快高兴点,要不然一会见了师祖,他老人家问起来,咱们不好答。” 这思恩山高约百丈,其上寸草不生。但是有许多赤红色的透明水晶散布在山体各处,李宏二人一边爬山一边欣赏这奇 异的美景。 “师兄师兄,这些水晶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师傅也没讲过,可能是师祖他老人家布置的吧。” “真厉害,师兄你看,思恩殿到了!师祖就在里面隐居修炼。” 李宏抬头一看,只见山巅之上有一草庐,草庐前挂着一块粗糙的木牌,上书思恩二字。 这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将自己的法力调整到最佳状态,而后他们便一齐跪了在这草庐之前。 李宏先是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伏地恭敬道 “四代弟子李宏、魏梅梅,见过潜真师祖,恭祝师祖玄功有成,遨游还真。” “遨游?还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这几个字也是你配说得?” 只听得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微风从山顶上拂过。李宏二人瞬间只觉身子一沉,随后竟连呼吸都无法维持! “弟子失言,还请祖师饶恕。” 窒息中,李宏赶紧磕头求饶,紧接着又是一道微风吹过,施加在二人身上压力这才消失。 而后只见一个身批青色道袍、形容枯槁、面目狰狞的邋遢老道突然出现在了魏梅梅身边,他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地上的女子,冷冷道 “筑基?明台都不到就敢来见我,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样的废物不如直接吊死,省的浪费灵气!” 出发前,金溪掌门便警告过二人,说“师祖严厉,你们要恭敬对待” 魏梅梅心里早就有了被批评的准备,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像垃圾一样对待。这位一辈子没有受过多少委屈的大小姐,此刻羞愤难当。它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就是不敢哭出来,生怕再惹恼了这位祖宗。 “起身吧,给你们这些废物讲道,当真是浪费本座的时间。” 听了这话,李宏二人这才颤抖着站起身来。潜真子随即不屑地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敷衍道 “看好了!我只讲一次。” “生火!” 紧接着,没有异像,没有神威,甚至就连周围的灵气没有运动,只有一朵微弱的火苗在潜真子指间猛地燃起。 李宏二人屏气凝神,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让他们意外的是,接下来什么都没发生。潜真子只是任由这火苗燃烧了三息,随后他便收回了手指一脸鄙夷的看向二人 “废物就是废物!长生妙法摆在面前,却跟瞎子一样视而不见。快滚快滚,别污了我这思恩清修之地!” 言罢他大袖一挥,李宏二人便像皮球一般从山顶上滚落,沿着阶梯一路滚到了山脚下。 魏梅梅抱着李宏刚想嚎啕大哭,许济突然却从天而降,他打了个响指焦急道 “倒带!快倒带!” 时光回溯,二人滚回了山上,许济站在潜真子身前,仔细端详着他指尖那朵火苗。 “火曰炎上,燥化万物。潜真子为这二人展示的是生火决的修行之法,他与我走的路不一样,但是大体方向都是相同的。” “这火焰不是普通的火,而是自神魂中燃起的心火,似乎还掺杂了少许幽寰宗的法门...” “玄妙玄妙,我得好好参悟一番!” 李宏二人眼中平平无奇的火焰,在许济看来却蕴含着无穷奥妙。他一时入了迷,就这样呆坐在这玉金山巅痴痴地看着那火焰燃烧。 直到碗儿将他摇醒。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零五章 新起点 “哥哥!哥哥!且醒一醒,你该吃药了!” “药..什么药?” 许济从回忆中惊醒,他一睁眼便看见一碗五颜六色争的古怪粘液正在自己嘴边蠕动。碗儿一脸的慈祥,拿着勺子正打算把这碗“灵药”给他喂下去。 “你莫不是要毒死我!这这这...这能是药” 许济推着轮椅连连后退,他不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么一摊看起来还活着的东西吃进肚子里。 “哎,正所谓良药异形,与众不同,哥哥你就喝了罢!” 碗儿也不多废话,只见她一把将许济拉到身边,然后便撬开他的嘴,把这一碗“亮晶晶”一口气灌了下去。 霎时间,许济感觉自己就像是吃下去了一斤由薄荷、芥末、泡椒外加臭豆腐汁混合而成的秀逗糖,酸爽的刺激自口腔开始逐渐扩散到全身各处,震得他直打摆子。 一个时辰过后,药力扩散开来,许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识海中的涨痛感减轻了不少,连带着他被榨干的寿元都恢复了大约五、六年。 药力还在扩散,他全身经脉此刻都被封住,整个人就如霍金一般,瘫在了轮椅上。 “好家伙,真够劲啊!不过这药效倒是挺明显,20地阶蕴灵丹也算值了!” 此刻许济连说话都成问题,于是他便给碗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画符给自己看。 “那洒家可要动手了,哥哥你看清楚。” 碗儿无奈地坐在许济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来凌空画符。 许济发散神识,用尽心力去观察碗儿的手法,虽然她画的只是只是最简单的聚水符,但是其中蕴含着的自然之理却无比玄妙。 “存想、压缩、释放...天下符箓不管如何复杂,都能分解为这三部分 先想象出一颗大树来,然后将其还原成一颗种子,最后将种子种下得到一颗真正的参天之木。 符箓,有去伪存真之奥妙!” 双手剑胆中的水火剑气此刻自发运转,它们合为一体开始在许济的经脉之中游动,将淤积的药力打碎加快吸收。 一直以来许济都疲于奔命,脑子里时刻都在考虑如何战斗杀敌,以至于通明剑气之中杀气太重有失平衡。 要知道他的剑气可是以决心为基底练成的,太重的杀气迟早会喧宾夺主,损害根基。 好在是因祸得福,他现在身染重病,不得不将重心放在修身养性方面。因此通明剑气中杀机逐渐隐去,一股别样的勃勃生机开始浮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在经脉被疏通后,许济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尝试画符。 当时在地火爆发之前,他误打误撞借由碗儿提供的符眼成功画出了一道剑符。这听起来挺唬人,一个初学者刚上手竟能成功绘制地阶符箓,怕是太虚宫掌门亲传大弟子也没有这般天才。 但那毕竟是侥幸中的侥幸,许济其实在符箓一道上的天赋并没有多强。就像现在他正对着一本入门符书头疼不已,那最基础的黄阶下品点火符他都是在尝试了一百多次后才成功了一次。 而且这还是在碗儿不停从旁指导的情况下。 “错了!错了!哥哥你手抖什么?又少画了一笔!哎呀妈呀,看得我是真着急!” “嘶,你态度好点行不?我这才开始入门,哪能次次都成功呢?” “不是,那也不能画十张废八张吧?哎呀,又错了!真心痛这符纸啊!” ....... 就这样,在碗儿的指导下,许济窝在洞府内全神贯注画了将近三个月的符。 在 此期间他除了喝药、修炼、修身养性外就没再干别的杂事,这三个月过去他损伤的寿元大概恢复了能有二十年。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还是很苍老,但至少身上散发的死气退去了不少。 识海中的杂念减少,丹田里的法力增强,至于画符的水平...起码黄阶中品的符箓现在大约能有八成的成功率。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处发展,当然,除了口袋里的蕴灵丹。 这三个月光吃药就花去了许济60地阶蕴灵丹,再加上买符纸、笔墨、水火灵物、维持洞府内灵气浓度所用,一共差不多能有八十地阶蕴灵丹了! 如此一笔巨款,对于一般明台修士来说怕是卖身都难以承受。但幸好许济因为通天盗一事为自己攒了不少家私,满打满算还能支持个六七年。 这么久的时间,按他的计算应该是可以结丹了。照王医生的说法,只要能结丹这识海中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由此,许济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连带着画符的成功率也有所上升,辛苦了多日的碗儿也终于能休息休息了。 这一日,许济正在洞府内全神贯注练习着静心符的画法。静心符——黄阶上品符箓,这是他在能买到的符书上,可以找到的最高阶符箓了。 “拨乱反正,见微知著,奉天地为圭臬,内自省而成符箓...” 一遍默念法诀,一遍专心画符,此刻的许济专注得就像个备战高考的学生,一旁的碗儿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嘛,忙活这么久,总算是像点样子了!现在洒家终于能做自己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拿出一本,开始高声朗读起来。 “老君曰“太上.....” 伴随着婉儿粗犷的读书声,一盏明灯在许济脑后的齿轮之中忽隐忽现,他识海中杂乱的神识正在被一点点抽出炼化压缩,融入明台。 他就这样专注地在桌前画了六个时辰的符,直到墨汁符纸耗尽。 放下笔长舒一口气,许济此刻并无半点疲惫,反而是精神大振,他拿起一道画好的静心符贴在了自己脑门上。 瞬间一道清风涌入识海,开始砍杀那贪鬼与嗔鬼。伴随着一阵清爽之感,识海中又安定了几分,此刻许济是心情大好,只见他咧嘴一笑道 “接下来我只要按部就班地吃药、画符、修炼、梳理记忆、驱除杂念,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痊愈了!”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哥你看我干啥,我这练口语呢。” 许济朝着碗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憋了好几个月了,我这病情也开始稳定了。你推我出去晒晒太阳吧,顺便去东市姜宣那边看看,也不知道他们的新商行办的怎么样了。” “好嘞。” 以此同时,东市飘香楼的原址上,姜宣正在盘膝修行。 昌顺坊内有阵法保护永远都是风和日丽,柔和的阳光照在他那充满信心的脸上,显得这位新掌权的姜阁主更有精神。 飘香楼是一件空间法器,楚红段锦走后便将其收走,剩下的空地则卖给了蛊神教,姜宣山辰等人花了一笔大价钱将其买回,然后又在上面重建了一座形制相似的商铺。 没有金丹修士看场子,青楼酒馆肯定是开不了了。不过姜宣本就志不在此,他的目标是建立起一个以拍卖会为核心的多功能百货商行,从而统合天下散修创造新的秩序。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新生的商会还太脆弱,姜宣现在要做的就是聚拢起红锦会的旧部,先依靠以前的名声实现盈利,然后再想办法培养起属于自己势力。 “我姜宣必定会扬名于天下!四大门派,你们就等着看 散修的真正力量吧!” “秉阁主,有一衰朽老道要见您,说是您的旧相识。”小厮的声音打断了姜宣的思绪,他回过头去皱着眉仔细回想 “老道?旧相识?当真是奇了,那人现在何处?” “就在楼下大厅,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位貌美女修。” “老道、女子?草,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段锦楚红身边那俩狗腿子!坏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姜宣听了小厮的描述,当即是心中一惊,赶忙起身向楼下大堂奔去。 而就在此刻,婉儿正推着许济,在一楼闲逛。这新开的商铺主要买的是些基础灵药与法器,大都是些玄阶下品的货色,没有什么值得入许济眼的。 “那个头箍拿下来我看看。” “诶呦喂,恩客...不不不,尊客!真是好眼光,这是我登仙阁新聘炼器师-翟大先生的手笔,名唤“飞云轻羽箍”戴上之后便可如金丹修士一般飞天遁地!” 一青衣女子笑着将展柜里的法器取出捧到了许济面前,她举止略显轻佻,一看便知是曾经飘香楼里的人。 “登仙阁?好霸气的名字,姜宣当真是有志气。” 把玩着手中的头箍,许济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连同伤疤挤在一起,就如一颗尖叫的妖树,吓得那青衣女子一哆嗦。 “尊客认得姜阁主不成?”女子强忍着心中恐惧与许济搭话。 “不仅认识他,还认识你呢,让我想想...淮茜,你以前在飘香楼里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听到许济提起飘香楼三字,女子脸上略显落寞,她对着许济施了一个万福“难为您还记得奴家,我们这些个鼎炉根本不算完整的人,红锦会解散后,要不是姜阁主庇佑,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好好修炼吧,日后未必没有出头之日,这东西多少钱?” “一百玄阶蕴灵丹。” 许济拿出一百蕴灵丹将这头箍买下,他现在行动不便,整些个轻身之物也算是有备无患。 “叫老先生久等,姜某实在是罪过。” 姜宣满面春风走进大厅,对着许济拱手一礼 “多年未见,不知老先生这是自何处而来啊?” 听到“老先生”三个字,许济将脸一黑阴沉道“姜掌柜贵人多忘事,竟连许济都认不出了。” 姜宣听到这话是虎躯一震,他盯着许济的脸分辨了半天,最终才颤抖着难以置信道 “许许许兄!你是许济许道友!几个月不见,道兄为何变成这幅模样了?!” “幽寰邪术,一眼难尽。”许济长叹一声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 “啊这!可有破解之法,还有这位姑娘是?” 轮椅后的婉儿听到姜宣提到她,咧嘴一笑抱拳豪爽道“小渔猫不认得洒家了吗?你吃的鱼可都是我捉的。” 姜宣听到这雄浑熟悉的声音险些瘫倒在地“张延?!不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她是我的那只猫,长毛狸花猫,记起来了吧。” 许济拿出一张清心符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想要缓解一下此刻的头痛。 姜宣愣在原地消化了半天,最终只能苦笑一声 “许道友真乃俗世奇人!不同凡响!” “得了,你就别损我了,苏长老、山辰还有李渺渺呢呢?他们几个应该还在吧?” “在在在,许兄请跟我来。”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叙旧 怀着复杂的心情,姜宣带着许济来到了后堂之中,现在的登仙阁主要就是靠山辰与苏长老这二人撑着,他们的待遇也自然最为优厚,独门独院还有专人伺候。 “山大哥最近在锻炼本命法器,为结丹做准备。至于苏长老...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许道兄见了就知道了。” 将许济安顿在了会客的静室之中,姜宣随即让小厮去请另外两人。 “许济回来了?哈哈哈,老夫倒要好好谢谢他!等等老先生您是?”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名身材高大精气神十足的的中年道人大踏步走入了会客室中,许济看着他那陌生的脸微微一愣奇怪道 “你是山辰?等等,你不是没结丹吗?怎么就化形了?” “我是苏会啊!老伯,你不会是许济吧?” “我草!你是苏长老,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返老还童了?” 年迈的许济与年轻的苏长老大眼瞪小眼,二人一时间双双愣在了原地,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姜宣站起来帮二人解释 “当时那蛊神教高人不仅是废了苏长老以前的功法,还非常巧妙地将他剩下的法力打散为他梳理了经脉。 这样一来,苏长老不仅是沉疴尽去,还因祸得福在修行方面更加顺畅。这才过了刚刚三个月,他就重新筑基了! 这次重新筑基,虽然没有让他获得更多寿元,但还是帮他重塑了身形,起码从外表上看起来年青了不少。” “至于许道兄...据他所说是受了诅咒,苏长老你快给他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 明白了前因后果,苏长老忙上前一步为许济把脉,一炷香时间后他皱着眉头长叹一声 “唉!寿元枯损,肉身衰败!似乎是神魂过于庞大所拖累的?许道友,你这是乱吃了什么丹药吗?” 虽然现在修为不比从前,但苏长老这么多年行医的经历毕竟还在,他经过一番诊查倒还真发觉了许济的病因所在。 “与丹药无关,是鬼市的那个女鬼!她临消散之前用了幽寰秘术,那时候你们都倒了,攻击被我一个人承受,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许济不想说太多,于是便将一切责任全都推到了那烟消云散的女鬼身上,苏长老听了忙追问道 “竞是如此!那不知可有解咒之法?” “有的,灵药阁给开了药。给,这是药方。” 都说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在以前苏长老自认医术高明,其实是有些看不惯灵药阁里那些高高在上的青帝殿医生的。 但今天,他看了许济递来的这副复杂到令人咂舌的药方,一时间不得不低头佩服。 “不愧是灵药阁,当真是奇思妙想!这药方之缜密周全,苏会怕是再活一百年也开不出来!有此良方在,相信许道友不久之后应该就能康复了。” “但愿吧,走一步看一步。”许济微叹一声拿回药方,随后他环顾四周略带不解道 “山辰怎么还没来,他还在炼器吗?” 说曹操曹操到,许济刚说完这话,就见会客室的大门被推开,山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他双眼赤红,显然是许久没有休息了。 “许济在哪呢?这位老伯是新来的?不知您是会炼器还是会炼丹啊?” 他一屁股坐在在椅子上,整只虎直接摊成了一张饼,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谁敢再在我面前提什么老伯、老先生、老道士,我就跟他翻脸!!!” 三番四次被人认错,识海 中的嗔鬼又开始躁动起来。许济气得脸都青了,一时控住不住法力周身剑气四溢,撕裂了门窗家具。 碗儿见状忙变出一块冰放在了他头上安慰道“好了哥哥,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而且你往好处想,你现在这幅吓人模样,他们没有动手反击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你!你你你!”许济怒目圆睁,差点没气死在轮椅上。最后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杂念,取出一枚静心符贴在脑门上无可奈何道 “总之就别提老这个字了!让我少受点刺激。” 山辰坐着的凳子被剑气击碎,他一屁股摔到地上头脑清醒了几分。 “这剑气!老..道友你是许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乏了,姜阁主帮忙解释一下吧。” 许济一脸疲乏地闭目扶额,姜宣见状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解释给山辰听。 “这...当真是曲折,好在已经有了治疗之法,许兄还请放宽心,若有什么困难大可以与我们讲。” “明白明白。”许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抬眼看向山辰“先别说我了,山道友,你那本命法器炼制的怎么样了?” “那金母实在是不好炼化,这几月里我昼夜不息,也只能让其勉强变形,怕是还有三四年功夫。” 山辰语气中有掩盖不知的疲乏,但他的眼神中却传递出一种坚不可摧的锐气来,与以往那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可以说是大相径庭,看了鬼市一战他怕是所得甚多。 “那李渺渺与她师弟呢?这二人现在何在?” “额,李仙子说是要专心破境,当时领完赏她便消失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师姐弟二人现在在干什么。” “嗯,这样看来,李渺渺不知所踪、姜阁主翻身做主、山道友锐意进取、苏长老脱胎换骨、我许济身染重病,还有那张延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我们这些曾经的并肩作战的道友,当真是各有因果!” 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命运无常,许济打起精神看向姜宣 “许济此次来,一是为了叙旧,二是想在姜掌柜手下谋个差事。” “啊这...许道友还是先修养一段时间吧,你这个身体...” 姜宣面露难色,所有人都知道许济唯一的长处就是能打,但他现在衰老成这个样子,怕是连剑都提不起来。 “阁主先别着急拒绝,先听我说完。”许济慢悠悠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符笔在空中连点几下。 “许济是来应聘符师的,不是来当打手的。”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苏长老看着空气中那个由法力凝成的复杂符文,难以置信道 “许道友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符? “这您就不用管了,姜阁主您是收还是不收啊?” “收那自然是收,不过不知许道友都会画什么符箓啊?” 姜宣见许济真会画符,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要知道符箓在南洲可是稀缺的很,只要能卖那就不怕没人买,他正想拓展登仙阁的业务,现成的符师上门可不能放过。 “现在我这技术还不太行,只能画些黄阶的符箓。最复杂的也就是我脑门上这个,黄阶上品的静心符了” 言罢,许济掏出一张符箓将其递给了山辰 “贴在脑门上,用法力激发。” 山辰接过照做,符箓一经激发,他霎时只觉头脑一片,多日炼器的疲惫之感竟一扫而空。 “效果颇佳!许道友这符箓还有多少?先买我一些,有了它 我炼化那白金母的效率能提升不少!” 见山辰如此表现,姜宣哪里还会犹豫,赶忙掏出纸笔来要拟定合同。 “那许道兄日后就是我登仙阁的符师了!那从今以后卖出的符箓七三分成!登仙阁三,许道兄七,道兄意下如何啊?” “成交!” 按照签下契约协议,许济接下来三年里每月都要给登仙阁提供三十张清心符,通天阁会以一张五枚玄阶蕴灵丹的价格将其卖出。 其中七成收入归许济,三成收入归登仙阁,如果要寄卖新品种符箓,可以更改协议再行商议。 契约定下之后,众人又寒暄了几句。许济因身体原因,只跟老朋友们聊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这登仙阁。 “行!总算是有一份正经工作了!这样就不怕坐吃山空了!” “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直接回家吗?” “额,先在这东市里逛一逛吧。” 东市还是那个老样子,满街的花里胡哨,迷人眼目。 平日里许济看到这些只觉得厌烦,但现在不知怎么,或许是肉身的衰老改变了心境,他竟然有些喜欢周围这华而不实的气氛了。 “都说人老了喜欢热闹,我许济竟也不能免俗,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就在许老头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杂音突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求求你们别打了,我这真的没钱了!你们要债去宗门要啊,欺负我一个外门的练气弟子干什么?” “就这还仙人?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打,拿不出蕴灵丹来就废了他一只手!” 许济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一群壮硕的大汉正围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小道童拳脚相加。 “这是一群凡人???昌顺坊里凡人打修士,还有这种事?” 许济现在灵觉敏锐,扫了一眼就将眼前众人的情况了然于心。 中间躺着的道童不过七八岁,修为极低连练气初期都算不得,怕是刚刚引气入体不过几天。 至于周围那一圈大汉,个个是气血充盈,虽然都是凡人但身强体壮,一个怕是能打五个地上的小道童。 那道童被打得口吐鲜血,渐渐没了生机。见这么一群人往死里欺负一个孩子,许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一时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实在是没法旁观下去了,直接收敛起法力推着轮椅上前喝止道 “够了!住手!” 打人的壮汉们身子一震赶忙回头,当见到说话的竟然是个瘦小残疾的老头时,他们笑了。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出来打抱不平,老东西你活腻歪了吗,还不快滚!” 为首的大哥指着许济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他剩下的小弟则死死盯着轮椅后面的碗儿,口水直流。 “诶呦我草,快看那娘们!这屁股这身段,当真是水灵极了,要是能娶她回去做老婆,便是死了也值。” “嘶溜,可不是吗。不过这么好的娘们怎么跟了一个快死的老头,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老货快滚!小娘子留下!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许济不想与这些家伙废话,他收起法力神识,只略带杀气瞥了一眼面前的凡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壮汉们,下一秒便被吓得昏倒在地,暂时失去了意识。 就如同那林间的鸟兽见了老虎,修士的杀意可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许济这一眼下去,这群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往后怕是要做几十年噩梦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巧合?设计? “哥,这小子快没气了,咱们怎么办啊?” 碗儿上前将小道童抱起,忙放出一道寒气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暂时清醒了过来。 “老前辈,是您救了我吗?谢谢您。” “你是哪家的弟子?他们为何要打你?” 许济取出一枚疗伤的丹药给他服下,道童的气息立刻平稳了不少。他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恢复,整个人的意识却开始模糊。 “百焱门,如意阁...” 话未说完这孩子便彻底晕了过去,许济听罢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破败门面上。 “这百焱门混的是越来越惨了,上次好歹还有个牌匾,现在怎么就剩半个烂门了?碗儿,推我去那店里看看。” 碗儿召出一片云雾将道童轻轻托起,她则推着许济进到了那破败的店铺中。 整个如意阁里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就连地板柜台都被人撬走。许济望着这凄凉的场面,顿时只觉神魂颤抖,李宏的记忆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呸呸呸,一堆土!爹爹怎么买了这么一间破商铺,师兄师兄,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魏梅梅挽着李宏的胳膊,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破旧门面。 “连个地板墙纸都没有!这该怎么做生意?都怪石康那混蛋在爹爹面前挑拨,要不然咱们也不会被罚出宗门!” 魏梅梅是越说越气,下意识抽出法器在门槛上打了三鞭子,李宏见状连忙按住她的手 “好了,石师弟也是按门规做事,你就不要埋怨他了。而且这是昌顺坊,不是宗门里,快把法器收起来不许胡闹!” 这世上应该只有金溪掌门与李宏的话魏梅梅还听一听了,这刁蛮女子收起自己的苍蚺鞭,忧心忡忡地环顾四周。 他人那边门庭若市,自己这里静若深山,魏梅梅已经开始想象以后在这昌顺坊里会有多么凄凉了。 李宏见状哈哈一笑,随后他便一把将愁眉苦脸的魏梅梅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师妹大可不必担忧,别看这店铺现在破败,但等生意做起来了,不知道每天能赚多少蕴灵丹呢!师傅他老人家还是偏心咱们的,你我这回可是因祸得福捡到大便宜了!” “大便宜?师兄说什么胡话?” “诶!师妹你咋就想不明白呢?先不说以后的利润,单看眼前。这是家新店,新店开业自然要准备装修、宣传等等杂事。 这就意味着咱们可以借此机会,大大方方地跟宗门申请物资。到时候只要稍微截下来那么一小点。咱们就可以滋润好长一段时间了!” 魏梅梅听完李宏的解释,脸上的表情当即好看了不少。但很快她又底下头去,噘着嘴略带不满道 “可我还是想在宗门里呆着,家里的灵气可比这里充裕多了。” 李宏一脸恨铁不成地看向怀中的魏梅梅,伸手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子。 “小坏蛋都是你!那外门弟子不过是多看了你一眼,你怎么能吧人家打死呢?同门相残可是大忌啊,要不是有师傅护着你可就麻烦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可得给我好好抄几遍门规,记住教训!” 魏梅梅捂着发红的鼻子从李宏怀中挣脱“我怎么知道那小子如此不经打,一鞭子就没命了。我都认错了,师兄你还怪我,我生气了!” 李宏看着佯装愤怒的魏梅梅哈哈一笑,拉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我的好师 妹,不要生气,临走前师傅给了我不少蕴灵丹,咱们这就去百器阁,为你选件好法器。” 听到“好法器”三个字,魏梅梅立刻喜笑颜开 “好师兄,去订做一对吧,就一水一火两把飞剑好了!让我想想...一把叫亭静,一把叫烧燔!咱们师兄妹以后要做一对绝世剑仙!” “好好好,都依你。”李宏拉住魏梅梅出了店铺,回忆就此停止。 许济浑身冷汗在轮椅上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中天了。 碗儿用一道寒冰补上了破败的大门,此刻它化为猫形,正趴在许济的腿上打呼噜。 一朵白云漂浮在轮椅旁边,上面的小道童面色红润睡得正香,看来已经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推开面前的冰们,外面的东市依旧是那么热闹,声色犬马,人来人往。许济忽视了周遭一切景色,只呆呆地望着天上的圆月,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把飞剑,一水一火,亭静烧燔,两仪和合。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巧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我身后推着我前进!混沌灵,是你在操纵我现在的人生吗?” 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在许济心中升起,他看向自己枯瘦的双手,恍惚间它似乎变成了两条由马赛克组成的触手,正不停蠕动。 许济恐惧地向后退去,他眼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一瞬间仿佛世间所有色彩都被搅和到了一起,化作一种浓重而绝望的黑暗向他扑来。 “不!不要!” “不要什么?哥,你做噩梦了?” 碗儿听到异动忙从许济腿上跳下,她摇身一变化作人形,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兄长那被冷汗打湿的额头。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哥哥,可要我送你去灵药阁?” 碗儿那冰冷的手让许济打了个寒颤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伴随着脑后齿轮的一阵颤动,他眼前的世界当即恢复正常。 回归现实的许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真就如那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一时间竟将刚才的幻象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一遍喘着粗气一遍摆手道。 “无事,无事,我就是有点累了。你去看看那小子伤好了吗?要是好了就把他叫醒,我有话问他。” 将最后一张定心符贴在自己的脑门上,许济开始闭目调息。 碗儿走到云雾前,伸出手来探了探道童的鼻息,在确定其已无大碍后,她打了个响指撤去了自己的法术。 “咣当”一声响,道童从空中落下砸在了地上,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小屁股,随后怯生生地环顾四周。 此时如意阁内的氛围多少有些阴森,惨白的月光加上冰门的寒气,再配合上老僵尸造型一样许济,吓得这孩子是战战兢兢纳头便拜 “小...小小子冯飞,见过阎王老爷,见过判官姐姐,祝阎王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祝判官姐姐青春永驻,年华不老...” “阎王殿上拜寿,你小子这也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了。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不用再拜了,你还没死呢,这里还是阳间。” 许济扯掉了自己脸上的符箓,微微一笑,尽量想表现得和蔼一些,可惜事与愿违,他现在这张脸笑起来跟要吃人一样,那小道童见了竟是“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求阎王老爷不要吃我!也不要拿我下油锅!小的生前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在宗门里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耕田喂马,没有一日的懈怠。求阎王老爷 看在小的勤勉的份上,留我一条小命吧!” “我有那么吓人吗?这孩子胆也太小了。” 许济收起了自己狰狞的笑容,抬手一指化去了门口的寒冰。东市那热闹又浮夸的景色驱散了如意阁里阴森的气氛,冯飞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后自己竟还在人间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喜极而泣。 “娘啊!太好了,我竟然没死!” “好了,别嚎了,我头疼。” 许济现在这个不稳定的识海受不得半点刺激,他直接挥出一道寒气来封住了冯飞的嘴。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嚎,也不许胡闹,听明白了吗?” 地上的小道童拼命点头,许济撤掉了自己法术开始盘问。 “这百焱门的如意阁为何破败成了这个样子?那群打你的凡人是谁派来的?现在你们宗门内部到底是何情况?金花上人...草!这该死的贱妇!是不是还活着?” 现在只要一提起金花上人的名号,许济便会不由自主地被识李宏的怒火所影响,开始破口大骂。 冯飞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公开大声辱骂一名金丹修士。这可怜的小道童整个人被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秉秉秉前辈,金花掌门身体健康,还活的好好的。” “行了,不要提她了,说别的。”强压住心中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恐怖怒火,许济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不少。 冯飞吞了口唾沫,开始详细将起百焱门近况来 “我们宗门几年前遭遇了一场祸事,丹宫不知为何竟突然爆炸。从那以后就开始入不敷出,无奈之下掌门只得到处借钱以维持宗门运转。但借了之后又无力偿还,最后只能拿地产抵账。” “这间如意阁本来是抵押给了一个名叫烁金门的门派,按道理在三年前就该交出地契。但不知掌门她老人家有何奇思妙想,竟然在债主上门的时候当面反悔。不仅死活不愿意交出地契,还把那烁金门前来催债的明台长老打了一顿,扔出了山门。” 说到这里,就算是冯飞这没啥见识的小道童也不禁在心中暗骂那金花上人傻缺。一旁的许济用读心术读到了他的情绪,忙不由自主附和道 “骂的好!金花这个贱人!毁我宗门基业,实在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你继续讲,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毁我宗门基业?前辈您难道也是我们百焱门出身?” “额...这这这,我一时说顺嘴罢了,小子你继续讲就是!” 识海中那嗔鬼又开始作妖,李宏的人格开始逐步显现。许济见势不对,忙胡乱敷衍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在轮椅上盘膝收心炼神。 冯飞则因害怕触怒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大修士,于是也不敢再多问,而是继续讲起了有关这如意阁的事。 “后来那烁金门因为长时间收不回地产,就天天派人来这如意阁前骚扰,久而久之就发生了些打斗冲突,险些闹出人命来。 事到如今,不仅生意做不了没有油水可捞,甚至于还有生命危险。因此宗门上下所有弟子,全不都愿意来此驻扎。 因此他们就开始推三推四托关系找人,最后这个苦差事就落到了小人我,这个平时负责饲养灵兽的可怜外门弟子身上。” 说到这里,冯飞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百焱门内受得那些苦,一时间心中是苦涩无比,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星变杀星 碗儿自有意识以来,还未曾见过有人活得如此卑微。顿时心生不忍,上前替这小子擦干了脸上的泪,而后她十分不解道 “都这样了,既然地契还在手中,你们那掌门为何不下令直接关了这店铺躲个清静?为啥还非要固执地派人在此驻扎?” “呜呜呜,仙子有所不知。”冯飞啜泣了两声便强忍着内心的伤痛,继续为许济二人解释。 “这昌顺坊有规定,街上不许有空闲的商铺,只要是登记过的商行,必须要开门营业,一但空闲无人超过三日,他们便会派人收回地契。 那烁金门虽然难缠,但好歹也能勉强对付。但若是惹上蛊神教,那就彻底没有商量的可能了。所以宗门才会不停派人来此,就是为了防止出这种不可挽回的事故。” “哦,照你这样说,那刚才的那群凡人便是烁金门派来催债的咯?” 许济经过好一阵忙活,终于是压制住了识海中的嗔鬼。此刻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冯飞这时才注意到,面前这位看起来命不久矣老道,他的眼神却极为坚定锐利。在这昏暗的如意阁中,就如同两道明亮的灯火,似有洞照人心的神力。 “确实是。”冯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许济的目光。“那烁金门为了羞辱我们百焱门,专派境界低的弟子来挑衅。小人本以为自己刚刚开始练气能逃过一劫,却没想到他们竟找来了一群凡人。 后面的事情您就都知道了,小子冯飞在此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日后我定当结草衔环,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报您的...” “得得得,这些个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没等冯飞将话说完,许济便摆摆手示意碗儿推他回去。 “我救你就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图你报答,现在你既然伤势已经痊愈,那我们也该离开了。烁金门的那些人若是再来挑衅,你就机灵点躲开便是,这是修仙者的坊市,他们一群凡人还能到处搜你不成? 小子,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 言罢,碗儿便推着许济往门外走去。那地上的冯飞见状,瞬间脸色一白。然后便见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窜到门外,对着许济不停磕头道 “前辈!前辈!您请稍留步!小人...小人感激您的恩德,还有宝物奉上!” “宝物?行了,你自己拿着罢。我知道你这是害怕那烁金门的人来报复,想留我在此做个保镖。但我现在尚且是自身难保,实在没有功夫再在此浪费时间。让开吧,不然我就要动手了赶人了。” 眼看自己这点小心思被许济一眼看穿,冯飞当即是紧张得瑟瑟发抖汗如出浆。随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咬牙一闭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储物袋高高举起。 “前辈!前辈误会小人了!小人只是想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罢了!这储物袋中乃是一枚火行灵物,算是小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还请您将其收下,而后小人便立即退开,不会再叨扰半句!” “火行灵物?!” 许济看着眼前那破破烂烂的储物袋,一时见心生疑虑。要知这五行灵物颇为难得,按道理像冯飞这样的落魄小修士是断然不可能拥有的。 “怕是这小子得了什么普通灵材,给误当成灵物了?” 怀着些许疑惑,许济抬手将那储物袋隔空打开,而后用神识一扫。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破铜烂铁,但接下来的结果却让他是大吃一惊。 “真是灵物!这么大一块玄阶上品太熔地心岩起码能值二百玄阶蕴灵丹!你这小儿,怎么会有这等宝物!” “还请前辈先将其收下,至于这灵物的来历...只要您答应能护小子三天周全,小子定当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好嘛,原来在这算计我呢。” 许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火行灵物,一边玩味地看着地上紧张万分的冯飞。片刻后,他咧嘴一笑道 “小子,你倒是有几分胆量!竟敢如此大方地将这宝物给一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看,还想跟我谈条件?哼哼,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时兴起,杀人夺宝吗!?” 或许是寂寞太久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济一时间是戏瘾大发。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扮演起,那种里常见的,喜怒无常、阴森诡异的高人角色。 这番听起来杀气十足的话,传到了冯飞耳朵里,瞬间便将这小子吓得是抖若筛糠。但接下来出人意料的是,即便都快吓尿裤子了,这小子还是强撑着,正面回答了许济的问题。 “禀禀禀前辈!小人怕,小人怕的要死。但小人又想到,若是您一走那帮暴徒再回来,小人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或者小人如果按您说的,躲开避祸。那万一这如意阁出了什么问题宗门里追查下来,小人的结局怕是比死还难看! 总之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将这灵物献给您赌上一把!若是您一时心慈肯保小人一命,那自然皆大欢喜。 要是您...要是您一时看不顺眼,抬手杀了小人,那死在大修士手里,起码比被一群凡人围殴死体面! 事到如今,小人能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冯飞的生死,就由前辈您定夺了!” 一口气说完如此一大通话,冯飞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见他直接匍匐在了许济脚下,真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静候屠夫动手。 “嗯,不错!心性还算坚定,倒是有几分急智。小子,恭喜你赌对了,我可以保你三天,但前提是你得将这灵物的出处告诉我。” “当真?!谢前辈!谢前辈!谢前辈再造之恩!小的这就将这灵物的来历全说出来!” 许济这一句话,就如同一针强心剂,刺激得冯飞猛得从地上窜起。而后,他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得到这块太熔地心岩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明明白白。 “我们宗门里有座思恩山,乃是元婴祖师潜真子的清修之地!在此山中其实有座火行灵矿,但从前因为害怕打扰他老人家清修就一直没有开采。 现在宗门内财政是在是拮据,所以金花掌门便动了歪心思,开始偷偷派人开矿。但因为害怕祖师惩罚,便一直用得是凡人苦力迂回暗采。 为了不让宗门内其他长老知道这件事,于是掌门便吩咐平日里那些守门的力士充当监工,确保那些凡人苦力好好干活。 小人平日里与这帮力士们颇有些交情,有一日趁他们醉酒套出了这件事。而后我便乔装打扮,潜入了矿坑窃取了这枚灵物。 前辈,小的说完了,您满意了吗?” 言罢,冯飞便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静等许济发话。 “满意,本座自然是满意!行,既然你已经交代清楚,那你也可以去死了!” “什么!!!” 待冯飞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轮椅上的许济瞬间就像是变了个人。只见他一改刚才的和善大度,突然狰狞残忍一笑,而后便从指尖打出了一道剑气削去了这小子的发髻。 “哎呀,竟然打歪了!别动哦,这次我瞄准点,争取一击毙命,让你少受点苦。” “前辈!前辈不要啊!我明明已经把 知道的都说了,您为何还要害我性命呢?” “为何?那自然是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啊!小子,下辈子学聪明点,别再这么轻信于人了!” “救命啊!有谁能救救我!” 闹市之中,冯飞拼命地号哭逃命,但过往的修士们却冷漠得跟瞎子一样,只顾自己的事情,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济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法力微动。一股寒风便凭空升起,将那逃命的小道童给吹了回来。 “前辈!前辈您就饶我一条狗命吧,小人以后就算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 “不行,断然不行!你这小子嘴吧不严,若是将今天遇到我的事情到处乱说,岂不是给我惹麻烦?总之你今天必须死!” 此时此刻,许济冷酷得真就像是个活阎王,任凭冯飞如何求饶也不动摇。绝望之下,这小道童只好看向了一旁的碗儿,不停磕头哀求道 “仙子!仙子在上,求您发发慈悲救我一救吧!小子今年才八岁,我不想死啊!” 但没想到,碗儿的反应竟然也是冷漠至极,她只是哼着小曲抬头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模样,完全没有救人的打算。 “怎会如此!我怎么会这么命苦!” 现在的冯飞就像一只被猫玩弄的老鼠,他双眼空洞地跌坐在原地,竟连反抗得心思都生不起来了。 许济见状,冷笑一声,而后他一掌拍出带起一道寒风,直朝这可怜之人的头顶而去。 “认命了?那就死罢!” 据传说,人在临死之前,周遭的一切都会变慢,冯飞现在便是这样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济那双枯木般的手,裹挟着致命的霜冻如山崩般朝他袭来。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现在冯飞能做的似乎只有在原地等死!望着那干枯的手掌,这小道童的心彻底被绝望击垮,他如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呢喃道 “真讽刺啊,生死全在他人一念之间!哈哈,愿我下辈子,不要再踏进这修真界半步!” 言罢,他便闭上了眼睛,静等死亡降临。 而此时此刻,许济的动作却慢得如同龟爬。只见他重重地抬起手,而后却轻轻地落下,这番行为就像是在表演一场浮夸的哑剧。 最终,当这厮的手掌好不容易落到了冯飞的头顶,却见他竟猛地收回了法力,只微微屈指弹了这小子一个脑瓜崩。 “小子!记住你现在的这份绝望!以后不要再犯轻信于人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什么!” 本来准备等死的冯飞听到这番话,又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赶忙摸了摸自己依旧完好无损的脑袋,而后又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面前一脸坏笑的许济。 “您不杀我?您是在教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喜悦从心底里突然喷涌而出,冯飞刚想起身欢呼。却只觉脑内一阵刺痛,而后便见这倒霉小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哥哥!你把人家吓昏了!” “草!我...我也不故意的啊,这小子胆怎么这么小!碗儿快来帮忙救人!” 最终,在一片嘈杂与慌乱中,刚醒不久的冯飞又被抬进了如意阁。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结局呢?请看下回分解。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知之明 “嘶好冷...我这又是怎么了?” 冯飞是在一阵彻骨的寒意中醒来的,他颤抖着睁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床上。 周遭还是如意阁那破败的环境,只是不见那位貌似天仙却声音粗糙的清丽女修。只有那息怒无常的古怪老道,此刻正端坐在一张冰桌前,全神贯注地写写画画。 冯飞见了许济,下意识心生恐惧,一时间抖得更厉害了。但这小子毕竟还算坚毅,竟是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杂念。 只见他翻身下了冰床,而后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了许济面前沉默不语,不敢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此时此刻,许济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刚才那翻脸不认人的活阎王,一转身化作了邻居家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冯飞听了他的话,忙如实答道 “禀前辈,小子身上并无大碍,只是胸口处略有些憋闷罢了。” “哦,那就好。你这是大惊大喜间情绪转变太过突然而导致的心血逆行,刚才你昏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已经用法力帮你疏通了心脉,还用寒冰帮你稳住了激荡的心神。 给,这是枚清心符,把它贴在脑门上,你就不会再有憋闷感了。” 说着,许济一挥手,便将桌上那张刚画好墨迹尚且未干的符箓,送到了冯飞面前。 这小子倒也不与他客气,只恭敬地伸出双手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符箓。然后冯飞便照许济所说,将这清心符贴在了脑门上。 “谢前辈恩赐!小人已经痊愈了!” 说完这句话,这小道童便再次伏倒在地。空旷的如意阁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之中,最后还是许济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率先发言 “咳咳咳,额...小子,我刚才举动有些浮夸了,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 迎接他的依旧是尴尬的沉默,冯飞显然不敢接这句话,只一味地瑟瑟发抖做出一幅惶恐至极的模样。许济见状,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必如此,你先起来听我解释。” “是” 此刻的冯飞乖巧得就像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许济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敢有半分迟疑。 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吓坏了的孩子,许济略带自责地微叹一声,而后他便语重心长道 “你或许以为,我刚才是在戏弄你。但其实不然,我是在...” 一时间,许济竟想不出什么太恰当的词语来解释自己刚才那发癫的举动,结果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冯飞提他圆了场 只见这小子对着许济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然后他朗声回道 “您不是在拿我取乐,也不是真对我动了杀心。而是想要给我一个教训,教导小人从今以后不要再如此鲁莽行事。” 许济听了这番话,当即是眼前一亮。随后他便俯身向前,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哦?你竟明白?那你且说说,从刚才那一课里你都学到了什么?” “小人学到了,作为一个修士,当面对一位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就算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不能大意放松!” “嗯!有点门道,继续说下去!” 前辈的鼓励,让冯飞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就在他正想抬头慷慨激昂时,却突然看到了阴影中许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刚才绝望的场面再一次涌上心头,冯飞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而后他便赶忙低下头去恭敬平和道 “首先,小人想说说自己错在哪里。刚才我拿出这火行灵物还有它的来历,本来是想要借这些勾引起您心中的贪念,从而让您留下来护小人三日周全。 但小人却因为一时欢喜,竟直接将这用来保命的“灵物来历”和盘托出。如此一来您财物、信息全部到手,按道理讲就算不杀人灭口也断然没有理由再留下。 由此,小人明白了,面对危机时,一定要平心静气。越危险的境地越要冷静,这样才不会因为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说完这些,冯飞便闭嘴躬身,静等许济点评。 “嗯,确实聪明!还是想得还是不够多!” 听完冯飞的回答,许济先是点了点头,而后他便板起脸来严肃道 “你这些说的都对,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从我要走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应该用灵物引诱我留下!这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同我谈条件的本钱! 正所谓童子无罪,怀璧其罪!你引出了他人的贪欲,却没有实力制衡!甚至就连逃命的后路都没有!如此一来,你岂能有命活着? 刚才就算是不用心机套你的话,我也可以选择其他办法!最简单的,假如我一时气恼要用酷刑折磨你!那你是说还是不说呢?” “啊这!” 冯飞听完这许济番话,当即是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后,他硬着头皮道。 “那要是如此...小人受不住刑,自然会说。但是...这种人应该还是算少数吧?” “少数?错错错,这是常事!而且修真界里比这吓人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 冯飞虽然少年聪慧,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想事情多少有些天真,许济忙将自己在那通天盗血宫里的见闻说给了他听。 即使是马赛克和谐版,这小子听了还是直冒冷汗,甚至忍不住跪地干呕。 “阴谋诡计,血雨腥风,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你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好运,遇到了我这么个闲得没事做的老东西,就认为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 这终将会害了你的性命!” 许济适时地旁敲侧击,冯飞在缓了好一阵后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小人明白了,可是若不想办法留下您,小人也还是死路一条啊!” “死路一条?你明明可以去那百器阁将这灵物买了然后逃之夭夭!200玄阶蕴灵丹,如此一笔巨款绝对足够支持你到筑基了!怎么能说是死路一条呢?” “这...” 许济这一番话,将冯飞堵得是哑口无言。看着这小子窘迫的模样,许济当即是咧嘴一笑,随即便点出了他的心事 “说白了,就是一个“贪”字!你死守这如意阁不放,并不是因为什么忠于宗门。而是因为想要再回去,再在那矿坑里狠狠地捞上一笔! 二百玄阶蕴灵丹填不满你的胃口,你还想要更多!我说的对不对啊?” “前辈慧眼!冯飞...冯飞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济这一番赤裸裸的话语,彻底揭露了这小道童内心深处的想法。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装了,直接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 “难道小人做错了吗?!我在宗门里根本没有出路,若是不贪心那岂不是要被人踩在脚下庸庸碌碌一辈子!” 看着面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小家伙,许济微叹一声摇了摇头 “贪心倒也不是你的错,我也贪心,甚至比你夸张多了。但与你不同的是,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绝不会贪心过头?” 你很聪明,心性也算坚定,甚至为了能回到宗门里继续偷矿,不惜舍掉已经到手到的灵物。懂得舍小利而谋大利,光凭这一点,你就已经强过大部分散修千百倍了! 但只可惜,你缺少自知之明,不懂得点到为止。” “自知之明,点到为止?”冯飞品味着许济的这几句话,但他翻来覆去怎么都想不明白。 “您这是在叫我认命吗?若真有自知之明,那我就应该乖乖伺候一辈子灵兽,而不是去拼死为自己挣一笔翻身之财!” 冯飞的反应多少有些激动,许济见状伸出手来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又开始冲动行事了!你且仔细想想,200玄阶蕴灵丹若是不够,你要多少才肯罢休?” “起码要十枚地阶蕴灵丹才可以!一本好功法,几件好法器,再加上平日里住宿修行所用,200玄阶蕴灵丹实在是太少了!” “嘶!”这小子报出的价钱让许济都吓了一跳,一个刚刚开始修行的八岁小儿能有如此大胃口,当真是惊世骇俗。 “你就真不怕被人发现,然后死无葬身之地吗?” “怕又如何!修行本就逆天而为!”冯飞捂着微痛的脑门,继续伸长脖子激动道“前辈说200玄阶蕴灵丹能支持我到筑基,这确实不错!但筑基之后呢?还有明台呢!既然能挣,那就挣到底,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无比坚毅决绝的神情出现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些不协调。许济看着这孩子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最终这厮只能哈哈一笑,略带自嘲道 “本来是想当个老师,过过那教书育人的瘾,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一个孩子给惊到了!哎呀呀,行吧小子,你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那我也不应该再多言了。” 言罢,他便深吸一口气,开始继续低头安心画符。 “您不生我的气?还有您这是不打算走了吗?” 冯飞见许济突然安静下来,还以为他是被自己那猖狂的言行所激怒,一时间是万分惶恐,但他观察了好一阵,却发现这位奇怪的前辈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表情安详地继续写写画画。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你我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你更加激进,我更加喜欢见好就收、稳妥行事罢了。修行之路,人人不同,我岂能因为别人的选择与自己不一样就心生气恼? 还有我这人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既然收了你的灵物答应保你三日,便一定会遵守。行了小子,你就在一边安心待着吧,不要打扰我画符就行。” 言罢许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完全不理外部杂事。而那冯飞则是欣喜万分,他本来是想再说些吉利话恭维许济几句,但一想到这位刚才的吩咐,又赶忙捂住嘴开始盘膝静修。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章 王牌 而就这如意阁再一次陷入沉寂的时候,东市内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茶楼里,一群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壮汉,正跪在一名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七八的清秀少年前,瑟瑟发抖。 “三爷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那老东西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坏了您交给我的的差事,还将孙儿们给害成了这幅模样。您看看,二狗他现在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现在这群跪在地上跟孙子一样的家伙,正是当时殴打冯飞的那帮凡人壮汉。如今的他们可没有了彼时的威风,一个个是抖若筛糠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在低声哭泣。 最夸张的当属那领头的大哥,这小子哭得那叫一个惨!不仅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还想扑到那喝茶少年的怀里撒娇。 “三爷爷!您以前可是最疼孙儿的了!这次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将那老贼碎尸万段!” 眼看着一个满身污秽、相貌狰狞的丑东西手舞足蹈地往自己这边扑,那少年顿时只觉一阵反胃,险些没将昨天晚上吃下去的丹药给呕出来。 “停停停停!”他赶忙伸手,一个定身术将那领头的大哥给定在了原地。 “哎,凡人就是烦人!当初小时候那么可爱,这才过了不到二十年,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少年微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后他便回手撤销了法术。那空中的大汉没有了支撑,当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折了!” “行了!闭嘴别嚎了!还嫌本座不够心烦吗!”这聒噪的声响引得那清秀少年一阵皱眉,他当即厉声呵斥了一句。 瞬间,整个茶楼都安静了下来。不管是那哀嚎不止的领头大哥,还是他身后那群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哭哭啼啼的高大汉子。所有人都立刻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响动。 那高高在上的少年见状,神情多少舒缓了些。只见他捧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这诡异的寂静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地上的凡人都支持不住,开始颤抖流汗的时候,这少年才放下了手中茶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当真是一群聒噪的废物!大哥当年那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没曾想到头来竟生下这么一群垃圾!一天天在外门偷鸡摸狗不说,现在竟然还能被一个路过的散修给吓成这番模样!你们好歹也是修真世家出身的子弟,怎么如此的不堪!” 少年的怒火在这茶楼里带起了一阵燥热的狂风,地上的凡人们在这风中就如通那被天火灼烧的野草,所有人都开始忍不住惨叫求饶。 那领头大哥首先受到冲击,自然反应得最快。只见他一边疯狂磕头,一边高声哀求道 “三爷爷息怒!三爷爷息怒啊!确实是孙儿们无能,但那管闲事的死老头不是更可恶吗?还请三爷爷停了这神通!孙儿们回去之后一定专心修炼,再也不干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了!” “哼!明白就好!这次等回了宗门,我要罚你们所有人禁足三年!等三年后若是还不能引气入体,那便去云金矿里当苦力罢!省的再浪费家里的粮食!” “是是是,孙儿们明白了,还请爷爷收了这神通!再吹,我们就要成人干了!” 见训诫的效果已经达到,那少年也不想真伤了自己这些后辈,忙收回了法力停住了这股狂风。而后他瞥了一眼自己面前那奄奄一息的领头汉子,紧接着便冷哼一声像抓小鸡般掐住了这厮的脖子。 “啊啊啊啊!三爷爷饶命啊!” 忽视了其杀猪般的叫声,少年直接拎着这汉子往茶馆外飞身去。 “诶呀呀疼!三爷爷,咱们这是去干什么啊?!” “干什么?自然是去为你们这些废物报仇了!我到要看看,在这个节骨 眼上,有哪个蠢货竟敢触我烁金门的霉头!” 于此同时,那破旧的如意阁中。静坐了许久的冯飞,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寂寞,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找许济搭话。 “前辈?您身边那位神仙姐姐去哪里了?这都过去快一天了,怎么也不见她回来?” “神仙姐姐?你指的碗儿?那小东西被朋友叫去看戏了,怎么?你找她有事不成?” “无事无事,我就是好奇罢了...前辈啊,我能问问您一直在画些什么吗?” “画符,清心符,刚才给你用的那张符箓就是我现画的。” “画符!”听到这两个字,冯飞的小眼睛里当即闪过一道惊喜的光。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想凑到许济身边仔细看看,但一想到这位那息怒无常的性子,他赶忙打了个寒颤又闭嘴坐好。 “行了,你也不必如此怕我。咱们现在是雇佣关系,你是我的老板,我不会再突然吓你的。想看的话,就直接过来看吧。” 许济看着冯飞那坐立不安、抓耳挠腮的样子,一时间竟忍不住会心一笑。孩子毕竟是孩子,即使这小子心智成熟得吓人,但他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真的吗?谢谢前辈!” 冯飞听了许济的话,当即是喜得从地上跳起振臂欢呼。他就像一只饿急眼的兔子,飞也似地蹿到了许济画符的冰桌旁边。 “前辈前辈!您手上拿的就是符笔吗?哇,看起来真的好神奇啊!” 这小家伙睁着一双大眼睛,趴在桌边好奇地打量着桌面上的一切。从许济手中的符笔,到一旁那些被揉成团的残次符箓,甚至的砚台里的墨水都让他觉得新鲜无比。 许济见状,搁笔一笑道 “真就这么新奇?难道你们宗门内无人会画符吗?” “有是有,听说佩兰峰的林长老就是符箓高手。可是小人出身微贱,在宗门里就连那路旁的野草都不如,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画符这等玄之又玄的事。” 说到这里,冯飞的表情又变得落寞起来。 “我们这百焱门内,基本上就是被魏、李、林、汤四个修真家族所把控。差不多从上到下内门中所有的弟子全是他们的人,像小人这种无依无靠的凡人出身,不出意外只能在外门蹉跎一辈子。” 许济听了这番描述,当即是脸色一变,开始冷笑嘲讽起来 “啧啧啧,屁大点地方,整得还挺花!小小的一个低级门派竟然连什么四大家族都搞出来了!你小子也真是,这么一个烂泥潭,你怎么就不想着早点脱身呢?” “那不是钱没攒够吗?等我攒够十枚地阶蕴灵丹,肯定立刻就跑头也不回一下!”冯飞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许济也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只摇了摇头继续专心画符。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带着小红、小绿、小白它们一起走。”或许是孤独太久,好不容易能找到个人听自己说话。冯飞迟疑片刻,竟是连心底里最深秘密都将给了许济听 “小红?小绿?小白?这些是什么玩意?名字怎么如此奇怪?” “它们是我平时负责饲养的灵兽,整个百焱门里也就它们对我是真心好了。我要是一个人跑了,小红他们迟早会被杀掉,我不能背叛朋友。” 听到这里许济当即是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剧情。看面前这个还没有轮椅高的孩子,他最终只能长叹一声伸出手来揉了揉这小子的脑袋。 “哎!当真是苦了你了!你要是个傻孩子就好了,我大可以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送到那凡人国度中安稳一生。但你偏偏如此聪慧,生来就是做修士的料,这倒真让我不忍心下手了。” 听到“废掉修为”这几个字,冯飞当即吓得是 一激灵,赶忙向后躲去。许济见状哈哈一笑,指着这小子乐道 “哎呀呀,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做的。你且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不!绝不!前辈您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不吓我的,又说这种恐怖的话,我是绝对不敢再靠近您半步了!” “啊这...我不过是逗你玩玩,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为啥要让我在这守你三天呢?三天之后那烁金门催债的不还是得来?” “宗门规定,每个来如意阁的弟子要守满半年才能回去。我就差最后几天了,只要挺过这三天就会有人来接替,所以才会求您留下。” 此刻的冯飞眼神闪躲,整个人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许济见了顿时心生愧疚,他本来只是想吓吓这孩子叫他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但结果没成想却用力过猛,整得这小家伙都有些应激了。 “好吧好吧,是我的不是。你且等等,我做些小玩意补偿你。” 言罢许济便拿起几章符纸,开始写写画画起来。此刻他的手法粗犷,完全没有刚才画符时的认真与细腻。 冯飞见状,心中好奇又起。最终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凑到了许济桌前看这家伙表演。 只见许济下手龙飞凤舞,桌面上一阵剑气寒光闪过。不一会那些方形的符纸便被裁剪成了大小适中的圆片,上下两面还被画上了漂亮的图案。 “哇!前辈,这是什么啊?也是符箓吗?” “不是,这是我小时候玩的一种小玩意,叫做王牌,等我来给你演示一番。” 言罢许济便拿起了两张他刚制好的王牌,其中一张平放在了桌面上,令一张则被他捏在手里。待确定好了角度、力道,只见他面色一凛,当即是手起牌落。 而后,只听得一声清响,桌面上那张平放的王牌,便被他给打翻了面。 “得,就是这么玩的。” “啊这?这这这...有什么趣味吗?” “嘶...你这孩子,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玩?来来来,这些给你,去一边玩一会就知道趣味何在了。” 许济一把将这些王牌全都塞给了冯飞,这小子无可奈何,只得抱着这一堆看起来无趣的纸片,到一旁的角落中自娱自乐起来。 最开始,他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觉这种行为又傻又幼稚。但很快,可能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童趣被唤醒,冯飞竟真得越玩越开心,以至于到了最后都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嘻!好!真好玩!” 此刻的他,才真像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无忧无虑只知道玩耍,不必但心生死前途之事。许济在一旁看着,倒也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 “好玩吧?这回我没骗你吧?得了,你过来,我陪你一起玩。” “真的吗?谢谢前辈。” 许济一声呼唤,冯飞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而后这一大一小两个修士,真就开始在这破败的如意阁里打起了王牌。 许济现在坐在轮椅上操作不便,况且他老胳膊老腿的,一时间竟真玩不过冯飞。结果还没过一炷香时间,他手里的牌就全被赢了过去。 “不算数!不算数!重新再来一把。” “这...前辈要不咱歇一歇吧?您多少有些激动了。” 冯飞看着那因为连输好几把,而气急败坏的许济,一时间还是有些害怕。他刚想退开明哲保身,却不曾想这厮竟是奸诈一笑掏出了那枚价值200玄阶蕴灵丹的火行灵物——太熔地心岩。 “想不想要回你的宝物啊?想的话,就再陪我玩一把。若是你赢了,我便将它还给你!” “当真?!”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贪之蛇 冯飞看着那枚在黑暗中微微泛着红光的美丽灵物,一时间竟觉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开始颤抖起来。 200玄阶蕴灵丹能有失而复得的可能!单凭这一点便让这他无法拒绝。再加上矿坑里挣扎求生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冯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许济的要求。 “好好好,再来一把!前辈要是输了,一定得将这灵物还我!” “放心,我说到做到!” 从此,这本应该轻松愉快的小儿游戏,开始渐渐变了味道。 与刚才的欢声笑语截然不同,此刻的冯飞咬紧了牙关,整个人就像是那出征前的新兵,显得格外紧张。以至于他拿牌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操作也大不如以前洒脱。 反观许济,则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猫头鹰,用一双狡诈的眼睛时刻关注着冯飞的一举一动。如今的他端坐在那轮椅上,神色如常但动作却更为谨慎,显然不想放过对手的任何一个失误。 但很可惜的是,在没有法力加持的情况下。肉身衰朽的许济,还是斗不过冯飞这样一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即使是对方因为紧张而屡屡犯错,他最终还是以绝对的劣势输下了这一局。 “我输了,东西给你。” 愿赌自然就要服输,许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手中的灵物递给了冯飞。 这小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接过了那泛着火光的玉石,他用痴迷的眼神看着这失而复得的财宝,以至于双手被高温烫伤也不肯松开片刻。 “如此容易!竟然如此容易!200玄阶蕴灵丹竟然这么轻松就回来了!看来老天真的睁眼了,我冯飞终究是要转运了!” 一时的狂喜冲击得这小子有些找不着北,许济非常轻松地便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而后,这老狐狸便又奸诈一笑,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枚地阶蕴灵丹。 霎时间,一股芬芳的暗香在这破败的如意阁内扩散开来。这是紫芝与兰芷混合的味道,是独属于地阶蕴灵丹的驱邪丹香。 冯飞这样一个修真界最底层的入门小修士,哪里见过这等巨款。空气中弥漫的的醉人的香气还有那股夺人眼目的璀璨光芒,无不让他是神魂颠倒。 “前辈?这是什么啊?怎么如此美妙,难不成是长生药吗?” 冯飞装若痴呆地盯着许济手中的蕴灵丹,如痴如醉地问道。 “傻小子,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地阶蕴灵丹。来,接好了,仔细看看。” 只见许济微微一笑,而后他便像电影中那些赌场大佬烧钱点烟一般,极其洒脱地将这枚地阶蕴灵丹扔给了冯飞。 只见这颗龙眼大小的宝珠,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便重重地向地面砸去。 冯飞见状,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他直接撂下了了手里刚才还视若珍宝的灵物,随即便一个飞扑出去,险中又险地接下了这枚把他卖了也换不起的灵丹。 “真美啊!谁能想到这么小的一个东西竟能供得起外门整整十年的开销!它要是我的就好了,要是有了它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什么都不用怕了。” 捧着这枚地阶蕴灵丹,冯飞的头脑一时间是混乱无比,迷离间他竟直接无视了一旁的许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哦?你想得到它?那倒也好说!这样吧,咱们再斗一场,这回是三招两胜!只要你能赢得过我,我便将这地阶蕴灵丹送!给!你!” 许济用极带诱惑力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结尾的时候他还不忘加重了声音表示强调。那冯飞听了,就像是大白天被雷劈中,整个人抖个不停显然是极为震惊。 “真真真...真的?!您当真舍舍舍...舍得?!” 此刻的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许济对此,只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自然是真的,不过看你抖成这个样子,就让我先开始好了!” “什么?这么突然!能不能给我些准备...” 没等冯飞将话说完,许济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见他将一张王牌放在了地上,而后便极为随意地抬手下砸。这一会,没有瞄准、没有分析,甚至就连下手的力道也是轻飘飘。 结果当然是非常惨淡,三次机会,他只成功打翻了一次。但即便如此,许济的表情还是十分地从容与自信,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这场比试的输赢。 “哎呀呀,老胳膊老腿就是麻烦!行了,小子该你了!老夫放了这么大的水,你要还是赢不了,那就真是天意了!” 此时此刻,许济的声音传到冯飞耳朵里真就如那催命符般令人心乱如麻。这小子一手攥紧了那枚地阶蕴灵丹死不松开,另一只手则拿着王牌如同帕金斯发作般抖个不停。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出,冯飞看着地板上那张闪亮的圆片,一时间眼中竟生出了无数重影。紧张与惶恐的情绪在他心中不断蔓延,越是拖延这小子就越不敢出手。 “怎么?不想比了?那就快吧灵丹还我!” 许济恰到好处地煽风点火,让冯飞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匆忙出手。结果就是,这小子连瞄准都没有瞄准,手里的牌竟是直直砸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嘶...可惜,失败了一次!还有两次!” “别说话!你不许说话!” 此刻的冯飞基本上理智全无,他先是朝着许济乱吼了一通,随后便愤怒至极的将手里的第二张牌用吃奶的力气砸出。 只见那法力加持的符纸发出了一声破空之音,而后便死死地钉在了地砖之中溅起一阵土石。至于本该是目标的那张牌,则被赢生生斩成了两半化为废纸。 “诶,手劲挺大!但很可惜,这还是不能算成功!这么吧小子,你再试最后一次,若是能打翻,我就给你100玄阶蕴灵丹当奖励好了。” “求您了前辈,五局 三胜行不行?您再给我次机会,就当小的求您了!” 冯飞听到许济要将这地阶蕴灵丹收回,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猛地跪倒在地开始不住地哀求。但不论他说什么,哭得有多伤心,许济始终是一个表情,重复着同一句话。 “不行!绝对不行!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你直接放弃把灵丹还我,没有第三种选择!” 许济如此的决绝,终于是击垮了这小子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在贪欲怂恿下,只见冯飞一咬牙一跺脚,竟是直接跳起向着如意阁的大门奔去。 “哎呀呀,就这么一点点的诱惑,你就失智了?如此表现,真要再回哪百焱门,怕是不过三日就得命丧黄泉!” 许济看着冯飞的背影,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而后他便一抬手,施法将这小子给抓了回来。 “方才我只不过是三言两语、略用小利挑拨,你这小子竟然就方寸大乱,如此心性,能成什么事?!枉我刚刚还夸你聪慧,结果现在竟做出如此蠢事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前辈你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这一枚地阶蕴灵丹放在你面前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讲这却是可以豁出命去夺取的东西!试问要是将一天阶法器放在你面前,你难道也会不动心吗?” 冯飞被抓后还在嘴硬,许济听了冷笑一声道 “动心自然是动心,但若那所谓的天阶法器会危及我的性命,我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舍弃。绝不会像你这般,冒死犯蠢!”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如此!你这仅仅是空口说白话罢了!” “空口说白话?有些东西我想舍还舍不掉呢!”许济先是万分厌恶地看了眼自己丹田里那被封印的“坎离合气炉”,而后他便将冯飞甩到了地上,指着这小子的鼻子冷声道。 “你现在给我好好想一想,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在一个绝无胜算的场面下,你竟还要去贪图那那钱财? 这算什么?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大志气?不认命吗?错!这是在自杀!你轻而易举地便让那贪欲蒙蔽了心智,然后便昏招频出! 本来是稳赢的局面,就是因为你的不理智而满盘皆输。冯飞啊冯飞,你好好想一想,仅仅一枚地阶蕴灵丹便能让你如此疯狂。若有朝一日,你真的站在了你那梦寐以求的十枚地阶蕴灵丹面前,你可还有命将它们吞下?! 有句话说得好,“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跟活着相比什么蕴灵丹、法器都是浮云!修士确实只有激进进取才能一步步向上爬,但这并不意味着要让贪念填满你的心! 因为,过分的贪婪会让人迷失自我,最终只能像我当年那样,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脱离了理智的指引,结局只有绝望! 哎,不是每个人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小子你听好了,老夫要让你再选一次!拿好你手里的牌,这次给我好好打!”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变 许济的这一番话语,让失去理智的冯飞开始逐渐平静了下来。最终,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之后,这小子即刻陷入了到极度的惶恐之中。 那枚方才还无比诱人的地阶蕴灵丹,现如今对他而言却似乎比刚出炉的烤地瓜还要烫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冯飞甩掉了这不属于他的财宝,而后便见其跪在了许济面前,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 “前辈!前辈!求您饶了小人!小人刚才是利欲熏心失了智!绝对不是有意要冒犯您,更不是故意想抢您的灵丹!小人现在知错了,求您看在小人见识浅薄的份上,就饶我一命吧!” 与冯飞预想的不同,此刻的许济并没有多么愤怒。他那张狰狞的老脸上更多的是惋惜,甚至还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在。 “行了小子,别跪了起来吧。”只听得许济长叹一声,而后便见他伸出手来将地上那惊惶万分的冯飞给拉了起来,语重心长道 “小子,我并不怪你,因为老夫当年也落魄过。假如这枚地阶蕴灵丹放在八岁的我面前,我的表现恐怕会比你还要癫狂不少。 想当初年少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刚练气的散修,独自一人在这蛮荒的恶土上讨生活。那时我的日子可以说是饥一顿饱一顿,就是那些凡俗里的乞丐怕是也要比我风光几分。 等到了后来,我因为遇到贵人时来运转,不仅是得了好功法突破筑基,甚至还在因缘巧合之下拜入了大宗门,过上了那人人羡慕的爽快日子。 但很可惜的是,年少时那落魄至极的经历让我养成了什么都要贪的性格。以至于即便是已经翻身,我还是不肯安分,转而开始寻思怎样才能从周边的人身上榨取更多利益。 贪欲,就像一条蛇,死死地咬住了我的我心!在那漫长的岁月中,我潜移默化地受其影响,以至于就连最基本的理智都开始逐步流失。 从一开始的小偷小摸,到后面陷害同门、欺骗师长,最终我做出了那件让我到现在还后悔不已的癫狂之事,为此我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受控制的贪欲,终究是让我失去了一切! 小子!现在我看着你,就像看着当年的我自己!曾经发生在老夫身上的一切,此刻已经开始在你这里重演了! 我方才用那地阶蕴灵丹设局诈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够看明白这一切,明白那所谓的“该放手时应放手,莫等绝路才回头!”。 本来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老夫不过是一时兴起才留在这里。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最后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小子,好好想想吧!你接下来的路还很长,莫要因为那一时的贪婪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说完了这段听起来“感人至深”、“推心置腹”的话,许济便松开了冯飞的手,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这小子如何抉择。 很明显,他这段发言对这小道童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只见冯飞的神情,从惶恐变为平静,而后又从平静转化为了深深的困惑。 一时间,他就像一根不会呼吸的木桩,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整个人从上到下没有任何动静,要不是他的眼神还在因为思考而不断变化,那当真是如死了一般。 最终,半个时辰过去。冯飞那紧皱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一些,许济见状眼前一亮忙俯身问道 “怎么?你想好了?” “想好了!禀前辈,小子最终决定...” 结果还未等冯飞把话说完,便听得一阵粗鄙的叫骂声从如意阁外的大街上传来。 “里面那个爱管闲事的老不死的听着!快点给爷爷滚出来!你祖宗我回来报仇了!” “不好了前辈!那烁金门的人真回来了!”冯飞听到这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当即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去。 “你怕什么?有我在呢!老夫今日便要看看,那个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本座面前放肆!” 被突然打断的许济明显是十分不爽,只听得他冷笑一声,而后便见其推着轮椅出了如意阁。 “凡人,你倒是好胆!难道就不怕死吗?” “老子怕个球!该害怕的明明是你这个老东西!你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得罪我们烁金门刘家!识相的就赶紧跪下磕头认错,否则爷爷今天非卸掉你一条膀子不可!” 那壮汉再次见仇人,当然是分外眼红。而后也不知是谁给了他勇气,这蠢货竟然直直地走到了许济面前,还舞了两下拳头以示威武。 结果可想而知,面对如此挑衅侮辱,许济只微微皱眉。而后便见一道剑气飞出,那壮汉的两条胳膊随即是应声而断。 阴森的寒毒,伴随着夹杂了怨恨的剑气,瞬间便扩散到了这家伙的四肢百骸当中。与平日里那种一击必杀的果决相比,今日的许济似乎多了几分残忍。 刚才这一招,并未直接要了那壮汉的性命。而是开始缓缓地折磨他,剑气与寒毒正以一种巧妙的速度摧毁这厮的生机。 想死却不能死,想活又不能活!如此的痛苦,哪里是一届纨绔凡人能承受的!结果不到片刻时间,他便精神奔溃,开始发出一连串凄凉又癫狂的惨叫。 如意阁内的冯飞,看到这一幕,险些没吓尿了裤子。但他此刻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有一种莫名敬佩感正在逐步升起。 “这才是修士该有的排场!前辈当真是神人!” “嗯,基本上控制住了!” 感受到门后那小道童内心的想法,轮椅上的许济如诡计得逞般轻笑一声。而后他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惨叫的凡人,这厮的咽喉随即破碎,其叫声自然也是戛然而止。 “吱哇几声就行了,别一会引来蛊神教的人给我添麻烦!还有那在暗中窥伺的道友,你家后辈都成这幅模样了,你难道还不现身吗?” “什么!他他他...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那隐藏在行人中装作与此事无关的少年听了许济这话,当即的脚步一僵险些被自己绊倒在地。他自知是绝对藏不住了,于是便尴尬转身上前恭敬行礼道 “晚辈烁金门刘进见过前辈,家孙一时不懂事惹恼了您,这是三枚地阶蕴灵丹,还请您收下,就当是晚辈的赔礼了!” “嗯,你跟你这孙儿比,倒还算是懂事!” 许济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刘进递来的蕴灵丹,而后他便一伸手解除了那壮汉身上的恶咒。 “领回去罢,缝一缝或许还能用。小子你记住,今天一天之内不要让老夫再看见你!否则,管你是什么烁金门、烁银门,本座照杀不误!” “是是是!晚辈明白,晚辈吿退!” 许济所表现出的实力,实在是有些过于高深莫测了。以至于那刘进都觉得,这位恐怕得有金丹修为! 总之不管怎样,自己是绝对是斗不过他!既然如此,自知技不如人,刘进便不敢在此逗留片刻。只见他一把抄起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大汉,而后便一溜烟逃了个无影无踪。 “哼,无胆鼠辈,当真是没有趣味!” 许济望着这家伙仓皇逃窜的背影冷笑一声,随后他便转身回了如意阁。 冯飞见这阴险的杀星回来,哪里还敢有片刻的怠慢。他当即以最标准的姿势跪倒在地,毕恭毕敬道 “禀前辈!小人的抉择是,还是先回一趟百焱门的好!” “嗯?我都如此说了,你竟然还舍不得那所谓的十枚地阶蕴灵丹?当真的朽木不可雕也!” 许济听了冯飞的话,马上佯装出了一张愤怒的表情。他法力微动在屋内挂起了一道旋风,看起来真像是要动手杀人的样子。 “等等!前辈且慢!还请听小人说完!”为了保住性命,冯飞赶忙接着道 “这次我回去,并不是为了像以前计划的那样再从矿内偷灵物。而是打算先靠这200玄阶蕴灵丹晋升到筑基,然后在百焱门外门某个灵兽堂管事的差事! 诚如您所言,小人尚且太过稚嫩!一点点诱惑便能让我丧失理智,因此我打算先再在那百焱门中再历练一段时间。而后,等我年岁更长,修为也更高时,再做其他打算!” “嗯!不错!这还像点样子!” 冯飞的这段所谓的“稳妥安排”,让许济很是满意。他听了之后,先是好好地夸赞了这小子一番,到最后甚至还取出了一枚储物戒指送给其当做奖励。 “你那储物袋太过破旧,而且过于醒目不好隐藏。此物乃是我某次被人抢劫,反杀之后从那劫匪身上扒下来的。里面空间颇大,你且将它收下,对日后行动也有帮助。” “谢前辈!您的大恩我永远不会忘记!” 至此,冯飞的许济的情感,彻底从敬畏恐惧,变成了绝对的感激与敬爱。不难想象有朝一日,许济要是有事吩咐他,这小子怕是会毫不犹豫的帮忙照做。 接下来的半日很快过去,日落西山之时,那百焱门派来替换冯飞的可怜虫也如约而至。这次被派来的倒霉蛋,看起来比许济还要老上几岁,整个人糊里糊涂,简直是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暴毙。 对于他,许济可就没有什么关心了。丢下这垂死老者不管,二人直直向昌顺坊大门而去。 “前辈!就此别过,小人日后若能发达,绝对不会忘了您的恩情的!”冯飞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热泪盈眶道 “哈哈哈,行了,我也不图这个,你路上小心点就好,咱们然后再见!” 许济面色如常地告别,然后他便看着冯飞渐渐远去,直到这小子整个人融入了夕阳之中,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即,他脸色一变,开始极为阴险地低声笑道 “哈哈哈哈,哎呀呀,不枉我费劲唇舌,总算是将这小子唬住了!这样一来,我在那百焱门中就算安插进了一枚棋子。 等日后要对这门派动手,有这小儿在,怕是能省不少功夫!一座灵物矿,这是多么大的财富,老夫定然势在必得!” “哥哥?你怎么笑得那么阴险?势在必得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还有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老吗,怎么现在开始自称老夫了?” “碗儿?!你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悲喜交加的宴席 许济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奇怪了,碗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如实答道 “一直都在啊,我跟朋友听完戏,出来以后正好看见你和那百焱门的小子一起往城门这边走,所以我就跟上来了。哥哥,你别是脑子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碗儿一脸担忧地看着许济,随即她伸出手来想摸一摸这家伙的额头,打算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刚才就是一时说顺嘴罢了,你不要多想。”许济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挡开了碗儿的手。 他如此疏远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但碗儿心大,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这小猫下意识以为许济只是有些累了,所以才表现得比较烦躁。 “没事就行,咱们回家吧,算算时间你又得吃药了。” 言罢,她便推着许济,往昌顺山上的洞府走去。 这一路上与往常相比,今日的许济多少是有些安静了。对于碗儿说起的那些在戏楼里的见闻,他只敷衍地哼了几声,根本没有用心去听。 “哥哥,你真的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怪怪的?” “哎呀,你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怪了?快些回去给我熬药吧,等今日服了药,我要彻底铲除那嗔鬼以绝后患,你就别在这里说闲话耽误时间了!” “啊这...王猛不是说,还要再吃一段时间药观察观察吗?你怎么突然就...” “啧,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我自有分寸,你照做便是!” ....... 至此一路无话,等二人回到昌顺山洞府,碗儿虽然隐约有些不安,但她还是照许济的吩咐,帮其熬好了药。 “哥哥,要我喂你吗?” “我手又没断,哪里还用人喂?拿来,拿来,快些拿来!” 看着面前这碗黏糊糊、亮晶晶的怪东西,此刻的许济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抗拒,反而还有些期待。只见他一把将那药碗夺过,而后便一口饮尽了其中的汤汁。 随即,只听得“嘎”的一声怪叫。在这强劲药力的作用下,许济再一次四肢僵直瘫在了轮椅上。而与此同时,他识海中正上演着一场属于李宏的家庭伦理悲喜大戏。 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李宏小子当真是鸿运当头、吉星高照!就好像当今世上的一切好运,都聚集到了这厮的头上。 他先是成为了百焱门年轻一代中,最先结成金丹的第一人,死死压了那与他竞争多年的石康一头。 而后还被他的师傅——金溪道人内定为了下一任百焱门掌门位置的继承人。 紧接着他还跟与自己相恋多年的师妹——魏梅梅正式定了亲,约定三年之后便可大婚。 百焱门当今第一天才、少门主、掌门女婿...这一系列的喜事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全都砸在了他的头上! 不必多提,李宏自然是乐开了花。除此之外,他的些狐朋狗友也都高兴得不成人形。其中最兴奋的,当要属烁金门刚上任的新掌门刘有道。 这位刘掌门上位的手段颇有些阴暗,因此在烁金门中很多人都不服他。为此,他现在极需一个实力强劲的外援支持。 正巧,李宏结丹了! 他 二人本身就有些交情,曾经一起吃过几顿饭、杀过几次人。为了能更进一步笼络这位百焱门的新任少掌门与他结盟,刘有道特意在昌顺坊最好的青楼酒馆——飘香楼中设下了一桌大宴,说是要为李宏好好庆祝一番。 双方约定好的时间,是这个月十五号的午时。但眼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刘有道还是没见到李宏的半点影子。 “嘶!耙耳朵这个鸟厮!怎么到现在还没来?算算时间,那位贵人一会都要到了!这要是耽误了,那可就倒霉了!” 此刻的刘有道,焦急得就像是那担心丈夫怎么还没回家的小媳妇。整个人在飘香楼前不停踱步,可以说是望眼欲穿。 最终在他的千盼万盼之下,李宏的身影终于是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人群中。 十几年时间过去,这家伙的身形已经完全长开。与当初那尚显青涩的少年相比,现在的李宏,可谓是人高马大、俊朗不凡。 他今日为了赴宴,特意换上了一身鲜亮的衣服。更显得其相貌堂堂、精神焕发,掺杂在那人群当中,竟真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等待多时的刘有道,见李宏终于出现。当即是眼前一亮,他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笑着拱手道 “哎呀呀!李道友,不对,该改叫李掌门了!您可算是来了,刘某等您等了都快三个时辰了!这大喜的日子主角竟无故迟到,这回您可得罚酒三杯!” 看着那一脸谄媚的刘有道,李宏只微微一笑,略带歉意道 “刘掌门,李某来迟,罪过,罪过!哎,您也不是不知道,我那百焱门中杂事繁多,再加上家里的那妇人又颇为难缠,这才耽搁了些时间,实在不是故意迟来,还请您见谅。” 刘有道听了这番解释,当即摆出了一副“都是男人,我懂你”的表情,然后便哈哈笑道 “好说好说,这些都是小事,李掌门快请进吧。对了还有,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将那贵人请来了,他应该一会就到,到时候李掌门您可得随机应变啊!” 这番话语颇为隐晦,李宏听了先是微微皱眉,随即他便恍然大悟道 “贵人!您是指山府那二公子?哎呀呀,刘掌门当真是面子大,这样的人物也能搭上桥!李某在此谢过您的大恩,日后等我真的做了那百焱门的掌门,咱们两派那就是亲兄弟!”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刘有道心坎里了,他费劲周折又是请人又是散财,为的就是这么一句答复。李宏既然如此上道,那他也不用再多费口舌了。 “好好好!兄弟好啊!有您这一句话,有道就放心了!快快请进,大家伙可都等着您呢!” “刘掌门先请,李某随后” “哎呀,您是主角您先请!” ..... 至此,在一番虚伪的推让后,李宏、刘有道竟互相挽起了对方的胳膊,双双大笑着走进了飘香楼的大门。 一进门,李宏便被眼前这奢靡的景象给震慑住了。要知道,金溪上人平日里对他管教颇严,再加上一个喜欢吃醋的魏梅梅在一旁时时刻刻盯着,李宏今日算是第一次踏入这风月场所。 那些穿着暴露的美艳女子时不时对他暗送秋波,惊得李宏只觉身子骨都快酥了。要不是刘有道在一旁搀着,他怕是真能当场倒在地上。 “哎呀!李掌门, 您可算是来了,真叫小妹好等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李宏从那些淫糜的臆想中给惊醒了过来。他抬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美貌女修正捧着一杯酒对他盈盈微笑。 “百幻仙子?!你竟也来了!” “李掌门折煞百幻了,小女子不过是一届落魄散修罢了,哪里能称得上是仙子呢?” 此刻李宏的眼神,那叫一个饥渴,当真是都快扎进面前这女修的皮肉里了。不难想象,二人曾经肯定发生过什么,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断了联系。 今日这二人能再次相见,自然是刘有道有意安排的。只见他瞥了一眼李宏那浮夸的表情,而后便哈哈笑道 “今日是为李掌门庆贺,百幻妹子怎么能不来呢?刘某知道二位过去可能有些波折,但如今时移世易一切都不同了。李掌门已然可以当家做主了,二位不妨趁此时机再续良缘?” “哈哈哈,再续良缘?刘掌门当真是说笑了!”刘有道的这番话,明显让那所谓的百幻仙子很是不爽。 只见她轻笑一声,而后便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李掌门的姻缘,可是被那金花魏梅梅牢牢攥在手里的!这位奇女子,那一鞭子下去,百幻这等残花蒲柳可不敢承受! 我今日来此,不过是充当舞妓,博诸君一乐罢了,可不敢有再多的想法。” 这番话语,传到李宏耳中,使得这位方才还春风得意的少掌门瞬间就萎顿了下来。 “仙子,我也有我的苦衷。李宏这一身的荣华,全是那魏家扶持起来的。若是现在我便与那妇人翻脸,恐怕有无尽祸事,你只要再等等,等我上位之后...” 结果未等李宏把话说完,那百幻便冷哼一声颇为不屑道 “之后怎样?让我去做小吗?哼,百幻虽是散修,但也做不得这等下作之事!”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宏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百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女修只长叹一声,而后便无比落寞道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咱们一个是散修、一个是门派弟子,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集。更何况现在你已经结丹了,而我还在明台蹉跎,那就更不应该有什么瓜葛了。 哎!所谓门阀之别就是这般残忍。百幻若是也有家有业倒还可以争上一争,但事实让我不得不低头。李掌门,当年的那段往事,便算是你我之间的一场痴梦罢了,不必再提! 百幻言尽于此,您就自己珍重罢!” 言罢,这女子便饮干了自己杯中的酒,随即她便决绝地转身离开,只留李宏在原地心酸。 “啊这...”一旁的刘有道实在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看着身旁那失落无比的李宏,他赶忙出言“开解”道 “李掌门,您也不必为了这样一个散修女子如此伤神了!这是她不识抬举、不知好歹,这修真界的好女子多了去了,等您真正掌权,那要多少有多少,不必死盯在这一花一草上面。” “好了,您不必劝了,刘掌门的好意,李某心领了。咱就不要再说这种伤心事了,还是赶快开席吧。” “对对对!不提了不提了,李掌门快坐吧!刘某这就去后厨催一催,让他们赶紧上菜,咱们好乐呵起来!”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宴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今夜晴空万里,天上一轮满月高照,映衬得这飘香楼比起平时还要荒唐奢靡。 长明的灯烛挥洒出华丽光彩,玲珑的香炉升腾起迷人烟气,客人们推杯换盏的醉言妄语,再配合上歌姬那清丽婉转的动人曲调,真就好似那极乐仙境降临凡尘,让众生为之沉沦。 几乎所有人都在肆意狂欢,甚至于就连平日里那些要小心翼翼伺候客人的小厮奴婢,都被准许加入这场疯宴。在浓重酒精的催动下,修士们那蓬勃的生命力与想象力于此刻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解放。 但奇怪的是,作为这场宴会名义上的主角,李宏却显得不那么兴奋,甚至可以说有些落寞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假笑,要是有人来向他敬酒,他就敷衍地喝上几口草草了事。 除此之外,这家伙就只是呆呆地看着舞池上百幻那不停舞动的曼妙身姿。他的眼神中好像千言万语,但却似乎被一层无情的壁障所阻拦,怎么也得不到释放。 “.....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歌姬们一曲唱完,百幻这支舞也算结束了。伴随着宾客们雷鸣般的掌声,她只跟刘有道招呼了一声便匆匆离去,由始至终再也没有看李宏一眼。 我们这位百焱门的少掌门见舞台已空,也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去自嘲一声,喝起了闷酒。 “哎,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刘有道见李宏如此沉闷,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洒脱。他怕耽误了一会的大事,便赶忙支开了身边的风尘女子,上前一步语重心长道。 “哎呀,李掌门!何必在此枯坐呢?你得躁动起来才好,这般愁眉苦脸怎么能行!” “我自有分寸,刘掌门自去玩乐吧,李宏就一个人在此安静安静好了。” “不是你这...” 结果还未等他们把话说完,便听得一阵嘈杂的声响从飘香楼的门口处传来,仔细分辨一番似乎是有谁骑着马进门了! 能在这禁止车马的昌顺坊内如此放肆,来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待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了对方的想法与自己一致,李、刘二人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来人,把本公子的宝贝牵下去好生伺候,它要是掉了一根毛我便烧了这飘香楼!” “哎呀呀,二公子来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今日小店新进了一批酒水,原本正打算送到您府上孝敬您呢,却没想到您竟亲自驾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李康,你这小子还是那么油嘴滑舌!楚红呢?怎么不见她来迎接本公子?” “楚红在此,不知贵客降临有失远迎,还请您恕罪。李康,你去伺候山公子的座驾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遵命,二当家。” 在一阵闲言碎语后,便见大家都很熟悉的楚红, 毕恭毕敬地领着一位身材魁梧、衣衫浮夸的高大虎妖进了这大厅之中。 这位外形半人半虎,一看便知是修为不到金丹无法完全化形。但就算他道行不高,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其表现出半分的不敬。 因为,这位便是当今昌顺候的二儿子,号称方圆千里第一纨绔的刚牙小天王——山恒! 跟他那老实巴交的弟弟山辰相比,这位爷从身形外貌上并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气质上要跋扈嚣张不少。 同样是一张毛茸茸、圆滚滚的大脸,山辰的表情永远是那么的低调且含蓄。但这位可就不同了,他总是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时刻摆出一副似乎马上就要吃人的浮夸神态,当真是猖狂到了极点。 可以想见,如此的纨绔,在失势之后被人报复打死,也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了。 “诶呦,有点意思,二当家今天这生意够好啊!你这飘香楼做的不错,就是放在那长乐、长安两坊恐怕也能排的上号了。” 山恒环顾了一圈周遭这热闹的景观,而后他便挑着眉看向了一旁微笑的楚红,毫不遮掩道 “最近可有什么新鲜货色吗?拿出来让本公子品鉴品鉴。” “二公子折煞奴家了,小本买卖,凑活过罢了。” 楚红听到这番“夸奖”,先是笑着大方地施了一个万福。而后她便拍了拍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眉眼如画的年轻女子来。 “这姑娘名叫素云,乃是近日新采买来的清倌人,今日便由她来伺候公子如何?” “素云?名字倒是不错。”山恒伸出爪子来抬起了那姑娘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脸,片刻后这厮放荡一笑点了点头。 “不错,就她了。这二十地阶蕴灵丹你拿着,本公子今日便买下这女子。” 能花二十地阶蕴灵丹,卖一个接近凡人的普通鼎炉!这等傻缺的生意,也只有山恒这种极品败家子能做的出了。 楚红高高兴兴地接下这笔巨款,然后她便躬身一礼告辞道 “既然如此,奴家便告退了。二公子玩得开心,若有事唤我一声,楚红即刻便来。” “这么急?二当家不陪山某一起热闹热闹?” “额,二公子这是哪里话,奴家乃是有夫之妇,岂能在这风月场所久待。还是让素云陪您吧,在下就先回去修炼了。” 言罢,似是怕给自己找麻烦,楚红赶忙一个挪移躲进了顶楼的小空间中。山恒见这厮溜得如此之快,只不屑一笑道 “我呸,老鸨子还在这里装干净,真当爷稀罕你不成?” 而后,他便一把搂起了身旁那楚楚可怜的女子,开始了今夜的狂欢。 刘有道、李宏二人在角落里观察了许久,整整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是趁着山恒醉酒休息的时机,得以上前与这极品纨绔搭话。 “哎呀,小天王!刘某在此有礼了!” “呃...你是...刘胖子?今儿倒是巧,你也来玩啊。 ” 山恒瞪大了一双虎眼,仔细分辨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认出了眼前这人是刘有道。 “是是是,正是小人,谢小天王挂念。对了,您当初吩咐小人找的那云金髓已经找到了,统共是一斤六两,不知是否足够啊?” 说着,刘有道从自己的储物袋内捧出了一团看起来既似云彩又像黄金的奇异灵材。此物名唤云金髓,乃是一种颇为罕见的地阶中品宝物,是由云金精华升华凝结而成。 此物在整个烁金门内,五百年也就结出来了不到十斤。大部分都被用于炼制护宗法器了,这是最后剩下的一小点。 如不是有要事求这山恒,刘有道也不忍心将其献出。 “一斤六两?行了,也差不多了。我那小弟就快要出生了,我这做哥哥的怎么也得给他备些礼物。这云金髓,看着挺吉利的,就做几个玩具好了。” 随手将这灵材收入囊中,山恒倒也不白拿。又是甩出了数十枚地阶蕴灵丹,权当是给刘有道的辛苦费。 做完这些,他本想搂着新买的姬妾继续喝酒。但不曾想,那刘有道收了钱并未离开,而是继续站在一旁拱手傻笑。 如此煞风景的行为,让山恒很是不爽,他当即拉下脸来冷声道 “啧,怎么,刘胖子你还有事不成?” “小天王恕罪!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听闻三公子即将降世,也想沾一沾喜气。今日他也有礼物要奉上,不知您...” “哦?整挺好,就你身后那人是吧?行,小子上前来,让本公子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 李宏听到召唤,忙低着头快步上前。他先是极为恭敬地对着山恒行了一套礼,而后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小块火红的结晶。 “小人李宏,见过小天王。这是一枚地阶上品灵物,名唤太火晶,乃是由极深地火凝结而成的,有驱邪震厄之效,李某小小心意,还请您收下。” “地阶上品火行灵物?这玩意倒是金贵了!颜色看着也挺鲜亮。行,本公子收下了。” 山恒醉醺醺地接过那太火晶,而后他顺势往储物袋里一掏,结果却尴尬地发现,兜里的钱竟然用完了。 “哎呀,娘亲最近管得紧,我这身上的零钱竟然花完了!这样吧,我打张条,你抽个时间去那昌顺候府找管家领就行了。” 随即,出人意料的是。还未等山恒动笔写字,那刘有道与李宏竟是齐刷刷跪倒在地,开始不停磕头。 “这...你二人这是做什么?都是朋友,跪什么,快起来吧。” 山恒本想上前将这二人扶起,结果他刚一伸手这俩货就磕得更使劲了,尤其是李宏,一边磕还一边嚎道 “小人有冤情,还请小天王做主!” “冤情?哎呀,这倒是稀罕了,我活了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剧情,有什么冤你就说吧,本公子倒要听一听。”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宏,糜烂的结局 李、刘二人这突如其来的怪诞举动让山恒瞬间就来了兴致,只见这厮把手中酒杯一撂,而后他便大大咧咧摆出了一副凡间官员听审的模样,摇头晃脑道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说来,本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禀小天王,小人姓李名宏乃昌顺坊外百焱门中一寻常弟子。前不久小人师傅外出采药,没曾想竟被一恶人所伤筋脉尽断,至今还卧病在床!” 李宏见山恒已然入戏,索性自己也彻底舍弃了脸面,真就装出来了一副无辜受害者的神态,顺势演了下去。 “我们百焱门实力微薄,本来想着就此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却没想到那恶人见我师徒二人好欺,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最开始是遣门人来我山门前挑衅辱骂,这是小事忍忍也就罢了。但结果到后来,那厮竟夺取了我们门派赖以生存的灵田! 这样一来我百焱门上下几百口人,真就如那离水的鱼,完全没有了生路!小人现在已经是彻底走投无路了,还请小天王发发慈悲救我百焱门一救!” 言罢,李宏便用法力逼出了两行清泪,伏地大哭不止。一旁的刘有道见状,先是在心里暗骂了这厮一句“好不要脸”,而后他也开始添油加醋,失声控诉那所谓的“恶人”有多么狠辣。 不得不承认,这俩货在演戏方面确实有些天赋,三言两语便将那山恒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纨绔本来就因为醉酒而神志不清,再加上李、刘二人刚才献宝的行为着实是给足了他面子。结果就是我们这傻乎乎的山二爷,又一次成功被人给当枪使了 “草他nn个腿,是谁这么大胆敢如此欺辱我山恒的朋友!这操蛋的恶人叫什么名字,本公子这就派家丁去料理了他!” 李宏、刘有道听到这番话当即是大喜过望,赶忙说出了那所谓“恶人”的来历名号。 “是那丹鼎宗的宗主,名唤陆怀远!就是这厮一直欺压我们两派,今日要不是小天王为我等出头,小的们不知还要煎熬多久!” “诶,好说好说,屁大点事能算什么?日后你们若是再被人欺负了,只管来找我,这昌顺坊内外千里就没有本公子摆平不了的事!” “小天王圣明,小天王仁德!” “行了,行了,都别跪着了,一起来喝酒吧!” 就这样,李宏与刘有道仅用一场浮夸的表演与两枚好看的灵材,便成功借这山恒之手除掉了丹鼎宗这样一个与他们两派抗争多年的地阶下品门派。 什么所谓的“师傅被人打伤,卧床不起”,那明明是金溪上人自己犯贱去人家门口挑衅,结果不敌落败被烧掉了半片头发。 至于强占灵田?那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片田地本身就是丹鼎宗的合法财产,烁金、百焱二派不过是嫉妒人家会炼丹赚的钱比他们多,就想强取豪夺。 总之,通过这样一番“恶人先告状”,李宏、刘有道轻松地完成了今晚的最大目标。而后这俩货便在山恒的邀请下,开始了真正的狂欢。 正所谓臭味相投,山 恒与刘有道以前不过是点头之交,李宏他更是今天才认识。但随着几杯黄汤马尿下肚,这三玩意瞬间就打成了一片,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哈哈哈哈,李老弟真真是爽快人!哥哥我今日能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当真是高兴!高兴哈哈哈!” “山大哥抬举小弟了!今儿能遇到您这位贵人,才是李某三生有幸呢!”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都是哥们,提这些生份!我今日出门匆忙,身上也没来得及带什么值钱玩意,好再刚才得了个漂亮姬妾,今日便送给李老弟当见面礼好了!” “啊这!这使不的吧!” “哎!李老弟此言差矣!山大哥要给你便收下吧,还推辞什么啊?” 至此,在山恒与刘有道的起哄声中,那可怜的素云便这样被推到了李宏怀中。接着酒劲,李宏看着这柔媚娇弱的女子,一时间竟觉一阵恍惚,就好此刻正被他搂在怀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刚才在舞池上翩翩起舞的百幻。 “忍了那么多年了!今儿也该潇洒一把了!” 下半身传来的冲动,磨灭了李宏剩余不多的理智。随后,在这飘香楼的红纱香塌上,李宏度过了他人生中最美好也可能是最后悔的一个夜晚。 从此,这素云便成了李宏的小妾,被他藏在了这飘香楼中。最开始因为忌惮那魏梅梅,二人只是在这昌顺坊内幽会。 但后来随着李宏的胆子越来越大,他最终竟然将那通往百焱门的密道钥匙给了这素云。(楚红趁机复制了一份,也就成了后来威胁李渺渺的手段。) 这二人一来二去便有了孩子,相识两年之后素云便生下了个男孩,李宏将其命名为了李望,也就是李渺渺的亲生父亲。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此的大事自然不能瞒一辈子。即便是李宏小心遮掩,但魏梅梅最终还是还是发现了二人的奸情。 “好个娼妇!好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李宏,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父亲!让他立刻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逐出这百焱门!” 看着自己未婚妻那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李宏一时间是恐慌不已。他倒不是害怕伤害魏梅梅的感情,而是担心这件事一旦捅出去,他会因此失去魏家与掌门的支持,从而彻底在这百焱门内失势。 “娘子!师妹!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一时糊涂罢了!绝对不是有意要背叛你!” “我呸!偷情都偷到家里来了,你还敢狡辩!李宏,你有什么话就留着说给阎王听吧,莫要再在我面前聒噪了!” 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向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李宏情急之下竟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素云。 “贱人!都是你勾引我!”只见这厮完全不顾往日的情分,一把掐住了那可怜女子队脖颈,随后他只微微用力,便直接带走了这无辜之人的性命。 鲜血溅到了魏梅梅的脸上,同时也渗入了她的心中,这位大小姐今日才知道自己这看似和顺的师兄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我与父亲原来只当你是一条温顺的好狗,却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养大了一头狼!李 宏啊李宏,本来我只是想借这件事敲打敲打你,让你安分安分罢了。但现在来看,我必杀你不可!” 素云的死让魏梅梅大受震撼,她先是不动声色地假意原谅了李宏。后来又跟自己的掌门父亲商量,暗中提前部下了杀局。 待金溪上人离世,李宏顺理成章做了掌门。魏梅梅在这期间一边抓紧笼络百焱门中的各个势力,一边以最大的努力加速修炼。 终于,她在李宏有所动作之前,成功突破金丹。先一步用那李望当人质,逼迫李宏乖乖退位,自己坐上了百焱门的掌门。 后来的记忆便是一片乌云了,想来那李宏就算是没有被当场杀掉,恐怕也是被囚禁了起来饱受折磨。 “啧啧啧,这算什么?李宏啊李宏亏你还有脸在哪里嚎,这般傻缺的死法真乃老夫平生仅见!还嗔鬼?明明应该是蠢鬼才对!“ 识海之中,明台之上,许济趁着药力梳理完了李宏生命中最后这一段复杂又凌乱的记忆。而后便见他站起身来走到那明台边缘,对着下方无边怒火#中那狰狞咆哮的嗔鬼,一脸不屑道 “蠢货,今日老夫便给你上上一课,你这厮可要听好了!” 言罢,许济便在明台边上盘膝而坐,随手用神识凝出了一支符笔。而后他便开始一边在空中写写画画,一边对着下方大发议论。 “听好了!你有三蠢! 第一蠢为天真幼稚!那百焱门金溪掌门,本来就是把你当成一件工具,仅仅是想要通过扶持你来为自己的女儿铺路,顺便假装公正堵一下其他势力的嘴罢了。 但你却一直没有发觉,竟傻傻地以为这所谓的师傅与师妹是真心对你好。到头来竟然还是靠着一个散修的点播,在快要结丹的时候才明白这一切。 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许济现在画的是他熟悉的清心符,这一番话说完,在其面前周围已经多出了数十张符箓。这些虚幻的符影之间似乎隐隐有所联系,但现在的符箓还不够多,尚且看不出什么什么门道来。 “第二蠢为犹豫不决!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百焱门内的真正地位,却不赶快想着如何翻身。反而还抱有侥幸心理用酒色麻痹自己,想着等坐上掌门之位再做打算,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许济这些话当真是句句戳人脊梁骨,那嗔鬼虽然没有多少神智,但依旧能被其激怒。一时间识海中是火光冲天,要不是有那日月定心明灯压制,恐怕场面已经失控了。 “第三蠢为妇人之仁!那金花用那李望威胁你,你竟然真就如此轻易的交出了掌门之位。结果不仅自己的命没保住,儿子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这句话可真是捅到李宏心尖上了!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怒吼,然后便见那如岩浆般炽热的怒火冲破了一切屏障狂暴而起。那嗔鬼的身影也随之激射而出,他咆哮着似乎下一秒便要撕碎许济的神魂! “来的好!老夫正等着你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杀嗔鬼 面对下方那猛烈升腾的狂暴怒火,许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随后只见他轻蔑一笑单手掐诀,如闲庭信步般开始从容施法。 此刻在他的面前,已经汇聚了整整四十五张清心符!这些玄妙的符箓正以一种复杂规律运行不止,组成了一副宏大且神秘的洛书九宫图。 “龙马负图,神龟献书。天数杳杳,我自通明!” 伴随着许济的一声敕令,这繁杂的神图开始逐渐向中间坍缩。最终当所有的符箓都归于一点时,只听得一声凤凰清啼骤然响彻识海,而后便见一把崭新的神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剑长三尺三寸,通体精光四射仿佛完全由纯粹的灵气打造。其剑身上布满了玄妙无比的水火符文,在靠近剑柄处还有云书撰写的“通明”二字。 “以符成剑,这似乎是太虚宫是法门,我是何时学会的?罢了,这些细枝末节还是放在以后再思考吧,现在杀敌要紧!” 许济捧着这把新生的“通明剑”,一时间心中只有无边的自信。至于那一闪而过的不安感,则被他瞬间便抛到了脑后。 “李宏!嗔鬼!今日便是你烟消云散之时!” 伴随着一声暴喝,信心满满的许济飞身而起,只一剑便压制住了那漫天的怒炎!通明剑气化作无边冰雨,在识海中倾泻而下,隐藏在火焰中的嗔鬼随即便被逼出了身形。 许济见状,忙闪身上前,提剑直向其心脏刺去! 与当初那无法破防的狼狈相比,今日这一剑,一下子便扎破了那嗔鬼如金铁般坚硬的皮肤!炙热的鲜血随即喷射而出,烘烤得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变了形状。 许济见一击得中,刚想更近一步剜出这厮的心脏。却没想到,从那嗔鬼洒落的鲜血中,竟突然生出了一条无目火龙,张开大嘴咆哮着向他咬来! “赤明九龙罩!嘶,这家伙都这幅模样了,怎么还能施展法术!” 无奈之下,许济为了躲避攻击,只得选择收剑向上挪移。 在逼退了敌人之后,那条瞎眼火龙没有选择继续攻击,而是顺势缠在了李宏身上。很明显,与他那只会仰天狂怒的主人相比,这东西更有灵智,起码懂得什么是主次先后。 在它的庇护之下,许济之后的几次近身攻击竟全都被完全防住。甚至于就连御使通明剑飞剑偷袭,都被其用烈焰阻隔! “魂魄虽散,但功法印记尚在!李宏修炼了数十年赤明九龙罩,早已将此术化作了本能。这么看来,此战恐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一下战场形势,许济当即选择转变战术。他先是削减了一番剑气冰雨的密度,让识海中被压制到低谷的怒火得以重新变得旺盛。 如此一来,那没有理智的嗔鬼当即开始继续往上攀登。但当其马上要登上明台第三层的时候,许济便立刻加大了冰雨的力度。 怒火再一次被压制,没有其防护的嗔鬼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那日月定心明灯的光辉之下。浩大的神光瞬间便使其表皮石化,嗔鬼随即因此跌落谷底。 紧接着,许济又忙着撤去了冰雨,使得那怒火再一次旺盛。嗔鬼见状则继续气冲冲地向上攀登,其结果可想而知,自然又是被神光所伤坠落回去。 如此往复数十次,许济这个阴险的老狐狸,便用这种看似弱智的办法,不停折磨着那真正弱智的嗔鬼李宏。 伴随着石化次数的增多,这家伙的体表已经开始显现出一些狰狞的裂痕。但作为狂怒的化身,它完全没有半点退缩的打算,因此只能一次次地重复落入这粗糙的陷阱当中。 至于那盲眼火龙,它虽然很想要帮助自己的主人,但其毕竟只是一道法术印记,无法强迫嗔鬼停止这自杀般的行为。 至于让它去攻击许济?那就跟别提了!要知道这可是许济的识海,只要它离开嗔鬼半步,许济瞬间便可挪移到嗔鬼身前,一招让这厮灰飞烟灭! 眼看事情似乎已成定局,许济接下来只要稳坐明台顶端,不停重复这恼人的把戏,即使是会多费一点时间,但不出三日必然可以将这嗔鬼折磨致死。 “蠢货就是蠢货!生前死后都是一个模样!李宏啊李宏,老夫奉劝你还是安心去吧,好早点跟你那倒霉的儿子在阴间相聚!” 正所谓反派死于话多,许济这一句刺耳的嘲讽,彻底将那嗔鬼的怒气值逼到了顶点! 只见其先是朝天暴喝了一声,而后他竟然硬生生用手撕裂了自己的胸膛,露出了其中那颗狂跳不止的赤红心脏! “望儿!我的望儿!” 淋漓的鲜血从嗔鬼那裸露的胸腔中喷涌而出,随即竟化作了六条张牙舞爪的癫狂恶龙!它们裹挟着剩余的所有怒火,一通咆哮着向高高在上的许济冲去。 “哼!雕虫小技,真当老夫没法应对吗?” 面对如此攻势,许济面不改色丝毫不慌。只见他一挥左手,顺势也幻化出了六条同样庞大的火蛟,与李宏召出的恶龙斗在了一起。 “赤明九龙罩?当谁不会一样!” 龙与蛟一时间打的是难解难分、势均力敌,两方庞大的身影竟连那明灯的光辉都遮蔽了。那嗔鬼见状忙趁此时机一跃而起,挥舞着带血的拳头向许济面门袭来。 这一拳有开金裂石之力,只可惜许济有主场优势能瞬移闪避。嗔鬼一击落空刚想回身再战,却不曾想一转头却看见了一个幼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爹爹,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望儿!真的是你吗?!望儿!爹爹在这里!” 此时此刻,在嗔鬼眼中,那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亲儿子——李望! 朝思暮想的亲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即便是几乎完全由嗔怒组成的鬼物,也不免得心神颤动。 只见他撤去了身上的一切防御,张开怀抱缓缓走向了那所谓的“望儿”。已经过去太久了,作为一个父亲,李宏现在忍不住想要拥抱自己的孩子。 “不要怕,旺儿你不要怕,爹爹会保护你的!爹爹不会再 让任何人伤害你!” “保护我?!哼,你自己都已经死到临头了!” 就在这嗔鬼将那“李望”拥入怀中的下一秒,只见一道绯色烟雾升起,那原本可爱柔弱的孩子瞬间便融化为了一摊脓血!埋伏许久通明剑即刻从中刺出,一招便击碎了那嗔鬼的心脏! “哈哈哈,那痴鬼的幻术竟有如此奇效!哎呀呀,若不是她已经烟消云散了,老夫当真要当面谢谢她!” 半空中,用大化匿行术藏起了身形的“许济”,见那嗔鬼已经败亡,忙张狂大笑着现出身来,那道绯色的烟气则闪烁着没入了他的眉心。 伴随着嗔鬼死亡,尸体跌入更深一层的黑雾。那在识海上空,与火蛟搏斗的恶龙们只哀嚎一声,然后便化为了乌有,原本在明台周围肆虐的怒火也瞬间荡然无存。 又一鬼被“许济”击杀,与当初类似,第二层明台也开始逐渐由黑转白。但奇怪的是,这本应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只进行了一半,然后便莫名奇妙地戛然而止。 第二层明台仅仅只是褪去了乌黑颜色,构成其主体的神识砖瓦上绘制的依旧是那些狰狞的鬼怪图像,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变为正常图景。 但“许济”却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他还在那里洋洋自得。 “这样便最好!这样的局面,才能算是真正被老夫把控!哈哈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 欣赏了一番自己脚下的杰作后,“许济”在癫狂的笑声中发散了神魂,回归到了“自己”的肉身当中。 昌顺山洞府内,自从许济喝药昏迷之后,碗儿便一直盯着他不放。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只觉这家伙身上传来的陌生感越来越强,甚至到了后面碗儿光看着这厮都会感到害怕。 “这...这...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哥哥的识海中一定又出什么事了!” 就在她正想出手,再借来玄阴真水先将许济封冻起来观察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颤抖,那轮椅上的躯壳,竟然如丧尸回魂般,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许济”活动了一番“自己”那刚刚恢复了不少寿元的身体。此刻的他,从外表上看大约有六十岁上下,虽然依旧苍老,但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嘶!再次呼吸到空气的感觉可真好!你是...啊!碗儿!小猫,你那么紧张的盯着老夫做什么?” 做着复健运动的“许济”一回头,便看见了那正贴墙而站如临大敌的碗儿。随即他咧嘴一笑,伸出手来邪恶道 “过来,到哥哥这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此刻,“许济”的眼神中除了冷漠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杀意在!碗儿见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化云逃脱、从长计议。 “则...竟然分辨不出逃到哪里了?这小东西有些门道,罢了罢了,想来她也翻不起什么波浪,等日后有时间再料理好了!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我得先找个地方享受享受人间的美好生活!让我想想,先去那登仙阁吧!姜宣?这个小妖有点意思!”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飞来横祸 今天的天气十分好,阳光普照、微风和煦,虽说是盛夏时节,但昌顺坊中因为有阵法护持,气温仍旧是那么的怡人舒适。 清风吹拂之下,城内各处栽种的灵树奇花、芝兰芳草,纷纷开始舒展枝条,争芳斗艳。在如此美好的环境下,即便是平日里劳苦奔波、紧张兮兮的散修们都不由得减缓脚步、放松身心来欣赏一番身旁的美景。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闲暇,姜宣暂时是不可能拥有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忙于处理某些日常杂事,心情可谓是又烦躁又无奈。 “登仙阁的无耻的奸商,还不快点滚出来!你们害死了我二弟,难道还想不了了之吗?!姓姜的畜生,我你八辈祖宗!” 登仙阁外,一矮小汉子正抱着一具高大的尸首泪流满面、哀嚎不止。他一边指着那不远处的牌匾破口大骂,一边伏在自己所谓“亲人”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呜呜呜,二弟啊!我可怜的二弟啊!要不是这登仙阁该死的奸商卖假药,你也不会因为伤势恶化被活活疼死! 我苦命的弟弟啊,你在下面等好了!哥哥我今天一定会送那奸商下去,让阎王将他五马分尸下油锅,以解你惨死之恨啊!” 这番演出要是放在一般人眼里,倒是真有几分像模像样。但对于姜宣这种在修真界里摸爬滚打多年,心思深沉的老油条来说,就实在是有些太拙劣了。 “所谓的悲情是干嚎出来的,眼泪也是靠药物刺激,就连那肢体动作都如此僵硬...这般演技还敢学人家出来诈骗?当真是不知死活!"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登仙阁顶的露台上,一脸冷漠地看着下方这场滑稽的闹剧。而在其身边,苏长老就没有那么冷静了,只见这位气得是怒发冲冠,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将那聒噪的骗子弄死 “放他娘的屁卖假药!咱们登仙阁卖的丹药又不是老夫炼的,怎么可能会吃死人?况且看那尸首,明明是被活活掐死的,这家伙就是在以尸讹诈! 阁主你说怎么办?要不要老夫现在就下去把他扎死,以儆效尤?“ 姜宣听到这话,忙转身对着暴躁的苏长老拱手一礼,微微一笑出言安抚道 “您先稍微冷静一下,不必如此愤怒。这件事恐怕不是单纯以尸讹诈那么简单,底下那人不出意外应该只是个诱饵。您若是现在杀了他,对咱们反而不利。“ “阁主此话怎讲?您难不成还看出什么别的门道来了?“ 自从那红锦会一事后,苏长老等人对姜宣的信任度就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现在对他的话不说是言听计从,也起码会放在心里第一位置考虑。 “您且仔细看,那家伙周围可是埋伏了好几个神色异常的所谓“路人”。假如现在咱们动手,恐怕下一秒就会有一帮“正义之士”围上来将事情闹大!“ 顺着姜宣所指的方位,苏长老忙左右张望一番。结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眼下去,他确实发现了好几个举止可疑的怪家伙。 “一个小姑娘,一个穿着浮夸的老道,还有几只怪模怪样的狗妖...确实有人在一旁埋 伏,那阁主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想要解决眼下这事不难,但就怕这帮家伙改天再来闹事...罢了罢了,以后的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现在硬想也无用。” 姜宣在思考了一番后,便吩咐一旁的苏长老留在露台上见机行事。自己则一个翻身从那楼顶跳下,稳稳地落在了那矮小汉子身旁。 这家伙见突然有人从天而降,差点没吓得直接弃尸逃走。但当其看清了姜宣的脸后,又立即摆出了一副悲愤无比的模样,扑上来嘶吼道 “奸商!无耻的贼人!还我二...” 结果还未等其将台词说完,姜宣便一个闪身上前捂住了这厮的嘴,而后便在他耳边低声威胁到 “你若想活命,便给我安分些!我知道这尸首不过是你随意找来的,绝非是你的什么亲人。而且我还知道,是有人吩咐你这样做的! 他们是不是许诺在事成之后给你钱财?还暗中派人“保护”,说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 我现在告诉你,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周围那群埋伏的家伙,就等着你被我弄死呢!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顺势把事情闹大,引来蛊神教的人影响我登仙阁的生意! 你现在或许还心存侥幸,指望他们来救你?哼哼,那你大可赌一把,看看是姜某说的对,还是你那些所谓的“盟友”靠谱?” 言罢,姜宣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那汉子的下巴当即开始吱呀作响,伴随着对死亡的恐惧逐渐在内心深处蔓延,不用三息时间他便认怂开始求饶。 姜宣见状,冷笑一声继续道“怕死了?怕死那就赶快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这登仙阁附近,否则你必死无疑!” 言罢,他便松开了手。不出所料,那汉子一落地便飞也似地逃开了,至于地上他那位所谓的“二弟”,则被其无情地扔在了原地,一张僵硬的死脸显得分外凄凉。 “哎,也不知你姓甚名谁,竟白白做了他人利用的工具。罢了罢了,人死万事空!今日相遇也算有缘,便让姜某收殓了阁下罢。“ 在原地感慨了一番,姜宣捡起了那地上的尸首刚想回身进门。却不曾想就在此时,从他背后竟传来了一道陌生而苍老的声音 “有意思,姜阁主真乃聪慧之人,三言两语便劝退了这歹人。只是,恐怕这帮家伙不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阁主难道就不想将这烦心事彻底一次性解决吗?“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究竟是何人?!“ 这一番话,让姜宣大夏天里冷汗直冒。他忙转身定睛一看,结果只见一穿着浮夸的高大老道,此刻正手捧一赤玉如意,对着他轻轻微笑。 这厮的笑容,诡异到无法让人用言语笑容。若是强行比喻,那大概只有冰天雪地里被冻死的尸体,脸上那凝固的表情,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想姜阁主之所想,为您排忧解难!“ 说完这句话,那老道也不管姜宣同意不同意,当即上前在其耳边低语道 “这帮家伙,以老夫刚才用术法所探,全都是这东市中那些与您有竞争关系的商铺所派来的,为的就是搞垮您的生意,好让自己得利! 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做,无非就是欺负您背后没有金丹修士撑腰!不过想来也是,在这昌顺坊内若是没有靠山,单凭一腔热血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老夫虽然不才,但真论起来,要杀几个金丹那还是很轻松的。姜阁主若是愿意,可投入老夫门下,这样一来您这登仙阁怕就可以天长地久了!“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叫我奉你为主!?" “老夫正是此意,姜阁主考虑考虑?" 听完这老道的一番话,姜宣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试想,你走在大街上,突然就从旁边的绿化带里冲出一个怪异老头牵过你的手,还口口声声要素未谋面的你认他做干爹,说从今以后要保护你的安全。 这样的举动,怕是傻子遇到了都会骂一句“神经病”然后快步躲开,更何况是姜宣。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楚红段锦的控制,怎么可能又给自己找个上司压着。 “阁下所言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请恕姜某无法理解。我登仙阁的事情自然会想办法自己解决,就不劳您来费心了!” 撂下这句话,姜宣便绕开了那老道,头也不回地迈向了眼前的大门。但就在他刚要进门时,一股澎湃的杀机随即从他身后袭来! 那老道动手了!他一言不合竟然便要在坊市里杀人! 姜宣意识到这一点,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当即运起了天星宗的秘传遁法——大千明光遁,将自身挪移到了十丈开外。 作为当年能跟蛊神教掰一掰手腕的门派,这天星宗的秘传遁法自然有些门道。这大千明光遁若单论速度,在修真界中也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虽然姜宣修为不高,施展起来颇为艰难,但他还是成功躲开了那老道的攻击。惊魂未定的他远远望着登仙阁的门口,却发现那老道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错,不错!能躲开老夫一击,证明你已经突破明台了!姜阁主,看来那鬼市一行,恐怕你所得才是最多的!” 阴险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传来,即便是姜宣也不由得差点被吓到在地。当听到“鬼市“二字后,他更是忍不住惊惶道 "你究竟是何人!?难不成是通天盗的贼寇?这可是蛊神教的坊市,我劝你...“ “啧啧啧,莫要拿那蛊神教压我!老夫的确怕他们,但姜阁主最好动脑子想想,他们现在能救得了你吗?” 此言一出,姜宣当即是冷汗直冒,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他背后的老道见状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见其俯身向前继续在姜宣耳边低语道。 “老夫会留下一点小礼物,姜阁主请先看看,然后再考虑考虑我方才的提议。三日之后,你若是想好了,便来寒井山见我,到时老夫还有大礼相送!” 言罢,这老道便扔下了一张纸条消失不见,独留姜宣一人在原地心惊肉跳。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拯救大病许济 “阁主!阁主!您没事吧?小的们找了您好久了,您怎么在树上待着啊?快下来吧,苏长老他们都快急疯了!“ 一阵焦急而熟悉的呼唤传进耳中,姜宣这才从死里逃生的恐惧中清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变回了原型,此刻还傻兮兮地叼着一张纸条,蹲在东市入口的灵树上瑟瑟发抖。 “天哪,我这是连本能都被吓出来了?!” 彻底缓过劲来的姜宣在心里苦笑一声,随后他便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恢复了人形。树下那帮心急如焚的登仙阁伙计们见状,赶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阁主?您没有受伤吧?” “刚才那老道究竟是什么人?是来砸场子的吗?阁主,咱们要不报官吧?” “不能报官!我看那明明是来寻仇的大能,咱们卖的东西说不定真出问题了!阁主,咱们还是收拾细软跑吧!” ....... 面对这些或恐惧或焦虑的声音,姜宣在完全冷静下来后,只用了三言两语便将周围这十几号人给安抚了住了。随后他更是当场下令,登仙阁所有伙计下个月月钱翻倍,作为今日意外的补偿。 这样一来,大家都高兴了起来,再也没人吵着要散伙逃跑。处理完这些杂事,姜宣忙以自己最快的跑回了登仙阁,打算与苏长老等人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通天盗?怎么会是通天盗!?离咱铲平鬼市不才过去三个月吗,他们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昌顺坊闹事?” “山大哥你冷静些,我也只是这么猜测罢了,毕竟那老道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诡异,除了通天盗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谁会对咱们当初的那场行动如此了解。” 登仙阁后堂之中,姜宣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苏长老与山辰听了,一个当即沉默不语,另一种则立刻就陷入到了极度的愤怒与慌张之中。 “该死的邪派!真是阴魂不散!我这就回去找娘...昌顺候禀报此事,让蛊神教的人来处理!” 鬼市那一战,满地的腐气与僵尸,还有那狰狞至极的可怕尸怪,对山辰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他到现在有时候都还能看到一些恐怖的幻影。 他们这登仙阁才刚刚起步,若是真被这等凶恶邪派给盯上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山辰当即自告奋勇,要将今天这事主动上报给蛊神教 但就在其急匆匆正要出门时,沉默许久的苏长老与一旁眉头紧锁的姜宣,却齐声将他叫住 “山大哥/山道友请留步!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你们想到了什么?” 山辰见这两人还有话说,忙停下脚步折返了回来。紧接着又是一阵严肃的沉默,苏长老率先一步站起身来,用非常不确定的语气缓缓道 “刚才那人身上的气息,我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熟悉!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我总感觉他跟...” 说到最要紧之处,苏长老却突然停了下来没了下文。这让山辰一时间急得是抓耳挠腮,忙出言催促道 “到底像谁啊?您话别说一半啊!” “像...像...有点像许济!” “什么!?许济!?”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刚才与那老道离得最近的姜宣觉得尤为离谱,他赶忙起身追问 “我看不出那厮与许济有什么联系,苏长老为何这么觉得?您可是捕捉到什么细节了?” “也不算...就是医生的直觉。我为许济治过伤,对他的法力有些许了解。刚才那老道出手之时,我有一瞬间觉得他很熟悉。现在想来...只有许济能匹配的上了。” 苏长老这番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说完之后这位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坐回了椅子上继续低头沉思。 “许济...许济?”姜宣一遍念叨着这个他熟悉无比的名字,一边把弄着手中那张老道留下的纸条。 “要不,先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最终,怀揣着十二分的警惕,姜宣小心翼翼地打了这张从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纸条,结果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鬼?那厮不会是在耍我玩吧?不对,他说这是一份礼物,难不成...” 姜宣捧着这张纸条,一时间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他赶忙走到窗边,迎着日光运起了天星宗独有的解密瞳术。 霎时间,在姜宣眼中,这张白纸即刻便变了形象!只见数千个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其上涌现,构成了一门复杂功法的只言片语。 “!!!这不是我天星宗的根本经典吗!?那老道是怎么怎么知道我是天星宗传人的!?他又是怎么拿到这等失传已久的还真大法的!?” 一时间,姜宣只觉脊背发寒。就好似有一双魔眼,此刻正在无底深渊中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确实...确实可能是许济!这事复杂了,咱们得要万分小心处理才好,否则莫说是这份事业恐怕就连性命都保不住!” 与此同时,就在登仙阁三人正焦头烂额地焦头烂额地商议对策的时候。昌顺坊灵药阁内,王猛结束了一天的诊疗,此刻正闷闷不乐地坐在炼丹房内,对着面前那两层楼高的紫金丹炉大发脾气。 “炼丹!炼丹!天天就是炼丹!艹,当老子是丹奴吗?忙了十几个时辰连口热茶都喝不上,就得来这炼丹!下次我一定要从宗门里多调几个炼丹师来,好彻底甩了这苦差事!“ 虽说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活还得干。王猛极其敷衍地将自己手边那堆乱七八糟的灵药一股脑全都丢入了炼丹炉中,而后他便开始闭上眼睛一边精炼药物一边做白日梦。 “豆蔻,我的宝贝!来,给爷唱个曲,再给爷跳支舞。哎呦呦,我的心肝,你可真美!“ 就在他沉溺于不久前戏楼中那些风骚的回忆无法自拔时,却听得一声恐怖的巨响突然从正在运转炼丹炉上传来,就好像有什么重物从天而降砸在了上面。 “嘭!!!“ “诶呦我草,祖师保佑,别tm是炸炉了吧!“ 王猛赶忙站起身来放出神识查探,结果在一堆灰尘瓦砾中,他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只狸花长毛猫! 这除了碗儿还能有谁,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们二人因为许济的病情经常要见面,一来二去聊的多了也就成了朋友。 王猛有时候实在是不想炼丹,就会拜托碗儿化作水雾偷偷将自己运出去休闲休闲。几天之前,就是他传音将碗儿从如意阁里 叫走。 然后二人便去了这昌顺坊内最大的戏楼——妙音馆好好娱乐了一番,碗儿看了整整两天的皮影戏,而王猛自然是抓紧时间找相好尽情快活了一把。 “许婉?!许道友你这是怎么回事!咱不是约好了下月十五再见吗?你这怎么突然就砸破屋顶,从天而降了?“ “王道友!我找你有正事!我哥哥他又出问题了,现在连人格都已经扭曲了!“ “什么!!!你快细说都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医生,王猛还是十分尽责的。他一听许济又出事了,便赶忙抛下了一切杂念盘膝而坐,静听碗儿汇报情况 于是这小猫随即将前不久发生的一切,全都复述了一遍 “你没有看见他醒来之后那个眼神!我现在想起还觉得害怕,当时我若是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他恐怕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那人绝对不会是我哥哥!“ 一提起许济所表现出来的异常,碗儿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其是现在一想,从我自戏楼回来,他就有些不对劲了!当时我只以为他是有些累了,所以才表现的那么烦躁。 还有,到家之后他不顾你的嘱托,强行要灭杀那嗔鬼。要是那时候我选择直接来找你,事情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糟糕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 此时此刻,碗儿陷入到了极端的自责之中,王猛见状忙上前安慰她 “许道友,你不必这么想,试问有谁会平白无故防备自己的亲人呢?你可知你那兄长现在何处,我这就去将他擒来好好医治!” 碗儿在化云逃走的时候,就留了心眼,将自己的一丝水汽依附在了许济的头发上,因此她现在能感知到这家伙的大体方位。 “昌顺坊外,东南方大概五百里处!再具体我便感知不到了。不过王道友你可得小心,我那兄长的战力颇不一般! 特别是现如今,他虽然心智扭曲,但恐怕实力更强!当时在洞府中我面对他,只觉毫无胜算,这才赶来找你帮忙。 咱们要不再多找些帮手?那百器阁中...” 碗儿本想劝王猛小心行事,结果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见这位灵药阁阁主一脸风轻云淡地祭出了一把骚包的金色法剑,自信满满道 “诶!许道友此言差矣,王猛好歹也是青帝殿的真传金丹,怎么可能连对付一个病人还要帮手?你且放心,就留在这灵药阁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言罢他便大摇大摆地向炼丹室外走去,碗儿见状忙一个飞扑落在了这家伙的肩膀上。 “不需要帮手可以,但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这...行吧,那到时候许道友可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再给我添一个病人了。” “这你不用担心,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出发吧!” 就这样王猛碗儿离了灵药阁,正打算顺着方向去寻找许济的行踪。结果还未等他们走出百米远,便听得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前辈请留步!您肩膀上那只长毛狸花猫,可是叫碗儿吗?” “这声音...是姜宣!”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故地重游 “你是说?你刚刚见过许济?“ “散修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但就凭碗儿刚才的描述,那古怪老道十有八九就是失心疯的许道兄!“ 灵药阁静室之中,王猛与化作人形的碗儿,此刻正万分焦急地看着一旁眉头紧皱的姜宣,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方才,他们一人一猫正准备出城捉拿许济,没想到却在半路上偶遇了正在往蛊神庙赶的姜宣。双方在进过了一番简短的信息互换后,纷纷决定先停下脚步再仔细讨论讨论。 而后,三人便回到了灵药阁。碗儿、王猛将许济现在的病情和盘托出,姜宣也毫无保留地将刚才发生在登仙阁前发生的怪事讲给了他们两个听。 “这张纸条便是那疑似许道兄的老道留下来的,二位请仔细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姜宣毫不犹豫地便将那记载着的纸条给拿了出来,而且他还十分贴心地破去了上面的障眼法,让其上的字迹清楚的显现了出来。 反正这上面的功法只不过是只言片语,即使让旁人看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碗儿捧着那张破纸片钻研了许久,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她才半忧半喜地抬起头来,十分笃定道 “这上面的字绝对是出于我哥哥之手!我盯着他画了整整三个月的符,早就将他的笔迹刻在心里了!即便是刻意隐藏,但某些细节始终是不会变的!“ “这可太好了!“王猛见碗儿已经做出了判断,当即是喜上眉梢。 “寒井山!那地方不正好是在昌顺坊东南方大概五六百里的位置吗?现在许济藏身的具体地点都已经确定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去将他带回来!“ 言罢,王猛便急匆匆地打算再次上路。但就在此时,姜宣却突然闪身拦在了静室的出口处,神情坚定道 “前辈且慢!现在贸然过去恐怕会打草惊蛇!散修有一计策,只要我们三人配合得当,绝对能安全将许道兄救回!” “什么计策?你且说来听听?” “那寒井山下有一秘密底下水道,等三日之后可以让碗儿带着前辈您从那暗道潜入埋伏起来!而姜某则可以充做诱饵,吸引那失心疯许道兄的注意力。 这样一来,前辈趁其不备暗中偷袭,成功概率岂不是大为增加?” 姜宣这计策看起来颇为可行,王猛、碗儿听罢忙对视一眼,在确认了对方的想法后,他们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三人又在静室之中商议了一番细节,等三天时间过去,大家兵分两路,开始按照计划行事! 寒井山,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老样子! 即便是几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也并没有对这片死亡绝地造成太大的改变。厚厚的劫灰云依旧飘荡在山顶上阴魂不散,周遭的湖水仍然是乌漆嘛黑、令人生厌。 但与当初不同的是,现在的姜宣早已不是三个月之前那个还需要众人维护的可怜筑基小妖了。如今的他,已经有了能在这片险地自由出入的本事。 乘着一张小舟渡过了恶臭的湖水,一身灰衣的姜宣 开始冒着漫天的狂风与酸雨向那山顶攀登。 此时此刻这个环境,当真是糟糕极了! 除开大风大雨不说,这寒井山本来就是地火上涌的产物,现在又是夏天,整座山热毒四溢,与周围空气里那些污秽的劫灰融汇在一起,真给人一种在燃烧着的垃圾场里散步的感觉。 姜宣不得已运起天星宗秘法,接引星辰之力护体,这才勉强保住了自身。 好不容易上到了山顶,现在下山又成了问题! 当初有苏长老那百变法器代步,众人才得以从高空突袭鬼市,现在姜宣可没有这待遇,他只好化作原型,小心翼翼地顺着岩壁上的凸起,缓缓向下挪动。 如此艰难,他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一只雪豹。 但好在千难万险之后,姜宣还是顺利地站到了那原本属于鬼市的土地上。 现如今,没有了尸怪作为源头,这里的腐败之气基本上已经消散干净了。但他为了安全保证,还是乖乖服下了一颗避毒丹。 依靠着附近岩壁上,那些丑陋苔藓所散发出的惨淡微光,姜宣得以再一次仔细观察周遭这些被岁月与法术摧残的破败建筑。 许济当时那一招倾天剑法,几乎将这寒井山中的大部分遗迹给彻底砸了个稀巴烂,唯一还保持完整的,就只有那尊高大的日晷了。 此刻姜宣独自一人,再次站在了它的脚下,心中一时间是百感交集,不由得长叹一声道 “当真是物是人非!“ 结果,他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道极为阴险的怪笑声从那劫灰云中传出。 “哈哈哈,物是人非?老夫可是一点都没变呢!姜掌柜如此感慨恐怕是有些不妥吧?“ “晚辈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前辈既然已经到了,何不现身一见!“ 姜宣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忙脸色一变抬头向天上望去。而后,他便见那改变了形貌的“许济“踩着玄水剑从天而降。 “这是...以神御剑!前辈果然没有夸口,您这表现出来的威仪,当真不是寻常金丹可比!以后有了您这尊靠山,小子当真是可以万年无忧了!“ 面对这家伙,姜宣此刻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极力摆出了一副阿谀奉承的卑微模样。 他如此辛苦,倒还真将这失心疯的“许济“给糊弄住了。 “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老夫赐予你的那份功法你可看了?可还满意?“ “看了,小子看了,看完之后大为震撼!只是,不知前辈...那后半段功法...何时赐予..." 此刻的姜宣,说话结结巴巴。完全就是一副被宝物所迷,但却又不敢冒犯面前高人的贪心小人形象。这与那疯子“许济“所预料的,可谓是一模一样。 “怎么?你想得到这真法?倒也容易,不过你先得回答老夫几个问题!“ “前辈请问!前辈请问!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宣把头磕的跟敲鼓一样,那疯子“许济“见了又是一阵怪笑,而后便见其御剑飞到 了那日晷之上,举高临下道 “老夫问你,三月前你不过只是区区一筑基小修,甚至就连修炼的功法都不完全。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补全功法,而后突破明台的?“ 这一问当真是触及到了姜宣心中最深的秘密,大为了保全大局,他还是咬了咬牙和盘托出 “前辈您也知道,小人身上有天星宗的传承。当时在那宗门前辈的古墓中,不仅仅有功法与化形丹,还有一张记载了我天星宗在南洲各个据点的地图。“ “哦?竟有此事?继续说下去“听到这里,疯子“许济“也来了兴趣,忙从日晷上飞身下来,侧耳倾听。 姜宣见状,吞了口唾沫,又开始继续不情愿地说起自己心中的隐秘来 “那地图上所标注的据点,最近的便是这寒井山了,上面还记载着宗门为了传承考虑,还将一部分功法封印在了这些据点的地标之中,就比如前辈您身后这件日晷。 具我派前辈在那地图上所写的遗书记载,我天星宗当年就是因为跟通天盗勾结,然后才惹怒了蛊神教被灭门 这寒井山中的据点在被毁之后,便顺势落到了通天盗手中做为鬼市。小人之所以当初要积极统合红锦会内的明台修士就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实力,打算有朝一日能重夺租地拿到传承。 后来的事您便清楚了,那通天盗的阴谋败露,这鬼市也被灭掉,小人便顺利取到了传承,得以进阶明台。“ 说完这些,姜宣便伏在地上沉默不语,那疯子“许济“则忍不住开始拍手大笑 “好好好!妙妙妙!你这小子好算计!当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能以区区筑基修为成此大事,你也是当世奇才了!“ “前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小聪明?你这若算是小聪明,那旁人岂不是蠢钝如猪好了,你也不必自谦了,老夫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一个像你这般聪慧的手下。 只要你肯乖乖受本座拆迁,从今往后,什么真法奥秘,全都应有尽有!我甚至还能助你光复这天星宗!“ “真法!光复天星宗!前辈用如此重利许诺,可姜宣区区一个散修,又能帮得了您什么呢?” 面对疯子“许济“所抛出的诱饵,姜宣很自然地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这让那老东西很是受用,开始摇头晃脑地解释起来 “想老夫当年,那是何等的威风!盗真器、杀还真、一人抗衡蛊神教...这些是普通人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丰功伟业! 但最后老夫还是败了!这不是因为我技不如人,这完全是因为我没能发展出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实力,才导致最后腹背受敌! 这一次,趁这天外魔物一时大意,老夫得以借体重生!有了当年的教训,我怎么可能再做那孤家寡人?” 说到这里,这疯子转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伏到在地的姜宣,随后他便伸出一只手来,用极有诱惑力的声音缓缓道 “小子!咱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有野心,一样的有实力!来,臣服于我,你将会得到你渴望的一切!”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斗贪鬼 一 焱山老贼这一剑,着实是有些力道! 王猛全力上前迎敌,结果还未来得及出招便已经落于下风! 玄水剑上附着的寒气封锁住了他的关节,王猛下意识想要运功化冻,却被那老贼抓住了机会欺身近前。 眼看着头顶上一把黑漆漆的杀剑即将劈下,王猛情急间只好咬破了舌尖,用一口包含阳气的热血化开了周身的寒气,这才得以勉强闪开。 碗儿见自己的队友失利,本忙打算冲出防御罩帮王猛一把。但还未等她来得及动身,便听得一道从容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许道友!你现在不必管我,就这等货色王猛还是对付的了的!你先快些将那姜宣转移到安全的位置,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王猛暗中给碗儿传音,嘱咐她照顾好伤员。这小猫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化作了一道水流,裹住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姜宣,暂时从地下水道离开了战场, 于此同时,王猛则踏着青帝殿秘传的昭阳步法,一边积蓄自身威势,一边吸引敌人注的意力。等那焱山老贼反应过来时,碗儿与姜宣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再次被人愚弄,这厮更为恼怒,他随即咆哮着全力挥出一道剑气追击王猛。 这道剑气裹挟着九幽深渊的寒意,在空中化作了一条长约十丈的毒蛇。当其锁定了王猛的位置后,这阴蛇竟如有神智般,主动吐出一股冰云,封住了王猛的退路! “竟是剑气化形!这方二狗没有传说中那么傻缺,看来要赢下这场仗,我得下些血本才行!“ 面对如此恐怖剑气,王猛自然不敢硬接。只见他先是旋身一剑驱散了周遭挡路的冰云,而后又激发了数十张震天雷符,召出了近百道辟邪神雷,齐齐向那浮空阴蛇劈去。 天雷寒冰,一者至阳!一者至阴!两相碰撞之下,产生的狂暴气流甚至撼动了寒井山上千年不变的劫灰云层!伴随着漫天飘洒的黑色污雪,王猛、焱山因忌惮对方实力,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停手,各自持剑紧盯着对方,打算伺机而动。 方才的两次交手,他二人可算是势均力敌。但焱山所用的毕竟是许济的肉身,虽说强度、法力都远超一般散修,但真要跟王猛这个大派金丹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刚才的消耗,再加上最开始焱山强行牺牲寿命驱动,现在是他已然是强弩之末。如此局面若还想要与王猛硬拼,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焱山这厮人老成贼,虽说刚才被王猛嘲笑,一时间怒火攻心情绪失守,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他早就不打算再在此做无意义的争斗了。 “如今局面,对我已经是大为不利!就算我动用底牌杀了这青帝殿小辈,也不过只是解一时之气,对大局并无帮助!既然如此,我不如现在就抽身撤退,从长计议!” 心中退意一生,这老贼即刻行动。与刚才如出一辙,又是不见任何征兆,他再一次突兀地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又是强行用寿元催动!这方二狗当真是舍得!” 眼看着那焱山突然消失,自己腰间的金铃铛再次发出警告。王猛当即是深色一凛,马上提剑戒备。但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什么阴毒剑气,而是一团刺鼻的黑色浓烟! “草!劫灰!这老贼竟打算逃跑!” 即使提前有所准备,但是这劫灰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王猛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跌进了一大桶五百年没洗过的裹脚布中,差点没恶心得从空中坠落。 “md,二狗老贼!是你逼我的!” 王猛是彻底被焱山这下作的手段给激怒了,只见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是一把扯下了自己腰间那枚不停闪烁的金铃铛。随后他更是一咬牙,竟硬生生将这件真人赐予的护身法器给捏碎了! 霎时间,伴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浩大钟声,这寒井山周围方圆百里的时间竟似乎凝滞了那么一瞬间。随后,只见一道金光从王猛掌心中冲天而起,一下子便驱散了他头顶大半劫灰! ”绝尘金光咒!你师傅竟然是曲秋水那老贼!“ 在这股贯彻天地的强大法力下,本来遁入阴间准备逃跑的焱山竟然硬生生被拉扯了出来。数条完全由灵气组成的锁链深深嵌入了他的肉体,完全封死了这厮的经络让其无法动弹。 “呸!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大名也是你这种杂碎配叫的?焱山狗贼,事到如今你还不伏法吗?” 此时此刻,王猛整个人被金光笼罩,就好似那守卫天庭的神兵仙将,实在是气势磅礴、不同凡响! 再反观那焱山老贼,连续两次牺牲寿元,他现在整个人就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看起来就像一条发霉了的咸鱼,着实是不堪入目。 对比如此之强烈,这场战斗的胜负基本上已经是不言而喻了!但就在王猛正闭上眼睛准备沉心施法将许济的意志唤醒时,那被金锁束缚住的焱山却突然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狞笑道 “无知小儿!你这就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呵呵,曲秋水的弟子!当初要不是你师傅使诈,本座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今日我焱山就要用你的人头,以报当年的碎心之恨!“ 嘶吼间,只见一道红光自那焱山老贼体表闪过,紧接着王猛便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血腥气,惊得他瞬间便从入定中醒来。随即更恐怖的事情便接踵而至,伴随着一阵阵骨肉分离之音,那焱山老贼身上的血肉竟然开始自发熔融分解! 王猛最开始以为,这厮既然已经被师傅的法术控制,那么他必然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但眼前这诡异的场面,让他不得不再次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去对待, “哎呀呀,还不死心!还在挣扎!这到倒霉的许济,身体被这样折腾,恐怕没有个几十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为了阻止这家伙继续垂死挣扎,为接下来的治疗造成更多不必要麻烦。王猛赶忙打出了一张封心咒,想先将这疯子麻醉了然后再带回灵药阁,慢慢处理。 但结果那符箓刚一接触焱山的额头,便莫名其妙地开始自然。而后还未等王猛来得及反应,便见这老贼突然挣脱了束缚,紧着他便施展挪移到了王猛的身后,用出了许济的成名绝招。 “燃血神咒,明字剑出!“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闪光,焱山遁入阴间得以活命,王猛则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便被这恐怖的爆炸轰飞,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岩壁上生死不知。 “哈哈哈哈,都是废物!都是蠢货!敢跟我焱山真人斗,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望着不远处那浑身焦黑的王猛,这疯子不顾自己身上因为动用魔道禁术而产生的数百道狰狞伤口,开始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即便是每次发声都会有些许碎肉从口鼻里冒出,但这厮就是忍不住非要死命嘲讽。他就这样在原地捧着肚子狂笑了将近十分钟,这才终于是把自己内心深处那些扭曲的情绪给发泄完了。 “砍下他的头!砍下这小儿的头!然后便离开这是非之地,等本座修为恢复,再与那些杂碎算账!“ 拖着玄水剑,这疯子焱山便如那些经典恐怖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样,表情狰狞地一步步向王猛走去。 但就当他正要举剑剁下这无辜者的头颅时,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你这鸟厮!有本事便朝洒家来!“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小猫,现在你身边可是一个帮手也没有了!还敢与本座作对吗?” 听到这个熟悉无比的声音,焱山放下了手中的剑,表情极为阴森地转过头来。就现在他这个扭曲的卖相,放在生化危机里也一点都不出戏。 跟这个恐怖至极的怪物比起来,如今孤身一人的碗儿看起来当真是可悲极了。她就像电影里那种随时都可能牺牲的女配角,仿佛下一秒便会被妖魔肢解吞噬。 但与那种悲哀的角色不同,此刻的碗儿脸上毫无畏惧。焱山唯一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就只有一种被发酵到极致的愤怒! “吼吼!好胆量,非但不逃,反而要向本座攻过来吗?可悲的小东西,老夫今日便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趁着身上激发潜力的燃血魔咒还未消散,这焱山老贼决定用一场浮夸的表演来结束今天这场复杂的闹剧。 只见他右手一翻,玄水剑当即化作黑旗开始在空中飘摇,于此同时无量的水汽逐渐在寒井山上空淤积,凝结出了一大片乌黑的雨云。 血红色的闪电不断从云头落下,砸在这疯子的身边映衬得他更为癫狂。最终在碗儿轻蔑目光的注视下,这不要脸的家伙又一次用出了许济的另一门绝技。 “燃血神咒,倾天剑起!”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斗贪鬼 二 “真可悲啊!拿着别人的东西到处炫耀,真就像个没有自我的二傻子一样!” 感受着四面八方拥挤而来的狂躁灵气,与那焱山老贼浑身上下所透露出来的得意之色,碗儿此刻只感觉无比恶心。 “连抄都抄不好,还有脸面在这里嚣张?老贼!你活了这么久,难道就连一点自己的本事都拿不出吗?” “哼!抄?这许济的一身修为全然是拜老夫所赐,若没有我当年留下来的那些经典他岂能有命活到今日?本座现在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面对碗儿所表现出的不屑,此刻这焱山竟然连一丝羞愧都没有,甚至他还恬不知耻地转言讥讽道 “说到抄!你这小东西难道不是更无耻吗?可悲的杂碎,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没有!如此一只学舌鹦鹉,竟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番话语真就如尖刀般又狠又准地扎进了碗儿的痛处,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早已被暴怒填满,所以不论焱山这厮再说些什么,在她听来也不过只是将死之人的可悲呓语罢了。 对此,碗儿不愿再多说半句废话,她要用实力去降服这无耻的贪鬼! 下一秒,还未等焱山来得及收起自己脸上那丑恶的表情。便见数百枚冰锥凭空自他头顶生出,齐齐向这老贼要害处扎去! 面对如此密集的突然袭击,焱山只得赶忙祭出敕火珠运起防御。趁此时机,碗儿见其后方空虚,便即刻化身为水流,向地上那生死不知的王猛冲去。 待冲至伤员身边,她赶忙借来一道玄阴真水,巧妙地将王猛冰封,使得他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而后,趁着那焱山老贼还在忙于防御,碗儿顺势化作人形,对着这厮背后来了一脚。 很可惜,这一脚并没有破开赤明九龙罩的防御,不过却依旧使得那老贼失去了平衡,狼狈地向前倒去。 “可恶的杂碎,竟敢如此戏弄老夫!” 跌落在烂泥中,染上了一身腥臭的焱山可谓是怒不可遏。只见他先是御使法器融化了周围的所有冰锥,而后又从头顶的黑云召出了一阵密集的剑雨去袭击碗儿与王猛。 面对如此攻势,碗儿只不慌不忙翻身一掌,将包裹着王猛的寒冰推入了一旁的地缝中,而后她自己则散开身形化作云雾,非常轻易地便躲开了所有攻击。 随即她又在那焱山身后凝聚形体,朝着这厮的屁股再来了一脚。这一击很是成功,直接其踢飞了出去,砸进了岩壁里动弹不得。 趁这老贼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碗儿赶忙祭出了她那枚灰色宝珠,想着上前先定住这厮的神魂再说。结果,还未等她来得及动手,数道邪雷便自上方那黑云中一并劈下,阻止了她的行动。 而那焱山,自然也趁此时机将自己从岩壁中拔出。方才这一阵交手,这老贼身上虽未受什么重伤伤,但是他那颗可笑的自尊心却再一次受到了严重的打 击。 原本在这厮看来,碗儿只不过是许济身边的一个小宠物罢了。即便她来历有些特殊,但只要自己动动手指,肯定就能让其灰飞烟灭。 但现如今,处于劣势的却成了自己!这对于向来骄傲的焱山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好杂碎!老夫当真是小看你了!小东西,你不是想看看我的真本事吗,那现在本座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遨游大修士的真正力量!” 现在的焱山,疯癫得就好像一只被人抢了狗粮的哈士奇。只见其红着眼睛张嘴就朝着自己的胳膊咬了一口,而后这厮便开始一边嚼着自己的血肉一边念起了旁人怎么也听不懂的奇怪咒语。 毫无规律的嘶吼与极为刺耳的的咀嚼声一起从这焱山老贼的嘴巴里冒出,现在的他真就好似那逃出地狱的残暴恶鬼,正在吟诵着不属于人间的曲调。 被雷电围困住的碗儿顿时大感不安,她当即化云想要闪避。结果还没等她飞出半米远,便被一股无名之力强迫着聚合到了一起,从空中跌落。 此时此刻的她,全身上下的所有水分竟都在同一瞬间沸腾了起来。碗儿一时间感觉自己就好像一条被活煮的鱼,正在被整个世界煎熬。 眼看着自己的对手,此刻正毫无反抗之力地在不远处做垂死挣扎,那焱山老贼的心情可谓是舒爽到了极点。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享受吧,享受这个被自身业火焚烧而死的漫长过程吧!” 伴随着极致的喜悦不断从内心深处涌起,那焱山老贼竟全然不管自己满身的伤口,开始一边狂笑一边撕扯起自己的皮肉来! 伴随着他那自残一般的动作与越发扭曲的吟诵,这厮周围洒落的鲜血,竟开始自发汇聚起来,最终在其面前凝结成了一面散发着无尽怨气的猩红魔镜。 “孽镜台前!无所遁形!小东西,不论你有什么手段,今日定然难逃一死!” 在焱山的狰狞笑声中,碗儿艰难地抬起头来,随即她便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正在不停旋转的鲜血镜面。 通过这鲜血孽镜,碗儿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从真龙用符箓将她汇聚成型,再到遇见许济开始在这修真界中行走,最后便是现如今这被无形火焰灼烧的凄凉场景。 “正所谓只要是活人便一定心有恶念,而只要心有恶念便必然会产生罪孽!只要有罪孽,便终究逃不过被业火焚身的下场。 小东西,你可听仔细了,本座这神术名唤!乃是利用人心中的罪孽,化成业火反噬人心的无上妙法!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那镜中的形象便是最真实、最丑陋的你!品味自己的罪孽吧,然后在这无尽的悔恨中化为飞灰!” 就在焱山因为自己这“无上妙法”得意大笑之时,地上的碗儿却陷入到了极端的困惑之中。她死死盯着那镜中的自己,却始终看不到 一个确定的形象。 水流、狸花猫、妙龄少女...这镜子里的她一直在不停变化,就好似这能穿透人心的魔物也无法确定,什么才是她真正的形象。 “拜托你准一点好不好!就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成?” 心中的焦虑折磨着碗儿,以至于她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上正遭受的痛苦。情急之下,只见她一个飞扑便冲到了焱山的面前,抱起那镜子便是一通乱摇。 “我是谁!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形象,你来帮我选一个好了!” 此时此刻,这家伙所表现出来的疯狂,甚至不输于她的敌人。那焱山老贼见状,原本得意的笑声瞬间便戛然而止,他的额头上随即开始不由自主地冒出心虚的冷汗 “这...这...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有人在这孽镜前还能如此猖狂?这小东西真是个怪物,不行我得赶紧解决了她!” 眼见自己这百试百灵的绝招似乎有些失效,焱山忙打算趁此时机再下一副狠药解决掉碗儿。只见他抬起了右手的玄水幡,寒井山上那层浓重的黑云当即开始活跃起来。 狠辣的剑气夹杂着冰冷的雨水与狂暴的雷电一同轰向了正在怀疑自我的碗儿,而后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焱山随即被强光刺激得赶忙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的碗儿与那面鲜血孽镜全都不见了踪影。就连二者刚刚站立的地面,都被剑气与雷电砸出了一个漆黑的空洞。 如此这般,若是活人,绝对没有半分生还的可能! 但虽然人已不见踪影,可那焱山老贼还是不放心。他紧接着又放出神识动用法术来回检查了几十遍,最终这才长舒一口大气跌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咳咳咳,敢跟本座作对,就该是这个下场!” 此刻的他已经算的上是油尽灯枯,断然不应该再在这险恶之地逗留片刻。但就在这老贼挣扎着起身,正准备逃之夭夭的时候,一阵诡异的响动却突然自他身后那空洞中传来!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这是!招魂咒!这是幽寰宗的招魂咒!” 这突如起来的诡异咒语,差点没将焱山给吓得昏厥过去。他赶忙冲到那坑洞中向下一看,结果竟发现那幽邃的暗河竟开始缓缓地向上涌动,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从尝试从九幽中将亡者的魂魄带回阳间。 庞大的漩涡之中,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暗,而在那浓重的黑暗中,却有植物萌发生长之音传来。这种微妙的动静本应该是希望与生机相伴,此刻听来却如指甲刮蹭棺材板,令人不寒而立。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怪物还有后手!”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猫之神力 当雷电与剑气击中碗儿的一瞬间,她从那所谓的孽镜里,看到了自己诞生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百无聊赖的真龙为了打发时间,第一亿次用自己那足以撕裂洲陆的神识扫视这片死寂又沉闷的幽海。 “残砖、破瓦、烂泥、冷水...等等!那在断墙中闪闪发光的是什么?“ 或许是命运使然,这一次祂有了些新的发现! 在一块碎裂的墙砖中,真龙挖掘出了一具严重损毁的尸骸。而在那尸骸的紧握的掌心里,祂找到了一枚刻满太古符文的奇异水晶。 “有意思!这是太古时先天诸神的遗物...而且,这水晶中似乎还有一丝生机在!” 好不容易见到新鲜事物的真龙,立刻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附着在这奇异之物上的古老封印,并从中释放出了一道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淡青色水流。 感受着隐藏在这水流中的微弱生机,通晓万物的真龙,当即便明白了其来历。 “相传太古之时,天地初分,万物始生,浓郁的澄明先天之气曾孕育了无数真灵神圣。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一批生灵,祂们可以说是真正的完美无缺。 不需要修行便可长生不老、举手投足乃至一呼一吸间都有挪移山河的伟力、只需心神一动便可左右凡俗众生的生死存亡... 好吧这听起来跟我也差不多,但相较于我这个可悲的人造傀儡,无拘无束没有限制的祂们,恐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神! 但可惜的是,再美好的事物也有凋零的一天。伴随着天地间灵气逐渐变得污浊,与后来妖族诸圣的崛起,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先天众神们,最终也无可奈何地走向了衰亡。 但据传说,这帮家伙在覆灭之前曾经将自己族群中最后一批新生的灵种封印了起来。祂们期待用这样的方法,在未来重新崛起。 太古的遗存,昔年先天众神最后的族裔!小东西,你说我要是吃了你,能不能从这无趣的牢笼中逃脱呢? 真龙盯着面前这道孱弱的水流思考了很久,最终祂还是没有狠下这个心来。 “我已经死了,现在不过的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何苦再连累其他人呢?小东西,在这个新时代好好活着吧,说不定你真有一天能恢复昔日众神的辉煌呢!“ 而后,真龙用神力绘制出了一道聚水符,将其放入了那水流之中充当心脏,以保证其不会因意外消亡,这太古的生灵至此得以真正重生。 但现如今,这枚保命的符箓连带着碗儿附身傀儡,却因为那从天而降的剑气闪电,开始不可逆转地分崩离析! 无尽的痛苦扩散到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丝水分中,碗儿还想再看得更清楚一些,但逐渐模糊的意识,已经不允许她再支撑下去了。 “先天神灵?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答案吗?不对!还不止...“ 随即,只听得一声巨响,碗儿便好似一滩死水无助地落入到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单调、寂静、死气沉沉,幽海中的每一个瞬间都是这样的 无聊透顶。虽然偶尔会有海兽在外层游荡,但是被五色烟霞所包裹的核心,却从来没有任何生灵胆敢踏足。 “一万三千九、一万四千、一万四千一...“ 真龙为了避免让自己因为太过乏味而陷入疯狂,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开发了上万种“有趣“的小游戏,就比如现在祂正在“高高兴兴“地数沙子。 “二十万八千一、二十万八千二...等等!这洋流的气味有些不对!“ 虽然被人剥夺了几乎一切感知外界信息的手段,但真龙还是通过刚才那海潮中泛起的一丝异动,察觉到了碗儿所处的险境。 “那小东西有危险!我得去救它!“ 真龙下意识想要挪移过去,但还未等祂来得及动用法力,一股无形的火焰便从祂身后的巨碑上升起,紧接着蔓延到了祂的全身。 灵魂与意识被焚化的痛苦差一点就直接摧毁了真龙仅剩的理智,无奈之中祂只得收起了从这里离开的想法,随后重重地砸在了身下的玉台上。 浓重的五色烟云不断从祂的七窍中溢散而出,此刻这位强大的“神明“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狼狈与悲哀。 “醒过来!醒过来!不要屈服!小东西听好了,你的力量不仅仅于此!“ 强撑着送出了自己最后一声呼唤,真龙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于此同时,没有了祂的束缚,幽海中那些看似华美的五色烟云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弥散。 天下诸水,是一个永恒不息的循环!即使是这万里之下、生机断绝的幽海,也同样包括在其中!真龙的这一声呼唤,伴随着不停流转的水脉,最终扩散到了那寒井山下的暗河之中。 此时此刻,在那奔腾不息的地下河中,却有一片区域始终保持静止。这是一片深黑色的污水,颜色浓重得就好似那死者脸上凝固的绝望。 破碎的木渣在其中起起伏伏,看起来就像是残破的尸块。在这样一滩死水中唯一能让人有一丝安慰的,便只有那枚泛着荧光的苍蓝铃铛了。 这件当初张延送给婉儿的临别谢礼,此刻正在水中微微颤动,其发出的光勉强净化着周遭的水域,让这一小片还维持着青绿的本色。但它能做到的也仅仅如此了,即使这件法器品质不凡,也无法彻底扭转这场败局。 眼看着一切都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但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道与河水流向完全相反的波浪,真龙的援助终于是到了! 一声龙吟撞在了那枚张延留下的铃铛之上,两股同源的力量当即汇聚在了一起。而后只见一道五色光辉流转,幽寰宗失传许久的招魂咒当即响彻山腹!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伴随着这玄妙的咒文,真龙的神力围绕着碗儿所化的死水,即刻在这地下水脉之中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此时,寒井山周遭方圆百里内的灵气都被吸引了过来,在神术的催动之下,强行唤醒了碗儿仅剩的一丝意志。 当她被唤醒之后,这位先天神灵,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天地间诸水的循环! 她感觉到自己的形体与意识,似乎完全失去了限制,扩散到了这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云气升腾飘荡九天,湖海广阔滋养众生,冰川沉寂,暗流涌动。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水源,碗儿终于在此刻明悟了真我。 “符箓、傀儡,这些只不过是容器罢了!我将自己封闭在所谓的固定形体中太久,以至于都差点忘了“水无常形“ 我的真实模样?我根本就不应该有所谓的真实模样!水是不断变动的,我可以成为我想成为的任何形象!” 伴随着她意识的复苏,一股蓬勃的生机正在这寒井山中萌发。那些破碎的傀儡残片,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甚至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颗生机盎然的巨树,在那漩涡之中扎根。 青绿的水流化作云气飞腾而起,最终在这巨树顶端重新凝聚出了碗儿的身形。只不过此刻她的样貌,早已没有平日里那种照猫画虎的刻盘与生硬,变得自然且高贵 “模仿?我已无须再模仿!”此刻她的声音也不用再复制他人,而是完全随着自己的想法而变化。既似清泉流响,也如怒涛翻滚! “我是昔日的汪洋,亦是今朝的春雨!没有什么再能限制我,没有什么再能束缚我!“ 她周身的气势在不断提升,整个寒井山区域内的一切水汽,甚至包括那焱山老贼召唤出的倾天雨云甚至都在响应。 脚下的巨木不断增长,以至于最终甚至顶破了上方的岩层。碗儿站在这昔日的躯壳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那拼命逃窜的渺小身影。 “这场仗还没打完呢!焱山!现在你可还敢直面我!“ “该死!该死!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老夫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再在这昌顺坊逗留,谁曾想这许济身边会有这等诡异的怪物!” 此时此刻,被自己折腾到身受重伤的焱山,正燃烧着体内剩余不多的法力与生命,拼劲全力地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 雨水、湿气、甚至是他皮肤上渗出的汗液,现如今在这寒井山中,只要是能跟水扯上关系的任何事物,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疯狂攻击他。 甚至于这老贼此刻都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他停下脚步,恐怕就连体内的血液都会在一瞬间沸腾!他拼尽老命想攀上岩壁逃命,但最终却因为其上的湿气只能滑落至烂泥里。 绝望之中这家伙甚至还想再次强行激发《玄阴幽遁》,但以他现在仅剩的区区几年寿元,这种事情也只能是奢望罢了。 最终在这焱山老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悲反抗之下,碗儿一个挪移掐住了他的脖子。她那枚灰色宝珠随即升起,发出一道幽光洞穿了这厮的识海。 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掉线许久的许济,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碗儿!我这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说来话长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病入膏肓 “贪欲,往往在不经意间侵蚀人的理智。” 灵药阁的重症监护室内,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王猛与消耗过度以至于连人形都无法维持的碗儿,此刻正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泡在续命药中垂死挣扎的许济。 在费劲周折解决那焱山老贼后,碗儿用尽最后的力气扛着许济与冰封的王猛回到了这灵药阁。而后经过全体医护人员三天三夜的紧急抢救,终于是将这二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王猛还好说,他虽然硬吃了一招“明字剑“,但因为境界较高身子骨硬朗,只服了些丹药静养了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至于许济...这家伙可真就惨了! 那焱山老贼先是接二连三透支他的寿元强行运转《玄阴幽遁》,而后为了挣脱束缚又以损伤肉身为代价使出了血魔宗的《燃血神咒》,最后还连用两道大法术彻底榨干了他的本命元气。 如此一来,现在的许济真可谓是油尽灯枯!此刻摆在碗儿、王猛二人面前的,基本上已经是一具残破的干尸了。 “我已经用尽手段为你哥哥保命了,但就现在的情况看,药物与医术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如果想让他真正恢复,恐怕只能找遨游境以上的大能帮忙了。“ 即便是浑身上下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但从王猛此刻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原本是去救人的,结果反被别人给抬了回来。堂堂一名大派真传金丹被一个精神错乱的散修差点打死,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整个青帝殿怕是都会被旁人耻笑。 “哎...真是丢人!事到如今,也算是我耽误了你哥哥的病情,许道友你先不要伤心,王猛这就给师傅写信让他老人家过来帮忙!” 看着自责的王猛,碗儿强行凝聚成人形,对着他深施一礼道 “王阁主无须自责,你对我们兄妹二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是天意使然。这样吧请你先出去一下,许婉有些话想跟哥哥说。“ 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作为医生的王猛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听碗儿这样说,他立刻识相地转身离开,为这二人留下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眼见四下无人,碗儿当即一个挪移冲到了许济的病床前,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手放在了这家伙干瘪破败的胸膛上。 “哥哥!醒醒!“ 伴随着她的呼唤,只见一道微弱五色光彩缓缓渗入了许济的皮肤当中。这是剩下的一点点真龙神力,虽说这一丝一毫救不了人的性命,但起码能保证许济不会突然暴毙。 “咳咳咳...碗儿?这...这是在灵药阁吗?“ “是的哥哥,医生们虽然暂时用药强行保住了你的性命,但现在你的寿元几乎枯竭肉身也已经是破败不堪,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你快想想可还有什么救命的绝招?“ 看着碗儿那疲惫的眼神与苍白的面容,此刻的许济心中只有无边的自责与内疚。虽然造成这一切后果的是焱山那老贼,但这几天疯狂的记忆却同样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真是苦了你了,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被那贪鬼所迷,你也不会落入如此险境!碗儿...哥哥对... 结果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碗儿便眉 头一皱,俯身上前死死捂住了许济的嘴 “好了哥哥,都火烧眉毛了咱就别婆婆妈妈了!我记得你丹田中那个什么“坎离和气炉“不是可以逆转生死吗,你现在可以催动它吗?“ 听到这番话,许济苦笑一声,翻手从丹田中召出了那许久未出场过的偃灵宗真器。 “我以前尝试过很多次,对于这个破炉子,我只能控制它的大小,除此之外再也不能命令它做任何事。更何况这玩意里面还有个恐怖的器灵在,指望它救命?那基本是没希望了!“ 此言一出,整个重症监护室里的气氛瞬间又凝重了几分。许济与碗儿的心头,此刻就像是压了一座高山,使得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片刻的沉默后,眉头紧锁的碗儿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忙在身上翻找了一番,最终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枚暗蓝色的铃铛。 “这是?当初张延送你的谢礼?“许济看着这个比从前暗淡了不少的小东西,不知碗儿是何用意。 “对!就是张大哥给我的那个铃铛,几天前在我濒死之时,就是它保住了我最后的生机!我猜张大哥在临走前应该在其中封印了什么保命的法术,现在法术消散,这东西也就成了一件普通的储物法器。“ 一边向许济解释,碗儿一边放出神识在这铃铛中搜索。不一会她便从其中拿出了一枚小巧令牌,将其递了过去 借着重症监护室那柔和却惨淡的灯光,许济勉强能从这令牌正面看到一个形似五色祥云的图案。其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但就他现在这个可悲的状态,实在是分辨不清了。 碗儿见状,忙大声为许济读出 “许济、碗儿,若遇险情,可拿此物到蛊神教找我!——兄,张延留! 哥哥,王阁主刚才说了,你现在这个状态,遨游以下恐怕处理不了。想那蛊神教中大能颇多,咱们要不真拿着这令牌去投奔张大哥吧?“ “张延的令牌!他曾说过他在蛊神教中地位颇高,要真是走投无路去投奔他,或许真能有一丝生机!“ 就在这兄妹二人正绞尽脑汁寻找生路之时,忽听得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见王猛颇为兴奋地冲进了这重症监护室。 “碗儿!我有一个好消...许济!你竟然醒了!看来我这药调的不错。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刚才用秘法问过我师傅了,他老人家答应出手帮忙了!“ “竟有这种事!既然真人肯出手,那哥哥你有救了!“ 碗儿万分喜悦地看向病床上的许济,但听到这个所谓的“好消息“,病人本身却并没有多么兴奋。 “这...真人出手,我区区一个散修,恐怕拿不出那个诊金吧?“ 现在的局面几乎就是许济上辈子癌症晚期的翻版,当初医生也是告诉他有进口的特效药,但那个价钱...他最后就是砸锅卖铁、借遍亲友也没能付得起。 “你不用掏一分钱!“感受到许济的窘迫,王猛当即大袖一挥信誓旦旦道 “而且我还可以亲自护送你去东洲!等到了长生山,许济你只需要交出那焱山狗贼的一切记忆即可,其余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有关焱山的一切记忆...听完王猛的话,许济彻底沉默了 。即便是他现在神思混乱,也能很轻松地想明白。那青帝殿的大能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肯定是要顺藤摸瓜从焱山的记忆中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还能与我商量,那必然不是自家的宝贝!能让真人动心...那只有可能是焱山那厮从太虚宫盗走的真器!这些都好说,那东西也跟我没关系。但要我交出焱山的一切记忆,这不会是要搜魂吧!“ 想到这里许济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一旁的王猛见他始终不说话,赶忙又补了一句 “对了,师傅还让我转告你! 去不去东洲全凭小友你自己决定,这世上没有医生逼迫病人的道理,我青帝殿绝对不会以势压人!那焱山的记忆里的东西对我们并不要紧,小友若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是真人的原话?“ “正是!好了许道友,我师傅都这样说了,你还犹豫什么?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快答应吧,咱们现在就启程去东洲!“ 看着那比自己还着急几分的王猛,许济陷入了更大的纠结之中 “嘶...焱山的记忆没有多么重要,但我身上可不止这一个秘密啊!穿越者的身份、丹田里的破炉子、与真龙的约定...这些事情瞒得过普通人,但恐怕瞒不住那遨游、还真的大修士吧! 我若是去了东洲,或者往蛊神教找张延帮忙,这些秘密怕是再难守住。如此以来,人在屋檐下,那我的性命岂不是完全要受制于旁人? 虽说在性命面前,什么所谓的自由根本不值一提,但是那完全被人掌控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该死!要是那破炉子真有所谓逆转生死的神力就好了,我也不用在此头痛了!” 想到这里许济下意识紧闭双眼抱住了脑袋,一旁的碗儿见状,赶忙上前打断了这个话题 “好了哥哥,你先休息一下吧,别一会再急出什么问题来。至于王道友,许婉先在此谢您的好意。但这是大事,还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思考的时间。” 见许济如此反应,王猛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他只摇了摇头嘱咐二人有什么问题马上叫他,然后就离开了这重症监护室不知去向。 病床上的许济还在那里权衡利弊,碗儿看着他脸上越来越扭曲的表情,心中只觉一阵刺痛。为了安慰自己的兄长,她灵光一现忙从自己的储物铃铛内取出了许济遗失的玄水剑与敕火珠。 “看哥哥!当时那焱山老贼用你的法器耀武扬威,后来它们都掉进了寒井山的暗河内,我临走前特意将它们都取回来了,一点损伤都没有!“ 伴随着碗儿那强装欢快的声音,许济欣慰而又心酸地睁开了眼睛。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拿不起这两件法器了,只能勉强伸出手来在表面轻轻抚摸 “老伙计,我都成这个逼样了你们倒还安然无恙,这金玉真是比血肉坚固。我要也是一件法器就好了,就算有了问题也好修理。“ 说到这里许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双眼放光激动地看向了一旁的碗儿语无伦次道 “有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坎离和气诀,本来就是偃灵宗的功法!器修有舍身祭物之法,我现在可以舍了这破皮囊转修器道!“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器道重生之法 “舍身祭物,转修器道...” 碗儿皱着眉头品味着许济这两句话“我好像有些印象,哥哥你修行的《坎离和气诀》上确实记载了一种舍弃肉身、将神魂寄托在法器上的修行法门,但这真的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吗?” 面对碗儿的质疑,刚刚为自己摸索出一条生路的许济,此刻表现得颇为激动。 “可以!绝对可以!想那些寿元耗尽无法突破的金丹修士,在生命尽头有很多都会选择舍弃肉身,将自己的神魂寄托在本命法器上以求苟活。 现在我的情况跟他们也差不多,没理由不能成功!并且我的神魂也要比他们强健,虽然修为差了一些,但以我的法力足够媲美一般金丹,绝对能将两件法器升格为灵器!” 许济口中的所谓“舍身祭物”之术,乃是在这修真界中流传颇广的一种另类修行法门! 其原理,就是用全部的法力与神识滋养某件法器,将其转化升格为能够容纳魂魄的特殊“灵器“,然后舍弃肉身寄托其上。 这样一来,修士的魂魄也就被转化成了某种类似器灵的存在,而法器本身也就成为了他们新的“肉身“。 这种听起来有些邪门的修行方法,是大概一万年前突然从北洲兴起的。据说作为天下炼器之术的祖廷,那片土地上有些修士因为太过痴迷于炼器,就创造了这种用法器取代肉身的法门。 修真界有俗语,说“肉身是登天之路、渡世宝筏“。一般只要不是走投无路,没人会主动放弃自己这副原装的躯体。像器修这种“舍身祭物“的激进行为,往往伴随着很大的弊端! 第一是过程极为痛苦,整个祭仪因人而异大约会持续三到九天。在个时间段内,修士的血肉会一点点融化,神魂也会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自己凌迟自己! 第二是过程不可逆,理论上只要转化开始,迎接许济的就只有成功和死亡两个结局。中途如果想要反悔,那当场就会灰飞烟灭! 第三是转修成功后人格上的变化,一般来讲普通修士舍弃肉身寄魂法器之后,性格一般都会变得冷酷弑杀、不近人情。更有意志薄弱者甚至还会彻底泯灭人性,沦为一件没有自我的杀戮机器。 但如果法力足够醇厚、运气足够好、意志足够坚定,能挺过上述这些折磨,那成功之后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一具完全由自己随心控制的坚固躯体,再也不会担心什么恶疾病害。同届修士两三倍以上的悠长寿元,金丹修为活个上千岁基本都是常态。甚至还能打破窍穴的限制,增强与天地间灵气的亲和力... “可是这过程如此痛苦,哥哥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能忍下来吗?而且还有损伤人格的风险,听起来还不如夺舍重修呢?“ 听完这番描述,碗儿十分不安地说出了她自己的担忧。而面对亲人的质疑,许济沉默了片刻后坚定道 “夺舍是不可能了,就我现在这个神魂强度,除非再找个金丹来,否则即使夺舍成功也活不了几天 ,而且还有被那焱山老贼趁虚而入反噬的可能! 至于去东洲或者蛊神教找人帮忙...这个法子看起来最安稳,但与那些个大派打交道,我这个无依无靠的散修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思来想去,现如今再也没有比这舍身祭物、转修器道更适合我的救急之法了!正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事到如今就是风险再大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碗儿本来还再想说些,看着许济那浑浊却坚定的眼神,她最终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许济见状,忙在后面问道 “你这是去干什么?” “交钱,给你办出院手续!”碗儿此刻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感,她回过头来用最为坚定的眼神看向许济,一字一顿道 “你既然有了决断,那我便陪你疯到底!让这贼老天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不认命!” ...... 半月之后,昌顺坊周围一座地下洞窟内。许济已经做好了能做的一切准备,正要开始那凶险无比的“舍身祭器”仪式。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他先是采买了数百种延寿续命的灵丹妙药,强行将自己的寿元再增加了三年。而后又不计代价地炼化了好几件水火灵物,以一种近乎填鸭的方式恢复了法力。 最后在碗儿的静心挑选之下,二人找到了这个被暗河环绕的隐秘洞窟。此地不仅灵气充裕,而且极为难找,可以说是隐藏闭关的不二之选。 “哥哥,你再仔细想想,千万不要有什么错漏!毕竟这仪式一开始就没办法回头了!” 洞窟内,婉儿此刻正忙着摆弄那聚灵阵盘,为了保证一会的成功几率更大一些,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其中灌注蕴灵丹。 二百!四百!六百!当足足六百枚地阶蕴灵丹被灌入其中时,整个洞窟内的灵气浓度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这么说吧,碗儿浸泡在这浓郁到几乎液化的灵气中,甚至有一种梦回太古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甚至就连周遭的岩壁都因为灵气的滋养开始玉化。 “放心吧,能做到咱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挺过去了!” 我们惨不忍睹的主人公,此刻正端坐在这洞窟的中心。碗儿提前在这里做了些布置,好让灵气能够充分富集在许济的周围。 现如今他的半个身子,基本都浸泡在纯粹的灵液之中。有如此养料支撑,以至于他那干瘪的肉身,都有几分复原的趋势。 但这只是暂时现象罢了,要真要靠这种办法恢复,除非有几十枚天阶蕴灵丹一直供给灵气,否则根本撑不了多久。 “接下来是死是活,全看我的本事了!”做完最后的调息,许济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一旁的玄水剑与敕火珠感知到主人的心意,当即自发浮起飘到了他的身边。 “老伙计们,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许济伸出手来摩挲着这 两件陪伴他多年的法器,一时间语气中竟有似有无限的感慨。 “今天若是成了,咱们便不分彼此,而我要是撑不过去...”说到这里许济不禁看向了一旁的碗儿欲言又止 “行了哥哥,你不会失败的,我相信你!”碗儿看见许济这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差点没当场哭出来。但为了不让自己兄长分心,她赶忙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假装不在意道 “就算是失败了,咱们还有别的后路。哥哥你就放心吧,碗儿在一旁为你护法!” 言罢她便祭出了自己那枚灰色宝珠在一旁严阵以待,许济见这原本跟在自己身后啥都不懂的小东西,现在竟已然成长为了一名能独当一面的真正修士,心中只觉阵阵欣慰。 “这样,我便放心了!” 深呼一口气,此刻的许济摒弃了一切杂念,在心中默运道诀开始仪式。悬浮在他身前的两件法器,当即有所变化! 先是敕火珠,它飞向了许济的心口处,悬停在那里大放光明!而后是玄水剑,它飘到了许济的头顶上,在空中飞舞吞吐寒芒! 一旁的碗儿见此情形,当即紧张的是汗如雨下 看这个架势,不管一会成不成功,这两件法器都会自动出击将哥哥的肉身毁掉!我得提起十二分警惕,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得立即出手抢救才行!“ 而就在同一时刻,许济的识海中,正上演着一场实力悬殊的对抗! 不久前那一场战斗,贪鬼焱山被碗儿重创,这导致他苦心隐忍经营许久的大好局面几乎可以说的全线崩盘。 不仅失去了对许济神魂的掌控,甚至就连作为他根基的第三层明台,都被碗儿无意间净化了大半。现在识海中那些往日里嚣张无比的黑色烟雾,此刻都蜷缩在了一团,勉强才能护住那贪鬼的身形。 对于这个害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惨样的罪魁祸首,许济不想多说些什么。他面寒似铁地摘下了头顶的日月明灯,而后便一个挪移冲到了那厮身前。 “小子!你且慢动手!老夫有秘法可以助你恢... 黑烟中,焱山本来还想靠自己的花言巧语跟许济讲和。但结果他连话都没说完,便见一道明光激射而来,一下子便击穿了他的残魂。 见势不妙,这老贼为了保命,当即立断学碗儿将自己分散开来,隐藏在了这识海的各个角落之中。 事到如今,这厮短时间内应该是不敢再出来捣乱了。逼退了焱山,许济只冷哼一声便返回了明台顶端。 站在这最高处,他心神一动召唤出了那把被焱山重铸过的“通明神剑“。此刻看着其浮夸的造型,许济只觉万分恶心。 “老贼当真是好本事!看来当初我决定用画符静心,也是这厮在暗中影响的结果!“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痛苦与新生 明台之上,看着自己手中这把花里胡哨的“通明神剑”。许济将心一横,而后双手使劲,竟是硬生生将其掰成了两半! 只听得一声脆响,被束缚在其中的通明剑气当即从裂口处喷涌而出。就像那刚刚逃脱囚笼的飞鸟,这剑气先是在识海中上下翻飞好好折腾了一番,而后才安分下来围绕在许济身边化作了一红一黑两条模糊的龙影。 品味着自己内心深处那股蠢蠢欲动的杀机,许济轻轻抚摸着这两道灵性十足的剑气,而后只见他冷冷一笑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自言自语道 “放心、放心,再忍耐些,一会就能报仇了!“ 在他那魔鬼般的低语中,明台周围霎时刮起了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阴风,原本徘徊在附近伺机而动的贪鬼黑雾见状,赶忙向远处逃遁。 “死到临头还敢动歪心思,这老贼当真是阴险。” 暂时吓退了敌人,此时的许济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他双手一合,随即仰天怒吼道 “身死!神存!祭器!转生!” 在这近乎于疯狂的敕令之下,许济身边围绕着的通明剑气,当即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把红黑相间的质朴法剑。而后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这把新生的“通明剑“竟是直直地插进了下方的明台之中! 要知道,明台可是修士神识所凝结成的枢机,与神魂紧紧相连。这样自毁明台的行为,基本上就与自杀无二! 难以言说的痛苦瞬间便占据了许济的整个大脑,甚至于他的识海都开始因此震摇起来。在这如此剧烈的痛苦中,只见一阵红黑相间的烟雾缓缓自他的神魂上升起,向外界飘去。 于此同时,洞窟之中,浸泡在灵液内的许济肉身,也开始产生残酷的异变!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停在他全身各处浮现,许济本来就稀薄的生机气血,也随着那从识海中飘出的神魂烟雾,飞向了空中的玄水剑与敕火珠。 在这股修士的本源力量滋养下,这两件法器的品质也开始以一种浮夸的速度飙升。原本只是玄阶上品的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地阶晋升!而且灵性越来越足,乍一看竟像是两个活物! 这便是“舍身祭器“的第一步,以命化灵! 一般的法器是无法承载活人神魂的,只有所谓的“灵器“可以,故而这仪式的第一步便是用自身神魂精元,将目标法器转化为灵器。 而什么又是灵器呢?举个出现过的例子,那通天盗鬼使范明远的骨剑,便是一把最低级的灵器! 当初安定庄一战,若不是那骨剑灵活机变,范明远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在与张延争斗时,那把剑也表现出了一般法器所没有的灵智。 由此可见,所谓的灵器,便是经过特殊手段炼化,有一定自主行动能力的活法器。像范明远当初便是用了上千活人魂魄精血献祭,才使得自己的法器得以生出灵性。 现在许济要做的,便是类似的工作,只不过他是以自己为祭品! 识海当中,伴随着仪式的进行,许济的神魂此刻因为太过痛苦甚至开 始像那快要熄灭的烛光一样闪烁不停,他身下的明台也已经千疮百孔,看起来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事到如今,许济心智坚定还能忍的住,但那贪鬼焱山承受着相同的痛苦,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 “小子!住手!就当老夫求你了,你再这样疯下去咱们两个只能一起完蛋!” “哦?你这厮是在威胁我吗?” “我这是在为你好!我说的是真话!小子你不是会读心吗?你看看我现在在想什么,就全明白了!“ 明台顶上,那日月明灯的光辉依旧灿烂,甚至于受到飘散出来的神魂之力影响,其中灯火更加旺盛! 在如明光照耀之下,那贪鬼焱山只能强忍着身上的痛苦,扒在第三层明台边缘远远朝着许济喊话。 “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这“舍身祭灵“之术不是你这样蛮干的!就是在那北洲,器修的发源之地,这仪式也必须在师长的护持之下才能进行!像你这样鲁莽行事,最终只能因为神魂撕裂的痛苦而丧失理智,生不如死啊!” 面对这焱山突如其来的“关心”,许济选择了完全不理。这贪鬼无论说什么,背后定然都有阴谋在!而面对陷阱中的诱饵,最好的办法便是视之不见。 他此刻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维持仪式上,不管那焱山在一旁如何哀嚎嘶吼,许济全程纹丝不动。 “闹吧,闹吧,你这岸上的鱼也蹦哒不了几时了!“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性,那贪鬼见自己被如此蔑视,情急之中竟是强撑着翻上了第三层明台,嘶吼着上前要拔出通明剑。 “我的头!要裂开了!不行,再继续下去这识海就要分崩离析了。必须停下,不然我必死无疑!“ 但就当这厮刚要伸手拔起那插在明台中的宝剑之时,一道刺眼的神光却突然自上方的日月明灯中激射而出,那焱山老贼躲闪不及当场便被打成了数百片。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被彻底消灭,这家伙就像是一块许济神魂上的附骨之疽。只要下方这明台还在,这老贼便始终有一丝生机! “当真是麻烦,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看来我得加快进度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屑,但许济心里还是十分忌惮这个差点让自己丧命的敌人的。在他的强行催动之下,残破躯壳内的最后一丝生机被榨干,玄水剑与敕火珠也双双进阶为了地阶灵器。 此刻这两件法器已经是模样大变,敕火珠完全变成了鲜红色,其内部的火焰就如鲜血般汩汩流转。玄水剑虽然还是通体漆黑,但暗藏在其表面之下的光辉,却开始有规律地不断闪烁。一明一暗之间,就好似真在呼吸一样。 现在灵器已成!仪式的第二个阶段“转嫁根基“也马上要开始了! 众所周知,修士修行必须要有灵根,才能维持神识沟通天地万物。这一阶段要做的,便是将丹田中的灵根挖出,移栽到准备好的灵器之中。 这过程一听就万分痛苦,基本上就相当于是不打麻药做心胀移植手术。许济的情况还比较特殊,他算半个剑修, 左右手劳宫穴中还有两个剑胆需要移植。 如此一来,痛苦乘三! 为了让自己适应适应,许济决定先从简单的开始。只见他心思一动,左右手剑胆中的水火剑气当即躁动了起来。 而后,只听得一声如枯叶被碾碎的清响,许济这两条破败的臂膀当即化作齑粉。两条龙形虚影随即从烟尘中升起,衔着化作明珠的剑胆分别没入了各自对应的法器当中。 即便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真当这剑胆离体的时候,许济差点没疼得昏厥过去。肉身上的折磨还算是次要,但神魂中的割裂才算是真正的恐怖。 他低头看向自己残破不堪、血肉模糊的双手,自这仪式开始第一次,许济心中生出了些许后悔。 “仅仅是这局部的伤痛便如此吓人,那一会的破碎神魂我真的忍得住吗?“ 或许是从他的举止中看出了一点迟疑,在周围窥伺的焱山,当即现出身形瘫坐在一边,面色惨白、不停颤抖道 “道友!你听我说一句!这仪式后面的痛苦你应该明白了吧,我求您快点停下吧,我这里还有别的法子能治好你现在的问题,只要道友你肯停手,在下便绝对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焱山本来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许济应该能暂时停手先听他把话讲完。但没想到这番话传到明台之上,本来还在犹豫的主角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当即毅然决然继续仪式。 “那老贼这般惊恐,证明我这条路走对了!绝对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贪鬼的话听不得!“ 那焱山本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明台之上的许济,但小腹处突然传来的剧痛却残忍的击碎了他的一切幻想。这般感觉足以证明,许济正在向自己的丹田动手!打算硬生生将灵根挖出! 五脏六腑被击碎的痛苦,让焱山疼得满地打滚口吐白沫,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济竟真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那通天盗行刑官的折磨都比这人道,这小子真的是人吗?他难道不会痛吗?“ 绝望之中,这贪鬼心底里最后一丝侥幸已经被击破了。他此刻已然有了决断,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那只能用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就在许济、焱山承受如此地狱般的痛苦之时,洞窟之中围绕着那两件灵器,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只见以玄水剑为脊椎,敕火珠作心胀,伴随着那灵根的逐渐接近,一具完整无缺的赤裸身躯正在空中缓缓成型! 此时此刻,整个洞窟内的灵气都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一股脑地向那新生的躯体中汇聚。而当水火灵根真正接触到那身躯之时,识海中许济的神魂也瞬间有所反应。 “灵根已经开始融合!等完成之后就要迎来最后也是最凶险的一步——“碎魂移灵”了!” 、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画饼大会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总是格外的宁静,灵根转移成功意味着新的身躯正在成型。痛苦暂时退去,明台顶上许济正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喘息。 现如今他这识海中的景象当真是惨不忍睹,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许济神魂各处,他脚下的明台也已经垮塌了大半,甚至就连头顶那盏长明的日月神灯也闪闪烁烁如风中残烛。 “他奶奶的!怪不得有很多人即便撑过了这仪式,重生之后也会性情大变。如此残忍的折磨,那北洲的器修们都是疯子吗?最开始是怎么想出来用这种手段折腾自己的?“ 当初光看到这“舍身祭器“之法,许济便惊叹于这法门的怪诞。修真界中对敌人残忍无情的手段有很多,对自己这么恶毒的他还是生平仅见。 “太无情了,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一块没有感觉的生铁,硬生生放在火炉上锻打!创造这法门的修士得有多痴迷炼器,才能如此灭绝人性?!“ 此时此刻,许济还能勉强维持理智,可那贪鬼焱山却已经完全被痛苦打垮了。他整个人趴在那破败的明台边缘,泪流满面仰天哀嚎道。 “许济!许道友!许神君!我焱山真是服了您了,事到如今这仪式是真的没有回头的可能了。您心智坚定还能挺得住,但小佬儿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不争了。我不敢再跟您争了,小人不敢再动任何歪心思了!我愿意将知道的所有修真界奥秘隐私、独传妙法全都说出来,只求换一条活路啊!!!” 看着那匍匐在自己脚下跟狗一样的贪鬼焱山,许济现在即便是不用读心术,单凭这厮脸上那凄惨到扭曲的表情都能知道,他现在的确说的是真话。 虽说这阴险狗贼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要再等一会这识海破碎,他绝对没有半分生机! 既然如此,邪恶的许济一时间动了些歪心思。他打算趁此时机戏弄戏弄这老贼,既算是报仇顺便也可以缓解一下现在的紧张气氛。 “哦?有点意思!那你先挑一个要紧的说来听听,让本座看看你这老贼有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那焱山见许济终于是肯搭理他了,当即是乐的跟哈巴狗一样,只见这家伙一边磕头一边狂喜道 “小佬儿知道的隐秘颇多,但其中最要紧的当属那件太虚宫真器的下落。想当年我叛出宗门之时,曾经顺手盗走了那供奉在祖师堂中的太虚仙人佩剑。后来流落南洲,我便将其藏进了幽寰宗失落已久的九幽秘境当中!” “九幽秘境!仙人配剑!” 这焱山老贼的只言片语,其中信息含量极大。即便是许济早有提防,也不免为之一震,他思索片刻后追问道 “那秘境入口现在何处?那真器又具体藏在哪里?” 许济此刻的语气多少有些急切了,那焱山见状当即在心中暗自得意。但这老贼却巧妙地隐藏住了这份暗喜,依旧假装卑微道 “这...好叫道友 知道,不是小佬儿不想说,而是那入口的位置实在是复杂,若无地图、法器指路,光凭在下这一张嘴实在是难以描述清楚,那真器的位置也是同理。 要不这样,等一会您重生之后诸事了结,我再详细地将那藏宝地图画给道友看,顺便再附赠上寻宝法器的炼制方法,您看这样可行吗?“ “哼!果然是还有算计!“现在这焱山老贼的种种卑微表现,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让许济不忍心将他除掉。但这厮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济早就是杀意已决,任凭他说破大天也绝不会动摇。 “这个倒还好说。“为了继续戏弄这老贼,许济暂时装出了一副可以商量的和善模样。但下一秒他却突然画风一转,露出一口沾血的白牙阴森森道 “但可是!单凭这区区一个真器的下落还换不来你的性命!本座问你,那天星宗的《北斗长生真法》你又是从何得来的!还不速速招来!“ 许济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意,吓得那地上的焱山差点没叫出声来。为了不惹恼这煞星,他只好又连磕了几个响头,颤颤巍巍道 “禀道友,那所谓的《北斗长生真法》小佬儿其实也只知道个开头。想当年那天星宗因为与通天盗勾结,结果被蛊神教右护法幻蝶真人屠宗灭门。 小佬儿趁乱逮住了他们一个真传金丹弟子,严刑拷问之下,才问出了这功法的只言片语。但可惜那小子受不住刑,半途就死了。故而后面的内容,我也实在是不知道啊!“ 许济听完这番话,当即冷哼一声盘膝闭目,摆出了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那焱山见状顿时惶恐万分,此时此刻相较于真实的痛苦,他更害怕许济不搭理他 “您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为了引起许济的兴趣,这家伙赶忙又吐出了些真东西来 “那天星宗的小子虽然死了,但是他临死前却说出了一件大秘密!他们这个连还真修士都没有的二流宗门之所以敢跟蛊神教翻脸,不仅仅是因为勾搭上了通天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掌门在误打误撞之间竟然发现了数万年前玉凝仙子留下的南海仙府!“ “玉凝仙子!南海仙府!“ 不得不说,这焱山老贼肚子里当真是有些东西,吐出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要知这修真界几十亿年的历史,至今明确记载飞升成仙的,也不过就三个半人。 太虚宗祖师太虚仙人一个、妖族木圣青樨一个、纵横剑君无名氏一个还有半个便是这所谓的玉凝仙子。 这位是几万年前称霸南海的顶级散修,当年她在时,即便是四大宗门的人从南海过也要交钱低头。其修为道行足以匹敌各派祖师,一时间真可谓是天下无敌! 但就在这位玉凝仙子风头最盛的时候,她却突然人间蒸发了。不论是弟子亲友,亦或是仇敌对手,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结局如何。 从此修真界中便流传起了玉凝仙子飞升长生的传说,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这说法就一直处于传说流言的状态。 但即便如 此,也抵挡不住修士们寻找那位所谓仙人遗府的热情,整个南海在过去的几万年里,被各方势力翻了不下千遍,但可惜的依旧是没有任何人找到那曾经的玉凝仙府。 现在这焱山老贼突然说他有这仙府的线索,许济当然是不信的。 “那仙人府邸在南海什么位置?你说来听听!“ “啊这...听许济这样问,那贪鬼当即又面露难色。“当时那天星宗的小子只是说仙府在南海,但具体位置他也不知道。不过道友莫要着急,您身边不正好有个天星宗传人吗?等您重生之后,咱们一起审一审那小子,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掏出些有用的信息呢!“ “哼!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所说的都是些没有用的废话吗!?” “不不不!您误会了,小佬儿不是这个意思!”面对许济的责问,那焱山赶忙磕头辩解“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欺瞒您罢了!小佬儿还知道不少要紧秘密,您要不要再问问其他的?” “嗯,还算乖巧。”许济见焱山卑微成了这幅模样,心中当即有些暗爽,随后他清了清嗓子继续盘问道 “你最开始不是说有法子治好我这幅残破的身体吗?况且看你当时如此肆无忌惮地挥霍我的寿元,必然是有些依仗!说吧,到底是什么法子,能治好这连青帝殿医生都处理不了的伤病?” 提起这件事,那焱山瞬间就来了力气。只见他一下子从地上弹起,开始手舞足蹈道 “道友终于问起这个来了!您当时要听小佬儿一句话,现在也不至于受这等舍身碎魂的痛苦了! 说起我这重生之法可当真是大有来头,道友可曾听过那所谓的太古先天神明?这法子便是当年那些先天神圣的延寿长生之术!” “太古神明!延寿长生!” 先是真器,而后是仙府,现在甚至扯到神明长生身上了!这焱山说的话是越来越浮夸,画的的饼是越来越大,这道让许济真的起了几分兴趣 “快说细节!具体怎么操作?你再要是含糊其辞!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 此时距离那新躯体成型,仪式最后一步开始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焱山为了赶快取得许济的信任,自己也有些着急了 “小的这就说!这法子名唤“聚灵塑圣“,乃是利用先天灵物重塑肉身的无上法门!您可还记得冯飞吗?就是百焱门那小子。小佬儿之所以在夺取您的身体后没有立刻离开,主要就是看中了他们宗门内的那做火行灵物矿!“ 此时此刻,就在许济与那贪鬼焱山虚与委蛇、胡乱闲聊的时候。洞窟中,那具以玄水剑与敕火珠为核心的躯体已经基本成型了! 移栽的灵根在新生的丹田中舒展枝叶、含苞待放,甚至比起在原本的肉身里时,更为健康茁壮。 “除了面孔还是一片迷糊,其余的零件倒是都完美无缺了!“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起大落 隐秘的洞穴内,美貌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赤裸壮汉,眼神中透露着无法掩盖的痴迷之色。这样的场面要是放在其他故事里,接下来的剧情基本就别想过审了。 但作为一只猫,碗儿怎么会有那些世俗的欲望呢?此时此刻她之所以摆出这幅表情,完全是因为震惊于许济这幅新身体所表现出的不凡。 “这是什么材料所制?既不像是血肉,也不像是金玉!坚固却不死板,灵动中还透露着几分深刻...完美到简直不像是人间应有之物!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事物...是幽海中吗?还是更久远的记忆里?” 就在碗儿使劲回忆着过去,想从自己那悠长而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一些有用信息的时候。她面前的这幅无魂的躯壳,却冷不丁地活动了起来! 只见这家伙笨拙且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开始活动自己那些刚生成的关节。碗儿见状下意识连退三步,高举起手中的宝珠正打算防御。但就在此时,许济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是我,碗儿你不用惊慌。” “哥哥!你已经可以操纵这幅新身体了吗?” “勉强可以控制!接下来马上就要开始仪式的第三个阶段了,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你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碗儿明白了,哥哥你自己小心!“ 再一次听到自己兄长的声音,碗儿紧张了许久的心情总算是得以暂时舒缓了一些。但下一秒她的神情又严肃了起来,毕竟这即将到来的第三阶段“碎魂移灵“才是整个仪式最凶险的环节! “成败在此一举了!“ 识海中,原本拼命磕头求饶的焱山也开始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一股冷热交加的怪风逐渐在他身边升起,卷起周围破碎明台的残存砖瓦向外界飞去。 “开始了!怎么会这么快?“ 这老贼惊恐地抬头一看,却发现此刻的许济竟已然完全变了模样! 红黑相间的古怪花纹布满了他的全身,不知从何而来透明锁链将其死死地束缚在了原地。一把杀气凛然的狰狞血剑正在这明台顶上逐渐成型,似乎下一秒便会坠落摧毁一切! “许道友!你听我说,我知道的秘密还很多!如果你想要找到那些传说中的宝藏,就必须留我一条命!” 周围死亡的气息越发浓重,焱山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许济面前扯开了自己的上衣。只见在他的胸膛之上竟有一个可怖的伤口,原本应该在其中跳动的心脏现在却不翼而飞。 “我之所以能在潜移默化间影响道友的想法,就是因为我这颗黑心其实是在您的神魂中寄生!等一会那碎魂杀剑砍下,还请道友务必支撑片刻,让我好取回心脏! 如果道友肯放过焱山一马,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我便是最牢固的盟友!我会将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有了我在一旁辅佐,假以时日您的名号必然会响彻整个修真界!“ “终于啊!你这老贼,死到临头总算是将最要紧的秘密说出来了!“对于焱山的苦苦哀求,此刻的许济显得是那么冷漠。 他只抬头,静静地看着空中那把血剑逐渐成型,感受着其上越发浓郁的杀 意。至于这老贼所说的什么宝藏?结盟?许济现如今完全是不屑一顾。 “相较于彻底弄死你这个狗东西,其他的诱惑全都没有意义!老贼你且放心,等一会这碎魂杀剑劈下,我争取在第一时间让你魂飞魄散!“ 许济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残忍又狡猾。那贪鬼焱山听了,当即是如遭雷击。他眼神空洞地跌坐在地上,颤抖呢喃道 “不可能!许...许道友你开什么玩笑?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你难道忍心让那些宝物、秘密彻底失传吗?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让我活着,你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绝望中焱山的心智已然完全崩溃,许济也不愿意再搭理他。只闭上了眼睛收摄心神,静等那最后的痛苦降临。 所谓的“碎魂移灵“便是用新生的法器之身,将曾经的肉身彻底摧毁。再等片刻,那杀剑斩下,许济的神魂便会分崩离析,而后在那新躯体中重生! 神魂碎裂,这等痛苦已经不能够用言语形容了!可以相见当初创造这“舍身祭器“之术的修士,除了对炼器的痴迷,一定还对过去的自己万分厌恶。 “当真是个疯狂到极点的天才!“ 感慨过后,许济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的视角已经转移到了外界的新躯体上,曾经的破败肉身静静地倒在前方的浅坑内。在片刻的犹豫后,许济微叹一声,随即他抬起手来一道通明剑气从指尖飞出,直往那残躯的头颅刺去! 于此同时,识海中焱山的心智虽然已经崩溃,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这老贼先是一次又一次地扑向许济被束缚的神魂想要夺回自己的心脏,但此刻的他实在是太过孱弱,每次没有靠近便会被杀气逼退。 “许道友!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焱山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见蛮力不成,这家伙又开始跪地磕头,但即便他磕到头破血流、披头散发,也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眼看那血剑上的杀气已经凝成实质,猩红的液体不断滴落腐蚀着残破的明台,此时的焱山终于连心底里最后那丝曾经发誓要捍卫的尊严,都被击垮了。 “许济!主公!老奴焱山愿意奉您为主,还请您饶老奴一命啊!“ 绝望之下,那焱山竟是直接张嘴从自己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块皮肉,随后更是沾着伤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其上写下了一份认主契约! “血契已成!主公还请您收下老奴吧!“ 这厮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一个滑跪冲到了许济面前。此刻那被锁链束缚的神魂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但他只略带怜悯地说了一句 “太晚了,你就安心去死罢!“ 刹那间,双剑齐落!洞窟内,通明剑气击中了那残破的头颅!识海中,血红杀剑也劈中了许济的神魂!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眼的光却突然从那残破肉身早已枯萎的丹田中冒出!而后,还没等在场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便见那该死的“坎离和气炉“竟然凭空出现,以真器之力硬生生停住了这仪式最后的环节! “坎离和气炉?他奶奶的!你玩我呢?这怎么可能!” 在许济的惊呼声中,只见那 盛大的光芒先是瓦解了内外两道剑气。而后更是万分“体贴“地替他料理好了神魂上所有的损伤,甚至还顺便修复了识海中破损的明台! 但对于那最要紧的残破肉身,这玩意却丝毫不加理会。在“确保“许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后,那“坎离和气炉“便钻回了枯萎的丹田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远处,那具新生的躯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颓丧地跪在了地上。而许济的神魂则依旧被困在这残破的肉身内,一脸懵逼地站在修复如初的明台上不知所措,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这地下洞窟内持续了很久。碗儿呆滞地举着她那明珠法器左顾右盼了很多次,最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哥哥?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哈哈哈哈,要死不能死,要活不能活的sb状态!“ 识海内,死里逃生的狂喜一下子就激活了那焱山老贼的神智。只见他一边指着呆立在明台上的许济,一边捂着捂着自己的肚子狂笑道 “坎离和气炉!哈哈哈哈,偃灵宗的夺命真器!怪不得你这小儿会那北洲的法门,原来是从这炉子上得来的! 但你小子不知道的是,这件真器可是出了名的邪门!传说只要被它认主,最终结局肯定是被其摧毁神智,变成一具活尸傀儡。 让老夫想想,你既然能活到今日,那必然是有高人替你封印了这炉子的恶念。但就这真器就算不能直接加害你,它也能变着法子恶心你! 杀人夺灵它做不了,但是它可以帮你疗伤啊!只不过是时机没选对罢了,伤也没治好而已!如此以来有它在,你永远别想完成这“舍身祭器“的仪式,永远只能困在这残破躯壳内生不如死!!! 许济!你这小儿,刚才如此折磨老夫,现在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这贪鬼乐得甚至都开始在地上打滚了。他一边狂笑着幸灾乐祸,一边搜肠刮肚用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言语挖苦明着台上的许济。 “活该!活该!活该!不知好歹的小畜生,本座都这么给你脸面了,你却不要脸!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当真是.....等等!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就在那焱山正得意忘形之时,许济却黑着脸突然挪移到了他的面前。随后没有一句废话,这贪鬼便被一拳打爆了脑袋。 他化作黑烟逃散到识海各处,而许济则默不作声地捡起了地上那张用皮肉制成的认主血契! “小子!你敢!“ 焱山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他还未来得及上前抢夺那契约,许济便先一步将之炼化! 只见一道黑烟升起,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皮肉在许济手中不断变形,最后竟化作了一把装饰有三个鬼首的锐利匕首! “好了奴隶!现在到你发挥的时候了!跟我说说,有什么法子可以一同解决那破炼丹炉与我现在的窘境!“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贪鬼献策 这识海中的剧情发展,可当真是瞬息万变!那焱山上一秒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狂喜中,结果下一秒便被被许济所奴役,彻底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突如其来的意外,刺激的这焱山直接得了失心疯。他不顾一切现出身来,对着许济不要命地咆哮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子,快解开这契约,要不然老夫一定会将你.... “将我怎样?碎尸万段?焱山啊焱山,你这老贼现在真是有些分不清状况了!看来需要我来提醒提醒你,现在谁才是主人了!” 面对那在空中歇斯底里的贪鬼,许济只轻轻一转手中的匕首。随即只听得一阵筋断骨折的脆响从不远处传来,而后便见那焱山如一滩烂泥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有这认主血契在手,此刻许济只要心思一动,便能让这老贼体验任何折磨。看着面前那堆不成人形的烂肉,他默不作声地俯下身去,而后用恶鬼般的语气在那焱山的耳边低语道 “现在明白了吗?可需要我再来一次?” “明白了!老奴什么都明白了!还请主公手下留情啊!” “还算听话!“见这老贼已经服软,许济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折磨他。挥挥手往地上撒了些神识结晶,然后他便挪移回了明台顶上盘膝而坐,打算联系外界那副新生的躯体。 虽说这“舍身祭器”仪式没有能完全成功,但许济现在还是可以勉强远程控制那新身体。只不过二者之间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传输过去的信息有些延迟失真罢了。 “这不就是破手机与廉价蓝牙耳机之间的关系吗?时不时会莫名其妙的断连,离的稍微远点就彻底没声。老天啊,我许济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哥哥!你...怎么又能动了?” “哎碗儿,这事可真就说来话长了!” 眼看着地上那具瘫痪的身体突然开始毫无规律的挣扎扭动,碗儿赶忙上前查看。在她的帮助下,许济这才得以站起身来,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总而言之,是那该死的破炉子捣乱,让我的神魂卡在了旧身体中无法转移!对了婉儿,快给我件衣服穿,他娘的说了这么半天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光着身子。” 现在这个情况,因为延迟太大,许济连个衣服都穿不利索。无奈之下碗儿只好当场给他裁了件袍子出来,胡乱套上勉强遮羞。 “哎呀,这算什么事啊!那哥哥现在咱们怎么办啊,你还有其他主意吗?要不然,咱还是回灵药阁求人好了?“ “现在我是没什么办法了,但就在刚刚,我无意间降服了那贪鬼焱山!这老贼虽然可恶,但是他知道的东西可不少。等一会咱们好好盘问盘问这厮,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来什么救急的法门!” “贪鬼?焱山?哥哥你要三思啊,他的话可千万不能信!”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碗儿对焱山这个狗东西可没有半点好感。听许济这样说,她当即下意识表示反对。 但仔细思索一番后,她却 发现这似乎是当下最合理的一个选择了。相较于远渡重洋受制于人,还是将主动权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更靠谱。 “真是病急乱投医,希望哥哥你能完全控制住他。说到这里,能不能将那贪鬼移出你的识海,省得这家伙再暗中捣乱。“ “移出识海?我来试一试。“ 在碗儿的搀扶之下,许济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他原本的肉身旁边。此时此刻,那浅坑中的场景可真是惨不忍睹,即便是目睹过尸山血海的许济都忍不住有些犯恶心。 “娘啊,道祖在上,消灾解厄!啧啧啧,就剩下一个脑袋,还有半截身子了!简直就跟那炸糊了的酥炸小黄鱼一样,而且还放了八十多天发霉了!“ 最恐怖的是,就这么个比埃及木乃伊还要皱巴的玩意竟然还没有死透!因为许济的神魂此刻还寄居其中,使得这幅残破到极致的肉身现在还有一丝丝生机在! “该死的破炉子,几次三番要害我性命!我许济发誓,等摆脱了这垃圾,一定拿它当马桶用!” 比划了半天,许济终于是将手放在了那残身的头颅上。伴随着他神识转动,竟真有几缕黑烟从那扭曲的七窍中飘出。 一旁的碗儿眼疾手快,当即大袖一挥用云气将这些烟雾全都束缚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怪异声响,只见那焱山老贼的面孔出现在了云雾当中。 “老奴焱山,见过主公,见过小姐。主公万寿无疆,小姐....” 此时此刻,这老贼面对许济和碗儿,表现得可谓是极尽谄媚、卑微透顶。但在场的两个人都了解他的本性,根本不吃这一套。 “行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必装了,真后悔当年将你带到真龙面前!快说吧,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我哥哥现在的困境?要是敢有一句谎话,我就把你放到太阳底下,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五内俱焚!“ 说话间,或许是因为厌恶焱山那张老脸,碗儿心神一动将空气中的云雾凝结成冰,变出了一个颇为精致可爱的冰雕人偶。 那贪鬼黑烟附着其上,相当于暂时有了形体。在碗儿的允许之下,此刻那焱山能做出些简单的动作了。 “真龙?真龙!你...你难不成是当年带我去幽海的那道水流!这怎么可能!“落在地上的小冰雕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碗儿,直到她化成原型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报应!当真是报应!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年一定不会做那昏头的蠢事!要是我没有跟赵通天做那笔操蛋的交易,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焱山在知道了碗儿的真实身份后,似乎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有关过去的回忆中后悔不已。他跪在地上无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小脑袋,如果忽视这老家伙的真实面目,这场面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行了!不要废话了!“一旁的许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这焱山还在拖延时间,他当即一把抓起了地上的小冰雕,随后咬牙切齿道 “说!到底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要是没有,你就等着受那日光灼烧吧!“ “有有有!就是老奴刚才所提到的的太古神明延命之法——“聚灵塑圣”,主公还请息怒,老奴现在就将这法门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现在这焱山可当真是不敢得罪许济分毫,只见他一边在空中比划,一边战战兢兢道 “所谓“聚灵塑圣“就是利用灵物矿中的纯净先天灵气,借助配套的法器、阵法、符箓、丹药,重塑出一具崭新的先天神圣之体,而后再借助特殊法诀使神魂升华转移,最终完美重生的无上法门!“ “啧,这听起来与那“舍身祭器“怎么这么像?老贼!你莫不是又在诓我!“许济听完这番描述,为了试探真假。立即便催动起识海中的契约匕首,化出一阵无形的火焰去灼烧那焱山。 一旁的碗儿也恰到好处地板起脸来,语气阴森道“对,我看你这厮就是在胡说!太古神明都跟我一样没有形体,哪里需要靠什么仪式去制造身体、转生延命?” 言罢,她也驱动起焱山附身的冰块向内压迫。在如此狠毒的双重折磨之下,那可怜的贪鬼忙仰天大叫,为自己辩解道 “等等!二位大神慢动手!这法子之所以跟“舍身祭器”有些类似,是因为当年北洲那帮器修,就是参考了这太古遗法才创出转生法器之术! 至于无形神明,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这法门创造之时,妖族已经崛起,天地已经容纳不下太古诸神了!祂们为了延续自己的统治,这才创出了这“聚灵塑圣“转生之术,为的就是以真实形体,继续在世间存活!” 焱山的这一番解释,真可谓是天衣无缝。许济与碗儿听了先是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他们双双收起了敌意齐声道 “继续说下去!“ “好好好,老奴遵命!”从双重折磨中解脱的焱山不敢有半分耽误,赶忙一边比划一边详细解释道 “这仪式也分为三部分!第一步名唤“聚灵”,需要提前在那灵物矿中用特制的法器“神醒柱”为阵心,布置下“聚灵神阵”从矿脉中抽取、聚集先天灵气,而后等到那先天气足够浓郁,便要开始第二步“塑圣“! 这一步需要将特殊丹药“圣体丹”放入那提前准备好的先天灵气中,以这丹药为核心孕育先天圣灵体。待躯体成形,转生者便要用“移魂符”抽出自己的神魂,进入到阵法中心,开始第三步“重生”! 这最后一步,需要转生者的神魂在先天灵气的包围下,念出“天应”神咒。而后等法诀生效,神魂便会被净化升华,在新的先天圣灵体中重生! 与那“舍身祭器”不同这一过程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反而会治愈一切损伤!而且只要转生成功,不论修为高低,最起码也会有三千年的寿元! 至于那“坎离和气炉”?主公您就更不用担心了!这“聚灵塑圣”仪式乃是太古神明所创,“天应”神咒的力量绝不是区区一件杂号真器能抗衡的!而且整个过程不会有任何损伤,您也不用担心它假公济私出来捣乱!”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古今之秘 “这些便是仪式所需要的一切材料与具体细节,老奴按主公您的吩咐已经全都写下来了,还请您过目。” 此时此刻洞窟中,在许济与碗儿的双重监视之下。巴掌大小的冰雕焱山正抱着一杆快写秃了的毛笔,站在一沓半人高的宣纸旁瑟瑟发抖。 “这便是所谓的太古神明炼器之法吗?看起来...好粗糙啊。” 许济随手拿起几章纸,仔细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与图形。他所看的这一部分,正巧是那用来布阵的“神醒柱”炼制方法。 “找一颗万年老树,将其内部掏空,然后往其中填入灵物矿内挖掘出的土壤,最终在在其表面刻满转生者的名字,放在先天灵气里滋养七七四十九天就成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这种东西真的会有效果吗?既没有明确的灵气运转路线,也没有核心符文结构。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胡闹,随便在大街上找块砖也比这东西精细。 焱山!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心眼?“ 许济虽然不懂炼器,但他在这修真界中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像面前这一堆不知所云的儿戏,怎么看都像是单纯的胡编乱造! 眼看着这煞星又要动手,那老贼忙扔下了怀中的毛笔,跪在地上颤声辩解道。 “主公莫要生气,还请听老奴细细道来!这是太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已经有几亿年的历史了,跟现在的炼器术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的!您以当今的眼光看来自然是会觉得有些荒诞!” “确实如此,这回这家伙倒是没说谎。哥哥,这东西的确有些门道!”不同于许济,一旁的碗儿倒是从这看似粗糙无比的“神醒柱”炼制方法中发现了些许巧思。 “这所谓的“神醒柱”就是一个用来疏导灵物矿中先天气的管道,并不需要太复杂的结构。万年老树加灵矿泥土的配合虽然简单,但相较于其他繁琐手段,能最低限度地降低对先天气的污染!” “小姐大才!正是如此啊!”焱山见碗儿竟破天荒地帮他说话,赶忙一个飞扑到其脚下寻求庇护。 “老奴现在已经幡然悔悟,绝对不敢在您二位面前耍任何心眼!还请主公、小姐明鉴!” “哼!你最好是!”许济听完了碗儿的解释后,暂时放过了那地上瑟瑟发抖的焱山。而后他又抽出了几章宣纸,耐住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嘶,这所谓的“聚灵神阵”看起来倒是有些意思。利用普通灵气去置换矿藏中的先天气,虽说这样会彻底毁掉一个灵物矿,但同时也会生成更多的普通灵材!如此一来,这仪式一但开启,倒还有几分生意可以做!“ 许济此时已经在心底里谋划如何才能不动刀兵,光明正大地走进那百焱门利用其中的灵物矿解决自己现在的危机。 “这门派最近不正好处于财政危机吗?有了!我可以伪装一番,就说有法子可以在不惊动那潜真子的情况,暗中大规模开采那灵物矿!至于到时候具体如何忽悠那金花...还需考虑考虑!“ 他在这边暗中策划后续行动,碗儿则一旁继续研究这“聚灵塑圣 ”之术。 ““圣体丹”乃是由九九八十一种太古灵材混合而成,麒麟角、龙鳞、凤凰尾羽...这这这,虽说不需要什么高明手法炼制,但是这些材料现在这个时代... 焱山因为害怕许济二人再找出什么理由折磨他,便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察言观色。见碗儿开始因为那“圣体丹”的原材料发愁,他赶忙插嘴道 “小姐不必担心!老奴早在千年前就将大部分材料找齐了,就放在那须弥珠内一个小药瓶中。主公现在只要再寻一味药,这圣体丹就成了!” “小药瓶?“许济经焱山这一提醒,才想起当年得到那须弥珠后,曾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装着清水的小瓶子。因为摸不准里面盛的是什么,便一直没敢乱动。 “幸好幸好,当初留了点心眼!碗儿,那须弥珠不是交给你看管了吗?快在里面找找,那瓶子还在不在?” 许济声音刚落,便见碗儿一挥手变出了一枚月白色的宝珠。地上的焱山看见这原本属于自己的宝物现在却落到了旁人手中,一时间忍不住心中怒火竟直接骂了出来。 “狗贼!还我宝物!”这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酿成了大祸,忙磕头求饶道“啊,不对!主公、小姐还请息怒,老奴睹物生情,一时口误!决非....“ 未等这老贼把话说完,许济便转动识海中的血契匕首,化出了一道无形的阴风去慢慢惩罚他。而后伴随着焱山的惨叫与号哭,二人从须弥珠中找到出了那药瓶。 打开一看,与当年一样,里面放着的还是那无色无味的清水,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让人很难相信这竟是用八十种太古灵材调和而成的旷世奇物。 “喂,焱山。你说还少一味药,那具体是缺了什么?我劝你好好回答,若再口出狂言,接下来的惩罚翻倍!” “是木元!是木元!就是那种最常见的延寿药,主公您去灵药阁随便问一问就能买到!老奴不敢再乱说话了,求您收了神通吧!” “木元啊,那就简单了。当初范明远送了我一大块,一直都没用呢,现在正好拿来配药!“ 焱山虽然老实回答,但许济并没有减轻一丝施加在他身上的刑罚。这老贼心中的仇恨依旧旺盛,必须要用强硬手段才能压服。 “找到木元了!仔细看这东西长得既像水果,又像心脏,闻起来还挺甜美诱人的。”碗儿捧着那刚从玉匣内取出的鲜绿色灵物,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而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其放下打算开始制药。 要说这太古炼丹术当真的质朴,除了材料珍惜罕见之外,其余的步骤简单到就是一个三岁小儿也能独立完成。 碗儿要做的仅仅就是将那药瓶中的灵液,均匀地涂抹在这木元之上。然后剩下的一切交给时间就行了,等九九八十一天过去,圣体丹便制成了! “这些个步骤看起来都挺简单的啊,怎么会需要写这么多字来描述?难不成那接下来的“移魂符”极为复杂不成?” 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许济继续往下看。但紧接着映入他眼帘的东西,却险些没让他笑掉大牙。 “哈哈哈,这就是太古神明符箓?就这几个狗爬一样的破字还不如我写的呢!而且虽说跟现在的符箓稍有区别,但仔细看这明明就是一张普通的玄阶上品“离魂符”。焱山啊焱山,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此时此刻,那刑罚阴风好不容易才停下来。被折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焱山刚想缓口气,却听得许济那恶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主公!求您了!老奴真的没有在这“聚灵塑圣”上动任何歪心思,那原本的记载就是如此简单!至于为什么这“移魂符”会与当今的符箓如此相似,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读心术没有检测到任何谎言,但许济对焱山还是抱有七分的警惕。这老贼实在是太能装了,一不小心恐怕就会被他带进沟里。 “那好,符箓的事暂且放下。我问你,剩下这一堆纸上写的都是什么?仪式步骤只用五张纸便讲清楚了,这些难道都是你的感谢信不成?” “是“天应”神咒!主公您忘了吗?这神咒才是整个仪式最关键的核心!此咒乃是用太古神明文字写成,现在几乎无人认得。老奴当年花了几百年时间,到处周转想方设法才将其大概意思破译了出来。 为了保证您能看的明白,我将所有的考证过程与文字解释都写了下来。有这些详细资料做辅助,您学习个三年五载应该可以勉强掌握这神咒的皮毛了。” 焱山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依然还是那么卑微。但许济却从他的心中,读到了一丝隐藏着的傲慢与窃喜。 “详细资料?辅助学习?这老贼当真是好算计!“许济一下子便想明白了,焱山之所以将这“天应神咒”整得如此复杂,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不明白,然后再去求他! 一但自己开口,那便相当于给了这老贼把柄,使得他有资格与自己谈条件。这样一来,时间久了,他甚至有可能找到翻盘的机会! 贪鬼阴谋,当真是恐怖如斯!意识到这一点,许济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既然已经识破了这厮的诡计,许济便绝对不会让其得逞! “真以为我这个穿越者一点外挂都没有吗?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电子辞典转世!“ 在焱山狡诈目光的注视下,许济自信满满地拿起了那“天应”神咒的初始原文。而后伴随着一阵谁也听不到的齿轮轻响,他大大方方地朗读起了这失传数亿年的太古神文。 “阴阳嬗变,万物始生。五行流转,四方乃成。坎离和气!?真形蕴集!?....不是,这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我修炼的《坎离和气诀》???”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章 摩拳擦掌 “主公大才!竟认得这太古神文!老奴当真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眼见许济竟能分毫不差地读出这“天应”神咒,焱山当场就给他跪下了。这厮一边在嘴上念叨着那些赞美歌颂之词,一边在心底里暗骂道 “失算了!这小子当真是有些本事,连这等失传上亿年的神文密语都认得!看来以后想要糊弄他,我得再多费些功夫了!“ 这老贼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巧妙地将自己心中的仇恨隐藏在了恐惧与震惊之后,因此许济就算是读心术全开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更何况,他现在全身心都投入进了面前这所谓的“天应”神咒中,就算焱山当场造反许济恐怕都反应不过来。 “太像了,有将近六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模一样!但跟那《坎离和气诀》相比,这神咒读起来明显要通顺自然不少!这样看来我现在所修炼的功法,很有可能就是以这神咒为基础改进过来的!“ 这“天应”神咒全篇统共只有三千字,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却大得惊人。许济通篇读下来,也只是勉强理解了它最表面的意思。 总而言之,这神咒类似于某种祷告用的诗词。讲的是太古之时众神神曾经集体向天道发出提问,他们想知道这世界是怎样诞生的?自己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而这篇“天应”便是所谓大道降下的回答! 其前半段解释了,所谓的真实世界乃是从无序的混沌中诞生的。当阴阳和谐,不分清浊的先天五行便开始自发开始分离塑造万物,而所谓的先天众神便是这一过程的副产物。 他们存在的目的便是让新生的世界更加稳定,避免万物被混沌吞噬。而当新世界真的成熟以后,所谓的众神也就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注定要崩解消亡。 这样一个答案当真是残酷无情到了极点,可想而知那些自以为是的先天众神们肯定不会接受!最终为了逃脱这必死的结局,他们集合了全族的智慧研究出了一种转生延寿之法! 这便是“聚灵塑圣”仪式诞生的原因!为了能延续自己的统治,众神决定将自身降格为有形体的普通生物从而逃脱天道的制裁。 但他们的神魂实在是太过强大,单靠夺舍只能苟活一时。这就意味着必须创造出足以容纳神明意识的完美身体,才能真正逃脱劫数! 可是真要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众神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与失败。最终还是一位智者通过观察相互矛盾的水火,明悟出了阴阳生克变化之理才解决了问题! 他写出了这所谓的“天应”神咒,让众神可以通过操纵先天气来塑造足以容纳自身意识的完美躯体。拜这位智者所赐,先天神明的时代又延续了几千万年,但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 听完这个复杂的故事,洞窟内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碗儿在思考自己亲族的结局,焱山在想怎么才能利用这仪式重获自由,而许济则在对比“天应”神咒与《坎离和气诀》之间的区别。 “核心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借水火来比喻阴阳,从而让人学会如何制衡矛盾,但这《坎离和气诀》的作者肯定不是很懂太古神文,有很多地方只能强行解释,所以我在修炼的时候才会觉得别扭生涩! 想来应该是当初某位北洲偃灵宗的器修无意间得到了这太古秘法,然后才以其为蓝本创造出了这能够让凡人修行的《坎离和气诀》,但因为语言文字限制出了不少漏洞。 那现在我既然能看得懂原文,不如 趁此时机将这功法升级修改一番!这样一来,便不用受那些北洲俗语的折磨了!” 旺盛的求知欲在许济的胸膛中燃烧,他恨不得立刻闭关去参悟玄功。但转头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许济无奈之下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回了治病疗伤上。 “还是先给自己整一副健康完整的躯体吧,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反正在那百焱门中布局恐怕得需要不少时间,到时候可以慢慢思考!” 心中有了谋划,许济当即开始行动! “来碗儿,咱们得先做个容器将我那支离破碎的肉身给妥当安置起来。现在我这副新身体一但离它太远就会断联,必须要保证二者足够接近才行。” “这个倒是简单,我先将其冰封起来,哥哥你看看信号会不会受影响。”碗儿见许济语气中恢复了不少活力,自己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她随手挥出了一道寒气,那浅坑中的残躯瞬间便被冻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冰坨子。 刺骨的寒意顺着神识传到了一旁的新身体中,许济当即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但这点刺激适应适应就可以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紧接着碗儿又在须弥珠内一顿乱翻,最后找到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得来的御兽牌,正好可以暂时存放那冰封的肉身。 “哈哈,得委屈哥哥你暂时当几天灵兽了。你试试看能不能炼化这法器,如果可以把它戴在身上就万事大吉了。” “不委屈,我都成这样了哪里还能挑剔,能用就好。”许济笑着接过碗儿递来的玉牌,心神一动丹田内的法力当即奔涌而出,只用了三息便将这法器完全炼化! “好家伙,真够劲啊,法力运转比以前畅快太多了!看来我得多花些时间适应适应这新身体!” 说话间,许济翻手祭起这御兽牌,当即便有一道红光从中射出,正正打在了那浅坑里的冰坨子上将其吞没。 这类法器就跟那宝可梦中的精灵球一样,里面有一个小空间可以保证活物生存,如果填入丹药甚至还有缓慢疗伤的功效。 在确保神识能够在这御兽牌与新生体间无障碍传输之后,许济活动了一番自己依旧有些不灵活的关节,勉强在不靠他人帮助的情况下换上了一套正经衣服。 “不错,越来越灵活了!再适应个几天应该就能够自如行动了!” 此刻的许济,除了脸上五官一片模糊之外,看起来与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他运起“大化匿行术”粗糙遮掩了一下,而后便踉跄着向洞窟外走去。 “哥哥,你这是打算直接去百焱门?”碗儿见状,赶忙一把抄起了地上的冰雕焱山,冲上前去扶住了自己兄长的胳膊。 “不急,还得再做些准备。咱们先回趟昌顺坊,还几个人情、采买些装备顺便用情报换点物资好处,接下来的行动恐怕我的钱包又得大出血了!” ........... “禀阁主,又有人说要见您!“ “嘶...这几天怎么那么多事?那人长什么样?可通报姓名了?” 登仙阁的静室内,姜宣还在适应他那新生的手臂。前不久寒井山中为了降服那焱山,他不惜以自己诱饵,结果差一点丧命。 但好在碗儿及时将他送回了灵药阁,对于一群修真界的大夫,断肢重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用了两天他便痊愈出院了。 但毕竟不是原装的零件,用起来多少还是 有些别扭。特别是在法力运转上,这新移植的肢体恐怕还得再锻炼个几年,才能做到与原来无异。 “那人的样貌...还请阁主赎罪,小人实在是看不清楚。” 小厮的这句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奇怪,姜宣顿时感到一股不安爬上了自己的脊背,他赶忙起身焦急问道 “还有什么特征吗?那人是不是自称许济?快说!” “那人确实叫做许济,阁主您还真...” 没等小厮把话说完,姜宣便运起“大千光明遁”几个闪身冲到了大厅当中。当看到那个身材高大挺拔,但是面目却被云雾笼罩看不清楚的年前修士后,他当即脸色一遍,万分警惕道 “阁下究竟是谁,还请亮清身份!“ “许济!百分之百的许济!姜阁主不必紧张,那老贼已经被我降服了,我这次是专门来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的,绝对不会再给您添半分麻烦!” 此刻面前这人,语气和动作都与许济一模一样,但姜宣还是不敢贸然相信他。 “证据呢?你呢怎么证明?” “证据就是姜阁主你现在还活着,我若真是那老疯子,这登仙阁恐怕早就被拆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如果你真的敢动手,蛊神教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济自知现在无论说什么,姜宣都会对他保持警惕。因此他也没打算多留,直接往地上撂了一大沓宣纸与二百地阶蕴灵丹,他便转身向外走去。 “行了,许某就不在这煞风景了。这些是我从那焱山老贼嘴里问出的所有跟天星宗有关的信息,姜阁主就留着自己慢慢看吧。至于那蕴灵丹,是我赔您的医药费。 许济身上还有要事要办,咱们改日再见!“ 言罢,许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登仙阁,姜宣则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谨慎地上前翻看地上那堆宣纸。 “当真是许济!如果是那老贼断然不会告诉我这些要紧的东西,只是为什么我见到他第一眼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呢?” 狐疑之中,姜宣快速收起了地上所有材料,闪身回静室研究。于此同时,许济则在灵药阁中与王猛扯皮。 “我滴个乖乖,这就是器修法器之身吗?看起来与肉身没什么差距。不对,材质不一样!还真有几分神奇!“ 东洲器修稀少,王猛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舍身祭器”成功案例。自许济一进门他就举着个放大法器看个不停,好奇心之强就差当场给提刀活体解剖了。 “行了放下我的胳膊吧,王大夫现在不是搞科研的时候。许济这次来,是有要紧事禀报你家真人!” “禀报真人?许济这话可不能开玩笑,你有什么事先给我说说好了。” “还请赎在下不能从命,这是从那焱山老贼嘴里撬出来的重要情报,王大夫你要是听了恐怕会惹祸上身!这条消息,只有真人能够承受!”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种算计 东洲长生山,可能是这修真界中与仙境最相似的地方了! 想当初,那景云祖师便是在这山上得天尊传法,从而开创了青帝殿五千万年东洲霸主的基业!到现在传承上千代,经过无数后人的小心维护,这长生山真如它的名字一样,变成了一座连路边野草都是延寿灵药的神仙福地! 芝兰遍野、金玉满地,三十六洞天齐拱卫,七十二福地共堂皇。如此修真圣地平日里自然是庄严肃穆,甚至于就连那山野间的飞禽走兽都不敢大声喧闹,生平惊扰到那山顶上玄修的真正大能。 当今青帝殿掌教李真人原本像平常一样,端坐在这长生山顶的云海中诵经悟道。但就在他刚要魂魄出窍神游四方之时,却听得一阵霹雳雷霆突然在他耳边炸响。 “启禀掌教真人!有急报从南洲送来,事关那西洲太虚宫,还请您亲自过目!” “哎呦东君在上!金光师叔您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师侄我差点叫您给吓得走火入魔!” 被迫从入定状态中惊醒的李真人下意识掏出了他的护身法器,整个人如临大敌般站在那云海中四处张望。 此刻他这幅紧张兮兮的表情,再配合上一张看起来颇为年轻的脸,更像是路边一个担惊受怕的寻常散修,而不是一位生杀予夺、将亿万生灵握在手中的修真界霸主。 “掌教快放下法器吧,我这还有要事禀报!” “好好好,师叔快过来吧。哎呀呀,年轻时当散修当得太久,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不自觉拔刀,这个老毛病真是一万年都改不了。” 说话间,李真人自嘲地摇了摇头,顺便将手中那杀气凛然的血红大刀收了回去。而后便见一到金光闪过,一名头发花白的健壮老道手捧一张金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那徒弟王猛从南洲发来的急报,与那个被焱山狗贼附体的古怪散修有关!其中信息或许涉及到太虚宫,还请掌门亲启检验!” “就是那个叫做许济的散修,我记得他不是选择“舍身祭器”了吗?完蛋,那小子不会是真要来东洲吧!“ 一听到是王猛发来的消息,李真人当即脸色一变夺过了那张金纸仔细阅读。最开始他的表情十分凝重,但到了后来,这位青帝殿掌教竟开始毫无遮拦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这小子当真是有几分头脑,这样一来倒是为本座省去了不少麻烦!“ “有头脑?您指的是那个叫许济的散修?”见自家掌教竟因为一个南洲小儿高兴成了这幅模样,金光真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那李真人则在原地足足乐了将近一炷香时间,然后他才摇头晃脑地解释起了这其中的缘由 “师叔且听我慢慢讲来,这许济虽然修为低微,但这次他做的这件事可真是漂亮。既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又帮我青帝殿解决了一个难题! 要知道,那焱山狗贼真正的死对头是西洲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这许济被他附身,要是真来咱们这边治疗,消息一但传出去,那太虚宫的人必然要来闹事。 等事情真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咱们这开医馆的又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将病人扔出门去吧?但为了一个散修与太虚宫争执又不划算,总之这许济就算是来了也得凶 多吉少。” 李掌教在说这番话时,语气见夹杂着一丝杀意。这让他对面的金光真人更加不解了,这老道赶忙追问道 “掌教既然不想惹麻烦,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许诺那散修,只要他肯来东洲交出焱山的记忆就保证他的安全呢?” “那些只是我这个无耻老贼的骗人鬼话罢了,他要是真敢来刚一进东海便会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对于自己设下的阴谋,李掌教没有一丝避讳。那金光真人听了这番话,当即是眉头一皱。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好了师叔,你要是想骂我无耻就敞开了骂,师侄我无所谓。”面对金光真人表现出的欲言又止,李掌教只一笑了之,而后他又继续侃侃而谈道 “我确实不想惹麻烦,但也真想知道那焱山记忆里的秘密。所以我才许下了这个看似宽大的诺言,表面上欢迎那许济来东洲,但事实上却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顺便暗示那小子如果知道些什么,消息可以来,人就好好在南洲待着吧! 本来我是对这个散修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没想到他竟如此争气,真将我想知道的秘密给送过来了!” 说到这里李掌教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伴随着他越发兴奋的语气,整座长生山的天气都开始波动,莫名其妙地下起了倾盆大雨来。 “太虚配剑!九幽深藏!那金纸上前几千字都是客套的废话,唯有这最后八个字才是真正的要点!师叔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焱山狗贼盗走的太虚宫真器被他藏到了幽寰宗当年的九幽秘境里?金光愚钝,只能想明白这些了。” “没错!就是九幽秘境!这个小世界在当年幽寰宗破灭之后,便自发沉降到了南洲的地底,至今也没人能将其入口打开!但这并不意味着那秘境就绝对无法出入了,起码对于西洲太虚宫那帮画符的而言,还是有不少手段能够强行开启通路! 几年前,太虚宫派了一名真传女弟子去南洲,自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担心,他们是不是打算与蛊神教讲和。但前不久密探来报,那名弟子在离开前曾带走了一枚极为珍惜的破界符。这就让我想不明白了,若是去和谈,为啥要带这溜门撬锁的工具。 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仙人配剑藏在九幽秘境里,我便什么都明白了!那太虚宫真传弟子是去南洲找这丢失真器的,而既然她的行动如此偷偷摸摸,那便证明了太虚、蛊神两派没有和谈的迹象,他们还是会保持敌对! 哎呀呀,这心中悬了几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既然知道他们两家不会和好,那我青帝殿便可继续从中得利,不用想方设法去做那些新的阴谋布置了!” 说完这些李掌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场笼罩整个长生山的暴雨也随即停止,温暖的阳光从云层中射出,但此刻的金光真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真不愧是血刀狠龙李清霜!就连同宗与亲戚都能算计得如此深!好在当年掌教师兄当年未卜先知将这家伙收为了弟子,不然现在我青帝殿恐怕要日日不得安宁了。” 在心中惊叹感慨一番,金光真人回过神来对着自家掌教深深一礼,随后他用试探性的语气低声问道 “那掌教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 想要的消息,又该如何处置那名南洲散修呢?” “这个嘛....”李掌教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杀意,但很快他又爽朗一笑,挥挥手从容道 “也不必做的那么绝,这个叫许济的小子有几分悟性,他若渡过身上的死劫,日后成就必然耀眼!与其痛下杀手,不如趁此时机结个善缘! 这样吧师叔,送他一个真传弟子的待遇。日后这许济在各地灵药阁可以自由支取所需丹药,留宿疗伤。但未来他要是凭这特权耀武扬威、不知节俭的话,就派人除掉吧。” “尊掌教旨意!” 就这样,在许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本就坎坷命运又经历了一次不小的波折。大人物们在云端算计天下大事,而他这个倒霉的散修却还在为了自己的性命奔波。 “碗儿,咱们现在到哪里了?” “看地图离那百焱门就只有十里路了,哥哥你确认咱们要扮成这幅模样吗?我怎么觉得路人看我的眼神都那么奇怪呢?” “奇怪就对了!要是就是这个效果!越奇怪越就越能出奇制胜,碗儿你不要管旁边那些人的眼光,专心开车就是!” “这...行吧,哥哥你开心就好。” 此时此刻,那离百焱门山门不远的一座凡人小城中,一辆通体漆黑的怪异马车,正在道路中央如龟爬般缓慢前行着。 这辆车体积很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房子。它行驶在路中央使得来往的车马行人都不能顺畅通过,更别提这东西的速度还极慢,可以说是凭一己之力阻碍了整个城池的交通。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路人敢出言呵斥,因为这车看起来实在是太怪了!不仅颜色渗人,拉车的也不是俗世中能见到的生物。只见那车头处,竟是两条水桶粗的斑斓大蛇在拖着这车缓慢前行。 负责驾驶的车夫更是古怪,这东西乍一看像人,但仔细看它的皮肤却粗糙得好似深山老树,再配合上一张狰狞的怪脸,当真是能止小儿夜啼。 这座城是百焱门的附属,里面住的大多是修士们的亲族家眷。但即便是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凡人,看见这等极其超出常理的事物,还是不面心惊胆战。 惶恐的气氛立刻蔓延开来,很快便没有一个凡人敢在街上逗留。而作为这座城市管理者的百焱门修士们,则在好一番推三阻四后,才选出了一个冤大头出来问话。 “小....小小人百焱门外门练气修士马大通,敢敢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来我们这魏林城有何贵贵贵干?” 这被推出来的倒霉蛋只看了一眼那车前的两条大蛇,就差一点吓尿了裤子。他磕磕巴巴地说问了问题,然后便听得那驾车的车夫用一种非人的语调阴气森森地回答道 “我家仙师法号黑山,今日携重礼特来拜会百焱门掌门金花上人!“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降横财 思恩山百焱门,当真是这修真界中落魄小派的典范! 四面八方蠢蠢欲动的敌人、日益严重的债务危机、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年轻弟子、自私自利甚至于落井下石的长老前辈,再加上一个只管闭关不理俗事的元婴祖宗... 如此多破事混合在一起,这百焱门早已经是病入膏肓!如果没有那金花魏梅梅苦心支持,这个南洲十万大山中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今日,如往常一样,那金花上人依旧是独自一人在这掌门金殿之中处理事务。她面前那张老旧的案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简书信,乍一看简直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覆崩溃。 “又要钱!又要钱!都这个时候了,那群老东西还要从本座这里榨取油水!该死,要不是还用得着他们,我真想立刻这些蛀虫全部打死!” 看着面前玉简上那些荒谬至极的过分要求,即便是金花上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还是不由得怒火中烧。她下意识祭出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法器“苍蚺鞭”,刚想冲出金殿杀人泄愤。但还没等走出一步,心中的理智便强迫她坐下 “魏梅梅!冷静!你要冷静!现在跟那帮老家伙翻脸,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随便丢些垃圾过去糊弄一下就可以了,不必跟那帮废人置气!” 在这种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自我劝慰下,金花上人最终还是成功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而后她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不情不愿地提笔写到 “得知林长老喜得十代玄孙,师侄亦乐上眉梢。今特遣真传弟子李聪,送玄阶蕴灵丹一百、灵果十盘、黄阶上品法器一件到府上,礼物虽轻情意却重,还请您...” 就在她想方设法糊弄下面那些贪心的长老之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却突然在这金殿门口响起 “启禀师傅!山门外有个古怪修士指名道姓要见您!弟子们摸不清那人的修为身份,害怕耽误了大事,所以特来向您禀报!” “摸不清修为身份?来者没有自报家门吗?” “那人只说自己是替什么黑山仙师来送信的,有重礼要送给师傅您!其余信息,一概没有透露!” “送礼?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金花刚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来上门讨债。但很快直觉就告诉她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思来想去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这女修还是决定亲自去会会那所谓的送礼之人。 心思一动,她脚下当即升起一朵青云,整个人如急雨一般向那山门处飞去。 这百焱门面积不大,以金丹修士的速度,一息时间便可环游。等到了那目的地,这金花上人没有急着直接露面,而是选择先在那云头上观望一段时间。 她拨开浮云定睛向下看去,只见那老旧山门之外,此刻竟孤零零站着一个浑身被树皮包裹的奇怪修士。这家伙周身气机神秘,宛如一汪静谧至极的山中寒泉,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其修为高低。 “嘶...以前从未见过这样 一号人物。应该不是来讨债的,我且再仔细看看!” 就在金花上人正准备运起神识,继续深入观望试探之时,那地上的怪人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五官扭曲的狰狞怪脸! 此时此刻,它紧紧盯着金花上人所乘的那朵浮云,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渗人至极。而后,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怪人身上的粗糙树皮竟全部脱落,化作了无数木屑洒落四方。 但其本体,却在金花上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法术,此人修为来历绝对不简单!不行,这事情有古怪,我得赶紧回宗门备战才是!” 那神秘人的怪异举动,吓得金花出了一身冷汗。但就在她正准备返回金殿,启动那百焱门护山大阵之时。一道冷漠而又清脆的声音,却突然在其身后响起! “金花掌门好兴致,在这天上是在看风景吗?” “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金花当即抽出法器回身身就是一鞭,但奇怪的是她这一击只抽中了一道寻常的云雾,而后无论她用何种手段侦查也找不到任何敌人的踪迹! “来者若是朋友,就请快些现身,莫要再捉弄金花!但阁下若有敌意,还请掂量掂量!我这百焱门中也是有元婴修士坐镇的!” 沉声说出这句不轻不重的威胁,那金花上人随即高举手中法器,神识外放数百米,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严肃姿态! 但随着她调动起全身法力,周身水波荡漾严阵以待之后。那个陌生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这样的尴尬场面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这金花上人耐心耗光,正打算返回掌门金殿之时,那冷漠的声音才再一次在其背后出现。 “是敌是友,许婉说了不算,还得请金花掌门您自行抉择才是!” 这一次,金花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选择保持镇定缓缓地转过身去。然后她便看见了,此刻在不远处一片云朵上,正坐着一位神情娴静、举止高雅、貌若天人的陌生年轻女子! 这般场面,让金花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突然穿越到了仙界,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出尘脱俗的神女出现在她的面前。修行百年,这家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觉得自惭形秽。 强行压下心中的嫉妒,金花下意识与那云端上的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后她才眉头紧皱,高声问道 “许道友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抉择?” “暂时倒还不急得解释,还是先请金花掌门看完许婉带来的礼物,然后再问问题吧?” 言语间,便见那女子翻手变出了一枚看起来颇为华贵的储物戒指,而后她便用一阵清风将其送到了金花面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所谓“礼物”,金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先接下再说。她小心翼翼的将神识探入那储物戒指,结果下一秒却被其中的事物震惊得差点从云上落下。 “蕴灵丹!地阶蕴灵丹!一百地阶蕴灵 丹!这这这,这些当真是礼物?!” “正是!金花掌门感觉如何啊?” “我我我我,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一个快穷疯了的小宗派掌门,这一百地阶蕴灵丹简直比天降甘霖还要令人舒爽!此刻再看那金花脸上的表情,真就跟中了彩票一样激动。 “许道友,还请快进来说话!您有什么要求,金花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帮您完成!”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没有任何人会跟财神爷过不去。此刻在金花眼中,那云端上的女子简直比祖宗还要亲切。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变成牛马,将其驮进金殿供起来。 “啧,金花掌门不必着急,许婉只不过是个送快递的。这礼物是我家仙师送给您的,他有一笔大生意打算跟您做,这区区一百地阶蕴灵丹只是甜点,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呢!只不过我家仙师说了...” 云端女子的这几句话,撩拨得那金花是心花怒放。但正当说到要紧处时,那女子却突然闭嘴,摆出了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金花见状,赶忙驾云上前焦急道 “只不过仙师说什么?还请许道友快些直言!“ 见她如此急切,那云端女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长叹一声,看着金花略带怜悯道 “只不过,我家仙师说,这笔生意风险极大!若是成了,金花掌门您前途无量,但若是出了差错,恐怕这整个百焱门都会荡然无存!如此豪赌,恐怕掌门您不敢答应啊!” 此刻这金花早已被蕴灵丹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什么所谓的“风险”二字。那云端女子话音刚落,她便双眼放光迫不及待道 “有何不敢?反正这百焱门早就是烂泥一滩,迟早会土崩瓦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上一赌!许道友,你家仙师现在何处?金花这就动身去见他!” 听她这样说,那云端女子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狡猾的微笑,而后便见其郑重其事道 “这么说,金花掌门是有胆量见我家仙师咯?” “见!死也要见!” “您...不后悔?” “就是死,也不后悔!” 见这家伙表现得如此决绝,那云端女子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只见其缓缓起身,对着百焱门山门外的方向深施一礼恭敬道 “金花掌门已做决断,还请黑山仙师现身!” 随即,那金花上人只觉一道寒流突然在身边升起,周围的温度霎时间低了几乎一半!而后,伴随着一阵虚无缥缈的古怪音乐,只见两条水桶粗的斑斓大蟒竟拖着一辆通体漆黑的宽大车撵,缓缓从不远处的云海中现身! “散人黑山,见过金花掌门!” (最近好像多了些新读者,作者在此谢谢大家了。各位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在评论中提,如果合理我会尽量改的。 求收藏,求投票,求阅读,谢谢。)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阴谋阳谋 等那黑色车辇完全从云海中驶出,金花上人已经被冰霜彻底覆盖。但即便是周围温度寒冷至此,她由始至终也没有察觉到一丝法力波动! “不动声色便可影响天气,这黑山到底是什么修为?他突然出现,我竟连一丝预感都没有,难不成是元婴?” 怀揣着十二分的震惊与惶恐,这位平日里目中无人的百焱门掌门,现如今竟像是那下雨天被雷惊到的土鸡一般,呆呆傻傻地看着那所谓的“黑山仙师”从车上下来,自己却始终不知所措。 “咳咳咳,掌门有些失礼了,我家仙师正跟您打招呼呢!” 直到她身旁的送信女子出言提醒,这家伙才回过神来,赶忙对着面前那位衣着华贵、却始终看不清面目的高大修士,躬身行礼道 “金花见过黑山道友,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请快快入殿中歇息。” 她手忙脚乱地让出了一条路来,刚想引着那黑山去掌门金殿详谈生意。却在此时忽然听得一阵粗鄙至极的叫骂声,从下方的山门处传来。 “还钱!rnm还钱!魏梅梅你这个缩头乌龟们快给爷爷出来,今天要是再不还钱,老子就拆了这门口的破牌坊回家盖茅厕!” “该死的畜生!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听到这熟悉的动静,金花不用看就知道是又有债主上门讨债了。 堂堂一派之主被人指名道姓羞辱,放在平时还可以权当没听见,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今天有贵客在前,于情于理金花都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还请黑山道友稍等片刻,等在下杀了那聒噪的小人,便即刻回来招呼您。” 言罢,她赶忙祭出了仓蚺鞭,气冲冲地想冲下去厮杀。但就在此时,那所谓的“黑山仙师“却突然打了个稽首,慢条斯理轻笑道 “哈哈哈,金花掌门何必动气?今日大吉,不宜见刀兵,那下方之人便交由贫道来料理好了!” 而后,不等金花出言决绝,便见那黑山回身一指自己的黑色车辇。随后只听得一声闷响,那拉车的两条大蟒便挣脱了束缚,嘶吼着向下冲去。 今日来这山门前讨债的,乃是那烁金门中一位修为平平的明台长老。这家伙本以为今天会跟往常一样,不论自己如何谩骂也不会有人出来搭理他。 但没想到刚骂了一句,便有两条水桶粗的大蟒蛇突然从他头顶的云海中落下。事发突然,这家伙来不及闪躲,整个人竟直接被砸进了山门前的地砖中。 “狗n养得,欠了债还好意思动手!真当我烁金门的修士好欺负吗?” 他一边骂一边挣扎着将自己从地板中扣出,但就在其刚想掏出法器动手泄愤之时,那两条大蟒却似乎能预知未来般提前出手,直接合力撞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这一撞,直接扰乱了这家伙体内的法力循环,差点没使得他当场走火入魔。口吐鲜血踉跄着后退数十步,这位烁金门长老心中的斗志瞬间熄灭。 “竟敢伤我,魏梅梅 你等着!下一次我烁金门定要让你百焱门血流成河!” 撂下一句狠话,那烁金门修士赶忙转头灰溜溜地逃走。眼见任务完成,那两条大蟒先是仰起身子耀武扬威了一番,而后它们便纠缠在一起,化作了一根蛇纹拐杖飞回了黑山手中。 “幸不辱使命,哈哈,这新买的小玩意还挺有意思,日后有时间倒是可以祭炼祭炼。” “这!竟然仅仅凭一件没祭炼过的法器便逼退了那烁金门刘澄,此人的修为一定远远在我之上!“ 这黑山由始至终没有动用过一丝法力,但魏梅梅此刻对他已然是敬畏到了极点。诚惶诚恐地将其迎进了掌门金殿,这位素来高傲的金花上人甚至还亲自端上了灵果热茶在一旁招待侍奉。 “我百焱门最近实在是拮据,只能拿出这点粗糙之物招待,还请黑山道友莫要见怪。” “不妨事,不妨事,金花掌门肯见贫道一面,已经是给足了黑山面子了。” 话虽这样说,但那黑山在闻了一下面前的茶水后,还是随手将之放到了一旁,显然是一点饮用的打算都没有。 他这些细微动作,当即就让那金花羞愧得脸色发黄。在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这位百焱门掌门再也忍受不了此刻的尴尬,直接对着那黑山深深一拜,语气极为谦卑道 “仙师在上,请受魏梅梅一拜。您刚刚也看到了我百焱门现在就是一个任人欺凌的烂摊子,说实话在下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即便有您那一百地阶蕴灵丹缓解,这门派再过十几年也必然崩溃。 刚才许婉道友说,您有一笔大生意要跟在下商量,如果成了便可挽救这摇摇欲坠的百焱门。现如今魏梅梅就在这里,还请您直言以对。不论需要什么代价,在下定当全力承担!” “哎,金花掌门快快请起,事情没有您说得那么紧张。黑山不过是想问您租些东西罢了,不需要您付出什么所谓的代价。” 那黑山见这金花竟突然给自己跪下了,赶忙站起身来上前搀扶。但结果不论他说些什么,这女修就是固执地赖在原地,死活不肯起身。 “还请仙师直言!否则在下便长跪不起! 见她言辞神情如此坚决,那黑山无奈之下只得长叹一声,拱了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罢了罢了,贫道所说的生意,其实就是想跟金花掌门借贵派地下的灵物矿一用,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这!!!这!!!你是怎么知道我百焱门中有灵物矿的!?” 听到这句话,金花当即惊得从地上窜起,她看向黑山的眼神也瞬间由恭敬转变为了浓重的戒备。 “贫道擅长卜算,前不久占卜出此地有灵物矿。不知这个回答,能让您信服吗?” 相较于反应夸张的金花,那黑山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从容。说话间,只见其从袖中取出了一套奇奇怪怪的纸牌,然后他便自顾自地耍弄了起来。 “俩王四个二,谁能比 我胡。掌门请看贫道的手牌,您现在难道还看不出其中蕴藏的玄机来吗?” “这...这是什么意思?好奇怪的符文,这些数字又有什么含义?” 作为一名修真界土著,金花怎么可能会打扑克。面对这黑山突然祭出的怪招,她当即紧张得背后冷汗直冒,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不懂?那就让贫道来为掌门解释吧!“见自己的诡计生效,那金花已经被糊弄住了,这黑山赶忙收起了手中的扑克,一板一眼极为严肃道。 “您听好了,这俩王就指得是贫道与掌门!占卜的结果已经预示了,只要您肯答应黑山的请求,将那灵物矿租给我三年,你我二人的困境便最终便可双双解除! 掌门放心,黑山对那矿中的灵物并无兴趣,只是想要借其中的先天之气修炼功法罢了!等时间一到,我绝对会不伤分毫地将其送还给您!为此,贫道可以出每年二百地阶蕴灵丹的租费! 并且在此期间,我会一直留在这百焱门中,辅佐掌门料理各种麻烦事物。您有什么难为之处大可以直接吩咐给我,届时不仅能够稳定这糜烂的局面,甚至还有可能一举扫清这百焱门中的陈年恶疾!“ 讲道理黑山这番话大部分都是虚的。只有那每年二百地阶蕴灵丹的许诺才是实打实的重磅炸弹,金花一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当场脑袋就有些不灵光了,心中的警惕也随即消散了一多半。 “可是...可是那灵物矿在我百焱门中也算是秘密中的秘密,千年以来也只不过有三四个人知道其存在。我倒是想跟您谈这笔生意,但这事一但泄露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仅剩的理智催促着金花赶快拒绝面前这个怪人的无理要求,但对蕴灵丹的渴望却又时刻诱惑着她赶紧答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使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迷茫当中,而就在此时,那黑山再一次开口了! “诚然,贫道刚才所说的一切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掌门要想与我合作,最起码要面对四大阻力! 首先是外部的敌人与百焱门中怀有心异的内鬼,这两方倒是都好解决。您这门派之所以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归根到底就是因为缺钱。相信只要有贫道每年提供的二百地阶蕴灵丹,您自己就能安抚他们。 这些都不是重点,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金花掌门真正担心的无非就两样,一者是贫道的阴谋诡计!二者便是您上头那位元婴修士的反对!” 哎呀呀,想这百焱门现在都成这幅模样了,那位祖宗还是不打算让您开采这灵物矿救急对不对?哈哈,有这样一坐大山压着,您自然会犹豫不定! 但请掌门放心!黑山刚才都说了,对那矿中的灵物并不感兴趣。我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借其中的先天气修炼罢了,绝不会惊扰到贵派的那位元婴老祖! 这是个互惠互利的交易,甚至您从中能得到的利益比黑山还要多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掌门难道还是不打算接受吗?”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算计与真心 “诶哥哥,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被那焱山所控制了。” “哦,为啥突然提起这件事?” “就刚才你糊弄金花的那番话,说真的与那贪鬼害人的手段实在是太相似了。仔细想来你们俩不管从出身、经历亦或是本性上看都有不少雷同之处,我想那老贼应该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能潜移默化间将你操纵。” “嗯...你这分析的很有道理!虽然不想承认,但从根本上讲我与焱山那厮的确是同一类人。” 此时此刻,百焱门专门用来招待最尊贵客人的“梧桐小院”中,刚刚卸下了伪装的许济与碗儿正在打扑克闲聊。 方才在那掌门金殿之内,许济费劲心力一通忽悠最终还是没能说服那金花。即便是有重金诱惑,这位百焱门掌门依旧保持了些许理智。她意思是这笔生意实在是太过重要,自己必须再思考思考才能做出决定。 对此,许济当场表示万分理解。他并没有展现出一丝的急切,只掏出了一份详细至极的道心契,并希望那金花在考虑的同时能仔细看看这份合同,然后便直接转身打算离开。 许济耍了一招欲擒故纵,那金花思绪不定自然上钩。为了不放跑这个可能的金主,她当场吩咐手下弟子将百焱门中灵气最充裕的“梧桐小院”收拾出来,好说歹说请许济先暂住三天,三天之后无论如何她必有答复。 “三个k!可是哥哥,我看那魏梅梅也不像是个蠢人,你这么直接就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了,她真的可能会答应吗?” “要不起!这你放心,我有将近九成的把握这次行动能够成功!”对于碗儿所表现出的忧虑,许济当即自信满满道 “那金花很缺钱,这百焱门更缺钱!现在这个时候,光凭那每年二百地阶蕴灵丹的租费,她便没有拒绝我的可能!所以不论我有什么来意,她其实都不会在乎。 之所以这家伙没有当场签下契约,无非是因为忌惮那潜真子罢了!” 说到这里,许济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凝重。紧接着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糟糕至极的手牌,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谨慎道 “相较于那金花上人,其实这潜真子才是咱们此行最大的威胁!碗儿,那焱山现在听不见咱们说话吧?” “同花顺!放心吧哥哥,我早就将那老贼封印起来了,现在他绝对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那就好,你且听我细细分析!” 趁着还没输,许济撂下了自己一手烂牌,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我看过李宏的记忆,那潜真子所修炼的就是真龙的《生火诀》!但这门功法按道理讲不应该只有我跟焱山才会吗?这潜真子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自己建立的宗门马上就要因为破产而毁灭了,但这家伙却依旧无动于衷。即便坐视百焱门覆灭,他也不愿意动那灵物矿半分!如此看来,碗儿你难道不觉得这潜真子身份有些可疑吗?” 经许济这么一提醒,碗儿当即开始低头沉思起来。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用试探性的语气说到。 “灵物矿是重生仪式的关键,而那潜真子又如此看中它,再结合上《生火诀》...哥哥你的意思是,这潜真子是那焱山当 年留下来为自己复生做准备的暗子?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未免太巧了吧!” “巧?确实太巧了!但作为一个穿越者,什么操蛋的事发生在我身上都不奇怪!总之不管怎样,碗儿你要记住,往后咱们在这百焱门中凡是遇到跟那有关潜真子的事,都必须万分小心才好! 即使这家伙跟焱山没有关系,单一个元婴修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直接跟那金花说出自己来意,而不是随便编个谎话糊弄她。 只有正大光明地获得了她的信任,有这位百焱门掌门从旁协助,我才可以更轻松地瞒过那潜真子,从容布置重生仪式所需的一切!” 话说到这里,窗外正巧刮起了一道风,将庭院内火梧桐树上的一片叶子吹到许济二人面前的小几上。随手拿起这枚红叶,许济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道 “我与那金花没有仇,现在李宏的愤怒已经被剥离,我没有理由与她作对。只要这位魏掌门肯与我合作,我甚至可以帮她光复这百焱门。这是一份双赢的买卖,她绝对没有理由拒绝!” 看着此刻的许济,一旁的碗儿先是一愣,随即她展颜一笑,站起身来俏皮道 “哈哈,现在我倒是发现哥哥你与那焱山最大的不同点在哪里了!” “哦?说来听听。” “你比他多一丝底线!”碗儿一边围着许济转圈,一边背着手假装严肃道“虽然你们两个都爱算计,但那焱山明显更歹毒,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棋子,所有人最后都要榨干利益然后舍弃。 但哥哥你就不同了,你比他更大方,起码不会残害盟友。这使得你即便是落难,也有人愿意拉你一把,而那焱山却只能接二连三落得孤立无援的下场。” “多一丝底线?碗儿你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上辈子一个死对头给我的评价。” “快说说!快说说!我最喜欢听哥哥你讲以前的事情了!” “诶呀,真是奇了怪了,你跟真龙一样怎么就对我上辈子凡间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呢?” 许济看着碗儿那双充满好奇心的大眼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道 “当年我还在街上给人看场子的时候,有一帮逼人跟我特别的不对付。某次那群家伙脑子抽筋,竟敢对我一个朋友动手。结果就是,他们那老大最后满口牙都没了。 我记得当时那货支支吾吾跟我说“别打了,我服了!从前只以为你是个爱用阴谋的小人,却没想到结果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许大哥饶了我吧,我服了!”” 讲到这里,许济想起了当年的滑稽场面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而后他摸了摸碗儿的头,语重心长道 “说实话,你哥哥我其实就是个小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好汉!大多时候我这家伙就是心狠手辣,为了答成目的不择手段。但同时我也确实是重情义,谁要敢对我的朋友、亲人动手,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 这可能就是我与焱山最大的差别了吧,他心里只有一股怨气,自卑与傲慢碰撞产生的憎恨,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力量。但我的心里却多了些别的东西,真要说起来还是挺复杂的,应该就是你所谓的底线了吧。 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人如果连最后的底线都没有,只能被疯狂吞噬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得了,这些东西说得也够多了,再继续下去就成写作文了,咱们还是接着打牌吧。” “好耶!这次我来洗牌好了,前几次跟没洗开一样,不到一分钟就赢了,真没意思,“ “嘶!你这个家伙运气好还敢说这种话!我就不信了,还能连输五把不成!” ....... 以此同时,就在许济二人悠闲玩乐的时候,那掌门金殿之中金花却已经快被眼前的合同折磨疯了。 “没有错漏!没有阴谋!检查了三四十遍也没有问题!这协议实在是太干净了,我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每年二百地阶蕴灵丹!只要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堵上一切亏空,腾出手来料理那些该死的修真家族长老,让这百焱门重回正轨! 这黑山简直是上天降下的恩赐!但潜真子那个该死老东西一直盯着那灵物矿不放,即便是我也只能派凡人从丹宫废墟进去偷偷开采,这一但真要是租出去,发生什么意外被那老东西察觉....” 一想到这里,那金花便不由得额头冒汗、背后发凉。在过去的千年时间中,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五百年前有位紫珠掌门志向远大,曾发誓要让百焱门更进一步。 她当时无意间发现了地下的灵物矿,本想以此为资本扩充百焱门。但结果却是,那紫珠掌门刚一向潜真子提出了这方案,便立刻被那暴怒的元婴祖师给烧成了飞灰! 这些隐秘是金花的父亲金溪掌门在临终前告诉她的,不禁如此金溪掌门还在快断气前警告道 “女儿!你一定要小心那潜真老魔!他才是我百焱门的真正敌人,若不是他的威胁,为父也不至于一直卡在金丹无法晋升!咱们对他而言不是弟子,只不过是玩物傀儡罢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 从那之后这位百焱门的元婴老祖,就变成了金花的心魔。甚至于一想到潜真子这个名字,她都会害怕得不停颤抖。 “该死的老魔!素餐尸位不说,宗门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也不救!那就别怪我金花心狠了!” 对潜真子长久以来的恐惧,已经在金花心底里发酵成了一种浓重的怨恨!此时此刻若不是她实力不够,恐怕早就飞到思恩山顶手刃那可恶老魔了! “我对付不了你,不代表别人不行!看那黑山的修为,恐怕不止金丹那么简单!我如果将灵物矿借给他,助他修炼成功,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借力除掉那潜真老贼!” 许济在山门前的那一番表演,给金花造成了极大的震撼。现在在她看来,这“黑山仙师”就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虽说他来历不明,但起码还能讲道理。 反正相较于那该死的潜真子,许济看起来是要可靠太多了! “既然这样,与其继续担惊受怕,不如趁此时机放手一搏!反正不管结果如何,总是不会比现在差了!” 想到这里,金花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在了面前的金纸上,正式签下了租借灵物矿的道心契!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巡游 “道心契已成,掌门与黑山从今日起便是那共进退的盟友了!” “仙师所言甚是!不过在将那灵物矿交给您之前,金花还有几件要紧事得说明!” “要紧事?可是有关贵派的那位潜真祖师?” “仙师当真料事如神!就是跟那老不死的有关!” 此时此刻掌门金殿之中,许济与那金花刚刚处理完剩余的手续,二人至此才算是正式缔结了盟约。 既然已经是盟友,那很多话都可以放开说了。一提到那潜真子,这两个家伙原本不错的心情,便立刻糟糕了起来。 许济表现得还算淡定,只是言语间多了几分不安。而那金花则彻底陷入到了愤怒之中无法自拔,甚至于开始毫不遮拦地破口大骂 “该死的潜真老魔,身子都进棺材了还不肯合眼,时时刻刻盯着那灵物矿不放!黑山仙师您既然会算卦,那来之前应该已经预料到了,如果不解决掉那老东西,这灵物矿便只能放在原地吃灰。 想那老魔寿元已接近枯竭,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来一个里应外合直接将他除掉!这样一来,便再无顾及了!” “妈耶,一上来剧情就这么孝顺,这金花也是真够可以的!”如此一番“豪言壮语”当真是将许济给惊到了,为了避免事情向无法挽回的方向偏转,他赶忙站起身来笑着打圆场道 “掌门且先冷静冷静,即便是要解决那潜真子现在也不是最佳时机!您可别忘了,这百焱门外还有一堆强敌环伺呢!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内乱起来,恐怕最后吃亏得还是咱们。” 许济此言一出,那金花下意识想要出言训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得罪!于是她只好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坐回原位紧皱眉头道 “那敢问仙师可有办法绕过那潜真老魔的监视?金花对此无能为力,就看您有什么神通了?” “这个倒是简单。”许济来之前便策划好了一切,只见他轻笑一声运起《大化匿行术》,下一秒其身形便完全与周遭环境融为了一体。任凭那金花如何搜索,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是什么手段!这黑山果真是高人!”第一见到如此神通,金花心中对许济的敬畏顿时又增加了几分。她当即收起了自己那张臭脸,朝着周围的空气恭恭敬敬道 “仙师妙法,金花服了!有您这满天过海的手段,想来骗过那潜真老魔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便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您未来在这百焱门中的身份。” “确实,我一个外人若想长留,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才能掩人耳目,掌门可有什么安排?” “我想着是将您聘请为百焱门的首席客卿长老,只是不知道仙师有什么技艺?金花好做细致安排。” “技艺?画符算吗?” “您竟还会画符!!!” 还是那句老话,因为太虚宫的技术封 锁,这符箓在南洲可是一等一的稀缺。像百焱门传承千年,也只不过搜集到了一点点最基础的画符技法。 现如今既然能再白嫖到一位符师,金花自然是喜不自胜。她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枚赤红玉璧,亲手将之送到了许济面前。 “此乃我百焱门首席客卿长老的凭证,还请仙师提前收下。这几天金花需要先游说游说门中那些该死的宗族蛀虫,然后才能正式公开您的存在。 在那之前,还请您继续在梧桐小馆中住上几日。一但诸事妥帖,我便立刻派人通报!” “如此甚好!” 紧接着,许济与金花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细节杂事,而后这二者便暂时分道扬镳。金花趁此时机去处理债务、安排人事,而许济则隐去了身形与碗儿一起仔细游览这百焱门。 “从天上看,百焱门还是挺漂亮的,有山有水有树林。就是那个黑漆漆的大坑有些渗人,这魏梅梅怎么也不知道把它填上?” “大坑?那应该就是冯飞当时说的丹宫遗迹了,这地方因为地火爆发的缘故,能够与那灵物矿相连。日后咱们要动手,就得从这里开始了!” 梧桐小院上空,许济与碗儿正乘着云,一边闲聊一边向下俯瞰。此刻在他们心中,一副完整的百焱门地图正在渐渐成型。 跟南洲大部分小门派一样,百焱门整体坐落于群山之中。各个建筑零星分布,乍一看一看面积颇大,但能利用的土地其实没有多少。 以那潜真子霸占的思恩山为中心,其南边的山上是金花的掌门金殿,没有什么好说。北边的山上则是一片整齐的建筑群,时不时有穿着华丽道袍的年轻男女在各个建筑间来往。 “这北山看起来还有几分生机,应该是就是这百焱门内门的传道之处了。藏经阁、学堂、弟子宿舍之类的,差不多都在上面。” 接着观察,西边是刚才婉儿提到的大坑,也就是那丹宫的废墟。东边的地势较为平缓,围绕着一片干净湖泊,有数座不知何用的大庄园,看起来倒是颇为奢豪。 “额...这百焱门现在都成这样了,那掌门金殿墙上的漆掉了都没人管。这片庄园却依旧能如此豪华,想来应该就是那所谓“四大家族”的领地了!” 当初在昌顺坊遇到冯飞的时候,那小子曾经向还没有完全被焱山控制的许济透露了一些这百焱门的近况。其中就提到了,现在这宗门其实已经牢牢被“魏、李、林、汤”四大修真家族所掌控!除了这四姓之外,其余人基本没有晋升的可能。 一想到这么个破地方还能有如此复杂的权势斗争,许济就忍不住想笑。只见他摇着头拿出一枚玉简,将自己看到的所有地形、建筑都记录了下来,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方向。 跟大部分宗门一样,百焱门也分为内门、外门两个部分。内门是核心,真传弟子们每天只用修行,无须考虑其他。按道理讲只有资质上等的弟子才能进入,但现在这个局面...内门基本上都被四大家族的废物给填满 了。 而作为附庸的外门,其中的弟子基本上都算得上是半个苦力,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要用在辛苦劳作上。 许济放眼望去,只见那远离思恩山的外门群山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梯田。成千上百的低阶弟子正在上面劳作,旁边还有不少膀大腰圆的力士正拿着鞭子看守。 “丹宫报废,现在这百焱门唯一能盈利的估计就只有这些灵田上种植的药草了。冯飞那小子就在外门,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有机会我得溜出去看看。” 大体掌握了这百焱门的地形,许济与碗儿商议一番,决定先去那内门北山上的藏经阁逛逛。他们打算仔细检查检查这宗门的传承,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到什么有利信息。 主意已定,碗儿当即化身为透明水汽附着在了许济身上,经典的猫加人组合重现人间。只向前轻轻一跃,二者便从云端飘下,稳稳地落在了一处广场上。 还未等站稳脚跟,许济便听到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从不远处传。他顺着声音定睛一看,只见原来是一群年轻修士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 好奇心的催动下,许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却见这群无聊的家伙竟然是在攀比谁的法器品相更好。 “林二!你莫要张狂!区区一件黄阶上品的杂碎还有脸拿出来炫耀,今天你三叔我便要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宝贝!” 这群人中嗓门最大的是一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青年,这小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然是眼窝深陷,整个人一幅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颓态。 他扯着嗓子大吼大叫的模样活像一只拔了毛的柴鸡,看得许济恨不得直接点把火给他烤了。其目中无人的表情更是恶心,这种家伙也就能在宗门里嚣张嚣张了,要是到了真正的修真界,他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待吸引到了足够的眼球,只见这麻杆小子先是装模做样地环顾四周,而后他猥琐一笑,从手上那枚镶金戴玉的储物大扳指里,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门板大剑。 吓到了吧?没见过吧?告诉你们这些小辈,三叔我这神剑乃是玄阶中品的法宝!那昌顺坊百器阁中限量款的绝世神兵!跟我比法器,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丫头,还是太嫩了!” “哕!这百焱门没落成这幅模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要都是这种货色,能撑到今天也有真是奇迹了!” 在这群所谓的内门弟子旁边看了几眼,许济便被恶心得不行。但就在他连骂晦气,刚想起身去办正事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却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好你个魏五!掌门三令五申不许弟子攀比,你身为长辈竟然又带头违反!前几次我看在传道长老的面子上饶你一马,这次是断然不行了!” “李聪!我说你这个马屁精怎么又来管闲事?好好去金殿捧我那掌门姑姑的脚不好吗,偏偏要来这添晦气!” 第一卷 三坊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藏经阁 “魏五!你说这种胡话难不成是想找死吗?”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原本围绕在那麻杆青年身边看热闹的小修士们纷纷作鸟兽散。许济寻声望去,只见一衣着朴素的黑壮少年此刻正手持一柄铁如意,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朝这边怒目而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训斥,那麻杆青年仗着自己辈分高,脸上竟连一丝羞愧畏惧都没有,反而继续口出狂言、高声挑衅。 “娘的,李聪你竟敢吼我?!仗着有那金花的宠爱真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不是?!早就看你这小杂种不爽很久了,你爷爷我今儿就站这了,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眼看着这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许济却没有心思再浪费时间去看这小孩子打架。他只微动法力轻轻一跃,便再次起飞,继续寻找那藏经阁的位置。 “那黑壮少年叫李聪...这小子好像是那金花的亲传弟子,看起来到还像个人样。但从他与其他弟子的关系就不难看出,金花与这百焱门内的宗族势力基本上已经快要决裂了!” 许济一边在空中自顾自地嘟囔分析局势,一边扫视这北山上的每一丝细节,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处位置十分偏僻的山坳上。 那地方被雾气笼罩,乍一看就是片荒地。但直觉与经验告诉许济,这里很有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 下降一看,果不其然!那山坳中的所谓雾气,其实是迷阵创造出的幻影。通过碗儿侦测水汽寻找方向,许济很快便穿过那迷雾,来到了一座高大古朴的建筑前。 “还真叫《藏经阁》......名字到是经典。” 此时此刻,这藏经阁大门紧闭,许济站在那门口的石阶上,也不敢就这样贸然推门进去。为了不触发报警的禁制,他只好蹲在原地,打算等有人开门,再顺势溜进去。 这一等,就是整整个三个时辰!要知道现如今,百焱门中弟子大多不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所以这藏经阁也鲜有人光顾。许济直到腿都快蹲麻了,才终于盼来了一个还书的弟子。 “老祖?老祖汤元来还书了,还请您将门打开,放弟子进去。” 伴随着一阵声如蚊讷的呼唤,一个怀抱很多本厚厚典籍的小修士踉跄着走到了这藏经阁前。他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整个人生的是白白胖胖,真就如其名字一样,活像个刚出锅的汤圆。 此刻站在这藏经阁前,虽说周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但这小子还是紧张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 就这样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那藏经阁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此刻,这名叫汤元的小修士可能是等着急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壮起胆子,用比刚才大不了的声音哀求道 “老祖!请您快开门吧!一会还有课呢,再耽误弟子就要迟到了!那就又得被先生骂了!“ “哎!!!行了进来吧!也不知道我汤武造了什么孽?怎么后人都是这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伴随着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哀叹,那扇厚重 的大门总算是缓缓打开。等待许久的汤元与那暗中潜伏的许济见状,脸上愁容当即便被喜悦取代,随即二人赶忙一前一后冲入了这藏经阁。 与当初的飘香楼类似,这藏经阁也是一件空间法器。从外面看就是一座普通的三层小楼,内部的空间却宽广得惊人。 毕竟这百焱门现在就算再落魄,也有将近千年的历史。数代传承积累下来,还是搜集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的, “内部一共六层,按照套路来说。应该是层数越高,藏的书籍越珍惜,反正我也无事,一一检查就行了!” 想到这里,许济当即放缓了脚步,开始在这百焱门的机密重地内,闲庭信步地游览了起来。 这第一层没什么好看的,基本上都是些修真界的常识知识,随处可见的地摊货色。唯一能让许济感兴趣的,是一本百焱门的门规,其中记载了内门弟子需要遵守的所有清规戒律。 “重中之重!思恩山乃是祖师清修之地,任何弟子绝对不许前去打扰!如有违律,当即打入阴风洞受寒风裂体之刑! 看来不仅是金花,这百焱门从上到下对那潜真子都是畏惧至极!阴风洞...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某种监牢禁地?” 一边翻看这门规,许济一边向上走去。在第二层他又遇到了刚才那个名叫汤元的小修士,此时这小子正踩着一把高高的椅子,艰难地将自己手中的厚书往面前的书架上放。 “《灵气源解》、《人体经络剖析》、《玉凝漫谈》....这些个书还算有些深度,没想到这小家伙连筑基修为都不到,竟能看得懂这些经典。性格虽然有些怯懦,但悟性倒是挺不错的!” 许济看他那个费力的样子,赶忙在旁边升起了一道清风,帮这小子减轻了一些负担。有人暗中帮忙,那汤元顿觉轻松了不少,只用了不到平时一半的时间,便将所有书籍放归原位。 等整理好书架,这小家伙忙跪倒在地,用极为恭敬的语气小心翼翼道“禀老祖,弟子已经全都收拾好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听起来极为严厉的质问声,便突然在这藏经阁内响起“那还在这里赖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去上课,难道现在就不怕迟到了?!” 这道声音吓得那汤元险些昏厥,他浑身颤抖着在地上缓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才勉强抬起头来,吞吞吐吐地小声解释道 “启禀老祖,是是是这样的。弟子这几本书还没有看懂,所以想请您今晚网开一面,放弟子进这藏经阁.... 诶呀!行了行了,老夫知道了,今晚给你开门!说句话婆婆妈妈的,当真是要累死个人!” 见自己看书的请求被应允,汤元那白胖的小圆脸上当即迸发出了灿烂的笑容。但一下秒,当他意识到自己快要迟到了的时候,这份笑容便立刻变得比哭还难看。 眼见这小家伙一边哭丧着脸,一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狂奔出了这藏经阁,一旁暗中观察的许济就忍不住会心一笑。 “看来这烂泥潭般的百焱门中还是有几个闪光点的,日后若是再遇到他,我倒是可以帮这小汤元一把 。” 等看够了热闹,许济继续向上攀登。但是自第三层起,那书架上便全都换成了玉简,在层层禁制的保护下,许济无法仔细阅读它们,只能大概看个名字简介。 “幸好全是些筑基、明台阶段的寻常法术,这些东西在昌顺坊中只要有钱,想买多少买多少,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帮助。接下来就只剩下那第六层了,希望能给我一点惊喜。” 这一路看下来,许济可谓是失望透顶。无论是什么秘传绝技,亦或是重要信息,他一份都没有找到。现在,全村的希望都集中在这第六层了。但就在许济正要踏出最后一步,迈入这藏经阁最高层的时候,碗儿却突然发话将他拦住。 “哥哥!你先等等!这里有些小问题!“ “碗儿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有阵法!而且远比这藏经阁外的迷阵要高明!哥哥你要是直接一脚踏进去,很大概率会被人发现!” “这么麻烦!你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是这第六层空气中的水分告诉我的...算了,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哥哥你只要明白,这最高层的阵法会监控每一丝空气流动的细节。虽然咱们的隐身术算得上是完美无缺,但如果在这阵法之中大幅度快速移动,还是会触发警报!“ “嘶...这可如何是好?” “我有一个办法,等一会哥哥你将身体完全交由我控制,自己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咱们伪装成一团空气飘进这第六层,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那就看你发挥了!” 对于碗儿,许济绝对信任。他当即收回了大部分意识,将自己这具身体变做了一副只能观察却不能行动的傀儡。而后,伴随空气的自然流动,他与碗儿一同缓慢飘进了这藏经阁第六层中! 相较于其他楼层,这一层的布置明显要开阔得多。映入许济眼帘的首先是三排由赤玉打造的华美供桌,然后便是地上零星散落的几个旧蒲团。 除此之外,那些赤玉供桌之上依稀可见数本光彩照人的金书。这些书籍是由极其稀有的东洲凝光锦制成,不仅质量极佳能万年不坏,而且还可以容纳海量的信息。 这是许济在除了焱山遗府的幽寰宗藏书外,第一次见到别的金书。要知道,百焱门是个小门派,光这几本金书的造价便值上百地阶蕴灵丹了!想来只有这宗门的根本经典,才配得写在上面! “碗儿,快往供桌那边飘!“ “这...等着吧哥哥,我不能控制方向,咱们现在只能随缘了。” “啊这,这也太煎熬了吧!”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许济与碗儿一直在这第六层中乱飘。最终,当他们好不容易飞到那些供桌上面,正打算看看金书上都写了什么的时候,一道苍老而又神经质的声音却突然在旁边的旧蒲团上响起。 “是谁!是谁在老夫周围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