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章 我的师父是骊山老母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四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 静室之内,黄庭点起一只龙涎香,正在进行日常功课——静诵黄庭。 “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门……” “黄庭吾徒,醒来也!” 门外,一道清丽恢弘的女声响起。心思不定的黄庭霎时睁眼,面露纠结之色,三息之后方才起身,掐灭龙涎香,正了正衣冠开了门。 门外,一个平平无奇垂垂老矣的老妪睁着清明的双目,上下打量了黄庭一番,随即叹了口气。老妪身旁,一个身着盛装肌肤如玉的女童朝黄庭憨憨一笑。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师兄好!” 黄庭面无表情鞠了一躬:“师父。玉女师妹。” 老妪看着这个身形颀长,面容俊俏的徒弟,悠悠开口:“庭儿,你拜入为师门下,多少岁月了?” 多少岁月了?黄庭愣了一下,细细回想一番——自己魂穿过来附身在一个弃婴身上被师父捡到带回山门修行,至今也已经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啊!有谁知道这二十年他是怎么过的啊!整天除了念经就是抄书!同时还要负责这个老巫婆和被她捡到的小女娃,也就是玉女这个憨憨师妹的三餐。这二十年来他连这破山门都没出过,搞得他连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最邪门的是,这个老巫婆还真有点本事,每次自己想偷偷溜出去,都会在山腰那片迷失方向,兜兜转转回到山门,然后被罚三天没有饭吃……说出来都是泪啊! 看着二十年前风姿绰约风华绝代如今脸上沟壑丛生年老色衰的女人,黄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声说道:“回师父,徒儿跟随师父修行以来,五年炼精化气,五年炼气化神,五年炼神化虚,如今又一个五年过去,徒儿如今已达炼虚合道之境,算下来已有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老妪似笑非笑道,“庭儿,你既知已到炼虚合道之境,可知此一境有何神妙?” 我知道个鬼!还不是听你随便说说……黄庭心中腹诽。作为一个穿越者,道家筑基四境他自然是知道的。一开始这老女人给他画饼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修仙世界,可以像传说中的仙人那样腾云驾雾长生不老呢!可是自己的师父都没经受住岁月的摧残,他这个徒弟又能有什么神异之处? “恕徒儿愚昧。无法参破此境之妙。”黄庭老老实实的答道。 “参不破?”老妪笑道,“心有嗔欲之念,岂能参破大道?想来是你尘缘未了……罢了,罢了。为师本以为将你束在山门之中,忍受经年累月的孤独与清苦,有朝一日你便会六根清净,悟道蜕凡,如今想来,是为师自以为是了。可笑我修行万载,却仍有执迷不悟之时……既然你一直想下山,那便自行去吧,只需记得下山之后,多多照拂你玉女师妹。她心灵澄澈无垢,虽有神通却不识凡间龌龊,难免要受些劫难。你作为师兄,当适时施以援手,免她些微苦楚才是。” “真的?”黄庭喜形于色。这个老巫婆终于肯放他下山了!虽然将这个拖油瓶憨憨师妹也托付给了他,可自己这个师妹好说歹说也是一个大美人,平日里又听话得很,别的不说,带在身边最起码养眼啊!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看着老妪似笑非笑的表情,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那个……玉女师妹也要下山吗?” “哼!”老妪怜爱地嗔了玉女一眼。后者低下头,不敢直视,手却紧紧抱住老妪,用脸轻轻摩挲着老妪的肩膀撒娇。 老妪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声:“你师妹虽然有赤子之心,却也相应的少了些城府,之前犯下大错,惊扰了圣驾,为师也保不住她。只能拜托你照拂一二了。” 惊扰圣驾?哦,是封建社会啊……从老巫婆的话语来看,她应该很受皇帝看中,毕竟单凭这一手奇门遁甲的迷阵,也能看出她是一个有些道行的方士。但之前自己这个憨憨师妹跟着老巫婆出去见世面的时候却惹到了皇帝。皇帝不喜,但看在老巫婆的面子上没杀她,只是赶出山门贬为庶民……黄庭自以为已经脑补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于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师妹下山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老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已是沾了因果,为师也就放心了。对了,还有一事须得告知与你。你师妹的命中红鸾不在你,除非你证得无上大道,不忌金仙,否则,轻易不要破其红丸。” “???” 黄庭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自己lsp的本质这么快就暴露了?可有一说一,男人色一点有错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虽然喜欢看美女,可又不是炼铜术士!师妹美则美矣,却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女童,自己可是经历过后世岛国数百位德艺双馨的老师的教导的男人!换做是二十年前的你我还会垂涎几分,师妹?只是个妹妹罢了。 “呀!师父你在说些什么啊!人家还是个孩子,寻找道侣这种事还早着呢!”玉女偏头看了黄庭一眼,心说师兄是挺好看的啦,只不过太小了…… 黄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受到了来自师妹的对男人最大的侮辱,正气凛然地说道:“师父放心!徒儿万不是这种人!师父如若不信,徒儿可当场发誓,定护师妹一世幸福周全。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不就是养成游戏嘛!把师妹养到长开了再娶了她,不就能给她幸福护她周全了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黄庭这么想到。 “轰隆!” 天空蓦然降下一道惊雷,雷声震震,将黄庭吓得眼皮直跳。 我去……不会这么邪门吧? 老妪见雷霆消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抚着玉女的手背笑道:“如此,为师也就无忧了。玉女,天罡三十六变你虽只习得推山填海,撒豆成兵,钉头七箭三术,却也足够你在凡间自保。此次转世历劫,我算出你将有三难,还望你小心行事,必要时可向你师兄求助。去吧!” “是,师父。”玉女虽然不舍,但天命难违,她也只好扁着嘴和老妪以及黄庭告别,随即御风而去。 而另一边,黄庭整个人都已经傻了!尤其是在看到玉女御风而去之后,更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冯虚御风啊……这是神仙手段呐!自己穿越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啊?不会真是修仙世界吧? “怎么?看傻了?”老妪见黄庭盯着玉女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笑着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将他唤过神来。 黄庭咽了咽唾沫,神色有些僵硬:“师父,你确定下山之后,是我照拂师妹?还有,那什么推山填海,撒豆成兵不是只是经书里记载的传说术法吗?转世历劫,不是神仙才会遭受的惩罚吗?你们刚才的话,我有些听不懂啊。” “此刻只有你我两人,你又何必再如此试探?”老妪眯着眼,盯着眼珠直转的黄庭,“你个孽徒!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还需为师再费口舌?” “哈哈……”黄庭挠了挠头,“师父和师妹还真是神仙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也会随岁月老去呢……” “你个孽徒!”老妪嗔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六根不净,痴迷于皮相。不然,我又哪里需要演这一出戏?” 啊这……黄庭无地自容,只好打个哈哈,转移话题:“既然师父乃是神仙,那徒儿能不能冒昧问一下师父的道号?” “哼!”老妪突然变了脸色,“区区虚名,不提也罢!你只需知晓,此地乃是为师的法场,名唤骊山便是。” 我去!骊山老母! 黄庭惊呆了,整个人都处于痴傻状态。 骊山老母,又称黎山老母,相传乃是三清之一上清灵宝天尊,也就是通天教主座下四大弟子之一,是封神大劫时截教亲传弟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后世更是排在三界女仙第二名,仅次于西王母! 这可是粗到不能再粗的大腿啊! 不过黄庭也明了了自己师父提到道号发飙的原因了——明明是上清碧游宫的人,那些家伙却封她一个玉清圣祖紫元君。玉清是谁?是封神之战里通天教主的死对头元始天尊啊!她能不炸毛吗? “咳咳……原来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黎山老母啊!这下我行走凡间也算知道自己的师承了……只不过师父,我现在空有境界,却没有半点术法,如何行走凡间啊?我不是忧心自己,是担心护不了师妹周全啊!” 等等!骊山老母,玉女,下凡历劫……我去!自己的师妹该不会是樊梨花吧?一代巾帼樊元帅?那个憨憨?黄庭有些凌乱。 “油嘴滑舌!”骊山老母又嗔了黄庭一眼,“你诵黄庭修境界,那抄经书又是何为?” 啊这……难道?黄庭喜形于色:“莫非师父让徒儿抄那些经书,就是在教导我研习术法?可是为什么二十年来我既感知不到修为,又没有术法的领悟呢?” “你要是能在为师摆下的锁灵阵中感知到灵气,那你早就可以出师了!”骊山老母白了他一眼,“术法和修为,在你出山的时候自会有所悟。” 黄庭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知道眼前这个老女人大概率就是骊山老母无疑了,但这幅尊容…… “师父啊!你看我马上就要下山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侍奉左右。你能不能满足徒儿的一个小小的心愿?”黄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哦?”骊山老母不亏是截教出身,完美继承了截教的优良传统——护短,“你且说来,无论是护身法器还是天材地宝,我若有自可送你。” “这倒不用,说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嘛!”黄庭笑道,“那个,徒儿幼时有幸得见师父尊容,可是一晃二十年过去,记忆早已模糊。如今徒儿斗胆恳请师父现出真身,好让徒儿能将师父的形象烙印在心里,永世不敢忘却!” 骊山老母被气笑了。她功参造化,黄庭什么心思她能不清楚?只是没想到这小贼胆子这么大,就不怕自己一气之下清理门户? “罢了……你且看好,这一次,可莫要忘了为师的形象。” 黄庭猛地点头,正下定决心这一次要好好将师父的美妇人形象铭记在心时,只见原先的老妪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妇人。 一位黄庭穷尽人间词汇也无法形容其美貌万一的妇人。 黄庭当即傻眼,迷失在骊山老母的盛世美颜里,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 丞相,我悟了! 我的孝心变了质。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章 穿越者的身份瞒不住了 黄庭沉迷美色之际,骊山老母已经收了真身,重新化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妪模样,没好气地瞪了黄庭一眼。 “这下可记得了?” “记得了……”黄庭下意识愣愣点头,随即才回过神来,表面上尴尬地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内心已经带入了方才的绝色美妇薄怒轻嗔的深情,并且在心里高呼——awsl。 “咳咳……师父不愧是截教四圣母,大罗金仙之一。让千古一帝秦始皇也不免沉沦的美色,果然是名不虚传。”黄庭由衷地赞叹。 骊山老母皱眉,举起拐杖朝着黄庭劈头就打:“孽徒!竟敢如此编排为师!那嬴家小儿不过一凡间天子,如何敢觊觎为师?当时不过是你钟离师姐见齐国被灭,动了嗔念下山教训这小子一通罢了。就因为这事,她至今还被为师关在尘楼静思己过呢。” 啊这……黄庭捂着脑门,目瞪口呆。钟离师姐,那就是钟离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钟无艳了。嗯,她在凡间历劫时是齐国人,见到祖国被灭,下山教训嬴政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怎么这么违和呢?黄庭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 “那……传言师父你是秦人之祖,也是无稽之谈?”黄庭咽了咽口水。这个问题可不仅仅是验证后世的传说,也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曹贼……丞相啊! “那是自然。谁说骊山之女便是为师了?只不过是那些家伙故意混淆视听,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骊山老母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下来,眯着眼打量着黄庭,“庭儿,今日你是不是太过放肆了?是即将出山心潮澎湃,还是被为师的美色所惑壮了狗胆?” 老凡尔赛了……不愧是师父。黄庭张了张嘴,随即赔笑道:“嘿嘿……这不是听到师父乃是神仙中人,一时心情激荡,有些口不择言了,还望师父勿怪。” 没想到啊,戎胥轩那个不要脸的,随便在骊山找了个姑娘就敢号称娶到了骊山老母!这波啊,这波是顶级碰瓷……果然传言不可尽心,史书写自胜者。只是可惜,我当不成曹贼了啊……那不是更好吗? “嗷……” 头上又被敲了一棍,黄庭这才停止yy,抚摸着痛处苦笑:“师父啊!你之前还说钟离师姐动了嗔念受罚至今,怎么现在自己却动了嗔念教训徒儿啊。” “为师是截教中人,又不是西方教那些虚伪的家伙。再者说了,为师让你们六根清净,是为了你们能够心境澄明,专心悟道。为师修为已达准圣,只是如今天道有缺,不得成圣之法才止步于此,哪还需要净心悟道?倒是你这个孽徒,欲念丛生,胆大妄为,少不了有一日为师要清理门户!”骊山老母怒道。 好一个驰名双标……你漂亮你有理。黄庭深知不要和女人讲道理的道理,只好摸着脑袋,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是,徒儿知错。” 勇于认错,坚决不改,下次还敢,你奈我何?黄庭心里得意。自己的师父这么漂亮……孤单,身为徒弟,怎么能不尽心尽力侍奉于座下呢? 骊山老母深吸一口气,拐杖重重的拄在地上,震得黄庭头晕。 “好你个孽徒!竟……既然已经知错,为师便也不再为难你。你此番下山,祸福难料,为师碍于规矩,也无法时刻护着你。你一个男人,受些许伤倒也无妨,就怕你保护不力,害了你那玉女师妹……罢了!看在你玉女师妹的份上,为师可赐你两件法器防身,不过……需要你回答为师几个问题。” “真的?”你要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黄庭喜形于色,化身舔狗:“不知道师父给徒儿准备了什么法器?师父身为截教四圣母之一,上清灵宝天尊首徒,怎么也得赐下两件先天灵宝才符合您的身份吧?” “你还真敢开口。”骊山老母哼了一声,笑道,“不过,先天灵宝?你把为师想的也太小气了些。” 骊山老母话音刚落,右手一挥,两个物件便已浮现在她身前。黄庭定睛看去,浮于左侧的乃是一柄带鞘宝剑,长约三尺七寸,通体皂黑,材质非金非玉,有青色莲花遍布其上;右侧的则是一口小钟,通体玄黑,有日月星辰,地火水风环绕其上。 “这是……”黄庭咽了咽口水,前世洪荒小说他也读过不少,其中各种法宝他可谓印象深刻,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两件就是…… “如你所见。此剑乃是尊师随身宝剑青萍,于封神劫中被准提所伤,经我千年温养后堪堪全其形,虽然不复当初伟力,但此剑意义非凡,赐予你总不算失了我的身份吧?” “师父你这话说的!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师父这么疼徒儿,徒儿又怎么会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呢!”黄庭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惊喜之中无法自拔。青萍剑啊!通天剑主的佩剑!虽然打不过七宝妙树,但也是妥妥的先天至宝。再说了,既然玉女师妹历劫去了,那现在差不多就是唐初,是西游大劫期间。这时期圣人轻易不出世,自己手持青萍岂不是天下无敌?更何况…… 黄庭将目光艰难地移向那口小钟。 骊山圣母的声音适时响起:“此乃混沌钟,是当初东皇太一伴生法宝。于巫妖大劫中被十二祖巫合力伤了本源,至今未能完全恢复,但给你留作防身之物却是绰绰有余。” 黄庭人都傻了。脑中已经不自觉地浮现出今后左手混沌钟,右手青萍剑,钟镇孙悟空,剑砍二郎神,枪挑骊山……咳咳,镇压世间一切敌的场景。至于骊山老母说的没能完全恢复啥的,他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多谢师父赐宝!”黄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欺身上前想要将宝物握在手里。却见骊山老母再度挥一挥手,哪还有青萍剑和混沌钟的影子? “师父,这……”黄庭急了。眼看着到手的至宝就这么飞了,他眼睛都红了。 “莫急。你可还记得为师说的,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骊山老母老神在在地说道。 “师傅尽管问!别说是几个,就是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天至宝就在眼前,黄庭连骑师乜祖的梦想都暂时丢到了一旁,一心只想着尽快回答完问题将宝贝拿到手。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之前所说的曹贼,丞相,可是汉末的曹操?成为曹贼,又是什么意思?”骊山老母眯起眼。 啊这……我之前有说过?满脑子都是法宝的黄庭来不及细想,正要脱口而出,却又下意识把话咽回肚子里。 说不出口啊!难道要和师父讨论一下曹老板的风流韵事?说那一句赫赫有名的“汝妻子吾养之,汝无虑也”?说他是一个人…… “咳咳……我说的丞相正是曹孟德曹丞相。古人云乱世出英雄,在我看来,曹操就是汉末时期的第一英雄。所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能以阉人之后起家,统一北方,造成三分天下之局。此等风采令人感怀深刻,恨不能穿越时空与之共饮……”黄庭胡乱说了一大通,直到词穷之后,这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师父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嗯。”骊山老母淡淡应了一声,面色古井无波,“第二个问题,我偶然间曾听闻两个词汇,但一直不解其意。你脑子灵活,可以帮我参详参详。” “师父请说。”黄庭忙道。 “其一,凡尔赛;其二,awsl。”骊山老母语气淡然,报出的两个词却犹如晴天霹雳,将黄庭劈了个外焦里嫩。 什么情况?不可能啊!师父她怎么可能听说21世纪沙雕网友的梗?莫非穿越者不止我一个?还是我在梦里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上辈子也没有说梦话的毛病啊…… 黄庭一时间心乱如麻,但他深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不能暴露,当下尴尬一笑,面带歉意:“师父说的这两个词玄妙无比,极为怪异,如果连身为准圣的师父都参不透,那徒儿我更是无能为力了。” “是吗?那算了。下一个问题。” 黄庭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骊山老母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两个词汇,但只要自己不松口,即便是准圣又能奈我何? 可他还没得意一会儿,骊山老母下一个问题便已出口,给黄庭造成了绝杀。 “21世纪是什么?沙雕网友又为何物?你说的穿越者,是指穿越时空来到此方世界的天外来客?” “……师父你会读心之术?”黄庭呆愣半晌,这才咬牙说道。搞毛啊!问了半天原来人家能直接听到你的心声,那还怎么愉快地玩耍?自己岂不是没有一点秘密可言?也就是说此前二十年师父对自己的狼子野心一清二楚,只是一直都在陪自己演戏看自己的笑话?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没想到堂堂骊山老母也有这种恶趣味……呸!不能想不能想,她能听到……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啊! “师父。”黄庭哭丧着脸,“我实话实说的话,你能不能饶我一命啊?”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章 五雷正法 “说什么?你是从21世纪来的一名穿越者?”骊山老母笑道,“若我早有杀你之心,哪还会留你到现在?” 对啊!黄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师父既然有读心之术,那肯定一早就把我那些心思摸透了……虽然有些尴尬,但我能一直活到现在,不是已经说明了师父的态度了吗?截教的教义是什么?有教无类啊!管你是湿生卵胎还是穿越者,只要孝心不变质……咳咳,只要你还有孝心,那就没问题啊! “师父!我摊牌了!我的确是一名魂穿到这里的穿越者,至于穿越的原因我也不清楚……21世纪指的是我们那的一种纪年方法,就像凡间的干支纪年法一般……凡尔赛是我们那的一个梗,指的是……至于awsl,在我们那是表示看见美好事物时的赞扬,是徒儿看到师父真容时下意识的反应。” “西元历,纪年法……”骊山老母皱眉,神色不悦,“哼!你故乡的东方人族未免太过窝囊,竟然连纪年方式都选用西方蛮夷之术!你口中那所谓的西方诸神,男盗女娼,无纲背伦,也配冠以神之名?这番若是让女娲师伯听去,非得道心崩坏五气乱数不可!” 想不到师父还有愤青的潜质……黄庭郑重地说道:“那都是过去了。如今我既穿越到了这里,又有幸得师父相救,授艺。二十载过去,前世的记忆大多也已模糊。如今在我心里,师父和师姐妹才是我心里最亲的人。” 这话倒是没毛病。黄庭前世和家人一起自驾游时出了车祸,全家一起上的黄泉路。可自己不知为何兜兜转转来到这个世界,魂穿到婴儿身上才得以重活一世。也因此,他在那个世界并无甚牵挂,反而到了这里,虽然过了二十年读书做饭的苦日子,可大天朝出来的人读点书还不是简简单单?至于做饭,纯当读书之余的休息消遣了…… “呵……就是不知,你所谓的亲,到底是怎样的亲!”骊山老母似笑非笑。 “咳咳……”黄庭一时间无言以对。男人好色有错吗?没错啊!要怪就怪师父和师姐妹们太迷人……钟离师姐除外。但他不敢说出口啊!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反正师父都知道…… “孽徒!”骊山老母再次举起拐杖给了黄庭一棍子,“本事不大,胆大包天!为师之前说过,你玉女师妹在凡间的姻缘落在与之一同下凡的金童身上。那金童本是玉帝座下的侍童,在参加西王母蟠桃会时失手打碎琼瑶,害得你玉女师妹受到惊吓,不小心撞倒了水晶屏。本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可那玉帝老儿心眼忒坏,竟把主意打到了为师身上,借题发挥妄想促成他那童子和你玉女师妹的好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但他毕竟是六御之一,我虽不惧他,却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在来寻你之前,我已拜托后土娘娘和云霄师妹替你师妹寻一富贵人家转世,也请斗姆师姐嘱咐她那儿子勾陈大帝为你师妹求领一方兵事,这才不负你师妹三天罡之术。但她的姻缘……还是靠你了。天道誓约已立,你若无法将你师妹从那金童手下抢过来,届时身死道消,可别怪为师不救你!” 啊这……满满的槽点黄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吐。难怪师妹一个憨憨竟被迫走上了武将的道路。斗姆元君,也就是金灵圣母的儿子勾陈大帝就是掌管人间兵事的啊!有这层关系在,她不想当武将都难……还有,师父心眼也忒坏,先前竟然骗我立下天道誓约,完不成居然要身死道消!不过,这算不算奉旨泡妞?嘿嘿嘿……薛丁山,别怪我抢你的姻缘,你都有两个老婆了,分我一个不过分吧?毕竟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师妹的幸福啊!师妹跟着你只会受苦受难一辈子,还要被你休三次受尽冷眼,生个儿子还害得你满门抄斩……我这是在救你全家啊!所以,请让我来承受这份劫难! “嗯?庭儿!”骊山老母一番读心之后,神色郑重起来。 “啊?师父还有什么问题?”黄庭还惦记着青萍剑和混沌钟呢,自然是一副乖乖的等着回答的样子。 “为师修为达到准圣,方才得窥天机一隅,你怎么也能预知玉女师妹的前尘?是生而知之,还是……你那什么大天朝,有特殊的测算之术?” “那倒不是。”穿越者身份都暴露了,黄庭也不再藏着掖着,“只是徒儿所说的21世纪,正是凡间之后一千三百年。虽然有些经史传记记载有误,但大体我还是记得一些的。” “未来之人,时空回朔之术……有意思。”不愧是骊山老母,接受能力就是强,听了黄庭的解释不但不惊讶,反而若有所思。 “时空之术非我所长,为师也不知你因何穿越而来。但你若能炼化修复混沌钟,或许真能找到返回原来那方天地的方法也未可知……只不过哪怕是为师,经过一千多年的温养也是毫无起色。或许等到一千三百年后,你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却已经回到来时了呢?当然,首先你得将你师妹抢回来,保住性命再说。”骊山老母嘴角含笑,挥手唤出混沌钟和青萍剑,“从今日起,它们俩就归你所有了。切记好好使用,莫要堕了这两件至宝的威风!” “多谢师父赐宝!徒儿定不会辱没了这两件宝贝!”黄庭快步上前,正要将两件宝贝握在手里,却突然感到有两道巨力自掌心传来,迅速传遍全身,将其掀飞,撞到身后土墙之上才止住身形。 “好痛……师父,你若真不舍得这两件宝物,直说便是,何必戏弄徒儿?”黄庭只感觉浑身散架一般,钻心的疼。 “为师可没有戏弄你。这两件宝物虽然不复当年伟力,却也是难得的至宝,凭你现在的修为,想驭使它们无异于痴心妄想。”骊山老母露出狡黠的笑,“它们之于你,就如绝世神兵之于婴孩,纵使再锋利,拿都拿不动,又有何用?” 啊这……黄庭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想来也是,这毕竟是青萍剑和混沌钟,哪里是他这么一个肉体凡胎的家伙能用的?不对啊,师父不是说自己已经合道了吗?不过洪荒之中合道还真算不上什么……要是有个系统就好了,随便点点就能成仙,不像我,苦修二十载才堪堪合道,属实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了。 “虽然为师不知道系统为何物,能随意制造仙人。但不巧的是……仙人而已,为师随手点化,亦可使灵物成仙。”骊山老母举起拐杖一点,黄庭只觉浑身舒畅,再无半点痛感,欣喜之余暗骂自己愚蠢。 对啊!自己师父可是骊山老母啊!封神大劫时就已经是大罗金仙,如今更是准圣修为,在现在这个圣人不出的年代,说一句天下无敌一点也不过分,最重要的是……咳咳,系统?冰冷的机器罢了,哪有师父香? “哎哟……师父你怎么又打我?”有点飘飘然的黄庭再次被爆头,捂着脑门做出委屈的表情。 “孽徒!你若再敢在为师面前心生旖念,当心为师清理门户!”骊山老母也很无奈,自己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这家伙还整天疯狂yy……自己刚才就不该露出真容! “是……”意思是不当着面yy就行了呗。黄庭刚想到此处,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瞅了一眼,发觉骊山老母露出带有杀气的表情,急忙收了心思,问道:“那师父刚才的意思是,要点化徒儿成仙?” 女大三千位列仙班啊,沙雕网友诚不欺我……黄庭正暗自高兴,却听到骊山老母说道:“我的确有能力将你点化成仙,但那样只会坏了你的根基,绝了你成就无上道果之路。庭儿,你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二十年合道,这等速度亘古未有。为师若是拔苗助长,那才是害了你。” “那……那就没有什么悟道茶之类的无副作用的天材地宝?”黄庭傻了眼。 “有是有,只是为师收集之物自然都是为师所用,若用在你身上,怕是会当场爆体而亡……” 说来说去还是我太弱了,承受不住天材地宝的药效呗……黄庭无风凌乱。本以为得到两件至宝瞬间就能成为洪荒之中一等一的高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却没想到反而让自己认清了自己是个弱鸡的事实…… “不过,想要让你成仙,也不难。”骊山老母见黄庭一阵失落,忽然又开口道。 ……没想到师父竟然还有腹黑属性。黄庭来了精神:“师父真有法子?” “那是自然。《黄庭道经》修中正之气以养元神,虽然胜在稳固,进境却尤为缓慢;截教功法修四象五行,证道虽易,却限制了你今后的上限;为师的《混元一气诀》需感悟混沌之气,以你现在的修为,还经受不住混沌之气的洗礼……”骊山老母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微笑着看向黄庭。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黄庭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可是又不敢开口,只好在内心传递自己的想法。 “因此,为师特意从斗姆师姐那要来了她儿子紫薇大帝的五雷正法。你习之可以天地间所有雷霆淬炼自身,掌控雷电,甚至不惧劫雷。” 骊山老母说着,挥手唤出一个玉碟,打入黄庭紫府。黄庭脑海之中顿时出现紫意盎然的四个大字。 五雷正法!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章 下山 卧槽!五雷正法! 黄庭现在的心情就像路边捡到了一张中了一等奖的彩票一样,说不出的愉悦。 这可不是什么后世修阴五雷阳五雷的垃圾残本,而是紫薇大帝的功法!紫薇大帝是谁?六御之一,和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存在,在天庭地位仅次于三清之下,他的功法岂能有差? “孽徒!这等关头也敢分心?还不快运起功法?”骊山老母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黄庭耳畔回响。 黄庭顿时回神,脑中扫过这篇玄之又玄的功法,正不知下一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到一团暴虐的能量注入自己体内,肆无忌惮地破坏着自己的血肉筋骨。 痛!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黄庭一时间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掌控,在不停的痉挛颤抖中失去了知觉,偏偏意识尤为清醒,整个人进入了灵肉分离的状态。 “此乃你师祖所创的上清洞玄神雷,三清神雷之中威能最甚。你神魂虽有合道之境,能结阴魂以长生,可肉身却仍旧是凡胎,加之二十年食五谷,根基实在太差。为师将此道神雷打入你体内,旨在让你借神雷塑无垢玄黄之体。从今以后,非仙人之力再也无法伤你半分,凡间万般雷霆你尽可驱策!”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黄庭此时身体不受控制,只好以神魂默念和骊山老母交流。 “师父,你突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塞进我的体内,就不怕我承受不住直接暴毙吗?” “蠢货,你是在质疑为师?不说为师本身功参造化,准圣修为。单单看在为师的面子上,后土娘娘也不会收了你。” 原来我是关系户啊,不过没听说过后土娘娘和师父有什么关系啊……等等!传闻女娲虽为妖族,但和十二祖巫中的玄冥后土关系极好,是某种意义上最早的闺蜜,也因为如此,巫妖大劫她并没有参战,只是在善后的过程中露了露脸刷了波存在感。而骊山,最早可是女娲的道场……嘶,没想到我关系这么硬!除了师父之外,六圣其二女娲通天,六御其三紫薇勾陈后土……啧啧,当世最强仙二代非我莫属啊! “混账!你怎敢直呼圣人名讳?” 骊山老母一声怒斥,将黄庭从飘飘然的状态拉了回来。与此同时,黄庭的血肉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再生,然后又被上清神雷劈的欲仙欲死……周而复始之后,黄庭竟然对这钻心彻骨之痛习以为常了。 “师父,我错了,这不是在您面前我才敢这么称呼他们嘛,什么圣人,什么大帝,在我心里自然是将师父排在第一位的。”虽然开不能开口,但已经能忍住痛苦的黄庭重新化身舔狗,在心里吹捧骊山老母。 “哼!这番话你在为师面前说说倒也罢了,若是到了外面再乱嚼舌根,为师也保不了你!”骊山老母语气明显缓和了几分。 还挺傲娇……黄庭忍住探讨师父萌属性的想法,想起了正事。 “师父,话虽如此,可我总是会忍不住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怎么办?若是被别的会读心术的大能听见,那我岂不是惨了?” “你当为师赐你混沌钟是干什么的?”骊山老母横了他一眼,“混沌钟虽然威能不复往昔,失却了演化天机,镇压鸿蒙之能,但助你屏蔽天机,不沾因果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愧是三大先天至宝,废了之后还这么nb,不过不沾因果是什么鬼?那不是元屠阿鼻和功德法宝的特性吗?不对,上面那些法宝是杀人不沾因果,混沌钟会不会是做任何事都不沾因果?那样的话……黄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收心!神雷百炼正是紧要关头,你竟然有心思冒出这些腌臜思想!”骊山老母心累。若不是相处二十年,知道黄庭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她是绝对不会留他到现在的。 黄庭当即收心,再度发问。 “师父,这上清神雷为何只劈肉身,不劈神魂啊?我听说这等神雷若是劈在修为不够的人身上,那都是神形俱灭的啊!” “这为师也不清楚。大概因为你是魂穿至此的缘故,神魂不属于此方天地,自然也不受此方天道束缚?若果真如此,那么天道之下的力量,都无法对你的神魂造成半分损伤。”骊山老母蹙眉,作出猜测。 “那也就是说,圣人之下,哪怕是师父这样的准圣,也无法伤我神魂?”黄庭欣喜若狂。在这圣人不出的时间段,这岂不是相当于开了不死挂? “怎么?你不会觉得这样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修道之人手段层出不穷,虽然无法伤你神魂,但若真心想要折磨你,又何须伤你?最简单的例子,以空间之术将你拘禁起来封印在九幽之下,不见天日万万年,你能有什么解决之法?”骊山老母给黄庭一记当头棒喝。 是啊!差点忘了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最可怕,看来在达到师父这样的境界之前,还是不能太飘…… “庭儿,百炼已成,还不将神雷内炼成丹,收于黄庭?”不知过了多久,骊山老母出声提醒。黄庭这才意识到自己引雷淬体已经大功告成。他紧守心神,忍着微微的酥麻感引导体内剩余的神雷汇于黄庭,也就是下丹田处。 没费多大的功夫,汇聚在下丹田的雷霆无处可去,只好不断地压缩,最终凝成紫金雷丹,悬于下丹田中央。 与此同时,黄庭体内腑脏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五道玄气环绕着金丹,围而不散,阳神亦直冲天门,金光赫赫,通天彻地,隐约之间似有三瓣小花盛开在黄庭头顶。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阳神已成,坐地成仙! 如今的黄庭,已经直接跨过了地仙三灾,位列仙班!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天仙…… “这就是……成仙的感觉吗?”黄庭站起身,睁开眼,只觉得整个人大不相同。体内灵力流传,丹田金丹之上雷弧跃动,整个人似乎随时都有灵魂出窍的冲动,脑海中这些年抄的经书也演变成了一道道术法,如臂指使,一念即成,只是,总是会有一种滞涩感…… “师父,这种滞涩感,是不是您的锁灵阵的作用啊?”黄庭感受了一下体内力量的流动,抬头问道。 “不错。”骊山老母点头,“此阵专为阻仙凡之隔。修为未达仙人之境,入此阵于凡人无异。你如今已达地仙,因此可以感知到体内的力量了,只不过想完全无视锁灵阵的效果,你须得修炼到太乙金仙境。” 黄庭咽了咽口水,太乙金仙啊,让我数数,地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准圣……也不远嘛! “不可好高骛远!你神魂特殊,天地之力不仅无法伤到你,反而会存留在你神魂之中,助你滋养元神,但相应的,你还要想方设法将你的肉身练到可以容纳神魂的程度。此次你本只能达到地仙境,是为师篡改天机,以上清神雷为三灾六难,助你一举冲到天仙境,也因此,你初成的无垢玄黄体并不支持你神魂修炼至金仙。你现在是不是有种元神随时要破体而出的感觉?” “没错!我刚才还以为是初入天仙,还不适应呢,原来是肉身强度不够。”黄庭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余光突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身无片缕地站在骊山老母眼前,当即尴尬地施展法力化作衣袍将自己遮住。 “皮囊而已,何必害羞?”骊山老母摇头——就黄庭这点微薄的法力,穿不穿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说得轻巧,你怎么不脱得光溜溜的站在我面前? “孽徒!你自己看不破,执于皮相。为师变成这般模样,还不是为你着想?”骊山老母斥道。 “师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能怪我啊。”黄庭苦着脸掩饰尴尬。 “你现在是人吗?”骊山老母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黄庭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罢了罢了!”骊山老母挥手甩出青萍剑与混沌钟,“你这孽徒继续留在山上只会惹为师丛生嗔念,早早炼化了这两件法宝下山去,别再在为师面前晃悠!” “多谢师父赐宝!”黄庭欣喜地接过心心念念的青萍剑与混沌钟,这一次终于没被反震之力掀飞,但仍旧能明显感觉到两件法宝的抗拒。 知道这是自己没有炼化的原因,黄庭抬头问道:“师父,我该怎么炼化这两件宝物啊?” “这两件宝物经为师千余年温养,其上早就沾染了为师的混沌之气。你运转为师授予你的混元一气诀炼化即可。” 混沌之气……黄庭愣了一下,前世因为记载不详,有许多人猜测骊山老母的跟脚来历。其中最靠谱的就是从人际关系出发,比如孙悟空的姐姐。孙悟空是怎么来的?开天辟地以来的仙石吸收天地精华孕育而生,开天辟地时日月星辰地火水风都没有,那天地精华是什么?是混沌之气啊!骊山老母作为姐姐,时间肯定是要比孙悟空早的,那时候宇宙间可只有混沌之气……也就是说,自己师父很可能是混沌母气所化,诞生时间比三清还早!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青萍剑和混沌钟沾染了师父的气息,我炼化了它们,岂不相当于我和师父贴贴?嘿嘿…… 一念及此,黄庭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原地起飞,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只听见来自师父的嗔怒斥责。 “滚!”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章 胡天八月即飞雪 肆虐的北风胡乱的拍打在怪石嶙峋的荒山上,裹挟起阵阵沙尘。黄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一尘不染的衣服,嘴里嘟囔着抱怨道:“真是的……一边说着自己不执着于皮相,一边又不许我馋你身子,老双标了。” 他稍稍站定,极目远眺,环视四周,可入目的除了连绵的荒山再无他物。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师父不会恼羞成怒,把我送进什么戈壁滩沙漠了吧?”没有目视千里的视力,黄庭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寻了一处峭壁,尝试着元神出窍探测地形。 “不会回不去吧,师父说过现在我的肉身只能勉强承载神魂,想要再进一步首先需要提高肉身强度,可这具肉身可是经历过上清神雷百炼而成,天底下能有多少东西比得上三清神雷啊……薛丁山,哦不,那个金童是金仙境,不知道具体是前中后哪个境界,我现在只是天仙前期,再怎么样也要在薛丁山嗝屁重回天庭前修到金仙前期吧?不过他俩现在还等着投胎呢,我还有几十年时间,先不用急。按时间推算,如今应该是李世民登基后期,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英雄迟暮,应梦贤臣薛仁贵大展身手的时期。也不知道唐僧他们遇到第几难了,西游记我虽然看过许多遍,可八十一难我没全记住啊!” 黄庭操控着元神一路狂奔,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发现了人的踪迹!他记下了位置,尝试着元神归窍,成功回窍之后,认了认方向,腾云驾雾朝那伙人飞去,直到看见人影才落到地上,朝着那伙人走去。 “什么人?”黄庭并未掩饰自己的行踪,此处沙沙的林叶响动很快暴露了他的位置。那伙人也足够警觉,迅速通过声音辨出黄庭的位置,数双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过来。 “无量天尊!贫道云游至此,心有所觉,于是掐指一算,算到此处与我有一桩因果,故而现身与诸位相见。”黄庭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以游方道士的名义行走人世。毕竟自己穿越过来就是一个弃婴,如今肉身又经过淬炼成了无垢玄黄仙体,就算原本有胎记啥的表明身份的记号如今也荡然无存了,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俨然就是一个黑户,古代可是只有奴隶,流民才是不被登记在册的黑户。但游方道士就不一样了。先不说自己本身就会道术,道士在古代可是非常受尊敬的职业。虽然目前因为出了个“御弟”导致李世民的屁股更偏向佛教,但历史上他本来可是信奉道教的——皇帝嘛,一边用佛教的普度众生因果循环忽悠百姓,一边奢求道教的长生不死羽化飞仙不是基本操作? 就是这身皂黑色道袍丑了点,无法完全衬托出我飘逸出尘,俊俏非凡的容颜和气质,哎! 可惜这五个人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露出怀疑的眼神:“道士?什么时候道士也讲因果了?你是哪里来的道士?” “无量天尊。贫道来自大唐扬州。”这些人口音怪异,与骊山老母所教的长安口音区别甚大,又与他前世听到腻的吴侬软语半点不搭噶,黄庭也只能勉强听懂,无法分辨此地具体方位。保险为上,黄庭在扬州前加上了大唐。 “你是唐人?”那五人得知黄庭的来历,立马紧张起来,为首的更是直接抽出腰间横刀,指向黄庭,“臭道士!你是不是界牌关那个老不死的派来打探我军消息的细作?” “???” 黄庭一脸黑人问号,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细作?还有,界牌关是哪儿?唐朝边境?师父怎么把我从骊山送到这儿来了? 等等……我记得演义之中,樊梨花就是西凉某关守将的女儿,也正是在战场上认识的薛丁山那个渣男,师父不会直接把我送到师妹身边了吧?很有可能啊!还有啊,我都炼化了混沌钟了,为什么还要喊她师父?真想骑师乜祖,不是应该自信点直接嗨老婆? “无量天尊!几位误会了。贫道确实是算出此地与我有一桩因果,这才特意前来,几位若不信我,自可将我绑了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 如果你们绑得住的话。黄庭这句话没有出口。他虽然不介意在凡人面前展露仙术道法,但也并不想太过高调。身为来自21世纪的老阴比,他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和猥琐发育的道理。现在自己身怀青萍剑和混沌钟,本身修为却只有天仙前期,再加上自己对许多术法都没用过,虽然自己有预感可以随便用出来,但实际效果他也没底,万一一不小心暴露了这两件先天至宝的存在,虽然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却要面对无穷的麻烦,哪还有足够的时间修炼到金仙守护师妹的幸福,保住自己的小命?因此,能不动手他尽量不动手,至少等先熟悉了术法再说。 反观那五个疑似斥候的家伙,闻言果然掏出登山索想要将黄庭绑起来。可不知为何,黄庭的身子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每次刚一绑好松手绳子就会滑到他脚底下。重复了十几次后,为首的伍长终于没了耐心,朝着黄庭没好气道:“邪门了……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行!你要见我们樊将军是吧?有胆就跟我们走!看你到时候能耍什么花样!” 黄庭打了个哈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在一伍斥候身后,约摸半个时辰后,这才来到一堵高耸的城墙前,关门上刻着“寒江”二字。 寒江关……果然是师妹转世之地,话说她老子叫什么来着?樊……洪? 黄庭还在回想演义的内容,前面小兵已经带着他入了关,上了城墙,经过一阵搜身之后,这才被准许入城楼。 古人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爱面子的吗?明明对我又怕又敬,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这下还不是乖乖带我见了樊洪? 黄庭一边腹诽,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此时寒江关并无战事,除了少许巡城的士兵身披甲胄之外,就连樊洪这个寒江关主也只是身着劲装。不过这身打扮更是让本就英气勃勃的樊洪更显倜傥,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哪怕是黄庭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颜值还是能达到自己一半的水平的,不然也生不出樊梨花这么俏丽的美人来。 “就是你说此地与你有一桩因果的?”樊洪看着眼前容貌俊逸的男人,眉头紧锁。 他本是隋将。李家夺权之后受到清算,全家被抓,腰斩于市,只有他因为在营中练兵,趁乱化装逃遁。辗转来到西突厥,因为一手祖传枪法和极好的皮相受人青眼,不仅续弦了一位女人美女,更是借着这层血海深仇和自身过硬的本事当上了寒江关主。灭族之仇加上待遇的差距,让他愈发仇视李唐的一切。更何况,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又是一副怎么看怎么轻浮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得道高人。换做是另一个gao说不定他就信了。 “樊将军可是不信我?”黄庭很苦恼。长得太帅了给人不真实或嫉妒的感觉,实在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让本将信你?”樊洪好整以暇的盯着黄庭。方士之说自古有之,仅凭第一眼印象很难判断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倒不如让他先露两手,“事先说好。本将当初也惩戒过一些江湖骗子,对于一些油中取钱等常见的骗术略知一二,你可休要拿这种把戏蒙骗本将!” 把我当骗子?你见过这么帅的骗子?就算真有,那也是去骗富婆,谁会来你这荒山野岭的……黄庭抚掌轻笑,“无量天尊!适才贫道见寒江雄奇壮丽,一时诗兴大发,不知,樊将军可有雅兴随贫道移步城墙观景,顺道品一下贫道的诗作?” “城墙?”樊洪愣了一下,身为寒江关主,这破地方的景色他再熟悉不过,荒草荒林荒山,加上经年累月的马蹄扬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东西?不过这道士既然这么说,他不妨答应下来,等到时候不见神异之处,再就地处置不迟。 “好!本将倒要看看,你这道士究竟有几分文采,几分本事!”樊洪起身,大力扣住黄庭的手腕一并朝门外走去,一直并肩到女墙处,这才放开后者的手腕,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庭松了松一点力都没感觉到的手腕,笑着说:“不慌!将军请看。” 樊洪顺着手势望去,入眼只是平常的荒草地,并无奇特之处。他正要发作,只听到一旁黄庭高诵一声:“北风卷地白草折。” 霎时间北风呼啸而来,吹起两人的衣角,也将脆弱的荒草连根拔起,止有较为坚劲的荒草随风弯折。 “这……”樊洪终于色变。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呼风唤雨只是一个传说,可当真的有人平地召出北风时,他不免还是被震撼到了。 可黄庭没有读心术,他见樊洪面色僵硬,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在装神弄鬼呢,于是继续口占下联:“胡天八月即飞雪。” 话音刚落,天空之上云层翻涌,汇集到寒江关前,随着又一阵北风掠过,天色终于变得昏暗,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将樊洪直接染成白头白眉。 就在樊洪看呆的时候,片雪不沾身的黄庭终于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前者:“樊将军,我这一联诗,一幕景,你还满意否?”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章 千树万树梨花开 “徒手生风,积阴成雪。真人这言出法随,凭空造景的本事实在了得。”樊洪惊叹之余,连称呼都改了,“方才是在下肉眼不识真人,冒犯之处还请真人见谅。” “好说,好说!”黄庭露出满意的笑。这个年代人们对于鬼神之说还是信而敬之的,但凡有一些超出他们理解的人或事,一律会被归为“神迹”。黄庭只不过稍微露了两手,就已经被称为’“真人”了,怕是整首诗读完,自己在樊洪眼中和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对啊,我就是神仙啊!黄庭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师……大老婆赐下造化,成就天仙了,虽然这点修为在洪荒不算什么,但在凡间,已经是妥妥的天下无敌了啊! “樊将军,这下你可相信贫道之前所言了?” “信了信了!”樊洪小鸡啄米般点头,活脱脱一副迷弟的模样,“还未请教真人名号?” “黄庭。”黄庭报完姓名,这才想起来自己刚穿越过来时身上可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可大老婆早早地就为自己取了与前世一样的名字……只怪大老婆隐藏的太深,不然自己早在那时候就该知道她会读心术的啊! “黄庭?”樊洪不解,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真人,恕在下愚昧,虽然曾听闻道家有黄庭无上神魂修行之法,但却无法据此猜出真人来历。” “……樊将军误会了。贫道俗名黄庭,因幼时修道至今,暂未取表字,大……师尊也未赐下道号,因此贫道亦未敢擅取,止有姓名。” “竟是如此?”樊洪惊了。在见识到黄庭的神异手段之后,他本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道法高深,驻颜有术的前辈,没想到至今连字都没有…… “恕在下冒昧,敢问真人贵庚?” “刚及弱冠而已。”黄庭老实答道。 “弱冠……”樊洪一时语塞,俄而调整好心情,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想必令师是一位神仙中人吧?” 你搁这查户口呢?黄庭心里腹诽,可面上还要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没她的允许,贫道也不便报出她的名讳。” “她?”樊洪又是一惊,“未想竟是位女神仙。那真人此次前来……” 终于说到正题了……只觉心累的黄庭勉强笑道:“说来也算是有缘。贫道此番来此,正是送将军一个喜讯。” “喜讯?”樊洪愣了一下,“真人,实不相瞒。在下先前遭逢大劫,死里逃生,辗转流落至此。故而除了亲眼见证李唐被灭,并无他事值得称喜。” 那你可要好好活着,活到武则天称帝的时候……没记住樊洪结局的黄庭只好为他立了个g。 “樊将军说笑了。如果贫道要说的是,天降瑞雪,神赐玉女呢?” “神赐玉女?”樊洪脑子蒙圈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喜道,“真人的意思是,拙荆她……有了?” 应该有了吧?也不知道地府的效率够不够高,为大老婆的徒弟,二老婆投胎,这种事他们总不会怠慢吧……黄庭心里没底,想到书中推演天机之法,心中算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看向樊洪,微笑着点点头。 “多谢真人!多谢女菩萨!”樊洪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连连拜谢。 “将军慎言!师尊她可不是菩萨那种地位低下的存在。”黄庭无语,这家伙还把大老婆当成送子观音了不成?她还是慈航的时候两人的确是平辈,但入了佛教嘛……那就是晚辈了。 樊洪惶恐,纳头拜道:“无量天尊!是在下孟浪了。只不过令师赐下一女,又不愿透露名讳,在下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报答才是啊。” 你只是个负责把她养大的工具人罢了……黄庭双眼微眯:“无量天尊!吾辈修道之人,顺心意,遵缘法,何来感谢报答一说?樊将军莫非是把我们当成了口中说着普度众生,实际上却骗取民脂民膏整日受嗟来之食的臭和尚不成?” 前世黄庭就看不惯和尚(主要是酸的),大天朝的和尚并不需要守戒,甚至可以正常的娶妻生子,他们整天只需要钻研佛法,就能获得普通百姓难以企及的高薪。如今黄庭拜在骊山老母门下,有二圣三御撑腰,自然没必要舔佛教。 樊洪打了个哈哈。佛道之争他也有所耳闻,神仙打架,他自然是不敢接话以殃及池鱼的,只好避开这个话头:“真人,在下本不该怠慢真人。只是一时闻此喜讯,神情恍惚,又心系拙荆,实在是……可否请真人行个方便,随我移步家中,待到在下见过拙荆之后,再尽心招待真人?” “无量天尊!樊将军是个顾家之人,又哪里谈得上怠慢贫道?贫道随将军前去便是。”黄庭心里暗骂。穿越到古代还要被人喂狗粮!要不是看在我二老婆的份上,你看我削不削你就完事儿了! 樊洪可听不到黄庭心中所想,闻言连忙做出“请”的手势:“真人请!” “将军头前带路便是。”黄庭化身假笑男孩,一路敷衍岳父。 可樊岳父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一路上疯狂撒狗粮,向黄庭介绍自己的妻子。 “丽儿原是东女国送来突厥的质女,在下与她结缘是在去岁。当时我误打误撞,参加了一场突厥可汗观礼的武比,凭祖传的微末功夫,侥幸拔得头筹,获突厥可汗赏识的同时,也成功俘获佳人芳心,突厥可汗于是成人之美,将我二人遣到这寒江关,委以重任。” 可以啊岳父!没想到你个在正史默默无名,在演义也只是打打酱油的工具人角色,竟然能在全民皆兵,高手辈出的西突厥拿下武比第一?活该西突厥几十年后被苏定方灭了啊…… 等等!丈母娘是东女国的?就是传说中的西梁女国?嘶……好家伙!男人的天堂啊!决定了,下一站就是西梁女国了!不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想看看那里的水喝了会不会真的怀孕…… “真人,前面就是家宅了。”黄庭还在畅想女儿国之行,樊洪已经领着他到了家门前。黄庭回过神,见到眼前唐风浓郁的建筑,不由翻了个白眼。 再怎么仇视李唐,也抹不掉骨子里中原人的血统啊……要不要帮帮岳父,让武则天提前上位呢?省得到时候岳父弥留之际冒出一句:“女帝推翻李唐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哦,他是个粗人,做不出这样的诗,那没事了…… 此时的樊洪思妻心切,哪顾得上疯狂脑补的黄庭。刚入门槛就朝着正厅走去,口中还高声喊道:“丽儿?丽儿!为夫回来了!今日有贵客登门,丽儿还不出来随我拜见?” 正厅屏风后传来一声惊呼:“夫君?你今日不是要在城楼巡视吗……夫君止步!妾身染了怪疾,唯恐传给夫君和贵客,还望夫君和贵客体谅。” “怪疾?”樊洪愣了一下,微微皱眉,转头望向黄庭,“真人,这……” “将军莫慌。”黄庭掐指一算,感到无语。古代群众对于卫生问题还真是无知得很啊! 他上前一步,对着屏风问道,“敢问夫人身患何疾?” “妾身,妾身……恕妾身难以启齿!”屏风后的丈母娘支支吾吾,半晌不曾开口。 “小春你说!”樊洪心急如焚,冲屏风边侍立着的侍女吼道。 小春刚刚露头,正沉迷在黄庭的盛世美颜里,被樊洪这一嗓子吼醒之后,立马诚惶诚恐的答道:“老爷恕罪!奴婢也不知夫人患了什么疾,只知道夫人此前天葵一向准时,可本月却迟迟未至,怕是……怕是坏了肚子。” 原来丈母娘身为质女,出嫁没人和她普及生理常识,小春等一众丫鬟又都是黄花大闺女,府里竟没有一个知道女人不来月经有哪些可能,单纯的以为是害了病。 可樊洪毕竟是成过家的,一听妻子这月没来天葵,再加上黄庭之前所言,顿时放声大笑。 “夫君……夫君何故发笑?难道听闻妾身染疾,竟是一大快事不成?”丈母娘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快。 我笑诸葛……抱歉走错片场了。黄庭无聊的看着岳父岳母发糖,内心复杂。大老婆暂时是不用想了,二老婆现在还在丈母娘肚子里,是该好好思考一下找个枕边人了哦!不然成了仙还是单身狗,那也太悲剧了…… “我的傻丽儿,你这哪是染了怪疾?你这是身怀六甲了!”樊洪止住笑,朝着小春嗔道:“还不把夫人给请出来?” “啊?有喜了……”屏风处主仆两人呆了呆,对视一眼后臊红了脸。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没想到竟然是个乌龙……只不过夫君(老爷)怎么这么笃定? “不对啊!之前我也叫过郎中来诊脉,他并没有说明夫人有喜啊!”小春面露疑惑。 “……医术再高超的郎中,也得等到腹中胎儿七周之后才能从女子脉象之中判断出是否有孕,可女子自己的身体反应是不必等七周的。夫人,敢问进来你是否感到身体不适,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浑身无力等症状?” “这……确有此事!为此妾身也喊郎中来诊断过,但郎中并未诊出病来,妾身才会说自己染了怪疾。” 樊洪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孕妇可能会有的反应,闻言更加确定:“夫人,你这就是身怀六甲之状啊!真人也正是为你腹中胎儿而来。这可是神赐玉女!这漫天的雪花就是明证!” 话说到此,樊洪突然反应过来,略带恳求地向黄庭说道:“真人,拙荆如今有孕在身,怕是受不了这风寒,您看?” 这狗粮竟该死的甜美!黄庭笑道:“这有何难?” 岑参啊,对不起了,大不了今后有缘遇上,我再送你一首后世的名篇……这样想着,黄庭顿时转身,直面院中风雪,却半点不沾身,瞬间逼格拉满。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瞬之间,北风骤歇,只余丝缕清风拂面,好不舒爽。 院中老树也不再摇曳,白雪慢慢堆积,挂了满树,一时间竟好似春日梨花盛开般。 厅内另外三人早已看呆了。两女更是张大着嘴巴,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ps:古代并没有“她”这个字,通常以“伊”称,所以从称呼中是可以分辨出男女的,为了考虑阅读习惯文中用“她”。另,樊梨花薛丁山的演义还有西游记本来就是虚构的,本书微调一下时间也没什么毛病。历史上薛丁山的原型薛讷生于贞观二十三年,也就是李世民死的那一年。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章 馈赠 樊洪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也是最先回过神的。见到外面疾风骤停,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恭恭敬敬地拜道:“多谢真人。还请真人稍坐,在下先送拙荆回屋,换身衣服,再来招待真人。” “将军请便。”黄庭也不客气,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装逼好累啊,头上的汗都快出来了。 “小春!还不快上茶?另外嘱咐厨房采买酒肉,今日我要宴请真人!”樊洪吩咐完,小心翼翼地搀着夫人进了里屋。 “真人请用茶。”不一会儿,小春捧着茶送到黄庭面前,等到黄庭接过,便站在一旁,余光偷偷瞄着黄庭的侧脸,时不时用自认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兴奋地嘀咕一句:“好帅……” “……” 又是一个折服在我盛世美颜之下的女人,黄庭无奈。只可惜这个小春似乎是丈母娘的贴身丫鬟,也就是通房丫鬟,算得上自己半个丈母娘了。自己可没有那种特殊的爱好…… 唉,都怪大老婆,本来我就已经够帅了,偏偏她还要整一出神雷锻体,让自己的外貌从上到下由里到外完美无缺,最重要的是还有仙气和逼气加成,你这样让其他男人怎么活嘛……不过毕竟是为自己好,又是自己内定的正宫,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很快,换回便装的岳父岳母联袂而来,岳父没什么好说的,少了一分英气,多了一份秀气,倒是岳母让黄庭眼前一亮。这颜值可以啊!看来师妹再世为人相貌不会差到哪去,怎么形容呢……有点前世几位新疆女明星的影子,但又自成一位,总之是典型的西域美女。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丈母娘,黄庭也不好欣赏太久,见到二人走近,这边起身行礼:“樊将军,樊夫人。” “真人快快请起,你为我二人送女而来,该是我二人向你行礼才是。”樊洪赶紧上前扶住黄庭。 那不一样啊,未来你们可是我岳父岳母,现在不恭敬点十几年后你们岂不是要给我穿小鞋?黄庭直起身子,面带微笑:“贫道远离凡尘久矣,关于礼数方面难免有所疏漏,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真人说笑了。西突厥不似中原,没有诸多繁文缛节,真人随意便是。”岳母也开口说道。 “那就好说了!”黄庭眼前一亮。终于了以不用这么装了!古代的礼节是真的受不了!就连稍息都会被批评为站没站相,瘫坐在椅子上更是十分失礼的表现,这让他这个习惯了葛优躺的现代人怎么受得了啊! 得到了岳父岳母的首肯,黄庭立马不复颔首挺胸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走到刚才坐着的太师椅旁,端起茶水大口猛灌。 “哈!舒服!还是这样喝水痛快啊!”黄庭擦了擦嘴角,放下杯子,心满意足。 樊洪夫妇看得目瞪口呆,倒是小春依旧在花痴:“大口喝水都这么帅……” “咳咳……两位何必如此看我?”黄庭有些尴尬,一不小心把二老婆家当自己家了,有些得意忘形。唉,还是在大老婆的山门太自由了,二十年了也没适应古代的生活……这么想的话大老婆也还挺惯着我啊?嘿嘿……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真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啊!”樊洪的脸色十分精彩。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也会像个糙汉子一样囫囵饮水。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真人更让人觉得亲近呢。”樊夫人挽着樊洪的手,娇笑道。 “啊哈哈……”黄庭尬笑,“方外之人本就没那么多讲究,师尊又待我极为宽容,因此似之前的装腔作势我还真不习惯,但我毕竟是来办正事的,要是一见面就给你们留了个放浪形骸的印象,也委实有些有辱师门。” “真人的意思是……除了告知我们夫妻神赐玉女外,另有他事?”樊洪反应过来,若是只来知会一声,黄庭又何必亲自露面?直接弄点异象,然后让他们“恰好”得知有了孩子便是。 “那是自然。”黄庭自顾自倒茶喝水——这大麦茶有前世那味了,“实不相瞒,樊夫人腹中女婴本是我的师妹,因天性纯良,不谙世事,一时受小人所害铸下大错,不得不下凡历劫。至于更多的细节,我却是不便告知两位了,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总之,师妹此次下凡,命中注定受灾受难,因此师父派我前来,在恰当的时机照顾师妹一二,助她渡劫成功,少受苦难。” “竟是如此?”岳父岳母面面相觑,对视良久之后,樊洪才转过头,小心翼翼问道:“那不知……小女,哦不,令师妹的劫究竟是什么?我们又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樊将军不必如此。”黄庭无语,你这哪还有一点沙场宿将的风采?活脱脱一个……算了,毕竟是自己岳父,不能这么编排他。“她虽然是我师妹,但投胎入你樊家既是有缘,合该樊将军你获此仙缘。届时师妹若是渡劫成功,您二位也能沾光啊。” 黄庭说着,掏出大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自己怀里的乾坤袋,轻轻一抖,一杆寒光闪闪,缨若梨花的长枪便凭空出现在身前。 “此枪名为落影追魂,是师尊收集陨铁仙金专为师妹打造的。我知道樊将军家传枪法精妙无比,能打遍这千里西突厥无敌手,还望届时对师妹倾囊相授。” “这……”樊洪一时间有些凌乱,“你的意思是,让我教她武艺,上阵杀敌?” “没错。”黄庭苦笑。他也想把师妹带在身边当个金丝雀啊,可玉帝那个臭不要脸的已经让月老把红线牵好了,只要师妹遇到薛丁山,就会瞬间石乐志,直接白给,忍受姑婆和大房二房的欺压,完了还不离不弃,苦哈哈的忍着委屈靠自己的努力缓和关系——这哪里有一代巾帼的风采?活脱脱的就是一恋爱脑薛家工具人啊!或许在某些极端的后人看来这是上得战场入得闺房的绝世贤妻,可黄庭可是经历过21世纪义务教育的三好青年,对于这种行为坚决抵制!我二老婆我宠着还来不及呢,还能给你们糟蹋了?因此,先确保师妹有自保之力,省得姓薛的不讲武德直接偷袭,然后嘛……日后再说。 “樊将军。”看着面带犹豫的樊洪,黄庭想了想,决定给他下一剂猛药,“我知道女子上战场古来罕有,但我师妹情况特殊,她这辈子注定一生戎马,旨在建功立业。你若不传她武艺,反而是害了她。另外……或许有一日,师妹她能助你完成你的夙愿,也未可知。” “夙愿?”樊洪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真人的意思是……她真有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有一种预感,李唐将亡于三女之手。”黄庭笑道。 武则天,上官婉儿,再加上一个师妹,没毛病!黄庭心里琢磨。李世民虽然人品有争议,但皇帝当的的确无可厚非,李治也是少有的圣明君主,只是在这之后,李显这个窝囊废就不提了,哪怕是被后世吹捧开创“开元盛世”的李隆基,也只是在吃武则天的老本罢了,不会真有人觉得抢自己儿媳的男人是什么好东西吧?相比之下,武则天和她女儿太平公主在政治方面的确是更高明的。 “三女之手?”说起这事樊洪可就来劲了,“真人的意思是,内有妖妃祸国,外有小女伐唐?” “妖妃?”黄庭似笑非笑的看着樊洪,“樊将军也信红颜祸水之说?” “啊这……”樊洪余光偷偷瞄了妻子一眼,干笑道,“自然是不信的!男人若是管不住自己的下面,与禽兽何异?偏偏又好面子,将罪责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何其无耻!” 这满满的求生欲……黄庭笑道:“不是妖妃,而是女帅,女宰,女帝!” 樊洪闻言,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作响——这家伙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我产生了幻听? “此乃天机,不可多言,樊将军耐心等待静观时变便是。”黄庭没有再多说,反手将乾坤袋挂在枪头,“这剩下的物件,属于师妹的私密物件,我倒是不好再展露给两位看了。不过烦请樊夫人自今日起将这乾坤袋贴身收藏。我已经打入一道宝光,用以温养师妹的元神,夫人带着亦可百病不生,等闲邪祟不敢靠近。” 樊夫人深深看了黄庭两眼,走到长枪跟前解下乾坤袋,只挂在了腰间。 黄庭摸了摸鼻子。大意了!这玩意刚刚从自己怀里掏出来,自己却转头就让人家贴身收藏,这要是中原人家姑娘已经喊非礼了。还好丈母娘人美心善,不跟我计较…… “啊哈哈……既然事情交代完了,东西也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黄庭越想越尴尬,尤其是丈母娘的目光变得奇妙了起来,这就不妙了呀……还是赶紧溜了吧。 “这就走?”樊洪还沉浸在三女亡唐的震撼里,闻言下意识挽留,“真人何必如此着急?我已吩咐后厨置办好酒好菜,吃完再走啊!” 神tm好酒好菜……唐朝本来就没什么好吃的,像寒江关这等偏僻之地更是粮食短缺,所谓的盛宴最多也不过是浊酒胡饼加羊肉,可这时候的厨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膻味,一口羊肉下去,那滋味……当初大老婆为什么准自己留在山上,除了我长得帅之外,不就是因为我有一手好厨艺吗? 什么?神仙辟谷,不追求口舌之欲?那你当蟠桃宴是干什么的?吃桃子?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黄庭心里有鬼,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使出腾云之术霎时间消失在天际。 “还真是神仙啊……”樊洪傻了眼。他感觉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活在梦里,“夫人你掐我一下,我看看自己醒没醒。” “死样!妾身哪里舍得?”樊夫人钻进樊洪怀里,手指在后者胸口画圈圈,“现在可清醒了?” “清醒了!”温香软玉在怀,胸口瘙痒难耐,樊洪哪还能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境?他张开手臂揽住妻子,突然问道,“夫人,你觉得黄真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夫君不信他?”樊夫人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么粗这么长一杆枪都立在这儿了,夫君也亲眼看着他呼风唤雪腾云驾雾,这等神仙人物用得着来愚弄你我夫妻?” “是啊……可是他说的话未免太过荒谬太过惊世骇俗。先是说我们的女儿是女帅,又说李唐将会被女宰和女帝所取代……天底下哪有女人当皇帝的道理?” “妾身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说了我们的女儿注定多灾多难,到时候你定要让她学好武艺,若是有所藏私让她受了欺负,妾身就带着女儿离家出走!” “你这是什么话!不管她是什么来历,既然从你肚子里出来,那就是我们的女儿,我还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妾身只是这么随便一说嘛!天下之大,妾身哪里再去找一个像夫君这般顶天立地,又疼我爱我的好男儿?” “夫人今日嘴竟这般甜,是不是抹了蜜?来让为夫尝尝……” “别!大白天的……” “怕什么,又没有其他人……” “那个……”黄庭去而复返,正看到岳父岳母在人工呼吸,生怕两人愈演愈烈的他立马出声打断。 忽然有“其他人”的声音响起,两人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满脸尴尬的黄庭,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别误会!我只是回来问个路。”黄庭摊开掌心,举起双手,假装自己很无辜。 丈母娘即便是胡人,到底也是个薄脸皮,早早地缩到樊洪身后,不肯露面。 樊洪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付,只好略显僵硬地点点头,语气森冷:“你问。” “那个……西梁女国怎么走?”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章 西梁女国 “终于到了。看来丈母娘并没有因为我撞破了他们的好事而骗我。”站在船头的黄庭看着清澈的河水,松了口气,继而露出好奇的神色,“也不知道这子母河水是不是真的谁喝谁怀孕,到时候我骗大老婆喝下去,是不是也算弄大了她的肚子?嘿嘿……” 黄庭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取出容器盛了满满一葫芦——给不给别人喝是一回事,先存起来有备无患嘛! “小道长,这河水可喝不得啊!”船家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见黄庭装了河水,还以为他口渴,连忙劝道:“这河名叫子母河。我女儿国因为没有男人,因此无法通过阴阳和合的方式繁衍后代,全凭这子母河水。每当有女儿家年过双十,便来舀一瓢河水饮下,河水入腹便可化为胎气,最终成为婴孩。若是你一个男人喝了……” “姐姐放心。我晓得。”黄庭笑着回应。他可不想当一个大肚子的男人,那也太有失他这个大帅比的风度了。 那妇人被黄庭一声“姐姐”喊的心花怒放,在这个三十岁就能称“老”的年代,四十岁的她早已过了芳华之年,这年代可没有什么保养之法,四十岁的她早已眼花眉皱面容衰,如今却被黄庭这种不过弱冠的年轻人叫姐姐,尤其是黄庭还这么帅……她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自然也开始和黄庭攀谈了起来。 “你知晓其中利害便好。我与你说,昨儿有师徒四人来了我西梁女国,其中那个白净的和尚和猪头模样的呆子喝了这子母河的水,现在正躺在光禄寺叫苦连天呢!你说好笑不好笑?不过据说他那毛脸雷公嘴的徒弟已经去了解阳山求那泉水去了,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黄庭表情精彩万分。白净的和尚,猪头呆子,毛脸雷公嘴……这不就是西游四人组吗?不会这么巧吧?真就正好给自己遇上了? “谢谢姐姐提醒,不过姐姐昨日没有提醒他们吗?”黄庭忍不住问道,西游记原著他并没有通读过,只看过最经典的86版电视剧,对于这位船家不提醒师徒四人的行为一直非常不解。 “哎!别说了!”那妇人一脸嫌弃,“你是不知道,那师徒四人,也就那个白净的和尚师父像个人样,其他三个啊,一个比一个骇人,我当时吓得差点连船都控不住哩!再者说了,我见那和尚师父容貌端正,衣冠整肃,料想他是个讲究人,不会轻易喝这河水,谁想他竟然随意舀了一钵下了肚?偏他那坐骑又高又壮,姐姐我年老眼花,一时不察,让他们喝了下去,那之后又怕他们怪罪,更不敢开口了。” “原来如此。”黄庭点点头,这妇人的解释倒也合理,寻常人见到猴头人和猪头人,唯恐避之不及,她一个老妇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总归唐玄奘是女儿国国王看上的男人,总不能真让他就这么生了孩子而无动于衷。 入了城门,进了码头,黄庭终于见识到了西梁女国的热情。简单概括起来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咳咳,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要不是经历过大老婆的颜值暴击,他怕是当场就把持不住了。 没办法,你能想象成千上万个一辈子没见过男人的女人突然遇见了一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人,还是在见识了其貌不扬的西游四人组之后,那对比,更是让所有人陷入了疯狂。要不是黄庭已经成了天仙,有心防备之下这些女人们拉不动,他早就被街上的女人们拉进房里做些爱做的事了……饶是如此,他一路走过来,还是被那些女人占了不少便宜,脸上沾满了胭脂,香料更是几乎将他腌入味了,要不是这身道袍是法力所化,估计他现在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 唉,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黄庭擦了擦脸上的胭脂,掸去浓浓的熏香味道,这才笑着对迎面赶来的女官说道:“见过姐姐!我乃是东土大唐来的道人,与昨日来的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略有渊源。今番恰好路过此地,听闻他师徒四人也来到此处,特来拜会。” “哦?这还真是巧了。昨日来了四个大唐的和尚,近日又来了个大唐的道士。”女官捂嘴娇笑,“你是那和尚大徒弟的故人?那便是我们的贵客了。不过……我也不清楚你们的渊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须得报上来历,我好通知他们,让他们确认了你的身份才是。” 不愧是被女王看上的男人,需要保护的这么严密吗?还怕我害他们不成?黄庭抚掌而笑:“有劳姐姐。你只需和他们说饮马长安,其鬃苍黛便可。” “饮马长安,其鬃苍黛?”女官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那还请贵客稍息,小香,带贵客先去驿馆住下。” “是!”女官左侧,名唤小香的女子莲步走出,面色羞红地瞟了黄庭一眼,又很快收了回去,低着头在前方带路,“客人请跟我来。” 不愧是西游的主角啊!进来就能住光禄寺大吃大喝,而我只能苦哈哈的住驿馆……不过自己又不是来骗吃骗喝的,而是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西……游四人组的!黄庭阿黄庭,不忘初心,不忘初心…… 不得不说女儿国除了人热情的过分了点,其他地方都还是很让黄庭满意的。如今的西域不似千年之后一片荒凉,尚未经受过战火洗礼和时间冲刷的女儿国,是确确实实当得上“塞上江南”的美誉的。 黄庭随小香很快到了驿馆。安排了房间住下后,黄庭立马关了门,将几欲疯狂的女人们挡在了门外,轻呼了一声好险。 小孩子才会选择全都要,大人都知道身体受不了。况且就算要做这种事,那也得等到晚上再做不是? “饮马长安,其鬃苍黛?”从如意真君那取了落胎泉水的孙悟空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这种事就要问师父了!他可是李唐皇帝的御弟,对长安城应该熟悉得很。饮马长安……师父,长安附近有马场吗?养的还是黑马……等等,马场?猴哥,这个人该不会暗示你曾经当过弼马温吧?”八戒不愧是个大聪明,刚刚消了胎气就又忙不迭作死。 “你个呆子!”孙悟空窜过来给了他一个爆栗,“他都说了长安长安了,你怎么又联系到天庭了?依我看,他说的这八个字,应该只是预示着一处地名。” “地名,长安,马……”唐僧忽然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为师想起来了!长安南边,倒的确有一处地方,与马有关。” “哦?师父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孙悟空毕竟是个猴急的性子,抓耳挠腮说道。 “是啊师父,既是大师兄的故人,想来该是有要紧事才找来的。”老实人沙僧也催道。 “我看不见得!”八戒再次提出反对意见,“猴哥的故人,那可都是神通广大之辈,若是有要紧事,自可瞒过所有人找来此地。这人还特意泄露行踪,告知我们,怕是来者不善。” “好了!为师料想来人绝无恶意。”唐僧笑道,“此马可是叫做骊山呐。” “骊山?”孙悟空眯了眯眼,“莫非是骊山圣母座下的人来寻我?这又是为何?” “骊山圣母?”八戒打了个抖索,回想起当初在山中庄园时的恐惧。 “既是骊山圣母座下,那可怠慢不得啊!”老实人沙僧向前来通报的女官施了一礼,“阿弥陀佛。女施主,来人的确与我们有旧,但不知他现在何处?” “他已在驿馆歇下。既然真是各位师父的旧识,我自当禀明陛下,让人带他来见四位师父。”女官回了一礼,退出房门。 女官退下后,八戒仍然不放心,再度向唐僧进言:“师父,这骊山老母门下的弟子来得蹊跷,怕是有什么隐情。或者他本就是谎报山门!毕竟老猪我也当了这么多年神仙,可从未听过骊山老母收了个男的当弟子!” “二师兄这话倒是在理。骊山老母一向只与当初截教的仙人和部分女仙往来,连玉帝的面子都不给,门下更是清一色的女性。只听说最近蟠桃会上她座下一名女弟子犯了错,被贬下凡间历劫,却不知她何时收了个男弟子。师父,我们须得谨慎对待。” 四人商议既定,便在房中静待这位“骊山老母的男弟子”前来。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师徒四人只听得女官说了声“客人请。”,那木门便缓缓被推开,从外面走近来一个帅得无法描述的男子,在见到师徒四人之后,眼冒精光。 “哎呀!这位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打碎凌霄宝殿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吧?这位莫非是北极四圣之首,统御十万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那这位就是玉帝的保镖,人称‘南天门里我为尊,凌霄殿上吾称上’的卷帘大将了!这位,想必就是被卷帘将军吃了九次,十世为人的金蝉子转世三藏法师了。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师徒四人:“……”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章 揭穿西游的“阴谋” “咳咳……你就是自称骊山老母门下的男人?”师徒四人被黄庭呛了一口气,正无语,老实人沙僧首先开了口。 “正是!”黄庭笑道,“在下黄庭,于骊山老母门下修道二十载,今番下山于红尘中寻求突破的契机。前几日在边境寻到师妹转世之地,偶然得知此世师妹生母乃西梁女国中人。一番交谈之下,她托我来此处寻亲,不料恰好听闻诸位亦至,故自报家门,特来求见。” “求见就求见,你提的这些身份事迹,有些不妥吧?”八戒一副忠心护师的样子。 “有何不妥?”黄庭笑道,“不提大圣闹天宫,难道要提他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如今带上紧箍成了一个罗汉转世的小跟班?不提天蓬元帅之威,难道要提他投错猪胎,降生高老庄,成了一个媳妇都娶不到的猪刚鬣?不提将军你天庭侍卫长之名,难道要提被贬下凡化身流沙河水怪,终年嗜人而生?不提三藏法师十世为人初心不改一心取经,难道提他肉眼凡胎不识妖邪,却一意孤行妄图历劫度难求取真经?” “你!”唐僧两次被阴阳怪气,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即喝道:“竖子安敢无理?简直放肆!骊山老母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说得好!”黄庭冷笑,前世他最喜欢的西游角色非大圣莫属,而喜欢孙悟空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惯唐三藏。半点本事没有,一路上只会打打嘴炮忽悠人也就算了,偏偏还在孙悟空除妖的时候出手制止,指责大圣顽劣,滥杀无辜。到头来还不是要大圣相救?用俗语来说就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偏偏这个人还自我感觉良好,屡教不改,气得大圣屡次“离家出走”。如今见了真人,前世的怨念瞬间爆发,黄庭眯眼笑道:“久闻大师精通佛理,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你问便是!”唐僧没给他好脸色。 “我曾听闻佛门有五戒,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如何?”黄庭冷笑,“不知圣僧你饮了落胎泉堕了腹中胎儿,算不算杀生?在金兜山未经允许取他人衣物,算不算偷盗?你在五指山下哄骗大圣带上紧箍,又计划骗女王陛下假意成亲盖上通关文牒离开女儿国,算不算妄语?你看,五戒你犯了一大半,那我是不是能对你说一句,佛门怎么会称你这样的人为圣僧!” “你!”唐僧听黄庭细数自己的罪过,又羞又气,偏偏还无法反驳,一时间气急攻心,心火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撒了满地。 “师父!x3” 沙僧和猪八戒一个搀扶着唐僧,一个替他擦去污血。孙悟空则掏出金箍棒,直指黄庭:“呔!你到底是何人?来见我们有何目的!” “我的来历刚才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黄庭摇摇头,“至于我的目的……你们就当我不愿让你们去往西天取经拜佛吧。” “不愿?有意思。”孙悟空嘿嘿一笑,“俺老孙跟随师父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倒是第一次听有人不愿让我们去取经,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愿法?” “不愿之说暂且不谈。敢问三位,这一声‘师父’喊得倒是熟练,但你们心里,究竟有没有认可这家伙作为师父?或者说,唐三藏,配不配作你们的师父?” 三人低头沉默不语,唐三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着黄庭,却说不出话。 “我来替三位回答吧!不配!”黄庭哂笑,“你们三位一个是齐天大圣,一个是天蓬元帅,一个是卷帘大将,论资排辈怎么也要比他金蝉子区区一个佛子强,可如今风水轮流转,偏偏做了他的徒弟!你们会甘心吗?再者说,不提他的跟脚,单凭他这个人本身。整天满口道德满嘴理想说什么求取真经普度众生。那真经能不能普度众生我们先不论。他在这西游的途中又做了些什么呢?妖怪有大圣打,斋饭有元帅化,行李有将军挑,就连赶路都有白龙马!他呢?他只会喊‘悟空,有妖怪!八戒,为师饿了!悟净,将我的行李拿来!’他在这历劫度难的过程中又有什么贡献呢?引怪?惹祸?拖后腿?完了还一副我是师父我说的都对,你们都要无条件听从的模样。是!他的确有理想,梦想着有朝一日让大唐佛光普照。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当梦想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之外而那人却依旧一意孤行的时候,只会害人害己。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去西天取经的能力!凭什么要让你们三位为他的梦想买单?” “这是观音大士和如来佛祖的安排……”老实人沙僧给出了标准答案,“况且,若师父真的没有取经的能力,佛祖又为何要安排他自寻死路呢?” “问得好!”黄庭大笑,“这就是我不愿你们去西天取经的原因。先说大圣,你当年大闹天宫,是什么修为?” “证道混元,成太乙金仙位。”孙悟空目光如刀,却不知在看向何方。 “是啊!太乙金仙!区区一个太乙金仙,竟然能直接打到凌霄殿上,打得满天神佛变颜色,直到如来出手才将你镇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许是那些神仙因为封神榜的缘故此生不得寸进,而能够打败俺老孙的大罗金仙们,都恰好不在……” “恰好不在?就算蟠桃会上他们不在,那大圣你大闹蟠桃会之后他们总该在了吧?别的不说,单是太上老君的那头青牛就能让你束手无策,可偏偏在你大闹天宫的时候,满天神佛都不在,大圣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黄庭冷笑。 “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做戏给俺老孙看,为的是让我入这场西游的局?”孙悟空目光锐利,“可你又如何断定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还不简单?”黄庭笑道,“从元帅和将军的遭遇可知一二。先说元帅吧,身为北极四圣之首,紫薇大帝麾下第一战将,只因为调戏了嫦娥就被贬下了凡,还投了猪胎,元帅你就没有生过疑吗?那嫦娥是什么身份?太阴星君的一只宠物,金蟾化身的一个舞女,别说元帅只是言语调戏了两句,就算真的将她如何了,看在紫薇大帝和十万天河水军的份上,他们恐怕也会成人之美。那为什么元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玉帝小题大做,满天神佛又无一人求情呢?再说卷帘将军。将军可是玉皇大帝的保镖,放在凡间就相当于天子近臣,却仅仅因为打破了一个玉玻璃这种荒唐可笑的理由将你贬到流沙河上,受那飞剑穿胸之痛!先不说那玻璃盏究竟有多贵重,将军觉得,凭你一身本领,真的会‘失手’将它打碎吗?至于白龙马就更可笑了。堂堂西海三台子,不过烧了一颗明珠,就惹得龙王上告天庭,处以极刑。虎毒且不食子,西海龙王送大圣锁子黄金甲干脆利落,却因为一颗明珠欲将自己亲子置之死地!何其荒谬!你们三位的遭遇,我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孙悟空嘿嘿一笑,“那小兄弟你再说说,那些家伙演了这么大一场戏,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西游。”黄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话说到如今这个地步,三人包括白龙马都已经差不多相信了他的推论,那么只要他彻底揭穿西游的阴谋,这场西游就注定有始无终!他就不信如来和观音还能不要脸到白给真经! “几位好好想一想,这一路走来,你们可有杀过一只和天上有关联的妖怪?” “不曾。”孙悟空作为资历最老的徒弟,自然有这个发言权。 “是啊!你们一路走来那么多妖怪,偏偏只要跟天上扯上了关系,那就必定杀不得,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若只是天上专门为你们设的劫便罢了。那灵感大王,以童男童女为祭品,兴风作浪为祸一方,只因为曾经在观音的莲花池游过几圈,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那种憋屈,大圣可还记得?” “你的意思是,西游本身的目的并不存粹是为了取经,还有深意?” “当然!西游有两个目的。其一,在途中设难借你们的手铲除异己,肃清内部;其二,借大唐御弟的手发扬佛教,打压道门!而你们……” 黄庭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环视三人:“不过只是满天神佛推出来抵挡杀劫,借刀杀人的工具而已。” 黄庭的一番话仿若天雷滚滚,将悟空三人骇地愣在当场,只能从三人不断颤抖的躯体之中知悉三人此时内心显然是做了一番挣扎的。门外更是响起一阵马嘶,随即大门被推来,一个银冠白袍,面容俊秀的男人走了进来,向黄庭作了一揖:“敢问方才兄台所言,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 这就是小白龙了吧,有点娘炮啊……黄庭面上带着友好的笑,朝他点了点头。 再看唐三藏,在听完黄庭一番“离经叛道”的推测之后,早已不知何时气得晕死过去。 只不过这个当口,谁都没有功夫在意他。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章 断因果 小白龙闻言退了两步,似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口中还喃喃自语:“没想到我和父王这一场豪赌,竟是将我送进了这一场阴谋之中!若果真如此,我龙族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黄庭恍然。我说为什么西海龙王对自己儿子这么狠呢,敢情是想借此混进西游的队伍里,寻找龙族复兴的契机啊!可惜小白龙到最后也只是一个八部天龙菩萨,还是只能盘在擎天华表柱上不得自由的那种……这么一想,天庭和西天对龙族的防备很深啊!记下来,以后说不定有用…… “小兄弟。”孙悟空已经消化完了黄庭的讲解,“你真的是骊山老母门下?” “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欺骗各位?”黄庭笑道,“大圣若是不信,去骊山一问便知。” “你既然这么说,那老孙我自然是信的。”孙悟空点了点头,“今日听小兄弟一席话,我才知道前半生竟一直都活在巨大的阴谋之中。可笑我自恃不羁放纵爱自由,却从头到尾像个傻子一样任人摆布不自知。小兄弟,我知道骊山老母神通广大,她既然叫你来点醒我们,可曾与你说过我头上这紧箍如何去掉?” “这……倒是有所听闻。”黄庭点了点头,内心狂喜。大圣连紧箍都要去了,想必是铁了心不再管西游的破事了! “哦?小兄弟快快说来!俺老孙苦这紧箍久矣!”孙悟空双眼放光。 “佛门主修因果,这紧箍之所以蛮力摘不下来,是因为他箍住的不是大圣的脑袋,而是大圣与唐三藏的师徒因果。若要摘下,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助他西游功成,全了这番师徒之缘;二是从因果上断了与唐三藏的师徒关系。” “从因果上断了师徒关系?”孙悟空皱眉,“此话何解?” “很简单,你从内心里不认可他这个师父,他也从内心里不认可你这个徒弟,然后你再将他杀了,先断师徒之情,再断师徒之实,自然就没了师徒的因果了。”黄庭侃侃而谈。 “谈何容易!先不说第一条,单是第二条,只怕我还没动手,就已经被紧箍咒折磨得死去活来了。”孙悟空摇摇头。 “大圣莫急。此法不通的话,还有另一种方法断因果。”黄庭笑道。 “你莫要卖关子!有话直说!”孙悟空没好气道。 “大圣有没有听说过,功德法宝?” “功德法宝?杀人不沾因果的法宝?”孙悟空恍然,“你的意思是,这功德法宝,能助我断了这份因果?” “正是!” “话虽如此,可功德法宝何其罕见!大……圣又要去哪儿寻这功德法宝呢?莫非骊山老母那恰好有一件?”沙僧的话像一盆冷水,将孙悟空的心火浇灭了大半。 功德法宝他也有所耳闻,世上本就没有几件,更是分布在圣人和各方大能手里,。他们既然推出自己帮他们挡劫,又怎么会借我功德法宝断了西游之路? “巧了!我下山之前,师尊恰好赐了我一件可断因果的法宝。”黄庭得意一笑,“四位来历不凡,想必听说过混沌钟的名号。” “混沌钟?”猪八戒咋舌,“莫非是传说中东皇太一伴生而降,拥有镇压鸿蒙,扭转时空,演变天机,炼化四象之能的混沌钟?可它不是早在当年巫妖大劫中就遁入虚空了吗?” “没错!”黄庭点点头,“巫妖大劫中东皇太一与大巫玄冥同归于尽,混沌钟也被十二都天大阵中的盘古之力所伤。后侥幸被师尊所得,一直以混沌之气温养,只可惜混沌钟毕竟是先天至宝,哪怕以师尊的修为,温养了千年也无法将其复原,不过解了这紧箍倒是绰绰有余。” 黄庭选择暴露混沌钟自然是有原因的。第一,孙悟空猪八戒都和大老婆沾亲带故,这几个人又都知道大老婆的厉害,他哪怕只是狐假虎威,这些人也不敢动他;第二,天庭和西天自有测算天机的方法,一定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编排它们,也一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个场面的,但迟迟没有来人阻止他……只能说这软饭真香!大老婆赛高! “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还请小兄弟祭出法宝,为我解了这紧箍!”孙悟空急不可耐,连连催促。 “断师徒因果,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不知,元帅、将军和三太子意欲何为?”黄庭目光扫过三人,面带询问。 “那还用问?他们随我一起便是!”孙悟空摆了摆手,为他们做了决定。 “你们听见了啊,这可是猴哥逼我的!我是打不过他,才迫于淫威与师父断绝师徒关系的。”猪八戒嘴上这么说着,早早地搬了个蒲团摆好了姿势。 沙僧什么话都没说,但已经将胸前挂着的佛珠重新化作九颗骷髅头,并将其放在膝盖上。 小白龙表示我只是一匹马,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是心疼唐三藏一秒,毕竟他马又没了…… 黄庭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作为主角,嘴遁可是必点技能啊!更何况我还开了个先知挂,这都不能忽悠瘸你们,那我还当什么穿越者?直接回炉重造得了! “诸位准备好!我这就祭出混沌钟,助各位解了这段孽因!”黄庭再度提醒了一声,随即端坐于地,不太熟练地运气混沌钟,小心翼翼地为四人抹去因果。 与此同时,西梁女国的云端之上,四男一女四仙分成三个阵营对峙着,目光似乎可以擦出火花。 “阿弥陀佛!无当师妹,黄庭此子泄露天机,坏我西游大事,你确定还要保他?”三尊大佛交换过眼神后,中间的佛陀缓缓开口。 “无当师妹?倒是有千年不曾听见这个称呼了。多宝,毗卢,长耳。既然入了佛教当了佛陀,你们又怎配和我提曾经截教的交情!”骊山老母冷声道。 多宝佛,毗卢遮那佛与定光欢喜佛面露尴尬,他们也知道黄庭是骊山老母门下,因此释迦牟尼专门派了他们三个截教旧人来此,希望骊山老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将黄庭交给他们处置,免动干戈……可佛祖偏偏算错了一点,他们三个在骊山老母眼里都是妥妥的叛徒,见了面不打起来都算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了,怎么可能让骊山老母乖乖交人? 按理说佛祖让他们三个来,也是以防万一道理说不通,他们三对一也能分出两个拖住迈入准圣境的骊山老母,剩下一个劫了黄庭便走就是,可坏就坏在,在场还有一个人。 “老君!”多宝作为三佛之首,万事自然都是由他开口分量最重,“不知你此次前来,又有何指教?” 最后一个男的自然便是太上老君了。作为太清真人的善尸,他几乎就是太清在天庭的代言人,一举一动都不得不让三佛揣摩圣人的意思。 “指教不敢当!”太上老君捋了捋胡须,“我只是觉得黄庭这言辞有趣得紧,一时来了兴致,便现身此处看个热闹,你们随意就好。” 神tm看热闹,你想看热闹在兜率宫看不了?至于跑到这里来?三佛郁闷得要吐血,可偏偏又不敢得罪他,只好曲线救国:“有趣?我倒是觉得黄庭此番诛心之言不仅囿于格局,更是对我佛门的侮辱!我佛慈悲愿意降下真经普度世人,他却觉得我佛居心叵测是为了区区名声!这等荒谬的言辞若是传出去,我佛门颜面何在?威严何在?” “你也觉得荒谬?我也觉得荒谬!可取经人就不一定这么觉得了。”太上老君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你们不是只安排了八十难,还缺了一难吗?依我看,这一难可落在这里。用以考验他们取经之心坚不坚,拜佛之意诚不诚,岂不妙哉?” 神tm坚不坚诚不诚,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眼看着西游搭档都快散伙了,孙猴子的紧箍都要被摘掉了,你还搁这跟我们打太极呢?他们怎么加入的西游队伍你难道不清楚? “阿弥陀佛!老君今日是定要保这黄庭了?”多宝面色不善,不就是圣人嘛!说的跟谁背后没有似的!今天你妨碍我们办事,小心以后我们逮着你的小胡子找场子! “我可没有保他的意思。大道恒常,一啄一饮尽是定数。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又对取经人说了这番话,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你们妄图擅加干涉,强种因果,小心受大道反噬,身死道消。” 出现了出现了!三清经典话术顺应天命,让道背锅。真把自己当道的代言人了?三佛被恶心的要死,又偏偏不敢动手,只好随便放了几句狠话,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三佛走远后,骊山老母才对太上老君作了一揖:“多谢老君今日出手相助。” “我可没有助你。”太上老君依旧保持那种装逼的淡然气势,“我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顺应天命?”骊山老母皱了皱眉,问道,“敢问老君,你既然是顺应天命。那想必有一道天命应在黄庭。只是不知……是天道,还是大道?” “不可说不可说!”太上老君挥了挥拂尘,转身便走,“我只是一个只会炼药的老头子罢了,哪里参得破这天道与大道?” 骊山老母驻足原地,望着为四人抹除因果的黄庭,若有所思。半晌后方才离去,只留下一阵低语。 “就是不知道大老婆是什么意思……有空找个时间试探一下他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一章 取经的理由 “好了!如此一来,你们与唐三藏之间的师徒因果便已了断,今后你们也不必被迫卷入这场天地杀劫之中。”黄庭把玩着手中的紧箍,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四人。 “多谢小兄弟!”孙悟空四人向黄庭一抱拳,“今日之恩留待日后再报。” 别日后了,日后可不是什么好词,我不擅长击剑啊……黄庭笑着推辞道:“大可不必。我只是听闻过四位的境遇,仰慕已久的同时又不忍见四位身陷泥潭无法自拔,这才出手相助。但不知此番绝了这西游之路后,四位有何去处?” 孙悟空转了转眼珠:“这漫天神佛没有一个良善之辈!想来这天上俺老孙是去不得了,这西游一路上颇多坎坷,老孙也深深明白了自己学艺未精,想来该是先去寻我师父,学成之后再出山讨个说法。” 这个师父应该就是指的菩提老祖了……黄庭心想。后世对于菩提老祖的真实身份有颇多猜测,什么通天教主的化身,什么准提道人的善尸,什么佛祖大徒弟……有机会倒是可以去探究一二。 黄庭笑道:“令师功参造化,若能得他悉心教导,倾囊相授,想必大圣证得混元大罗金仙果位不是难事。” 猪八戒摘掉帽子,用九齿钉耙给自己梳了个中分:“我欲前往酆都,去见一见紫薇大帝和我那三个弟兄,问问他们当初为何这般狠心!” 我还以为你要回高老庄和你的翠兰成亲呢……黄庭奇道:“元帅不回高老庄了?” 猪八戒摇了摇头:“我如今这副面目,就算回去阿兰也无法接受我。不若想个法子彻底去了这一身猪肉,再去迎娶新娘子。” 黄庭摇头;“只恐到时就算高翠兰没有嫁为人妇,也已年老色衰,元帅你的一腔爱意也随之消失啊。” 不对,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新的美女身上……黄庭为了保全猪八戒的面子,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那便是我与阿兰有缘无分。”猪八戒洒脱一笑,“若真如此,我倒是希望她能不受我的困扰,寻一户好人家嫁了,安度此生便好。” 黄庭无语。明明是个lsp,偏偏要装作一副痴情种的样子……等等,或许他和我一样,也是个风流其外,深情其里的好男人?不然,哪个神仙会委屈自己,勤勤恳恳的为老丈人干活不说,还甘愿当个赘婿呢? 再说了,好色与深情并不冲突啊,男人好色点有什么错?也不妨碍他在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的时候一往情深啊? “无量天尊!不想元帅竟是个情种!失敬失敬。”黄庭朝猪八戒拜了一揖。 “好啊!你二位倒是早就想好了退路,可苦了我们哥俩,有家难回。”沙悟净摇头苦笑。 他自成仙之日起便受玉帝点化,一直随侍左右,可以说玉帝对他来说是亦师亦主亦友的关系,如今绝了这“取经赎罪”的路,一时间竟无处可去。 小白龙就更不用说了。他本身插足西游就是为了替龙族复兴寻一条生路,如今若是无功而返,只会连累整片海域的海族,他可不想当龙族的罪人。 黄庭心里也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将这两个人收为己用,抛开两人的个人武力不谈,这两人一个是天庭侍卫长,一个是龙族太子,光是这人脉与见识就不是自己可以比的,收了他们绝对是利大于弊,只是…… 黄庭朝小白龙行了一礼:“太子,若要龙族复兴,非一朝一夕之事。除了陷入纷争,寻求契机之外,自身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抓住契机才是,你若实在想不到去处,何不随大圣一同拜师学艺去?待学成归来,说不定天地已是另一番景象,而你也有了足够的力量把握住龙族复兴的机会。” 小白龙面色有点不自然,黄庭这话是为他好不错,可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几乎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弱鸡……弱龙,担不起龙族复兴的重任。不过他也不识不识好歹的人,闻言只是看向孙悟空:“大圣可愿赐我这一番造化?” “哈哈哈……好说好说!”孙悟空拍了拍小白龙的肩膀,“当年年少轻狂强夺了龙族的法宝,我在五指山下也曾懊恼过,如今有机会补偿,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我那师父脾气古怪,我虽然能带你见他,但他收不收你这个徒弟,还是要靠你自己争取。” 小白龙大喜。虽然不知道孙悟空的师父是谁,但能教出齐天大圣,岂能有差?“如此已经足够,多谢大圣提携!” 黄庭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只剩下沙悟净是他可以争取的了,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就在他暗中思索之时,门外响起侍女的敲门声:“诸位师傅!女王陛下请御弟师傅一叙。” “哦?”五人交换过眼神,书悟空这才朝门外问道,“师父肉体凡胎,身子虚弱,又刚刚堕了胎气,已经睡下了。不知女王陛下唤他何事?若无要紧事,我不便打扰师父休息。” “这……”门外的侍女有些迟疑,“究竟是何事陛下并未言明,只是说御弟师傅既然是大唐有名的高僧,又一路游历至此,想必见识广博,她欲邀请御弟师傅赏玩一样宝贝。可偏偏又对我再三叮嘱,让我务必请御弟师傅前去。” “哦?什么宝贝一定要师父这时候过去掌眼?”孙悟空看了眼窗外浓浓的暮色,习惯性警惕起来。 早已知晓剧情的黄庭嘿嘿一笑:“还能有什么宝贝?这西梁女国弹丸之地,哪怕有些许金银珠宝又怎么比得上长安的繁华?依我看嘛,这女儿国最大的宝贝,自然是她们的女王陛下。至于为什么这时候……啧啧,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猪八戒立马两眼放光:“是这个理!早前这女王就邀请师父同游御花园,现在天色已晚,又来请他看宝贝!八成真是看上了他的男色,想留他做一对鸳鸯眷侣。嘿!这样一来我们倒是不用为怎么安置他发愁了!” “是啊!不过在这之前……定!”孙悟空冷笑着,骤然向黄庭发难。可怜黄庭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孙悟空定在原地,虽然尝试了一下灵魂可以出窍溜走,可这副肉体却丝毫不得动弹。 “大圣,你这是干什么?”黄庭一脸懵逼。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把我给定住了呢? 另外三人也围了过来,面对着茫然无措的黄庭,神情复杂。 “大师兄,这黄庭小兄弟的魂魄倒是古怪。我忙活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半分异样,倒似乎有什么宝物护他魂魄万法不侵一般。若非如此,也不需要你使个定身咒。”猪八戒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憨憨,“黄兄弟,对不住了。老猪我刚才无意试探。虽然你可能并没有察觉,但做了就是做了。” “几位为何如此?”黄庭听到猪八戒对自己的称呼并未改变,松了口气,开口问道,“我已向诸位陈说西游内幕,诸位莫非是不信我?还是说诸位觉得我此行太过蹊跷,不敢信我?” “小兄弟勿怪。”孙悟空笑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些消息得出的结论。但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有想过。只是……我们都有不得不去取经的理由。” “不得不去的理由?”黄庭一头雾水,“是佛教的胁迫?还是与唐三藏的恩怨?可我已经消去你们和他的因果了啊!” “唐僧区区金蝉子转世,我们还不看在眼里。”沙僧冷笑一声,面露鄙夷。很难想象这种表情竟然会出现在一路上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他脸上。 “佛教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为这杀劫害我们至此,乃是我们最大的仇家。”猪八戒的眼中透露着骇人的凶光。 “那你们……” “黄小兄弟自幼便拜入骊山老母门下,想来修道至今没吃过苦难吧?”孙悟空幽幽的说,“你虽然年及弱冠,可却是少年心性,天真无邪。对我们这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的亦是肺腑之言,想来是涉世未深的缘故。” “这……几位的意思,我有些听不懂了。”黄庭现在哪有心思琢磨孙悟空话中的意思?当一动不动被定在原地很舒服吗? “是了!黄小兄弟久居深山,至今未曾成家立业,自然是少了一份男人的担当!”猪八戒叹了一声,“自我下凡之后,我那八万弟兄便交由真武兄弟和弱水水神分管。我本以为这是紫薇帝帅与天庭各方势力协商之后的结果,谁想到那玉帝竟使的是挑拨离间之计!他命我那真武兄弟带领弟兄们扫荡九天十地的妖魔倒也罢了。可真武兄弟只是扫除一些可有可无的小妖,这点微末功劳那玉帝老儿却偏偏要封其为真武大帝,地位与紫薇帝帅齐平!这一下子军中谣言四起,都说我真武兄弟生了异心,我真武兄弟也是有口难辩。如今我也只有护着唐僧取完了经,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回了天庭,才好重掌水军,修复兄弟之间的关系。” 你搁这做着官复原职的白日梦呢?要是你知道你之后被如来封了个区区“净坛使者”,会不会直接一钉耙砸他脸上……黄庭不忍心打碎他的美梦。毕竟猪八戒这故事背后为的是曾经的战友情和兄弟情……再联想到他屡次叫嚷着散伙,回的不是酆都而是高老庄,想来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真男人!可惜这样的人注定混不好官场,被贬下凡理所应当。 “二师兄倒是真性情!”沙僧冷笑,“我可就没那么多感动了。我未发迹之时,是玉帝见我资质上佳,授我大道,助我成仙。而今他既然要我入这西游杀劫,那我便舍命走这一遭,权当与他知遇授业之恩相抵消。待此间事了,我也不再欠他些什么了!” 黄庭默然。古代人真就这么死脑筋?哪怕玉帝收他是纯粹为了利用,根本没有半分善意,可他不得不念这份恩情,入此杀劫以报之……还真是傻的可爱。 “我们俩就很简单了。”孙悟空摇摇头,“我有花果山猴子猴孙,小白龙也有四海龙族。若是不完成取经的任务,谁知道天上那些不要脸的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黄庭叹了口气。这四个人,或是为了家庭,或是为了情谊,身上肩负着的担子迫使他们哪怕明知这是一场阴谋,依然毅然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这是男人的责任,也是男人的无奈。就像后世男人们为了薪水终日劳累养家糊口一般——这是他这个还未真正踏入社会的男人难以体会的。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二章 女儿情 “不知道诸位准备如何处置我?” 黄庭也不是傻子。四人既然决定接着去取经,那肯定要和劝阻他们取经的自己站在对立面——至少在唐僧面前是这样的。 他也不会剧透说些什么西游的结局——一来他根本无法解释知道这些的原因,二来,这些人都是死脑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来这一趟,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善意已经结下。若是今后他们真的对西游和佛教彻底失望,想来也会记得今天。 “如何处置还是需要唐僧定夺。”孙悟空捧起一杯茶水,“呆子,将黄小兄弟绑起来。听候师父发落!” 与此同时,孙悟空将茶水泼到唐僧脸上,叫醒了他的同时,也洗去了他嘴边和衣襟的血渍。 猪八戒得了令,装模作样的将黄庭绑了起来,甚至还在后者手腕处系了个活扣。白龙马也趁着间隙化作一道白光,回了马厩。 唐僧悠悠醒转之后,愕然看着三个徒儿正乖巧地等在原地,而那个“妖言惑众”的年轻人已经被五花大绑,一脸郁闷。 “这……”唐僧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在听到黄庭的一顿分析之后,他都以为这三个桀骜不驯的徒弟都要怒火中烧离他而去了,可没想到醒来见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师父。这家伙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擅自编排佛祖,已经被我们擒下了。但是该怎么处置,我们还拿不定主意。”孙悟空笑着抓耳挠腮说道。 “阿弥陀佛……”唐僧正在筹措言辞,忽然听到门外等不及的侍女喊道。 “师傅!御弟师傅?还请御弟师傅快快动身,莫要让女王陛下等太久!” “悟空,这又是?” “哦。师父,女王陛下说要邀请你赏玩一样宝贝,还说什么明珠只有在夜里才会绽放光华。”猪八戒抢先回道。 掌上明珠也是明珠,这个解释没毛病……黄庭点点头,看来自己和猪八戒有很多共同语言啊! “既然如此……”唐僧甩了甩袖,整了整衣冠,“通关文牒还在女王陛下那里,不可再拖延。他既然自称是骊山圣母门下,那悟空你便带他去骊山走一遭。若果真如此,骊山老母知他口出狂言,自然会教训他;若他不是骊山门下……为师先去了。” 唐僧掏出帕子擦去脸上水渍,推开门,在一众侍女的奉引之下离开。 黄庭还没有什么动作,猪八戒已经先为他解了绳子。 “黄小兄弟。唐僧已经走了。你便也快快离开吧。此去骊山路远,我们就不送了。”三兄弟抱拳送别。 黄庭叹了口气:“你们当真如此相信我?” “哈哈哈……实不相瞒,黄小兄弟你虽然有天仙修为,又身怀重宝,但术法方面却全无经验,止于纸上谈兵,再结合你之前的肺腑之言……我想黄小兄弟还是第一次下山吧?就连在山上的日子也没怎么习练过术法,或者说是骊山老母生生将你的修为拔到了天仙,你自身却没有丝毫的感悟?”孙悟空善意的笑道。 你指望一个二十年来除了抄书就是念经的人如何熟练掌握术法?我又没有那种熟练度系统……黄庭抱拳回礼,“大圣说的是。在下受教了。回去的路上一定勤练术法,才好不堕了师尊威名。若几位真的到了与唐僧分道扬镳的时刻,或可去寒江关或者长安寻我。” 黄庭明显还没有放弃劝说他们的意图,但见他们只是笑着摇摇头,也只好作罢,一一辞别之后,出了王宫。 此刻天幕已然昏暗,斜月高挂,洒洒地将清辉铺在青石板路上。白日里人山人海来见男人一面的西梁女国百姓们此刻也散的一干二净,一时间倒显得有些空荡冷清。 虽然已经成了仙,但习惯总是难以更改,黄庭下意识摸了摸毫无饥饿感的肚子,在门口一位侍卫的带领下回了驿馆——西梁女国因为占一城为国,又常年闭塞鲜有人至,因此大街上连个客栈都没有,只有东西南三处驿馆和王宫内的光禄寺,负责招待不同规格的来客。 西梁女国的风土人情虽然与中原较为相似,但到底地处番邦,除了瓜果种类与长安不同外,这主食的口感也有所不同。一来因为器具粗糙,面粉中夹杂着大量的麦麸,二来或许是发酵工艺的不完善,导致印象了口感,因此黄庭吃的胡饼干涩粗糙,难以下咽。还好这里还是有羊肉的,而且尚未传入中原的孜然这里竟然也有!黄庭大喜之下,立马让侍女端了个火炉过来,又去厨房要了葱姜酒盐锅碗瓢盆等物,自顾自将羊肉分了小块,一半涮一半烤,吃得不亦乐乎。 门外的两名侍女闻着窗户缝传出的香气,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这是枯茗的味道,这男人怎么竟拿香料熏制羊肉?” “不仅如此,他好像还在锅里加了花椒……好奇怪的男人,竟然喜欢吃香料。” “诶!依我看啊是他受不了那羊肉的腥臊,拿香料去腥呢!好聪明的做法!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对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问到羊肉的那膻味……不过我们学这么干嘛?我们又不追求口腹之欲。” “瞧你说的!女人对自己好一点怎么了?难道你喜欢每天闻着臭味进食啊?什么毛病!” “本来就是嘛……行了行了!别馋了!过一会有的你吃的!” “说得好像你不馋一样……” 黄庭听着门外两个侍女的交谈,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什么时候吃羊肉放孜然和花椒也变得奇怪了?古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酒足饭饱之后,黄庭的心思再度活泛起来——指望那四个死脑筋想通暂时是不可能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道貌岸然的唐三藏主动放弃取经呢?倒不是说他对西游有什么执念,而是一想到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落了个佛教打手,天蓬元帅成了拾人牙慧的使者,卷帘大将当了罗汉的教头,龙族太子更是沦为诸佛宠物这种结局,黄庭心里就不是滋味。也许是被前世各种大圣同人洗了脑,在他心中,孙悟空本该纵横世间逍遥自在当个猴王,而不是去做什么可悲的佛教守护者。 所以这西游他是一定要阻止的!没见大老婆都在暗中支持自己吗?但是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自己白天的确做的有些过火了,今后可不能平白给大老婆招惹麻烦……该如何下手呢? 有了!黄庭眼前一亮。那唐僧不是已经被女儿国国王召过去了吗?按照下面的剧情应该是纱帐中秉烛夜谈,春闺里两相倾心……吧?关于唐僧到底有没有对女儿国国王动心一事后世众说纷纭,但想来之前唐僧一心西行犹自动摇,如今被我闹了这么一出,也不是没有机会啊……倒是要防那只蝎子精搅了好事。可是那蝎子精连如来和大圣都奈何不得,自己术法不精,怕是更加不是对手,去找昴日星官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人家出身截教,自己去请他伏妖这种正经事他有很大概率应允,可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上天庭…… 上天无路说的就是我了。黄庭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多半是无用功,但哪怕有一点可能,他也是要去尝试的,大不了自己就去女王的寝宫守着,到时候就算不敌,也能搞点动静吸引大圣他们前来,就算降服不了,把她赶跑莫要坏了唐僧的好事也足够了……绝对不是想要看什么活春宫! 隐身术与隔音罩都是小道,不算难。黄庭拿门外的侍女尝试了一遍,确认有效之后,径直溜出房门,往王宫走去。 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倒是家家户户亮起如豆灯火,这才给女儿国带来一点生气。黄庭有正事在身,不敢耽误,但心里也在暗自琢磨。古人晚间娱乐方式本就匮乏,女儿国又少了阴阳合和这一大乐事,那她们这漫漫长夜是如何度过的?总不能是吟诗作对饮酒行令吧?又或者遍地是百合?嘶……说得我dna差点动了。 现在自然不是探究关于女儿国晚间娱乐活动方式几何的问题,过了今晚,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他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去品味西梁女国的风土人情。一路遁去身形毫无阻碍地走进王宫,利用天仙神魂准确查探到了唐僧的位置——说起来他之前也是蠢,视线被寒江关的层峦叠嶂阻碍,神魂之力探查一番不就好了?元神出窍岂不是就像脱裤子放那啥一样多此一举?都怪大老婆!瞒了自己二十年,导致自己的天仙修为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至于怎么探查到唐僧位置的,别问,问就是男女有别。 寝宫外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是女王陛下早就打了招呼,别杵在这打扰她的好事。黄庭乐得轻松,刚想学电视剧那一套在纱窗上弄一个洞,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隐身状态,就算光明正大的看他们也不会发现,这才大摇大摆的进了门,正看到一个绝色宫装丽人正迷蒙着一双秋水剪瞳,半个身子伏在唐僧身上,口中正念叨着一句脍炙人口的台词。 “你若睁眼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三章 色邪 好家伙!进来就是名场面!黄庭直呼好家伙。可惜这不是电视剧,没有bgm总是没那味啊。黄庭施了个隔音罩,自顾自地负责配起音。 “鸳鸯双栖蝶双飞……” “好曲!没想到黄小兄弟对于音律方面还有所研究。这等应景的曲子张口就来,实在是令我佩服至极。” 黄庭正哼到一半,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赞许之言,其声中正大气,沛然浑厚,吓了他一大跳——剧情里貌似这时候没别的人啊? 他赶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猪脑袋正站在身后,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不是猪八戒还能是谁? “吓死我了……元帅!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黄庭的表情略显幽怨。 “哈哈哈……明明是黄小兄弟你看戏看的太忘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自然忽略了我的到来。”猪八戒嘿嘿一笑,“怎么样?这女儿国国王美不美?” 黄庭叹了口气:“美则美矣,只可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注定没有好结果。” “哦?黄小兄弟的意思是,唐僧竟然真的不为美色所动?”此处没有外人,猪八戒也不会上赶着认人为师。 “就算真的动了情,恐怕佛教也有后手,西游之路才行至一半,那些家伙怎么可能让唐僧就此止步?且看看他们究竟使得什么手段吧。”黄庭摇摇头。原著里猪八戒可没有来偷听墙角,这时候赶过来怕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所以过来看看。不过也好,有他在此,想必那蝎子精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过来搞事情…… 黄庭正这么想着,忽然间平白感觉生出一股凉意,似有一股阴风袭来,他下意识打了个抖索。 猪八戒亦有所感,倏地转过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召唤出九齿钉耙,一脸戒备:“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形!” “呵!可笑!此乃我西梁女国王宫后院,你们两个大男人溜进来偷窥陛下在前,如今竟然还质问我装神弄鬼?”一个怀抱琵琶的宫装丽人自门外踏入,冷笑着打量起猪八戒,“你就是唐御弟的二徒弟?果然脑满肠肥,惫懒龌龊!好教你知道,我乃女王陛下座下首席乐师兼侍卫。循一阵歌声而来,本想与那人探讨一番音律,却不想遇到你们两个贼眉鼠眼的!那小贼!敢从这猪头的身后走出来让老娘见见真容吗?藏头露尾的,算什么男人?” 好家伙,没想到这蝎子精还是个喷子,外貌攻击算是人身攻击了吧?心疼元帅一秒……黄庭自然不会相信蝎子精的满口谎言,他淡定的从猪八戒身后走出来,口中振振有词:“不过是一个得罪了如来被罗汉追杀至此的蝎子精而已,你又何必粉饰自己?要知道……” 黄庭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只是看了那宫装丽人一眼,然后满柰……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卧槽!好美……不愧是传说中的色邪,吴老师诚不欺我! 讲道理白日里黄庭的眼睛经过了女儿国胭脂海的洗礼,就算是如女儿国国王这般温婉美貌国色天香的女子他也能稳住心神,待在门外安心看戏。可见到了这蝎子精的金珠美貌,锦绣娇容,他才知道为什么细皮嫩肉的唐僧在她面前也只是一个糙汉子……简直是老肩巨滑,白的晃眼。什么桥本有菜桃乃木香奈相泽南……全都被比下去了啊!也就大老婆的真容能和她一较高下了…… 黄庭强行咽了咽口水,别过头去看猪八戒。只见他整个人也沉迷在了蝎子精的绝代风华里不可自拔,难怪别人喊他猪头他也不恼……不愧是你! “咳咳……姑娘。在下无意前来打搅,只是今番里面的两个人已经情到浓时,姑娘有着沉鱼落雁之姿,想必心地一样善良不愿坏人姻缘吧?不若这样如何?我知道你正在受金刚罗汉的追杀,我们做一样交易。你不打扰唐僧和女王陛下的好事,我助你摆脱金刚罗汉的追杀。你看可好?” “不行!”蝎子精也从黄庭的盛世美颜中回过神来,语气中也多了一份娇羞,“我得了唐僧可以晋升太乙金仙,此后再也不惧佛门追杀,可若是选择在你的帮助下逃脱这一回,下一次又该怎么办?你还能护我一世不成?” 姐姐我可以……咳咳,冷静冷静,眼前这位可是连大圣元帅和佛祖都奈何不得的大佬啊!黄庭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犹豫良久之后说道:“这样吧!你今日成人之美一次,我便带你去见我师尊骊山老母求她收你为徒。你若入了门与我成了师兄妹,自然就不必怕佛门了。” “骊山老母?”蝎子精亮眼再次放光。她曾经在佛门听经,有幸参加过一届龙华会,对于鼎鼎大名的骊山老母自然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因为封神大劫的缘故,漫天神佛大多数都和这位大能沾亲带故,若果真做了她的弟子…… “若真是如此那自然可以。可我听闻骊山老母从来只收女徒弟,你虽然长得美,可毕竟是个男人,你说你是骊山老母的徒弟,那得拿出证据,不然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诓我?”蝎子精转了转眼珠,风情万种的白了黄庭一眼,差点让黄庭没压住。 一旁的猪八戒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个人,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多余的的感觉。但两人“情到浓时”,他也不好出声打扰,只悻悻然收了钉耙,呆在一旁看两出戏。 至于女子身上的妖气,那算什么事?猪八戒又不是见妖就打的莽夫,他可自诩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好哥哥。更别说如今这美艳至极的女妖和黄庭看对了眼,他就更没有下手的理由了。 “这……”黄庭有些尴尬。他还真没什么东西证明自己是骊山老母的徒弟。总不能见人就掏出青萍剑和混沌钟吧?至于他修行的功法,黄庭经属于四大洲道教通用货,五雷正法又不方便示人,况且也和大老婆没太大关系,至于大老婆的混元一气诀……他还没有修行的资格。 “惭愧。我的确没有证据。不如你将我绑了去骊山走一趟?到时候是与非自然有个定论。”美色当前,黄庭一时间失了分寸,只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最妙的是,他还在内心暗示自己——这只是一种情趣,这只是一种情趣…… “坏人!明知道西梁女国外面有金刚罗汉正等着人家,还要人家出去送死!你让人家如何信你?”蝎子精早就忘了唐僧长得什么样,此刻眼里只有黄庭。 黄庭汗颜,他的确忘了西梁女国外有针对她的天罗地网,就这么去骊山恐怕还没进大唐边境蝎子精就要被抓。这下可有点难办了…… 猪八戒在一旁满脸幽怨。跟我说话就是满口“老娘”,跟黄庭说话就是一口一个“人家”是吗?敢不敢公平对待?黄庭不就是比我帅了那么亿点点吗?气抖冷!等我变回元帅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这有什么难的?猴哥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让他带着你们去骊山不就好了?有他在那些罗汉金刚也不敢动手。”猪八戒幽幽地开口。 对啊!黄庭眼前一亮。猪八戒的话给了他启发——他们两个一个术法残废,一个在逃通缉犯,面对身经百战有备而来的罗汉金刚的确没有安全感,但是找个保镖上路不就是了?孙悟空是不可能了,他毕竟是大徒弟,又是明面上取经人战力天花板,这种时候肯定是要随时随地听候待命的,但是猪八戒嘛…… 黄庭朝猪八戒抱拳道:“元帅在此,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大圣?还请元帅将我们送到骊山,也好全了唐三藏的美事。” 猪八戒看了看黄庭,传音入密道:“我说黄小兄弟,你真的要带这妖精去骊山?真的看上人家了?听哥一句劝。这妖精太过美艳,心思又太过深沉,而你还年轻,不懂女人心,这样的美人儿你把握不住啊!” “……”黄庭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没试过传音入密,怕出什么岔子,索性直接开口,“元帅不必多虑。我和她之前无冤无仇,如今我真心待她,想必她也会真心待我,所谓将心比心,不外如是。” 神tm将心比心……第一次见就交心?那你心挺大的……猪八戒满脸无语,但看到蝎子精霞飞双颊,明显已经动了情的模样,也不得不佩服黄庭撩妹的技术——他怎么就想不出这些骚话呢? 黄庭虽然不是文盲,但显然也不清楚将心比心这成语出自南宋朱熹,放在唐初算是闻所未闻的情话。他只是看着蝎子精一脸娇羞的动人模样,暗自感叹一句古代的妹子真好撩啊!什么?那女人是蝎子精?你是看不起我草蟒英雄许汉文和亡灵骑士宁采臣? “公子若是有心,那妾身便也陪公子走这一遭。还望届时在骊山老母面前公子能多为我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黄庭应承下来,正要拉着猪八戒离开,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鬼气冲天而起! 两人正诧异间,蝎子精却猛然色变。 “糟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四章 美人本是鬼胎生 黑云乍起,如浓厚的墨液遮染了月华。天幕霎时间变得昏昏沉沉,就连风也带着熏人的浊气,给人阴冷压抑的感觉。 “姑娘知道这鬼气从何而来?”黄庭见蝎子精变了色,赶忙询问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时间不对啊……”蝎子精黛眉紧蹙,“莫非解阳山出了什么变故?” “解阳山?”黄庭和猪八戒对视一眼,一脸迷惑,“莫非是那落胎泉坐落之地,如意真君镇守的解阳山?” “没错。”蝎子精神色肃穆的点点头,眉宇间倒多了几分英气,更有一番别样风情,“公子可知西梁女国城外的子母河?” “自然知晓。”黄庭点头,“传闻那子母河乃女娲造人失败时的眼泪所化,富有灵气,因此饮之可使人怀孕。” 蝎子精摇摇头:“那只是西梁女国人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罢了。公子入城时,可曾仔细观察过那河?” “我倒是粗略看过两眼,水质清澈见底,想必颇为甘冽。”黄庭有意调笑猪八戒两句。 “清澈只是表象罢了。”蝎子精冷笑,“那公子可曾留意,这子母河水中,两岸,可有活物?” “这……”黄庭再度和猪八戒对视,只见对方摇了摇头,也只好苦笑一声,“未曾得见。” “这就对了。”蝎子精面带寒霜,“虽然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但公子你想想,一来西梁女国地处荒漠绿洲,这子母河水却异常的清澈,二来就算河里没有活物,为何两岸却连一株青草也无?这合理吗?” “的确不合理……姑娘这么问,想必知道真实原因?”黄庭追问。 “原因很简单……这子母河不是人间川流,河水更不是什么女娲的眼泪。他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 黄庭和猪八戒伸长了耳朵,在听到最后两个字后,陷入久久的震撼。 “黄泉!” 也就在这时,唐僧突然从寝宫内跑了出来,在见到猪八戒雄伟的肩膀后喜形于色,连一旁的黄庭和更远处的蝎子精都无视了,直接高呼:“八戒!救我!” 猪八戒和黄庭回头,只见到唐僧衣冠不整,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身后寝宫内传出一声娇笑:“御弟哥哥,你还说你四大皆空?怎么睁眼见了我,却慌慌张张地夺路而逃了?你既然心里有人家,又何必遮遮掩……” 西梁女王人未见声先至,可就在出了门的刹那,见到一个猪头和一个比唐僧还帅的男人之后,也不免愣了一下。 黄庭定睛一看,此时的西梁女王哪还有之前温婉华贵的丽人形象?锯牙钩爪,面色靛青,眼神也泛着青光,身上更是遍布青斑,活脱脱就是一具浑身黛色薄雾与迷蒙玄气交织着的带发僵尸!难怪唐僧要落荒而逃。 “西梁女王是吧?在夸自己的美貌之前,最好先找找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黄庭尽可能露出一个礼貌友善的微笑。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长得俊俏就可以乱说话!我长得不够美吗?”西梁女王如此说着,回身入了寝宫去找珍藏多年的琉璃镜。 很快,寝宫内传来琉璃镜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西梁女王歇斯底里的吼叫:“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容颜……不是这样的!如意真仙!罗刹我祖!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黄庭在门外叹了口气,转身向蝎子精问道:“所以姑娘的意思是,喝了那子母河的水的人,怀的俱是鬼胎,而这西梁女国里,一个人也没有,全是罗刹恶鬼?” “没错。”蝎子精点点头,“听闻这两位曾误饮子母河水,也该知道那鬼胎长成究竟有多快。若真是血肉之躯,又哪能有如此速度?” “这位姑娘是?”唐僧见到如此美人,慌忙间正了正衣冠,拜了一谒。 “我可不是姑娘。”蝎子精冷笑。若说之前是为了唐僧的十世元阳以及与他几个徒弟对比之下惊为天人的颜值才想着掳了他的话,现在看着样貌更胜一筹的黄庭,再对比一副狼狈样的唐僧,加之成为骊山老母的徒弟的诱惑……聪明的她自然知道怎么做,“我是个妖精!” “这……”唐僧尴尬一笑,“姑娘说笑了,若是妖精,又怎么会和八戒还有这个家伙在此谈笑风生呢?” “呵!”黄庭嗤笑,“圣僧此话未免偏激了些。你当你三个徒弟就不是妖了吗?天庭对于妖的定义可是宽泛得很!飞禽走兽,草木山石,凡后天修成灵智而未列仙班者,皆为妖族!我若不是占了个人族的身份,怕是如今也是妖精的一员呢!” 唐僧语塞,猪八戒沉默,倒是蝎子精眸中异彩连连。这番话既讽刺了唐僧,又讽刺了天庭,是站在妖的角度为妖鸣不平的,若是被天庭的人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被惩罚的。黄庭有此心,有此胆略宣之于口,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靠山很大,不惧天庭,至少不惧玉皇大帝。而这天下不惧玉皇大帝的强者还真不多,恰好骊山老母算是一个——她对黄庭之前的言辞算是完全相信了,又想到“将心比心”,脸上再度泛起春意。 猪八戒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为美辩护,撩美芳心,我要是这么会说话,和翠兰的事岂不是早就成了?果然还是之前在高老庄太老实…… 四人僵持间,那西梁女王终于接受了自己变成了这幅丑陋模样的事实,冲出房门外朝着唐僧吼道:“陈玄奘!你个道貌岸然,满口谎言的假和尚!好色猥琐的负心汉!口口声声说着四大皆空,却在我有着血肉之躯的时候任我与你亲密,又在我成了这副模样的时候落荒而逃!你不是说什么只是一副臭皮囊吗?你不是说不执着于皮相吗?好!那我就扒了你的皮,留你一条狗命!让我看看你今后能不能以这幅模样去取经!” 嘶……黄庭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这女鬼明显已经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事实,再加上心上人的逃避,更是让她破了防,现在和疯子没什么差别,活剥这种手段张口就来,比蝎子精还蛇蝎心肠啊!人家蝎子精在原著里见唐僧死活不依也没强迫他造人啊,你这样还怎么和他做夫妻啊……等等!问题来了!哪怕西梁女国尽皆罗刹,可也已经化作人形过了这么多年,与周边诸国相安无事,为何今夜会发生异变呢?不会是佛教中人见唐僧逐渐沉沦使的手段吧? 黄庭心思急转间,西梁女王已经化为粉影向唐僧袭来,吓得后者连忙躲到猪八戒身后,八戒无奈,只好举起钉耙,与西梁女王战至一处。 而另一边,孙悟空和沙悟净也听到了动静,恰好在此刻赶来,见到八戒和一恶鬼战在一起,而黄庭正站在一个女妖的左前方作保护状,至于唐僧,则是寻了个墙角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姑且处于安全状态,这才松了口气。 西梁女王见两人亦至,跳出战圈,冷笑一声:“好啊!都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西梁女国子民何在?” 随着她一声高呼,全城各处鬼气大作,黑雾四起,蒙蒙的将数以万计的罗刹恶鬼拖至半空,齐声应道:“谨奉陛下法旨!” “给我上!将唐僧这个负心汉假和尚给我活剥了皮!切记勿要伤了他的性命。”西梁女王阴森森地吩咐了下去,“若他的徒弟们阻挡,随你们处置。” “谢陛下赏!”一众女鬼齐声欢呼。孙悟空三人包括黄庭毕竟修为在这,浑身阳气十足,在这阴森的环境下更是几欲冲霄,就好像误入狼群的小羊一样。如今女王任凭他们处置,万一可以吸了他们的阳气…… 但她们明显也知道孙悟空他们不好惹,并没有排着队上来送,而是在几个宫中女官的统率下分列成四个方阵,包围了王宫。 “听令!结万鬼蚀灵阵,包围整个皇宫!不要放跑其中任何一个人!” “是!” 一众女鬼立刻行动起来,几息之间便将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层层叠叠的黑雾笼罩住王宫,一时间连满天星斗与熏人的晚风也消失在黄庭的感知之中。 孙悟空这时候才刚刚确认了唐僧无恙,又见唐僧三缄其口,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无奈的走到黄庭近前,问道:“黄小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今夜女王陛下召圣僧入宫想要与他做一夜夫妻。本来就快成事了,可偏偏这时候女王陛下现出了罗刹恶鬼的原形,吓得圣僧当场失了性致,落荒而逃。女王陛下无法接受自己成了这幅模样,又恨圣僧口是心非囿于皮相,因此因爱成恨想要将他的皮剥下来。想来既是为了惩罚负心汉,也是为了纪念自己这段刚开始就已经夭折了的爱情吧。唉!”黄庭一阵感叹。 “不过倒是奇了怪了,好巧不巧,偏偏是今夜现了原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蝎子精是个善解人意的,见黄庭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替他说了这一句。 孙悟空间唐僧脸色苍白,却并没有辩驳的意思,知道黄庭说的怕是八九不离十,也只能无奈地抱了一拳:“多谢两位告知。对了,不知道这位女妖今晚来此,所为何事?” 孙悟空亮出火眼金睛,灼灼地注视着蝎子精。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五章 “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蝎子精语滞,正思考如何解释,倒是黄庭先一步为她解了围:“这位姑娘本是宫中乐师,因我之前曾经哼唱一曲,许是应了她的心意,这才循声赶来。” “就这?”孙悟空有些不信。一个妖怪入了全是罗刹恶鬼的国度当起了宫廷乐师?怎么想怎么违和。 “就这。”黄庭点点头,“实不相瞒,这西梁女国其中内情也是她告知我们的,为我和元帅解了许多困惑。大圣若不相信,事了之后自可去询问元帅。” 孙悟空深深地看了蝎子精和黄庭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既然黄小兄弟力保,那我就暂且先不追究了。但妖精你且记住,我这黄小兄弟涉世未深,心如赤子,你若有意诓骗于他,我不追究,他师尊骊山老母也要追究到底!” 蝎子精没给他好脸色,只是自顾自待在黄庭身后享受被保护的安全感——她又不傻,黄庭这种有背景,有相貌却没心机的男人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如果只要哄着他顺从他就能得到骊山老母的庇佑和更进一步的机会,谁会傻乎乎的去得罪他? 黄庭心中暗喜。没想到初见时那一番得意忘形的吹牛逼竟然误打误撞给他们四位留下了“心思单纯的赤子”的形象。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只要狂刷四位的好感,想来之后让他们带自己飞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唐僧……刷他的好感干嘛?让他给自己念经吗? “大师兄!别在那闲聊了!这一众罗刹布置的阵法似乎有些邪门啊!”一旁保护着唐僧的沙悟净再度一仗击退一名罗刹,开口求援。 孙悟空闻言便也只好离了黄庭和蝎子精,去守护雅……唐三藏去了。 黄庭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正对着蝎子精行了一礼:“还未曾自我介绍。在下姓黄,单名一个庭字。与道家典籍黄庭经同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蝎子精摇头浅笑,风情万种:“妾身又非人族,哪有人族的姓名?若是黄公子不介意,可否为妾身取个名字?” “有何不可?”黄庭沉吟一声,抚掌一笑,“有了!我与姑娘相识于一首乐曲,此乃风月之事,那姑娘之名便唤作风月,至于姓……姑娘既然是蝎子成精,那便取一谐音字做姓。常见的无非谢与解,而谢风月未免有些悲怆,不如便叫做解风月。姑娘以为如何?”黄庭说着,在地上写出了“解风月”三个大字。 “解风月……”蝎子精轻轻念了一遍,随即两眼放光,“好名字!黄公子不愧是能随口成歌的才子,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黄庭长舒了口气。毕竟这位可是后世鼎鼎有名的风月女魔,以风月为名也不算辱没了这个名头。 “黄小兄弟!别在那里谈情说爱了!过来帮忙啊!”猪八戒面对西梁女王的进攻显得分外狼狈,一时间竟然病急乱投医找黄庭来救场。 “啊这……”黄庭转身看向连连后退的猪八戒,苦笑道,“元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术法不精,近战更是刚刚入门,你都对付不了的话,那我贸然上去只会拖你的后腿啊。” “没事!我拖着,你就当练练手了!”猪八戒立马应道。心想着总算可以不吃这碗狗粮了,酸得我打架都不利索了。 黄庭一听感觉很有道理啊!正好有这个机会给自己练一练术法,就是该练哪些呢……大老婆教的太多了。 对了!既然是在猪八戒当前,那不如就先练天罡三十六变吧?这场合可以用的有哪些……黄庭有了计较,运起真气,汇于双目,一时间他的眼中金光大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斑眼。 玩笑归玩笑,黄庭眼中光华逐渐凝实,在这遮天黑幕之下宛如两轮灼日,待黄庭完全适应了这种灵气运用的方式之后,终于将目光转向西梁女王,一边喊一声“疾!”一边并拢食指和中指指向后者,做出一个十分中二的姿势。 西梁女王虽然有所提防,但是一来光的速度实在太快,二来猪八戒好巧不巧的将她逼到了这两束光的路线上,情急之下她只好硬生生扭了腰,调整姿势,让这两道目光从肋间穿过。虽然依旧受伤不轻,但至少没伤到腑脏。 “啊哈!该死的小白脸!等我解决了取经人定要把你囚在地底日夜采补!”西梁女王吼道。 “干得漂亮啊黄小兄弟!”猪八戒也露出意外的神色。 “隔垣洞见!”黄庭身后的解风月惊呼,“黄公子不愧是骊山老母高徒,竟然连三十六天罡之术都有所涉猎。而且,我见公子施术之时似乎并未掐诀,倒是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简印或是变印?黄公子竟有此等大才?” 别,你这样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那只是我中二之魂燃烧了而已……黄庭尴尬地挠了挠头:“解姑娘说笑了。我哪会什么变印掐诀啊?只不过以前曾在某些文章上看到过什么‘如果眼神能杀人’之类的描述,又想到了三十六天罡之术里的隔垣洞见,因此起意试了试,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看来这天罡之术也不难嘛。” 众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凡尔赛这个形容词,但心里总有一种被秀到了的憋屈感。天罡三十六术不难?先不说练天罡之术的门槛极高,不成地仙根本无法修炼,那三十六式哪一式不是被道教高人们视为珍宝,轻易不会外泄?况且就算你这两个条件都具备了,也不是说学就能学会的,不然为什么玉女这么受宠,却只学了天罡三十六变其中三式?是骊山老母不教吗?是她别的学不会! 解风月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想到一个更令人沮丧的事,问道:“黄公子刚刚说,你是第一次练习隔垣洞见?你之前没有经过祭炼的吗?” “啊?神通术法也要祭炼的吗?不是记住了就行?”黄庭转过身,只看了一眼随即立马转过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鼻血。 失策啊,忘了这隔垣洞见除了能对敌,还有洞察之效……咦?为什么我看西梁女王不是这样的?难道…… 他并不清楚如今他对于术法的掌握并不算熟练,轻易无法看穿别人的灵气鬼气,也就是解风月现在对他不设防他才能瞥见山峰与沟壑。因此陷入了对自己人品的怀疑之中…… 解风月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看了个精光,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人好欠揍,但偏偏又生的那么好看,于是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黄公子还真是天纵奇才。” 而另一边,猪八戒见到西梁女王的伤口蹭蹭往外冒着鬼气,心里寻思着这要是再打不过那也说不过去,于是也不再放水,给足了西梁女王压力。反观女王见罗刹们久攻孙悟空和沙悟净不下,自己又陷入了劣势,索性咬咬牙,一个膝顶逼得猪八戒躲开,自身飞上半空,几乎与遮天黑幕融为一体。 “恨天无把!” 西梁女王一声清喝之下,那天幕中央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个把手,被她一把抓住,慢慢地向地面拉近。 与此同时,一众罗刹齐声高呼:“恨地无环!”王宫中央的地面上也显化出了一个黑气萦绕的圆环,被西梁女王以灵力牵引,与那把手逐渐靠近。 “这什么万鬼蚀灵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解姑娘可有所耳闻?”黄庭看着半空中的西梁女王,啧啧赞叹。撇开非人的特征不谈,其实女王的颜值还是挺能打的,不然古籍怎么会记载女罗刹皆甚姝美呢?就是那黑气影响了感官,如果换成黑丝的话…… “我也不知道。”解风月露出一脸歉意的表情,“我虽然在女儿国呆了不短的时间,但毕竟是妖,这万鬼蚀灵阵想来是罗刹一族立足饿鬼道的秘法,我也难以探知。” “邪了门了!怎么突然就打不到这女鬼了?”猪八戒尝试了好几次打断施法,徒劳无功之后只好落在地上,脸上挂着些许不甘。 黄庭无语,人家启动这么慢,那肯定有对应的保护机制啊,不然怎么在饿鬼道和夜叉分庭抗礼?就跟游戏里boss不打到气绝就无法被控一个道理——总结下来就是元帅你不给力啊! 当然这话他也就想想,真要说出来难免会淡了两人的感情。黄庭见他这副模样,赶忙安慰道:“元帅何必苦恼?想来这万鬼蚀灵阵再过玄妙,也不可能阻挡你们取经的步伐。毕竟西梁女国今日之异变,想来也和佛教脱不开关系。” 黄庭手拿剧本,说话就是硬气。 但是猪八戒回了一句话,让他直接蒙了。 “可黄小兄弟你俩不是取经人啊!” 卧槽!对啊!取经人是不会有事的没错,但自己并不是取经人啊!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跟在他们身边,之前又编排了佛教好大一通,他们不会一怒之下给我来个祭天剧本吧?虽然自己神魂不灭,但肉体也会痛啊! 想到这里,黄庭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元帅,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猪八戒:“……”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六章 万鬼蚀灵阵 “噗嗤!”解风月见黄庭这副模样,一时忍俊不禁掩嘴轻笑,“黄公子放心,妾身虽然学艺不精,倒也有几分保命手段,想来护你无恙亦非难事。” 黄庭两眼放光。对啊!差点忘了身旁佳人可是连佛祖都敢蜇的狠角色。再加上自己还有混沌钟,区区罗刹鬼族怕个der! 黄庭依然没有解风月是个妹子的想法,毕竟大老婆刚刚给自己做过手术(指上清神雷淬体),身子有点虚,只能吃软饭。 但面上他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他打了个哈哈,笑道:“解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和元帅开个玩笑。区区罗刹鬼族还奈何不了我。” “那倒是。黄小兄弟你身怀重宝,保你二人无虞还不是轻而易举?”猪八戒是知道黄庭有混沌钟的,刚才只顾着恰柠檬都忘了这事儿了,现在想来……更酸了。 黄庭轻轻皱眉,轻轻拍了拍猪八戒的肩膀,“元帅,商量个事呗?能不能别叫我黄小兄弟?” “为什么?黄小兄弟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是才到双十年华吗?”猪八戒愣了一下。 当然有问题!我除了年龄哪里小了?有佳人在侧,黄庭自然不会去讨论这么污的话题,而是含笑看着猪八戒:“我只是觉得这种称呼有些距离感。你们喊我黄兄弟,黄贤弟甚至直接喊我名字都行,能不能别加上那个小字?” “好奇怪的要求……不过黄贤弟你既然提出来了,我改个口便是。说起来你是骊山老母的徒弟,我是紫薇帝帅的部下,紫薇帝帅的生母斗姆元君和你师父又是师姐妹,我俩同辈相称倒也恰当。黄贤弟你既然提到了,那从今儿起,我们便是鸳鸯于飞的交情了!” 鸳鸯……是了,鸳鸯在唐朝之前都是指代兄弟情,自卢照邻那句“愿作鸳鸯不羡仙”之后才变为指代夫妻感情,偏偏鸳鸯这种鸟对于爱情随便得很,想来卢照邻是一个妥妥的渣男吧?黄庭一时间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谈话间,那把手终于完全没入圆环之中。霎时间乌光大作,整片天地都弥漫起腾腾的黑气,若非黄庭依然保持着隔垣洞见的神通,怕是此刻已经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隔垣洞见属天罡三十六变之一,猪八戒自然也是会的,而孙悟空虽然只学了地煞七十二变,但他从太上老君那里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此刻视物也不在话下。倒是唐僧和解风月,一人肉体凡胎,一人虽有金仙修为但神通稀少,多为天赋神通,没有穿过这森森鬼气视物的本事,值得一提的是,沙悟净不愧曾经是玉帝的保镖头子,竟然也有视物之能。 眼看着唐僧在那里抓瞎,“老实人”沙僧再度上线,主动护在了唐僧身前,也许是因为只想摸鱼? “师父别怕!我会在你左右护你周全!” 解风月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中下意识抱住黄庭的手臂,整个人瑟缩着,恨不得钻进他的怀里:“黄公子?是黄公子吗?抱歉,这鬼气太浓,我一时间看不清四周,慌乱之下才出此下策,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好家伙!你和沙僧要是生在后世,不去横店可惜了!黄庭可不相信失去了视力会对修为比他高一大截的解风月有什么影响,这女人明摆着就是在找借口吃他的豆腐!唉,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不过再来一次又何妨呢? 虽然明知道手臂上传来的触感只是解风月的衣物所致,但前世母胎solo……两世母胎solo至今的黄庭还是下意识心猿意马起来。果然,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下一秒他已经在思考两人的孩子叫什么了,如果没有生殖隔离的话…… “不对劲!这鬼气似乎真的在侵蚀天地灵气,甚至我体内的灵气也有些凝滞了!”猪八戒严肃的声音打破了黄庭的幻想。黄庭亲身感受了之后,脸色也不由肃穆了几分。 “这罗刹一族能在饿鬼道脱颖而出,果然是有些门道。万鬼蚀灵阵不仅能封锁一方天地,其中鬼气还能不断同化灵气。长期处于阵中,我们越发虚弱,罗刹鬼则愈发强大。三位虽有炼体法门无惧肉搏,也架不住罗刹族人多势众,此战还需速战速决,尽快破阵才好。” “阵势已成,除非找到阵眼,不然怕是难以破阵。”孙悟空嘿嘿冷笑:“这次倒是俺老孙小瞧了她们!” “大圣莫急。”再次用目光逼退两个罗刹女鬼,黄庭暗自感到可惜,若是亡灵骑士宁采臣在此,想必这些女鬼早就拜倒在他的书生长衫之下了吧?果然自己的魅力还是不够,“如今那西梁女王已经躲在暗处,只号令这些小鬼上来消耗我们的体力和灵力,依我看未必不是在掩饰她所在之处,那天之把与地之环即为阵眼的事实。当下我们对这万鬼蚀灵阵一无所知,不如先按照这个思路试上一试,就算破不了阵,找到西梁女王防止她放冷箭也好。” “也只能先这样了。”孙悟空还在思量,猪八戒已经先应了下来,“黄贤弟!我为你挡住一阵子,你想办法将那婆娘找出来!” 黄庭侧过头看向解风月。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松开他的手臂,唤出两柄钢叉:“黄公子莫要担心,我虽学艺不精,自保却绰绰有余,你安心破阵便是。” 别谦虚了姐姐,你可是能在孙悟空和猪八戒联手之下从中午打到傍晚的大佬……话说怎么就变成我来破阵了?六甲奇门的知识我也仅限于理论啊!你们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黄庭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先操起天眼通观察众鬼的排列之序,确定了这阵法太过精妙自己那半吊子水平无法破解之后,随性直接祭起神通,喝道:“鞭山移石!起!” 地面突然传来巨大的晃动感。万众瞩目之下,这王宫所有的建筑一同拔地而起,悬于半空,但黄庭明显不太熟练,宫殿摇摇欲坠,自己整个身子也不住地颤抖着,汗水一滴滴地溅落在地上。 即便如此,西梁女王依然被逼得不得不现身,在空中喝道:“小白脸你敢!” 黄庭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和唐僧的情债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毁了你们的爱巢,那也不过是因我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气不过的发泄罢了。” 黄庭这时候依然不忘恶心唐僧一下,只不过效果并不理想,唐僧早就缩在沙僧背后瑟瑟发抖了,哪有功夫听他瞎扯?至于西梁女王则是看着自己的“男人”露出那副怂样,恨恨咬牙:“好啊!你砸吧!我可提醒你一句。那负心汉的行李可是也在王宫里,尤其是还有通关文牒,你若是砸了宫殿,便是毁了通关文牒,没了通关文牒,我看那个负心汉还怎么取经!” 黄庭眼前一亮。毁了护照?那不是更好吗!通关文牒一毁,他们必然要回到长安补办。可如今李世民已经是迟暮之年,有没有心气发扬佛教都是两说,加上唐僧这次又是半途无功而返,想来更是不情不愿,哪怕到时候观音菩萨再显一次灵,唐朝统治阶级和佛教矛盾的种子也已经种下了……就是历史上武则天貌似是信佛的,或许是感业寺那几年的影响吧,自己得想个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破坏佛教的传教计划。 现在的情况来不及让黄庭细想,他回过神来,嗤笑一声:“通关文牒?那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取经人!”随即作势欲砸。 唐僧见黄庭不似作伪,连忙开口阻止:“不要!” 可惜黄庭根本不听他的,瞬间收了法力。半空中的宫殿群没了法力的支撑,纷纷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向下方砸来。 “悟空八戒!快去救通关文牒!”唐僧躲在沙悟净身后催道。 “这……”两人相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可我们不知道那通关文牒到底在哪啊!” 唐僧一听,面露绝望之色。整个人霎时眼神无光,面色灰白,一脸颓然:“完了……半生的努力付诸东流,如今又要从头开始了吗……” 而另一边黄庭则是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顺便安慰了唐僧两句:“圣僧何必愁眉苦脸?关山难越又如何?有道是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你既然诚心礼佛求经,又怎么能被这点挫折所击垮?” 唐僧被这一刺激,整个人跳了起来,状若癫狂:“你!都是你!先是妖言蛊惑我们师徒挑拨离间,而今又故意毁了我们的通关文牒和一应行李!似你这般作为,根本不像是骊山老母座下之人能干得出来的!你到底是谁?坏我师徒取经大业有何目的!” 唐僧和黄庭一时间剑拔弩张,一时间都忽略了唐僧竟然能看到黄庭这件事。直到解风月忽然抱住黄庭的手臂,惊喜地笑道:“黄公子!我又能看见你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轻易便破了这万鬼蚀灵阵,不愧是骊山老母高徒!” 师徒四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头顶的黑幕已然烟消云散,天上重新出现了点点星子和一轮斜月。一阵冷风吹过,反倒是让众人清醒了几分。 反观西梁女王,见大阵被破,歇斯底里的四处观望着,不甘地怒吼:“谁?是谁破了我的万鬼蚀灵阵?给我滚出来!” 黄庭也傻了眼,与解风月交换过眼神,不再去管唐僧,重新提防起来。 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随随便便就破了罗刹族的底牌大阵,而此时此刻,能在外面破了万灵蚀灵阵的,除了佛门,还能有谁?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七章 争辩 果不其然。很快,南方宝光大盛,四位容貌相近,扮相不同的壮汉领着十八个身披袈裟的罗汉现了身,为首面色靛蓝,肩上蹲着一只紫貂的汉子手中还提着一些箱子包袱——正是唐僧师徒的行李! “阿弥陀佛!唐三藏,你身为佛门弟子,理应修心养性,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如今何故作此狰狞状?”面色铁青的壮汉轻轻皱眉,斥道。 “阿弥陀佛,天王息怒。”唐僧知晓来人身份,不敢有任何不满,理了理袈裟,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只是有一小贼屡次挑动贫僧心中无名之火,方才又欲坏我取经大业,这才犯了嗔戒。” 来人轻轻点头,转身目光直视黄庭,以及抱着他手臂的解风月,深深皱眉:“你就是骊山老母门下的男弟子黄庭?” 四大金刚,十八罗汉……黄庭苦笑。他原本以为就算佛教来抓人,也只是出动一些普通的金刚和那五百阿罗汉中的一部分持宝前来。没想到乔达摩悉达多竟然如此稳健,直接派了十八罗汉四大天王!怪不得解风月这么强,也只敢躲在女儿国不出去。 不过想来也是,解风月这么厉害,派普通的金刚罗汉就算持有灵宝也不一定能打过,更不用说降服了,也唯有这种级别的战力才敢有底气来捉拿解风月吧? “正是!不知诸位有何指教?”黄庭苦中作乐,目光越过魔家四将,想找一找传说中的降龙罗汉,看看他的样貌是接近游本昌还是陈浩民,可惜没认出来。 “你可知你身旁的妖物是何来历?”魔礼青怒喝一声。 黄庭明显感觉到解风月有些颤抖。他轻轻拍了拍后者的手掌以示安慰,挺身而出:“正要请教天王!” “哼!此妖乃一蝎子成精,不识天高地厚,于灵山法会之上蜇伤佛祖后逃逸,佛祖这才派我等下界捉拿此妖。你如今既已知晓其来历,可还要护着她?莫要以为你有骊山老母撑腰,我们就不敢动你!” “哈哈哈……”黄庭忽然放声大笑,一时之间让众人一头雾水,还以为他发了羊癫疯。 直到笑累了,黄庭这才一抱拳,恭恭敬敬的问道:“恕黄庭愚昧,有一事想请教天王!” 魔家四将交换过眼神,这才点头:“看在你师父的份上,你问便是!” “我曾听闻佛祖欲传大乘佛法,主张众生平等,慈悲普度。是也不是?” “没错!”魔礼青点头,“佛祖功参造化,慈悲为怀,救苦救难,功德无量。这也是我们愿意皈依佛教的原因。” “那好!”黄庭目光陡然凌厉,“解姑娘自出生起餐风饮露,枯坐苦修,一生与世无尤,一心礼佛,于是诚心往西天参拜,想要求佛祖度化,可为什么佛祖却觉得解姑娘不配听他讲道,甚至于出手推搡呢?这就是佛祖口中的普度众生吗?他若真的普度众生,为何偏偏不肯度一只蝎子?” “这……”魔家四将哑口无言。他们本是截教中人,因为战死进了封神榜这才得了四大天王的名号,哪里习过半天佛法?更别说与人辩论了。 “我还有一事不明。”黄庭接着问道,“哪怕是佛祖看轻妖物,觉得他们不配听他讲道,出言驱赶便是。佛祖功参造化,一边传道一边给解姑娘传音应该不成问题吧?又为何偏偏要出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黄庭实在不知,还请天王和罗汉赐教!” 谁知道佛祖当时在想些什么,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四大天王继续装哑巴。 “我还有一问!佛祖不知为何将手伸向解姑娘,导致解姑娘慌乱之下蜇伤佛祖后逃逸,没错吧?既然如此,其中对错尚不分明,为何佛祖又要派诸位携宝前来将其捉拿?莫非是恼羞成怒?亦或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前者,他便是犯了嗔戒,而他过了这么久都没能放下此事,又算什么慈悲为怀?若是后者,那他便是动了妄念,一样算是破了戒。我并没有质疑佛祖的意思,只是那乔达摩悉达多,明明功参造化,却偏偏和一只蝎子过不去,事到如今依旧怀恨在心,他有什么资格称如来?有什么资格做佛祖!倒不如早早让位于弥勒佛,自己继续和燃灯斗个你死我活才叫痛快!”黄庭声色俱厉,口中所吐更是大逆不道之言。一时间在场众人齐齐色变! “大胆!”魔家四将身后,一位罗汉挺身而出,呵斥道,“你怎敢直呼佛祖名讳!佛祖何等人物,也轮得到你这个无名小卒来质疑?你身为道教之人,安敢在此妄议佛法?” “呵!”黄庭冷笑,“那请问这位罗汉,可能解我之惑?” “这……”十八罗汉属于战斗人员,论嘴炮就属实拉胯了。那罗汉眼珠急转,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境界未至,不敢猜测佛祖用意,想来佛祖是觉得这妖物与我佛有缘,但因果未了,时辰未到,因此先是将它驱赶至此,等到参与了这西游之劫,了了因果,方才接引她成佛。” 好一个与我佛有缘,好一个因果之说!要不是看过原著我差点就信了!黄庭冷笑:“与佛有缘却不许她聆听佛法,接引成佛的手段是就地捉拿送上西天。佛教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我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你!”那罗汉一听此言,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都说了只是我境界未至,妄自揣摩佛祖之意罢了,又不是佛祖本意,你怎敢如此胡言乱语,亵渎我佛?” “境界未到那就别在这里大放厥词!”黄庭怒喝,“话都说不明白,还敢在这里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换个能说明白话的来!我倒是要问清楚那乔达摩悉达多如此作为,究竟是何用意!讲的又是哪门子佛法!” 一时间满堂寂然,十八罗汉忿忿不平,偏偏又想不到言辞去辩驳;魔家四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唐僧已经被吓傻了——他知道黄庭胆子大,之前已经领教过他编排佛教的口舌功夫了,可他没想到这次黄庭竟然敢将矛头直指佛祖,还直呼佛祖的名讳!至于他的徒弟们倒是面露赞许之色,一幅“不愧是你”的样子;而解风月,早已眼中含泪,满目柔情的看着黄庭的背影,浓浓的爱意根本抑制不住——在她心里,佛祖就是天一般的人物,而敢为了自己得罪上天的这么帅气的男人,遇到了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而更远处的西梁女王本来都想溜之大吉了,但看见来人似乎并非和他们是一伙的,甚至还起了冲突,反而不急着走了,而是远远的观望着,带着女罗刹们一起当起了吃瓜群众。 黄庭神情愤慨,内心却狂喜。果然嘴炮才是主角最大的杀器和必杀啊!二次元诚不欺我。十八罗汉和四大天王虽然放在洪荒里不怎么样,但起码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如今却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有一个长髯罗汉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阿弥陀佛。你这些话术的确将我们师兄弟一度误导了,但也仅是你一家之言罢了。你我皆非当事人,又哪能知道当事人当时的心理?依我看,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要想彻底了此因果,还得让我们带这蝎子精去一趟西天,当面与佛祖理论一番。” “好一个当面理论!”黄庭可没有尊老的习惯。毕竟论尊老爱幼的话,二十岁的自己在洪荒绝对算是“幼中幼”,也不见他们对我多客气啊,“届时进了你佛门的领地,是非曲直还不是任由你们凭说?” “放肆!”先前那罗汉怒喝,“佛祖是何等人物?岂会平白污蔑你等?我看分明是你们心中有鬼,不敢当庭对质!” “当庭对质?呵。你若和人对质,判官,好事围观者,都是别人的亲朋,连对质的地点都是别人家堂中,你怎么想?”黄庭反唇相讥。 “你……”那罗汉正要发作,被长髯罗汉伸手拦下。后者行了一礼,淡淡问道:“但不知黄道长意如何?” “简单!”黄庭轻笑:“让如来到此地对质,让这罗刹一族作为判官来论个对错。这罗刹一族与佛,道,妖皆无甚关联,岂不是绝佳的判官?” 十八罗汉面面相觑,不知道黄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他们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一时间场面有些僵持,拿不定主意。 但他们也不蠢,不可能轻易答应对方的条件,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佛祖何等身份?也轮得到罗刹来评判?况且佛祖忙于传播佛法,哪有功夫为了这点小事跑一趟?” “呵!一边宣扬着众生平等,一边自恃身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不起这看不起那。还说你们不是说一套做一套?佛祖法相千万,就算本身来不了,难道恰好每一尊法相都来不了?这理由未免太过敷衍!” “你这伶牙俐齿的小贼!莫要以为没人看出你有什么打算!” 就在十八罗汉词穷的时候,他们身后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黄庭循声望去,只见到一个袒胸露乳,圆脸长耳,眼若桃花,一看就不正经却偏偏浑身佛光普照的家伙端坐莲台之上,嘴角噙着笑与他对视。 十八罗汉四大天王同时转身,见到来人后齐齐行了一礼。 “定光欢喜佛。”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八章 异变的原因 定光欢喜佛颔首以示回应,随即转向黄庭似笑非笑道:“其一,那罗刹鬼族虽然非仙非佛非妖,但这姑娘毕竟在这西梁女国当过乐师,也算是有些交情,加之又同是女子,若真与佛祖对质,自然是向着她的;其二,唐三藏与那西梁女王有段孽缘,他身为佛教中人,惹得西梁女王因爱生恨,因此恨屋及乌仇视佛门也未可知。你让那罗刹鬼族当判官,岂不是占尽了便宜?” 十八罗汉闻言这才恍然,一一对黄庭怒目而视,但碍于定光欢喜佛在前,一时之间也只能眼睁睁的瞅着他。 定光欢喜佛?就是那只封神大劫中背叛通天教主的兔子吧……只能说能成佛的没有蠢货,轻易就看出了我的小心思。黄庭暗忖。 不过那又如何?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件事已经从“蝎子精恶意伤了佛祖”被他掰扯到了“蝎子精为求自保伤人逃逸”。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尤其是后者还是受害人角度。只要这个概念今天被敲定,那他们就没有理由再强行带走解风月,否则就是做贼心虚。 “原来是定光欢喜佛冕下。”怎么说也是前辈人物,黄庭老老实实行了一礼,满脸正气,“欢喜佛既如此说,那想必是有更好的法子解决此事?” “更好的法子?”定光欢喜佛一脸疑惑,“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哪还需要更好的法子?” 十八罗汉,四大天王:“???” 黄庭大喜,这长耳兔够意思啊!不愧是截教旧人,心还是向着我的。 定光欢喜佛见罗汉们堪不破,笑道:“你们真当佛祖让你们来此,是为了将这蝎子精捉拿回去泄愤的?佛祖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不敢。”十八罗汉诚惶诚恐,“但我们师兄弟苦思冥想仍不得要领,还请定光欢喜佛指点迷津。” “佛祖让你们将其驱赶至西梁女国,本意只是因为此处乃取经人将往之地,佛祖本意只是驱使此妖当这取经途中一劫而已。谁知误打误撞,半路掺和进了一个黄庭。不过虽然此一难未成,但解阳山异变致使罗刹鬼族现出原形,这却是始料未及的,原来也能算是抵了这蝎子精的劫。偏偏你们强行出手,打破了万鬼蚀灵阵,虽然救下了取经人的行李,却也助他们度了一次劫。其中因果,真是妙极!”定光欢喜佛戏谑地看着变了脸色的四大天王和十八罗汉。 我去,这家伙难道真的是自己人?黄庭自己都惊呆了。这长耳兔言辞之意竟然是将过错归到了四大天王和十八罗汉身上,怪他们好端端的多管闲事破了万鬼蚀灵阵打扰取经人渡劫,还有这种操作? “敢问定光欢喜佛,那解阳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我们……还能恢复人形吗?”西梁女王可不会管佛祖把解风月赶到这儿是为了什么,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解阳山有异变之上。 定光欢喜佛打量了青面獠牙的西梁女王一眼,又瞅了瞅唐僧,笑道:“告诉你也无妨。那落胎泉原是由如意真君看守,负责镇压子母河的鬼气。可如今如意真君一死,那落胎泉也遭了污染,鬼气镇压不住,喷薄而出,自然诱得你们现了原形。” “如意真君死了?”众人都是一愣。黄庭也微微蹙眉。他记得大圣在打败如意真君之后,后者跪地求饶,大圣念在他与牛魔王有些交情,便没再为难他才是。怎么好好地竟突然死了? 但他知道剧情,不代表别人也知道啊!毕竟大圣和如意真君打架的时候又没有别人在现场,一时间,除了黄庭和解风月,包括数以万计的女罗刹在内的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孙悟空身上——谁让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如意真君的呢? 唐僧老慈悲为怀了,首先跳出来指责自己的爱徒:“悟空。我知你救为师和八戒心急。可你也不能因此对人家痛下杀手啊!那如意真君如定光欢喜佛所说乃是镇压此地鬼气的存在,你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惹得此处鬼气弥漫,闯下大祸!你可知罪?” 万众瞩目大圣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当年十万众瞩目都经历过。可所有人都冤枉自己是凶手,那他哪里受得了?当即反驳道:“我可没有杀了他!那如意真君是我结拜兄弟牛魔王的弟弟,红孩儿的叔叔。起初他因为红孩儿做了观音菩萨的童子,失了自由的确不愿赠我落胎泉水。可我与他做过一场,让他知晓俺老孙的厉害之后,他便服服帖帖的奉上泉水了。那如意真君毕竟和牛魔王沾亲带故,我若是真将他杀了,日后有何面目去见我那结拜大哥?” 四大天王闻言点了点头。他们虽是佛门中人,却一般是在天庭供职的。五百年前的那些事他们自然有印象。更何况牛魔王也算当世大妖,他的底细天庭自然是要查个清楚。 “大圣所言并无虚假。有这层关系在,若那如意真君真的愿意奉上泉水,大圣确实是没有理由对他痛下杀手的。” “那前提也得是如意真君愿意奉上泉水。当时解阳山并无他人,谁知道孙悟空说的是真是假?”一个罗汉早就对装哑巴的四大天王心生不满了,见他们竟然还为孙悟空辩解,一时间气不过,当场反驳道。 “这……悟空,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唐僧巴巴地看着孙悟空,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能证明!那如意真君并非大圣所杀。”黄庭站了出来,“按照定光欢喜佛所言,罗刹一族现了原形是因为鬼气喷薄所致。而鬼气喷薄之时,乃是入夜之后,当时我与元帅和解姑娘感知的分明,我想诸位也必然有所感应。可大圣去解阳山取落胎泉乃是午间,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孙悟空望向黄庭,目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猪八戒点点头:“猴哥取落胎泉的时间宫中女官自然清楚,做不得假,而那鬼气喷薄的时间更是没有异议。你们可以怀疑猴哥,但如此武断地将罪魁祸首的罪名安在猴哥头上,我老猪第一个不答应!” 那罗汉闻言,也只能悻悻然退后。 “依我看!想必是有心怀叵测之人,趁着如意真君被大圣打伤将其杀害,还特意污染落胎泉,导致子母河鬼气泛滥,这分明是一出再粗劣不过的嫁祸!可笑有些人自诩高僧呢个,竟连这点把戏都看不破!”黄庭作为大阴阳师,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搞唐僧心态地机会?那唐僧果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缄了口不敢说话了。 “可是,又会是谁残忍地杀害了如意真君不说,还毁了落胎泉了?我之一族一向偏安一隅,从未与外族结仇啊!”西梁女王神情愤恨,似乎是因为好事被这家伙破坏了所以感到不爽,“还请定光欢喜佛为我之一族做主,找到凶手,将其严惩!” 定光欢喜佛摇了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一尊小佛罢了,哪有这个权力为你们出头?语气求我,倒不如求黄庭。他倒是闲来无事,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黄庭:“???”这长耳兔真不经夸啊!刚说了你两句好话你就给我找麻烦是吧?要是这女儿国里的美人都是正常人,那我操劳一点也就算了,毕竟我好歹也是个助人为乐的三好青年。可这些又不是人,我犯得着为这些青面獠牙的家伙白忙活?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是唐僧的相好! 黄庭正要开口拒绝,就听见定光欢喜佛笑道:“黄庭,你可有意助西梁女国早日捉拿真凶?那鬼气我可暂时将其控制住。但人力有时尽,我也压制不了太久。这罗刹一族说难听点,在六界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色,就连同属饿鬼道的夜叉也不待见她们。现如今除了你帮忙捉住真凶行了这好事,引得天降功德化解此灾,怕是没有别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了。到时候鬼气向四方蔓延,万一一不小心散逸到寒江关……” 卧槽!差点忘了我丈母娘也是女儿国的!那岂不是说我老丈人也当了回宁采臣?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这长耳兔竟然拿我的丈母娘和二老婆威胁我!会传音入密了不起啊!以为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你心有多黑了? “长耳此举未免太过儿戏!黄泉失控,鬼气弥漫人间何等大事?岂能交给一个学艺不精的娃娃来处理?”一道洪亮的男声响起。黄庭乍闻之下还以为又是哪个罗汉跳出来找茬了,但想想突然觉得不对。罗汉敢称呼定光欢喜佛为长耳? 他抬眼看去,只见十八罗汉和四大天王正朝着他礼拜——礼拜的对象自然不是他,黄庭很有自知之明。于是他转过身,正瞧见一个穿着紫金色绣云纹长袍,脚踩一双踏云履,相貌伟正俊朗的男子。 与此同时,十八罗汉与四大天王拜道:“参见紫薇帝君。”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十九章 关于罗刹族的处理方式 紫薇帝君?黄庭大喜。这位就是金灵圣母的儿子,玄门顶级大佬,位列六御之一的紫薇大帝?这是自己人啊!我的五雷正法还是大老婆从他那要来的呢! 他也没客气,微微躬身行礼:“紫薇世兄。” 紫薇大帝哭笑不得,虽然论辈分黄庭喊他一声世兄没问题,但一想到这娃儿才二十岁,除了内心的违和感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满满的震撼了。 紫薇大帝点了点头,并没有和黄庭做过多的交谈,更没有理会一旁眼神迷茫,口中呢喃着“帝帅”的猪八戒,而是径直对上定光欢喜佛。 “紫薇……好歹也是老相识了,你至今连一声叔叔都不肯叫?”定光欢喜佛轻叹一声。 “你若是还在玄门,那我们自然是按辈分称呼。可你如今身在佛门,那就只凭实力说话了。”紫薇面无表情,“慈航在玄门时和母亲平辈论交,去了佛门成了菩萨,不也生生降了一个辈分?你和她是露水夫妻,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提起这段往事,定光欢喜佛抽了抽嘴角,佛门众人都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倒是黄庭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露水夫妻?莫非长耳兔当年叛变是因为被观音色诱没忍住?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愧是欢喜佛! 紫薇帝君见定光欢喜佛哑口无言,继续扎心:“都说你佛门中人一入空门四大皆空,如今先有金蝉子沉湎美色,又有你欢喜佛囿于旧事,我看这四大皆空也不尽然,你们佛门这六根也不尽净嘛!莫非只是为了约束底端教徒,灭其人欲,便于掌控不成?” “你说这些给我听做什么?我只修欢喜禅法,不读摩诃衍那。”定光欢喜佛闭目静心,“你今日来此总不是为了与我一争口舌的吧?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黄泉崩坏,鬼气四溢为祸人间。后土娘娘轻易不得出幽界,便找到了我来走这一遭。”紫薇帝君说完,转身看向西梁女王,“热吾那,你身为西梁女王,本该奉罗刹女之命镇守一方地界,护佑此地万灵。奈何你放纵族人采补过往男丁,又与如意真君合谋以落胎泉谋私,克扣罗刹女的供奉。你与罗刹女的恩怨我不便过问,但你因一己之私铸此大错,属实不该。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愿受紫薇帝君惩罚。”西梁女王略作挣扎,一阵深深地绝望之后乖乖低头认错。 “嗯。”紫薇大帝满意地点点头,“你既是罗刹一族,与佛教八部众阿修罗和夜叉甚有渊源,那便罚你随定光欢喜佛回西天受戒,整日与青灯古佛相伴。至于你与唐僧的恩怨,且待取经人修成正果,再相见时,自有计较。” 众人:“???” 别说这些家伙接受不了,黄庭都被紫薇大帝这一顿骚操作看呆了。先不说这件事的因果讲的不清不楚,后土娘娘是让你来善后的不是来说媒的!你这算什么惩罚?让定光欢喜佛把人家带回唐僧老家,然后坐等他回家?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就是会玩! “多谢紫薇帝君!弟子愿意受罚。”西梁女王惊喜万分。还有这种好事?那多来点惩罚又如何呢?只不过兴奋过后,西梁女王总算有了一丝女王的风范,迟疑道,“可我这些族人……” “这有何难?”紫薇大帝笑道,“我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但些许权力还是有的。即日起,封你西梁罗刹一族为我酆都使者,代我巡视人间,专管这世上负心薄情的男子。不知你们可愿意?” 罗刹们大喜。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罗刹女之奴摇身一变成了酆都使者,无异于天上掉了馅饼还正好喂到了嘴里。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答应?一时间齐齐拜倒:“多谢紫薇帝君!” “等等!”定光欢喜佛和四大天王还没表示不满,十八罗汉先看不下去了:“紫薇帝君,你对西梁女王的惩罚我们可以接受,相信这罗刹日夜受佛法洗礼,有朝一日能勘破己身,证得大道。可罗刹一族明明有过无功,你却偏偏封了她们做你的使者,这于理不合吧?” “你懂什么?”紫薇帝君似乎是不屑于争论。但黄庭忍不了,既然已经交恶,能找佛门的茬他是一定要找的,“紫薇世兄此举有三妙。一来让罗刹一族戴罪立功,弥补今日黄泉崩坏的过失;二来给了这一支罗刹族容身之地,避免了她们可能因群龙无首而导致的各种意外发生,防患于未然;三来惩戒天下负心人,造福众生,免得男人以风流为借口,行那拔吊无情,穿上裤子不认人的腌臜之事!世兄此举妥善至极,怎么就不妥了?难道非要这罗刹一族归于你佛门之下,成了你们的奴隶才算好吗?” “你!你这是污蔑!”那罗汉气得浑身发抖。黄庭前面说的还好,可最后那一句简直是在杀人诛心。他的确存了将这一支罗刹收归佛门的想法,不为别的,只为那万鬼蚀灵阵能困住取经人就有可取之处,他们若不是有着佛祖赐宝,也没那么容易从外部破阵。只是这黄庭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皈依我佛是何等幸事,他竟然说什么奴隶…… “污蔑?”黄庭有紫薇大帝撑腰,表情愈发嚣张,“呵。你们不就是看中了这一族罗刹的花颜月貌和万鬼蚀灵阵吗?若非如此,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想过度化她们,偏偏来了这一遭就起了意?别跟我说什么为了凑取经人的劫难!真当你佛无所不能,一切皆有缘法?那怎么不见他们出来阻止我和取经人接触,又不跳出来阻止你们破了万鬼蚀灵阵替取经人挡了这一灾?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说起来你佛本就是爱慕虚荣的人,我玄门神像泥塑木雕百无禁忌,偏偏你佛非要讲究什么金身以示虔诚,香火以表心诚。敢情教徒真不真心取决于钱给的多不多呗?是不是佛教就是这样,有价值的才与你佛有缘,看不上眼的想拜你佛都没门呐?真有你的!” “舒服了?” “舒服了!”黄庭说的眉飞色舞,心情舒畅,听见有人这么问下意识回了一句,直到意识到声音有些不对劲时才抬眼,正对上定光欢喜佛似笑非笑的神情。 黄庭打了个抖索,有种不妙的预感。 定光欢喜佛转头对紫薇大帝说道:“紫薇。黄泉之事要紧,你当速速处理。我先与黄庭理论一番,这点要求你总不会拒绝吧?” “欢喜佛请自便。”紫薇余光瞥了黄庭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口答应下来之后,自顾自地赶往解阳山去了。 定光欢喜佛目送紫薇大帝走远,这才转过身,对黄庭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黄庭,我们谈谈?” 你不要过来啊! 刚刚才编排了佛门一通的黄庭心里虚的很,哪里敢对上长耳兔。他现在连带着也对紫薇大帝生出了一丝幽怨。说好的大腿靠山呢?就这么把我丢在这任由佛门的人处置?按照套路,你不应该霸气侧漏,表情嚣张,嘴里淡淡说出那句“你在教我做事?”然后让佛门的人哑口无言的吗?怎么就屁颠屁颠地去处理黄泉之患了呢?好歹也把我带上吧! 四大天王老木头人了,此刻依然充耳不闻,闭目养神;十八罗汉一脸幸灾乐祸的嘴脸,他们早就不满黄庭这毒舌了,如今让定光欢喜佛好好教训他一下,他们还嫌不够解气,想请定光欢喜佛加大力度呢;女罗刹们自然也不会开口,她们虽然得了紫薇大帝的恩惠,而黄庭称紫薇大帝为“世兄”,想来关系匪浅,但这小白脸毕竟打伤了她们的王,况且她们也没有资格在佛前置喙,只有相当一部分颜狗偷偷站在西梁女王身后,用一脸心疼的目光看着小哥哥…… 但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孙悟空见唐僧和十八罗汉一般表情,沙僧还在努力维持老实木讷的人设,猪八戒此刻还盯着离开的紫薇大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也只能叹了一句队伍不好带,主动走了出来面向定光欢喜佛。 “欢喜佛!黄兄弟虽然言辞稍稍激烈,可却并非有意毁谤。俺老孙听闻佛陀果位大肚能容,今日怎么容不下一个直言者?” “大圣此言差矣。”定光欢喜佛摇头失笑,“我只是见黄庭言语之间有真意,话里话外有禅机,因此一时心喜想要与他论道罢了。何来容不容之说?” 孙悟空哑然,无奈地瞥了黄庭一眼,退了下去。至少目前为止,定光欢喜佛确如他所说并没有表现出对黄庭的恶意,他虽然不惧欢喜佛,但也不可能凭莫须有的理由强行为黄庭出头。 黄庭感激地看了孙悟空一眼,终于勇敢的站了出来:“不知欢喜佛有何赐教?” 来嘛!谁怕谁啊!上清神雷我都尝过了,后世那么多键盘侠的口诛笔伐我都经历过了,还会怕你一只兔子?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章 兔子叛教时的心理活动 定光欢喜佛瞥了摆出一副“慷慨就义”姿态的黄庭两眼,只觉好笑。他一挥衣袖,不顾反应各异的诸位,带着黄庭去了自己开辟的小世界内。 黄庭只感到一阵坐电梯时经常产生的失重感,随后睁开眼时,已经身处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了。放眼远处似乎是有着一堆又一堆杂物,但有宝光遮挡,看不真切。此刻他们站立之处,倒是竖着一面大旗,六条流苏低垂,浑身一样是白光盈盈。 又没有不可描述之物,组什么圣骑……黄庭正腹诽,却听见定光欢喜佛开口道:“黄庭。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佛祖出言不逊!你可知错?” “什么叫出言不逊?说几句真话也是犯错?什么时候佛祖这么霸道了?他还能剥夺我的言论自由不成?”都落到这鬼地方了,黄庭也不遮遮掩掩了。紫薇大帝可还没走,他就不信了,这长耳兔还真敢拿他怎么样不成? “言论自由?”定光欢喜佛咀嚼了一遍,轻笑道,“有趣!你可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放开了说话的权利,不知真相的愚民极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往往会引起民心哗变。你却和我说什么言论自由?看来无当师妹的确对你很放纵。” 那是,我大老婆能不疼我嘛……黄庭一脸警觉地看着他:“我告诉你啊,别跟我套近乎!无当师妹?你先问问师尊同不同意你这么称呼她再说吧!” 定光欢喜佛失笑:“你这么拆我的台,就不怕我恼羞成怒之下杀了你?要知道,这里可是我的小世界。就算是紫薇,也不可能阻止我在这里杀了你。” 黄庭浑身一哆嗦。他对于这些大能的了解仅限于影视作品,文学作品和一些坊间传闻,哪里知道这些手段?本以为紫薇大帝身为六御之一,怎么也要比这只长耳兔强,可没想到…… 不过黄庭见他笑眯眯的模样,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长耳兔说这番话,大概率还是为了恐吓他,让他收敛一点,别在他面前太放肆罢了……吧?这又不是二次元,总不能是个眯眯眼就都是怪物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黄庭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定光欢喜佛,总觉得这个截教二五仔不怀好意。 “不愧是二十年成就天仙之位的怪才!心思聪颖。”定光欢喜佛笑道。他侧身,伸出手抚摸起竖着的大旗,语气中带了一份惆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不就是一杆破旗……”黄庭正要口嗨,忽然反应过来。竖旗为幡,这幡有六条流苏,又正好插在长耳兔的小世界正中,该不会…… 不可能吧?六魂幡这么恐怖的杀器四圣怎么可能让一个叛徒继续握在手里?就算不毁了,那也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吧?虽然他们四个不是一条心,由谁掌握还真不好决定,可毁了总不是问题吧?六魂幡本身也只是极品先天至宝,准提能刷碎青萍剑,四圣毁掉六魂幡问题不大。总之,六魂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这总不能是六魂幡吧?我猜应该是六魂幡的高仿品。”黄庭一本正经的点头。 “高仿品?”定光欢喜佛摇了摇头,“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字眼?我好歹也是一尊佛陀,还不至于沦落到用赝品充门面吧?” “真是六魂幡啊。”黄庭咽了咽口水,“可是……这种宝贝四圣怎么会放心留在你这?他们就不怕你不小心摇了一下,把他们送走?” “你这想法倒是挺大胆。”定光欢喜佛失笑,“六魂幡虽然威力奇大,但是自身不过是先天灵宝,对付大罗金仙或许无往不利,但若是对付四圣,其中因果和天道反噬又哪是你我能承受的?恐怕不等四圣的护身法宝破碎,你我便先一步神形俱灭了。” 嘶……黄庭悚然。倒不是害怕摇动六魂幡的后果,而是在思考这长耳兔对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别的不说,就上面这段话,俨然自己和他是一路人的模样,属实不对劲啊! 等等……因果和天道反噬?黄庭眼前一亮。自己有混沌钟不沾因果,作为穿越者又不受天道约束……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就暂时别打它的注意了。”定光欢喜佛见黄庭这副模样,哭笑不得,“你能驭使混沌钟是因为它在巫妖大劫中被伤了本源,而师妹即便身为准圣,也无法在千年之内将其修复。如今的混沌钟,排除其玄妙之处,本身也不过相当于后天至宝而已。而这这六魂幡,非太乙金仙不可用,你还是收了那龌龊心思吧!” “想想都不行吗……话说你和我说这些干嘛?”黄庭收回目光,正色道。 “我见你似乎对佛门多有不满,不知何故?”定光欢喜佛问道。 “你在套我的话?”黄庭提高了警惕,一脸防备的盯着他。 定光欢喜佛:“……” “告诉你也无妨。”黄庭转了转眼珠,“我身为师尊的弟子,自然归属玄门。而今佛门欲与我玄门争夺气运,我自然看你们不爽。” “就这?我可不相信。”定光欢喜佛轻笑,“你不说也罢。总之我只要确认你的确有与玄门作对的决心就够了。” “什么意思?”虽然被他用“就这”嘲讽了一波,但黄庭并没有心思嘲讽回去——这兔子的态度愈发诡异了,我都指着鼻子骂佛门了,这样他都能笑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有心坏了佛门的气运之争,那我自可助你一臂之力。”定光欢喜佛笑着反手掏出一团璀璨的雷团,“我见你体内有上清神雷的气息,想来是师妹借此为你淬体之故?我虽然无甚宝物,但恰好有这一道玉清神雷,或可对你有所帮助?” “玉清神雷?”黄庭再次两眼放光。如果说没有副作用的六魂幡可以算得上他最大的底牌,那玉清神雷就是他当前最需要的东西,毕竟他可没忘记自己还要坏了师妹和薛丁山的姻缘,断绝玉帝的阴谋……这么算起来自己已经和玉帝佛祖结仇了?黄庭后知后觉,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定光欢喜佛挥手,将玉清神雷送到黄庭面前,“你若不信我,自可让紫薇或师妹探查一番。” “你为什么要帮我?”黄庭毫不客气地接过,心里起了计较。不愧是你啊二五仔,当年可以为了保命叛变截教,如今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暗中资敌,搁这演无间道呢? “此次我们本来了三位佛陀,其中多宝师兄和毗卢师弟因为事物缠身已经回雷音寺了……你听说过他们的名头吗?” 黄庭点了点头。毗卢佛或许不那么出名,但多宝那可是大名鼎鼎,后世甚至有一种传言说他就是如来佛祖。 “封神劫中,多宝师兄被道德天尊收走,毗卢师弟被准提道人收走。之后老君欲要化胡为佛覆灭西方教,却被多宝师兄借此机会脱离掌控,发扬佛教,甚至将西方二圣不出世的西方教一举吞并。这才导致了如今佛门玄门分庭抗礼的局面。只可恨那燃灯道人,忌惮多宝师兄截教出身,竟推举一个无名小卒释迦摩尼接任现世佛祖,而我多宝师兄止得到一个如来称号。不仅如此,那燃灯还忌惮我截教在佛门人多势众,便将毗卢师弟封做过去佛,多宝师兄为现在佛,我则为未来诸佛之一。哼!他想着将我师兄弟三人分开,我们正好顺水推舟三路分化他佛门内部!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明明是燃灯推举的释迦牟尼,可如今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就是因为我们明明白白的让释迦牟尼知道,他只是个平衡佛门势力的工具人,等到燃灯消解了我截教在佛门的影响后,肯定是要退位给弥勒佛的!而那弥勒佛,不过是燃灯照着释迦牟尼培养出来的傀儡罢了!” “嘶……这种佛门秘辛你都告诉我?看来你对燃灯道人的怨气很大啊。”黄庭咋舌。 “他阐教在封神劫杀我截教门人无数,若不是师妹及时晋升准圣几乎就要被灭门。此等深仇大恨岂是千年时光便能消解?更何况他一朝小人得志,在佛门恶意打压我等,惹得我一众师兄弟怨声载道,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生怨?”定光欢喜佛淡淡瞥了黄庭一眼。 在佛门被打压才是重点吧……黄庭喟叹一声,这佛门看似祥和,其实和后世职场也差不多嘛!如果有感兴趣的大手子都可以根据这种复杂的关系拍一部职场剧了…… “不过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看阐教不顺眼,当初又为什么要投敌呢?就算不愿承受除四圣的因果,想来通天教主也不会过于为难你啊。” “杀不掉的。”定光欢喜佛苦笑摇头,“你可知道那庆云金灯?” 黄庭点点头,这诸天庆云是鸿钧的护身法宝,当初讨伐魔祖罗睺之时他就是借此才得以保全性命,不像他三个师兄弟因此身死道消。诸天庆云的作用很简单,诸邪辟易,万法不沾,简单点就是说无法被选中……这简直是洪荒bug级别的存在。 “封神劫中,鸿钧将庆云赠给原始天尊防身。”定光欢喜佛恨恨咬牙,“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以死相搏,摇动六魂幡,能伤到元始天尊吗?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假意投敌留待有用之身,还有别的选择吗?” 黄庭了然。怪不得封神原著里写到长耳兔一见四圣就投降,原来是见到诸天庆云了啊。那已经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打不打得到的问题了……魔祖罗睺用诛仙剑阵也没能奈何彼时尚未成圣的鸿钧,更何况通天要面对的是四位圣人,想想当时的情景,一定很绝望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一章 如意真君的死因 一番长谈之后,定光欢喜佛终于将黄庭放出小世界,只是此刻他看黄庭的眼光不再是之前看待年少有为的后辈那般慈祥,而是震惊,迷惑,凌乱,甚至有点自我怀疑的意味。 黄庭脸上倒是带着笑。毕竟得了这么大好处,他乐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啊! “黄公子!那定光欢喜佛没把你怎么样吧?”两人刚一现身,解风月便凑到黄庭跟前,借口检查身体对其上下其手。 “咳咳……没事没事!我和定光欢喜佛只是辩论佛法,他没把我怎么样。”黄庭狼狈地退了半步,也不管伤害大不大。毕竟他母胎solo至今,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孩子贴贴实在是拉不下脸。要是换个时间地点……那就是另一种景象了。 而另一边唐僧的三位徒弟见黄庭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但碍于此时黑着脸的唐僧就在身前,也不好上前搭讪。 而另一边,十八罗汉见黄庭就这么好端端的出来了,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一时间也顾不上长耳兔佛陀的身份,问道:“欢喜佛,那黄庭屡次诋毁我佛,你怎可轻饶了他?” “放肆!”定光欢喜佛淡淡地瞥了出头的罗汉一眼,直令后者两股战战,“你在教我做事?黄庭能够说得你们哑口无言,你们就只知道武力降服他出胸中恶气?我佛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你们辩论失败,难道就没想过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他言之有物,说明你们做得不够完美;你们无法辩驳,说明你们对佛法佛理的领悟还不够透彻。若是你们真的能到达那种境界,还需要在意他的只言片语?” 十八罗汉:“……” 虽然心中憋屈,但定光欢喜佛说得有道理,且听话中的意思是不准备再为他们出头了,此时此刻他们也只好作罢。 不过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黄庭,还有你,定光欢喜佛!等回到雷音寺,看我们怎么向佛祖告状!十八罗汉愤愤然退后,明眼人都能看出其眼中的怒意。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这时,众人只觉得南方宝光大盛,半空之中,紫薇大帝的法相显化,对众人开口道:“诸位,黄泉鬼气我已成功压制。只是这如意真君身死一事,倒是有些新发现,还请诸位移步一观。” 有了新发现?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尽皆浮现出意动的神色。 最迫不及待的当属孙悟空。他之前平白被蒙上了凶手的名头,要不是黄庭、猪八戒和罗刹一族为他作证,他怕是洗不清的。如今既然有新发现,或许可以以此彻底洗清自己的冤屈。一想到这里,他就抓耳挠腮大喊起来:“走!我到要看看是哪个小贼竟敢嫁祸给俺老孙!若是让我知道了,非得要他尝尝这金箍棒的斤两!” 定光欢喜佛也说道:“既然紫薇帝君有请,我们便走这一遭。也算是为找出真凶,扫尽世间污浊尽绵薄之力。” “阿弥陀佛!此举大善,贫僧岂敢不从?”唐僧也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妾身也想知道是谁坏了我的好事!”西梁女王露出尖锐的獠牙。 一行人达成了共识,便以定光欢喜佛为首往解阳山赶去。只留下黄庭和解风月窃窃私语。 “黄公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趁他们都去解阳山调查那如意真君的死因,我们径直去了便是,何必继续掺和?”解风月明显不愿意再和佛门中人接触。 “这可不行。”黄庭摇头,“先不说以我们的遁术修为根本逃不过定光欢喜佛他们的追杀,还不如待在紫薇世兄身边为好;你可想过一旦此时我们擅自走了,那他们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什么第一反应?”解风月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我的意思是,一旦我们不告而别,而紫薇世兄那里的证据又比较模糊,那佛门中人就会想当然的将证据编排到我们头上,而我们也会被冠以‘畏罪潜逃’的冤名,至少也会编织一个同党从犯的名头。被人冤枉的境遇可不好受。”黄庭耐心解释道。 “这……倒真有可能。”解风月一副后怕的样子,直往黄庭怀里钻,“是我有欠考虑了,还是黄公子思虑周全,不愧是骊山老母高徒。” 说话就说话,干嘛总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你猥亵……黄庭不动声色地将解风月的手拉出他的内衬之外,顺势紧紧捉住,避免它再次侵犯自己纯洁的肉身,哈哈一笑:“走吧!我们问心无愧,又何惧走上这一遭?” 解风月眼睛直直地盯着被黄庭捉住的手,忽然展颜一笑:“但凭公子吩咐。” 两人一路牵着手来到解阳山时,山上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女罗刹。在一路罗刹们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黄庭终于牵着解风月走进如意真君的道场,此时十八罗汉四大天王取经人和两位大佬正围在一起仔细端详,听到了动静尽皆转头看向两人,见到两人紧紧握着的手时脸色有些奇怪,十八罗汉更是激动异常,当即有人斥了一句:“不知廉耻!” 黄庭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古代,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哪怕是在相对开放的唐朝也是有伤风化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松手,一来解风月的小手手感太过舒适,二来他也没必要给十八罗汉面子,这要是松了手,岂不是说明他怕了这些家伙? 他当即冷笑道:“是啊!我和解姑娘两情相悦就是不知廉耻,哪比得上诸位罗汉以僧人之名行屠夫之事,那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你……” “行了!在他人尸体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紫薇大帝身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存在,适时地打断了双方斗嘴,也让十八罗汉又吃了一次暗亏。 黄庭有紫薇大帝撑腰,十八罗汉纵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咽在肚子里。紫薇大帝可不会关心十八罗汉的心理,他朝黄庭轻轻一招手:“黄庭!我见你出口成章,想来颇有才学,不知关于刑侦之事了解几何?若有自信,不妨上前一观。” 断案?黄庭轻轻一笑。开玩笑,我上辈子福尔摩斯狄仁杰柯南白看的?他松开解风月的手,道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挤开十八罗汉来到了紫薇大帝身边,入眼就瞧见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衣衫褴露,血肉模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尸体。 “呕……”黄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干呕出了大堆口水。不过他反应还算快,及时转过头,将之溅到了身后的罗汉身上。 “你!无礼之徒!”那罗汉大怒,正要发作,却感应到了紫薇大帝的目光,下意识收了气势,阴恻恻地说道:“没想到骊山高徒见到一具尸体竟然也会有这等不堪的反应。不愧是赤子之心。” 您也是大阴阳师?黄庭止了呕吐,面不改色:“让各位见笑了。我毕竟不如十八罗汉,杀生无算,和尸体打交道自然也是稀松平常。” “行了!少在这里贫嘴!说说你的看法。”紫薇大帝瞪了黄庭一眼。 “让我再仔细瞧瞧。”黄庭说着开了天眼,忍着恶心与不适感360度无死角的打量起尸体。 “黄兄弟可有什么发现?”等到黄庭点了点头,收了天眼神通,孙悟空忙不迭问道。 “初步观察,如意真君是被钝器以大力袭击头部致死。大家可以看看,死者后脑处骨骼开裂,向内凹陷便是最好的证明!凶手的实力想来十分了得,一击竟然能将如意真君打得魂飞魄散。” “这尸体身上有多处伤口,你怎么就能断定凶手是一击致命?”魔礼青好奇道。 “简单!”黄庭笑道,“诸位请看,如意真君虽然身上多处有被钝器打砸的痕迹,可小腿和手臂处的肌肉却是松弛的。若凶手是以虐杀的方式将如意真君击杀,那后者一定会全身肌肉紧绷处于防御姿态,这是人……生灵下意识的身体保护机制,尤其是对于六识敏感的吾辈中人来说。以此可见,凶手是趁如意真君不备从背后下手,一击致命,之后再对如意真君进行多次打击以起到掩人耳目的目的。而要在如意真君反应过来之前一击致命,凶手必定是个修为高深之辈!” “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对我们找出凶手根本没有帮助啊!”一个罗汉强行找茬。 “谁说没用的?”黄庭也是个暴脾气,“你们不要以为凶手是个高人排除了你们的嫌疑就可以在这里胡言乱语。断案要是这么容易,那这世上又哪里会有这么多冤案?” “???”被黄庭内涵“菜”的十八罗汉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见定光欢喜佛颔首道:“修为高深,擅使钝器……的确是排除了大部分人的嫌疑。黄庭你继续说。” “好。首先明确了凶手的特征之后,我们再来揣摩凶手的杀人动机。他为什么要杀如意真君?无非就是两点。其一就是他与如意真君有隙,或冤或仇,这一点概率较小。毕竟如意真君虽然背靠牛魔王,但本身实力不算出众,又常年守在解阳山,招惹强敌的概率不大。第二点,就是我个人认为可能性极大的点了。修为高深,擅使钝器。诸位有没有觉得,这些条件和我们中的一个极为符合?”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朝孙悟空看去。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二章 世兄给我送后宫 “没错!大圣修为高深,武器又是金箍棒,更是在早前来过解阳山求过落胎泉。依我看,凶手未必是与如意真君有隙,倒是与大圣有些过节,因此杀害如意真君嫁祸大圣,如意真君只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诸位之前不就是这么想的吗?”黄庭正色道。 “好啊!原来是俺老孙的仇家!”孙悟空气得龇牙咧嘴,“若是让俺老孙知道是谁干的好事,非要一棒子打得他神形俱灭不可!” “这也只是你的推测罢了。或许孙悟空就是想让我们产生这样的想法,帮他摆脱嫌疑呢?”十八罗汉继续抬杠。 好家伙,逆向思维都会了,你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嘛……黄庭笑道:“我说了,杀人是要有动机和理由的。佛门讲究因果,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你既然觉得大圣是凶手,那你告诉大家,大圣为什么要杀了如意真君?” “哼!我又不是孙悟空,哪里知道他的想法?想来是他桀骜过甚,取回泉水之后回想起如意真君的态度,心里越想越气,索性回解阳山杀了解气也未可知!” “没错!我记得鬼气爆发之后,孙悟空是隔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姗姗来迟,这半柱香时间完全够他从解阳山回到西梁王宫!” “胡说!大师兄那时与我待在一起,半步都没踏出过宫门,你不要血口喷人!”沙悟净站出来力挺孙悟空。 “呵!你们师兄弟情深,自然是要为他作证的。只可惜这说辞未免太蠢了些。大家都是神仙,元神出窍算什么难事?肉体未出宫殿就不能杀人了?”十八罗汉喋喋不休。 “够了!”紫薇大帝制止了双方的争吵,“双方说的都有道理。孙悟空,至少目前看来,你的确还无法洗脱这份嫌疑,这点你可认?” 孙悟空下意识看了黄庭一眼,见后者也只能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咬牙应了下来:“我认!但人的确不是俺老孙杀的!紫薇帝君,还请你早日为我洗脱嫌疑才是啊!” “你身负取经大业,按理说不可耽搁。但此案毕竟涉及到黄泉,兹事甚大,在事情查清楚前,我也不可能让你轻易走脱。”紫薇帝君摇摇头,转而对定光欢喜佛说道,“不知我这般作为,佛门可有异议?” “阿弥陀佛。”定光欢喜佛神情肃穆,“事有轻重缓急。黄泉事关三界众生,不可懈怠。取经之途漫漫,想来也不急于一时。只要紫薇帝君及时破案,佛门自然不会有异议。” 这两个老狐狸!黄庭腹诽。这对话看似没毛病,实则问题大了去了!首先,这个及时究竟是什么时间限制就没有规定,要是紫薇帝君高兴,用事物缠身无暇破案搪塞佛门,拖个三五年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其次,这案情可没那么简单,天底下修为高深擅使钝器的人多了去了!大圣当年大闹天宫,得罪的人也是数不胜数,一一排除过去,那又得花多少功夫?这两人明显就是在拖慢取经的进度啊! 果然唐僧立马就坐不住了,急道:“阿弥陀佛。紫薇帝君,既然悟空走脱不得,那便让他留在此处,待此间事了再重新踏上西游之旅便是。我带着八戒悟净一样可以去西天取经啊。” 唐僧话一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慌乱之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弃徒而走这种事,真是昏了脑子!虽然之前遇到凶险时我做的此类事情也不少,可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啊!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齐齐变了脸色。佛门那边脸都黑了,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取经人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真就靠着佛祖弟子的关系上位的呗?女罗刹们和三兄弟则是满脸失望,所谓的高僧御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黄庭和解风月则是不屑地看着唐僧,然后露出饶有兴致的吃瓜表情。 要知道,在古代是十分尊师重道的。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有“天地君亲师”之说。可以说,古代徒弟几乎是要将师父摆在双亲一样的位置上来敬奉的,师父对徒弟自然是同理,当然,黄庭是穿越者,没这种观念。如今唐僧这番话,那就相当于父母见子女是个累赘于是将他抛弃了一般,在崇尚儒家思想的当时,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好一个佛门圣僧!三藏法师,会说话就多说点。”黄庭在一旁煽风点火。 “通读三藏八百篇,也会说出此等没脸没皮的话?那我还得好好感谢佛祖当日将我逐出雷音寺之恩呢!”解风月自然是顺着黄庭的话头继续阴阳怪气。 “你!哼!你们懂什么?我只不过是心系取经大业,急于普度众生罢了!我自大唐一路西行,至此已过经年。若是一再耽搁下去,怕是等我垂垂老矣也无法求取真经返回大唐。这天下百姓苦之久矣,我辈怎能因小舍大?”唐僧振振有词。 “好啊!你的意思是这黄泉之患是小事?这西梁国周边诸国的性命是小事?怎么,大唐的百姓是百姓,番邦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不成?还是说大唐的百姓偏就要高人一等?圣僧就是这样讲究众生平等,普度世人的啊!”黄庭冷笑,“况且,你以为你便能逃得了干系不成?若不是你与元帅误饮那子母河水,大圣又怎么需要来解阳山求落胎泉?若是大圣不用来此,那又怎会与如意真君起了冲突,导致如今陷入这案情之中无法自证?那我是不是一样能怀疑,你和元帅故意饮下子母河水,为大圣来解阳山创造条件,以便凶手成功嫁祸给大圣?照这么说,你说不定还是凶手的帮凶呢!毕竟,当时你为何喝这河水,我们可不清楚呢!干脆你们都留下,让将军一个人去西天取经得了!” “你!”唐僧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黄庭骂道,“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你休要在这胡搅蛮缠,做口舌之争!你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师徒前往西天取经!” “圣僧!稍安勿躁。我这也是做出一种推测嘛!有话说得好,办案嘛,就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你都想象不到有哪些可能,又怎么一一按照这些可能性去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呢?”黄庭露出一脸贱贱的笑。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紫薇大帝颔首,“黄庭这话说得在理。想不到我如今到了这般修为,竟也有受益匪浅的时候。这番受教了。” 紫薇大帝认可了黄庭的话,其中深意已经很明显了。唐僧也只能灰溜溜地闭了嘴,心中恨不得将黄庭碎尸万段。 黄庭可不在乎唐僧怎么想,听闻紫薇大帝搭话,他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好说好说!那个,紫薇世兄啊,你看你作为兄长,初次见面,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紫薇大帝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你倒是好算计……不过我此次来得匆忙,随身只带了一件法宝,如今已用作镇压黄泉只用,你若不嫌弃,自去取便是。” 黄庭:“……” 好啊你个紫薇帝君,枉我一声声世兄叫得这么亲密,搞了半天连件法宝都不给我!长耳兔说起来还是佛门的人呢,也把玉清神雷和房中……欢喜禅送我当见面礼了,你身为六御之一,竟然一点排面都没有! “紫薇世兄说笑了。镇压黄泉乃是大事,纵使那法宝再过珍贵,我又怎么可能去将它收为己用呢?无非就是个见面礼嘛!我们俩谁给谁,哪用得着那么见外?”黄庭扯起僵硬的笑。 “不过说起见面礼,我这倒是正好有一件适合你。”紫薇帝君抚须而笑。 “哦?说来听听!”黄庭满脸期待。 “你虽已达天仙之境,但并未登记在仙庭名册之中,仍是一员散仙。我这里正巧有个职缺,倒是挺适合你。” 黄庭闻言,下意识看了猪八戒一眼,面露难色:“世兄,别是天蓬元帅吧?若真是元帅的位置,那这见面礼我不要也罢。” “你想什么呢!天蓬元帅的职位岂是我能一言决断的?”紫薇大帝摇了摇头,“西梁女王此番往西天受戒,那这罗刹一族便是群龙无首,我的意思是,你便接任了这巡查长一职,代我统领这罗刹一族,可好?” “???”在场的人全都一脸懵逼,唯有黄庭欣喜若狂。 那可是数以万计的女罗刹啊!只要控制了鬼气,变成了人形,那就是上万个小姐姐……不行不行!吃不消吃不消! “定不辱命!”黄庭拜拳应下。 “你说的!若是她们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唯你是问!”紫薇帝君笑道。 “世兄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黄庭拍了拍胸脯。 “那行。这见面礼也送了。我们便回到正题。”紫薇帝君敛容,转向孙悟空,正色道,“孙悟空,你既然喊冤,那可有什么怀疑对象?在你的印象里,有哪些仇家是擅使钝器的?”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三章 凶手锁定,六耳猕猴? “这……”孙悟空皱眉思索,无果之后抓耳挠腮道,“神通广大,擅使钝器的倒是不少,可他们要么常年闭守自己的领地,轻易不露面,要么与我虽有些过节,却并无深仇大恨,没有必要做出这等事来报复我。一时之间,我也猜不到究竟是哪位。” “这可就难办了呀!”定光欢喜佛跳出来刷了刷存在感,“你既无法自证清白,又不能给与我们足够的信息去追查真凶,说不得只好先将你当做最大嫌疑人严加看管起来了。” 黄庭叹了一声。他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侦探,对于这种情况爱莫能助。只能说大圣自从踏上取经这条不归路,就一直多灾多难……等等!难?话说西梁女国和蝎子精之后的劫难是什么来着?好像是……真假美猴王! 这就说得通了!我可真是个天才!黄庭急忙道:“等等!诸位,我突然想到,凶手杀死如意真君,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应了这西游八十一难,是为了阻碍取经人前进!” 众人后知后觉,窃窃私语,皆以为然。 解风月和一众罗刹更是满眼小星星。能跟随这种又聪明,又强大,又帅气的男人,何尝不是一种福分呢? 唯有唐僧站了出来:“如这般所说,那你也一样有嫌疑!自你出现在我师徒四人面前起,便无时无刻不在阻挠我们西行!若是凶手的目的是拖延我们取经的步伐,你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呵!你快别以你那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了!我若真是凶手,又何必将这一层可能公之于众?再说了,如意真君乃是被高人杀死这是事实。我不过一介小小天仙,何德何能能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击致命?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黄庭可不会给这个跳梁小丑好脸色。 “没错!而且黄公子翩翩君子,岂会使那棍棒之类的钝器?依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妄图拖黄公子下水!”解风月赶紧为情郎辩解。 “那又如何?这样就能否定你想阻止我们取经的事实了吗?你或许有什么帮凶匿在暗处伺机下手也未可知啊!大胆假设,可是你教我的!”唐僧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如此说来。黄庭你的确也有嫌疑。”紫薇大帝笑道,“不过我观你之前意犹未尽,似乎尚有言辞未曾挑明,不妨说出来自证清白。” “那好!”黄庭冷冷瞥了一眼唐僧,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之前一直在纠结施暴之人是不是大圣,毕竟这种种迹象表明,与凶手条件最吻合的便是大圣了。但大圣偏偏又没有杀人的理由,左思右想,便很容易走进死胡同,继而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大圣就是凶手。但诸位不妨想想,若大圣并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另一位大圣呢?” “另一位……”众人一时不解其意。 “简直荒谬!孙悟空便是孙悟空,乃是天生地长的先天石猴,哪来第二个孙悟空?莫非你的意思是他拔了根毫毛化作分身杀了如意真君不成?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十八罗汉嗤笑。 孙悟空一听也急了。兄弟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帮起对面来了! 在场众人唯有定光欢喜佛和紫薇帝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略作思索之后,定光欢喜佛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另一人扮作孙悟空的模样,对如意真君痛下杀手?而且这个人的手段与孙悟空极为相似,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没错!”黄庭点点头,“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混世四猴?” “略有耳闻,但知之不详。”魔礼青抱拳,“还请黄兄弟赐教。” “好说!这混世四猴,便是指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四只猴子,分别为赤尻马猴,通臂猿猴,灵明石猴,六耳猕猴。其中赤尻马猴已经皈依佛前,通臂猿猴死于封神大劫,灵明石猴便是大圣,唯有那六耳猕猴,不知所踪。” “你的意思是,杀害如意真君并嫁祸给俺老孙的,便是这六耳猕猴?”孙悟空咬牙切齿,“若果真如此,我非要一棒子结果了他不可!” 黄庭摇摇头:“我猜又会有小丑跳出来说这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罢了。因此,口说无凭,我们不如亲眼去见识见识这六耳猕猴如何?” “黄兄弟知道在哪里寻他?”孙悟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自然!既是要假扮大圣,那自然是要和大圣的亲朋打好关系。如我所料不差,想必那六耳猕猴此刻已经回到了大圣的老巢,花果山水帘洞!”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回花果山将他捉拿归案!”孙悟空作势欲走。 “大圣莫慌!”黄庭将他拦了下来,“为免有人不信我。我们便兵分两路,让四天王和十八罗汉分出一半,由定光欢喜佛统领,留在这里监督唐僧以及元帅,紫薇世兄便带着另一半人随我们回花果山一探究竟。为了避嫌,还请将军随我们走一趟,引那六耳猕猴出来才是。” “不行!你与紫薇帝君兄弟相称,万一到时候他中途将你放了怎么办?依我看由帝君在此处镇守,定光欢喜佛率众去花果山为宜!”十八罗汉中有人跳出来反驳。 定光欢喜佛和紫薇大帝皱了皱眉。 “这事他们商量着来便是,我怎么能轻易替他们做决定?”黄庭暗自嗤笑。怪不得降了那么多妖魔还只是个罗汉,就这情商还想升职加薪?反正两边大佬都是我的人,你尽管闹去吧! “这点事怎好劳烦帝君走一趟,我便代劳走一遭花果山吧。”定光欢喜佛站出来做了决定。 那罗汉自知有些失礼,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接着一指解风月:“另外,为了公平起见,你得把蝎子精也留下。紫薇大帝在此,你总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吧?” “把你的手指移开!”黄庭黑了脸。这罗汉还真是得寸进尺喋喋不休。他的确是存了趁此次去花果山中途将解风月送到骊山的想法,谁知道这罗汉竟然不知好歹提出这种要求! 解风月见黄庭脸色极差,为了不让他为难,便主动站了出来:“公子。他们既然提出来了,那妾身留在这里安了他们的心便是。还望公子早日查明真相,来解阳山接妾身回骊山,到时定要让这些臭和尚无话可说。” “委屈解姑娘了。”黄庭恨恨瞪了十八罗汉一眼,这才走到沙僧和孙悟空身边,抱拳道:“有劳将军了!” “此去是为了洗清大师兄的嫌疑,谈何辛苦。倒是我们要多谢黄兄弟仗义执言。”沙僧回了一礼。 “定光欢喜佛。我们走吧。”孙悟空再三催促道。 “好。”长耳兔笑着挥了挥手,将众人收到小世界中。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听到定光欢喜佛说了一句“到了。”,这才重见天日。 黄庭放眼望去,只见眼前的高山势镇汪洋,威宁瑶海,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好一个人间仙境!不愧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这就是花果山?果然雄奇壮丽!”黄庭忍不住赞叹道。 “哼!正事要紧。还请沙悟净速速前往水帘洞,将那六耳猕猴引出来才是。”一位罗汉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沙僧也不废话,问了孙悟空水帘洞的位置,便分水径直飞入。可不过片刻,便又见他飞了出来,朝众人摇了摇头:“水帘洞中并没有六耳猕猴。据洞中的猴子猴孙说,前几日是有一个大师兄来过这里,但今天刚回来不久,才歇了歇脚,就在我们来之前有事离开了。” “恰好有事离开?竟有如此巧合?”一位罗汉表示不信。 “哼!诸多猴子猴孙皆在洞中,你若不信我自己去问便是!你佛门有他心通,那些猴子是否说谎想必逃不过诸位的法眼。”沙僧冷着脸说道。 九名罗汉交换过眼神,终于还是信不过,推了一个出来沿着沙僧之前的路径飞了进去,不久后脸色难看地钻了出来,朝另外八人点了点头。 定光欢喜佛这才睁眼开口:“好了!既然你们已经确认过了,那便是说的确有一人假冒孙悟空在暗中行事,而且很有可能便是黄庭口中的六耳猕猴。传言他善聆音,通晓变化之术。想来是听到了我们的谋划,早早逃离了吧。接下来该如何,我们回解阳山再作计较。” 众人依命再次进入定光欢喜佛的小世界。黄庭有些苦恼的拍了拍额头。他只记得真假美猴王中另一只猴子的来历,至于六耳猕猴的神通本领,他还真记不清了,因此才说漏了嘴,导致六耳猕猴逃之夭夭。一只通晓变化之术的猴子,想要抓到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孙悟空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在自责,便出声安慰道:“黄兄弟无须自责。这六耳猕猴竟能在花果山听到解阳山的动静,这等本事简直闻所未闻。你能知晓这世间有这么一只猴子存在,并为俺老孙洗清了嫌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不行啊大圣。”黄庭苦笑,“我们此行只能证明六耳猕猴的确存在,可没抓到他,怎么证明如意真君是他杀的?你依然洗不掉嫌疑啊!” 孙悟空闻言变色,脸瞬间黑了下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四章 猪八戒的爱情 一路无话,待众人重新回到解阳山时,留在此地的各位纷纷上前,看着他们铁青的脸色,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一名留守的罗汉扯了扯一位前往花果山的罗汉的袈裟。 后者叹了口气:“的确有一只猴子假扮孙悟空行事,也曾在花果山出没。但那六耳猕猴狡猾得很,数千里之外听到了我们的计划,早早地借故逃离了,我们扑了个空。” “这……数千里之外的动静他也能听得分明?”罗汉们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其实事情调查到这里,结果已经很清楚了。真相大概率就是如黄庭所说,六耳猕猴扮作孙悟空,在暗中行嫁祸之事。所谓的孙悟空免不了嫌疑,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罢了。 黄庭从凑上来的解风月怀中挣开,清了清嗓子:“紫薇世兄,定光欢喜佛。如今要了结这个案子,我们只需要抓到六耳猕猴,问清楚他破坏取经人西行的理由便可。但他身为混世四猴之一,又通晓聆音变化之术,抓捕工作想来极为困难,依我之见,还是先放他们师徒继续西行吧?” 黄庭手握剧本,知道出西梁女国不久师徒就会产生裂隙。更不用说他这一闹,师徒之间只会更加离心离德,到时候六耳猕猴自然会出现。如今他们空耗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但这话由他说出来,一时间让十八罗汉和唐僧充满警惕,苦思冥想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紫薇大帝和定光欢喜佛深深看了他一眼,相继点头:“也罢!我还要坐守酆都,事务繁忙,实在无法在抓捕六耳猕猴之事上浪费太多时间。他此行既是为了破坏取经大业,那便是应在八十一难中,我便也不好插手了。还望你们多多保重。” 紫薇大帝说完,又微不可察地瞥了眼猪八戒,这才腾云离开。 “我们也走吧。”定光欢喜佛笑道:“黄庭!解风月之事,我会上报佛祖。是杀是放是降还得由他决断。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不顾十八罗汉的愤懑,挥手将他们连同西梁女王收进小世界中径直西去。 四大天王也纷纷告辞,回天庭述职去了。 一时间,解阳山只剩下了取经人,黄庭,解风月,以及余下的罗刹鬼族。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晨露打在唐僧的身上,惊得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紧了紧袈裟,面色阴暗地看向黄庭:“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奉劝你,做人不要太放肆!一旦真的毁了取经大业,后果你承担不起!骊山老母也承担不起!” 黄庭没理他,只是笑笑:“解姑娘,罗刹姐姐们,我们还是先下山再说吧。这山上湿气太重,八九月了竟然还生蚊子,嗡嗡嗡的烦心得很。” 解风月捂嘴轻笑,一众罗刹也是一脸快意。唐僧害得她们的女王落得这个下场,她们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悟净,我们走!”唐僧黑着脸,招呼徒弟们离开。 他也不笨,知道孙悟空和猪八戒对黄庭颇有好感,因此喊的是沙僧这个“老实人”。在他想来,只要沙僧跟上了他,那孙悟空和猪八戒碍于师徒之名,也不得不跟上来。 只是他显然高估了他和孙悟空猪八戒之间的“师徒情”。 孙悟空和猪八戒并没有跟上他们,而是走到黄庭身前,与他攀谈起来。 “此番俺老孙得以洗脱冤情,多亏黄兄弟了!今后黄兄弟若有麻烦,可来找俺老孙,俺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大圣言重了。我可不希望自己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黄庭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随即转过身面向猪八戒,“元帅,方才我们去花果山时,紫薇世兄可与你有过交谈?” 莫说黄庭,孙悟空和解风月也很好奇这件事。猪八戒是紫薇帝君的老部下,副手,可当初猪八戒被审判的时候,紫薇帝君并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其中内情引人遐想。 “唉,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猪八戒叹了口气,“我本人教玄都法师记名弟子,勉强算是老君的徒孙,后来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坐上了天蓬元帅的位置。此次下凡其实是奉了老君的命令在暗中出工不出力,拖延甚至破坏取经大业,之前的那些说法其实都只是为我披一层悲情色彩勾起他人同情心罢了。至于投错猪胎,其实就是佛教没有完全信我,因此暗中捣鬼使我对天庭的恨意更甚几分。这也是我前路为何屡屡怂恿猴哥和老沙闯祸的原因,包括那子母河的水,也是我故意让唐僧喝下去的。猴哥,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之前多有得罪了。” 孙悟空、黄庭和解风月风中凌乱。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取经人中竟也出了个叛徒!尤其是黄庭,刚见识到了长耳兔的无间道,现在又听闻了猪八戒的谍中谍,你们搁这演谍战片呢?改编不是乱编,尊重一下吴老师行不行! “原来如此。”孙悟空嘿嘿一笑,“我说堂堂天蓬元帅下了凡怎么竟变成了一个呆子,原来都是演出来的啊!你和老沙的演技俺还真是自叹不如啊!” “使命在身,迫不得已。”猪八戒脸色有些尴尬。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黄庭尬笑。本来他还怕猪八戒一时想不开,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多谢黄兄弟关心。”这份情猪八戒还是要领的,“对了!黄兄弟既然要回骊山,不知可否为我办一件事?” “元帅但说无妨。”黄庭料想是和高翠兰有关,于是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猪八戒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簪,轻轻擦拭一番,脸上露出幸福的笑:“这只簪子是我发妻卵二姐的遗物。当初我降生福陵山云栈洞,是她收留了我,给我一个容身之处。彼时我心中只有老君的叮嘱,生人不近,是她用柔情感动了我,让我体会到了爱情的美妙,于是冒着忌讳与她结为夫妻。但好景不长,老君见我逐渐沉湎于情爱,不思大业,于是在我和二娘成亲一年后便将其送入轮回,并向我许诺待大业一成,就接引她飞升成仙,与我永世相伴。二娘与我虽恩爱,但她知晓我的身份之后,又愧于自身风尘沦落人的身份,便毅然应下老君的请求,主动投入轮回之中,只留下这只簪子与我做个念想。” “所幸我好歹也是曾经的天蓬元帅,天上地下也有几分薄面,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此世二娘的转世正是翠兰。我便前往高老庄,一来等待不知何时才至的取经人,二来想着与我那妻子再续前缘。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黄兄弟,此番取经之路遥遥,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完成老君的任务。只怕如你之前所说,时光易逝,美人易老,因此我请你帮我去高老庄见一见翠兰,看看她过得如何。若是还在等我回去,那就将簪子亲手送到她手上,告诉她一定等我,不论五年,十年,哪怕她垂垂老矣,我也会回到高老庄,和她长相厮守共度余生;若是她已重新嫁作人妇……那便悄悄将这簪子放进她的梳妆盒中吧。或许她这一世,没遇见我,会更加幸福。” 黄庭小心翼翼接过,喟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见到元帅才算窥见其中真意。元帅放心,这簪子我一定带到!” 孙悟空和解风月也不由高看了猪八戒一眼。说实话,爱上一名女妓并与她成亲,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更别说他还是天庭水军元帅。对比凡间,这就好比是兵马大元帅娶了京城名妓一般荒诞,只在玛丽苏文中有出现的可能。偏偏猪八戒还真的对发妻一往情深!真是…… “那就多谢黄兄弟了。”猪八戒洒脱一笑,重新恢复那笑眯眯的模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好诗,好诗。黄兄弟出口成章,这份才情我是真的服了。” 黄庭笑得有些尴尬。上次是岑参,这次是元好问,对了还有一首女儿情……我可不想当一个文抄公啊! “元帅过誉了。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有感而发那也得要腹中有墨水才行啊。公子何必谦虚?你看妾身,别说吟诗了,想说些什么表达内心此刻的想法都一时词穷呢!”解风月嬉笑着黏了上来,挽住黄庭的胳膊蹭了蹭。 猪八戒脸都绿了。我正想着高老庄的妻子,情到浓时,你们就在我面前撒狗粮?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 “此间事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毕竟明面上我们还是唐僧的徒弟,不可让他等太久。”孙悟空和猪八戒拜别。 “恭送大圣、元帅。”黄庭费力地从解风月怀中抽出手臂,回礼道。 孙悟空和猪八戒这才转身,消失在了解阳山氤氲的晨雾里。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五章 鬼气?黑丝! 目送二人远去之后,黄庭这才有空回过头来。万余罗刹正俏生生地林立山头,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此时黄泉鬼气早被镇压,罗刹们都已变为女性姿态,虽然老少皆有,但大体上也足够黄庭一饱眼福,心驰神荡了。毕竟罗刹一族脱胎于阿修罗,继承了男丑女美的良好传统。除了那些年迈老妪之外,剩下的放在后世最起码也是班花级别的颜值。 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啊,皇帝也不过后宫佳丽三千吧……黄庭尽力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用法力包裹住声音,确保每位罗刹都能听到:“姐姐们,山间寒湿露重,说话也不太方便,还请姐姐们尽可能靠近一些,我带姐姐们回城内再说。” 罗刹们闻言,齐齐往黄庭靠拢,解风月更是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黄庭忍着软玉温香,使出飞身托迹挪移之法,瞬间将众人带回了王宫残骸之中。 罗刹们尽皆露出惊叹的神色,大型传送之法罗刹一族不是没有,但需要依赖法阵不说,也无法一次性传送这么多人,但黄庭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不对,也不是轻而易举……解风月扶着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显得脸色苍白的黄庭,一脸心疼地问道:“公子,你怎么样?解阳山离王宫不远,徒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你又何必……” “不一样的。”黄庭强笑,“毕竟我现在只有天仙修为,不露这么一手,怎么服众?” “哼!他们谁敢不服,我代公子杀了便是!反正罗刹一族有子母河便可无限繁衍,大不了多耗个十几年,把那些新生儿全部调校成公子的死忠也未尝不可。” 嘶……好狠的女人。黄庭咋舌。不愧是硬刚佛祖的大妖,这种辣手摧花杀伐果决的态度,我是学不来的。 “这就算了,毕竟我打伤她们的女王在先,解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黄庭轻笑着安抚道。 解风月闻言也只好收了气势,老老实实地扶着黄庭,一手扶腰,一手扶肩。 黄庭已经放弃从这女妖精手上挣脱了,索性就这么挺起身子,朝罗刹们喊道:“姐姐们,听我说几句!” 女罗刹们纷纷侧目。 “姐姐们,紫薇世兄既然将惩治天下负心人的重任交给了你们,又派我来协助统筹姐姐们,为姐姐们出谋划策,那我们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希望。只是姐姐们也知道,这天下四洲分列,何其大也。哪怕姐姐们每人负责一个城镇,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我们要以巡查的方式履行我们的指责。这其中,又有一些问题亟待我们解决。” “首先,就是信息的传递与甄别。姐姐们也知道,相隔的距离一旦长了,消息的传播也会变得极为困难,姐姐们在外面替天行道,往往要到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我可能才会知晓并在功劳簿上为姐姐们添上一笔,关于这个问题,我准备送解姑娘回骊山时请教一下我的师尊,也就是骊山圣母。相信她可以教我一些适合姐姐们使用的远距离传音手段,在此之前,还请姐姐们按捺一下替天行道的拳拳之心,在此处稍等些时日;另外,相信姐姐们也听说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因此姐姐们在替天行道的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在听到某处有负心汉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去惩罚他,而是要多方打听,仔细观察,确认了消息属实之后再出手,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薄情郎的同时,也不要冤枉好人。” 罗刹们点点头。她们这点意识还是有的——既然归在了紫薇大帝手下,那就不能由着之前的性子在西梁女国胡来了。若是真的惹出了什么事端,不仅紫薇帝君会果断舍弃她们,今后也不会有任何的大人物愿意为了一群只会惹祸的她们出头了。 “其次,就是行动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了。因为姐姐们各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所以行动时切记黑纱覆面,低调行事,莫要太过招摇。毕竟姐姐们也看到了,之前的天蓬元帅,也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看似色眯眯的不是个好人,其实内心对自己的妻子十分忠贞,是个重情的好男人。在这里我要提一句,姐姐们要惩戒的是负心人,不是多情种!一个男人,哪怕他娶了十八个,只要他对每个妻妾都负了责,那也不算是负心,只能说是博爱;但是,如果一个男人在不准备对一个女人负责的前提下玩弄她的身子和感情,哪怕他尚未娶妻纳妾,那也是需要严惩不贷的!这一点还请诸位姐姐牢记。” 罗刹们再次点头,有些甚至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猪八戒是个好男人……想起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就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说回正题。刚才我也说了,姐姐们太过美丽,因此男人们见了起了色心是在所难免的。但是,男人好色并没有错!错的是被色心迷了神智,犯下那些对妻妾不忠之事的男人,再者,哪怕他犯了错,但如果他能主动担起责任,对女人负责,那也不算是负心汉,当然,女人愿不愿意他负责,男人负责的方式合不合情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过复杂麻烦。如果姐姐们一时间理不清,无法判断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好男人还是负心汉,那就用传音手段和别的姐姐商讨一番,或者直接联系我,让我来判断。毕竟,男人才更懂男人的心思。” 罗刹们终于憋不住,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黄庭还真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关键是又长得这么帅,在他手下做事好像还真不赖,如果能像解风月一样……某些自恃美貌的胆大罗刹悄悄对黄庭暗送秋波,但瞅见一旁解风月护食的眼神之后,又悻悻然缩了回去。 “另外,我听闻罗刹一族并非只有姐姐们这一支,所以为了今后方便识别身份,防止别的罗刹族群扯我们的虎皮为非作歹,给我们抹黑,我们还得想一个用以识别身份的标志。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个想法,但不知姐姐们可会变化之术?或者别的法子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是能做到辨明敌我的,我们都可以搞上,多重保险嘛!” “黄巡查长,这变化之术对我们罗刹一族来说也算是高端法术了,一般的罗刹姐妹们只能做到化形,顶了天也就只能幻化些衣物,你若是想让我们变些稀罕玩意儿,那就无能为力了。”之前接引黄庭的宫中女官说道。 “衣物?”黄庭双眼放光,“衣物好啊!衣物就已经足够了!姐姐们只要统一着装,那不就能分清敌我了吗?” “统一着装?”罗刹们窃窃私语,有些骚乱。 说白了,女人都是爱美的,罗刹也不例外,但人与人之间的审美又不尽相同,想要搞出符合绝大部分人审美的服饰可绝非易事。 就连解风月都表示怀疑:“公子还对女性服饰有所了解?” 开玩笑!唐装我虽然不太懂,但后世那些制服我熟得很!想到这,他赔笑一声,对解风月说道:“一会儿可能要劳烦解姑娘做一回模特,穿上我所谓的统一着装向罗刹姐姐们展示一下了。” 解风月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模特,但黄庭有所求,她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同时祈祷黄庭的眼光不要太差劲……她可不想穿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丢人现眼。 黄庭迷之一笑,一件黑色分叉连衣纱裙和一双黑丝长筒裤袜就已经出现在了他左手,右手甚至还提着一双黑色过膝靴。 “这……这是什么?”解风月和附近的罗刹们目瞪口呆。活了这么久,她们对这种着装可谓是闻所未闻,只觉得那不同浓淡的黑色的层次感,那轻纱般的质感,还有随着轻风轻轻摆动的飘逸感,无时无刻不在吸引她们的眼球,让她们产生一种立马穿上一展风采的冲动。 黄庭嘿嘿一笑,之前见到西梁女王满身鬼气他就产生这种想法了,如今自己作为巡查长,理所当然的提出了制服的概念,自然要圆了唐朝无黑丝的遗憾。想想一万个黑丝美女一排排地站在你身前,听候发落的场景……不行!要淡定! 本来就是为罗刹们准备的衣服,他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为解风月和一旁的罗刹们讲解这些衣物的穿法,直听得一众女性面红耳赤,纷纷暗啐黄庭原来也是个好色不正经的! 解风月红着脸听完,幽怨地嗔了黄庭一眼,躲到不知哪个角落换完了衣服,这才重新回到黄庭身边。 黄庭暗自打量了一眼,下半身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这肚兜有些出戏啊!黄庭变出来的是不透明纱裙,所以什么颜色看不出来,只是或许是裙子太过紧身,或许是解风月身材太过丰满,这肚兜的轮廓,尤其是背后那个结扣有些明显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也是,古代可没有什么内衣内裤,甚至连袜子都没有而是用绳子连着一块布料,绑在腰上臀上和脚上当做亵衣亵裤袜子,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等等!那为什么解风月下半身没毛病?难道是…… 黄庭怕压不住不敢细想,而是转念思索着bra和内裤的款式。这要是低武世界搞这些一时间还真没辙,可谁让这是在洪荒世界,只要他想,什么比基尼丁字裤不是变啥来啥? 不过丁字裤太暴露,她们不一定能接受,况且还勒得慌;比基尼倒是可以,绳系式也和肚兜有相似之处,相对比较容易接受;若是年纪相对较小的小姐姐们,蓝白条纹草莓粉色也不是不可以啊…… 只是黄庭这般盯着解风月出了神,让解风月误以为黄庭是因为看自己看呆了,心下又羞又喜,直直地凑了上去,在黄庭耳边轻轻吹气。 “公子,好看吗?”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六章 修复宫殿,涅罗八部 耳朵感受到温热的的气息和微微酥痒感,黄庭回过神,对上解风月情意绵绵的目光,下意识点了点头。 解风月喜上眉梢,抱着黄庭的胳膊向一旁眼馋已久的罗刹们笑道:“姐姐们觉得这身衣物如何?” “虽有些怪异,但自然是极好的!”一个较为成熟的罗刹咽了咽口水。 “稍等!”黄庭伸手制止了她们的探讨,“这身衣服虽好,但还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致命缺点?”女人们大惑不解,更有一女直接开口问道,“难道黄巡查长是觉得这衣服有违世俗礼法,穿上它们我们不便行走世间,有悖于你之前低调行事的说法?” “那倒不是,世俗礼法于姐姐们何干?姐姐们又不是凡人。若真有被这一身衣物吸引目光过来骚扰姐姐们的,那多半是容易被色心迷了心智的渣滓,纵使不是负心汉,多半也是薄情郎。”黄庭笑道,“我说的两个缺点,一是穿戴不便,当然,它们本身是极为方便的,姐姐们有幻化之能,也省却了穿戴的步骤,我的意思是,它们与亵衣亵裤无法完美贴合。解姑娘,这一点,想必你刚刚也有所体会。” “这……是这样的。”解风月忍着羞意点头,黄公子也未免太赤诚了,这种女儿家的私密话题竟也能如此自然的宣之于口。 众女这才注意到解风月背后的结扣凸起,纷纷皱眉,“这的确影响美感,不过也无伤大雅啊?” “亵衣还好说,那亵裤才是真的麻烦。”黄庭补充道,“这裤袜过于贴身,偏偏亵裤又过于宽大,若是想要穿这裤袜,要么就要忍受臀部过于臃肿的烦恼,要么就不能穿……” 众女恍然大悟,随即看向解风月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解风月有口难辩,只好面带薄怒嗔了黄庭一眼。 黄庭尬笑一声,继续说道:“第二个缺点就是保密性。因为这身衣服都是穿在外面,姐姐们又难免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稍作修改,因此有心人很容易模仿出这身衣服,甚至达到敌我难辨的程度。” “那该如何是好?”又一罗刹问道。 “莫慌!我有两物,可以完美解决这两个缺点!”黄庭咬咬牙,终于还是厚着脸皮变出一套黑色蕾丝内衣,展开向众女展示。 “这又是何物?那连着绳索的倒是与亵衣有些相似,只是也太短了些。” “笨啊!那就是小号亵衣啊!你看黄巡查长的脸色,再看这两个轮廓的形状,还看不懂那是什么吗?” “那这有三个洞的衣物又是什么?头套?你还别说,这花边挺好看的。” “你是不是傻?说了亵衣亵裤,那系着绳的是亵衣,这玩意自然就是亵裤了!只不过这亵裤造型好奇特,竟然不是开裆,而是开了两个洞,似乎是让我们从两腿处套上去?就不怕我们那里闷得慌吗?” “那亵裤并不是我们常见的布料,似乎有许多细小的孔洞,想来应该是透气的吧?大不了不穿就是了。你们这些骚蹄子平日里也不是没光腚过!” “你说谁是骚蹄子呢……” “停!”意识到话题越来越歪,黄庭立马制止了罗刹们的讨论,汗颜道:“相信姐姐们也都猜出来了,这两件就是我为了贴合这身衣服改制的亵衣亵裤样品,因为是贴身衣物,因此对于款式并不做任何要求,但是还请姐姐们务必穿上,至少亵衣得穿上,之后才好借此分辨谁是自己人。同时,为了保证改制亵衣亵裤的隐秘性,还请姐姐们今后务必保守秘密。若有人泄露了秘密,我决不轻饶!” “可是,我们修为低微,若是被法力高强的修士用天眼通瞧了去,那该怎么办啊?”一个年约二八的罗刹说道。 不会吧,不会真有变态闲得没事去偷窥女孩子的内衣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还得传她们一套屏蔽探测的术法……唉,当个领导好麻烦啊,光是行动纲领的制定就要尽力做到面面俱到,真要等到实操…… “姐姐们!为了避免你们被天眼通瞧了去,我这便传授你们一个遮蔽术法,你们尽可能去练习,若实在学不会,那我便想办法做些带有此类功能的法器饰物让姐姐们带上,免得让别人看了去。”黄庭苦笑,上万个罗刹,若是人人一个法器,那他不得累死? 罗刹们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即就有一位罗刹开口道:“黄巡查长,不知你所授的术法门槛高不高?不瞒你说,我们这一支诞生于子母河,自然也依靠子母河中的鬼气修炼,但子母河毕竟只是黄泉在人间的支流,法则不全,又被那落胎泉镇压,修行更是难上加难。我罗刹一族虽然出生便有阴神境,但能突破阳神,晋升成仙的百中无一,天仙更是只有八人,至于金仙,唯女王一人而已。若不是靠着万鬼蚀灵阵,只怕我们早就沦落到灭族或为他人奴仆的下场了。若是这术法有着境界的限制……” “还真有,不到阳神境界无法修炼。”黄庭苦笑,“姐姐们也不必喊我巡查长了,直接唤我黄庭便是,若是觉得拗口,和解姑娘一般称我一声公子也行。” “多谢公子。”罗刹们纷纷应道。 “对了!姐姐之前说,达到天仙境界的罗刹姐姐只有八个?”黄庭转了转眼珠,“不知是哪八位姐姐?” 一众罗刹连连退后,为八位天仙境的罗刹腾出了一片地方。 “公子唤我等不知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黄庭解释道,“姐姐们也知道这天下太过广阔,哪怕紫薇世兄口中的天下指的只是识教化,信仙神的四洲之地,那也不可斗量。而我才疏学浅,万不能同时兼顾上万个姐姐。我听闻佛教有八部众赫赫有名,而今又恰好有八位姐姐达到天仙之境,那我们何不也搞一个八部众出来?届时姐姐们一分为八,分管天下四洲的同时又能守望相助,岂不妙哉?” “这个法子不错!”一位罗刹两眼放光,随即迟疑道,“可佛门天龙八部名声在外,我们不太好冒名行事吧?” “谁说我们要冒名行事了!”黄庭笑道,“佛门八部以种族为名,看似荣光无限其实何尝不是佛门内部的警告和疏远?姐姐们同气连枝上下一心,怎可学佛门?依我看,姐姐们即为罗刹,又拟着黑衣,不如便称为涅罗八部。至于这八部的名号……我听闻世间美好不外乎风花雪月水光云天,不如便由这八个字命名,姐姐们以为如何?” “风花雪月,水光云天?有意思……” “好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名怎么都不像是巡查使,反倒像是风尘女呢!” “你这小浪蹄子!莫不是看上了黄公子想要自荐枕席?” “哎哟!说得你好像不想似的!在这装什么良家呢?” “我和你可不一样!自出生以来我可一个男人都没尝过呢!哪像你,都尝过两个男人了!” “嘁!谁让你自命清高,整天在外人面前摆着一副冷美人的架子?没听黄公子说吗?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路过的男人哪有功夫去融化你脸上的冰啊,早早地就跌进姐姐我的温柔乡了!” “……” 黄庭嘴角抽了抽。两个男人很多吗?你让那些公交……老海王情何以堪啊! “咳咳……既然姐姐们没有异议,那这涅罗八部的事暂时就这么定了。对了!姐姐们,趁着我和解姑娘回骊山的功夫,你们可以先自行分配人选,争取在我回来之前决定各自分管四大洲哪一部分。顺便我也会将遮蔽探测和千里传音的术法交给姐姐们,有空的话姐姐们也可以多加练习,不至于在解决通讯问题前断了联系。” “多谢公子!我们一定会尽早学会千里传音之术,争取早日与公子心意相通。”八位罗刹盈盈一拜。 好一个心意相通……感受到解风月手上的力道逐渐增大,黄庭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姐姐们尽力便是。对了,之前我失手毁坏了王宫,或许会影响到部分姐姐的起居,这会儿我的法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还请姐姐们全部移步城外,等我重新将西梁女国修缮一番之后,姐姐们再进来看看满意否。” 罗刹们依言按次序推出城外,直到解风月也挽着黄庭的手出了城后,后者这才深吸一口气,运起神通法力,高喝一声:“起!” 霎时间,整座城池都开始颤抖起来,城墙肉眼可见的拔高。众女飞过城墙朝城内看去,只见无数砖瓦土木拔地而起,在尽可能保留民房水道原址的基础上将整座城池大致呈“井”字将城池分成了九块区域。 更重要的是,黄庭翻修下的所有建筑并不是粗劣的泥糊土砖房,而是特制的青瓦红砖,用以糊墙的更是闻所未闻的深灰色泥沙混合物,最重要的是,房屋建成后他还特地加了一层或红或白的“漆”来美化墙体。 不仅如此,将城池分隔成“井”字的道路,也同样糊上了奇怪的泥沙混合物,又飞快的风干,成了连通八扇精铁高门的康庄大道。 “这……这简直就是天工造物。”一名在西梁国内担当瓦匠的美妇喃喃道,“建筑风格舍弃了华而不实的装饰,更加注重实用性和稳定性,建材也是妾身从未见识过的,尤其是这四条通路,究竟是用何材质所建?我未见到糯米,可仅用砂土如何保证砖与砖之间的粘性?” 黄庭改建完毕,靠在解风月身上松了口气,笑道:“这是青瓦红砖,在原本的土砖基础上经超高温烧制,使之硬度更胜一筹;而这糊制之物我称之为水泥,是以矿石和草木灰制成,较之糯米成本更低,效果也更好;墙外的漆则是石灰,本为白色,那些红色的或许是其中夹杂了铁的缘故。姐姐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将他们的制备方法传授给你,或许之后姐姐们精修自己的住宅时能用得上。” “真的吗?”美妇大喜,当即向着黄庭盈盈一拜,“多谢公子!”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七章 携美回山 天光乍亮,丝丝寒风抚在黄庭略显苍白的脸上,让他显得愈发虚弱。 “公子,他们也太过分了!你难道不比那些破房子好看吗?一个个的竟然争前恐后的往房子里钻,都不想着出来送送你!”解风月小心翼翼地搀着黄庭,一脸不满。 呵呵,你要是别贴我贴的这么近,说不定她们真会出来送我……黄庭轻声安慰道:“解姑娘不必多想。我刚刚上任,与她们之间并没有太过密切的联系,甚至之前还有所交恶,她们能听我唠叨这么久还做出这样的反应我已经很满意了,相比并不熟悉的我,新房子对他们的吸引力自然要更大些。” “可你好歹也是她们的长官,她们未免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解风月还是有怨气,“要我说,还是公子你心地太过善良,不愿威压她们,反而称她们为姐姐,这才助长了她们的气焰。妾身曾听说,驭人之道,恩威并施,公子你一味地对她们好是不行的!” “威是要施的,可不是现在。”黄庭摇摇头,“如今涅罗八部还处在筹划阶段,刚上任就找茬,只会拉远我和她们的关系。在她们没有做错事的前提下强行施威更是会导致我和她们离心离德。要施威,等她们到任有的是机会。你觉得长久的偏安一隅的她们真的能完全按照我所规定的那样做吗?等到巡查之事状况百出,她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才是我真正树立威严的时候。” 解风月恍然,看向黄庭的目光愈发钦佩,绵绵情意让黄庭下意识起了反应——他装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弓起了腰,小心翼翼地掩盖。 “公子智虑深远,是妾身目光短浅了。看来妾身今后还是要多向公子请教才是……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灵力消耗过度,身体有些虚弱。”黄庭假笑一声,想要蒙混过关,只是由于某处肌肉过于发达,依然被解风月察觉到了不对劲。 解风月虽然没经历过那种事,可毕竟活了几千年,该懂的知识还是懂的,见状也没有作小女儿姿态,而是迷蒙着双眼用诱惑的语气说道:“既然公子有意,那妾身带公子去我那琵琶洞把事办了?我那洞府人迹罕至,公子尽可放心,没人会来打搅我们的好事。” “这怎么行?”自己神魂离体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真要是做了那种事把自己身子搞得更虚了,怕是这具肉身就要保不住了啊!黄庭义正词严,“解姑娘的情意我自然知晓,但你我尚未拥有夫妻之名,此时行那夫妻之事只怕会成为解姑娘终生憾事,我怎可为一时旖念委屈了解姑娘?” “公子……”解风月感动莫名,“请公子原谅妾身刚才对你的试探。妾身与公子相识不过一晚,虽然自知妾身已对公子情根深种,却无法确认公子是否也对妾身一见钟情,如今公子在这等情况下依然能为妾身着想,也让妾身确认了公子的心意。从今以后,妾身愿意侍奉公子左右,虽然妾身不会端茶倒水,但愿尽绵薄之力护公子周全。” 大可不必,我只是馋你身子……黄庭不由生出一丝愧意。古代人总喜欢将见色起意美化成一见钟情。天可怜见,我们昨晚才刚认识的两个人之间哪里会有真感情啊!你这样我总感觉自己成了玩弄你感情的渣男……眼看着就要到骊山,黄庭停了下来,略作犹豫后开口说道:“解姑娘,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 解风月心里一颤:“公子请说。” “如我之前所说,我是个男人,我也好色。那所谓的统一着装,不过是为了满足我私人的癖好捣鼓出来的玩意罢了。我好罗刹一族,自然也喜好解姑娘这样的绝色佳人。因此,之前我对你的亲近和维护,完全是出于男性对漂亮女性的本能,与情爱没什么关系。我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在我看来那都是见色起意。仅仅一夜的时间,恕我现在还无法对你产生多么深厚的感情。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圣人,你对我的肌肤之亲我来者不拒,甚至巴不得你加大力度,但若说我有多爱你……至少现在我还做不到。” 解风月先是有些失落,随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多谢公子如实相告。公子的意思是,让妾身今后加倍缠着你,与你朝夕相处,好能日久生情,是吗?” “???” 好理解!黄庭苦笑。果然啊,谈恋爱什么的最麻烦了!女人,尤其是活了几千年的女人心思太难猜了。元帅说得对,我把握不住啊! “你开心就好。”或许是真的词穷,或许是毫无恋爱经验情商低下,或许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黄庭给出了一个标准的错误答案,惹来解风月一阵白眼。然后,解风月再度挽上了他的手臂…… 黄庭深感无奈,遇到这种情况能怎么办呢?只能从了吧?唉,都怪我魅力太大,连传说中的色邪都死皮赖脸的倒追我,实在是有些头疼啊。 “前面就是骊山了!说起来我虽然在山上生活了二十年,却从未好好欣赏过骊山的景。西梁女国虽美,但却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骊山与山下的长安,那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知道解姑娘可否愿意与我同游骊山呢?”黄庭强行转移话题。 当然,前世他也算游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骊山自然是来过的,绝对不是因为华清池的贵妃雕像……他这次邀请解风月游山,纯粹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大老婆的道场外除了锁灵阵,还有一层他从来没闯成功过的迷阵,而大老婆送自己下山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恼羞成怒,没教自己怎么过阵…… 黄庭开了天眼,以游山的名义带着解风月闯了三次迷阵,直到解风月也察觉了不对劲,问了一句“公子,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啊?”之后,才无奈地停下脚步,以神念向里面传音道:“师父,徒儿错了,你就开个门吧。” 以黄庭现在的奇门六甲造诣,虽然破不了万鬼蚀灵阵,但这小小的守山迷阵还是不在话下的,几度无法成功,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骊山老母在暗中捣鬼! 该不会是见到颜值不逊于她的解风月,吃醋了吧?不会吧不会吧……黄庭心道。见几次传音没有反应,干脆直接出声喊道:“师父!师父?徒儿回来了!快放我进去!我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 “……”解风月目瞪口呆。她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黄庭是骊山老母门下。相信吧,这货连道场的门都进不去,不相信吧,哪个家伙敢在骊山老母的道场前如此大呼小叫? 见里面还是没有反应,黄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灵力包裹声音,环绕整个山头,继续呼喊,一时间整座山都回荡着黄庭的回响。 “别喊了。不嫌吵吗。”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黄庭和解风月转过身看去。两位俏佳人亭亭而立。 左边的身材饱满,面容冷峭,淡黄的劲装配上柔顺的高马尾,倒冲淡了几分脸上的骄傲与不善;右边的身形瘦削,身材匀称,着一袭黛绿色衣袍,正微眯着眼笑着打量黄庭二人。 “两位姐姐有些面生啊。”黄庭作揖拜道,“不知来我骊山何事?” 左边的冷美人嘴角抽了抽,右边的笑脸美人直接笑出了声:“噗!钟离,你这大师姐怎么当的?这师弟竟然不认识你!” “很好!”冷美人咬牙切齿,“黄庭是吧?怪不得师父不让你进门。她让你下山助师妹渡劫,你呢?这才几天就带回来一个女人!还真是干得漂亮啊!” “啊这……”黄庭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姓钟离……不会是钟离春吧?眼前这个高挑冷美人是钟离春?那个闻名遐迩的四大丑女之一?齐国人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啊!这样的“丑女”多来几个好吗! “原来是钟离师姐。师姐出关了?”黄庭讪笑。他记得钟离春应该是因为下山揍了一顿嬴政被大老婆罚关禁闭了啊。 “哼!你和师妹都下了山,师父便将我放了出来为她供应一日三餐。话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千年以来都是一日两餐,偏你这十几年日日三餐,让师父也养成了三餐的习惯,累得我每日要多做一餐!” 这能怪我吗?虽然前世我也不常吃早饭,但每天念经抄书太无聊了啊!能多一点时间放松谁愿意去面对经文啊!尤其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古代文献。 黄庭苦笑:“我只是觉得每日午时总是会饥饿难耐,因此便多加了一餐。师父和师姐妹们每日练功这么辛苦,饿着肚子怎么行呢?” “得了吧!你无非就是想多偷会懒罢了。”钟离春无情的揭穿黄庭的小心思,“正好该到早饭的时候了,你早点进去给师父做饭去吧。” “多谢师姐!”黄庭大喜,牵起解风月的手就要再闯迷阵。 “等等!”钟离春叫住了二人。 “我说过她能进去了吗?” ps:古时黛指青黑色,青指黑色,什么青丝青衫意思就是黑……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长衫,顺便猜猜这位美人儿是谁?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八章 骊山圣母的问责 “这……”黄庭面露难色,“师姐,我此次带解姑娘前来是求师父收她为徒的。” “我当然知道。”钟离春面无表情,“但黄庭你知不知道,想要入门也是有要求的。总不能是个人前来求师父收入门中师父都要答应吧?” “入门考核啊!那没事了。”黄庭松了口气,“不知道师姐想要如何考校解姑娘?” 钟离春没理他,侧身看向解风月:“解姑娘此来骊山,不知所求为何?” 解风月行了一礼:“妾身此来,一为曾经与佛祖有隙,来骊山求个庇护;二为妾身钟情于黄公子,奈何公子心不在我,因此前来再度挣扎一番,希求这份感情有个好结果。” 黄庭:“……” 钟离春一脸鄙夷地瞥了黄庭一眼,旁边那姑娘却笑着拍手道:“好!敢爱敢恨,奇女子也!你放心,就冲你这第二个理由,她们也没理由不收你!” 这就是吃瓜群众的嘴脸吗……真好看!黄庭默默为小姐姐点了个赞。 “承姑娘吉言。”解风月拜谢。 “小青!别闹!”钟离春强行装作一副严肃高冷的模样,“回答的很实在。第二个问题,对于骊山和师父你了解多少。” 解风月下意识瞧了黄庭一眼,引来钟离春一个严厉的眼神警告。黄庭苦笑着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解风月略作思索,回道:“其实我对骊山和骊山老母知之甚少,只听说骊山本是女娲娘娘的道场,封神劫后让予骊山老母护佑截教残余弟子,到骊山老母修成准圣之后,骊山老母遣散截教弟子,令他们各自开宗立派广收门徒,骊山这才成了骊山老母的专属道场,骊山老母也因此得名。骊山老母本是截教通天教主门下四大圣母之一无当圣母,来历神秘不知跟脚,在封神大劫中受通天教主所托为截教保留一丝星火,因为期间并未与人结怨,所以与漫天神佛交情都不错,人脉极广。” 钟离春点点头:“不吹不黑,客观诚实,这一条也算你过了。” 好一个不吹不黑……大老婆到底暗中听了我多少心思啊!你们古代人不要满口这种骚话行不行啊!黄庭有些崩溃。他感觉自己把骊山上下的女人们画风带偏了。 “第三关,你刚才说要保护黄庭是吧?那想来也有几分本事。但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还需要对你的本领进行一个初步的了解。这同样也影响到你入门后师父教授的内容。” “等等!”黄庭闻言傻眼。他不知道钟离春什么水平,但解风月可不是盖的,别的不说,光是那手倒马毒,就连佛祖都受不住。 “师姐,真要打?” “那是当然。”钟离春点点头,“怎么?心疼这位解姑娘了?” 我是心疼你啊……黄庭不好言明,只能暗示道:“那先说好,这次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不能使阴招,杀招。” “没问题!”被钟离春唤作小青的姑娘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 黄庭木然转头看向钟离春,“师姐,是这位姑娘和解姑娘切磋?” “是啊!”钟离春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要是亲自上场,哪有心思观察这位解姑娘的一举一动?你修为又太低,上去试也试不出什么东西来,那当然只能小青上场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黄庭叹了口气:“那行吧!但是解姑娘很厉害的,这位小青姑娘能行吗?” “你不行可不代表别人不行哦,黄庭小弟弟。”小青似乎有些生气,眯着眼看向黄庭,露出危险的笑。 味儿太冲了……这是什么温柔腹黑大姐姐人设啊!看在你是古代人不懂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梗又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黄庭想了想,有大老婆暗中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虽然不知道这位小青是哪路神仙,但总不能是准圣吧?不是我看不起钟离春,准圣会和她做闺蜜? 两人说话间,那边解风月和小青已经摆开了架势,亮了兵器。解风月手中的正是两柄她本体蝎螯炼化而成的钢叉,小青手中的,却是一个青铜剑匣。 “这……师姐,那小青姐姐掏出剑匣是什么意思?她不亮剑的吗?”黄庭好奇道。 “不是你说不用杀招的吗?小青的剑一旦出鞘,剑剑杀招,她的剑可是杀人的剑。”钟离春解释道,“话说你怎么还在这?快去做饭!我不希望她们比完了还没见到早饭,懂?” “……”黄庭无奈,只好独自闯一遭迷阵,果然顺利进入了熟悉的道场之后,径直往厨房走去,向厨房门口的骊山老母行了一礼。 “师父早。”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师妹的事情解决了?”骊山老母睁眼都欠奉,不咸不淡地问道。 “东西已经带到了,其他的,得等到她出生再说吧。”黄庭小心翼翼的答道。 “蠢货!你就不会防患于未然?”黎山老母睁眼骂道,“我让你下山,送你到寒江关是让你送几样东西,说几句话的?这种事我做不了?我以为你既然是穿越者,那就该了解此时唐朝正向辽东高句丽进军,你若是能说服樊洪出兵从后方袭扰甚至围魏救赵直攻长安,就算无法灭唐,削弱唐朝国力也是必然的!可你呢?转头就去了西梁女国,还收了罗刹一族,真是众美环绕羡煞旁人呐!我叮嘱你的东西都丢到三十三天外去了!” “……”黄庭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暗呼庆幸。灭唐是不可能灭唐的,身为大天朝纯正的汉族人,他天生对除了南北朝元清之外的朝代带有亲切感。武则天建立周朝那是历史的选择,他设想扶持太平公主也实在是因为李隆基这家伙属实不行。但要他怂恿突厥去攻打唐朝……这和汉奸有什么区别?这种事黄庭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不过骊山老母不愧是混沌之气脱胎而生,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或许在她看来,突厥和汉人都是人,并无二致吧。黄庭叹了口气。 “师父,师妹的事我自不敢忘,但引番邦之兵攻我中原我是不会做的。那金童转世再如何,我也有自信挽救师妹于水火之中,又何必靠这种手段惹得生灵涂炭呢?” “怎么?你觉得我很残忍?”骊山老母叹道,“等到突厥被灭,你师妹委身给薛丁山,你被降下天罚身死道消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黄庭默然,只听骊山老母继续说道。 “黄庭,你我虽然是仙,但也不是无欲无求。我优先要考虑的,一定是你们这些徒弟的安危,之后才是苍生和天下——这是你师祖教给我的品质,是我作为你们的师父应有的责任与担当。当年师父为了复活截教弟子欲要重炼地火水风,我只是让你引导樊洪出兵攻唐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说,樊洪难道就不是中原人?突厥衰弱至此,真的有灭唐的实力?再退一步,我们不求削弱多少唐朝的实力,只要杀了薛仁贵,让薛丁山无人授艺,也许他的武将之路便不会这么顺遂,给你的时间也会更多呢?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徒儿受教。”黄庭苦笑。果然还是键盘侠和嘴强王者比较适合我,真要让我做骇人鲸……想到如意真君的死状,他又产生了一种作呕的冲动。 骊山老母见状也只能暂时作罢。与之相处二十年,她也明白黄庭这性子一时间难以转变过来,当初她看中的不就是这一点吗?只可惜今非昔比,黄庭这种对生灵的重视如今反而是一种掣肘,早晚会让他吃一个大亏。 黄庭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跑到骊山老母身后为她捏肩捶背:“师父消消气!你也知道,我穿越前那个时代虽然也不太平,但我那国家还是很和谐的,轻易见不到杀人事件,你这让我刚出山就杀人如麻,属实有些困难。再说了,我这西梁女国一行,也不是没有收获啊!至少我结识了取经人不是?” “对!结实了三个徒弟,得罪了唐僧和半个佛门!”骊山老母嗔了他一眼,“我看你啊,性子太过跳脱张扬,完全不知世道险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要不是有我护着,你早被人捉了去关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了。” “没有师父的庇佑我也不敢这么张扬啊!嘿嘿!”黄庭笑道,“对了!师父,我这一次除了认识了紫薇世兄和唐僧那四位徒弟的取经内情之外,最大的收获其实是遇上了那只长耳兔。” “长耳兔?你是说定光欢喜佛?”骊山老母的脸色拉了下来,“提那叛徒做什么?” “师父你听我说呀!他虽然的确曾经背叛,但那也是有难言之隐的。你想啊,六魂幡何等重要的法器,师祖会不考察他的人品就轻易交给他吗?那必然是要交给信得过的人的,就比如师父。你说对不对?” 骊山老母转过头,一脸审视地打量着黄庭,“那只兔子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黄庭揉了揉人中,“大体意思就是,重铸截教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二十九章 骊山琐事 骊山老母闻言陷入沉默,良久才叹道:“他真有这份心思?” “很有可能。”黄庭点头,“不过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佛门截教出身的一支被打压得太惨,因此才起了反抗的心思。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燃灯重阐教轻截教,退位之后又不愿放权给释迦牟尼,佛教产生内部矛盾是早晚的事。” “原来如此……他们若真有这种心思,那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若真能光复截教,想必师尊心中的怨气也能消解几分。”骊山老母沉吟。 “还有。他为了表示诚意,还送了我一道玉清神雷。”黄庭终于想起定光欢喜佛的第一个见面礼,连忙掏出来呈给骊山老母,“师父你帮我看看,这神雷有没有什么问题?” “玉清神雷!”这下就连骊山老母也不得不动容。事实上她的计划中,玉清神雷是最难获取的,因为当年之事,她若是出马向元始天尊讨要神雷后者几乎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没想到这兔子因为当年的因果竟然真给要来了!如此看来他光复截教的决心多半是真的…… “这神雷没问题,你若是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将其炼化。想来炼化之后,你便可以达到天仙后期,待集齐三宵神雷,迈入金仙轻而易举。”骊山老母把玩了一番后,将神雷递还给黄庭。 “啊?才金仙?这可是三宵神雷啊!全部集齐怎么也得配上一个太乙金仙的修为吧?”黄庭有些失落。 “蠢货!真当太乙金仙是这么容易晋升的?那孙悟空先天之灵,也是在吃了那么多蟠桃和金丹之后才堪堪迈入太乙金仙境。这三宵神雷虽然冠以三宵之名,毕竟只是纯粹的能量,哪比得上老君的金丹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你若是能从老君那要来一葫芦九转金丹,配合三宵神雷,说不定有可能晋升太乙金仙,问题是你敢吗?”骊山老母嗤笑。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是取经人,没那胆子大闹天宫。”黄庭悻悻然答道。 “行了行了!赶紧去做饭!解风月和赵青青已经打了好一会儿,要是她们结束了没见到早饭,你钟离师姐责问起来,我可不护着你。”骊山老母挥挥手驱赶黄庭。 “原来那姐姐叫赵青青……师父,她是何来历啊?”黄庭好奇道。 “你不知道?”骊山老母一脸狐疑,“我的那些传言你记得挺清楚,这位的传说你就记不住?春秋时期,剑法大家,你再仔细想想。” “春秋,女性,用剑……嘶!”黄庭愕然,倒吸一口凉气,“她就是传说中的越女阿青?” 好家伙,阿青和钟无艳竟是千年好闺蜜!不过齐国就在吴越上面,认识倒也说得通……也不对啊!齐宣王和勾践差了一百多年呢!不过我和大老婆差了不知道多少……反正挺离谱的,世界观有一种崩塌的感觉。 不过阿青都这么漂亮了,不知道艳压她的西施那该有多美?真羡慕范蠡和夫差,还有勾践等可能尝过西施滋味的所有男人……对春秋时期有过了解的黄庭自然知道那时候女人地位有多低,连耕牛都不如,贵族之间随手送妾都是常事,哪里知道一个女人经过多少手……黄庭恶意满满地猜测起来。 “还有一件事!师父,钟离师姐这么漂亮,为什么我听到的传闻是她很丑啊?”黄庭问道。 “春秋时期因为生产力低下,女性的地位也低到极致,那时候男性普遍认为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的女人最美,最好养活。而像你钟离师姐那样肤色偏黄,身形高挑,身材饱满的,男人们一般认为难以养活,平白给自己增加负担,所以就不喜欢。更别说她还在自己脸上化了一块红色胎记。”骊山老母解释道,“你师姐要是放在现在,那可是活脱脱的大美人,时代不同审美不同导致的观念差异而已。”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春秋战国人均贫乳萝莉控?那西施其实就是个病弱萝莉?这是什么鬼畜既视感……这些古人哪里懂大胸性感小麦色的好!简直了! “问完了?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去做饭!”骊山老母再度驱赶黄庭。 “……”我看是你也馋了吧?嘿嘿,不枉我二十年来夜以继日的用中华美食养刁了你们的嘴,抓住了你们的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想抓住女人的心…… 黄庭在思考今天早饭做些什么。按理说早饭应该清淡一些,但解姑娘和阿青一番战斗下来,就算神仙也会又累又饿的吧?那就得加点肉食了……有了! 想到就做,黄庭熟练地生起火,准备好食材,自顾自哼着歌忙活了起来。 而厨房门外,结束了比斗考验的三人姗姗来迟,谈笑风生,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结下了不浅的友谊。 “师父(圣母)。”三人见到骊山老母,纳头拜道。 “结束了?感觉如何?” 三女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钟离春说道:“是。解风月姑娘的武艺不俗,和小青不分上下。” “不相上下?”骊山老母不置可否,“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收你为徒。” 解风月愣了愣,心中止不住的涌起失落与疑惑:“妾身不解,还请圣母解惑。” “关于这点,你可以问问青青。她缠了我一千年,我也没将她收入门下。” 解风月转头看向赵青青,只见后者面带苦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赵青青为解风月解惑道:“圣母说我心有执念,而她收徒首要的条件就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心思偏执的人可能会为她门下其他弟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好比我若真的遇上心魔,可能会牵扯到钟离。想来她是觉得你若放不下执念,或许会在未来伤及黄庭弟弟吧?” 原来如此。解风月仿佛失了力气,差点站立不住。都说截教护短,这骊山老母为了不让自己和佛祖的仇怨影响到黄公子,拒绝收自己为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可是先前黄公子已经为妾身出头得罪了佛门了呀!” “你在算计我和黄庭?”骊山老母直起身,锐利的双眼充满杀气。 解风月吓得心惊胆战,连忙低头拜道:“妾身不敢!只是陈述一番事实。” “哼!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收你为徒。黄庭拂了佛门的面子又如何?有我罩着他,那些秃驴还敢真的找上门来要个说法不成?但我若是收了你,那就相当于正式和释迦牟尼走上对立面。我虽然不怕他,但有什么必要为了你去得罪他?你自己掂量掂量。” 解风月脸色煞白。是了,哪怕黄公子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骊山圣母多半也是不愿意为了自己和佛门对峙的,更别说黄公子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这副皮囊,而不是为了自己…… 那一丝希望被打破,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天下之大,一时间解风月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放心吧解姑娘!”赵青青见她脸色苍白,大概也猜出了解风月此刻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圣母只是说不承认你是她的徒弟,可没说你不能拿她当师父对待啊!” “???”解风月眨了眨秀目,有些迷茫。 “你这丫头!”骊山老母笑骂道,“这性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那范蠡负你不假,教你商人的黑心之道也是真!” “圣母,他都死了一千年了,你怎么还把他挂在嘴边!”赵青青嘟起嘴表示不满。 “你也知道过了一千年,可你还忘不了他!”骊山老母白了她一眼。 “唉……就像黄庭弟弟说的那样,初恋总是最难忘的。范蠡可是除了黄庭弟弟外最戳中我的审美的男人了。要真想忘了他,或许我得找黄庭弟弟谈场甜甜的恋爱?”赵青青睁大杏眼,做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大了别人一千岁也好意思喊人家弟弟,小青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钟离春不愧是好闺蜜,适时补刀。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还不是个十八岁零一万多个月的美少女了?解姑娘能喊他公子,我怎么就不能喊他弟弟?”赵青青搂上解风月的肩膀,“解姑娘你说对不对?” “啊?是!”解风月后知后觉,终于回过神来,知晓骊山圣母已经认可了自己,激动地连赵青青刚才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只下意识应道。 赵青青闻言,得意地朝钟离春挑了挑眉,惹来后者一阵白眼。 “开饭了!”就在这时,对厨房外的一切毫无所知的黄庭终于端着早饭出了门,见到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后心底舒了口气,笑道,“你们相处的不错嘛!那我就放心了。” “好香啊!”赵青青耸了耸鼻尖,赞道,“黄庭弟弟的手艺没的说,比某人的确高出不少。” 钟离春:“……” “哈哈哈!”黄庭干笑两声,钟离春放在后世可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女强人,下厨这种事怕是不会的。 “今天的早饭有些特殊,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呢是菠菜瘦肉粥,就不谈了。这个,叫做肉夹馍!” ps:菠菜在贞观二十一年,也就是公元647年传入唐朝,提前几年在这里出现没什么问题。我没写皮蛋瘦肉粥已经很克制了。勿杠,杠就是你对。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章 传音 肉夹馍? “这不就是白吉馍夹腊汁肉嘛!有什么稀奇的?”常年在世间游走,见多识广的赵青青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错,但是我在里面另加了一种新佐料,你们可以尝尝试试口感。”黄庭轻笑。感受被孜然支配的爆炸口感吧女人们! “我先来!”赵青青自告奋勇,“我倒要尝尝看这新佐料是什么东西,让黄庭弟弟如此推崇,这肉夹馍还能做出花来?” 她拿起一个肉夹馍,先轻轻咬掉外皮,待下肚后,再撩动裸露在外的肉片,放于口中细细咀嚼。随即眼前一亮! “唔!这辛而不辣,微微酥麻的刺激感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腊汁肉有这么好的味道了?而且黄庭弟弟的肉口感也正合适,不柴不腻,入口即化。爱了爱了。”赵青青哪还顾得上矜持,直接大口撕咬起来。 “这么夸张?我也试试。”钟离春也拿过一个馍,轻咬一口之后,整个人狼吞虎咽起来。 黄庭笑着为骊山老母和解风月发了一个馍,之后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哪怕黄庭已经有预感多做了一些,肉夹馍还是很快就被清空。骊山老母要端着师父的架子不敢多吃,解风月又是初来乍到自然不敢抢食,一大半的肉夹馍都进了钟离春和赵青青的肚子,尤其是钟离春,或许是因为骨架大,身材好,食量较之不那么丰满的赵青青更胜一筹,在饭饱后面对众人的眼光,饶是这位高冷御姐也不由微微红了脸。 “针不戳!黄庭弟弟,你到底在里面加了些什么啊?我感觉我已经上瘾了。”赵青青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好奇道。 黄庭笑着取出一株绿植:“就是它。我在西梁女国恰巧发现的。” “这不是枯茗吗?”在西梁女国生活过的解风月立马认了出来,“可这不是香料吗?公子是怎么想到把它作为佐料的?” “花椒在最早不也是作为香料使用的?”黄庭笑道,“我更习惯把它称之为孜然。就像小青姐姐说的那样,它的口味极好,配上干食,肉食更是绝佳。实不相瞒,这次回来,我本来就打算做一顿孜然羊肉的,如今只是提前用了少许罢了。” “这才是你此番西梁女国之行最大的收获啊!”骊山老母笑道,“我决定了!为了改善骊山的伙食,黄庭你还是不要在骊山久留了,早日出山寻找新的食物吧。” 钟离春和赵青青疯狂点头表示认同。 “???”黄庭满头问号,“不是!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厨子?” “难道不是吗?”三女异口同声道。 解风月捂嘴轻笑。黄庭满脸黑线。 “行了!玩笑话就不说了。黄庭,关于罗刹一族的传音与屏蔽之物,我确有想法,但我不可能亲自动手,她们是你的部下,准备这些东西,还是要靠你亲力亲为。你明白吗?”骊山圣母正色道。 “别啊师父!”黄庭苦着脸,“这种东西你挥手可就,可我不行啊!早一点弄完,也好早一点让那些罗刹去四洲各地巡查,发挥作用啊!你不会真觉得她们只能惩治负心汉吧?” “你的意思是,让她们为我们搜集情报?”骊山老母何等精明,瞬间就猜到了黄庭的想法,“紫薇这份见面礼不可谓不重啊!黄庭,这份情你得记在心上。” “那是自然。”黄庭嬉笑道。说实话,他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才想起这茬,而紫薇大帝怕是在送出这份礼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不愧是能坐上六御之一的大佬,玩政治就是比他这个键盘侠敏锐啊。 “既然如此,那钟离你闲暇时去帮帮黄庭吧。”骊山圣母略作思索,招呼道。 “我没时间。”钟离春毫不犹豫的拒绝,“好不容易出来了,这段时间我得让小青带我好好逛逛这人世间。” 黄庭、骊山圣母:“……” “其实吧!”黄庭为了压榨师姐的劳动力,准备开始忽悠人,“这唐朝百废待兴,也没什么好看的,真要看的话等过个几十年再说吧。” “你懂什么?”钟离春瞥了黄庭一眼,“百废待兴才最值得游赏,百姓对未来的希冀和亲手创造美好生活的劳动过程才最动人心。真要是到了鼎盛之世,反而少了些乐趣。” 懂了,劳动人民最光荣是吧,那我还真没办法……黄庭求助地看向骊山圣母。 “你看我也没用啊。说白了,这收集情报的功能也就对你有用。钟离青青游戏人间与世无争;你玉女师妹又正在渡劫受难;我若是想要知道些什么只需掐指一算。你看,我们完全用不到啊!”骊山圣母好笑道。 啊这……黄庭无语。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们对待情报机构的建立竟然如此漫不经心!说好的重铸截教荣光呢?情报都没有你拿头重铸啊!尤其是大老婆你!不知道每逢杀劫天机必乱?封神劫的时候圣人都算不出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啊! “我说,黄庭弟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解姑娘可一直在巴巴地等着你开口呢。”赵青青朝解风月努努嘴,促狭一笑。 解风月面色羞红:“不……没有,我术法不精,恐怕无法胜任制作法器的人选。公子还是找钟离和青青吧。” 黄庭叹了口气:“说句不要脸的话,我原本的计划就已经把解姑娘算在内了。现在是在争取你们的加入啊!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制作,业务本就不熟练,更别说教人了。” “这么自信?”赵青青一脸诧异,“你就这么笃定解姑娘会帮你?” “当然。她本就是我内定的副巡查长啊。”黄庭点点头,“有些时候有些话题我不方便和罗刹们讨论的话,那就得她出马了。” “哦~~钟离,这叫什么来着?”赵青青装出一副皱眉思索的样子。 钟离春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潜规则。” 黄庭:“……” 看着一脸茫然的解风月,黄庭忍无可忍:“师父啊,这二十年你到底听了多少东西去啊!” “不巧,你能想到的我都听到了。”骊山圣母老神在在。 “那个……”解风月弱弱的开口,“潜规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黄庭弟弟喜欢你啊!”赵青青戏谑一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改口,“不对,应该说,他馋你的身子。黄庭弟弟,我用的对不对啊?” 太**对了!有机会定要让你尝尝弟弟的厉害!黄庭咬牙切齿。 就在黄庭将将发作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一道传音:“公子?听得到吗?” 好耳熟的声音……林耀舞被吸引了注意:“你是……那个胸有大痣的罗刹姐姐?你学会千里传音之术了?” “噗!公子原来是靠这个认人的啊?那要不要姐妹们全部脱干净让公子好好辨认一番?” 这个可以有……黄庭正色道:“大可不必,我不是那种人。” “公子,妾身唤作巴扎依,暂定为雪部的负责人,当然,公子若是喜欢称我为胸有大痣的姐姐我也是乐意的,毕竟别的姐妹可不一定能让公子记住呢!” “公子?是公子吗?我是天部负责人卡迪娜。” “娜姐你也会千里传音了?等等!为什么我能听到娜姐你的传音啊?这千里传音之术好神奇!” “公子!小依,娜姐。这是怎么回事?千里传音不应该是单人单向的吗?” “公子……” 你们搁这群聊呢?黄庭嘴角抽了抽:“停!姐姐们听我说!” 黄庭的脑海中瞬间安静下来。 “这传音之术有些特殊,除了私聊,也就是单人单向之外,也可以以某个发起人的神念为引连通数个目标相互传音。但后者需要强大的神念,姐姐们若要尝试的话,建议先三四个人试一下,否则容易导致神念枯竭晕死过去。” “原来如此,没想到公子虽然也是天仙境,但神念竟然如此强大,不知道神交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 “呸!少在这里卖弄风骚!公子何等人物?就算是缺个暖床暖身的丫鬟,那也轮不到你。” “要我说呀,一两个可搞不定公子,非得八个姐妹齐上才能和公子抗衡呢!” “……姐姐们,还是说正事吧。姐姐们的名字我暂时无法一一对上,所以先用分部的名字来称呼姐姐们吧?比如巴扎依姐姐,我就先称呼你为雪姐,其他姐姐以此类推,可好?” “哎呀,公子这话忒伤人,竟然连姐妹们的名字都记不住,单记住了小依,是不是见她身材好又显得年轻啊?” “嘻嘻,谁让姐妹们中我第一个学会千里传音术呢?” “行了!还是说正事要紧!”天部的卡迪娜似乎是八人中最有威望的,当下制止了姐妹们的胡闹,严肃道:“公子,有件事我们觉得还是有必要向你汇报一下。” “哦?是八部的分配遇上什么问题了吗?”黄庭问道。 “这倒不是。是关于取经人的事。”卡迪娜再度传音道,“那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和那猪头猪脑的和尚打起来了,还说什么大逆不道,弑师败德之类的话,现在姐妹们都在外面看热闹呢!” “???”黄庭傻了。自己都告诉他们六耳猕猴的存在了,怎么真假美猴王还是按照剧情上演了?唐僧是脑瘫不成?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一章 谁人不知钟无艳? “听他们说,事情的经过好像是这样的:他们师徒一行因为在我们这儿生了间隙,那唐僧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看他大徒弟不顺眼,正好几人忙碌了一夜又累又饿,便打发他去寻些吃食。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想来想去,还是回了我们这求些斋饭。公子你也知道,我们都忙着看房子,一时间也拿不出斋饭来,只好让他稍等片刻。可谁知饭还没做完,那猪头猪脑的二徒弟就来了,说什么寻来的斋饭是一堆臭石头,还说什么恼羞成怒之下打伤了那唐僧之后逃之夭夭,两人这便争执了起来。” “这样啊……那没事,你让他们俩出去打就行,别损坏了城里的花花草草。”听完卡迪娜的叙述,黄庭了然。 这波说到底还是唐僧自己作。明知道有假孙悟空的情况下还敢让大圣走单,那不是给六耳猕猴混淆视听的机会吗? 不过这本就是原著中的一劫,没避开正好,省得后面平白生出什么不熟悉的剧情。 “这……公子,还有一事,那二徒弟说他其实是来找你的。他说你够聪明,又是第一个提出六耳猕猴的存在的人,应该能对他们此劫有所帮助,不想在这遇见了大徒弟而已。” “这样啊……”黄庭了然,随即咂咂嘴,这师徒四人果然是奇葩啊!唐僧被六耳猕猴一棒子砸了,大徒弟和二徒弟在女儿国演戏,三徒弟单枪匹马回花果山缉拿真凶,真就这么相信唐僧的主角光环?真是孝死我了。 等等!说起元帅,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啊。内视了一下自己的储物空间,黄庭打量着那根绿油油的簪子陷入了沉思…… “那我这就赶回去。”黄庭心累。路上沉迷美色,竟忘了帮元帅送簪子,虽然这颜色有点不吉利,但唐代应该没有绿帽子的梗吧…… 结束了传音之后,黄庭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开口向骊山圣母等辞行,可对上几女戏谑的目光后,话到嘴边却成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跟你的罗刹姐姐们聊完了?”骊山圣母不咸不淡地开口,“那就去西梁女国吧!还杵在这干嘛?” “???”黄庭心下大骇,“师父,你不是说有了混沌钟你就不能看到我的心思了吗?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看不到你的心思。可奈何某人传音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把心思全都说出来啊。胸有大痣的姐姐,还真是够吸引人眼球的呢!” “!!!”黄庭当场尬住,忍住了用脚趾将骊山挖通的冲动,回想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其他出格的言论,在确定正常之后,讪笑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毕竟我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住,那只能通过比较显眼的特征来辨认了啊!师父你想想,我好歹也是天仙,要真有心记名字,八万个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八个?”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骊山圣母嗔了他一眼,“这话你不是该跟解姑娘说吗?” 你这是吃醋吧……不行,暂时还不能产生这种错觉,这是师父对徒弟感情生活必要的关心。黄庭抛开旖念,一本正经的摇头:“那不一样的。解姑娘虽与我有情,但我对她的情远没有她对我那么深,至少目前来说,我们还算不上两情相悦,也没有在一起。可师父就不一样了。我之前可是一直将师父视作亲生母亲来对待的。母亲过问儿女的姻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怎么就不该对你说呢?” “你这家伙是想不负责吗?”赵青青和钟离春一听前半句直接发飙。什么叫没有在一起?人家都追你追到骊山来了,你还有脸说出这话?两女当即用鄙夷的眼神盯着黄庭。 骊山圣母的重点却是放在后半句,准确的说,是“之前”两字。她相信在她暴露身份之前黄庭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为了玉女表明身份,甚至显露出真身之后……懂的都懂。 解风月倒是无所谓。这番话在进骊山前黄庭就已经和她挑明了。在她看来,这才是有担当,够真实的男人。不掩饰自己的好色,也不会讲些甜言蜜语哄骗女人,这样的男人一旦动了真情,那才是真正的至死不渝——她就喜欢这样的感情。 “真不是!”黄庭苦笑,“你们总不能让我瞒着自己的良心说我有多喜欢解姑娘吧?没错,她是很漂亮,可天底下漂亮的女人那么多,钟离师姐和小青姐姐你们也很漂亮啊,莫非我见一个就要爱一个?这不叫喜欢,这叫馋别人身子的lsp。虽然我也馋,但我最多也就想想,不可能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真的去骗姑娘们的身子。话本里才子佳人为什么多以悲剧收场?就是因为第一时间见色起意太过冲动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导致激情过后覆水难收了才发现那不是爱!这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钟离春和赵青青沉默,解风月眸中异彩连连,骊山圣母赞许地点点头。这种思想在古代,尤其是尤为开放的唐朝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看看唐朝的皇帝就知道了。李世民杀兄霸嫂,李治暗通父妃,武则天母女共用一男宠,李隆基强占子媳……上梁都这样了,下梁还能正到哪儿去?唐朝渣男渣女多不是没理由的。 当然,这个时代人们是没有渣这个概念的。人们普遍信奉强者为王的道理,必要时候男女都只是货物和战利品。最著名的应该就是隋明帝杨广的皇后萧氏了,那可是先后被六个皇帝经手的女人。想起来黄庭就觉得可惜,按照时间线来看,现在萧皇后已经奔八了,青春不再。如果有机会,他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位美人年轻时是有多风华绝代。 “黄庭弟弟竟然还有这种操守,不愧是被圣母养大的男人。”赵青青细细品了一番之后,厉色尽去,温和一笑。 “的确不错。”钟离春也点点头,“比那个范蠡强得多。” “钟离!”赵青青眯着眼,咬牙切齿,“我可是听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齐宣王田辟疆也没好到哪儿去吧?” “那不一样的。辟疆是王,拥有多个妃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我又不用以色侍人,他能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第一时间想到我那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反倒是范蠡。明明是个有妇之夫,却仗着男色哄骗西施郑旦入宫诱骗夫差,又哄得你心甘情愿教授剑法,结果呢?杀郑旦,除西施,要不是你功夫好怕是也要被留在越王宫了。”钟离春淡淡道。 嘶……黄庭目瞪口呆,这可是大猛料啊!历史上关于西施之死众说纷纭,没想到竟然真是被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杀死……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悲剧色彩,才能让四大美人青史留名吧?只可惜浣纱双姝的另一位美人郑旦,按照当时的审美来看,应该是阳光萝莉?完了不忍直视了…… “范蠡他,也是为了越国。”赵青青脸色罕见地变得惨白,嘴硬道:“西施郑旦能迷乱夫差,自然也能乱勾践心智。而我……三千越甲的剑法全是我所授,我不死,勾践怎能安心?” “对!所以他为了他的王,就能害了深爱着他的女人的性命?凭什么?”钟离春气场全开,“凭什么女人就该百依百顺为了爱着的男人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付出?凭什么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判断自己的事业?你看看我,虽然辟疆一直与我相敬如宾,但还是一同努力中兴了齐国,世人谁不知我钟无艳?可你们呢?除了西施,世人有几人知郑旦,又有几人知你赵青青?” 黄庭表示心疼赵青青一秒,随后看向钟离春,两眼放光。 好家伙,这是早已经觉醒了平权思想啊!不愧是大老婆的开山大弟子,想来后世关于骊山圣母的一些传说,也都是一些萌芽了平权思想的人编纂出来的吧?毕竟古代女性的一切美好特质都可以在她的弟子们身上找到。尽管有一些东西囿于时代有待商榷,但骊山圣母之于古代女性,的确如灯塔一般,是至高的精神象征了。无怪乎她在玄门女仙中排名第二。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钟离春,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姐姐好飒我好爱!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当时的时代如此,古时女性的地位的确低下,像师姐这样的奇女子历数千年也仅此一例了。哪怕时至今日,相对于男性,女性想要获得世人尊重也更加困难。”黄庭站了出来给赵青青解围,“小青姐姐也不必伤心,范蠡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是错的,而不是他明知这是错的却为了勾践偏要这么做。这么想的话,或许你心里会好受些?” “但这只会更残忍。”钟离春冷笑,“为了君王与事业抛弃深爱的女子竟然不是一种错误而是一种高洁的品质!多么可笑的事实,多么病态的价值观,多么残忍的时代与社会!” 黄庭哑然。 ps1:隋明帝是杨广的孙子杨侑给他的谥号,隋炀帝是李渊追封,关于那段历史是非功过皆在人心,但杨广的功绩是无法磨灭的,再加上后续情节的处理(这里我就不剧透了),为了表示对故人的尊敬,文中用了隋明帝而非隋炀帝。 ps2:萧皇后的确先后辗转于六位皇帝之手,但“六位帝皇玩”正史并无记载,而且萧皇后素有贤名,个人觉得并不比长孙无垢差,且李世民迎她回大唐的时候人都已经66了,因此文中只写经手,以示尊敬不玩梗。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二章 我所期望的世界 正值秋日午后,草木葱茏的骊山却显得有些阴沉。 黄庭侧头看着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赵青青,满心无奈。 刚才闺蜜俩吵了一架之后,气氛直接降至冰点,钟离春又被大老婆随便找了个理由关到后山去了。大老婆还吩咐自己此去西梁女国带上赵青青,说是什么散散心放松一下心情?至于解风月,则被大老婆留在了骊山,理由是——培植孜然…… 这都什么事儿啊!要不是看在赵青青足够养眼的份上,他都直接要抗议了。 “小青姐姐?”保险起见,黄庭还是决定先和赵青青聊聊。 “我没事。”赵青青苦笑,“其实我们俩之间也为这事吵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也一直在和她探讨,女性究竟是应该独立于男人,拥有自己的思想行为,还是逆来顺受,顺应这个时代做好相夫教子的本职。只是黄庭弟弟你也知道,千百年来只出过一个钟无艳,女人想要迎来自己可以当家做主的时代,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那得等到21世纪……或者武则天执政期间?黄庭是知道武则天执政时期推行过许多提高女性地位的政策的,不然也不会出现上官婉儿。但李隆基执政之后又全部作废了。这种昙花一现的事若是说给赵青青听,恐怕只会让她有了希望之后迎来更深的失望吧?况且天知道这个洪荒世界后世会不会如他所知一样上演,万一歪了呢? “小青姐姐这千年里游遍四大洲,就没想过做些什么?”黄庭好奇道。 “做什么?”赵青青怔了怔。 “做一些事情,留一些传说,为提高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尽些力啊!”黄庭理所当然地说道,“钟离师姐可以向齐宣王毛遂自荐,一展所长实施抱负,助齐国大兴。小青姐姐你为什么不能效仿呢?” “我也有传授剑法帮助越国光复啊!”赵青青眨了眨眼。 黄庭默然,良久叹了一声:“小青姐姐,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其实很好奇,是不是钟离师姐太寂寞了才认你做闺蜜?你凭什么能成为钟离师姐的闺蜜?” 赵青青色变,但并未出声,只听黄庭继续道。 “钟离师姐因为样貌不被世人接纳,干脆主动找上齐宣王进谏陈言。你呢?被范蠡美色所迷这才献上剑法,遭范蠡围杀这才挥戈突围,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别人推着你走。小青姐姐,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不是别人的傀儡机械。你一边哀叹时运不济,世道对女性不公,一边却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了千千万万个被这可悲的时代束缚的女性之一。可你是剑仙,你明明有这个能力站出来,告诉千千万万个女性——人生是自己的,女人也可以有自己想要的活法,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光在那里控诉世道,控诉上天就有用了吗?依我看,这才是师父不收你为徒的根本原因!” 赵青青只觉五雷轰顶,陷入沉思——对自己过往的否定是需要大勇气的。黄庭不知道赵青青有没有那种魄力。他只知道骊山圣母一千年都没松口,想来赵青青骨子里定是个懦弱的小女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就听赵青青叹道:“就算这么做了又有什么用呢?钟离珠玉在前,也没能为女性的地位提高一丝一毫,再加一个我就能成事了吗?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遵循守旧的思想,认为女人只是男人的装饰品吧?” 黄庭怒其不争,高声喝道:“是!这世上绝大多数庸人都是这种想法,包括小青姐姐你也是个蠢货!你难道不知道华夏最早是母系社会吗?只不过经历过原始游猎时期之后,男性的作用增加,这才逐渐过渡到父系社会。到了现在,女人们竟然觉得自己只是繁衍的工具,男人的功勋了!这难道不可笑吗?为什么出了一个钟离师姐无法改变这个世道?因为她只是个例!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千百年来只出现一个有影响力的女性,只会让女人们更加觉得作为男人的附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她的闺蜜,你难道不该也为此努力奋斗,拼上一把,用事实告诉她汝道不孤,告诉女人们人生应该这样吗?你以为她真的只是和你攀比男人这么无聊吗?就是因为你这样想法的女人太多太多,一个个的败给了现实在时代的洪流面前选择了沉默才导致如今女性地位愈发低下!如果每一个感慨着世道不公的女性都能站起来发出自己的声音,那这世道会变成如今这样吗?” 赵青青终于重新恢复了神采:“你说得对!一两个钟离或许无法改变什么,但百个,千个万个钟离绝对是统治者们也无法忽视的力量!或许从前自诩深情实则愚蠢的我,的确无法入圣母的法眼吧……我决定了!我不喜欢范蠡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 黄庭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小青姐姐何等人物,怎么能为一个渣男伤神千年?” “嗯哼?说起来,黄庭弟弟你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是因为圣母?” 不,是因为社会主义……黄庭打了个哈哈:“这个嘛……毕竟我从小到大,师父和师妹都将我平等对待,所以我觉得男女平等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啊。” “男女平等……”赵青青轻声呢喃了几遍,忽然展颜一笑,“黄庭弟弟这话要是让世人听了去,不知该有几人说你大逆不道呢。” “哈哈。说到这个,我倒是想到一则问答。”黄庭暗自叹气,他真的不想做文抄公啊。 “什么问答?”赵青青自然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动,追问道。 “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什么意思?”赵青青直觉颇有玄机,但一时又难以表达。 “意思就是总有人想让你逆来顺受面对不公选择沉默,这样久了以后你会发现施暴者愈发趾高气昂,受害者愈发妄自菲薄。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两极化阶级就这么产生了。偏偏世人还奉为圭臬,觉得好有道理啊那就一定是对的。”黄庭耸了耸肩。他不放过任何时间任何场合抹黑佛门。 “噗!哪里是这么个解读法?”赵青青笑道,“我看这似乎说的是大肚能容,或许与弥勒佛有关?” “宽容大度不是这么用的。佛门这么传教无非是为了迎合统治阶级的心理用这套说辞糊弄百姓好稳固上层阶级的统治罢了。别人杀你双亲,夺你妻子,卖你儿女,那你也要告诉自己忍几年,等几年之后看你妻子被仇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和仇人你侬我侬吗?”黄庭翻了个白眼。 赵青青沉默了。 千万不要觉得黄庭这个例子举得有些极端。事实上,在古代,尤其是经历过五胡乱华之后的南北朝和隋唐,这种事情其实是很常见的。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有名的女妓也无非就是卞夫人等寥寥数人。可东晋之后,青楼产业就好似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到了唐宋更是以狎妓为荣,没逛过青楼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其中固然有经济发展的因素,可更大的原因,还是五胡入主中原带来的恶劣风气导致当时人们的观念更趋向于丛林法则,说好听点叫开放,说难听点就是无耻。长久的战乱加上风气使然,导致民生凋敝,人们不得不将子女卖给世家贵族换取生存的本钱,再加上世家时不时也会看上平民中的貌美女子,强占民女的事更是时有发生。 而这种见色起意的激情多半不能持久,一旦世家贵族们玩腻了这些女子,那等待他们的除了被主人当做物品送给他人就是扫地出门。扫地出门后的女人们自然是无颜回夫家和娘家的,那除了青楼妓院,也就只有道观会收留他们了。 “所以,黄庭弟弟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你也想为改变这个世道出一份力?”赵青青噙着笑,一脸温柔地看着光彩熠熠的黄庭。 “如果有机会的话。”黄庭点点头。 身为穿越者,如今又成了神仙,若是不做点什么在史书上留下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未免也太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了。 “那……你所期望的世道,应该是什么样的?”赵青青追问。 那自然是社会主义社会了……黄庭想了想,说道:“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人无尊卑之分,业无贵贱之别,天子与庶民一等,贵族与奴仆同列,众生平等,天下大同!” 彼时依然是秋日午后,青天白日之下忽有雷声震震,霎时间滚滚雷霆撕开天幕,照进赵青青的眼中。 她眼中的人儿便似乎也随着雷霆一起变得高大起来,仿佛顶天立地。 ps1:说起道观女妓,可能很多人会想到鱼玄机,继而认为古时道观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事实上,古时道观更相当于福利院,除了接纳这些无家可归的女人外,也接纳一些老弱病残。说到这里就又要提道观和寺庙的区别了,除了前文提到的泥塑木雕与金身铸佛外,寺庙的来源多是信徒的“香火钱”和化缘得来,而道观则是自耕自产,道士们除了种地之外还兼职算命看风水辟邪等等业务养活自己。当然,寺庙也接济贫穷困苦的百姓,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另一种方式的把多余的社会资源集中起来分配给有需要的人。文中因为主角立场原因抬杠硬黑佛门,但作者绝对没有辱佛的意思,还请信佛的读者们(如果有读者的话)轻喷。 ps2:文中为古代女性发声仅代表我是平权主义,主张男女平等。请不要将我和田园女拳混为一谈……那种恶心无脑的玩意儿懂得都懂。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三章 高老庄 “黄庭弟弟,不是要去西梁女国吗?我们停在这里干嘛啊?”赵青青跟着黄庭落下云端,环顾了一眼眼前的村落,好奇道。 “受人之托送一样东西。”黄庭解释道。他可不想待会儿见到猪八戒的时候后者问他高翠兰的情况他却一问三不知。 “话说小青姐姐。你能不能别总是喊我黄庭弟弟?感觉怪别扭的!” “别扭吗?我不觉得啊!”赵青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不也叫我小青姐姐吗?我喊你弟弟不是很正常?” 我那是把你往年轻了喊,真论年龄辈分你都可以做我太太太太太奶奶了……黄庭苦笑:“或许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我吧,总感觉很不适应。” “也就是说,之前没有别人这么称呼过你?”赵青青两眼放光。 “那是当然!谁会喜欢别人叫自己弟弟啊!”黄庭立马回道。 “那以后也不许让别人这么称呼你!”赵青青立马摆出一副姐姐大人的样子,面色严肃地叮嘱道。 “???”黄庭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啊?只属于她的专属称呼?这又是什么暧昧的桥段啊!这不会是表白吧?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不是有人说过吗?结束一段恋情最快的方法就是进入一段新的恋情。不会吧不会吧?他凭什么喜欢上我啊?我也没做什么啊!难道是我的主角光环又一次生效了?真是的……这也太爽了吧! 不行,这会不会是人生三大错觉?毕竟虽然我这副皮囊的确很帅,但古代帅哥也不少,她要是颜狗早就移情别恋了,哪会纠结一千年之久?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表示亲近崇拜?毕竟我又帅又有才,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但当女人们心中的男神还是没问题的……应该是这样了。 自以为成功脑补出赵青青心思的黄庭满口答应:“那当然。或许只要你不改口,从今往后也就你这么称呼我了。” 赵青青眯起眼,嘴角抿出向上的弧度:“高家庄?好地方。” “……”穷山僻壤的算什么好地方。黄庭腹诽。 “按猪八戒指的路来说,这村子后方有个庄子,叫高老庄。就是他的妻子高翠兰的家了。” “猪八戒?就是那个原天蓬元帅,现在是唐僧的二徒弟是吧?”赵青青伸出食指点了点下巴,“他让你给他妻子捎了什么?” “定情信物。”黄庭将当初猪八戒的一番言论复述给赵青青,引得她一阵叹息。 “原来这竟也是一位痴情种。只可惜身负取经重任,注定要和爱人天涯两隔。” “这也是我答应跑这一趟的原因。至少,将高翠兰的近况告知与他,让他稍微心安。”黄庭说把,重新迈开步子朝高家庄走去。 因为前些年猪八戒大力垦荒耕种,此时的高家庄已经拥有了大片的良田以及百来户人家。正值秋收时节,又是日渐西斜的时分,此刻田间正有农妇刈麦,只是那残破的农具和衣衫褴褛的模样,让他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割麦子的是妇人的缘故。这个时期唐朝频繁对外用兵,强度丝毫不低于杨广时期,唯一的差别就是隋朝打输了唐朝打赢了而已。因此无论中原还是番邦,男丁十有八九都被征调去参军了。 有问题的是农妇的状态。明明是秋收的喜庆日子,可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愁眉苦脸一脸哀色。 不过黄庭也只是皱皱眉而已,毕竟虽然原著里写到高老庄以及高家庄因为猪八戒的辛苦耕耘日子算得上不错,但此时距他离开高老庄也已经好几年过去了,世事无常,说不定就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呢? 他并未驻足,带着赵青青直接隐去身形,来到村子后面的庄园里,却遍寻不见人影。无奈之下,两人只好现出身形,回到村子询问一位农妇:“大姐,请问一下,那高老汉高翠兰一家是住在这里吗?” 那农妇那妇人见黄庭丰神如玉俊朗不凡,赵青青也是温柔恬美容貌不凡,还以为自己遇上了神仙,当即愣在原地,口中喃喃道:“我是见到了神仙不成……” 好吧我们的确是神仙……黄庭再一次笑着问道:“大姐?高老汉和高翠兰一家是住在这里吗?” 那妇人终于回过神来,听到“高老汉”时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厌恶,随即说道:“前几年的确是住在这里的,但如今已经搬进镇子里去了,那庄子也很久没人住了,只有几个仆人时不时过来收租,顺带着打理一下。” “搬出去了?”黄庭愣了一下,“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搬出去啊?” “二位不知道吗?”那农妇露出诧异的表情,“那高老汉丧心病狂不干人事啊!自从前些年找了个妖怪做女婿发了家,就尝到了甜头。请法师将那丑八怪女婿制服了之后,又想着找个能一个顶十个用的女婿。可这妖怪哪能各个都像之前的那个一样对他女儿爱得死去活来任劳任怨?很快又有一个妖怪看上了高家小娘子的美貌上了门,只可怜那高家小娘子对之前的妖怪情根深种,那是坚决不从啊!谁知道高老汉不乐意了,直接给自己女儿下了药,迷迷糊糊地把他和新女婿送进了洞房。” “可谁知道那妖怪只是个贪图美色的,哪里会想着下地干农活?整日在高老庄游手好闲,调戏妇女,闹得村子里苦不堪言。高老汉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得不再一次请法师来此捉妖,谁知这次的法师道行不够,捉妖不成反送了性命。那妖怪恼羞成怒,竟要杀了高老汉一家泄愤。” “幸好这时候来了个须发皆白道行高深的老道士,拂尘一挥就收服了那妖怪。高老汉经此一事吓得再也不敢找妖怪当女婿了,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的给女儿当女婿。可不说高家小娘子已经嫁了两次,还都是妖怪。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高老汉是个什么德行?哪里肯给他当上门女婿?” “可大伙终究还是小看了他的无耻。高老汉眼看着自己年岁渐老,家中又没有男人撑腰,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他又不甘心靠着田地的租子过清贫日子,便狠心在镇上买了家青楼,还把因为新女婿和自己生了嫌隙的女儿当成头牌推了出去!要说那高家小娘子也无甚才艺,偏就这一副花容月貌软玉温香最吸引那些男人,这青楼竟然还真给高老汉开起来了,现在还成了镇上最大的青楼,你说这是不是造孽啊!” “是挺无耻的。”黄庭黑着脸,紧紧攥着的拳头不住地颤抖着。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这种事很是寻常,但真正见识到有着病态的价值观的人们做出这种让现代人觉得无法理解匪夷所思的事的时候,黄庭依然会感到出离愤怒。封建礼教的恶心之处活生生地展露在黄庭面前,他终于切身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悲哀。 其实这也是儒家最大的黑点之一。所谓克己复礼,前者后来演变成了“存天理灭人欲”这等为了巩固统治不惜抹灭人性的糟粕思想;后者更是离谱,古时的礼可不是现在的礼貌,而是一种习惯,仪式,规矩。最重要的是,孔子身为春秋时人,要复的是什么礼?自然是西周礼,可西周,那是比封建社会更加落后的奴隶制王朝,它的礼制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不是批判“大儒”为了巩固儒家的地位怎样苛求可怜的百姓的时候。黄庭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心头怒火,向农妇道了谢,又当庭了高老汉的青楼名之后,这才带着赵青青离开。 日落时分,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步行的两人终于来到了镇子上,稍加打听之下来到了目的地门前。 “拥翠楼?呵,还真是个好名字啊!”黄庭咬牙冷笑,“她女儿叫高翠兰,索性取个名字叫拥翠楼。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父亲!” “黄庭弟弟别生气了。”赵青青踮起脚,抚了抚黄庭的头顶,“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千年以来一贯如此。你如果遇到一件事生一次气,那怕是早晚气坏了身子。” “若真的有一天我会面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麻木不仁,那还不如在此之前气坏身子。人若没有良知,那和畜生有什么分别!”黄庭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穿过街道,停在了拥翠楼门口。 门口的姑娘们见了黄庭,一时间被他的脸迷住了,哪还顾得上黄庭阴沉的脸色和身后的赵青青?当即簇拥着他进了门,身子也不住地向他身上靠:“这位公子心情不好?那你是来对了!我们拥翠楼啊多的是体己的姑娘,保证让你忘却烦忧心情舒畅!” 黄庭嫌恶地撇开这些庸脂俗粉,犹豫了一下,握住了赵青青的手腕,冷声道:“有酒菜吗?”姑娘们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的,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态度翻脸,也不会问他为什么带着个女伴逛青楼,而是笑吟吟的答道:“自然是有的!良辰美景若是少了美酒佳肴作衬,那得少了多少乐趣?只是不知道公子……” 黄庭解下行李,反手从包袱里掏出两匹绢帛:“钱不是问题,上好酒好菜,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儿。” 迎宾的姑娘满脸欣喜的接过,仔细抚摸了一下质地,随即将黄庭二人迎上二楼雅间,又让小厮上了茶水和四碟点心,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公子可还需要姑娘们伺候左右?” “不必了。翠兰姑娘今日会出场吗?”黄庭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姑娘自然也明白了这又是一位为了翠兰专程来此一睹芳容的公子哥,笑吟吟地答了一句:“自然是会的,请公子稍等片刻。” 黄庭点了点头,朝她挥了挥手。 那姑娘也识趣,为二人开了直观楼下台子的窗户之后,也没自作主张掀起帘子,扭动着身子走了出去。 ps1:说起礼制,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所谓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并不是如今引申的那种浅薄的男女轻薄之意,而是指一切不合礼制不合规矩的东西都不去接触不去僭越,这便是“仁”,也就是孔子认为的最高的道德标准。至于后世人们对这句话的理解那就见仁见智了。 ps2:黄庭用绢帛,也就是丝绸付钱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事实上,唐朝初期银子根本没有大规模普及,炼银技术是在唐朝中晚期才有很大的进步的,所以当时银子并不能作为货币进行流通,多用于器饰的制作以及赏赐馈赠之用。当时人们普遍只用铜钱,粮食和绢帛进行交易。到了宋朝,银子大规模流通之后多有不便才出现交子这种货币。古代虽然价值观有问题,但是人又不傻,不可能每次出门就背着一大堆银子好几百年了才想着怎么搞一个替代品。还请读者们不要被某些平行世界的唐朝甚至更早时期中主角出手就是多少两银子给误解了(还是那句话,如果有读者的话)。至于吴老师原著中的金银……只能说小说就是小说→_→ ps3:都说起货币系统了,那我干脆再申明一点。本文虽然是以洪荒为背景,结合民间传说等进行“合理想象”和“适度改编”的小说,但凡间的剧情也是重中之重,因此有些史实我尽量做到尊重和还原,但人力有时尽,如有疏漏不当之处还请读者指正(同上括号)。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四章 高翠兰 楼下台上的歌舞一场又一场,观众们大声喝彩,黄庭却兴致缺缺。见识过后世繁杂的舞种之后,台上这种放在这个时代也排不上名号的表演自然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瞥了一眼看得津津有味的赵青青,满脸无语:“小青姐姐,这种东西你也看得下去?” “什么叫这种东西!”赵青青白了他一眼,“这好歹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排练出来的。人家这么卖力地表演,你不捧场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她们呢?看不起舞妓?” “我不是对她们的身份有什么意见,只是对他们的表演有意见。”黄庭喟叹一声,难怪穿越者前辈们都说古代娱乐方式比较贫瘠,所以纷纷开后宫丰富自己的夜间活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小青姐姐你看。首先,她们的着装就很有问题。轻纱环体,玉臂半露,下身却有层层纱衣阻挡,这也不知道是哪位鬼才设计出来的舞蹈服。是!乍一看,上半身朦胧的身段与半遮半掩的神秘感的确能激发男人们深藏的色欲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腰包,但这却是舍本逐末的方式。舞蹈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展现自己的体态身姿!穿这么多层将舞娘们曼妙的身姿全部遮挡住,只看得见一双手在那里晃啊晃的,这要是换个环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招魂呢!”黄庭毫不留情地毒舌道。 “噗……你这观点倒是挺有意思。接着说。”赵青青捂着嘴,两眼直直地盯着黄庭。 “依我看,舞者的衣着应该与武者类似,换成贴身的,轻盈的,方便自己做出各种动作的衣服,最好还能完美展现出她们的身材。女人们身体的曲线不比双手更吸睛吸金吸精?”黄庭摊了摊手,“其次,她们的动作也太过枯燥。无非就是双臂的舒展和臀腰的摆动,配上这种衣服简直是无聊透顶!在这青楼搔首弄姿尚可,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她们本就是为了在青楼搔首弄姿吸引过客啊。”赵青青反驳。 黄庭摇了摇头:“女人的魅力是什么?是卖弄风骚吗?不!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和性感!气质这东西人各有异,不好统一,但性感,却是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和改造去培养的。性感无关身材,无关气质等所有先天条件,它的精髓在于通过不限于穿搭,言语,行为,场景等一切手段让他人感知并接收到某个个体的美好与魅力。性感的意义在于唤醒人们心灵最深处对于美好的追求和向往,而不是简单的原始冲动。” “似乎挺有道理……但这两者的差别普通人很难区分吧?”赵青青抓住了重点。 “说难也不难。想要区分这两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格调。”黄庭解释道,“欲女和玉女都会受人追崇,但大多数道貌岸然的家伙会对前者嗤之以鼻,转头将后者捧得高高在上。其实两人说白了都只是富有魅力的女性而已。” “你好懂啊……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理论啊?”赵青青似懂非懂,半是疑惑半是赞叹地说道。 开玩笑,这些东西阅片无数的我怎么可能不懂……黄庭淡淡一笑:“其实只要拿师父和师姐妹们对比一下这些歌舞伎就能得出这些结论了。师父和师姐妹们哪里会搔首弄姿?可依旧很迷人啊!” 赵青青有点不开心:“只是圣母和你的师姐妹们吗?” 黄庭好奇道:“怎么?难道小青姐姐不是我的师姐吗?” 赵青青含羞带喜地嗔了黄庭一眼:“别乱说!让圣母知道了又要说我不知好歹了。” “小青姐姐你是不自知。若是师父不把你当成徒弟,会说你不知好歹?”黄庭失笑。 “你啊!这张嘴是真厉害!我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赵青青喜滋滋地说道。 “哼!夸夸其谈。若真如你所说,那还开什么青楼?直接仿建一座仙宫,将女妓们扮作仙女便是了!”就在这时,隔壁雅间传来一声娇哼。 黄庭愣了一下。聊得兴起一时间竟然没注意到隔壁来了人,还是一个女人。好家伙!你一个女子竟然敢逛青楼?真就不怕整个人都赔在了这里? “姑娘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吗?但仙宫易仿,想要让这些女妓扮作仙女,怕是难度不小。”难得遇见逛青楼的女人,黄庭一时间来了攀谈的兴致。 “难度不小?你未免也太小看青楼女子了吧?她们哪个不是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装作那些臭男人喜欢的样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只是姑娘的一厢情愿而已。”黄庭摇头,“这些可怜的女人自小就被培养成对男人恭顺温婉,逢迎媚笑的模样,让男人喜欢自然是可以。可难的是让男人产生距离感。” “距离感?”那女子不解,索性求教道,“愿闻其详。” “仙女的特点是什么?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不是穿几件仙气飘飘的衣裳就能扮作仙女的。女人要足够高傲,足够矜持,要蔑视所有男人甚至将他们视若无睹——这才是合格的仙女。” “高傲,矜持,蔑视男人……”那女子思索良久,喃喃问道,“女人真的可以这样吗?” 你是没见过后世的女神与她的舔狗……黄庭点了点头:“自然!女人首先就要自信自尊自爱,然后才能自强。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尊重自己爱惜自己,又哪里能培养出高傲和矜持呢?” “自信自尊自爱……你这男人倒挺特别。别的男人恨不得自己的女人像奴婢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你却希望女人能自强。” “我可不希望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顺性子。有个性的女人才更性感,更有魅力。”黄庭叹气。 古代对女性的束缚可不单单是鼎鼎大名的三从四德。古代男人似乎对温柔贤惠的妻子最为偏爱,女四书等一系列作品都“规定”了标准的女性应该是什么样的,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女性,尤其是平民百姓家的女性的个性发展。 所以古代话本里女主角身上的品质大同小异不是没理由的,因为当时社会普遍认为好女人就该这样…… 但这位敢独身逛青楼的女子显然不同寻常。她细细咀嚼了一番黄庭话中之意后,开口道:“受教了!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黄庭。姑娘倒也挺有意思。竟然不说我离经叛道,反而似有所得?看来也是个妙人,不知可否留下芳名?等此间事了,我们倒是可以再聊聊关于女人自立自强的话题。” 讲道理,虽然隔着一层木板,那女子脸上也蒙着轻纱,但黄庭开个隔垣洞见就能一眼将这姑娘望到底……说实话虽然这姑娘长的是不错,但黄庭还真只是单纯的感兴趣而不是性趣。毕竟这个时代,能有这种想要做出改变的思想的女人真的不多。哪怕赵青青也是在黄庭一番振聋发聩之后才有这个意识的。难得碰到一个,黄庭觉得这段谈话或许会非常有趣。 “我的名字嘛……黄公子一会儿就知道了!失陪,告辞!”那姑娘也不多话,径直推门离去。 “这姑娘,还跟我搞一手神秘感!”黄庭笑道。 “看你跟她聊得挺欢的嘛!是不是连为什么来这里都忘了?”赵青青眯眼盯着黄庭。 “这是两码事。”黄庭隐隐察觉到了赵青青言语中的醋意,立马解释道:“拯救高翠兰惩治高老汉不急。等到大庭广众万众瞩目之下效果才最好不是吗?倒是像这位姑娘一样觉醒了自我改变意识的妙人少之又少,遇到了难免会见猎心喜交谈一番,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她只是一介凡人,短短几十年生命恐怕连自己的目标都还没有定好就在污秽的世道下妥协了现实结束了满是遗憾的一生。哪像我和小青姐姐?有充足的时间为我们的目标共同奋斗,创建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油嘴滑舌。”赵青青白了他一眼,“他说待会儿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不清楚。或许是应邀而来待会儿要上台表演吧?毕竟一介女子独身逛青楼,怎么想怎么离谱。”黄庭揣测道。 在又结束了一场无聊的歌舞之后,拥翠楼原鸨母再一次充当报幕员走上舞台。这让黄庭有些无奈。他已经开着天眼将拥翠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看了个遍,也几乎猜到了哪个老男人就是高老汉。但是他作为幕后老板,又是一个男的,自然不适合担任报幕工作,毕竟谁喜欢看一个老男人在台上挤眉弄眼呢? 不过黄庭还是很快直起了身子。因为下方的鸨母说的是:“今天各位看官老爷公子们可算是有福了!翠兰姑娘啊临时决定换个新舞蹈,还请各位老爷公子品鉴一番。若能中了翠兰姑娘的心意,说不定便能成为翠兰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楼下一片喧嚷,男人们的荷尔蒙似乎被“入幕之宾”瞬间点燃激发,化为阵阵狼嚎。 而黄庭则是直接傻了眼——上台的那个姑娘,分明就是之前隔壁雅间与他交谈的姑娘! 她就是高翠兰?黄庭兀自凌乱,心里有桔麻麦枇不知当桨不当桨。 ps:女四书,分别为东汉《女诫》、唐朝《女论语》以及明朝《内训》、《女范捷录》(也有说以唐朝《女孝经》代《内训》)。封建社会对妇女进行教育所用。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五章 观高氏翠兰舞剑器行 高翠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黄庭的一番话所打动,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穿着不伦不类的纱衣,而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着一身靛青色劲装,提着一柄剑便上了台。她敛容,朝台下淡淡地行了一个执剑礼后,自顾自地耍起剑来。 好家伙!黄庭目瞪口呆。让你摒弃搔首弄姿的舞蹈动作,可没让你直接舞剑啊!这落差也太大了点……不过有一说一,挺好看的。 黄庭一边目不转睛的欣赏着高翠兰的风采,一边问道:“小青姐姐,你是剑道大家,对这套剑舞可有什么看法?” “这剑法大开大合,杀气凛然,步法又似暗合星辰之列,精妙异常,想来是天蓬元帅教给她防身之用。”赵青青看着台下高翠兰身上的气势不断凝聚升腾,眸中闪过赞许之色。 “竟然以杀人的剑法起舞来让这些人品评,这就是你速成距离感的方式吗?的确是个奇女子。元帅有眼光啊。”黄庭失笑。 “我也觉得这妹妹有趣得紧。”赵青青笑道,“碰上这么个父亲依然能活出自己的个性,实在是不容易。” 不多时,台上的高翠兰舞罢收剑,又淡淡朝台下行了一礼后,连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拭去,迤迤然下了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短暂的寂静之后,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向来沉湎于那些搔首弄姿的舞蹈的男人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神妙的舞剑?再加上高翠兰的颜值加成和大开大合间展露的形体,更是让他们色授魂与,迷醉其中。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男人瞬间觉得自己身旁的美人不香了,脑子里开始想象起亵渎劲装高翠兰的画面…… 鸨母得了指示,笑着重新上了台:“各位老爷公子们。翠兰的舞看也看过了,现在是不是该向翠兰姑娘展露一下你们的才学,来品鉴一下她这番剑舞啊?翠兰姑娘说了。若能得到在座大多数人的认可,那今儿的花销便免了。若能得到她的认可……翠兰姑娘可是已经去洗漱换装,在闺阁里等着了!” 狼友们一阵嚎叫,只可惜腹中墨水空空,半天竟无一人说出点道道来。不过这也难怪,此地本就是关外番邦,又是边郊小镇,人们大多数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劳累的底层百姓,哪有功夫丰富充实自己的精神文明建设?吟诗作赋这种文人的专属桥段大概率是不会发生在这里的。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即就有一个容貌猥琐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我来!翠兰舞剑真好看,好似天上女仙官。若能有幸见一面,一口咬住两唇瓣!” “好诗!好湿啊!” 男人们哄堂大笑,似乎很是满意这个男子狗屁不通却通俗易懂的打油诗。当场起了哄:“杨妈妈,这老陈头这诗可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啊!那你们说的免单,算不算数啊?” “啊这……”杨鸨母面色尴尬,心里也不由埋怨起高翠兰来。明知道这是一群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腌臜货,偏偏要搞什么剑舞鉴赏会,还定下那种奇葩的规矩。这不是往外面送钱嘛!要不是看在你是老板女儿的份上,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 “哼!粗鄙不堪!”黄庭见他们肆意调侃高翠兰,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黄庭声音不小,一时间自然也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嘱咐赵青青在雅间稍候,自己大踏步出了门,扫了一眼楼下的男人们。 “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看不起老陈头?” “就是就是!老陈头可是跟一个唐朝的秀才学过两年字的读书人!你不要以为有两个臭钱能做雅间就可以瞧不起人!” “他长得好帅啊……md我一个男的对着他发什么花痴!老子又不喜欢男的!” “你质疑别人之前,总该亮亮本事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水平吧!” “水平?”黄庭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些家伙,我写出来的诗你们字认得全吗?还一个个学人作诗品诗装作一副很有才学的样子,真是贻笑大方!” 那老陈头憋红了脸,吼道:“场面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当场也做出一首来啊!” 我不会作诗还不会抄诗嘛……黄庭将早已写好的四联诗句递给楼梯口的姑娘,笑道:“麻烦姑娘替我将诗作传阅下去,让这些人开开眼。” “好……好的。”姑娘羞红着脸接过,扫过那四句诗,一时间痴了。 “今有佳人翠兰女,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中的纸张,场面本就安静得很。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离得近的反复揣摩着诗句,离得远听不分明的则开始询问诗句内容。 杨鸨母更是两眼放光。这位公子看样貌和衣着就知道贵不可言,又听说是专程为一睹翠兰芳容而来的,那想必家世必定是不凡的,如今又做出这等令她不明觉厉的好诗,人老成精的她自然是要示好的。 “公子好文采!寥寥数语就将翠兰剑舞时的姿态描绘的淋漓尽致!依我看,这首诗才是今日之最,大家伙觉得呢?” 男人们沉默,倒是女妓们叫得欢。黄庭有颜有才又有钱,这种客人她们是最欢迎的,哪怕不给钱白嫖她们都乐意之至。就好像宋朝的柳永,常年白嫖各大青楼,毕竟说出去可不是柳永睡了谁,而是谁睡了柳永……黄庭与楼下那群臭男人一比,夸谁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而这时,又有一个侍女上了台,走到杨鸨母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鸨母闻言笑逐颜开:“成了!翠兰姑娘今次已经有了属意之人,各位老爷公子下次请早吧!” 这话一出口男人们急了。这小白脸的诗这么好?竟然真的得到了翠兰姑娘的青睐!那可不行! “老陈头,你说点道道出来啊!这诗到底怎么样?”有大字不识一个的男人急吼道。 老陈头满脸颓丧:“死心吧!这位公子是有大才的人,哪是我这种识了几个字的半吊子读书人能比的?” 男人们一听,纷纷绝望地哀嚎,仿佛已经看见了这个小白脸将他们的女神压在身下的场景…… 之前上台的那个侍女也走到黄庭身边,福了一礼:“黄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这……”黄庭苦笑。要是元帅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这位姑娘可否通传一声,问问翠兰姑娘。我能否带上我的女伴一同拜访?” “女伴?”小姑娘瞪大了双眼,一副“城会玩”的表情,俄而纠结地咬了咬嘴唇,“那……我去问问吧。” “多谢姑娘。那在下就在雅间恭候佳音。”黄庭笑着送走高翠兰的侍女,长舒口气,推门进了屋子。 “怎么?你不是成了高翠兰的入幕之宾了吗?怎么不随着那侍女去?”赵青青故作惊讶道。 “小青姐姐你就别埋汰我了。我可没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黄庭甩了甩手,“待会儿你和我一同去高翠兰的闺房,省得我俩孤男寡女在那里尬聊。” “这还差不多!”赵青青皱了皱鼻子,“她会同意我打扰你们的独处?” “不同意我们就硬闯呗!我们俩什么身份?还能让她给拿捏了不成?”黄庭打了个哈哈。 两人谈笑间,侍女也来到了雅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黄公子,我家姑娘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您的同伴得先回答上一个问题。若是不过关……” 黄庭和赵青青对视一眼,又好笑又无奈。 但为了满足高翠兰对于格调的追求,两人还是给面子的将她迎了进来,问道:“什么问题?” 侍女局促地掏出纸张,小心翼翼地诵读起来:“今有池,五渠注之。其一渠开之,少半日一满;次,一日一满;次,二日半一满;次,三日一满;次,五日一满。今皆决之,问几何日满池?” 好家伙,九章算术的题都出来了!还好我不是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黄庭正要演算,却听到侍女略带歉意的说到:“黄公子。小姐说这道题得让您这位同伴自己答。不过您放心,就算她答不出来,我们也会好好招待她的。还请姑娘就在这纸上演算吧。” 似乎她也觉得这道题过于困难,赵青青大概率答不上来。 太年轻了,这是面子问题啊……黄庭看着皱眉思索脸色阴沉的赵青青,开始暗中传音。 “小青姐姐……” “别告诉我答案!我就不信了!她一介番邦女子都有所涉猎的知识我会解不出来!不就是术算嘛!给我点时间!” “小青姐姐何必折磨自己呢?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论杂学你可能不如她,但是论剑法,她是拍马不及你百分之一啊。” 十分钟后,赵青青终于放弃了思考。但莫名的自尊让她拒绝将黄庭传音过来的答案写在纸上,而是直接搁笔。 “哼!不去便不去!谁稀罕听你们的闺中密语!你!带路!” 侍女为难的看了眼黄庭,见到后者无奈地点了点头之后,也只好带着两人来到了高翠兰所在的院子里。 “黄公子,前方就是小姐的闺房了。这位小姐还请跟我来。”侍女恭敬地为黄庭指了指房门,随即将赵青青引到了侧院。 目送着两人离开的黄庭,转身直面房门,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六章 牛头人竟是我自己 虽是关外,可高翠兰的房间装饰相比黄庭印象里古装剧中的女子闺阁并未显得粗犷多少,桌椅盆植的设置也极为精巧。这可不是元帅一年半载就能教会的。黄庭摇摇头。赵青青似乎对关外的人有什么误解,还以为现在像秦汉那时一样,关外全是蛮夷呢。 事实上,经历过五胡乱华之后,大部分胡人的汉化已经卓有成效了。别的不说,李世民身上还有鲜卑人的血统呢,不照样建立了汉家王朝?到了这个时期,赵青青钟离春这种纯种的汉人已经十不存一,得益于南北朝的荒淫黑暗,如今中原主要人种是混血儿…… 李唐皇室之所以以汉人自居,最主要还是为了皇帝的宝座,毕竟你有胡人血统,那汉家百姓对你的认可度与信任度就会直线下降……几百年的被迫民族大融合可不是那么好捱过的。 黄庭收回心思,终于绕过外厅到达内室。眼前只有一桌一椅一壶酒,卷帘纱帐之后,朦朦胧胧有个人影正襟危坐。 何必搞这么神秘呢,要不是因为元帅你早被我看光了……黄庭暗叹一声。 “黄公子。先前乍闻你为了我远道而来。我还以为你又是贪恋美色的粗俗之辈,因此稍加试探,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高翠兰微微躬身,以表歉意。 “嫂子客气了。毕竟嫂子容身之处有些特殊,对陌生男人抱有警惕之心再正常不过。”高翠兰美则美矣,黄庭可不想和她发生什么暧昧的桥段让猪八戒误会,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高翠兰果然愣在原地,过了三五秒这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复杂:“你……喊我什么?” “好教嫂子知道,我与元帅颇有渊源,私下也以兄弟相称。此番前来,正是应了元帅的请求,过来见嫂子一面。” 她应该知道元帅就是猪八戒吧……猪刚鬣这名字我真的说不出口啊,总觉得怪怪的。黄庭有些忐忑。 帘帐后的高翠兰也不装矜持了,直接掀开帘子露了面,短暂的沉迷黄庭的男色后,披上保守的衣服,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冷冷说道:“他让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这话从何说起。”黄庭心里咯噔一下。元帅和她的夫妻感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啊,不然高翠兰怎么会是这般反应? “呵!你既然与他兄弟相称,又知道他元帅的名头,想来也不是凡人吧?”高翠兰继续自斟自酌,“当年我父亲不事生产,之时家道中落,他几乎要卖女求生。是那冤家及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开垦荒地,大力耕种,这才让我们家成了手握近百亩田地的小富之家。我知道他很胖,长得又嗑掺,可那又怎样?只要他能一直对我好就行了。” “一开始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尽管我那不当人子的父亲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可千金难买我乐意!我为了他和父亲决裂,尽管住在同一个庄园里,却常年不见面,过着两家人的生活。哪怕后面他暴露了妖怪的身份,我也依旧愿意与他厮守,只想着快活地度过这一世。” “可他呢?几年前,就为了什么狗屁的取经大业,他在父亲下药将我迷晕的时候竟然直接抛弃我随那两和尚西游去了!留我一人独自承受邻里的毁谤和白眼,父亲的虐待和折磨,以至于我不得不让自己成为花魁,成为他的摇钱树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如今他倒是想起我来了,让你过来看看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还真是情深义重啊!”高翠兰咬牙切齿,一脸讽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黄庭叹道,“嫂子你也别太激动。你也知道元帅脑子不大好使,当时或许是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重担,脑子一热便上了路,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离开之后你的处境。但他这么做,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能与你长相厮守啊。他若是流连于此,只能与你厮守一世。可短暂的分离之后,待到他功德圆满重回仙庭,你们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功德圆满重回仙庭?”高翠兰醉意上来连仙佛都不敬,直接嘲讽道,“若果真如此,我会再度被下药受那再嫁之辱?我会被父亲送入青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取了那狗屁真经又如何?还能将我度化成仙不成?还能让我重回青春不成?姓黄的,你可知道我如今多少岁了?廿三了啊!再过几年我都可以自称老朽了!就算他不在乎,我一个小女子,能不在乎?我把人生最美好的岁月拿来陪伴他,又要把人生最绚烂的岁月用来等待他?我没那么贱!” 黄庭语塞。说实话高翠兰对他和猪八戒这种态度,他这个现代人是完全可以理解接受的。毕竟是猪八戒抛弃她在前。况且高翠兰说的都是事实啊!猪八戒到最后也没能破坏取经大业,只落了个拾人牙慧的净坛使者之名,自然也无法和高翠兰再续前缘。黄庭就算想为猪八戒辩解,也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黄庭踟躇良久,叹了口气:“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嫂子可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高翠兰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他。 黄庭无奈,将猪八戒下凡的前因后果包括太上老君给他的任务和保证一一向高翠兰道明。可却只是换来后者一个轻蔑的笑。 “就这?若真如你所说,他岂不是更加无耻更加薄情?” “嫂子,这又从何说起?”黄庭是真的手足无措。主要是他的身份太尴尬了,夹在高翠兰和猪八戒之间,又不好对高翠兰做些什么,简直里外不是人。 “先不提我之前说过的为何沦落到这等地步的原因。他不是神仙吗?不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吗?那一定能掐会算吧?他难道算不到取经人过几年就会路过,那时他便要担负破坏西天取经的重任?那又为何要来招惹我?是想着趁着自由最后快活几年,还是先和我定下姻缘好让他安心西行省得他西行回来我早已嫁做人妇?无论是什么理由,你不觉得这对我都太残忍了吗?还是说,男人就是这么自私自利以爱为名做着伤害女人的事还一副为了女人好的模样?” “这是这个世道的常态。”黄庭感慨,“男人们口中说着先成家再立业,之后却往往为了事业将妻子弃之不顾,要求妻子等待,体谅,独守空闺终成怨妇。可没人在乎妻子们往往都悔教夫婿觅封侯,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妻子埋怨丈夫追求自己的事业而不顾自己,是会被世人唾弃的。这是一个在这个时代很普遍,但本身却不正常的价值观。纵使是仙人,也难以免俗吧。”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道是错的?”高翠兰虽然不懂什么是价值观,但黄庭话中的真意倒是懂了八九分,双目奕奕,“有意思。我听过许多男人说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但敢质疑这个世道的,你还是第一个。” “封建礼教的落后糟粕思想罢了。”黄庭也是聊嗨了,口无遮拦道,“所谓的大儒们为了自己的社会地位恶意解读圣人言,使其成为了统治者禁锢百姓思想,巩固自身统治的工具。想当初先秦时期百家争鸣何等盛世?如今却因为一家之利扼住整个天下的咽喉,不知圣人们见到这番景象又会作何感想。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终究抵不过人性的贪婪与自私。” “好啊!你如今连传承千年的封建王朝都敢质疑了。也就是你不是凡人,不然早被抓起来诛九族了!”高翠兰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 “我对封建制可没什么偏见。有问题的是大儒们曲解后的儒家思想和礼制。”黄庭连连摆手,“事实上,相比于汉人的称呼,我更喜欢称自己为炎黄子孙,甚至是秦人。我喜欢秦始皇,也喜欢他依法治国的方略。但我崇尚的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不是后世统治阶级的特权和对剥削阶级的滥权。大儒们认为的法是管理百姓的手段,我认为的法则是限制个人权利与自由的准绳。在那些大儒所谓的狭隘的儒家思想中,上层阶级拥有特权的同时,还拥有了立法权和执法权。在这种权力过于集中,又无法保证权力拥有者的德行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做到天下为公?自然而然地,统治者对被统治者,掌权的男性对无法掌权的女性的压迫越发严重。直到千年后的今天,人们已经将这种压迫当做理所当然——何其荒唐!何其可悲!” 高翠兰小脸涨红,看着黄庭的眼里星星直冒。 “我决定了!姓黄的,你要是不嫌弃我,那就收了我做侍妾!我不等那家伙了!” 黄庭得意之色瞬间凝固在脸上,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 ps:天下为公出自礼记,原文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注释这条的意思是表明我并没有侮辱孔子的意思。或许孔老夫子囿于时代的限制有些思想已经不适用于当代了,但大多数思想仍旧值得我们去学习去思考。我侮辱的是董仲舒朱熹之流。前者说好听点是纳百家之长,说实在点就是将儒家思想裁剪成汉武帝最爱的样子来博取社会地位;后者更是离谱,一边高呼“存天理灭人欲”一边疯狂往自己家里纳妾,据说还包括尼姑,甚至学习唐玄宗骚扰儿媳……我不否认他们对弘扬儒家文化所做的贡献,但成就、能力与人品是要分开来看的,这就是教育要求人德才兼备的原因。有才无德,只会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七章 私奔? 黄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现代的思想对这些古人的冲击力有多大,还以为高翠兰只是喝高了开始胡言乱语。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骊山圣母会破例收他为弟子,真当她只稀罕黄庭的厨艺?骊山圣母真把他当厨子他又能怎么样;为什么玉女会像个憨憨一样这么听他的话?人家是赤子之心又不是傻子,真那么傻怎么可能成长为樊梨花;为什么赵青青纠结了一千年的感情在他三言两语之下就决心斩断了?因为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不敢认为错的不是她而是这个世界! 所以现在,他自然也想不通怎么聊得好好的高翠兰就要移情别恋,只能归咎于假酒害人。 “嫂子,别开玩笑了!你醉了,还是先躺下歇会儿,等酒醒了再说吧。” “开玩笑!我好歹也在青楼过了三年,半壶酒就能喝醉的话,那我早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得手了!”高翠兰撇了撇嘴,“我没跟你开玩笑。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他虽然曾经短暂的救我于水火之中,也给过我快乐,可当他毅然为了取经大业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就对他失望透顶了,剩下的只是对过往的贪恋和一点小小的念想罢了。尤其是这几年的经历,更让我明白了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更是一个和我有共同语言,灵魂契合的男人。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我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这辈子还来得及遇上另一个吗?在我人老珠黄之前。” 恐怕还真遇不上了……黄庭欲哭无泪,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子了呢?天地良心,他虽然好色,但真的没有吃饺子的癖好啊! 最坑爹的是,高翠兰知道自己不过一介凡人,又沦落风尘,并没有奢求妻子的地位,如果她真这么说了,说不得黄庭还能找个借口直接拒绝,可现在……要知道古时候妾也是有等级的。高翠兰口中的侍妾,其实已经是基于她自己身份最好的安排了。若是黄庭有意,且足够体谅她,收做偏房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不过女妓做偏房有违礼制罢了…… “嫂子何必如此?”黄庭连忙开口拒绝,“若是嫂子少个说话的人,我倒是有个师姐与嫂子有共同语言,大不了我把你接到师门去,闲暇时我也能陪嫂子说说话。可你和元帅之间这种涉及到前世今生,甚至连太上老君都沾上点边的感情,我是真不敢掺和。” “你连世道都敢质疑,还会怕太上老君?”高翠兰明显不满意这个理由,“说实话,你是嫌弃我,还是那儿有问题?我不信以我的美貌,你会一点都不动心!” “动了心又如何?动了心就要付诸心动吗?”黄庭摇头,“天下美女何其多也。我若个个动心,还得个个都收入房中不成?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纠正自己的思想。随心所欲,无视道德法度的人,与禽兽何异?嫂子你虽然颇有个性,但也深受这个时代影响。有些思想和观念未免有失偏颇。” “你果然和别的男人不一样。”高翠兰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更精神更痴迷了,“至少别的男人听到我用‘姓某某的’这种称呼来称呼他们,早就勃然变色了。可你偏偏对此毫无反应,反而将重点依旧放在对我的尊重和理解上……你说,你让我怎么不喜欢你?” 啊这……黄庭愣了愣。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在女性地位普遍低下的古代,他的这种平等尊重对待女性的态度简直可以和后世舔狗嗯舔女神、霸道总裁爱上平平无奇小女生相媲美。偏偏古代的女生还没后世那么多傲娇的小脾气,而且自己又长得这么帅,容易俘获芳心实属正常…… 高翠兰又道:“况且,说句实话。这么些年下来,我对你口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也已经彻底绝望了,也没有耐心再做那家伙完成任务助我白日飞升这种遥不可及的梦了,我现在只想过我想过的生活罢了。卵二姐与猪刚鬣的爱情,和我高翠兰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为我那虚无缥缈的前世情债买单?我欲要委身于你,不过是看你长得好看,会说话,又愿意尊重我而已。” 你说得这么直白会让我很难堪啊……黄庭从怀中掏出绿玉簪,叹道:“若是嫂子真能这么想,快活地过完这一世,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结局。这是元帅托我带给你的信物。如何处置还请嫂子自便。” 黄庭将簪子安放在桌子上,转身欲走。 “黄庭!” 黄庭转身。高翠兰正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你真的不带我走?你觉得我在这烟柳之地可以安享晚年?可以在十里八乡的流言蜚语中像个笑话一样欢度余生?还是说,你之前所说的一切只是为了哄骗我编造的甜言蜜语,说说而已?” “是我心神摇晃,一时疏忽。嫂子有何吩咐,开口便是。”黄庭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微微一拜。 “带我走。” “???”黄庭一脸懵逼。 “我说,带我走!有问题吗?”高翠兰重复了一遍,“你既然不是凡人,那带着我一个弱女子应该不是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但是,你确定?”黄庭人都傻了。自己可是留了姓名的,要是真的带着高翠兰离开…… “为什么不确定?这地方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高翠兰反问道。 黄庭仔细想了想,两个姐姐已经不算自家人了,父亲又是这种玩意,邻里乡亲又都看她笑话,似乎还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那行吧。嫂子想去什么地方?还有,需不需要我教训你父亲一顿?”黄庭问道。 “不必了。”高翠兰摇头,“没了我,这拥翠楼的生意怕是也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他若依然是这个样子,自有苦吃。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又怎么能指使你对他下手呢?” 黄庭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嫂子!”高翠兰瞪了他一眼。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翠兰姐姐?”黄庭愣了一下。 高翠兰也愣了一下:“你凭什么喊我姐姐?我才廿三!” “我才二十……”黄庭弱弱地解释道。 “你才二十就和那家伙称兄道弟?”高翠兰傻眼了。 “神仙寿元无尽,辈分一样却差个几千岁是很正常的。我那师姐也和我差了一千岁……”黄庭又黑了一波钟离春。 “那正好!”高翠兰重新亮起星星眼,“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我本来还以为你也是某个成千上万岁的老怪物化形成这副皮囊的呢,没想到这么年轻!那我就更没有问题啦!” 你当然没问题!可是我问题很大啊!我二老婆都还没出生呢,解风月也还没培养出感情呢,这就又和一个女人,还是元帅的女人纠缠不清,大老婆真的会把我逐出师门的……黄庭苦笑:“嫂……翠兰姐姐,关于你和元帅的感情问题,我觉得还是你当面亲自和他谈谈的好。” “怎么,你是想让我跟他彻底一刀两断,然后才好名正言顺跟着你?”高翠兰戏谑一笑。 “……真没有。翠兰姐姐,说实话,我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或许初次见面聊得很好我可以和人说些大逆不道的心里话,但骤然将关系拉得太过亲密,我有些无法接受。我坚信两个人如果能走到一起,相爱只是基础,除此之外还要兴趣相投,性格相合,要能在一起长久地生活下去才行。一时的激情与冲动导致的只会是糟糕的生活体验和长久的悔不当初。”黄庭将当初对解风月说过的话又向高翠兰重复了一遍,试图劝她冷静下来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你今天能和我说这些,我相信今后你也会有足够的耐心包容我可能出现的小毛病。我连猪刚鬣都能容忍,还能容不下这样的你?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处女,却也不是什么浪荡的女人。你若纳了我,我保证今后只对你一心一意。伺候男人的法子我会很多,一定让你挑不出毛病!”高翠兰一本正经地推销自己。 黄庭无奈。这姑娘敢爱敢恨,偏偏性子还特别倔。当年能为了元帅毅然和父亲决裂,现在又为了自己连脸面都不要了硬是缠着自己。 他当然知道在求爱的时候将自己的过往全部展现在对象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气。很多现代男女甚至都会有所隐瞒,更别说是古代了。 可你自己都说了,你也仅仅只是对我有些好感而已,怎么就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经历过这么多坎坷,心灵早就千疮百孔的高翠兰,想要再度喜欢上一个人,得有多困难。 “算了!翠兰姐姐,我还是先带你去见元帅一面吧。正好我知道他现在在哪。你俩聊过之后,如果你依然坚持,那我就带你去见我师父!”事已至此,黄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言为定!” 高翠兰展颜,厚厚的大衣从肩膀滑落,一时间竟让黄庭都有些恍惚。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八章 社会我翠兰姐 “所以,这就是你带着她私奔的原因?连丫鬟也带上了,还真是亚撒西捏。”赵青青眯着眼打量着黄庭一手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腕,在一旁阴阳怪气。 钟离师姐就算了,为什么你一个环游世界的也从大老婆那学了这么多啊……黄庭苦笑:“没办法,若是不带走梅儿,她势必会受到那些人的严刑拷问。翠兰姐姐和她情同姐妹,自然看不得她受到折磨。” 梅儿,也就是先前给赵青青送题的侍女满脸愧色,眼眶通红:“给公子小姐添麻烦了。若是小姐实在不喜,还请公子务必带上我家小姐。她这些年在拥翠楼过得太苦了。” 好家伙!我愿称你为茶艺带师……虽然知道梅儿没这意思,但黄庭还是忍不住想到。 果然,赵青青的脸色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你这话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我只是感慨黄庭弟弟的女人缘,桃花运。哪里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你们也是可怜人。” 梅儿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只听高翠兰怼到:“我们可不可怜我们自己心里明白,还用不着这位姐姐,或者是奶奶来强调。你虽然称呼看似与黄庭很亲密,可行为却僵硬生疏得很。依我看和黄庭还没发生什么关系,更是没有什么名分的吧?既然如此,我们和你就更没有关系了。请不要擅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向我们施舍你的怜悯,更别妄图得到我们的感激来满足你自诩高人一等的满足感。我们的确流落风尘,可却不比你脏到哪儿去!” 赵青青银牙紧咬,面带微笑:“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和我说话的?还敢叫我奶奶?” “黄庭啊!”高翠兰得意洋洋,“至少他现在牵着我的手,而你只能一个人走。” “翠兰姐姐你误会了,我和小青姐姐真没那种关系。”黄庭苦笑,这怎么莫名其妙就争风吃醋了呢?该不会真的都喜欢上我了吧?还有小青姐姐,枉你活了一千多年,宫斗就这点水平。放电视剧里两集都活不过去啊!难怪斗不过西施…… “哦?黄庭弟弟你的意思是,你跟她就有那种关系了?”赵青青终于智商上线,微笑着逼问道。 “……没有。”黄庭无视右手的挣扎,从心道。 扳回一城的赵青青得意地瞥了一眼高翠兰,惹得后者直磨牙。 梅儿看着脸上不断变换神色的两女,暗呼女人争风吃醋起来果然都很可怕,不像她,只会真心实意为公子着想…… 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了西梁……不对,现在改名叫涅罗城了。原本的西梁女国随着女王的真·西去之后,这座城就换了个主人,城池自然也要改名了。 黄庭早就用传音之术通知了八部负责人,如今八部初创,各部的机构和职能还没有分配完毕,她们也是闲得很,干脆带着罗刹们开启种田模式建设新城。 黄庭是早上离开的,此刻午夜归来,只觉这涅罗城焕然一新。原本他特意保留的绿植和廊桥经过罗刹们的重新规划和移植,变得更加契合崭新宽阔的水泥路,各类他只是粗装修过的砖瓦房如今也变成了罗刹们的闺阁——是的,她们甚至在砖瓦房的内核上将其改造成木包砖结构的仿古式建筑,不得不说,女人一旦想对自己好一点,创造力和干劲简直超乎你的想象。 抽空来迎接他们的正是那位胸有大痣的巴扎依,也就是“雪姐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位眼看着赵青青和高翠兰似乎有些不对付,直接当了回渔翁,趁着两人矜持的功夫直接将身子贴上了黄庭。气得她们牙痒痒的同时,又拉不下脸在这满是罗刹的城里和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一样卖弄风情,只好说回正事。 “这位姐姐,不知那两个和尚现在正在何处?” “那两和尚吗?”巴扎依用黄庭的手臂挡住某处的痣,“我出来的时候,那孙悟空已经睡下了,至于那猪八戒,或许还在帮姐妹们装修房子吧?” 啊这……说好的剑拔弩张大打出手呢?一个当咸鱼一个给妹子献殷勤,真有你们的!黄庭小心翼翼地瞅了高翠兰一眼,见后者只是冷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元帅啊,不是我不帮你,你这都半夜了还跟妹子们献殷勤,我是真的洗不动啊!男人可以好色,可是不能当舔狗,你这样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啊! “元帅还真是助人为乐啊……你们也真是的,元帅毕竟是客人,哪有让他帮你们干活干到这么晚的道理。”黄庭强行辩解道。 “可不是我们要他帮忙。”巴扎依解释道,“是他们打着打着打累了,然后一顿酒足饭饱之后说什么过意不去,非要帮我们干活。我看啊,他们八成是看上水泥和红砖的技术了!” 说不定也看上你们了……这话当然不能当着高翠兰的面说。黄庭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向三女介绍道:“原来如此!水泥和高炉制砖的技术的确算是建造业一大突破,元帅和大圣心动之下以帮忙为名学习也是正常。你们也不必藏私,教给他们便是,省得他们念念不忘。” “水泥?就是铺在路面和墙面上的东西?高炉制砖和普通的砖有什么不同吗?”赵青青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她自诩见多识广,如今却发现了从没见识过的建筑材料,还是黄庭“发明”出来的,自然要探究一番。 “水泥相较糯米成本更低,粘合性更强,质地更坚硬,也更抗风化;高炉因为烧制时温度更高,制造出来的砖块也更耐火,密度更大,不显气孔,更加抗压抗震抗冲击抗氧化。总之比土窑烧制的砖更加结实耐用。这两样东西或许对我们没什么用,但在凡间却有大用处。别的不说,光是每年省下来的作为粘合剂的糯米,都可以多养活数以万计的人。” “确实。这两样东西黄庭你要是有意传入凡间,不说可以封圣,至少绝对会名留青史。”高翠兰看黄庭的眼神更满意了,“没想到你对土木之道也如此精通。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哈哈哈,我们还是先去见见元帅吧。”黄庭尴尬异常,只好强行转移话题,“雪姐姐,给梅儿姑娘安排一个房间让她睡下吧。她毕竟是个凡人,再不休息恐怕身子吃不消了。” 巴扎依就不说了,罗刹仅有的八位天仙之一;赵青青虽然没有透露修为,但能和解风月打平,怎么也有金仙境界;哪怕是高翠兰,在和猪八戒恋爱的三年里也从他那学了点练气的手段。又过了三年之后,已经到了炼精化气的巅峰,离炼气化神也就一步之遥,也不知是有前世的加成还是猪八戒教得好。 “多谢黄公子体谅。”梅儿盈盈一拜,面露感激之色,跟着一位罗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也不知道是看高翠兰还是看黄庭。 “看那恋恋不舍的样子,怕不是又一个喜欢上你的女人。黄庭弟弟,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对女人好?你这皮囊对女人有多大的杀伤力自己不清楚吗?”赵青青双手抱胸,嘟囔道。 “……我对男女都这样啊!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获得大圣和元帅他们的认可。”黄庭摊了摊手,“小青姐姐莫非是要我故意疏远他人吗?” “……总之以后注意一下,别学后宫男主那一套。”赵青青小嘴微嘟。 “后宫男主是什么意思?帝王之道?雨露均沾?”高翠兰突然发问,“黄庭,我自认为博览群书,可你和这家伙嘴里很多词我竟没有听说过。难道中原文化又有了飞跃式的发展?” 不,只是她们的画风被我带偏了……黄庭哈哈一笑:“翠兰姐姐不用纠结这个。雪姐姐,还是带我们去找元帅吧。” “跟我来就是了。”巴扎依牵着黄庭的手,七拐八绕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处广场。 广场正中央,十米高的炉台正燃着熊熊大火,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只不过此时涅罗城已基本装修完毕,罗刹们也不再需要烧制红砖。此时她们燃起火焰,为的只是举行篝火舞会。 没错!忙碌了一天的罗刹们毫无睡意,索性聚集在一起挑起了广场舞。虽然没有洗脑的bgm,但她们依然跳的不亦乐乎。而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一个猪头猪脑的丑八怪就显得尤为突出了,简直就是全场的焦点! “???”黄庭傻了,赶紧传音问道,“雪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传音让你们提醒一下元帅吗?” “公子,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巴扎依很快给出了答复,“公子可不能徇私哦。这猪八戒简直就是色中饿鬼!我们不坑他就不错了,提醒他岂不是便宜了他?要让他吃点苦头的呀!” 好家伙!黄庭哭笑不得:“我都说了好色不等于负心人。元帅对翠兰姐姐还是有真情的,你们何必如此?” “那可不行!我们从今以后可都是公子你的人了,这猪头竟然还想打姐妹们的注意,我们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还是说,公子为了这个和猪八戒的友谊,忍心看着他祸害姐妹们?公子真这么狠心?” 啊这……黄庭无话可说。虽然他还没有做好将这一万多罗刹当成自己人的心理准备,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再出口反驳也实在说不过去。 何况他再想说什么也已经晚了。高翠兰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到沉浸在莺歌燕舞中的猪八戒背后,一把揪住了他的猪耳朵。 “嘶……疼疼疼疼!是谁敢揪俺老猪的耳朵?” 猪八戒吃痛,下意识吼出声,回头正要发作,但看到似笑非笑的高翠兰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翠……翠兰?”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三十九章 八戒的抉择 “哟!猪大官人竟然还记得小女子我,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深感荣幸对你感激涕零啊!”高翠兰冷笑着说道。 “翠兰你在开什么玩笑呢!呵呵……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猪八戒满脸赔笑。 “是吗?可我刚才见你跳舞的时候很是忘我嘛!连我走到你背后你都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天蓬元帅的警觉性吗?” “翠兰,你这可误会我了!”猪八戒连连摆手,“警觉那是应对危险的时候触发的,我对谁有警觉都不会对你有警觉啊!” “话说的真好听!我看你是是对每个美人儿都没有防备!”高翠兰和猪八戒在一起好几年,哪会不知道他的德性,“枉黄庭还替你辩解,说什么你是为了水泥和高炉红砖才忙到现在的。原来是忙着起舞啊?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呢!” 猪八戒转头和黄庭对视一眼。黄庭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这种被抓了现行的情况,你说再多都像是苍白无力的狡辩。 “翠兰你有所不知啊。这女儿国……这涅罗城现在是由黄庭兄弟管辖的。我和他兄弟相称,和罗刹姐姐们也打过交道,更何况城中还有猴哥坐镇,自然无需防备。若是荒郊野岭遇上美人儿,那我肯定是要戒备的啊!”猪八戒或许是因为一时慌乱,或许是情商不够,完美避开了高翠兰话中的重点。偏偏他语速极快,黄庭想提醒都来不及了。 高翠兰温柔一笑:“这就是你在这里跳舞的理由?也是,西天取经这么辛苦,难得到了无需防备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犒劳犒劳自己再正常不过。是我对你太苛责了对吗?” 猪八戒也不算无可救药,面对高翠兰突如其来的温柔并没有沉浸其中,而是一本正经的反驳道:“翠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求取真经造福众生乃是天下头等要紧之事,我是半分都不敢懈怠的!只是如今取经路上遇到了些阻碍,猴哥作为当事人又自有计较,我这心里实在是急啊!偏偏这里又是黄庭兄弟的地盘,我要是打砸了什么花花草草楼阁水榭那不是给他添麻烦吗?便只好干活发泄过剩的精力,跳舞也只是为了寄情娱乐排解胸中郁气啊!翠兰啊,你是不知道,这取西经,苦啊!” 高翠兰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猪八戒好几遍,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遍似的。在迟迟看不出破绽之后,也只好撇了撇嘴:“你以前也不像是这么会说话的人,想来这些应该是你憋在心里很久的真心话。” 终于过关了!猪八戒内心狂喜,顺便默默为给他传音的黄庭点了个赞。黄庭也松了口气,刚刚露出一丝笑意,又马上凝固在了脸上。 只听高翠兰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事你也没必要跟我说了。自从三年前你狠心将我抛弃选择西行取经起,我们的夫妻情分就已经断绝了。我这次来就是和你说一声。以后若是遇见了你也别喊我名字,免得黄庭误会。” “???”猪八戒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青青草原,又瞅了眼黄庭。见他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后,这才尬笑道:“翠兰。黄庭是我兄弟不错,可你吓唬我也不能拿他开玩笑啊!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你这样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啊!” “我不喜欢开玩笑。”高翠兰面无表情,“心有所属又如何?我有说过我要做他的妻子了吗?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做个侍妾甚至是婢女也是好的。” “翠兰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啊!”黄庭忍不住了。再让高翠兰说下去恐怕自己和她的孩子都要有了,“你和元帅相知相爱三年。尽管三年前他为了事业不得不狠下心离开你,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不爱你了啊!你二人既然还念着对方,又何必说些这种伤人心的话,平白让自己心里难受呢?” 猪八戒下意识点点头,巴巴地看着高翠兰,却只惹来后者一阵冷笑:“不得不狠下心?我看他可是开心得很呢!猪刚鬣,别忘了,你可是我高家的赘婿!按理你应该改名叫高刚鬣才对!是父亲不愿意纳你进门,我执意收留了你才让你不必改姓也能名正言顺的出入高家。可你呢?嘴上说的好听,取经人一来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上了路,竟然把我弃之不顾?你一个赘婿,有什么资格抛弃我!我告诉你,我早就把你给休了!你我夫妻的情分三年前就已经断了!余情未了?呵呵,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猪八戒有些恍惚。说实话,他爱的是卵二娘,是他曾经的发妻。至于高翠兰,或许是因为她貌美如花,或许是因为她是卵二娘的转世,或许是因为她能不顾世俗的看法毅然决然和自己在一起的勇气……总之,他或许也爱高翠兰,但他根本就没分清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了卵二娘的影子,还是单纯的爱高翠兰——在高翠兰说出夫妻情分断了这番话之前,他甚至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现在,他只觉得有些窒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黄庭喟叹一声。之前还说这位姐姐敢爱敢恨是个妙人呢,这会儿就因爱生恨和元帅反目了。不过根据后世各种直男避雷理论来看,高翠兰也有可能说的只是气话。毕竟在家里受了那么多气,满心期待地出门找出差的对象诉苦,结果发现对象在撩其他小姐姐,换做谁都会生气的吧……前提是她还对猪八戒有所期待的话。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高翠兰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心里话,他到底对猪八戒还有没有感情……黄庭只恨自己现在读心术还修炼不到家,不对,是根本没修炼过,使出读心术只能大致了解有灵智的生物的情绪,具体心思还无法读取。 看来自己果然还是术法不精啊,能用和善用还是有差别的……黄庭将自己的猜测传音给猪八戒,至于如何抉择,他也不好擅自替人家做决定了。 场面陷入寂静。黄庭细心地吩咐巴扎依屏退众人,离开了两人的视线。虽然凭她们的耳力,如果猪八戒不做遮掩,现在他们站的位置一样能清楚地听到两人的谈话,但至少心理压力会小一点…… “这是呆子在高老庄的媳妇?我记得他之前是拜托黄兄弟你去看看她的,怎的竟带她来寻夫了?”孙悟空突然出现在黄庭身前,把他吓了一跳。 “大圣,你这突然窜出来很吓人的!”黄庭拍了拍胸口,苦笑着解释道,“我也很迷糊啊!翠兰姐姐在元帅离开后日子过得并不舒坦,甚至说是比较糟糕。我本来只是想着她毕竟是我嫂子,因此出言安慰她一下,谁知她好似对我动情了一般,非要闹着和元帅断绝关系缠上我,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带她来找元帅说清楚。” 孙悟空:“……” 他看着众美环绕的黄庭,憋闷了好几秒才幽幽开口:“黄兄弟,你是不知道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吗?光是这一副皮囊就不知道要引得多少女人着相,更何况你这待人以诚的赤子之心更是容易让女人感动。还有你这张嘴……总之,小心桃花劫啊黄兄弟。” 孙悟空虽然有些无语,但是还不至于吃醋,毕竟人家可是定身七仙女后回头啃桃子的狠人,女人只会影响他挥棒的速度。况且皮囊受之父母,待人以诚又是一个极好的品质,能说会道也是件好事,他总不能让黄庭自我毁容之后还要变得人狠话不多吧?只好提醒他少惹风流债。 黄庭也很无奈,前世的他长得平平无奇,这一世忽然就感受到了长得帅的罪过,他也不适应啊。况且他本以为唐代怎么说也算是比较开放了,不像宋代以后有那些男女大防,男女之间聊上几句人生理想应该不会有问题。谁知道这些女人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开放,一言不合就倒追!这谁顶得住啊? 另一边的广场上,猪八戒挣扎良久终于闭着眼忍着心痛开口道:“翠兰,对不起。我爱你没错,可相较于男女之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你疏于关心,甚至连打听你的消息都不敢,因为我怕一旦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会狠不下心西行取经。” “但这桩功德与我有很大的因果。我被贬下凡,投错猪胎,甚至你前世之死都与它有关。如今西游之路已经走完一半,我不能为了小爱半途而废。人常说九为数之极,师父被沙师弟吃了九次,此次十世为人,按理说也该功德圆满,这次的成功性很大。我跟着他,才有机会圆满完成任务,换你我长相厮守的机会。” “再忍耐几年,再等我几年。等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必定锦衣归来,补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到时候我姓猪还是姓高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行吗?” 黄庭气绝。他怎么也没想到,高翠兰都逼他逼成这样了,猪八戒竟然还是做出了这种选择,果然封建礼教害人不浅!最关键的是,这话术也太low了吧?经典甜言蜜语接大公无私接未来宏图三连,能来点有创意的不?你这么说让女人图啥跟着你啊,图那十里红妆的一瞬浪漫?还是你功成名就之后的荣华富贵?拿这些骗骗无知少女也就算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心灵已经千疮百孔渴求你的安慰的怨妇啊!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广场之上两人相顾沉默。高炉溅射出点点橘黄色火星,在广场半空绽放,却并无法给这秋夜带来一丝暖意。 高翠兰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长裙和发丝,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些吗?我从乌斯藏国跑到西梁女国,千里迢迢,就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吗?黄庭说的对,那些所谓的大儒全是狗屁!儒家思想全是些遗祸千年的玩意!” “咳咳……”黄庭人都傻了。我可没这么说啊姐姐!我说的是后世曲解之后的儒家思想禁锢了古代人的思想,可没说先秦时期的儒家的坏话啊!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高翠兰可听不到黄庭的心声,依旧说道:“他们教导男人们先成家再立业以事业为重,可有没有人想过后世多少男人为了立业抛妻弃子独自漂泊最终一事无成?多少女人为了等待良人归乡忍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寂寞清苦和流言蜚语?他们总说大丈夫要大公无私为国为民,可谁又知道多少男人在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路上可以狎妓风流消遣寂寞,女人们却连多和陌生男子多说几句话就会背上水性杨花的骂名?凭什么女人就要为了男人自给自足守活寡,男人却可以一边纳妾一边风流回到家还可以和妻子装深情?猪刚鬣!以前我年少无知,轻信了你的甜言蜜语,因此可以为了爱情扮演好世人眼中贤妻的角色。可现在,我只是一个被世道蹂躏了伤透了的女人,没有心思再和你玩什么居家好妻子的把戏。你的风光大嫁,你的功成名就,你的荣华富贵,我等不起了!” “你可以说我是个悍妇,也可以骂我不修女德,但你既然决定了依旧要取西经,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断个彻底,好让你也不必心生挂念!黄庭!笔墨伺候!” 黄庭苦笑,正想说些什么再挽留一番,却忽然见早有几名罗刹女捧着笔墨纸砚并桌椅走到高翠兰身边,眼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高姑娘你也太帅了吧!真的说离就离?” “离得好!要我说,这种不顾家的男人成了亲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像高姑娘说的一样守活寡?不如离了痛快!” “怎么能这么说呢?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要不是见高姑娘实在是忍无可忍,我还想劝上两句呢。” “这就是你搬着桌子跑这么快的原因吗?” “……你们几个给我回来!把东西也全搬走!上什么笔墨啊!尽在这里添乱!”黄庭心累。果然自己还是威望不足啊。眼瞅着情况都这样了,竟然还有罗刹煽风点火!看来是时候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高翠兰早已端坐,镇好纸张,边磨墨边说道:“多谢姐妹们。姐妹们不必担心,黄庭他若是要问责你们,尽管让他来找我便是。” 黄庭:“……” 连赵青青都在一旁打趣道:“哟!黄庭弟弟你是不是太善良了,用你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圣母婊?连这个女人都敢在你的地盘如此嚣张了呢!” “圣母婊不是这个意思。它是指对恶人和仇人依旧心存怜悯的人。可翠兰姐姐,她是个可怜人啊。”黄庭摊了摊手,辩解道,“我这顶多算是怜香惜玉,看在元帅的面子上让她任性一回。” “切!”赵青青双手抱胸,面露鄙夷,“人家猪八戒自己都没说话呢,轮得到你来怜香惜玉?” 黄庭摇摇头:“元帅他现在可没心情说话。我估计他正在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很正常的男子外出闯荡一番事业,女子在家中操持一切,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呢?” 赵青青黛眉微皱:“你说的是哦!这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黄庭扶额。他现在是真的羡慕那些穿越者前辈们。遇见的都是些无脑反派,遇到了都是随便虐的。再看看他,除了瞪了西梁女王一眼,正经的不正经的架一场没打过,青萍剑自从到手到现在耍都没耍过呢。这就不说了,再看看自己的对手都是些什么人,薛丁山就不说了,还在他妈肚子里呢,剩下的就是玉帝和佛祖,想想黄庭都觉得瘆得慌。别说是青春版青萍剑和混沌钟了,就算东皇太一和通天教主亲自下场,那也得忌惮三分吧? 再看看他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先是师妹和薛丁山的姻缘,然后是唐僧和西梁女王的姻缘,现在又是猪八戒和高翠兰的姻缘。我又不是红线仙,搁这给我整一大堆姻缘之事干嘛?真把我当情感调解师了? 我前世也是个实打实的单身狗啊! 最关键的是,这群队友日常迷恋我的盛世美颜,正事一点不干,脑子一点不动,等我一个小小天仙carry全场呢?你们这群人好意思吗? 黄庭不由叹了口气:“其实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就是元帅赘婿的身份。因为他是赘婿,所以做不到个体的独立,导致他哪怕为高家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依旧得不到高老汉的认可,哪怕他在高老庄高老汉依然会请法师捉他,更不用说他离开后了。” “而元帅对此似乎并不知情,或者知道了也并未在意。或许是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威慑力,离开高老庄的时候并未留下任何后手,这也导致了高老汉时日久了之后便不再将他放在心上,继续对自己女儿的压榨。” “可高翠兰也不是中原传统的贤妻良母型女人。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坚持和自己的骄傲。这种性格导致了她绝对不会无限制的忍耐下去,若是与他人有冲突或者矛盾,那势必会有爆发的一天。偏偏因为这种不满她隐藏了很久,爆发时又能保持充分的冷静,对每一种可能产生的情况都做出她认为最恰当的回应。所以她当初能与父亲决裂嫁给元帅,如今也能对元帅心灰意冷断绝关系。原因只是他们给出的答案不符合她的内心期许,让她失望透顶。” “可问题就在于,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高老汉的兽行先不谈。元帅由于不知道高翠兰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所以单纯的以为高翠兰只是受不了守活寡的寂寞与痛苦,想要追上来确认他的心思求个心安。尽管哪怕他知道了高翠兰的经历依然有可能会说出这番话,但这对于高翠兰来说,和敷衍没什么差别。可他有错吗?从世人的角度来看,是没错的。” “我不知道如果元帅说带高翠兰一起西行,或者干脆放弃西行与她共度余生高翠兰会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可能真的心灵得到慰藉表现出贤惠妻子的一面让元帅继续西行。但元帅的答案显然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高翠兰的希望全部打碎——如果不是真的绝望,谁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闹离婚呢?可你们觉得,她就有错了吗?” “一个是为了事业付出所有的男人,一个是为了爱情受尽折磨的女人。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的话,他们俩本该有更美好的结局。”黄庭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的错啊!” 众女也是一阵感慨,唯有孙悟空有些惊疑不定:“黄兄弟,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在质疑天道?” “这是天道吗?”黄庭愣了一下,“我以为这只是世事伦常,只有人间如此呢。原来天竟也有失公允,道竟也泥古不化。也是,鸿钧毕竟太老了,老到思想已经无法再适应这个时代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天道终有一天会崩塌。” 嘶……众人尽皆愕然。根本就没想到黄庭竟然敢说出这种话!那可是身化天道的第一位圣人鸿钧老祖啊,你怎么敢如此口出狂言啊! 黄庭见她们一脸悚然的模样,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的!你们不会以为鸿钧老祖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派人来惩治我吧?这世上每天抱怨苍天的人这么多,要是鸿钧老祖真这么小肚鸡肠,那他还修什么道,整天光教训出言不逊的人就忙得要死了。” 况且自己也不算妄言。到了明末,天道崩塌,天灾频繁降临人间,硬生生将天人最后的通道也轰踏了,自此天人永隔,神仙再无手段影响凡间。 可别看唐初距明末还有接近一千年之久。要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么算来,神仙们能在凡间耀武扬威的日子也就只剩下三年多。也就是说,天道再这么运行下去,三年多以后各路神仙的信仰就要几乎断绝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过这些黄庭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要说也只和大老婆说。毕竟人家把自己的底细全部摸透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 另一边的广场上,高翠兰终于写完了和离书,面无表情地递给租八戒:“签了它,你就能安安心心地去取西经了。” 猪八戒颤抖着接过,第一眼便瞧见了宛如刀子一般竖立在纸上的标题——“高翠兰谨立休放夫书”。 “凡为夫妇之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猪八戒此刻就连声音都在颤抖,“翠兰,你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一章 破镜何时圆 “不然呢?”高翠兰的脸有些僵硬,“继续和你维持这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让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自顾自地去取经,丢下我不管不顾不理不睬?猪刚鬣,你但凡心里面有一点点念着我,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清楚我为什么要与你断绝关系。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的取经大业,你的兄弟,你的师父甚至是你前世的爱妻卵二娘,却独独没有我高翠兰。” 猪八戒这才终于想起问一个为什么,但他也知道高翠兰不会回答他,于是传音给了黄庭。 “黄兄弟,翠兰她在高老庄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黄庭略作犹豫,传音道:“元帅,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经历可能会让你无法接受,甚至失态,你确定还要听吗?” “那当然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知道她和我闹别扭的原因我怕是也会直接失态。你直说便是。” 黄庭舒了口气,将高翠兰这三年的经历一一道来。 出奇地,猪八戒听完之后并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安静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沉默良久之后,他忽然传音问了一句:“黄兄弟,你说,那个降妖的老头,和老君有几分关系呢?” 没等黄庭回话,他径直走到桌案前,干净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官名,随后故作潇洒地对高翠兰笑道:“翠兰,此刻我们两个可能都不够冷静,这份和离书签了便也签了。你说得对,我需要时间去重新衡量取经和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也请你花些时间问清自己你对我的爱也好,恨也好,这种旧情究竟还留存多少。或许过一段时间,等我们想清楚了,到时候我未娶,你未嫁,我俩再续前缘也未可知。但现在,分开是更好的选择。” 吃瓜群众们尽皆看呆,黄庭也咋舌不已。元帅你要是早这么会来事,事情何至于演变成这样?果然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高翠兰也差点绷不住,低头细声嘀咕道:“谁要和你再续前缘……等你想清楚再说这些话吧!” 事情告一段落,猪八戒反而看开了。或许也是确定了高翠兰的确对他余情未了,他憨憨一笑:“也是!那我再想想!放心,这次不会让你等太久!” 面对死皮赖脸的猪八戒,高翠兰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办法。毕竟她之前狠话都说尽了,这婚也离了,现在总不能依旧摆出一副死人脸吧?这样对皮肤不好……她试图说服自己,可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 黄庭见状也松了口气。原来高翠兰也不像嘴上说的那样彻底断绝了和猪八戒的念想,还是余情未了的啊!那就好说了。现在想来,人家三年恩爱夫妻,哪是自己见了一面三言两语比得了的?而且高翠兰既然能看上猪八戒,想来也不是颜狗——那自己就没啥负罪感了。不然总有种自己横插一脚导致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错觉…… 他正这么想着,谁知高翠兰马上就回猪八戒道:“谁要等你?人家黄庭有颜有才,为人又友善谦恭,比你不好上千百倍?”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黄庭。唯有赵青青拿手肘顶了顶他的手臂:“诶,黄庭弟弟,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啊?” 黄庭:“……” 高翠兰到底还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尽管在他的激励之下之前色厉内荏的狠狠逼了猪八戒一把,可一旦猪八戒有好转的趋势,还是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情爱的温柔里,只是现在拉不下面子承认罢了。为什么说钟无艳千古唯一?就是因为她是这千年来唯一一个纯粹的搞事业的女性——她嫁的不是爱情,也不是为齐宣王这个人,而是齐国王后的位置。至于武则天,赵青青她们现在可能还真不认识…… 猪八戒也为难道:“黄兄弟,你看,如今翠兰无家可归,这可都是因为你带她出来的啊!你是不是该负责?” “???”黄庭满头问号。好家伙,夫妻俩联手碰瓷我呢? “这涅罗城就不错啊!翠兰姐姐如果不嫌弃,在这里住下就行。”黄庭摊了摊手。自己都还居无定所呢,你们竟然让我送一栋房子当份子钱,猪脸皮就是比人脸皮厚。 猪八戒摇了摇头:“涅罗城虽好,却是百废俱兴。加之紫薇帝帅金口已开。城中姐妹们很快就要忙于正事,难免会少了些人气。” 你直接说她们全是鬼得了……黄庭微笑着看向高翠兰:“那不知翠兰姐姐有什么想法?” 高翠兰微微思索:“我听说大唐万象更新,一片盛世景象,其中都城长安更是繁华无比,只可惜之前一直无缘得见。” 要房子也就算了,还是京城一套房,你还真敢开口啊……黄庭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若翠兰姐姐想在长安城郊落户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长安城早已规划完毕,一屋一舍皆有考究。想在长安城内置办房产,那可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最基础的问题,翠兰姐姐无法证明自己的户籍身份,那便是属于黑户,堂而皇之住进城中迟早要被揪出来。” 高翠兰一脸沮丧,猪八戒见她如此不免心疼,问道:“你可是神仙!在卷宗里加一个户籍都做不到?” “神仙就能无法无天了吗?不也有天条压着?”黄庭白了他一眼,“地上散仙这么多,若是人人都这么肆意妄为,那人间早就乱套了。其实城郊也很好啊!反正翠兰姐姐也不是毫无修为,赶路去长安也不是很吃力,想安静时也能待在草庐里远离尘世喧嚣,岂不美哉?” 高翠兰还没开口,猪八戒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可以,那就麻烦黄兄弟在骊山脚下为翠兰结个草庐……建一栋砖瓦房吧。山间风大,草庐可耐不住风吹雨打。” 白嫖房子就算了,还嫌弃装修?饶是黄庭脾气再好,也不由皱了皱眉:“元帅,你有所不知。此时李唐皇室正在骊山扩建温泉宫,以供帝皇和后妃出游之用。在山脚建一栋房子,恐怕会多生事端。” 黄庭可没说谎,骊山本就是古代帝王的行宫落座之所。最早是周幽王在此修建离宫,秦、汉、隋朝又多次修建,到了唐代更是大规模增建,唐玄宗时改名华清宫,也有了著名的“贵妃醉酒”。不然骊山圣母也没必要建立大阵以作仙凡之隔。 当然,黄庭借故多次拒绝,其实是在委婉地表达猪八戒不要得寸进尺的意思。毕竟人虽然是自己带出来的,可为的却是你猪八戒啊!虽然我对你神往已久,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这不代表我要为你的爱情买单。你们让我顺路去办点事,好,看在紫薇帝君的份上我可以帮个忙,但你让我为你老婆安家落户?是看我好说话不成?别跟我说什么我是神仙,这种事是举手之劳。我涅罗城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没工夫抬手。 猪八戒和高翠兰还在感到失落呢,一旁观察了好久的孙悟空先看出黄庭似乎有些不耐烦,暗叹了一声呆子哪里都好,就是这好色贪婪爱占小便宜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行了!长安城内找个房子不容易,长安城外找个盖房子的地还不是简简单单?黄兄弟说的也对。呆子你既然教了高家小娘子练气之道,那她也有一些自保的手段。再者说,骊山圣母神通广大,在不在山脚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她想,哪怕这涅罗城一样可以得她庇护,你就别担心了!” 猪八戒一听觉得在理,便也接受了孙悟空的提议,请黄庭届时在长安城郊寻一好地方为高翠兰建屋。 黄庭也松了口气,暗自感叹原著里孙悟空在三界比猪八戒这个原天蓬元帅吃得开不是没理由的。或许如来佛祖的面子是一个缘故,但这敏锐的洞察力和较之更高的双商也占了不少的因素。该说不愧是拥有火眼金睛的男人吗? 解决完高翠兰的去向问题,黄庭当场屏退左右,连带着赵青青也跟随巴扎依她们离开了广场。高翠兰见状也只好离开。 场中只剩下一人,一猴和一猪。 孙悟空知道黄庭经过刚才的事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猪八戒此刻心思也八成不在正事上,只好设了个隔音罩,正色道:“黄兄弟,不知你对六耳猕猴冒充俺老孙之事有何看法?” 黄庭甩了甩头:“这个问题有些复杂。首先,只知他是混世四猴之一,可他有什么背景,我们一无所知;其次,他为什么要假扮成大圣?这样做对他有什么益处?再次,变化之术亦有极限,那他是如何变得与大圣一般无二,甚至连法宝和本领都看不出差别的呢?” “搞清楚这三点,我们才能抽丝剥茧,分析出六耳猕猴出现的原因。否则光是辨出他与大圣的真假,揪不出真凶,只恐今后那真凶又要作怪。” 孙悟空和猪八戒赞同的点了点头。 “对了!”黄庭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大圣,你与他同为混世四猴,难道之前一直不曾听说过他?我听闻那赤尻马猴和通臂猿猴都曾在花果山出现过,大圣你也是自那里出生,那六耳猕猴莫非如此特立独行?” 孙悟空眉头紧皱,思索良久,无果之后叹了口气:“黄兄弟,说句实话。俺老孙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说过混世四猴的名号,更不知道他们都有哪些手段,又如何仔细去了解呢?” 黄庭也是皱紧了眉头。尽管后世普遍认为六耳猕猴是孙悟空的二心,两者本为一体,如来似乎也证实了这个说法。但其中却有矛盾之处——第一,本领和服饰可以一模一样,可定海神针只有一根。孙悟空猝成心魔恶念,哪有功夫去找所谓的“随心铁杆兵”?第二,六耳猕猴被如来照出原形之后,孙悟空一棒子就将他敲死了。既然心魔与原身本领一样,那金刚不坏之身想必也是有的吧?怎么可能一下都扛不住?孙悟空的肉身还比不上路上的小妖不成?因此,他个人更倾向于六耳猕猴的确是受人指使扮作孙悟空的,为的无非就是两个目的——或以假乱真替代大圣取经,或牺牲自己让孙悟空和唐僧冰释前嫌。 只是要确定六耳猕猴的真实目的,凭现在的线索还远远不够。 ps1:写要房子这一段,并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还原一个真实的猪八戒。猪八戒在西游记原著中就是这么个德行,我在写作过程中自然不能因为他和高翠兰的感情戏就强行美化猪八戒。这毕竟不是一本狗血的偶像小说。人性是复杂的,人也是不完美的。另外,高翠兰是不会收的,虽然我不介意让主角当一回丞相,但是也还没有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 ps2:古代娼妇和艺妓是不同的。前者类似今天的外围,后者类似现代的明星……只是类似,不是抹黑什么。 ps3:其实关于六耳猕猴,主流说法是认为他是孙悟空的二心。但一来这么写可能也没啥新鲜感,二来这么写的话剧情的分量就不够让孙悟空下决心退出取经人行列……没错我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剧透了,反正你们也大概能猜到。至于他到底是谁,容我先卖个关子……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二章 真假悟空终见面 在这里枯坐无用,三人还是决定去见上一面,看看那六耳猕猴究竟和孙悟空有多相似。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黄庭吩咐赵青青招待好高翠兰和梅儿之后,便和孙悟空猪八戒两人往大概一天一夜没人理的唐僧那里赶去。 说起来也挺离谱,三人找到他的时候,唐僧正裹着袈裟和衣而睡。也不知道是这袈裟的确是个避狼虫虎豹的宝物呢,还是印证了西游之路只不过是漫天神佛都在配合这四人演戏走个过场这件事。虽然原著中用“妖怪都有领地意识”来解释为什么劫难都是一个一个度,但一来神仙还有散人呢,这一天一夜就真没有路过的妖修?再者说,若是想吃唐僧肉的妖怪们联合起来,唐僧早没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女儿国嫌隙已生,原著中那生杀恶人的情节都没了。这么一想,西游还真没什么意思。 黄庭啃着肉夹馍,自顾自地欣赏山间日出——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旭日东升,细碎金芒遍染林叶的美景,可今天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一定是没有好看的小姐姐陪着我一起看的缘故……黄庭瞥了眼一猴一猪一光头,暗自叹气。 “黄兄弟,你这吃的是什么东西?怎的如此鲜香?”就在黄庭百无聊赖的时候,猪八戒被肉夹馍的香味所吸引,腆着脸上前问道。 “这个?普通的肉夹馍而已。长安坊间都是这玩意。”黄庭一口将剩下的肉夹馍吞了下去,还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元帅之前没听说过吗?” “肉夹馍自然是听说过的,可我只知道腊汁肉有卤香,这辛香之气,又是从何而来?”猪八戒仔细嗅了嗅。 鼻子还挺灵,不对,是孜然味儿太冲了……“有吗?”黄庭装作不明就里地闻了闻自己的上衣,“或许是在涅罗城待了一夜,身上沾染了些熏香?元帅你也知道,涅罗城内河道蜿蜒,虽然便于水利,但也难免会导致房屋受潮、蚊虫肆虐。因此她们睡前都会习惯性的点燃香料熏烤卧房,用以驱蚊除湿,元帅你所说的辛香,正是来自一种名为枯茗的香料。怎么,元帅你昨晚没闻出来吗?” “???”猪八戒惊了,“我昨晚怎么没有这种待遇?猴哥,你那屋熏过没?” 孙悟空点了点头:“是有个罗刹送了两把香料来。你该不会是进了屋就睡,所以不知道吧?” “这个……”猪八戒挠了挠头,“昨晚发生那种事,心情难免激荡,因此睡得死了点,嘿嘿……” “大师兄?” 三人闲聊间,忽然听闻一声诧异的呼声。黄庭循声望去,沙僧不知何时也回到了这里,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孙悟空。 还真是一模一样。黄庭瞅了好几眼也没看出两者有什么分别,干脆在一旁当起了吃瓜群众。 猪八戒揉了揉眼,愣在当场:“还真有两个猴哥啊!” “呔!兀那小妖!竟敢变成你孙爷爷的模样招摇撞骗!还不快快现出原形!”猪八戒身旁的孙悟空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冒充孙爷爷我?”沙僧身旁的孙悟空冷哼一声,“我劝你好自为之,快快现形,不然,定叫你尝尝俺老孙金箍棒的厉害!” “呵!区区假货也敢大放厥词,在我面前舞弄棍棒?简直是班门弄斧!来来来!我孙爷爷先与你做过一场!”孙悟空也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掏出金箍棒,上前就打。 另一个孙悟空丝毫不怯,也有模有样的掏出大宝贝。两个猴子便战在了一起。 唐僧终于被金铁相撞的响声惊醒。他睁开眼,只见两个孙悟空正斗在一团,而黄庭三人则在一旁小声讨论着什么……等等!黄庭?两个悟空?刚睡醒的唐僧有些懵,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又下意识地,把这幅乱象归咎于黄庭。 “黄庭?你来干什么?这两个悟空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正想着当个安稳的吃瓜群众的黄庭突然被cue,也是有点懵。这唐僧不会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我和小姐姐们愉快地玩耍不香吗?闲得慌跑到这荒郊野岭逗你玩?你以为你是谁啊? “唐僧,我看你是被六耳猕猴打坏了脑子了吧?若不是大圣和元帅的邀请,你以为我愿意见你这幅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黄庭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唐僧气得浑身发抖,猪八戒和沙僧见状急忙上前安抚。 “师父,消消气!我是觉得猴哥不太可能打伤你,事有蹊跷,想到之前黄兄弟所说的六耳猕猴,因此才去女儿国将他寻来。” “是啊师父,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庭兄弟毕竟是骊山圣母的弟子,先前又得了紫薇大帝的赏识,得罪他不是明智之举啊!况且这次他是来助我们分清哪一个是大师兄,哪一个是六耳猕猴的。若是师父对他恶言相向,经他的嘴传出去,恐怕会毁了师父的清誉啊!” 经两人提醒,唐僧这才想起六耳猕猴的事。虽然不爽黄庭如此嚣张,但事有轻重缓急,当下他也只好拿出高僧风范,口诵佛号。 “阿弥陀佛。那你倒是说说,要如何才能分辨出哪个才是悟空?” “线索太少,想大胆推测都没有充足的证据。”黄庭摊了摊手,看向猪八戒和沙僧,“首要目标自然还是找线索。请元帅和将军分别将碰见你们遇见的大圣的经过说一说吧。” “我先说!”猪八戒抢先道,“原来师父不是让猴哥去寻些斋饭吗?又让我去取山泉,沙师弟去拾些枯草,我们好在这山脚下好好休整一下。可谁知那六耳猕猴趁猴哥去化缘,将一些石头变作斋饭糊弄师父,遭到师父训斥之后又恼羞成怒打晕师父抢走包袱。等沙师弟回来的时候,我俩一合计,料定那假猴哥便是黄兄弟之前所说的六耳猕猴了。于是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女儿国找黄兄弟求助,沙师弟去找观音菩萨帮忙。谁知我到了女儿国,正瞧见猴哥在等那边生火做饭呢!于是二话不说先打过一场,之后又见他的确像是真的,这才作罢,之后见天色已晚,便在女儿国歇了一宿,凌晨便与他和黄兄弟一同回来。” “我这儿的情况就复杂许多了。在去南海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之前黄兄弟突发奇想的让我们去花果山一探究竟,也的确发现了六耳猕猴的踪迹,便想着那六耳猕猴抢了行李,会不会带回水帘洞?于是我孤身一人往水帘洞走了一遭,果然见到假的大师兄,他不仅扬言要自己去取西经修正果,还变出了假的师父二师兄和我!我当时气不过,上前与他们缠斗,只可惜技不如人,几经纠缠之后打死假冒的我便逃往南海。谁知竟在南海也遇见了大师兄!观音说大师兄因为在师父这儿受了气,心里感到委屈,因此来南海撒泼赌气诉委屈。我想了想,有观音作证,想来南海的这位就是真的大师兄了。于是一番开解,又得观音呵斥,大师兄这才同意随我回来。” “涅罗城,水帘洞,南海……”黄庭失笑,“一时间竟出现了三个大圣不成?这六耳猕猴的变化之术还真是神奇莫测,令人防不胜防啊!” “黄兄弟有眉目了?”猪八戒和沙僧眼前一亮。 黄庭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反问唐僧:“陈长老,以你对大圣的了解,那种情形下你令他去施斋,他会如何选择?” 唐僧到底是个有脑子的,闻言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南海的悟空是假的,花果山的悟空是六耳猕猴幻化的,你那里的悟空才是你真的?” “你也知道大圣对你言听计从忠心耿耿?”黄庭冷哼一声,“六耳猕猴既然能幻化出你们师徒三人,自然也能幻化一个大圣出来,自己则揣摩大圣的心思跑到南海诉苦取信观音。不得不说,这猴子不愧是与大圣并称混世四猴的存在,的确够聪明。” “那这真假不是已经辨出来了吗?”猪八戒大喜,“之后就是分析六耳猕猴假扮猴哥的原因了,黄兄弟有什么看法?” “哪有那么简单?”黄庭摇头,“你现在可还分得清哪个是南海来的大圣,哪个是随我们同来的大圣?” 师徒三人闻言,朝两个孙悟空的战场看去。两人棍棒交错间扬起大量尘土,飞沙走石几乎遮蔽了视线。灵力碰撞的波动也生生震碎了山石林木,混合着飞尘在空中旋舞,其间甚至还杂夹着些许模糊的血肉,而处于对战中的两个孙悟空,早已不知辗转腾挪过多少回合,哪还能分清哪个是哪个? “阿弥陀佛。”唐僧圣母心发作,赶紧低头闭目,口诵佛号,“这二人相争便罢了,何苦连累这山中草木生灵?罪过,罪过……” 好家伙,难怪大圣受不了你的矫情,你这慈悲心肠也是够离谱的。黄庭腹诽还不够,出声嘲讽道:“怎么?陈长老心疼这山中生灵了?那怎么不上去让那六耳猕猴一棒子打死,好早些救它们脱离苦海?前有佛祖割肉喂鹰救鸽子,今有唐僧舍身赴死保山林,这岂不也是一桩美谈?” 沙僧努力憋笑维持老实人人设,而猪八戒则转过头去无声笑开了花。 美谈?笑谈!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三章 三个问题 唐僧毕竟是个正经的读书人,论阴阳怪气的功夫哪比得上黄庭?当即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忍气吞声道:“就算六耳猕猴是个顽劣的,可悟空总该听我教诲心怀慈悲才是!以他的本事,护下这些生命亦非难事!” 黄庭彻底绷不住了,嗤笑道:“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神仙打出了真火,哪还会管池鱼的死活?若真要按你所说,是不是对面要杀了你,你也要为了爱惜花花草草伸好脖子给对面杀?这就是佛门的慈悲为怀?我算是见识到了!” “你!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慈悲自然是能为而为之,不能为而为之的那叫蠢货!悟空有这个能力,我要求他这么做怎么了?” “好一个蠢货!那敢问陈长老,若是有人扮作你的模样,犯下恶行败坏你的清名被你撞见,你一怒之下和他发生了冲突,能不能同时保证爱惜身边的生灵?”黄庭质问道。 “当然可以!出家人如何能心生妄念?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若是起了冲突,那也得先以理服人!”唐僧显得理直气壮。 “好一个以理服人。那我换个问法。”黄庭冷笑,“一路上多有妖怪要抓你吃肉,你慌不择路的逃窜之时,可曾在意过被你压在身下的花草?” “这……”唐僧语塞,那时候只想着逃命,哪会在意这些东西啊! “没话说了?”黄庭轻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做到,冠以不知所谓的大道理便能宽以律己严以律人?佛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那这佛经不读也罢!” “你!”唐僧再度气急败坏,“你侮辱我可以,怎敢侮辱佛门典藏,大道真经?你就不怕佛祖降罪吗?” “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只是单纯的在侮辱你而已。经书有什么错?有问题的是你。谁知道经书流传到大唐翻译之后还有几分原来的意蕴?再加上你的曲解,导致佛门出了个你这种高僧也不是不可能。看来佛门在大唐的传播力度还要加强啊!矮子里拔高个也只选出这么个玩意儿。” “黄兄弟,少说两句。我们还是来聊聊哪个才是猴哥的事吧。” “是啊黄兄弟,照他们这么打下去,得打到猴年马月啊!” 猪八戒和沙僧强行转移话题。 “说起来上面那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就算分清哪个是涅罗城的大圣哪个是南海的大圣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涅罗城的大圣的确是真大圣。不过嘛……我可以试试。” 黄庭说着,将身子转向两位大圣的方向,喊道:“大圣!两位还请先住手!我有一法可以分出谁是真正的大圣!” 两猴子也是爽快人,闻言立马双双分开,举棒对立。 一个说道:“哼!黄兄弟智慧过人,既如此说,想来定有法子分出个真假来,就是不知你敢不敢接了!” 另一个抓耳挠腮道:“有何不敢?倒是你,等会儿原形毕露,小心你性命难保!” “呵诶!那就等着瞧吧!” 两个孙悟空骂骂咧咧地落了地,走到黄庭身前急道:“黄兄弟真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黄庭自信的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问一下,两位哪一个是涅罗城来的大圣,哪一个又是南海而来的?” 两个悟空还没开口,唐僧就先嘲讽道:“你还真觉得你的猜测一定是对的?别的不说,观音菩萨是谁?她可不是我这种肉眼凡胎,会看不出来悟空的真假?” “哼,那我倒要请问陈长老了。你对仙人之术所知几何啊?”黄庭冷哼一声。 “这……贫僧只通佛理,并不知术法神异。”唐僧愣了一下。 “既然不知神仙手段,那你凭什么认为观音就能看破六耳猕猴的变化之术?”黄庭火力全开,“六耳猕猴善变化之术,那是佛祖亲口所言。你是觉得连佛祖都给予肯定的变化之术,却连观音这个小小的菩萨都能看破?你在否定佛祖的权威,还是在捧杀观音?” “你不要血口喷人!”唐僧羞恼,“我只是在表达对诸佛的敬意和崇尚,相信我佛无所不能罢了!” “所以佛门所谓的传教就是让信徒盲目崇拜诸佛?”黄庭叹了口气,“算了,我对佛门也知之甚少,想来你们的佛祖法力无边,应该不会用这么肤浅的方式来传教吧?若是仅凭所谓的崇高的愿景与不切实际的美好未来来忽悠民众,那创立一个教派也太简单随意了点。” “你……” “好了!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唐僧刚想说些什么反驳一下,就被黄庭打断,“两位大圣就算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也行。毕竟如果你们非要说自己是涅罗城的大圣,那我暂时也分不清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下面我想问两位大圣几个问题,还请两位大圣认真回答,我才好判断哪位是真,哪位是假。” “对啊!”猪八戒眼前一亮,“那六耳猕猴变化的再像,耳朵再好,终究不是本人。有些事情是无法知悉的!只要我们问些路上的见闻,答不出来的自然就是假的!” “……”黄庭无奈。怪不得猪八戒会投成猪胎,看来是真的蠢。要不是玄都法师记名弟子的身份,恐怕还真混不成天蓬元帅。都说了西游就是满天神佛在陪你们演戏,剧本和摄像头都在他们那呢,你们还有什么秘密他们不知道?这些年打过多少次飞机吗? “第一个问题。众所周知,大圣曾经两次接受天庭招安,第二次才获得了齐天大圣的称号。那第一次,天庭封了大圣什么官职?” “嘶……”猪八戒和沙僧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问题也太危险了吧?尽管答案呼之欲出,但是……这种黑历史要怎么说得出口啊? 果然,左边的孙悟空眉头紧锁:“黄兄弟,这是什么问题?你是在揭俺老孙的短吗?” 右边的孙悟空也抓耳挠腮,阴沉着脸盯着黄庭:“黄兄弟是想让我自取其辱吗?弼马温的名头很好听吗?” “明白了。”黄庭笑着点点头,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可没这兴致向他们科普什么叫心理学,自顾自地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被压五指山下六百多年,大圣可否谈一谈你的心路历程?” 两个孙悟空的脸更黑了。左边的那个原地乱窜面露凶相,但终究是硬生生忍了下来,右边的那个却是直接破防:“黄兄弟,你是认真的?我不觉得这些问题对分清孰真孰假有什么帮助,反倒像是你在借故羞辱我!” 猪八戒和沙僧齐齐点头,就连唐僧都有些心疼孙悟空了…… 黄庭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解释,只是淡然一笑:“大圣认真回答就是,我自有计较。” 右边的孙悟空哼道:“在一开始我自然是愤怒不甘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涌现更多的情绪反而是孤独寂寞,以及一丝丝的后悔。数百年的光阴一个人去捱,那种滋味我不想多体会一刻!因此在观音菩萨找上我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护送师父去西天取经的事——那时候,对自由的向往和对师父到来的期待带给我的兴奋,至今难忘。” “你懂什么?”左边的孙悟空怒斥,“五百年和六百多年有区别吗?日复一日的看着日升月落,年复一年的看着四季变换,长久之后,什么愤怒不甘,什么孤独寂寞,什么时间流逝你统统都感受不到!你只会感受到整个世界都与你无关的深深绝望!若非如此,我会答应当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的徒弟?我可是齐天大圣!” 好家伙,旁边那个还在尬吹,你这是已经直接放飞自我了啊!黄庭微微颔首,不理会一旁脸色难看的唐僧:“我明白了!第三个问题。我今早吃的肉夹馍是什么口味?” “???”两个孙悟空都露出懵逼的表情。前两个问题虽然有些得罪人,但起码说得过去。你这肉夹馍是什么口味又是什么鬼? “不够清楚吗?”黄庭笑道,“那我换个问法。昨夜送往涅罗城的大圣房间的熏香,有哪几种香料?” “这是要分辨哪位才是女儿国的猴哥啊!”猪八戒来了精神,“看来黄兄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他到底是怎么分出来的?这两个问题有什么玄机吗?” 唐僧脸色再三变化,终于叹了口气:“黄庭不愧是以男儿身被骊山圣母收为弟子的天才。对人心的把握近乎妖孽。我大概明白他问这两个问题的意义了。” 他是看黄庭不爽,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在差不多了解了黄庭的手段之后,也不得不佩服黄庭的“智慧”。 两只孙悟空也终于给出答复。左边的孙悟空思索再三,答道:“我虽然记不太全,但印象中似乎有龙涎香、苏合香、安息香、龙脑香和檀香。” 右边的孙悟空自信一笑:“你的确没有记全,还少了一味枯茗。” 黄庭:“……” 真假美猴王就这?困扰了四海八荒诸多神仙的难题就这?我只问了三个问题就分清楚了啊!是古人属实太蠢还是真就在那装糊涂?怎么感觉一点难度都没有啊!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四章 关于六耳猕猴真实身份的猜想 “我大概了解了。”黄庭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答案,而是转头问唐僧,“陈长老,不知道现在,你对于两位大圣孰真孰假又有何看法?” 唐僧皱眉道:“第一个问题我还看不出玄机,但从第二题和第三题来看,右边的悟空更像是真的。最起码,悟空的记性没有那么差,不至于连香料都记不住。左边的悟空含糊其辞,想来嫌疑更大。最重要的是,悟空与我纵使理念再不和,也不会对我说那种话。” 我跟你讲逻辑你在跟我说常理……古代数学被归类到杂学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些人真就只相信常理经验不讲究逻辑? 黄庭摇摇头,解释道:“我问第一个问题的理由很简单——激怒真正的大圣。你我都知道,大圣虽然机敏,但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我问出这种问题,绝对会第一时间惹怒大圣。事实证明,两个大圣至少明面上都被我激怒了;我问第二个问题的理由依然很简单,测试两位大圣在愤怒的情况下面对黑历史的反应。如果第一个问题无法彻底激怒大圣的怒火,那我第二个问题一出口,至少真正的大圣不可能再保持绝对的理智。因此,他在答题的时候自然会带上一些负面情绪;至于第三个问题,只是确认一下答案而已。” 黄庭说到这里,朝右边的大圣笑了笑:“你或许能听到早上我们的对话,因此猜测香料之中含有枯茗。但你绝对想不到,枯茗虽然也是香料,但它接触高温之后会散发出辛香刺鼻的气味,根本不适合用来熏烤室内。我之所以和元帅说了那番话,就是为了让你产生误会。如今看来,你果然中招了,六耳猕猴。” “黄兄弟,你是不是判断有误啊?我才是真正的孙悟空!”右边的孙悟空急忙解释道,“我之前也没听说过枯茗这味香料,只是听你说昨夜的香料中有这一味才回答的啊!况且,他都对师父出言不逊了,你怎么还会觉得他才是真的?” 唐僧点点头,目光移向黄庭,等一个解释。 黄庭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出言不逊才足够真实啊!我之前说了,我前两个问题都是为了激怒真正的大圣,在愤怒的情况下,谁还会一心想着如何去说一些场面话?你虽然感受有些靠谱,但反应太过冷静,回答太过完美——这是你以为的完美的反应,却不是大圣该有的反应。六百年或许能让大圣感到绝望,但却压不垮他骨子里的桀骜——他可是齐天大圣啊!何时变成了一心恭维佛门的孙行者?” 右边的孙悟空无言,左边的孙悟空却放声大笑:“哈哈哈……知我者黄庭也!黄兄弟,先前你提问时我心中有气,态度差了些,还请见谅。” “无妨。”黄庭笑着摆摆手,“真假大圣分清楚了,现在就该聊聊这六耳猕猴到底是什么来历,假扮成大圣有何目的了。说实话,我对此很感兴趣。毕竟太过轻易就分出了真假,我可还没过瘾呢!” 猪八戒不明觉厉,小声向唐僧问道:“师父,黄兄弟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他怎么就判断出来左边的才是真的猴哥啊?” 唐僧叹了口气:“我只看出他是借真假悟空反应和回答的不同加上揣摩真悟空该有的反应来分辨真假。没想到他竟然早早的就引导真假悟空在回答时露出破绽。他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拿捏怎么看都不像是弱冠之龄。这世上难道真有生而知之者?” “师父的意思是。昨晚大师兄房里的香料,早上和二师兄的谈话,都是黄兄弟为分辨真假大师兄设的局?”沙僧不禁赞叹,“黄兄弟竟然深谋至此,却还言轻而易举。哪像我们这种连他的操作都看不懂的人,实在是愚昧了些。” “只可惜黄庭赤子之心,又受了骊山圣母二十年的宠溺和教导,对玄门的归属感已经根深蒂固,注定与我佛无缘了。”唐僧摇头叹息。 哪怕黄庭几度用言语搪塞他,他仍然不得不承认对黄庭的欣赏。只可惜玄门和佛门虽在杀劫面前选择暂时合作,但道统之争注定不死不休。玄门出了黄庭这样的人物,对佛门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原来如此……我自以为已经完美无缺,却偏偏输在了这完美二字。黄庭公子大智,六耳心服口服。”六耳猕猴拱手一拜,却依旧保持着孙悟空的模样,“但你能看穿一次两次,又能次次都看穿吗?只要你们除不掉我,真假孙悟空就会一直成为你们的劫难,更重要的是——在孙悟空不能动手以免混淆的前提下,猪八戒和沙悟净真的能除掉我吗?” 这是在耍无赖了啊!黄庭头疼。六耳猕猴的战力等同于孙悟空,猪八戒和沙悟净如果认真起来或许可以将他击败,但想杀他,属实难上加难。偏偏他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不只是孙悟空,我变成师徒四人组任意一个都可以以假乱真,偏偏你们还无可奈何。这找谁说理去?事实上,原著要不是给六耳猕猴安排了剧情杀,这样的敌人足以让师徒四人焦头烂额,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据我所知,随心铁杆兵乃是如意金箍棒伴生之物,先前曾是南海的平海神针。那观音菩萨法场就在南海,你若取神针必不可能瞒过她的感应,可偏偏她真的默许了这件事,还装作对真假悟空之事毫不知情的样子,帮助你混淆师徒四人的视听——她为什么要这么帮你?”黄庭忽然问道。 “黄庭公子如此聪慧,不妨猜一猜?”六耳猕猴笑道。 “让我猜?”黄庭似笑非笑,“让我猜的话,可能我的猜测会让师徒四人无法接受啊。” 虽然这么说,但黄庭俨然没有停下来的想法,自顾自道:“观音既然默许你假扮孙悟空,那么你和佛门必然有关联。这一层线索太少,暂且不谈。先来聊聊你扮作大圣的原因。其一,你也是混世四猴之一,南海又恰好有随心铁杆兵,模仿大圣是最优先的选择;其二,大圣与唐僧的嫌隙加剧,再这么发展下去恐怕会不可调和。虽然不知道你为的是什么,但此时正是进场的好时机;第三,师徒四人中你和大圣最熟,甚至颇有旧情,因此第一选择就是大圣。” “哦?”六耳猕猴好奇道,“第一点和第二点先不谈,这第三点你是怎么想到的?” “很简单。”黄庭目光扫过真假孙悟空,“要做到以假乱真,可不是仅仅变成一模一样就行的。若是不注意言行举止等一些生活方面的细节,难免会露出马脚。唐僧一行四人一路走来这么多年,都无法从行为习惯上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大圣,那想来你一定也对大圣的习惯有所了解。而这种程度的了解,可不是仅仅靠一双耳朵就能达到的。想来,你在大圣大闹天宫之前,就与他相识了吧?” 唐僧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注意到这方面。抛开白龙马不谈,沙僧是个老混子,八戒又是个间谍,唐僧从救出孙悟空之后就一直对他不满,谁会去真正关心一只猴子的习惯啊? 但好巧不巧,六耳猕猴和黄庭都自以为他们应该对孙悟空的习惯很了解,也都是基于这个前提进行思考的,因此六耳猕猴不得不赞叹黄庭心细如发,黄庭也觉得他的第三点是理所当然…… “既然黄庭公子都猜到这个地步了,那不妨猜一猜我的身份和来历?”六耳猕猴默认了黄庭的猜想。 “大闹天宫之前,大圣熟悉的除了六位结拜兄弟,就是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了。七兄弟中,通风大圣猕猴王和驱神大圣禺狨王也都是猴子成精。但之前大圣曾与我说,他并未听说过你六耳猕猴,也就是说,你大概率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既然不是妖王,那就该是隐在猴子猴孙中的一位了。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混世四猴,究竟是指四只猴子,还是四种猴群?若说前者,那花果山上马流二帅崩巴二将又是怎么回事?若说是后者,那凭什么有大神通的他们却连一道小小的瀑布都不敢跨越?反倒心甘情愿地奉大圣为王?” “于是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混世四猴单指四只猴子,而他们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先有赤尻马猴无支祁大闹淮水,又有通臂猿猴袁洪大战二郎神,这种级别的生灵,玉帝决不会轻而易举的将他抛之脑后,或许早早地就已经布了局,引导大圣走上求仙问道,位列仙班为他所用的道路呢?毕竟你连唐僧他们都能变出来,再变三只猴子也不在话下吧?基于这一点联想下去,你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呢?想来就是那只引导大圣出海寻仙问道的通背猿猴了。” “这么一想其实也就解释的通了。毕竟花果山虽是洞天福地,却也是一座孤岛,不与外界往来。在这种情况下,你一只通臂猿猴再有本事,又有什么门路知晓海外仙神的事迹呢?要么你就是混入其中的外来者,要么,你就只能是善聆音的六耳猕猴!”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五章 六耳猕猴吐真心 黄庭的猜测大胆而荒唐,偏偏细想之下又显得合情合理,给师徒四人组带来莫名的震撼。 “可是,若是按黄兄弟你这么说的话,玉帝,观音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六耳猕猴又为何要在这个时间段跳出来假扮猴哥呢?”猪八戒问道。 “我之前就说过。六耳猕猴假扮大圣,目的无非两种,若大圣和唐僧的师徒关系能够缓和,那就牺牲自己让唐僧看到大圣对自己的忠心,并将错全部揽到他身上;若是事不可为,那就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大圣将其取而代之,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孙悟空形象直至取经功成。这是佛门见到师徒两人嫌隙愈发不可收拾之后想出的计谋,目的就是稳住你们,继续所谓的取经罢了。”黄庭摊摊手。 猪八戒和沙僧咋舌,白龙马也嘶吼了一声表达内心的不平静。而此次事件针对的主人公——唐僧和孙悟空,则是直接破了防。 “不可能!”唐僧捂着双鬓不愿相信,“诸佛何等人物?哪里需要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缓和我和悟空的矛盾?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他们看来真的没有取经重要吗?那佛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算什么?更何况六耳猕猴和悟空还是旧识!兄弟阋墙……这,这绝对不可能!” 孙悟空更是怒上心头,也不管会不会再度混淆了,直接凑上前去提起六耳猕猴的衣领:“黄兄弟说的有几分是真的?你到底是谁!” 六耳猕猴并未挣扎,只是苦笑道:“大王,我也是被逼无奈。” 孙悟空立马红了眼睛,一把将六耳猕猴推开:“不对!你是在撒谎对不对?你一定是觉得黄兄弟的推测有理有据足以让人信服所以就顺着他的话头承认了对不对?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对不对?你说话啊!哑巴了?” 他到现在仍然不愿意相信,原来自己从出生开始就走上了别人为他设计好的人生里,浑浑噩噩到了现在,竟然连一天真正意义上的自由都没有,枉他还自以为神通广大,本领高强,大闹天宫棒打仙神,端的是一个逍遥自在狂傲不羁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却原来只是一个别人眼里的小丑。 这样的落差,他怎么接受得了! 六耳猕猴眼中闪过歉疚。他正了正衣襟,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讲述道:“我出生之时,天赋神通还未掌握,又因为天生六耳,被认为是畸形怪胎,因此受到种族的歧视与虐待。那时我曾一度感到绝望,终于在某一天忍无可忍,选择了跳海自杀。”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南海观音恰巧出现救下了我,并告诉我我是混世四猴之一,属于天生异种,一旦修行有成可以轻易超脱生死,长生不老,无须与那些仅有短短数十年寿命的顽猴一般计较。当时的我懵懂无知,一心只觉得我不是怪胎,而是超越他们的存在,他们对我的恶行,都只是源于对我的嫉妒而已——不遭人妒是庸才,念在他们毕竟和我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我努力尝试放下心中的芥蒂,却没料到,这份芥蒂反而滋养了我心中的傲慢。” “随着天赋神通的觉醒,我逐渐能听到千里之外的万物之音,得知了与我同为混世四猴的两位前辈无支祁和袁洪的事迹与传说,也更加坚信自己终究不是简单的猴精,而是天上地下第一无二的存在——混世四猴之一的六耳猕猴。对仙佛的无知和观音那位名叫惠岸的弟子的吹捧让我逐渐在傲慢中迷失,逐渐与族群脱离,最终犯下了弥天大错。”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了。总之,在观音和惠岸的帮助下我虽然成功得道,却也为花果山和我的族群带来了灾祸。就这样,我完全被他们所威胁,成为了他们监听六界,排除异己的工具。直到大王你出生,他们发现大王你竟是混世四猴的最后一只,灵明石猴,于是对你抱有同样的想法,暗中嘱咐我对你洗脑,成为忠实的佛门信徒。” “可我已经对不起族群,对不起花果山,又如何能再亲手将自己的族人推向那不见底的深渊?于是我开辟水帘洞,并暗中撺掇群猴,设计将大王推上猴王的宝座,又自知花果山终非善地,不知何时观音就会找上门,于是我又推荐大王你远赴海外,寻访玄门真仙。只可惜佛门见此,竟派出佛祖座下弟子须菩提扮作玄门高人,只授你些低劣的法术,更无半点长生之法!” “你那三百多年的寿命本就是你作为灵明石猴应有之数,那须菩提好不要脸,竟说这是他的功劳!他传你那大品天仙决品级更是不入流!若不是有众多蟠桃、金丹和琼浆相助,只怕大王想跨入如今太乙金仙的境界也是难上加难啊!大王,如今你也算见识了不少,再仔细想想,那修炼至巅峰也不过天仙巅峰的大品天仙决,那连凡间道人都可以修炼的地煞七十二变,那号称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却小得几乎连双脚都站立不住的筋斗云,有哪一样配得上你齐天大圣的身份?你这一路走来降妖除魔,靠的真的是他教授你的东西吗?” “那玄门也不是什么好人。见佛门如此待你,便起了拉拢之心,但又不好公然揭穿佛门的嘴脸,于是几番对你施以小恩小惠,装作对你满不在乎随手处置的模样。可大王你想想,天庭出动的是何等阵容?别的不说,那十殿阎罗好歹也是冥界之主,大王你那时不过区区一介天仙,如何能大闹地府,擅改生死簿?还有那太白金星李长庚,既为玉帝近臣,又主杀伐之象,若无所求,何须对你我和颜悦色恭恭敬敬?无非就是看中了大王你灵明石猴的跟脚,想着将你招安收为己用罢了。” “直到大王你搞砸了蟠桃会,大闹天宫,玉帝才对你彻底失望,认为你虽未来可期,但顽性难除,须得受些磨难才好。于是先命太上老君废了你的天赋神通破妄金眸,却假作助你炼成金刚不坏之身和火眼金睛让你感恩戴德,实际上大王你吃了那些金丹之后便已经有了金刚不坏之身,那火眼金睛更是与破妄金眸有着天壤之别!这之后,他又做了个顺水人情,请如来佛祖将你收服,压在五指山下,等待取经人将你救出,共度八十一难洗去身上顽性。但这之后又该如何为玄门所用,我就不清楚了。” 这还不清楚吗?想想八戒的间谍身份,再想想沙僧曾经的保镖头子身份,佛门的金蝉子取经,弟子竟然都和玄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能说玉帝的算盘打得忒好。黄庭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再说此次我假扮你之事,乃是观音菩萨以花果山剩余猴子猴孙的性命为挟,强迫我来此。当初大王被二郎神捉拿之时,他手下梅山六兄弟本想一把火将花果山烧个金光,是观音出面,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保下了猴子猴孙。当时我就觉得有古怪——她若真有那么慈悲,那我这些年的悲惨遭遇又算是怎么回事?果不其然,很快,我就听到了你被选为取经人,护唐僧去西天取经的消息,而留在花果山苟延残喘的我们,就这样成了仙佛要挟你的砝码。” “正如黄庭公子所说。此番女儿国一事,唐僧与你之间的嫌隙愈演愈烈。观音见势不妙,便差我来此助你师徒二人冰释前嫌。剩下的,你们也已经悉数知晓了。”六耳猕猴说完,终于现出原形,乃是一只身形娇小的金丝猕猴,浑身无半根杂毛,妥顺的贴在身上,止有颊边六耳一颤一颤地,透着点点金光。 “不可能!诸佛光正伟岸,菩萨高智明觉,岂会如你嘴里说的那般不堪?”唐僧依旧不愿意相信。类似佛教这种单纯靠信念与信仰传教的宗教就是这样。信徒信奉你们的时候会异常虔诚乃至狂热,可有朝一日信徒发现尊神人设崩塌,信念也会随之崩溃,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做出些过激的事情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黄庭在一旁拱火,“别的不说,解姑娘的事情还没个定论呢!你怎么就能认定佛门个个都是光明正大之辈?是不是任何人只要口中喊着正义和光明的口号就能拿这些名词标榜自己、文过饰非?是不是掩埋了所有阴暗的过往,就代表了那些龌龊从来不曾发生过?陈长老,想知道你是为何被贬下界的吗?” “你前世乃是佛祖座下二弟子,也就是传说中的须菩提。没错!那个教授孙悟空长生之术的菩提祖师就是被贬下凡前的你!金蝉子,只是暗喻‘金蝉脱壳’特意掩人耳目而已。你天生聪慧,解空第一,因此备受佛祖宠爱。只是当时诸佛已生,弥勒佛大势已成,西天再无你成佛之机。恰逢杀劫将起,佛祖出于私心,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你贬下凡间,借口取经的功德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佛——你看,佛祖都会有私心,你凭什么认为诸佛都是伟光正的人物?”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六章 意决 唐僧神色灰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连歪斜生皱的帽子也无心扶正了。 孙悟空也是怒发冲冠,尤其是在听黄庭说了唐僧竟然就是菩提祖师之后,更是接受不能。 “黄兄弟,你凭什么说菩提祖师是唐僧的前世?金蝉子只是掩人耳目的说辞?” “这还不明显吗?”黄庭摊了摊手,“这件事你可以问问陈长老啊。他通读三藏,可曾在任何佛家典籍中读到过有关金蝉子的记载?” 孙悟空紧紧攥着双拳:“可是查无可考,不代表他本人就不存在啊!总有些人无法留名青史,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黄庭笑道,“正史只载天下要事,野史只叙权贵趣闻。普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在青史上留下一笔。可佛祖的二弟子,算是普通人吗?” 孙悟空哑口无言。 “大圣。我知道真相有时候反而更加无法让人接受。但人如果一味的活在谎言之中,你不觉得更加可悲吗?”黄庭喟叹一声,“玉帝和佛祖身为玄门和佛门明面上的领袖,注定要以天地为棋局,上演道统之争。大圣你身为混世四猴之一,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又怎么可能随你所欲轻而易举的获得自由?看看混世四猴的其他三位吧!无支祁受降之后皈依国师王菩萨座下;袁洪身死后入封神榜位列仙班;六耳被观音蛊惑受其胁迫,大圣你又如何奢望能置身事外逍遥自在呢?” “嗤……”孙悟空赤面低吼,“难道我辈一出生,就注定沦为主宰者的棋子吗?这贼老天,何其不公也!” 黄庭哑然。自己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骊山圣母,又受她栽培成功踏上仙途,更是赐下两大法宝防身,这才能仗着背景与前世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们谈笑风生甚至恶言相向。若是自己生在了普通百姓的家里……黄庭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二十。 说起来这事还是要看靠山靠不靠谱。孙悟空虽然跟脚逆天,但毕竟是孤家寡人,一群猴子在玄门和佛门面前和蝼蚁差不了多少,因此才会被如此拿捏;猪八戒明面上可是人教三代记名弟子,后台不可谓不硬。可惜他虽然凭此身份登上天蓬元帅的宝座,但也因此付出代价受命掺和西游的事;唯有自己这种受到大老婆宠爱的人,才能获得相对的自由,但还是不得不以骊山圣母徒弟的立场参与到天上大能们争夺气运合纵连横的一系列阴谋之中,要去和薛丁山争风吃醋……只能说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无奈和身不由己,相比之下,自己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猴哥,这事你说要怎么办吧?”猪八戒眼露精光——他似乎看到了任务完成的契机,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一副悲痛的样子,“搞来搞去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孙悟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六耳猕猴问道:“我不在花果山的日子,大家多亏你的关照了……若是你任务失败,观音意欲何为?” “不清楚。”六耳猕猴摇头,“我来之前,他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花果山就将迎来灭顶之灾。我本想着自己本就是花果山的罪人,此番死就死了,能助大王修成正果也是值得的。只是没想到黄庭公子三言两句便猜出了我的来历,实在是令人叹服。” “灭顶之灾?”孙悟空色变,“那如今你身份已经暴露,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们岂不是大难临头?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不行!”听到孙悟空要回花果山,唐僧终于有了反应。他挣扎着起身,面露凶相,“悟空!你不能回去!我们可还要往西天取经呢!” “取经?”孙悟空咬牙,“我家都快没了,你让我去取那什么劳什子经?” “你家没了与我何干?”唐僧脸上青筋直冒,面色狰狞,“再说了,若观音真要动手,你现在回去已不可挽回,又有何用?倒不如直接去那大雷音寺,用你的火眼金睛看看这漫天神佛的真面目!” “这种事什么时间都行!可现在我老家也许正在遭受苦难,你确定你要拦我?”孙悟空掏出金箍棒,直指唐僧。 “消消气!消消气!”猪八戒连忙用肉身挡在孙悟空和唐僧之间,面朝孙悟空讪笑道,“猴哥,师父他也是一时气急攻心,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可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啊!师父你也是的,猴哥的家人们说不定正遭灾呢,他担心也是难免的,回去看看也不过分。那漫天仙佛又不会跑,晚一会儿也不碍事,你又何必拦着猴哥呢?” “不碍事?”唐僧冷笑,“若事实真如黄庭和六耳猕猴所说,再晚一会儿只怕观音连善后工作都做完了!届时她将证据全部销毁,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你还能奈她何?唯有此时直接上西天对质,说不定还有围魏救赵,保下那群猴子的可能。” “你当观音坐下那些童子是吃素的吗?”孙悟空气急,“她堂堂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哪里会亲自动手行这灭绝人性之事?必是遣那几名童子出手。尤其是那红孩儿,他曾与我有隙,想来做这种事最是积极。但我那猴子猴孙占尽地利,又训练有素,抵挡一时不在话下,却不可能拖延日久!我现在不回,难道等他们撑不住了再回吗?” “这一切都只是黄庭的猜测和六耳猕猴的一面之词,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串通好的调虎离山之计呢?”唐僧反驳道,“如今最主要的是弄清楚神佛的真面目!若是真如黄庭所说,再做打算不迟!” “师父,去西天也不一定非要猴哥啊!老猪我也可以带你去啊!”猪八戒转了转眼珠,站了出来。 “你又不是苦主,去了有什么用?”唐僧摇摇头,转向孙悟空道,“悟空,我知道你此刻心急如焚,但这些都只是黄庭和六耳猕猴的说辞罢了,你怎么就能断定这就是事实呢?万一你跟着六耳猕猴怒气冲冲回了花果山,结果发现这一切都是谎言,平白让我们再一次陷入真假悟空的困境之中,那又该如何?” “陈长老这话说得没错。人往往越心急,越容易失去冷静思考判断的能力。我也只是提供一条思路和可能性而已。说不定事实其实如之前在解阳山上猜的那样,这六耳猕猴只是单纯的大圣的仇家呢?毕竟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黄庭也劝道,“我能通过他的反应和回答确定其真伪,却无法分辨之后六耳猕猴的言语中真假几分了。不如大圣先使个分身回花果山探查一番?至于如何面对佛门,还得从长计议。” 孙悟空闻言,连忙拔下一根毫毛,迎风一吹变作一道分身,驾着筋斗云往花果山赶去。 猪八戒和沙僧松了口气,唐僧也趁势催促道:“你分身既然已经赶了过去,想来花果山无忧了,还是早些随我去西天……” “陈玄奘。我话都说这么清楚了,你竟然还抱有一丝侥幸!”六耳猕猴斥道,“我欺瞒大王在先,大王不信我也是正常。但他筋斗云何等速度?分身前往花果山不过须臾之间。届时我说的是真是假,大王是去是留他自有论断,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唐僧语塞,正想说些别的打消孙悟空回花果山的念头,却瞧见后者猛地睁开眼,睚眦欲裂:“走!回花果山!” 黄庭和猪八戒沙僧交换过眼神,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自己说中了…… “站住!”唐僧腾地起身一喝,还真叫住了孙悟空。 只是后者回头望他时的冰冷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悟空,六耳猕猴本事与你一般无二,你让他自回花果山,我与你去西天也可以啊!不行的话,让八戒和悟净也去花果山!集三人之力,驱赶一个红孩儿还不是轻而易举?”唐僧咽了咽口水,神色中竟然带着点哀求。 “花果山事了,我自会回来带你去西天找诸佛问个究竟,但现在,我没那心情。”孙悟空面无表情的说完,拉着六耳猕猴就要腾云而去。 “你这一去真的会回来吗!”唐僧怒吼,再一次喊停了孙悟空。 孙悟空背朝着唐僧,沉默不语。 “悟空,你有你的行事准则,有你的是非观,而这些观念偏偏与我的不合——这是你我之间矛盾的由来。我知道你心中早有怨气,也知道你是为了不被佛门和玄门清算,为了花果山的猴子猴孙被迫护送我取经。但我知道你的性子,既然选择做了,那就一定会尽力。这一点,是和八戒与悟净不同的。我不知道他们俩为何愿意入我座下受苦受难,但我知道,他们哪怕拿出一半我们收服他们时的实力,这西天之路也不会如此艰难。你们师兄弟三人,我最信任、最依赖的,恰恰是你啊!” 猪八戒和沙僧愕然,随即面露愧色。黄庭也不得不高看了唐僧两眼。原来他这一路将自己三个徒弟看的还是挺透彻的,只是一直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七章 义绝 “这一路走来,八戒一路惹是生非,悟净一路得过且过,唯有你是尽力在助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劫难,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衷心地感谢你。可你太骄傲了!骄傲到我不敢将夸赞与感激之词说给你听。我怕我一旦说出口,你会变得傲慢,变得骄纵,变得我对你说的所有劝诫你都只当做耳旁风,变得我不用紧箍咒便无法再压制你,掌控你——我不愿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因此我宁肯让你恨我,怨我,只要你还怕佛门和玄门的清算,只要你身后还有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只要我把握好度,不让你的恨太过火,我相信你会一如既往的待我。” “黄庭说的对。我虽获圣僧殊荣,可有很大的原因出自我的状元父亲和这副尚可的皮相。若是真论佛法,我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水准而已。我勉强能算得上一个和尚,可圣僧于我而言,的确是过誉了。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六根清净。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菩萨指名道姓要我求取真经,飘飘然的我欣然应允,上路之后才知道这远行的艰苦孤独。这一路上若不是你尽心尽力的助我,只怕我早就绝了取经的念头——悟空!我了解你。你若离去,必定是一去不回,这西天也注定是去不了的。莫怪为师狠心,哪怕今日花果山群猴死绝,我念紧箍咒念到口干舌燥,念到你昏死过去,也绝不可能放你走!” 唐僧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孙悟空。 “刚刚你还在不满观音为了取经要牺牲六耳猕猴吧?现在怎么宁愿忍心花果山被灭也要留住大圣?陈玄奘,可真有你的啊!”黄庭冷笑。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那时我顾念师徒之情,自然是要顺着悟空的心意说话;现在为了留住悟空,一群猴子又算得了什么?”唐僧瞪了黄庭一眼,又回头紧盯着孙悟空。 “师父!”猪八戒和沙僧变了脸色,连忙跑到唐僧身前为孙悟空求情。 “师父!这紧箍咒可不兴念啊!猴哥心里已经够苦了,你这,你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是啊师父!大师兄也没说不回来了呀!我们之间感情这么深厚,他怎么舍得抛弃我们呢?” 孙悟空终于回头,看向唐僧的双眼逐渐迷蒙:“师父……若你真的顾念你我师徒之情……别念。” 唐僧见他没有落下筋斗云的意思,冷笑一声,闭眼默念起紧箍咒。 孙悟空稍作沉默,忽然放声大笑。笑声穿过山林,久久回荡在天穹之中。 唐僧也被笑声惊动,猛地缩起瞳孔,神情错愕惊惶:“你怎么……” “唐僧!我说过的吧?若你心里还有半分师徒之情,那就别念这紧箍咒。”孙悟空庄重地摘下紧箍,似回忆般凝望了一会儿,忽然露出狰狞的面色,将手中紧箍狠狠摔在地上,“是你先绝了这份情的!” “怎么会?为什么紧箍会不起作用?”唐僧满脸不敢置信,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陈玄奘,说实话,我挺可怜你的。”黄庭轻叹。他本以为阻止取经是一件需要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你既然读佛,也该知道佛门主修因果。你前世对大圣有授业之恩,今世又助他脱困重获自由,虽然这些都是诸佛的设计,但这恩情与因果是实实在在的。因此你以师父的名义骗大圣带上紧箍,大圣纵有移山填海之能也不得挣脱——他箍的不是大圣的肉身,而是你和他的羁绊与因果。” “但大圣一路护你西行救你性命,这份恩情也在慢慢偿还。加上你与他嫌隙渐生,师徒之情愈发稀薄,只要还了两世因果,断了师徒之情,紧箍自然无法再对大圣生效。只是原本按照诸佛料想,这紧箍要等到西游末期几乎到达灵山时才失效的。可我暗中相助,加上六耳猕猴引起的情感宣泄,加快了这一进程,导致西游之路才将将过半,你和大圣之间已经不欠因果,绝情断义。可悲,可叹。” “果然又是你!暗中挑拨我和悟空的关系,临了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起来了?我还不需要你的怜悯!”唐僧面色阴鸷,恨不得将黄庭碎尸万段,“孙悟空!没了紧箍咒,我是留不住你。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还是戴罪之身!你可以回花果山尝试挽救你那些猴子猴孙,但你要想清楚,若是西游之路就此断绝,这六界还有没有你容身之处!” 好家伙,这是直接威胁上了啊……黄庭咋舌。不过细细一想,孙悟空现在还真没什么好去处。本来自己是打算在孙悟空去斜月三星洞寻找菩提祖师无果后把他拉到自己的船上,顺便还能拐条小白龙,可一旦孙悟空和佛门彻底撕破脸皮,大老婆还会冒着风险庇护他吗…… “这些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孙悟空将紧箍踩在脚底,“俺老孙既然值得被漫天仙佛这般设计,那就说明我在他们看来还有点用处。倒是你,取不了真经,修不成正果,就在这凡尘兜兜转转永生永世的蹉跎吧!六耳!我们走!” 六耳猕猴应声,深深地看了一眼黄庭,随即跟着孙悟空头也不回的离去。 猪八戒内心狂喜,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模样:“师父啊,你这……这是何苦呢?猴哥他只是回去救自己的后辈,早晚是要回来的啊!你这一逼,怕是真的要把他逼得不回来了!” “是啊师父,你这次的确做的有失妥当,甚至让我感到有些陌生。”沙僧也附和道。 “有失妥当?我有什么错?”唐僧冷眼打量着两个假情假意的徒弟,“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被封为御弟,荣光加冕,一定是一个诚心礼佛的得道高僧?狗屁的高僧!你们以为我愿意当和尚吗?若不是幼时遭难,我何苦去出家,何苦舍弃本应美好烂漫的童年去辛苦劳工养活自己?你们随便去找个寺庙问问,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出家为僧的?谁不是走到山穷水尽才委身佛门无法挣脱的可怜虫?” “再说这取经,所谓的求取真经普度众生,在我看来就是狗屁!我当了这么多年和尚,佛经能不能拯救世人我不清楚吗?可我能怎么办?李唐皇帝和唐朝僧人们寄希望于我,西方佛门和东方天庭求功德于我,就连地上的妖精们,也都个个觊觎我!我不向西走,那就是死路一条!我能怎么办?” “你们两个!八戒,你堂堂天蓬元帅,在高老庄与悟空打了一天一夜不分胜负,按理说降妖除魔的本事不弱于他才是。可实际上呢?你这一路除了惹是生非,装模作样杀了点小妖之外,都做了些什么?一遇见艰险就吵着分家回高老庄,整天正事不干等着悟空出力,哪有半分天蓬元帅的威风?” “还有你!悟净。不谈你吃了我前世九次,你既然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又在流沙河时能以一敌二与悟空和八戒纠缠,想来也是个本事不弱的。可你这一路上,遇到妖精除了会守在我身边装模作样的保护我,可曾主动出手过一次?你们两个这副德行,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们?我不留住悟空,靠你们两个护我上西天?我像是那种傻子吗?” 唐僧粗喘了几口气,红着眼睛继续道:“你们真觉得悟空去了不久便能回来?别做梦了!这次要屠他花果山的是谁?是观音,是佛祖,是漫天道貌岸然惺惺作态的诸佛!他这一去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回来护我取经?我好心想要救他一命,谁知他却不识好歹一心求死!死便死了,没了他,我也早晚是死路一条。可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话至此处,唐僧忽然将目光转向黄庭,身上似有淡淡的魔气萦绕:“都怪你!黄庭!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不会知道漫天仙佛的真面目,西游这一场戏还能继续演下去,我们几个虽然像小丑一样失去自由任人摆布,但至少还能好好的活着。是你戳穿了表面的和平,是你绝了我们的生路,是你坏了杀劫,阻了漫天仙佛获取功德的捷径!你犯下众怒,早晚是要被漫天神佛问责清算的!等着吧!我倒要看看骊山圣母保不保得住你!黄泉路,不过我先你后而已!” 黄庭此刻心情复杂。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只想到西游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心疼大圣他们身不由己,却没有思考过阻止西游的下场。也是,自古以来天地大劫又何尝不是一种机遇?漫天神佛借此劫争功德争机缘争气运争道统,结果被自己这么一搞,西游之路半道夭折了,这不就相当于断了他们的财路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不会真的一眼红来找我的麻烦吧?大老婆会不会迫于压力把我逐出师门啊?那我岂不是死……我好像不会死,但被这些人揉捏的滋味想想都难受啊! “黄泉路?呵!十殿阎罗若是敢收我的徒弟,我就碾了他那黄泉路!” 忽然间一道霸气侧漏的女声凭空响起。唐僧师徒几人惊诧间抬头望去,想要看看敢口出如此狂言的到底是哪路神仙。 黄庭欣喜若狂,直接对着天上来人遥遥行了一礼。 “师父!”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八章 唐僧:“我不当佛了!” 来人正是骊山圣母。虽然仍旧保持着黄庭最熟悉的老妪形象,但此刻的她却没有半点黄庭印象里的慈眉善目,反倒是凤目含煞,不怒自威。 “见过骊山圣母。”纵使百感交集,此刻唐僧师徒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行礼,同时暗暗感到羡慕嫉妒恨。 毕竟骊山圣母刚刚那句话已经表明了立场,是要坚决护住黄庭了。在这个圣人不出的年代,一个准圣的体量,哪怕是佛门与天庭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骊山圣母的人脉也是恐怖至极…… “师父,你怎么来了?”黄庭驾起云,屁颠屁颠跑到骊山圣母身后,习惯性的为她捏肩捶背。 “还不是你到处惹祸!”骊山圣母白了他一眼,却不带半分怒意,“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连西游之事也敢插足。真当这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不成?你这番揭了他们的底,让他们下不来台面上无光。我若是再不来,少不了你一番苦头!” 黄庭挠了挠头,讪讪一笑:“我也没想那么多嘛!只是觉得大圣他们从出生起便要遵循他人为他们设定好的轨迹活着,没有半分自由,属实可怜,所以才告知他们真相。要怪不是该怪那些肆意妄为插手别人的人生的家伙吗?” 好家伙,你这是在暗示谁呢?骊山圣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说两句,这才回身低头,看向地上的唐僧师徒。 “陈玄奘。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你既然通读三藏,也该了解因果之论。造成你这一世悲剧的根源是释迦牟尼,是燃灯老道,是天上那些附着在你们师徒身上等待着时机对你们伸出援手换取功德的十方众神。黄庭虽然屡次对你出言不逊,但那也是因为你之前伪装成高僧的模样令人作呕。他插足你们师徒的关系,本意也是为了解放你们的自由。你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应该想得透。” 什么叫插足他们的关系?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黄庭怕越解释越乱,没有开口吐槽。 “骊山圣母说的是。之前我气急攻心,难免口不择言,还请勿怪。”唐僧得罪不起骊山圣母,也只好压下这口气。 “你是不服吗?觉得我在以势压人?”骊山圣母轻哼,“唐僧,不要以为你是释迦牟尼的二徒弟转世我就不敢动你!你可以对黄庭保持恨意,但若是你乱嚼口舌,编织一些诋毁他的话,小心我送你去拔舌地狱!” “师妹何必如此暴躁?我倒是觉得唐僧是真的想通了。”一道佛光自西方天际飞掠而来,及至近前才得以辨认出三男一女四个人形。为首的大佛微笑着向骊山圣母示意,身后的三人则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黄庭。 “哼!多宝,今天怎么不见毗卢和长耳那两个跟班,反而带着三个菩萨?莫非是释迦牟尼不放心你不成?”骊山圣母冷笑道。 “多宝如来,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观音菩萨。”唐僧师徒再度行礼,黄庭却只是和三位菩萨对视。 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大菩萨之三了,长耳兔好艳福啊……咳咳,黄庭收回心思。尽管后世对于观音的性别有很大争议,但此刻她既然以女相现世,那就当她是女的咯。 “释迦牟尼毕竟是大罗修为,佛眼一开,想看清这里也不是不行,何来放不放心一说?”同为准圣的多宝笑着说道,也不知笑中有几层含义。 “多宝佛!我有一事不明!”唐僧不顾失仪,抢在骊山圣母说话前开口道。 多宝这才低头看向唐僧,打量着他的仪态,皱眉道:“你是想问,黄庭与六耳猕猴所言几分真几分假是吗?” “是!”唐僧低头,试图掩盖自己的表情。 “如果我说,他们说的全是真的呢?” 唐僧的拳头紧紧握起。 “陈玄奘。你可知,什么是佛?”多宝问道。 “佛是智慧,是觉悟,是修行圆满,是大彻大悟,是得求解脱。”唐僧给出了标准答案。 “那你可知,佛要觉什么,悟什么,修什么,解什么?”多宝又问。 “觉本我,悟世理,修心性,解般若。”唐僧又答。 “那你觉得,你配成佛吗?”多宝再问。 “这……”唐僧愕然,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不配。” “是啊!你不配。哪怕度尽这八十一难,你有了些许领悟,也是配不上的。可偏偏释迦牟尼许诺,一旦你取经功成,功德圆满,便可成佛。这合理吗?”多宝似笑非笑。 唐僧的冷汗汨汨而流。 “功德功德,立功至德。本该以德为重。只可惜诸佛修行未满,好大喜功,本末倒置!又有阴谋迭起,风云暗涌,导致我佛门多是德不配位,心思诡谲,有辱门风之徒!”多宝笑道,“陈玄奘,我这番解释,你可满意?” “我……”唐僧浑身颤抖着,内襟已然湿透。恐惧压下了怒火,也让他找回了理智。他悲哀地发现,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自己,就连多宝佛大方承认佛门龌龊的言语都不敢有所回应。 “这话挺到位的,没想到佛门也有明白人。”黄庭得了骊山圣母传音指示,硬着头皮接话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文殊更是深深皱眉:“多宝佛此前乃是自谦自污之言。能证得佛之果位的,哪一位不是有着大智慧大觉悟的高人?你虽然聪慧,却对我佛知之甚少,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品头论足的好。” 这也就是因为骊山圣母在场,不然他早就出手惩治黄庭了,哪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威胁两句。 “怎么?黄庭说的不对吗?”骊山圣母淡淡道,“文殊,你三人证菩萨果位理所应当,多宝在化胡为佛中立下大功,证得佛位也无可厚非。可释迦牟尼之后,那所谓的贤劫千佛,有几个是有功德傍身的?还不是靠着燃灯一张嘴判定是否顿悟成佛?可他自己都没能超脱,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佛呢?” 文殊不敢接话。燃灯古佛和释迦牟尼的斗争在佛门不是秘密,甚至三界之中也有流传。他们身为燃灯派系的阐教老人,虽然受到释迦牟尼重用,却偏偏无法成佛,其中也颇有深意……但无论如何,燃灯不是他们能随意品评的。 “行了!现在的问题是处理取经人的后续。”多宝岔开话题,目光重新回到唐僧身上:“唐僧,我且问你。如果孙悟空真的脱离了取经人的行列,你还愿意继续踏上取经之路吗?” 唐僧回头看了眼猪八戒和沙僧,咬牙道:“不愿意!” “糊涂!”身为取经小队总负责人的观音见他居然是这种回答,直接呵斥道,“先不谈悟空会不会回来,就算真的少了他,你就失去了取经的勇气了吗?你这些年跋山涉水一路向西,难道都是倚仗着孙悟空吗?你的信念,你的理想,你的勇气难道要靠孙悟空来支撑吗?” “信念?理想?勇气?”唐僧惨笑,“在今天之前,我为的的确都是能修成正果,沐浴佛光。可如今,你们告诉我佛并不想表面那么美好无瑕,那么光鲜亮丽,佛门也是有缺的,与人间一般无二。既然如此,我为之努力甚至拼上性命,又是何苦呢?到彼岸继续挣扎着求解脱吗?还是单纯的沦为佛门争权夺利的工具?是你们亲手践踏了我的理想,粉碎了我的信念!如今又要求我将支离破碎的它们一点点拼凑起来,捧在掌心,笑着和你们说看它多美好啊!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佛就应该高高在上,而我这种凡人就活该下贱的追寻你们的脚步啊?” “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你也曾是佛陀的弟子啊!”观音和文殊普贤交换过眼神,有些头疼地说道。 “就因为我曾是佛陀的弟子,所以我从出生起就注定遁入空门,背负起取经的责任?”唐僧低着头,盯着嵌入泥土里的紧箍半晌,将佛帽摘了下来,轻放在脚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当佛了。” “胡闹!”三位菩萨愣了愣,随即异口同声的呵斥道,“唐三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唐僧惨笑,“之前我取经,是因为你们口中的佛值得我的追捧。可现在,他不值得了。我也是时候想想,人活这一辈子,究竟有哪些比追逐虚无缥缈的理想更有意义,更值得我去做的事了。” 三位菩萨气结,只有多宝深深地看了唐僧一眼:“你果然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 破案了,原来当初唐僧还真是因为不敬佛法被贬下凡的。黄庭咋舌,心中对唐僧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这家伙做伪君子的时候是真能把持得住,当真小人又能狠下心,要不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混得不会差。 佛门那边,多宝佛不开口,三位菩萨暗中商量了一番,也只好由观音再度试图挽回:“唐僧,你若不愿取经,我佛慈悲,自然不会强迫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中止取经,你的徒弟们怎么办;唐天子那里你如何交代;大唐千千万万的僧人你又该如何解释?这些,你可曾想过?”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四十九章 收敖烈为徒? 好家伙!这是洗脑不成改人身威胁加道德绑架啊!黄庭直呼好家伙。 实在是佛门的手段太下作了。你不想当和尚,不想取经?好啊!你随便还俗,回去奉养双亲共享天伦。可你别忘了,你可是承载着李世民赋予你的使命和大唐诸多僧人的期望上路的,如今半途折返,回去之后他们会怎么想?能让你安心地追逐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就算他们真的体谅了你,当我们不存在?总之一句话,你要是不取经,今后没有你好日子过! 唐僧自然明白观音话中的意思,深感愤怒的同时,更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失望——当自己听话的时候,这些人可以和颜悦色的跟他讲道理;但当他有了别的想法的时候,这些人立马就撕掉了虚伪的假面,露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嘴脸!无怪乎黄庭看轻佛门,身为骊山圣母徒弟的他想来早就知道了佛门的真面目了吧? “观音,你何必为难他?”骊山圣母终于悠悠开口,“释迦牟尼贬他下凡历劫,是要打磨他的心性为他夯实成佛之基的。如今他这般表现,只能说明还不足以成佛,仍需历练。你们何必苛求与他,强行让他前往西天取经呢?他前九次不也没成功,而且早早的便死在流沙河了吗?此次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再等几世,说不定他就能一次比一次远,最终取得真经呢?难不成,你们这点耐心都没有?等不及了?” 好家伙,你搁这回档呢?黄庭翻了翻白眼。骊山圣母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搁这说些风凉话打趣佛门的人。不过谁让她是我大老婆呢,我就爱听她说这些! “哼!我佛当然有足够的耐心等须菩提顿悟归位。但他心忧天下万民,希望能早日造福民众普度众生,让他们免受世间的苦难。又对须菩提恨铁不成钢,故此派我们来逼他一把,好早日取得真经,有问题吗?”观音冷哼道。 “嘁!我就说你们虚伪吧?”黄庭掏了掏耳朵,“想和玄门争信仰争道统争众生愿力就直说!讲什么冠冕堂皇的普度众生啊!一边说什么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一边又说我佛只渡有缘人,偏偏有没有缘只凭你们一张嘴随便说说,简直是又当又立。我看啊,你们干脆说我佛只渡有钱人有权人算了!” “什么只凭我们一张嘴随便说说!”脾气最好的普贤都忍不住了,“众生是否与我佛有缘,依据的是此一世他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生灵死后入地府接受判决,无大恶者再经由地藏考核,有佛性者方才算得上有缘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佛门之事,凭什么大放厥词出言诋毁我佛门?因为有骊山圣母的撑腰吗?” “好一番振振有词的辩解!那我倒要问一句了,这所谓的佛性又是什么?难道不是任凭地藏一张嘴说说吗?”骊山圣母冷哼道,“地府明明归属天庭管辖,你佛门偏要派地藏发下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横插一脚为你们筛选新鲜血液,这种做法就很光鲜吗?” 普贤臊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出声反驳了。毕竟地府本就是六道轮回之所,假使地狱一空,那三界必定大乱,地藏这个宏愿其实有点耍无赖的意味。要不是佛祖用“此乃地藏成佛之机,你们也要阻拦吗”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把人塞了进去,佛门原是根本无法插手六道轮回的。 但轮回乃是有关三界秩序的大事,佛门若是一点也不过问怎么可能放心的下?这种事是折了面子也得争一争的,不然凭什么和玄门平起平坐? 只是这事的确不够地道,因此骊山圣母提出来的时候,他们还真不好反驳。气氛也一下子僵持起来。 “扯远了!我们还是来聊聊怎么处理唐僧他们吧!”多宝再次将话题扯回正轨,“唐三藏。你当真不愿再继续取经了?” “不愿。”多宝和骊山圣母态度暧昧,反倒坚定了唐僧的信心,这一句不愿说得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人各有志,想来就算我们使些手段让你继续西行,怕也是收效甚微。看来你这一世,怕是依旧难成正果。”多宝佛摇摇头,“但你要记住,你终究是佛陀弟子转世。佛祖一定是希望你能早日归位的。你若继续这么一世一世蹉跎下去……或许你入了红尘,受尽世间一切苦,能回心转意也未可知。你好自为之便是。” 多宝这一番话,算是变相的对唐僧的保护。翻译过来就是我也知道你们心急,但是唐僧这一世没挨过社会的毒打,见了点不顺心的事就闹情绪,这可不行啊!他想走就让他走,看看离了佛门的庇佑他能活成什么样!这人啊就是贱,不吃点苦根本不知道成佛有多舒服。 不过唐僧可不在意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见多宝果然同意了他的诉求,大喜过望,纳头拜道:“多谢多宝佛成全!” 三位菩萨也无话可说,毕竟现在的唐僧是铁了心不愿取经的,多宝的做法算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安排了。 只不过光解决了唐僧可不行啊,他的徒弟们也要妥善处理……多宝将目光转向猪八戒:“天蓬,唐三藏不愿西游,你可有去处?” “嘿嘿。”猪八戒憨憨一笑,“实不相瞒。老猪我思念妻子得紧,正好得闲回去陪陪她,等什么时候师父回心转意了决定继续取经再来侍奉师父不迟!” “如此便好。”多宝颔首,视线移向沙悟净,“卷帘,你呢?” 沙僧望了唐僧一眼,拱手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只不要回流沙河受那万箭穿心之苦便可。” 多宝轻声一叹:“你本方外苦行僧,如此这般倒也不差。敖烈,你可有话要说?” 腾地一道银光闪过,白龙马化身成为金缕银袍的白面小生,拜道:“敢问观音大士。当年我惹下大祸,受困鹰愁涧,是你告诉我若干年后等取经人经过,助他求取真经以戴罪立功,方可恢复自由之身。彼时我还年幼,以为求了真经能造福众生,是功德一件,或许真能抵消我的罪过,因此才应承下来。” “可如今听他们这么一说,所谓的西游只是一场戏罢了。就算真的取经成功,我又有什么功劳?替人当牛做马的功劳吗?这点功劳真的能助我消了父亲和玉帝的怒火,准我重回西海吗?我看不见得。因此我想问一句,倘若取经成功,我会是什么下场?” “这……”三位菩萨再度交换眼神,面目可见的有些犹豫。 自从龙凤劫后,龙凤两族虽然日渐衰落,但佛门和玄门对它们的戒备心并未放下。毕竟这两族天赋神通太过强大,一不小心出了个天才,就足以趁势崛起。所以佛门和玄门的大佬在这一点上有相同的想法——对龙凤两族分而化之,一再压缩它们的生存空间和修炼资源。 到如今,凤凰一族隐世不出,几乎销声匿迹,龙族虽然族群还算旺盛,却分隔四海,只领了个施云布雨的差事。就连西海龙王罚自己的儿子也要上报玉帝,可想而知过的有多惨。 在这种情况下,让敖烈重回龙族显然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找个借口让你们父子反目,你还妄想着回去?那我们当初又何必小题大做严惩你? 但这些话显然不适合宣之于口,毕竟他们还要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于是观音清了清嗓子道“这我也不知。我只负责筛选西行的人选,至于取得真经后的功劳评定,自然是由佛祖做主,我等不敢妄下定论。” “是不敢妄下定论,还是心里有鬼不好开口啊?”黄庭又在骊山圣母的指示下开口,让三个菩萨面上无光。 小白龙敖烈见状,也终于打破最后一丝希望,苦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确还需要精进修为,争取之后在西游路上多立一些降妖除魔的功劳。” 他说到这,忽然朝着一旁的骊山圣母拜去:“还请骊山圣母教我。” 三位菩萨色变,多宝佛看得津津有味,黄庭和猪八戒沙僧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可骊山圣母挥了挥衣袖,答道:“我收徒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你心有执念,不够通明,不足以成为我的弟子。” 三位菩萨松了口气,多宝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敖烈的双眼失去了神采。 黄庭心有不忍,轻声问道:“师父,你看三太子这么可怜,就不能随手教他个一招半式的吗?今后他若真的借此重回西海,想来也会感念你的恩赐。举手之劳收获西海龙族的友谊,岂不美哉?” 黄庭这一招大声密谋虽然离谱,但也问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若骊山圣母真的收敖烈为徒,别的不说,西游结束之后佛祖根本不敢把他扣押在灵山。毕竟让一名准圣的徒弟当自己的看门狗,这不就是明晃晃的侮辱人吗?至于收获西海龙族的好感……其实还真没什么用。毕竟公然与龙族亲近,可是犯了满天神佛的大忌!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骊山圣母瞪了黄庭一眼:“那又如何?规矩就是规矩!我今天若是破了规矩收下了他,那之后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往骊山来求着拜我为师了!我骊山可还有宁日?你要是可怜他,那就自己收他为徒呗!” 我收他为徒? 黄庭和敖烈大眼瞪小眼,傻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章 取经人的备用人选 “荒唐!黄庭如今才年及弱冠,如何能收敖烈为徒?”有种不好的预感的观音连忙出声斥道。 “怎么不行?”骊山圣母淡淡回道,“西海龙王在你们面前也要执晚辈礼,更何况是我?如今我的徒弟收他的子嗣为徒,那是他西海龙族高攀了才是!” 好家伙,我收比我大几千岁的家伙当徒弟,人家还要感恩戴德。这就是大老婆的地位吗?只能说这软饭真香!黄庭回过神来,发现敖烈也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连忙开口道:“三太子不必纠结,你我之间属于私交,本不必牵扯上这些。只是有些家伙总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我与你亲近的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实在是可笑至极!收你为徒有些荒谬,但以物易物还是可以的。尽管大多数师传法门我不便外泄,但我还习有天罡三十六变,想来拿来与你交换没有问题。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听说龙族宝物众多,想来应该有令我满意的兵器。” 敖烈大喜!这可是天罡三十六变啊!虽然明面上三十六变不算独门法术,可某种意义上来说,三十六变乃是玄门第一等术法,各家对于三十六变的领悟,理解和运用也是有差距的。可黄庭是谁?骊山圣母的弟子!他修行的三十六变,那一定是骊山圣母领悟后的版本!结合准圣感悟的三十六变,对大罗金仙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存在,更何况被压得喘不过气的龙族? “好说好说!别说是两件,就算是两千件两万件,我也能给你弄来!不知黄兄弟擅长什么兵器?” “emm……剑吧。”黄庭想了想,说道。 毕竟自己有青萍剑傍身,身边又有赵青青这种剑法大家,骊山圣母身为通天教主的四大首徒之一,想来剑法方面也颇有造诣,自己练剑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待我备好宝剑,不日便往涅罗城拜访黄兄弟!”敖烈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生怕黄庭反悔似的。 “不妥!”眼看着交易定了下来,三位菩萨哪还沉得住气?那可是三十六变啊!用来换两把龙族宝库里的破剑和白送有什么区别?最主要的是,黄庭送的人还是西海龙宫三太子,是龙族啊!这不是妥妥的资敌吗? “哦?”黄庭一脸不爽,“我俩以物易物,你情我愿,怎么就不妥了呢?” “三十六变何等高深的术法,岂是两柄剑能比拟的?依我看,倾西海龙宫之宝,也换不了三十六变!” “的确如此。”骊山圣母点了点头,在黄庭疑惑之时又笑着开口道,“不过交易品价值的衡量,只在交易双方的内心。这样吧,两柄剑换三十六变的确说不过去,西海那边不妨加大一些筹码。我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了些。他如今也已经到了婚嫁之龄,恰好西海也有一龙女待字闺中,索性就结为亲家,让他收收心也好。虽然她不配做黄庭的妻子,但收为侧室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那敖闰答不答应?” “???”黄庭一脸懵逼。我和敖烈之间明明是纯洁的友谊,怎么聊着聊着他就成我大舅哥了呢?这就是旧社会的包办婚姻吗?真是丧……干得漂亮!龙娘啊……还是大老婆亲自给我填充的后宫,不收都对不起大老婆的一片苦心啊! “这……想来不成问题。我那妹妹心高气傲,看不上各个龙宫的俊秀,但黄兄弟天纵之资,收她做侧室的确是她高攀了。”敖烈有些犹豫。 “不急。这件事等你回去和你父亲还有妹妹好好商议一下,什么时候同意了,那三十六变自然会出现在聘礼礼单之中。”骊山圣母摆了摆手,“行了!文殊普贤观音,你们可还有异议?若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便带着黄庭离开了。这地方美则美矣,就是总有三股莫名其妙的臭味,我可不想再待下去折磨自己的鼻子。” 三位菩萨怒火中烧。你说一股也就算了,三股不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他们臭不可闻吗?可偏偏多宝佛不开口,他们还真没有和骊山圣母叫板的资格,只好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四个字:“并无异议。” “那就好……黄庭,我们走!”骊山圣母多看他们一眼都欠奉,直接领着黄庭离开。 多宝佛可不在意三个菩萨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他只是深深看了眼唐僧,随即招呼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走吧!是时候去处理孙悟空的事宜了。” 三位菩萨有怨不敢言,只好应了一声随着他离开。 山林里只剩下了唐僧师徒四人。 猪八戒三人对视一眼,向唐僧身边围了过去:“师父。你既然想暂缓西行,那不如我们先把你送回长安?” “不必了。”唐僧冷冷道,“如今我已放弃西游,你们也不必再喊我师父,唤我陈玄奘便是。你们自由了,也不用再围在我身边,我自己可以回去。” “师父啊,此地离长安数千里之遥,你这肉体凡胎的,又没了坐骑,靠走路何时才能回长安啊?”猪八戒关心道。 “是啊师父!你若是半路上出了事,那我们心有不安啊!”沙僧也附和道。 “正巧我要回一趟西海,可以顺带捎陈长老一道,送你回大唐边境。”小白龙干脆主动揽下这个活计。 “那就麻烦三太子了。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回大唐。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唐僧略作思索,搭上了敖烈的手。 “好说!”敖烈驾起云,向猪八戒二人告了别,便带着唐僧离开。剩下两人目送之后,便也各自离开了…… “多宝佛。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得逞吗?”云层之上,实在是气不过的文殊出声职责多宝,“佛祖让你来是要你尽力挽回西行大业的,你放他们离开,谁来取经,谁来传教,谁来应劫?难道传教东土大唐也要佛祖亲自出马吗?” “那种情况下我又能如何?把须菩提绑在马背上一路往西吗?”多宝佛回道,“他已经无心取经,再如何强求也是枉然,何必浪费时间做一回恶人?再说了,没了须菩提,我们就找不到取经的人选了吗?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你是说……他?”观音皱眉,“他虽然也合适,可毕竟不是佛门中人,也没能力应劫啊!” “劫数这东西无非就是争功德罢了,没了劫数要头疼的是玄门那些家伙,我佛门损失不大。再者说,他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未必不能是佛教信徒啊。”多宝佛淡淡一笑。 三位菩萨闻言豁然开朗!是啊!佛门筹措西游大劫主要的目的就是传教啊!骗取功德是玄门的主要目的,他们操这心干嘛? “行了!现在只要处理完孙悟空此行就算圆满了,你们也不必多作纠结,徒生烦恼罢了。” 三位菩萨齐齐拜道:“多宝佛言之有理,吾等受教。” 多宝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眺望着远方,眉间露出一抹忧色。 臭味…… “此地乃是寒江关,再往东走数百里便是玉门关了。”寒江关外,敖烈放下唐僧和一应行李,轻声道,“陈长老若是不愿这么早回大唐,可在寒江关小住几日。我观这关内霞光隐现,想来是有仙人转生于此,一般的妖魔鬼怪也不敢来此放肆。” “多谢三太子。”唐僧朝敖烈行了一礼。 “我可当不得这声谢!”敖烈连忙将他扶起,“我化为龙马驮了你三载也没见你心疼过,如今捎带了你一程反倒得了你一声谢,真是造化弄人……陈长老,这一别后,再见之时或许便是你下一世了。今后还望珍重。” 话音刚落,敖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三十六变属实太过诱人,他还要忙着张罗妹妹和黄庭的亲事呢,哪有功夫陪唐僧煽情? 唐僧就这么目送着敖烈离开,直到后者化为黑点消失在天际,这才变了脸色,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随着这句话出口,唐僧的身上也升腾起淡淡的黑气,伴随着浓郁的尸臭萦绕在他身侧。可他并没有感到半分不适,反倒是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声音也完全变了风格。 “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能带给你力量!” “阁下好意我就心领了,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还请阁下早日离开我的身体!” “嘿嘿嘿……话别说的太早。你以为有了多宝的承诺,你就能自由自在地安度余生了?你可是移动的长生不老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说别的,单单若是让李世民那小子知道了吃你的肉可以长生不老,你觉得他会如何待你?” 唐僧语塞。换做今天之前,他或许都会说一句“陛下待我如亲兄弟,必不可能负我”,但认识到佛门的虚伪之后,他犹豫了。 “所以啊!别说只是佛的口头承诺,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靠不住的!如今的你众叛亲离,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还有我!就算不为了报仇雪耻,只是为了你自己能更好的活下去,接受我的力量吧!掌握了力量,才能掌握自由!” “……你到底是谁?” “我是……魔。” ps:大家可以猜一猜,取经人备胎和附身唐僧的老爷爷分别是谁?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一章 骊山圣母的苦心 涅罗城外,杂草芜生,赵青青和高翠兰并肩望着清澈的子母河,各有心思。 “翠兰姑娘,你到长安之后有什么打算?枯等猪八戒完成任务后再次迎娶你过门?” “自然不是。”高翠兰轻轻摇头,“分了便是分了。哪怕他昨晚说得再漂亮,也弥补不了我这三年来所受的折磨,掩盖不了他说到底依旧是选择了取经而非我的事实。我知道我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清楚自己心里他的位置。或许若干年后,我会忘掉这三年的痛苦,只记得与他当初平淡的幸福,但不是现在——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他呢!又怎么会为了他浪费所剩无几的韶华呢?” 赵青青大受触动,幽幽一叹:“唉,真羡慕你能如此豁达。怪不得黄庭弟弟也说你是个妙人呢……我若是像你这么看得开放得下,也不会直到最近才被点醒。” “青青姐姐也曾陷入情网吗?”高翠兰好奇问道。 “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把我当做工具人。”赵青青摇头失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看来,以前的我还真是又傻又懦弱,怪不得黄庭弟弟和钟离会那样呵斥我。” “很久以前……”高翠兰表情有些奇怪,“青青姐姐,黄庭口中那个比他大一千岁的师姐,不会就是你吧?” “应该……不是吧?”赵青青眯眼笑道,“他说的应该是钟离,那家伙可是千年以前的人物!我只比黄庭弟弟大了一点点呢。” 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高翠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按猪刚鬣所说,黄庭真是骊山圣母的徒弟的话,那青青姐你口中的钟离,莫非就是齐宣王之后,无盐女钟离春?” “你也知道她的名头啊?”赵青青努了努嘴,“果然呢!世间无人不知她钟离春。真给她装到了!” “呵呵……青青姐姐说笑了。像这等奇女子,但凡是个读书人应该都有所耳闻吧?”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这两个女人还认识,这种尴尬懂得都懂。 “没事!她的确比我更优秀。”赵青青笑道。她要真是那种善妒的人,两人的友情也不会延续一千年。说白了,她只是个用表面的腹黑顽劣来保护自己的胆小鬼罢了。 “青青姐姐既然和她相识,那也是春秋时期的人吗?”高翠兰又问道。 “……不是,说了我只比黄庭弟弟大一点点而已。”赵青青的额头冒出了黑线。 “……我懂了。” 高翠兰识趣的没有追问赵青青的身份。她毕竟身处番邦,家乡又是偏僻小镇,所能接触到的书籍有限,能知道钟离春已经算是博览群书了,要想通过这点信息猜到名不见经传的赵青青,实在是有些难为她。 “对了!翠兰姑娘,你之前说的要做黄庭弟弟的侍妾,是真的假的?”赵青青决定撇开这个令她尴尬的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令高翠兰尴尬的话题。 “这个嘛……”高翠兰坦诚一笑,“说实话,一开始我是真心想要当他的侍妾的。毕竟黄庭怎么看都是完美的梦中情人对象。只是当他跟我说不相信一见钟情,合适比相爱更重要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实在是天真的可以,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心动是无法长久的,偏偏我因为经历与身份所限,恐怕之后与他连面都见不上几次,又如何如他所说的那样培养感情呢?所以——不放弃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以凡人之躯去追逐仙人吧?” “这倒是。说起来别的男女一旦动了情,恨不得立马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偏偏他坐怀不乱,还劝对方要矜持要自爱,也不知道是哪里惹的毛病。”说起这个,赵青青就想到了同病相怜的解风月,不由捂嘴轻笑起来。 “青青姐姐也喜欢黄庭吗?”高翠兰似乎发现了什么,促狭一笑。 “哪有!”赵青青连连摆手,“是之前在涅罗城的一个姐妹,名叫解风月,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可就是这样的可人儿主动倒贴,黄庭他都不要呢!” “所以青青姐姐你也只好将这份情意藏在心里,不敢告诉他对不对?”高翠兰调笑道。 “真没有!我目前对他还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觉得他有趣。”赵青青犹自辩解道。 “好好好!”高翠兰眉眼含笑,“青青姐姐既然与骊山的各位亲近,想来对长安很了解吧?能和我说说长安城的景象吗?” “好啊!长安啊……” 两人聊得正兴起,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惊呼,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们瞳孔中放大,快速变成黄庭的模样,然后……赵青青带着高翠兰快速避开,黄庭则精准地落在了两人之前的位置,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咦?我没事啊!”黄庭狼狈不堪地从坑里站起来,发现自己一点伤都没受,不由得意地笑出声,“看来这什么无垢玄黄体还是挺硬的嘛!这样我都毫发无伤!也是,毕竟我现在是神仙啊!哈哈哈……” 赵青青:“……” 高翠兰:“……” “很得意?”骊山圣母一个闪身出现在赵青青和高翠兰身前,冷冷地盯着黄庭,“你也知道你是神仙?我把你推下云端你就这么直挺挺的等着落地?那些遁术和腾云之术都是摆设不成?黄庭,术法是需要学以致用的。你现在虽然学会了许多术法,却只有在想起来自己会什么,这种情况下自己可以用什么的时候才会慢吞吞的用出术法——或许是这些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你还没有适应自己仙人的身份,但你这喜欢惹祸意气用事的性子,逼得你必须尽快适应。不然你凭什么出去惹是生非?指望我每一次都为你撑腰吗?你不要脸我还要点脸呢!” “咳咳……”骊山圣母言辞恳切,黄庭也敛了容,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师父教诲的是!徒儿会努力的!” 赵青青这时候才想起行礼,朝着骊山圣母的背影拜道:“圣母!黄庭弟弟这是……” “没什么!只是师父锻炼一下我在突发情况下的反应罢了。果然我还是没能下意识想起自己的仙人身份。”黄庭挠了挠头。他可不想让赵青青和高翠兰知道他其实是因为色胆包天询问骊山圣母谁配当他的正妻才被丢下来的,这样会社死的! “哼!这几日你就在涅罗城安心呆着,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西海那边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你也给我收收心,都快当新郎的人了,还是这么没个正形!” “新……新郎?”赵青青和高翠兰只觉得脑海中有晴天霹雳滚滚落下,直接把两人给劈傻了。 “圣母,黄庭怎么就要当新郎了?还和西海有关?那……那解姑娘怎么办?”赵青青急忙追问道。 “一个侧室罢了,西海龙王的闺女可没资格当我徒弟的正室。解风月若是有什么不满,自己跟黄庭说呗,反正要办喜事,收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四个无所谓,干脆一起办了不是更好?”骊山圣母不经意间瞥了赵青青一眼,见后者一脸忧愁,出言暗示道。 “一起……那我先在这里预祝黄庭弟弟享受齐人之福了。”赵青青脸色有些难看。 还说你对黄庭没有男女之情……高翠兰小小的鄙视了心口不一的赵青青一下,恭敬地行了一礼:“骊山圣母在上,请受翠兰一拜。” “你就是天蓬的妻子转世?”骊山圣母打量了她两眼,“果然颇有天资,六年能炼精化气到这等地步,属实难得。” “谢圣母夸奖。”高翠兰惴惴道,“圣母,昨夜我有些妄言,请求黄庭……公子为我在长安城郊寻一处落脚点,还请圣母恕罪。” “哦?”骊山圣母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青青,你把你的屋子腾出来供高姑娘暂住便是!” “啊?”赵青青脑子还有些懵,“可我那屋子不够两个人住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骊山圣母没好气道。 “青青姐,师父的意思是让你搬到山上来住呢!毕竟钟离师姐被关了这么多年禁闭,正是要人陪的时候!”黄庭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多谢圣母!”赵青青欣喜若狂。能住在山上,意味可就和住在山下又不一样了!这待遇和真正的弟子也没两样了吧? 骊山圣母:“……你们开心就好。青青,趁这几天你知道一下黄庭的剑法,别到时候西海把兵器送过来了你耍都不会耍,说出去丢的是我的脸。” “是!”赵青青领命,歪头问黄庭道,“黄庭弟弟也要学剑吗?” “是啊!看了翠兰姑娘的剑舞,忽然觉得舞剑是一件多么帅气的事!不比舞棍弄耙好看的多?恰好青青剑也懂剑,所以我就生了这么个念头。还请青青姐多多指教!”黄庭自然不会说是因为青萍剑的缘故,夸一夸两位妹子不香吗? “只要你肯学,那我定是毫无保留的教你的!”赵青青也笑道。 骊山圣母:“……” 累觉不爱的骊山圣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练剑的事你俩自己琢磨!我还要忙着帮黄庭处理唐僧放弃取经的后续影响呢!一下山就尽给我惹麻烦……走了!” “师父(圣母)慢走!” 云层上的骊山圣母叹了口气,老婆原来就是妻妾的意思,之前二十年怎么没听黄庭说过呢?是中年的我不配还是玉女不够媚?算了,玉女在他面前还真不够媚……嗯?好熟悉的气息。 忽然感应到的魔气打断了她的思绪。骊山圣母朝下方看去。群山之间一座高墙耸立,墙上镌刻着苍劲雄浑的三个大字。 “寒江关!”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二章 世间再无孙悟空 东胜神洲,傲来国内,花果山孤独地耸立在东海之上,往日雍翠祥和的人间仙境如今却被一层血光所笼罩,透露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孙悟空和六耳猕猴并肩而立,暴烈地粗喘着。与他们对立的,正是刚刚从番邦赶来的多宝佛四人。 一旁,善财童子抱着倒在血泊中的惠岸行者无声恸哭。这个自他入观音坐下以来一直关照着他的好哥哥,如今却是倒在了那可恶的猴子的铁棒之下,魂飞魄散。这猴子何其残忍!简直该死! 而更远处,猴子的尸体和血液将水帘洞浸染成了血帘洞!那飞流直下的瀑布,至今仍是鲜艳浓郁的红色!仅剩的百余只猴子猴孙蜷缩着抱在一起,奢望着对方的体温和气息能带给自己一点微薄的安全感。可鲜血映红了空洞的双眼,打湿了身上的毛发,瑟瑟发抖的同伴又去何处寻求心灵的安宁? “泼猴!你敢打死我惠岸师兄,害得他魂飞天外无法再入轮回!今日必要让你血债血偿!”善财童子放下身体已经僵硬的惠岸行者,抹了把眼泪,手背的血迹便挂在了眼角,活像个修罗夜叉。 “血债血偿?”孙悟空冷笑,“好一个血债血偿!我花果山数万万猴子猴孙的血,又该让谁来偿!” “呸!一群杂毛畜生罢了,如何能与我惠岸师兄相提并论!”善财童子啐道。 三位菩萨蹙了蹙眉,善财童子这话实在是不妥。果然是妖精之子,本性难移! “好!好一个杂毛畜生!你跟着观音这几年,就学到了这些?真是一个好归宿啊!”孙悟空牙齿“咯咯”直响,“你爹娘舍不得管教你,今日便让我来管教管教你!” “悟空!够了!”多宝适时拦在两人中间,“今日造的杀孽已经够重了,依我看,双方就此收手吧!” “收手?呵!杀完我的同胞们就想一走了之?多宝!今天别说是你,就算是燃灯释迦牟尼弥勒齐至,我也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悟空……” “别这么喊我!”孙悟空浑身汗毛直竖,“孙悟空是那家伙给我取的。如今我与他恩断义绝,这个名字我也不屑用之!从今以后,世间再无孙悟空!我只是美猴王,只是齐天大圣!” “好!不愧是俺老牛的兄弟!”远方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宽阔健壮的身影。来人降下云头,露出真容——正是孙悟空,不对,美猴王的结拜大哥,牛魔王。 “牛魔王……”多宝皱了皱眉,“你不在积雷山好好修行,来花果山凑什么热闹!” 善财童子的狠戾也瞬间凝固在脸上,下意识喊了句:“爹?” 牛魔王先向四位尊者行了一礼,然后瞬间黑了脸,转头看向善财童子:“混账东西!你也知道我是你爹?美猴王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是你的七叔!你怎么敢对他说那种话?你是想连我也一起骂进去吗?还不快滚过来给他道歉!” 观音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红孩儿给美猴王服软的,见牛魔王拿出父亲的架子和名义,她也只好以师父的名义劝解道:“牛魔王,何必如此?他还只是个孩子……” “哼!观音大士,你也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见到自家孩子被当枪使,牛魔王自然不会给观音什么好脸色,“你是不是觉得俺老牛好欺负?一声招呼没打拐走我儿子作质就算了,看在你是佛门中人的面子上我不找你要个说法,只盼着你能好好管教他。可你呢?不仅没有教导他向善,反而拿他当枪使,怂恿他大闹花果山!你是想借他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吗?你好狠毒的心啊!所谓菩萨心肠,我老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观音:“……” 红孩儿变成这副模样怎么就是我的原因了?不是你出轨玉面狐狸抛弃铁扇公主导致她性情大变,夫妻吵架顺带着连累红孩儿成了有爹娘生没爹娘管的状态他才变成这样的吗?你自己几百年家庭教育的失败不说,怪罪到我这个才接手他一两年的老师身上?您还真是能甩锅啊! “牛魔王慎言!”毕竟是同一个阵营,多宝佛还是要为观音找回一点颜面,“红孩儿为何顽劣至此你我心知肚明。但他今日为何出现在花果山,还和惠岸大肆屠戮猴子猴孙,还没有搞清楚原因,你可不能妄下定论。” “还不清楚吗?六耳之前说的话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美猴王冷哼一声,“不过也难怪了!佛门尽是些虚伪的玩意,你们要是真的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反倒是咄咄怪事!” “你不要血口喷人!六耳猕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想污蔑我?好啊!拿出证据!”观音色厉内荏道。 她自认为自己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所有的事情她都只吩咐了惠岸一人,至于善财童子,惠岸随便忽悠两句就屁颠屁颠跟上来了,自己亲自告诉他反而有坏事的可能。 如今惠岸身死,还是魂飞魄散的那种,直接死无对证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美猴王挠了挠手背,冲善财童子喊道:“红孩儿!你可敢道出你来花果山的缘由?放心!今天有我和你爹在这里,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这……”到底是亲爹在眼前,红孩儿也不得不老实交代,“是惠岸师兄说当年李天王和哪吒奉命前往花果山捉拿臭……美猴王的时候被他所伤,之后美猴王又大闹天宫,再度让李天王名声扫地,许多神仙都明里暗里说他不配担任这个职位,还是早点退位让贤的好。所以他一直记得美猴王带给他们的屈辱,早前他听闻观音大士有要紧事离开,认为终于是个能够报仇雪耻的好时机了,于是便喊上我一同来花果山找猴子猴孙解气……” “不可能!”天边再度传来一声怒吼。众人循声望去,两位男仙正结伴而来。左侧的紫袍金冠,衣着华美,右侧的金甲金胄,手里还托着玲珑宝塔——正是紫薇大帝和托塔天王李靖。 紫薇大帝皱着眉打量着血流成河的花果山,李靖则是直接怒斥红孩儿:“当年我们虽然与大圣有过节,但他与哪吒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甚至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又哪来的耻辱一说?更何况木吒在我三个儿子中最为忠厚老实,也正因如此我才将他送到观音身边修习佛法,他怎么可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肠?你是不是觉得他魂飞魄散了,就能随便给他编织罪名?我老李家的人可还没死绝呢!” “李靖!对我儿子态度好点!”牛魔王也不管你是谁,敢凶我儿子?我就敢凶你。 “天王息怒。”多宝继续扮演老好人角色,“惠岸行者敦实诚厚,三界皆有耳闻,此间想来另有隐情。倒是紫薇帝君,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有空?我可忙得很呢!”紫薇半眯着眼,“我今日此来可是为了公务。花果山的猴子们忽然大规模不正常死亡,魂魄挤满了黄泉路,孟婆的汤都快脱销了!此事惊动到了十殿阎罗,偏偏这里又是齐天大圣的地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只好代劳来跑这一趟了!没想到……这等场面哪怕是我也没见过几次啊!” “闲话少叙!”李靖收起惠岸的尸体,如鹰般锐利的眼直直盯着善财童子,“我问你,你和惠岸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来花果山闹事!” “我……我真的没说谎啊!”善财童子也懵了。本来他被美猴王打败,虽然得观音菩萨说情性命无虞,但毕竟回不到过去逍遥快活的日子了,也憋着一肚子气呢。因此惠岸来找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谁知道这事竟然闹这么大,竟然连老爹都被惊动了! 他虽然有点莽,但是并不傻,知道牛魔王虽然看似是在凶他,其实是在救他一命。不然若是真按着猴子的性子来,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棒子就朝他的天灵盖劈过来了。 “他既然真不知。那想必就是惠岸故意隐瞒,受人指使之后又特意拖他下水这才编了那通说辞了。”紫薇大帝颔首,“只可惜惠岸以死,你们又都各执一词,这倒是叫人为难。” “这有何难!”美猴王呲牙道,“紫薇帝君!我听说道家三十六变中,有一种名唤‘回天返日’的术法,大成者甚至能让时间倒流。以你之能,想来重现一些过去的影像不是难事!只要用回天返日之术稍加查看,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有理!”紫薇帝君点了点头,转向李靖道:“还请天王助我一臂之力,我想,你也希望知道谁是指使惠岸来次行凶导致他神陨的元凶吧?” “敢不从命!”李靖红着眼睛将惠岸血肉模糊的尸首取出,便要配合紫薇大帝施展回天返日之术。 “不可!”观音终于色变,下意识惊呼出声。 “为何不可?”远方再次飞来两个人影。原来是李靖的另外两个儿子,金吒和哪吒。 发问的正是从哪吒那里听闻噩耗匆忙赶来的金吒,他看了眼惨不忍睹的惠岸,抬起头,对观音怒目而视:“敢问观音,是不相信紫薇帝君的术法,还是怕惊扰了我弟弟的亡魂?哦,我弟弟已经魂飞天外了,您再怎么叫唤他也永远都听不见了!您身为他的师父,不会不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吧?还是说,你不敢?” 观音瞬间面无血色。她没想到金吒竟然也来了!他可是侍奉于佛前的前部护法啊!他为什么会来?他怎么能来?难道……佛祖竟然要放弃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三章 观音的准备 “哟!这不是观音大士嘛!一会儿不看你,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了啊?”牛魔王摆出一副憨憨惊讶的样子,开始阴阳怪气。 “呵,看样子回天返日没有施展的必要了。不过我很喜欢观音的一句话。我们没有证据,就是凭空污蔑她啊!这怎么行?我身为紫薇大帝,岂能如此行事?天王,我看我们还是费些功夫验证一番才好。说不定观音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呢?”紫薇大帝也不甘示弱。 李靖刚经历丧子之痛,可没兴致损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配合紫薇大帝施展起回天返日之术来。 文殊和普贤虽然同情观音,但这当口自然是不敢为她说话的——大家都是聪明人,金吒能出现在这里,其实已经表明了佛祖的态度。花果山的事追责到观音就行了,真闹大了你我两家脸上都不好看。这才是连明面上孤家寡人的牛魔王都敢这么对观音的原因。至于多宝……什么?观音要没了?那不是更好吗? 这边佛门的人在坐牢,那边美猴王和牛魔王已经叙起了旧。 “大哥,今日多亏你及时伸出援手,不然的话佛门的人怕是会仗势欺人将这事彻底压下去,我花果山数万万猴子猴孙也将死不瞑目。”孙悟空由衷拜谢道。他是真没想到牛魔王能来。 “唉……贤弟啊,你别怪兄弟几个在你大闹天宫时没帮你就好。你是不知道,当时天庭和佛门联手,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们是真的没办法啊!就连我那老丈人,都因为当年的事陨落了。” “万岁狐王是因为我陨落的?”美猴王内心一颤,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倒也不怪你。只是他看不惯天庭和佛门欺我妖族无人,愤而出手,却被神佛联手镇压,更是因此受了重伤,随后不久便病逝了……可怜我堂堂妖族,最后一位大罗也就此陨落,如今只有你我几位太乙金仙级别的兄弟死撑着了。” 美猴王捏紧了拳头:“大哥放心!且让这满天神佛再嚣张一阵子。等我们七兄弟全部晋升大罗,我倒要看看这世间谁还敢欺我妖族!对了,还没向大哥介绍。这位是六耳猕猴,是我的兄弟。本领非凡,神通广大。我不在时花果山多亏他照料。” 六耳猕猴迈步上前,拱手道:“大大王。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这……恕老牛眼拙。我虽然认不全花果山所有的猴子。可崩芭二将马流元帅还是认得的。兄弟你既然是七弟的副手,我不该不认得啊!” “呵呵……大哥有所不知。那崩芭二将,马流元帅,皆是他一人。”美猴王笑着解释道。 “皆是他一人?”牛魔王傻眼,随即赞道,“没想这位六耳猕猴兄弟竟有如此神通,俺们兄弟竟然毫无察觉!怪不得能被七弟如此看好。” “大大王谬赞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六耳猕猴谦虚道,“倒是大大王,敢顶着被佛门记恨的危险前来援助花果山,这份情义令人动容。” “害!你们有所不知。”牛魔王瞧了瞧左右,浑然忘了自己早已在周围设下隔音结界。确认过无人注意他们后,他这才小声开口道。 “其实吧,说来也不怕贤弟笑话。光凭俺们几个还真不敢得罪佛门!是紫薇大帝派人来邀请我们,我们这才有底气过来的。” “紫薇大帝?”美猴王和六耳猕猴愣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啊!”牛魔王挠了挠头,“我们只知道有了紫薇大帝做背书,那我们还怕个鸟佛门?因此急匆匆的赶来了。” “他不会是想拿我们做炮灰,消耗佛门的实力吧?”六耳猕猴皱眉。 “不太可能。佛门若是动真格,只要出动一尊大罗,就能把我们全收拾了。我看或许是因为黄兄弟的缘故?”美猴王猜道。 “黄庭公子?”六耳猕猴略作思索,“或许也有这层原因。毕竟紫薇帝君和他乃是世兄弟。” “嘶……贤弟,这个黄庭又是何许人啊?和紫薇帝君称兄道弟的神仙,我没道理没听说过啊!”牛魔王倒吸一口凉气。 “好叫大哥知道。黄庭兄弟并非什么大人物,只是因为二十年前拜在骊山圣母门下,所以辈分颇高罢了。真要按年龄来算的话,他也就二十岁。”美猴王笑道。 “二十……”牛魔王无语,这叫黄庭的脸皮还真是厚啊,仗着自己辈分高竟敢对六御如此不敬!真就和紫薇大帝称兄道弟。要不是拜师拜的好只怕如今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大哥可别小瞧黄兄弟。”美猴王见牛魔王这副表情,也猜到了他大致的心思,“黄兄弟虽然只有二十岁,但已经是天仙境界。且我看他灵体充沛,根基稳固,丹田处更是有一股磅礴之力,不像是骊山圣母强行点化二来,倒更像是炼化了什么凶物似的。这等天赋世间罕有,假以时日证道大罗也不是什么难事。” “二十岁的天仙?”牛魔王咋舌,“难怪能被骊山圣母看上并收为徒弟。贤弟还真是好机缘,能结交这等天才人物。” 是他先主动找上门的……美猴王笑道,“的确!能认识黄兄弟,算是我这半途而废的西游之旅最大的收获之一。” “半途而废?”牛魔王愣了一下。他只知道花果山有难美猴王赶回来救猴子猴孙,没想到后者连西游都不准备去了!话说西游下一站就是火焰山了,他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顺便和铁扇公主缓和一下关系呢。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与取经人已经恩断义绝,从此以后也不必受那鸟气了!” “好!贤弟你可算是自由了啊!”牛魔王笑着拍了拍美猴王的肩膀,“待此间事了,观音伏诛,我们兄弟几个摆上几百桌酒席,为你接风洗尘好好庆祝一番!” “酒宴自然是要办的,不过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些死去的猴子猴孙们。”美猴王现在可没心情搞什么庆祝仪式,“只可惜此番只揪出一个观音,魁首依然在云端高高在上地嘲笑我们!” “贤弟,这话可不兴说啊!”牛魔王吓了一跳,连忙劝道,“能除掉观音已经是佛祖迫于紫薇大帝和托塔天王的压力了。若是只有你我几兄弟,佛门只会杀人灭口,到时候我们连骨灰都要被扬咯!谁让我们现在势单力薄?暂且忍忍吧。” “大哥说的是。”美猴王冷笑,“如今西游不成,满天神佛的功德之路断绝,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合作下去!只要他们矛盾激发,我们就能在夹缝中寻找机会壮大己身。等着吧释迦牟尼,这血海深仇,来日必报!” “咳咳……贤弟快看!回天返日之术生效了!”牛魔王强行扯开这个话题,指向惠岸的尸首上方。 在场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集。 影像不算长,只是惠岸和观音之间简短的对话。 “师父,那六耳猕猴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还要我去剿灭花果山的猴子?” “他虽然答应了,但并非出于真心,只怕不会尽心尽力。况且黄庭横空出世,怕是会让西游之路横生枝节,我们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师父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有花果山数万万猴子猴孙在此,那六耳猕猴还敢耍什么心眼不成?” “总之你准备一番便是!有备才能无患。若六耳猕猴之事不成,我们也只能除掉他和花果山的猴子们,让孙悟空无后顾之忧的老老实实取经去了。” 影像到此为止。可其中缘由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观音的确就是那个指使惠岸屠戮花果山的幕后之人! “好一个无后顾之忧!观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美猴王睚呲欲裂,朝观音怒吼道。 “呵呵……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好说的。”观音惨笑,“不过,孙悟空,你真的以为害死花果山猴子们的是我吗?不!是黄庭!是六耳猕猴!若不是黄庭轻易辩出了六耳猕猴,若不是六耳猕猴不顾花果山猴子们的生死在你们面前吐露真言,我会出此下策杀了他们吗?” “住嘴!”施展了回天返日的紫薇大帝面色苍白,强撑着威严向观音喝道,“你用猴子们的性命迫使六耳猕猴在先,阴谋败露杀猴子们泄愤在后。如今竟然还想怪罪到黄庭和六耳猕猴头上!观音,你有什么资格证菩萨果位?” “没错!”就连一旁打了不知道多久酱油的哪吒都看不过去了,“观音,枉你与我师父曾同列为十二金仙,没想到竟是这等腌臜玩意!我真替师父感到羞耻!” “呵……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观音冷笑,“紫薇帝君!今日我认栽了,可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会让这满天神佛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观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殊和普贤脸色大变,连忙离开观音身边,一脸警惕地审视着她。 多宝佛也终于不再淡定,和紫薇大帝对视一眼后,冷着脸呵斥道:“观音!你竟然和他们有所来往!” “那又如何?”观音姣好的面容此时分外狰狞,“佛祖不佑我,反拿我当饵。我就不能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吗?还等什么?非要等我身死道消你才动手吗?” 观音朝着天上喊了一句。 紫薇大帝率先反应过来,出手想要先一步擒拿住观音,却遭到了一股巨力的反震,整个人也不由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再定睛看时,观音胸前一枚泛着妖异血光的珠子正缓缓旋转着,似心脏般一胀一缩。 “万灵血珠!”紫薇大帝神色骇然,“难怪你说有备无患!原来你杀花果山的猴子猴孙,竟是为了布万灵血阵!”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四章 万灵血阵 “万灵血阵?”多宝佛和文殊普贤三位古仙也齐齐色变。 在场其余人一脸茫然,唯有牛魔王皱起眉:“万灵血阵……我似乎在哪听说过。” “爹爹,这万灵血阵是什么阵法?光听名字就有一股血煞之气扑面而来,还能让帝君和多宝佛这样的大能露出这种表情。”哪吒问道。 李靖摇了摇头:“我成仙的日子还没你早呢!你若是不知道,我又上哪儿了解去?你倒不如问问你文殊普贤两位师叔。” “我想起来了!”牛魔王捶了捶手心,“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万灵血阵乃是上古魔族的阵法!当时正是龙汉初劫之时,魔祖罗睺野心勃勃,挑动龙凤麒麟三族大战,更是靠三族战死的尸体完成了这万灵血阵!大劫后期,三族本已经恢复理智,一心罢战,只可惜万灵血阵已成,三族无奈之下联手破了这个大阵,但也已经元气大伤自此一蹶不振,凤凰和麒麟更是几乎灭族。只是……布阵之法应该早已随着罗睺的灭亡而失传了呀!观音他怎么会布这个阵?” “观音当然不会,布阵的应该是上古时代苟延残喘活下来的魔族!”紫薇大帝冷声道,“各位无需忧虑。万灵血阵虽然恐怖,但其威力大小取决于一众血祭者精血的强度。花果山的猴子猴孙虽然颇有灵性,但对我们而言还算不得什么。” “的确如此。光凭那些猴子加上惠岸,可困不住紫薇帝君和多宝如来两位大人物。”观音身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被黑雾笼罩的人影笑道,“可若是再加上五位巅峰太乙金仙的精血呢?” “五位太乙金仙?”众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只有美猴王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朝牛魔王问道:“大哥,你刚刚说过,其他五兄弟也来了是吧?他们人呢?” “是啊,他们……等等!你的意思是?”牛魔王后知后觉,一怒之下显化成法相真身,朝着那人影吼道,“你把我兄弟们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呢?你们几个还真是蠢。我稍微使点手段,你们就乖乖地跑到花果山来成为我万灵血阵的养料。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们啊!” 牛魔王双眼发红,淡淡血色的气息不断地从鼻孔往外冒:“你不是紫薇帝君的人!你是魔族余孽!” 紫薇帝君:“???” “这下就遭了呀!若我全盛之时,或许联合多宝如来及众人之力能强行破阵。只可惜我与天王施展回天返日之术消耗甚大,怕是无法破解融合了五位太乙金仙精血的万灵血阵。”紫薇帝君很快就猜到了牛魔王他们为何来到这里,只是此刻不是埋怨他们的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万灵血阵可以从外界破除吗?神佛应该会关注我们这里,察觉到不对劲一定会施以援手吧?”哪吒小心翼翼问道。 “若是能从外界破除,当初鸿钧老祖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罗睺汲取三族的力量终成大势了。”普贤苦笑,“万灵血阵的阵眼就是万灵血珠。万灵血珠不碎,除非布阵之人主动息阵,别无他法。当然,当时鸿钧老祖尚未成圣,或许圣人出手,能从外面破了这阵也未可知。” 众人沉默。如今圣人们早被鸿钧老祖喂了陨圣丹,各自匿于虚空之中,隔着一层次元壁,无法对洪荒世界出手。除非鸿钧老祖苏醒并施以援手,不然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此时万灵血阵已经初露锋芒,将整个花果山包裹其中,从外面看,此时的花果山宛如一只血色巨茧,时不时生起一阵血光,仿佛有一只凶物正奋力挣扎着,等待着破茧的那一刻。 “爹!你怎么了?”哪吒忽然发出惊呼,伸手扶住一旁差点晕倒的李靖。 “没事!只是感觉有些虚弱。”李靖面无血色,仍旧笑着安慰两个儿子。 “唉,都怪我!”紫薇大帝叹了口气,“这万灵血阵专攻修士血肉,吸人精血强化布阵之人。天王本就不善此道,又受我拖累施展了回天返日,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 美猴王闻言急匆匆往水帘洞赶去,没多少时间又回到六耳猕猴和牛魔王身边,虽然一言不发,但从他的表情就能知道,水帘洞中仅存的数百只猴子怕是也无了。 “啊诶!老魔!吃俺一棒!”孙悟空施展出法天象地,变得如牛魔王一般大小,挥舞金箍棒朝那黑影及观音砸去。 黑影冷笑一声,祭起万灵血珠挡在头顶。那似乎能劈开天地的棍子狠狠撞在小小的珠子之上,血珠一时间光华大盛,刺目的血光好似壁垒一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反倒是孙悟空含怒出手之下再无余力,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急匆匆收了法天象地才导致花果山没有被压塌。 “孙悟空。哦不对,现在该叫你美猴王了。怎么样?你兄弟和你那数万万猴子猴孙的血,威力如何呀?”黑影笑着收回万灵血珠,开口嘲讽道。 “我要你死!”牛魔王也忍不住怒火,朝着黑影撞去,却见黑影再度祭出血珠,将化作真身的牛魔王的冲击一次次弹开。场面仿佛斗牛一般滑稽。 “没用的!连紫薇帝君的攻击都无法奈何万灵血珠,你们两个太乙境界的妖怪又能如何?还是省点力气吧!或许能多撑一会儿,晚死一会儿!哈哈哈……”黑影放肆的笑道。 看着美猴王和牛魔王无能狂怒,感受到自己和怀中的李靖生命力逐渐流逝,哪吒急道:“紫薇帝君!多宝如来!你们两位是在场修为最高的,就不能想点办法破了这万灵血阵吗?” “你在教我做事?”多宝冷哼一声,“万灵血阵乃上古阵法。我们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不过真正的万灵血阵能够横亘四海八荒,想来他布置的也不过是残阵。即是残阵,必定不会像传说中的那样除了万灵血珠毫无破绽。但找出破绽难道不需要时间吗?只凭你一张嘴随便说说就能破阵?” 哪吒大喜,连连道歉:“是我心急之下冒犯了两位。还请两位息怒,静下心来安心破阵。哪吒代父亲感激不尽!” “哼!两位不愧是当初的截教首徒,和如今的六御之一。”听到多宝的话,黑影也止了笑,冷哼道,“那就看看是你们先找到破绽破了我这万灵血阵,还是血阵先吸干你们的精血,让你们无力破阵!” 紫薇帝君和多宝佛表示不想理他,任由美猴王与牛魔王跟他拖延时间。 而另一边,文殊和普贤也是挡在了观音的面前。以防她打扰两位破阵——交情归交情,如今命都快没了,再深的交情又有什么用? “观音。没想到兜兜转转数万年,你终究是走上了与我们对立的道路。”普贤叹了口气。 “你啊你!纵然佛祖再慢待你,你怎能与魔族为伍呢?” “不然呢?我能怎么办?”观音阴沉着脸,“你我三人受燃灯之命假意亲近释迦牟尼,至今已有千年,可你二人皆已得闲,各自在法场逍遥自在。唯有我,仍然是个劳碌命!那释迦牟尼美其名曰我是他在人间的使者,其实就是不信任我,让我疲于奔命无暇修行,更别说打听情报了!一千年啊!我劳累了一千年,所有得罪人的事情都是我干,事发之后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你们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痛苦多折磨吗!” 文殊和普贤沉默。观音是个劳累社畜命,他们俩又好到哪儿去?说好听点是在自己的法场静修佛法,实际上不就是被人软禁不得轻易出门吗?我俩又不是死宅,我俩是探子啊!平日里连释迦牟尼的面都见不了几次,怎么探听情报?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与魔为伍啊!如此一来,你就算今日能逃脱,今后又该何去何从?这四海八荒,怕是无你容身之处。”普贤叹道。 “你们以为,这满天神佛,只有我和魔族有联系吗?”观音冷笑。 “你什么意思?”文殊和普贤大骇。 “玉帝和如来都是任人唯亲的货色,如来就算了,毕竟有燃灯的压力,不敢重用不熟的天才也无可厚非。可玉帝有圣人撑腰,依然是那种货色,打压封神榜上的老人提拔自己的心腹。神仙们早就怨声载道了!生有二心也不足为奇吧?”观音不屑道。 文殊和普贤不接话了。按理说玉帝接手天庭,培植自己的亲信是正常操作。可他仗着封神榜的威能丝毫不尊重这些旧神,的确是做的太过了。不过他们乐得如此,哪里会去提醒玉帝照顾一下旧神们的情绪?只是他们没料到玉帝已经把旧神们逼得暗中勾结魔族的地步了…… “震十前七,乾宫十九,坎宫廿十……这是北斗星阵?”紫薇大帝与多宝佛终于瞧出破绽。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取出法宝,朝着万灵血阵的七道破绽轰去! “不好!慈航,快撤!”见破绽被发现,黑影收回万灵血珠,匆忙间施展出血遁,拉着观音消失不见。 布阵之人撤走,万灵血阵失去阵眼,被两位大能联手轻而易举的破除,笼罩着花果山的血光渐渐消散,众人得见天日的同时,也终于看到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仙佛。 “紫薇帝君!托塔天王,三太子,你们没事吧?” “多宝佛!文殊菩萨,普贤尊者,前部护法,你们感觉如何?” 玄门与佛门各自寒暄,六耳猕猴见无人关注这边,拖着筋疲力竭以致晕厥的美猴王和牛魔王悄然离去。 “没事!只是有些力竭罢了。只可惜走了观音和魔族余孽。”紫薇大帝叹道。 “是我之过。”多宝佛面无表情,“万灵血珠犹在,紫薇帝君状态欠佳,我一人之力难以留住魔族余孽,罪过最过。” “二位何必如此?谁也想不到那观音竟然暗中勾结魔族余孽,在花果山摆下万灵血阵啊!” “是啊是啊!诸位平安无恙便是喜讯。料那观音一人也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 众仙你一言我一语劝慰道。 “咦?孙悟空他们呢?” 终于有人想起了美猴王,只是众仙左顾右盼,哪还找得到三人的身影?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五章 六耳猕猴上门 涅罗城的荒草地上,秋风萧萧,赵青青正教黄庭学剑。 “剑在百兵之中算是比较难学的,但那只是相对于凡人而言。黄庭弟弟你身负天仙修为,天资聪颖,想来剑法入门不算难事。” “青青姐。对我们神仙来说,不是只要会发剑气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学剑法……” “你是准备将剑当做拂尘来用吗?别的不说,御剑之时,你就准备直来直去的刺人吗?那你学什么剑?直接学枪好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只要我能起手一剑秒了对面,那不会剑法也没有关系啊。” “……你还想不想学剑?” “想!” “那就端正态度给我好好学!少想那些有的没的!真要能起手一剑秒,你会不会剑法也没什么关系吧?练剑不就是为了应对与你势均力敌的对手吗?” “不,主要是为了帅。” 赵青青心累。黄庭的性子也太捉摸不定了。明明之前还是很正经很严肃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跳脱呢?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也是她对黄庭了解不深的缘故。初次见面黄庭就对她一番说教,第一印象太过深刻。其实那不过是黄庭愤青的一面被触发了而已,毕竟用一个现代人的三观和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很难不让人愤怒。至于平常的时间,他只是一个sp死宅罢了。 “在学习剑法之前,你需要先了解基本的八个动作。分别是刺,劈,撩,挂,云,点,崩,截。所有的剑招都是由这八个动作演化而来。我先演练一下这八个动作,你仔细看好。” 赵青青说着,唤出青铜剑匣,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此剑名叫胜邪,是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的五把青铜名剑之一,原是吴王夫差的佩剑。夫差死后为我所得。此剑虽然不似铁器那般锋利,但更为厚重,挥舞时轮廓也更明显,方便你看清楚。” 话音刚落,赵青青便将胜邪剑立于身前,闭目调息。 没过一会儿,赵青青猛然睁眼,双目似电直指剑锋。 “刺剑不仅仅指将剑刺出去的动作,更指刺出去时的气势和信念。刺是八个基本招式中最锋锐最难承接转折的,代表着大无畏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决心——当你需要在对战中用到刺的时候,说明你已经陷入了无招可用的境地。这个时候,想要突破困境,唯有养成剑势,以一力破万法。就像这样。” 赵青青向前刺出一剑,那原本黯淡无光平平无奇的胜邪陡然间爆发出强大的威势,似化作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欲将黄庭狠狠吞没。 而赵青青本人,也不复之前娇柔的模样,整个人好似化作一柄出鞘的利剑,威风凛凛,锐利的目光扫到黄庭身上时,竟让后者不禁有些抖索。 仅仅是一刺就能有这种威势吗……剑招果然没什么用啊!不过青青姐这样别有一番风采,这才是女武神的正确打开方式啊!黄庭有些痴了。 “别分心!仔细看我动作!”赵青青见黄庭如此,微微红了脸,但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为他演示下一个动作。 “劈。是八个动作之中最势大力沉的,当你要使用劈的时候,说明你在对战时已经暂时占据了优势,使用劈剑是为了对对手进一步进行压制。同时,这个时候也是对手最容易发动反击的时候,你若无法做到彻底的压制,往往会导致战局攻守反转,使你自己陷入被压制的状态。因此这一招务必使出全力。就像这样。” 赵青青弓身,马步,双手持剑,将胜邪高举过头顶,短暂的调整呼吸之后,挥剑向身前劈砍而去。 来了吗?传说中的剑气……黄庭目不转睛地盯着胜邪,连展露出纤柔身姿的赵青青都忽略了。 只是,赵青青和胜邪虽然依旧很有气势,黄庭甚至能听到胜邪破空的声音回荡在此地久久不绝,但是他一心期待的剑气却并没有出现。 就这?黄庭大失所望,待破空声散去后第一时间问道:“青青姐,怎么不见你挥出一道剑气呢?” 赵青青:“???” “我是在演示剑招,又不是实战对敌,使用剑势是为了让你能更有感受,至于剑气剑意什么的,等你入了门再说!” 她是真的气啊!我辛苦讲解了半天,黄庭竟然还心心念念那破剑气,什么意思嘛!我不比几道剑气好看? 黄庭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放肆了,干咳了两下,赔笑道:“对不起啊青青姐。是我太心急了。不过你看,我手上暂时也无剑可用,怎么练习嘛!” 赵青青白了他一眼。先不说修为达到天仙境界的黄庭需不需要握剑才能练剑。这偌大一个涅罗城还找不出一柄剑不成?他就是单纯的想看我的库存! 不过这点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再度从剑匣中取出一柄剑,朝黄庭抛去:“此剑名叫承影,原为周天子三剑之一,气质与你最配……只要你正经点的话。” 好家伙,又是一把名剑!青青姐这些年到底收藏了多少把剑啊!黄庭喜滋滋地接过,打量着剑身,满意地笑着点点头。 “行了!剑也有了,这下你总可以安心练习了吧?”赵青青说着走近黄庭,“先从第一步摆正姿态开始。你试着还原之前我做那两个动作时的姿势。” “好的。”黄庭闭上眼,尝试回想赵青青演练“刺剑”时的姿势,重点却放在了那两只大长腿上…… 不愧是练剑的,虽然不够胸,但曲线是真的好!呸呸呸!我在想什么,练剑才是要紧事…… 黄庭凝神静气,模仿之前赵青青的动作,向前方刺了一剑。 赵青青点了点头:“还行吧,动作基本到位了。但怎么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一点气势都没有。” 不会真有狠人能一边想着异性一边气势恢宏的出剑吧?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气势……黄庭尴尬一笑:“没办法,毕竟是第一次,动作基本规范已经很好了,真能像青青姐那样不动用法力也能有那么大的气势,那我也不用学剑了呀!” “说的也是。”赵青青颔首,“那你先把这两招练好了再说吧。这两招算是八个动作里最简单的了。这也算是为你的剑气梦……” “黄庭公子!” 突如其来的喊声惊扰了两人。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六耳猕猴正拖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一牛一猴,踉踉跄跄地跌下云头。 “六耳猕猴?你不是随大圣去花果山救猴子猴孙了吗?这是……”黄庭看着一猴一牛的惨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了,全没了……”六耳猕猴惨笑,将两人去迟导致猴群几乎灭绝到观音勾连魔族余孽布万灵血阵导致猴群全灭,甚至连李靖都差点折在里面的事毫无保留的讲给两人听。 “魔族余孽?”赵青青蹙眉,“上古魔族早在龙汉初劫罗睺身死时就被鸿钧老祖清扫干净了啊!如今的魔族属六道轮回之一,早与当初的上古魔族没了瓜葛,这魔族余孽又是从何说起?” “这位就是青青姑娘吧?姑娘有所不知。魔族罗睺虽然身死,但彼时鸿钧老祖也已近乎油尽灯枯,根本没有余力剿灭罗睺的残魂。这也导致罗睺的魂魄一直在三界游荡,寻找有成魔潜质的人诱其堕入魔道,成为他的凭依。例如与轩辕氏逐鹿中原的九黎氏族长蚩尤,就曾经是罗睺凭体。” “呕……那鸿钧成圣之后,怎么不及时抹杀罗睺残魂呢?”黄庭还是有些受不了六耳猕猴描述的那等场面,光是想想就差点吐出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力有未逮,便想通过身化天道寻找根除之法,却不想身化天道之后反而受天道桎梏,更加奈何罗睺不得了吧。”六耳猕猴忽然跪地,朝黄庭拜了一拜,“黄庭公子,大王和大大王惹怒了佛门,如今又力竭陷入昏迷,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只有来这里求助于你。还请你大发慈悲,施以援手。” 黄庭直接懵了。他一个现代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古代求人办事都是一言不合直接下跪的吗?这也太离谱了。 “那个……你先起来吧,我也没说不答应啊。”黄庭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多谢黄庭公子!”六耳猕猴大喜,连忙起身再三感谢。 黄庭好容易应付了他的过分热情,终于有功夫仔细打量起牛魔王来——对于传说中的人物,他一向是满怀好奇的。 原来牛魔王长这个样子……或许以牛或者妖精的审美来看也是帅哥一枚?不然在娶到铁扇公主之后为何还能勾搭上玉面狐狸这个富婆…… “对了!六耳猕猴,你就只带着牛魔王和大圣两个人逃了出来?”黄庭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 “是啊,怎么了?”六耳猕猴愣了愣。 “那……红孩儿呢?”黄庭眼皮跳了跳。 “这……”六耳猕猴后知后觉,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当时满天神佛都在,我怕他们反应过来留住我们,因此走得急了些。善财童子虽然是观音的弟子,但他只是被人利用,神佛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吧?” 黄庭:“……”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六章 涅罗城的历史遗留问题 北阴酆都,是冥界最高权力的象征,也是紫微大帝在人间的办公处。一道紫光遁过。紫微大帝出现在自己的书桌前,一道幼小的身影紧随其后——正是被六耳猕猴遗忘的红孩儿。 “知道我为什么要保下你吗?”紫微大帝盯着神色惶恐的红孩儿看了好久,笑着问道。 “不……不知道。”红孩儿下意识摇摇头。 “不知道好啊!”紫微大帝笑道,“观音有句话说的对,有时候,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你只需要知道,你活着,比死了有用的多就够了。” 红孩儿有点懵。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神佛恨不得杀他后快,也不知道紫微大帝为什么力排众议保下自己,更不知道紫微大帝说这番话有什么深意——他只知道,他似乎不用死了。再差也无非是从观音那坐牢转到在紫微大帝这儿坐牢罢了,还能如何呢? “你现在连小孩子都敢忽悠了?真不怕那老不死的发了狠过来和你拼命?”门外,一个披着金色华裳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紫微大帝望着来人,舒心一笑:“有大哥在此,你我兄弟联手,还怕那老不死不成?大哥这时间不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来我这儿干嘛?” 来人正是紫微大帝的胞兄,勾陈大帝。他轻轻瞥了紫微一眼,目光便转向愈发茫然的红孩儿,轻轻一叹:“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早晚的事,不是吗?”紫微轻轻一笑。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还需注意分寸。乱子太大不好收场。”勾陈有些犹豫。 紫微含笑摇头,语气坚定:“力气不使大点,怎么会疼呢?我可不会给人挠痒痒。” “我有说过不让你打疼他了吗?”勾陈斜睨紫微一眼,“准备得周全些,速战速决便是。” “放心!就等着一个好时机了!”紫微自信满满。 “说起时机,我有一个想法。” “哦?愚弟洗耳恭听。” “骊山师叔最近新收了徒弟,叫黄庭,是不是?” “大哥也听说了他的名头?看来他闹出的动静真的不得了呢!” “呵,西游都被他搞没了,我要是再没听说过,岂不是孤陋寡闻?” “所以大哥你想对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他好好看看这人间……” “为什么!”三十三天之上的兜率宫中,猪八戒满脸不解,“老君,当初你可是说好,若是我能让西游不成,便算任务完成,你就准许我重回天庭,和卵二姐长相厮守的!如今陈玄奘都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吃灰去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其一,当初我们说好的是以你之力破坏西游。可此番你不过是稍微推波助澜了一番,主要功劳全是黄庭的;其二,谁告诉你,西游不成了?”太上老君笑道。 “啊?陈玄奘还会继续西游?”猪八戒愣住了。 “他没机会了。”太上老君叹了口气,随即重新恢复笑容,“可谁说取经人只有一个?” “佛门还有别的取经人?谁啊?待我去宰了他!”猪八戒恨恨道。 “取经人要是这么好杀,还轮得到你?”太上老君似笑非笑,“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不是吗?若你能解决这次的取经人,我不仅依言渡你和你妻子到天庭,还能助你摆脱猪胎,重回人身。”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君你这么大的人物,总不能诓骗我吧?说吧!新的取经人叫啥名字?待俺老猪去会会他!”猪八戒两眼放光。 太上老君淡淡一笑:“王玄策。” “……师父,你派他去真的合适吗?若是真的让他办成了,师父你将他们接上天来,只怕玉帝那边不好交代啊。”猪八戒兴冲冲离开后,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玄都问道。 “那又如何?我的徒孙下凡历劫完成重回仙班,也要经过他的同意不成?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求我的了?”太上老君淡淡道。 “关键是,师父你若是将他接上来,那他该任什么职啊?”玄都再问。 “自然是官复原职。”老君面色淡然,“我徒孙的位置,玉帝也不能擅自撤除!” “……”玄都表示无语。重回天庭当上天蓬元帅又能如何呢?天河水军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了!就算真的官复原职,元帅也就是说起来好听罢了,名不副实的。 “你啊……这就是你至今还停留在大罗的原因!”老君摇了摇头,“做任何事情最怕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有了天蓬元帅的名头,许多事情我们做起来也会顺理成章许多。更何况,我们还能顺着这条线重新搭上紫微和勾陈。这两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原来如此。”玄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师父,弟子还有一事不明,那黄庭虽说助我们瓦解了唐僧四人的团队,但毕竟不是我们自己人,而且他天赋惊人,假以时日未必不是我们的对手。况且他这么做断了许多神仙的功德晋升之路,可谓是惹了众怒。你为什么坚持要保下他呢?” “……玄都啊!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可这眼界和格局什么时候才能有所长进?”老君恨铁不成钢道,“区区降妖的功德,没了便没了。再说了,我玄门能通过此途骗取功德,他佛门就不行吗?无非是我玄门多一些罢了。可一旦佛门传教东土,那势必会与我玄门争抢信徒导致信仰分流——这才是天大的损害!那些神仙发怒无非是借题发挥想要换取别的好处罢了,人之常情,神仙也难免俗,不用管他们。玉帝借此想要问罪黄庭,是出于对金童的保护,促成他与骊山圣母的联姻。我只有保下黄庭,才能阻止玉帝的势力继续膨胀的同时,把骊山圣母和截教众仙彻底推到玉帝的对立面——这不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局面吗?” “可封神大劫距今已过了一千多年,截教出身的那些神仙真的还记得当初的恩怨吗?”玄都再问。 “呵……爱会随着时间流逝冷淡忘却,可恨不会!”老君笑道,“爱若是蜜糖,会在时间推移之下变了质,那恨便是陈酒,只会随着时间变得越发馥郁芳香。灭门之恨岂是易于?等着看吧!等到他们压抑不住内心的积怨,彻底爆发的时候……” “天姐姐!你现在有空吗?”黄庭带着六耳猕猴和赵青青找到了卡迪娜。 虽然他名义上是涅罗城主,但毕竟涅罗城除了他都是女性,擅自收留两个男人……男妖总归不太合适,因此黄庭还是决定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 卡迪娜正在集合涅罗城的瓦匠们包括高翠兰开会。昨晚黄庭给猪八戒打掩护的理由没瞒过她,却勾起了她对于新型建材的兴趣。因此在赵青青严词拒绝她旁观剑法授课后,她便和涅罗城的瓦匠们混在了一起。 “公子?这个时间找我有什么事吗?”卡迪娜起身问道。 “是这样的。”黄庭也不避讳,当即就把牛魔王和美猴王的事抖了出来。 “这样吗……”卡迪娜略作思索,展颜一笑,将自身的成熟风情展露无余,“很高兴公子作为城主,在这一点上愿意考虑我们的感受,但我还是觉得不妥。” 六耳猕猴闻言顿时急了,正要开口却被黄庭拦了下来。后者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能问问为什么吗?” “涅罗城确实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两位,也很欢迎公子的朋友。但抛开他们得罪了佛门,收容他们可能会为姐妹们招来祸患不谈。我听闻这猴子是个不解风情的,这牛又是个三心二意的。万一和姐妹们起了冲突,伤了和气不说,也损了公子的面子。再加上这牛魔王是罗刹女的男人,而罗刹女与我们久有恩怨,若是让她知道了我们收留牛魔王而不将他送到火焰山,恐怕又要来这里惹是生非了。”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黄庭嘴角微抽,“那铁扇公主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只听说你们是她所属的势力,年年向她进贡。可我看你们似乎不太待见她啊。” “怎么说呢?曾经我们是很感谢她尊敬她的。毕竟当时她的父亲冥河老祖决定举族投入佛门的怀抱之时,是她勇敢站了出来为我们发声,也让我们这些不愿投靠佛门的族人有了领袖,有了反抗的勇气。可是之后她与牛魔王感情出了问题,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加之我们族内男女族人的矛盾愈发难以调和,她便干脆在火焰山附近划了一块地为我们立国,随即便对我们不管不顾,只每年收取纳贡。这便是东女国的由来。” “之后姐妹们终于对男性族人和部分女性族人忍无可忍,在女王的带领下齐心协力将他们驱逐出国,东女国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儿国。” “这么看的话其实也还好啊。”黄庭疑惑道,“除了纳贡之外,你们拥有绝对的自治权,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呵……那是公子不知道,她的纳贡数目有多少。”卡迪娜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虽然部分同胞被驱逐了,但每年的纳贡数目并未减少半分,让原本压力就巨大的姐妹们更加难以承受,无奈之下只好联合如意真君搞一出子母河与落胎泉。前者是为了部族的繁衍,增加人数来减缓分到个人的压力;后者一是保证部族不再出现男性,二是借口此事请求罗刹女减少一些纳贡数目。可谁知那罗刹女毫不讲情面,丝毫不肯减少纳贡数目,那如意真君也是贪婪成性,仗着和牛魔王的关系赖着不走,没办法,我们只能忍气吞声过了这么多年。” “所以,姐妹们恨屋及乌,对牛魔王的怨气可不小。公子觉得这种情况下,涅罗城适合收留牛魔王吗?” 黄庭:“……” “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火焰山,让铁扇公主收留牛魔王吧。顺便谈一下关于如今涅罗城的归属问题。”黄庭一脸严肃地说道。 “多谢公子体谅。”卡迪娜盈盈一拜,笑容几乎让黄庭沉醉。 丞相诚不欺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七章 赌约 火焰山,绵延八百里,传说是大圣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炉子而成,但在此之前,地理位置决定的气候类型和降雨量以及低到离谱的植被覆盖率本也就造就了火焰山的赫赫威名。 黄庭苦着脸走在拜访铁扇公主的路上,六耳猕猴拖着牛魔王和美猴王紧跟其后——他们俩在花果山时怒而出手,又被万灵血阵压榨,已经伤及本源以及神魂,一时半会难以苏醒,也只能辛苦六耳猕猴。 更前方带路的是一个早早穿上了制服的罗刹姑娘,名叫巴扎莉雅,是巴扎依的妹妹。听说黄庭要前往火焰山,立马自告奋勇地代替了“事务繁忙”的姐姐争取到了向导的位置。 “莉雅,真的不能飞吗?这天气走路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啊!”黄庭苦道。 “是这样的公子哥哥。”与巴扎依有几分相像,但身材明显不如,长得也更幼的巴扎莉雅笑着解释道,“虽然火焰山不禁飞,但半空要比地面更热几分,毕竟这火乃是当年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六丁神火,可以一直烧到很高很高的地方,要想达到避免被火烧的高度,那基本就无法定位地面的位置了。” 好家伙,焰心温度最低是吧,你搁这跟我在洪荒世界讲科学?黄庭无语,只好施展呼风唤雨之术召了一片乌云在五人头顶飘着,稍稍替他们缓解一下热气。 “公子哥哥好厉害!”巴扎莉雅笑道,“能在火焰山保持乌云不散,不愧是公子哥哥!” 禁止卖萌!别以为你长得很幼就能掩盖你比我大好几百岁甚至几千岁的事实……黄庭差点没忍住,感觉鼻血已经到门口了。 他突然发现黑丝并不适合所有的罗刹,毕竟她们虽然年纪大,可修道之人,长相和年纪的确没什么关系,谁还不是个上千岁的小姐姐呢?像巴扎莉雅这样的长相和身材,明显更适合白丝……咳咳,更适合显年轻的衣服。黑丝虽然也好看,但就不太合适了。毕竟除了哥特风和女仆装,也没有萝莉会穿黑丝啊…… 看来对于制服的改动势在必行……什么?这绝对不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xp!是为了追求仪式感和统一的视觉观感! 黄庭在脑海中幻想出一场维密时装秀的同时,还不忘下意识为巴扎莉雅撑起一把伞。毕竟男人,牛和猴子淋点雨没什么,让小姐姐一起淋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谢谢公子哥哥!公子哥哥怎么不给自己打一把伞呢?”巴扎莉雅甜甜一笑。 “呵呵……莉雅,你知不知道,男生自以为最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就是刚洗完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的时候。”黄庭解释道。 “噗……”巴扎莉雅忍俊不禁,“可是公子哥哥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黄庭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可以把你见过的这几个字去掉。” “那不行!”巴扎莉雅连连摇头,“一定有一个我没见过的比公子哥哥更帅!” “是谁?”黄庭被勾起了奇怪的胜负欲。这世上或许有人真的比他帅,但巴扎莉雅才见过几个男人?凭什么敢说有个没见过的一定比他帅? “自然是不穿衣服的公子哥哥!”巴扎莉雅笑道,“公子哥哥的身材……” “停!”黄庭及时叫停了巴扎莉雅危险的痴女思想。在这种场合聊这个不合适。 但巴扎莉雅明显贼心不死。或者说,除了卡迪娜有些含蓄隐晦之外,所有的罗刹都毫不掩饰自己对黄庭的欲望,上万个馋他身子的女人……想想黄庭就头大。不知道这无垢玄黄体撑不撑得住啊。 于是,本该折磨的路程,就这么在巴扎莉雅明里暗里的撩拨,黄庭小心谨慎的提防和六耳猕猴一路的痛苦面具中走完了。 “前面就是芭蕉洞了!”巴扎莉雅终于停止了对黄庭的撩拨,变得正经起来,“铁扇公主因为身份特殊,平时少与人有来往,一般都是独自在洞中苦修的。” 好家伙,难怪脾气越来越暴躁,这还是位深闺怨妇啊!黄庭咋舌。但还没等他们上前敲门,门已经由内向外打开,走出一个年约三十,姿容俏丽,衣着华丽,面色冷然的女子。 这位就是铁扇公主了吧。黄庭移步上前,正要和她打招呼,只听铁扇公主冷冷说道:“感谢几位把我家大王送回。但芭蕉洞内毕竟只有女眷,不便留人,还请各位早日离开的好。” “???”黄庭愣了一下,哪有见面就直接赶人的?这也太没有礼数了吧? 稍作犹豫之后,黄庭还是行了一礼,道:“嫂嫂。我们此番前来可不只是为了送还牛魔王的。说实话,我虽然与美猴王虽然投缘,但和牛魔王还真不熟。带他过来纯粹是因为他是美猴王的结义大哥。况且这件事只是次要。” “我叫黄庭,骊山圣母座下弟子,近来受命于紫微大帝统领原西梁女国,专门惩治人间负心汉薄情郎。此次前来拜访只是想通知你一声,今后再无西梁女国,只有涅罗城。也请你不要再想着什么西梁女国纳贡之事。毕竟自从你将丈夫卖到积雷山当赘婿之后,想来也不缺银钱了。” “你!”铁扇公主哪里被人这么阴阳怪气过?当即凤目含煞,斥道,“黄庭是吧?你拿骊山圣母和紫微大帝压我也就算了。毕竟那两位我的确惹不起。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那骚狐狸讽刺我!原本我虽然恼怒这泼猴,但看在我家大王的份上不想为难你们,但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我也只能和你比划比划了!看剑!” 铁扇公主掏出青锋双剑,劈头就朝黄庭砍去。 “公子哥哥小心!”巴扎莉雅惊呼,反观黄庭和六耳猕猴却不为所动,脸上甚至还带着点不屑。 “叮!” 仿佛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黄庭稳稳的站在原地,反倒是铁扇公主被反震的力道逼得退了好几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就这啊?嫂嫂莫非是没吃饭?用点力啊!”黄庭笑道。原著里铁扇公主砍了美猴王几十剑也没能动摇他丝毫。黄庭虽然没有所谓的金刚不坏之身,可也是有着经上清神雷淬炼后的无垢玄黄体的。从千米以上的高空落下都可以安然无恙毫发无伤甚至不痛不痒,肉体强度相比所谓的金刚不坏也差不到哪儿去。 况且他属于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哪怕是骊山圣母板着脸跟他说话他也只当耳旁风,更别说这刚一见面就摆着臭脸的铁扇公主了。美猴王和你的恩怨你找他算账就是,摆着张脸给谁看呢? “好厉害,原来公子哥哥这么硬……”巴扎莉雅小嘴张成圆形,满脸惊喜。 “这么硬?”铁扇公主不信邪,再度挥剑劈了上来,几十剑后才颓然放下武器,恨恨道,“我道你为什么敢如此嚣张,原来是装了个龟壳!好!寻常法子我奈何你不得,今个儿倒要叫你尝尝老娘芭蕉扇的厉害!” “喂喂喂!”黄庭终于慌了,“别冲动啊!你丈夫可也在这里呢!你要是挥动这芭蕉扇,可是连你丈夫一并送到几万公里之外。” “呵!这芭蕉扇我炼化了数千年,早就达到了想扇谁就扇谁的境界!”铁扇公主冷笑,“姓黄的!你敢不敢与老娘堵上一场!” “哦?你想怎么赌?”黄庭强做镇定。 “很简单!你站在原地,让我扇上一扇。若是你依旧能留在原地,那今后你那涅罗城我就再不过问,若是你被我扇飞了……那你便带着你的涅罗城一起,奉我为主!”铁扇公主高声道。 “公子哥哥不要!”巴扎莉雅立马劝道,“铁扇公主以芭蕉扇闻名,也以芭蕉扇立足这方圆千里连同八百里火焰山,其威势难以想象。况且你本就奉紫微大帝的任命执掌涅罗城,这赌约根本就不公平!” “嗯,说的有理。”黄庭点头,“嫂嫂,你也听到了。如今涅罗城本就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跟我对赌,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吧?” “???”巴扎莉雅满脸问号,我是劝你别接这个赌约,你怎么纠结起赌注的事情了?重点是不是搞错了呀! 见黄庭似乎真的有意对赌,对自己的芭蕉扇信心十足的铁扇公主立马加注,“那好说!若这芭蕉扇扇你不得,你便自拿了去!” “不行不行,还是太亏了。”黄庭摇头,“涅罗城可是有着万余姐妹们,加之我也不缺法宝,要你这破扇子有什么用?” 铁扇公主冷着脸,忍着怒火说道:“那你说,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黄庭灿然一笑,却让铁扇公主莫名感到有些发凉。 “这翠云山山势奇绝,风景宜人,的确是块宝地。不如这样吧!嫂嫂,若是你扇不动我,便把这翠云山让给我如何?说来惭愧,我入世至今,可还没有寻到一处好地方作为道场呢!” ps1:关于无垢玄黄体够硬但承载不住黄庭神魂的问题……不会真有人觉得男人只要够硬就行吧?不会吧不会吧? ps2:唐代人与人的称呼与现代有很大的差别,相公特指宰相,大人特指官员,哥指父亲,郎君娘子意思相当于现在的帅哥美女,夫妻间一般称丈夫妻子或以位序加性别相称,比如杨玉环称呼李隆基为“三郎”。文中考虑到阅读习惯采用“哥哥”的叫法,当然你们理解成“爸爸”也没什么毛病……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八章 心如蛇蝎罗刹女 “你想占我洞府?”铁扇公主面如寒霜。 “有问题吗?”黄庭摊摊手,“涅罗城于我而言便如家一般。只准你让我举家来投,总不能不准我占有你的家吧?这样才算是对等的赌注。不然的话,总不能我赢了你也奉我为主吧?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少做梦了!吃我一扇!”铁扇公主恨声道,她已经很久没受到过这种委屈了,就连当初牛魔王抛弃自己当上门女婿她都没这么难受过!这个男人简直是在羞辱她! 她越想越气,愤怒之下卯足了力气,狠狠朝黄庭扇去。一时间风尘大作,秀美的翠云山藤蔓枝叶齐鸣。 虽然铁扇公主这一扇子只针对黄庭一人,但肆虐的狂风还是吹得六耳猕猴和巴扎莉雅睁不开眼。两人担心黄庭之余,也不禁为自己担心起来。前者忧心黄庭输了之后自己还能何去何从;后者则是单纯的不想再度回到铁扇公主的统治下。 然而等这一阵风过后,众人惊讶的发现,黄庭竟然真的稳稳的站在了原地!不,也不算是站在原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下半身特别臃肿的不倒翁,看起来异常滑稽——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这不可能!”铁扇公主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你为什么没被吹走?莫非你早有准备,身怀定风珠?你耍我?” “定风珠?那是什么玩意?”第一次使用变化之术的黄庭还没习惯不倒翁的感觉,连忙化为原形,“我能定在原地可不是靠的什么破珠子,而是这个变化的形态。所以说啊,人还是要多读书,不然别人怎么赢你的你都不知道。” “少在这里狡辩!我可不相信变成那副滑稽的模样就能应付我无往不利的芭蕉扇!你绝对是准备好了定风珠才有信心与我打赌的!”铁扇公主哪里懂什么重心越低的物体越稳定?坚定的认为黄庭就是身怀定风珠。 “不信?那我们可以再试一次啊!”黄庭一脸无所谓,“你随便指个人,你的侍女或是我的同伴都行,让我把他变成我刚才那样然后你再扇一次,扇得动依旧算我输,怎么样?” “是你说的!秀儿,出来!”铁扇公主自然不会选黄庭这边的人,而是随机叫了一个侍女。 秀儿……还真是好名字。黄庭看着虽然面露恐惧但仍旧迈着步子走出来的秀儿,笑着安慰道,“放心!相信我。” “嗯……”看着黄庭近在眼前的盛世美颜,秀儿下意识红了脸颊,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相信公子。” 黄庭点了点头,将秀儿变化成了如他之前一般的不倒翁后,这才朝铁扇公主道:“好了!你扇一下试试,今天我还真要让你心服口服!” 铁扇公主冷哼一声,再度扇起芭蕉扇。又一阵风过后,化作不倒翁的秀儿的确还留在原地,只是一旁却不见了黄庭的身影…… “还真没有定风珠。”铁扇公主皱眉,“这形态真能抵御我这芭蕉扇不成?那今后但凡是会变化之术的修士岂不是都不惧我这芭蕉扇?” “你!你对公子哥哥做了什么?”巴扎莉雅见黄庭不见踪影,急道,“说好的只扇你的侍女一人,你怎么能连带着公子哥哥一起?” “谁和你说好的只扇一人?”铁扇公主冷笑,“我若不扇他,怎知他是不是身怀定风珠?” “黄庭公子若真的身怀定风珠,你这侍女岂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六耳猕猴为秀儿接触了变化之术,冷声道。对于团结友爱却惨遭灭族的花果山猴子来说,铁扇公主这种行为简直无法理解,恶劣至极。 “一个侍女罢了,这不是没死吗?”铁扇公主无所谓道,“倒是你们,若是让你们将这般变化之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莉雅小娘子退后!”六耳猕猴掏出随心铁杆兵,直面铁扇公主。 “哼!你又是哪位?一个小厮也敢与我做对?”铁扇公主话虽这么说,但见到六耳猕猴轻易接触黄庭的变化之术,心中也不由警惕起来。 “呵,那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小厮的厉害!”六耳猕猴持棍欺身上前,在铁扇公主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棒将芭蕉扇打飞,又两个回合直接将铁扇公主打翻在地,随心铁杆兵直指后者咽喉。 “好叫你这泼妇知道,我乃六耳猕猴,是美猴王的副手。此番因牛魔王驰援花果山,力竭陷入昏迷,这才将他带回到你这里。黄庭公子念在你丈夫与美猴王是结拜兄弟,亲自前来以表诚意,谁知你却不知感恩,反对他下如此狠手!要不是你是牛魔王的结发妻子,我现在就一棒子要了你的命!” 巴扎莉雅也趁机拿起芭蕉扇,怒火冲冲的说道:“活该你众叛亲离,连丈夫都离你而去!似你这等蛇蝎心肠,有谁敢对你报以信任?六耳猕猴,不必管她。没了芭蕉扇她什么都不是!我知道牛魔王的妾玉面狐狸的积雷山怎么走,带上猴子和牛头,我们去积雷山便是!” “好!”六耳猕猴也不想再看见这个恶心的女人。他收回随心铁杆兵,头也不回的走到美猴王和牛魔王身边,将二妖挂在左右肩膀,正要跟着巴扎莉雅离开,却忽然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杀气。 他惊觉之下,立马放开二妖,一个侧身滑步闪过背后袭来的利剑,随后掏出武器,向身后的铁扇公主横扫而去。 铁扇公主早有准备,一个铁板桥躲过横扫,随后跃起,左剑同样挥向六耳猕猴的腰部。 六耳猕猴措手不及,索性利用惯性强行转了一圈再利用棍子护住自己腰部。 “砰!” 铁扇公主的左剑结结实实地扫在了随心铁杆兵上。六耳猕猴借力拉开,身上的冷汗却已经打湿了毛发。 不仅仅是因为铁扇公主的偷袭,更令他诧异的是,刚才短暂的交手中,铁扇公主的进攻果断而凌厉,和之前武艺不熟被他两回合拿下的她完全像是两个人! “示敌以弱加暗中偷袭,你还真是心肠歹毒!”六耳猕猴斥道。 “呵!少废话,今天你们都得死!”铁扇公主不愿跟六耳猕猴死磕,转而杀向了巴扎莉雅。 “小心!”六耳猕猴见状,一边出声提醒,一边往巴扎莉雅处赶去。 巴扎莉雅慌乱之下,下意识唤出芭蕉扇。但她毕竟初得法宝,根本无法熟练掌握,只能胡乱扇了一通。一时间翠云山狂风四起,山石花草藤蔓枝叶尽皆在空中飞舞,一眨眼便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幸而铁扇公主的侍女们因为恐惧早早的躲进了洞府,这才导致没有伤亡,但山中的飞禽走兽,也不知有几人能活。 六耳猕猴在破解秀儿的化身之时就基本明白了黄庭的操作——虽然不懂原理,但照着变就是了。他早在巴扎莉雅掏出芭蕉扇时就化作不倒翁挡在了美猴王和牛魔王前面,因此同样免于一难。 反观铁扇公主,神情自若,闲庭信步的向巴扎莉雅走去。在她胸前,一枚青色小扇正将阵阵狂风全部挡在身外,令她丝毫不受大风影响。 “你……你想干什么?”眼看着铁扇公主越走越近,巴扎莉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干什么?”铁扇公主冷笑,“你刚刚怎么说我的来着?” “我……我……”巴扎莉雅甚至带上了哭腔。她哪知道铁扇公主之前是在藏拙啊!因为黄庭被扇得不知所踪的缘故,她一气之下说了些难听的话。本来她也没想到铁扇公主还留有后手,谁知道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种情况了。 最关键的是,若是不扇动这个芭蕉扇,或许六耳猕猴还来得及救援自己,可自己这一扇,逼得六耳猕猴不得不保护美猴王和牛魔王,反倒让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 铁扇公主也不跟她废话,一手将芭蕉扇从她手里夺过来,顺带着一脚朝巴扎莉雅的小腹踢去。这一脚若是踢实了,巴扎莉雅起码也得去了半条命。 好在六耳猕猴搭救的及时,施展出土遁之术从侧面将巴扎莉雅推走,但铁扇公主明显早有准备,以巴扎莉雅为饵,故意拖延时间,等的就是六耳猕猴的救援! 趁着六耳猕猴推走巴扎莉雅的功夫,她握剑的另一只手终于有了行动,举剑狠狠朝六耳猕猴劈去! 六耳猕猴虽然本领高强,可毕竟没吃过九转金丹,也没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不然原著里也不会被美猴王一棍子打死。知道自己怎么也避不开这一剑后,他咬牙一发狠,举起左手朝剑刃抓去。 “唰!” 一道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铁扇公主这一剑终究没能将六耳猕猴的左手砍断,而是有小半截卡在了后者的骨头里。 鲜血汨汨而流,但六耳猕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痛觉,第一时间在右手唤出随心铁杆兵,朝铁扇公主的太阳穴砸去。 铁扇公主只好弃剑躲开这一击,顺势朝巴扎莉雅掠去。当六耳猕猴拔掉嵌在手里的剑时,铁扇公主已经单手钳在巴扎莉雅的胸前,一柄长剑也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五十九章 李婳 “你想怎么样?”六耳猕猴忍着左手的剧痛,声音有些沙哑。 “我其实很好奇,这个罗刹其实和你并没太大关系吧?若是你不管她的话,胜负还未可知。”铁扇公主拿剑划了划巴扎莉雅的下巴,一脸玩味。 “你懂什么?黄庭公子于我和大王有恩,如今他不在此处,那我就应该守护好他的女眷。”六耳猕猴冷冷道,“这是道义,是生灵立足三界之本。” “洪荒如今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家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铁扇公主奇道,“道义?若是道义有用的话,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这种人也有道义可言?”六耳猕猴鄙夷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铁扇公主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我忽然不想杀你们了。先是乖乖地等着被我扇的黄庭,又是跟我在这讲什么道义的猴子,如此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地步的两个人,偏偏本事还十分不赖……这样如何?你大可放心离开,去找到黄庭,带他来我这儿签订天道契约,奉我为主,到时候我一定将这小姑娘一根毫毛不少的交给你们。” 说实话,拿自己的族人去威胁外人,这种操作属实有些离谱。但偏偏这次铁扇公主还真遇见个“傻子”——当然,并不是说六耳猕猴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要奉铁扇公主为主。他只是认为自己和黄庭掌握着破解芭蕉扇的秘密,铁扇公主又有着巴扎莉雅的生杀大权,双方在互相忌惮的情况下,加上紫微大帝和骊山圣母的威慑,巴扎莉雅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希望如此。若莉雅娘子有事,明日芭蕉扇的应对之法便会传遍整个洪荒,你也将再无倚仗!”六耳猕猴说完,头也不回的腾云离开。 “莉雅……我记得你!你是巴扎依的妹妹是吧?”六耳猕猴走后,铁扇公主放下剑,将巴扎莉雅转过来面朝自己。 “是!你别得意!公子哥哥一定会回来讨回公道的!”巴扎莉雅愤愤道。 “行了!人都走完了,你又何必继续在我面前装?公子哥哥?呵,喊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为哥哥,千百年来你们这性淫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铁扇公主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公主说笑了,这些我们可都是跟您学的。”巴扎莉雅忽然露出与长相不符的媚笑,“毕竟当初……” “闭嘴!”铁扇公主脸上竟露出羞愤的神情,“你姐姐没教过你,不要试图在你惹不起的人面前惹怒他吗?” “你敢动我吗?”巴扎莉雅笑道,“我很心疼公主的过去,可公主都这样了依然顽强的苟且偷生,想来一定是惜命留待报仇雪恨的吧?我只不过稍微提了提就挑拨了你的怒火,公主你这养气的功夫属实是不太行呢。” “你似乎很得意?”铁扇公主恨得直咬牙。她的确不敢杀了巴扎莉雅将事态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场面,紫微大帝和骊山圣母的双重压力根本不是她能扛下来的。但这不代表她会放任巴扎莉雅在她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傍上了大腿就目中无人自鸣得意的蠢女人,的确应该受点教训。 她这么想着,朝毫无反抗之力的巴扎莉雅体内打入一道气息。后者娇躯一颤,当即色变:“迷情散?你!” “你在黄庭面前搔首弄姿卖弄风情的模样我很喜欢,所以现在想多欣赏欣赏。我想你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的吧?”铁扇公主腹黑一笑,余光瞥了一眼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牛魔王和美猴王,吩咐道:“来人!伺候巴扎莉雅小姐沐浴更衣!” 几名侍女怯怯走了出来,将脸色难看的巴扎莉雅强行拽入洞府,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剧情起来…… “唔……头好痛!”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黄庭终于苏醒过来。入眼的是稍显破败却整洁干净的茅草屋和打满补丁却略带馨香的薄衾,再放眼望去,素净的瓷碗正摆放在床头的椅子上,碗中盛好了略显浑浊的温水,屋子正中,是略有磨损的一桌一椅一马扎,透过窗可以看出屋外悬挂着许多咸菜。整个屋子的摆设,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黄庭有些懵。这里是哪儿?我怎么……哦,我是被铁扇公主那家伙一扇子扇过来的。这个女人不讲武德!说好的只扇秀儿一个人,她竟然连我一起扇!等我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教训她! “你醒了吗?” 屋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一位一袭鹅黄色锦衣的丽人走了进来,打量着半坐在床榻上裸露着上半身的黄庭。 “气色还不错嘛。” 注意到女子的目光,黄庭才意识到此时自己竟然是全裸着的!不过仔细一想也正常。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不是什么仙衣,只是用较为精致的布料织造的衣服而已,被这风一吹还能保存才有鬼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姐姐看到了多少…… “多谢姑娘收留照料,只是……能不能请姑娘先为我寻一件衣裳?放心!酬劳之后我一定会补上!” “酬劳就不必了,一件粗布麻衣也不值几个钱,只是之前看你身上残破的料子颇为精致,陡然穿这种衣物,你别嫌弃就行。”锦衣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麻布衣裳递给黄庭,然后立在床头,静静地看着黄庭的脸出神。 黄庭下意识紧了紧被子:“这个……能否请姑娘暂避片刻?” “啊!”再度沉迷于眼前这个男人的颜值的李婳悄悄红了脸,起身端起瓷碗,“这水有些冷了,我去给你倒一碗温的。”说着便匆匆出了房间。 黄庭松了口气。尽管作为现代人,自己不介意赤膊,但最起码下半身总要穿上吧……抱着被子和人聊天算是什么事? 他下了榻,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柔软贴身的内衣穿上,这才将粗布麻衣套在身上——这些粗糙的布料直接穿在身上的确不太舒服。 又穿上小姐姐为他准备好的鞋袜,黄庭这才挑开帘布走出屋门。 毕竟是简陋的茅草屋,出了卧室便是正厅,门外就是简陋的厨房和厕所,麻雀虽小,五脏倒也俱全。 锦衣丽人正在盯着碗中的水发呆,她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嘴角一直带着甜甜的笑。配合上她恬淡端庄的气质,别有一番魅力。 单身久了看谁都是眉清目秀……虽然好奇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的女子却身着锦衣,而且气质不凡,但此刻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黄庭清了清嗓子,微微躬身拜谢:“多谢姑娘搭救之恩。我叫黄庭,原是长安人士,此前游历途中受了风灾,流落至此。不知此处乃是何地啊?” “听这口音的确是长安人……我叫李婳,原本也是长安人士,只是家中遭了灾才流落至此。如今在这江宁卖艺为生。”李婳笑着说道,“我记得我离开时长安似乎还没有姓黄的世族吧?你这是……” 原来是南京啊!黄庭了然。孙悟空飞了四万多里从中亚被扇到西藏,我飞到南京也还能接受…… “我的确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之人,而是一个孤儿,幼时得骊山一道姑收养才苟活至今。”黄庭解释道。 毕竟截教也是三清门下,是玄门的一部分,说成道姑也没毛病。 “原来如此,难怪你不认识我……”李婳低声嘀咕了两句,笑道,“能穿得起锦袍的道观,想来香火十分鼎盛才是。只是我记得骊山一直都是皇家园林之所,没有出名的道观啊。” 你搁这查户口呢……吐槽归吐槽,李婳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住在这里,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保持警惕也是很正常的事。 黄庭也很给面子,解释道:“李姑娘对长安很了解啊!我和师父栖身的道场不算出名,但是那是因为之前师父为人低调。如今我已及弱冠,又作为观中唯一的男人,自然要肩负起宣扬道观名声,改善观中师父和姐妹们的责任。这些日子也算卓有成效。只是姑娘已经远离长安,所以没有听说过吧。” 开玩笑,现在天庭和佛门哪个还没听说过我黄庭?也就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才会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黄庭不知道,李婳也是这么想的——开玩笑,长安城中权贵哪个不知道我李婳的大名?也就你这种不上不下的暴发户才会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不过只要两人不知道对方的心思,那就不会尴尬。李婳自然不愿意提起当年的悲剧,而是顺着黄庭的话感叹道:“女庵吗?倒是稀奇。女庵竟然也会收留男婴,想来你师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你搁这共什么情啊!我的师父冰清玉洁,而你一看这样子就像是被男人伤过的,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黄庭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听李姑娘的意思,似乎是因为感情之事离开长安那个伤心地的?要我说何必如此,姑娘如今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想来几年前更是天姿国色,怎么能因为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就逃避人生呢?你值得更好的未来啊!” 李婳听了这段话,不仅没被打动,脸色反而更奇怪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章 请求 “听姑娘这意思,你在长安城很有名?”黄庭也来劲了。这小姐姐这么装的?虽然你颜值的确还行,气质也可以,但长安那是什么地方?大唐首都!那里好看的小姐姐遍地都是,你放在那儿也就中等偏上水准,又不是什么倾城的水平,哪来的自信啊! “恕我见识浅陋,长安城有名的女子除了长孙皇后、长乐公主、永嘉公主和武媚娘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别人了。”黄庭表示无奈。毕竟李姓是大姓不说,在唐朝更是国姓,想从这个姓氏入手难度属实有点大。 “武媚?”李婳看向黄庭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你连武媚一个小小的才人都知道?看来你似乎对她特别关注呢!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人家进了宫,当了皇帝陛下的女人。” 不,只是因为我是一个穿越者……黄庭尬住了:“呵呵……姑娘说笑了,武媚娘长得好不好看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亲眼见过。” “你没见过?”李婳更惊讶了,“那你怎么听说她的?” “这个嘛,我只是听说了她为李世民驯马的故事,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黄庭随便找了个借口。 李婳愣了一下,随即尬笑道:“你刚刚醒来,又陪我聊了这么久,想来也口渴了吧,先喝碗水吧!” 这就属于没话找话了,你也觉得尬啊?黄庭笑着接过李婳递来的瓷碗,正想意思意思喝上一口,却被李婳一个绕后箍住脖子,一支簪子也顶到了他的脖子。 黄庭在李婳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老神在在地喝完了水,这才笑着问道:“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陌生人之间聊天有点尴尬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用得着这样吗?” “难为你还能如此镇静……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何目的?”李婳握簪子的手微微颤抖,色厉内荏道。 “……姑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黄庭觉得自己仿佛在和她跨频道聊天,“我理解你对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保持警惕的行为。但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我是真的误打误撞跑到这里的啊!” “呵!还想骗我!”李婳冷笑,“第一,骊山的确有道观,但根本就没有女庵!你说二十年前一个道姑捡到了你带回道场,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第二,武媚娘驯马乃是宫中轶事,根本就没有广为流传,而你之前说你为了庵中生计四处奔波,那这事又是从何处听来?第三,你一介草民,竟然敢直呼李世民的真名,还说不是在试探我?” 卧槽!大意了!黄庭暗呼失策。穿越以来自己一直都是在跟神仙打交道,关于凡间的了解都还源自前世的资料记载,言语间也少了对所谓皇帝君主的尊敬,聊了两句就露馅了。 不过骊山没有女庵,武则天驯马这种事她都能知道,莫非是大唐王室在逃公主?只可惜李唐皇室圈子太乱,子女更是一大堆,黄庭还真不太了解有什么公主是逃到了江宁的。 “姑娘心思细腻,的确出人意料。”黄庭赞叹道,“不过姑娘既然知晓这些事,又同样直呼李二的性命,想来身份也不简单吧?加上姑娘又姓李……莫非姑娘是李二的亲戚?” “李二?”李婳又迷糊了,“你连郎都不加,简直就是对李世民的大不敬。看来你真的不是他派来的……可你是怎么敢的?他可是天子啊!” “哈哈……这不是只有你我二人嘛!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呢?”黄庭笑道。 脖子上传来微微的痒感,随后黄庭便见李婳将簪子插回头顶,朝他盈盈一拜:“小女子肉眼不识真仙,刚才有所冒犯,还请仙人体谅。” “……”黄庭哑然。好聪明的女人啊!她这又是怎么猜到的? “姑娘这是?”黄庭决定先装傻充愣一波。 “我忽然想了起来,骊山之上还真有一个女庵,那就是传说中骊山圣母的道场。”李婳恭敬地解释道,“加上仙人言辞间对李唐皇室并无尊敬之意,我手中的簪子连仙人的脖子都扎不进去,因此才有了这般推测。” “……姑娘就不怕我假冒仙人欺骗你?” “我流落至此,唯有这一身皮囊还算尚可,又哪有什么东西值得有人大费周章的来骗我?”李婳苦笑。 真当世上没有色狼的?黄庭翻了个白眼:“好吧,我摊牌了。我的确是骊山圣母的弟子,但也算不上仙人,只是有点异术傍身罢了。姑娘唤我黄庭便是,仙人什么的……实在是不习惯。” “果然如此!”李婳笑道,“我就说嘛!你若不是仙人,那你的内衬从何而来?想来定是有神仙手段的高人!” “???”竟然是因为内衣暴露的吗?这个女人的确有点东西啊!黄庭不得不惊叹古代人的智慧。 “仙人为何流落至此啊?”李婳再度倒了一碗水,捧着递到黄庭身前,浅笑着看向黄庭。 丞相教我……黄庭急忙接过,道了声谢,一饮而尽去了去火。 “叫我黄庭就好了!此时说来话长,不过虽然你遇见我时我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只是意外,问题不大。话说你我能遇到也算是有缘,之前听你话语中似乎对李世民有怨,不妨说与我听听,就算于事无补,释放一下这些年的压力和郁闷也是好的。”黄庭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婳闻言,脸上呈现一抹哀伤:“黄仙人可知我的身份?” 废话,知道了我还要问?黄庭对这种开头句式颇感无语。 “我本高祖李渊第四子巢王李元吉之女。李世民发动兵变杀害了父亲之后强占我们的母亲,将我等姐妹们接到宫中抚养,只等我们到了适婚之龄就下嫁给功臣后裔笼络臣心。李世民给我选的丈夫,名叫杨豫之。他在母丧期间和永嘉公主私通,被公主驸马捉拿,俱五刑而死,我也成了全长安的笑话。其实原本丈夫有罪,我也要受到牵连,好在我早早的在妹妹李令的帮助下得知内情,成功逃脱之后,流落至此。” 好家伙!难怪你这么自信,原来是靠着丈夫和人私通留下的名头!黄庭不禁为这个女人感到悲哀。永嘉公主那可是青史留名的艳妇,只可怜这位李婳,在这一段历史里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不过黄庭转念一想,没有名字未尝不是一种好事,没有一个女人会想因为丈夫外遇而出名吧…… “原来如此。关于永嘉公主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姑娘就是那位苦主。”黄庭轻声安慰道,“但往事已矣,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姑娘如今完全可以隐姓埋名,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啊!” “呵……哪有那么容易?我自小锦衣玉食,虽说精通琴棋书画歌舞女红,但除此之外也就略通一些一个人生活的这些天不得不学会的技能。不然我又何至于沦落到卖艺为生?”李婳伸出双手,盯着自己手上的茧子发呆。 “或许……实在不行的话,依附一个男人?”黄庭试探道,虽然说出来有些不齿,但这在古代的确是一个常态。 李婳笑的更悲哀了:“仙人有所不知。我乃天生石女,无法行房事,除了李世民亲自下旨杨豫之不得不娶之外,谁还敢娶我?” 啊这……黄庭惊呆了。天生石女他虽然久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还没见,只是见到了人。怪不得杨豫之要和李世民的妹妹私通,你逼我取了一个能看不能碰的老婆,那我另外找一个能碰的和你关系匪浅的也没毛病!年龄?年龄不是问题!要的就是恶心你! 黄庭停止了脑中的无端联想,干咳了两声说道:“这……其实若是对传宗接代没什么要求的话,夫妻间能不能行房也没那么重要。姑娘你心地善良,聪慧过人,气质淑雅,才艺绝佳,这样的女子因为不能生孩子就不为人所接纳,实在是一种悲哀。” “黄仙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说些场面话?”李婳的表情再度变得奇怪起来。 “自然是真心的。”黄庭笑道:“女性的价值绝不仅仅体现在繁衍后代上。她们与男人只是性别不同而已,在人格上应当是独立平等的。女人也一样能为社会创造价值——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想法还真是惊世骇俗呢。”李婳双眼直冒精光,“虽然母亲从小教育我挟恩不图报,但若是仙人真的可怜我,还请满足我一个无礼的要求。” “无礼的要求?”黄庭愣了一下,“你说说看。” 李婳直视了黄庭好几秒,这才正色道:“先前我曾听客人说母亲已在早前去世,葬于昭陵。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想着去拜祭一番,尽一尽作为子女的最后一番心意。但一来此去昭陵路途遥远,二来我又怕暴露身份被捉回长安,因此一直没有动身,若是仙人愿意帮助我的话……” “这哪里算得上无礼?”黄庭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李婳要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呢!他想了想,掏出一块给罗刹们准备的传音玉佩,“为人子女送母亲最后一程乃是人之常情,我岂能不答应?姑娘放心!这块玉佩你拿着,若是什么时候准备好去祭拜你的母亲了,对着它呼唤我的名字,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来这里送你去昭陵。” 李婳也不问玉佩哪来的,欢喜地接过,藏到了怀里,笑道:“多谢仙人赐宝!仙人稍等片刻,我们今天就走!” 黄庭:“???” ps1:关于寿春县主的真名,如今暂不可考,但她的姐妹新野县主名叫李令,令有美好的意思,所以我擅自取名李婳,也与梨花同音…… ps2:历史上杨豫之死于648年,也就是李世民死前一年。前面已经说过文中的时间线稍稍做了调整,后面不再强调。 ps3: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出自孟子,现代普遍认为其释义是没有后代是最不孝的表现。但也有另一种说法,指没尽到作为子女的责任是最大的不孝,文中采用的是这一种说法。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一章 送卿到长安 白嫖了黄庭一块玉佩的李婳看起来心情不错,兴冲冲的就冲进里屋去了,完全不像是准备去祭拜母亲的样子。 黄庭也只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他倒是对翠云山那里不太担心。毕竟原著中孙悟空可以说是把铁扇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六耳猕猴约等于孙悟空,制服铁扇公主想来问题不大。况且自己和铁扇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最多就是在涅罗城的归属上有点争执,但这个问题是可以通过协商解决的,又不像美猴王那样把人家儿子送去坐牢了那么不可调和。 再说了,祭拜一次长辈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以他的速度从江宁到长安一个来回也就几分钟,加上祭祀礼顶天也不过一个时辰,出不了什么事。 黄庭在心里盘算的功夫,李婳已经换上了素色麻衣,系上浅色头带,挎着一应祭品走出了里屋。 黄庭不禁侧目。不得不说她母亲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至少和她短暂相处下来,以黄庭现代lsp的视角来看竟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古代的礼虽然病态偏激,但能传承这么久也不是没理由的。相比之下,高翠兰那种敢给猪八戒写休书的有性格的女子黄庭虽然欣赏,但相处起来果然还是太累了。 “这些是我昨日在江边祭拜时剩下的。因为搭救你的缘故,昨天我对母亲的祭拜半途而废,所以算起来,这也算你亏欠我的呢!”尽管披麻戴孝,但李婳仍然朝黄庭嫣然一笑,带着点俏皮的意味。 有未亡人那味儿了……黄庭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展开,笑道:“这么说这事本就该算到我头上,看来我的玉佩也不算白送。” 李婳瞬间红了脸,这家伙到底懂不懂送人玉佩的含义啊! “你若是这么说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准备缠上我了?” “???”是我说的话容易惹人误会吗?你怎么就能理解成这样? 见黄庭这幅表情,李婳也猜到他的确不谙世事,稍稍失落的同时也深感庆幸——尽管黄庭很帅,可她还真没做好开启一段新恋情的准备。更主要的是,他太神秘了。 “准备好了那就走吧!”黄庭现在可没心思撩拨女人,自己怎么也算是有了未婚妻的男人,涅罗城的事情更是一大堆,还有破坏西游后续的影响都要处理。和李婳因缘际会萍水相逢,倒是可以考虑做个网友。 李婳点点头。虽然确认了黄庭非常人,但他到底有几分本事还是未知数,因此在跟上黄庭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但黄庭可不管这些,当即驾起云载着李婳飞上云端,朝西北方向赶去。 “黄……黄……我……”初次飞天的李婳哪里能适应狂风和高空低压?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慌忙单手抱住黄庭的腰才没倒下去,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幽怨。 黄庭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也没飞过几次,对于腾云驾雾还是很有新鲜感,可他忽略了一点,自己的无垢玄黄体能保证他在半空中如履平地,可不代表凡人可以。察觉到李婳的手缠上腰间,他下意识紧绷住身体,有些僵硬——尽管解风月和部分罗刹也这么做过,可黄庭先入为主的给她们加上了非人族的映象,虽然魔物娘的设定也很带感,但毕竟有生殖隔离不是?而李婳算是第一个和他有亲密举动的人类,感受自然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两人的身子越来越近,黄庭都能感受到山峰伫立和渐弱的呼吸了……等等,渐弱的呼吸? 停止心猿意马的黄庭回身望去,果然李婳已经几乎没了意识,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呓语。黄庭这才意识到对于没有防护的凡人来说在数千米的高空上疾驰究竟是多么的难受,小心翼翼地分出灵力包裹住李婳,顺便为她输送氧气。 万幸的是,黄庭发现的够早,等到两人到了长安,李婳就已经悠悠醒来,没有给黄庭人工呼吸的机会。只是李婳醒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确定没被动过之后,才一脸幽怨的看向黄庭:“你是想弄晕我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拜托,你是个石女啊!虽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但第一次我还是想走正道。黄庭尴尬一笑:“对不起,第一次带凡人飞,忘了采取保护措施了——你感觉还好吧?” “我敢说不好吗?黄大仙人。”李婳白了他一眼,打量起四周,“我们真的到了吗?好神奇,只是怎么和我记忆里的昭陵不太一……” 她回过头,忽然瞥见前方宏伟的城墙上刻着的朱雀门三字,说话声戛然而止。 “朱雀门……是长安啊。”李婳喃喃道,瞳孔逐渐失焦。 “那个,我还真没怎么在人间走动过,长安我知道在哪,但是昭陵……”黄庭挠了挠头。他也不是什么历史特长生,没事哪会去了解皇陵在什么地方?去摸金吗? 李婳也很快收拾心情:“昭陵在长安以北,咸阳以西的九嵕山上,平日里都有禁军把守。你有办法带我进去吗?” “这有何难?”黄庭拍了拍胸脯,“话说我都带你到长安了,你竟然还怀疑我的能力,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可你之前还自谦说不要喊你仙人呢。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施了什么手段将我弄晕,等到了长安再将我唤醒啊?”李婳狡辩道。 “……你想象力还真丰富啊!”黄庭也开玩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其实路上我们已经花了一个月了,只不过这一个月你一直处在昏迷状态而已。” 李婳回首,盯了黄庭好半晌,在黄庭快顶不住的时候才轻声笑道:“虽然但是,你还真是一点神仙的架子都没有呢。” “你也一点皇室的架子都没有啊。”黄庭笑道,“整天端着架子守着规矩太累了。我都是神仙了,还不能自由一点随性一点吗?” “这说法倒是有趣。”李婳点点头,“就是在凡人看来离经叛道,无礼至极。” “那只是因为百姓的思想被束缚住了而已。当人们摒弃了尊卑观念,明白人与人之间只有分工不同,并无尊卑之别之后,或许才能理解我的想法。” “只有分工不同,并无尊卑之别……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过似乎有些道理。”李婳若有所思。 “本来就是啊!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所有人的天下。大家都在同一片土地为了建设更美好更繁荣的国家而奋斗。只不过皇帝和百官是决策者,民众是执行者罢了。”黄庭又开始给古人宣扬平等思想了。 “这就是神仙眼中的凡间吗?所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李婳忽然来了兴趣。 “并不是。”黄庭摇头,“我很喜欢孔子的一句形容——随心所欲不逾矩。虽然世人大多解释为顺其自然,但我另有看法——在一定的框架与约束范围内实现个人的相对自由。可以是道德约束,也可以是法律框架,总之,人人都应该享有相同的在一定范围内的自由的权利,而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和我是不是神仙没什么关系,而是我个人觉得这个社会本该如此。” “天下为公,天下大同……真是崇高而伟大的理想。相比起神仙,你似乎更像是一位圣贤呢!”李婳笑道。 “只是继往圣之绝学罢了。”黄庭摇摇头。这种程度的马哲理论现代人都能侃上三两句,实在是没什么水准,只不过放到唐朝算是降维打击罢了。真正将它付诸行动才是最困难的。 “你们两个是何人?为何在朱雀门前徘徊!”两人的驻足终于引起了朱雀门守卫的注意。主要是李婳一身孝服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两人披麻戴孝的在朱雀门口谈笑风生更是离谱,不引来官兵的巡查才是怪事。 黄庭愣了一下,礼貌地笑道:“这位兵爷。我们兄妹二人本是长安城远郊一处小村的人家,只因祭拜先妣时悲痛过度,一时遗落了户籍,这不,正在此处沿路寻找呢。” 黄庭虽然足够机智,但很显然还是太年轻。那守城官兵见男的丰神俊逸,女的恬静淑雅,怎么都不像是小村子里养出的人物,于是冷笑一声:“长安城远郊的小村子?呵!真当我这么好骗?那你倒是说说,村子名子叫什么,里正是谁,你们的母亲又怎么称呼,死于何时,于何时备案,葬在何处,坟茔规模几何?带我去见识见识!” “???”古代办丧事这么麻烦吗?不是像电视剧那样随便挖个坑一埋就完事了?深受无脑古装剧荼毒的黄庭哪里知道古代,尤其是唐初对于户籍调查之严谨?一时间还真被这官兵问住了。 李婳也百口莫辩。长安远郊的村子她虽然知道几个,但后面的问题她也难以回答啊!别的不说,他总不能告诉官兵她母亲是杨淑妃,葬在昭陵吧? 那官兵见两人沉默不言,正要发作,却忽然听到一声呵斥从背后传来。 “侍书!侍画!好啊!我说你们两个哪去了,原来竟是溜到了这里!真是让我好找啊!” ps:关于唐朝户籍,的确是查得很严的。毕竟当时实行的是均田制,朝廷按照户籍和人口数分配田地,并以此做为收取赋税的依据。因此每当有一户人家中有人去世,是要报到当地官府申请削去户口,减免一人的赋税的。送葬更是如此,不经官府报备规划就可以埋葬的地方一般被称为乱葬岗,正经人是不会把自己的母亲葬在那里的吧……哪怕是现代农村的墓葬也都是划分一块区域葬在一起的。电视剧中随便挖一个坑或者找个风水宝地单独建一个墓都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生者想让死者死后也不得安生……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二章 萧皇后 “萧夫人?” 几人循声望去,一个满头银丝精神矍铄的老妪正朝着黄庭和李婳怒目而视。 巧的是,李婳似乎还真认识这位老妇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喊道。 那萧夫人依然冷着张脸:“你还认识我这个老婆子?不好好待在家里,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李婳嗫嚅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母亲。” 萧夫人看她的打扮也才猜个大概,叹道:“唉!别怪我狠心,你母亲葬的地方,是你能去的吗?还有你!”萧夫人突然朝黄庭怒道,“侍画她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也陪着她疯?你有几条命啊!” “……”黄庭无奈。老太太你谁啊?你和李婳认识,说她几句也就罢了,我和你素昧平生互不相识的,再怎么演戏也不能一上来就朝着我吼辣么大声啊!也就是我,换个暴脾气的你人就没了。 “萧夫人,他也是因为我……”李婳为黄庭解释道。毕竟黄庭是仙人门下,万一萧夫人和他起了隔阂那就不妙了。 “原来是萧夫人。”守门的官兵也终于找了个机会打招呼,朝老妪恭敬一拜:“夫人又进城买粮吗?” “唉,长安城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兴道里也没有余粮了,再这么下去,又要有数不清的百姓活活饿死。”萧夫人叹道,“我这两个家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替他们向你道一声歉了。” “夫人这可折煞我了!”官兵连连摆手,“夫人安置灾民,活人无数,简直是菩萨再世的人物,况且你的侍女也是为了尽孝,也没搞出什么大的动静,何来麻烦之说?” “那老身就在此谢过了。”萧夫人微微一拜,转身狠狠瞪了李婳一眼,“还不快跟上来!” “哦。”李婳委屈巴巴地跟了上去。 黄庭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两人既然认识,那这位萧夫人也就该知道李婳的身份。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县主,那毕竟也是皇室一员啊,敢随意呵斥她,这萧夫人的身份想来不会低。 而在他身前,两个女人已经聊了起来。李婳挽住萧夫人的手,举止亲密自然:“萧夫人,长安也有难民疯狂涌入吗?” “谁说不是呢?水灾刚过,疫情还未消去,旱灾又至,前几日我又听说谋州蝗虫过境,鼠灾成疫伤稼伤人……天下半数州郡今年颗粒无收,还不知即将到来的冬天百姓该怎么捱过去……你怎么敢跑回长安来的?真的不要命了?若是让李世民知道了,你就等着给你母亲陪葬吧!”萧夫人戳了戳李婳的额头。 “没事的啦!有黄庭护着我啊。”李婳揉了揉眉心,笑道。 萧夫人这才回头看向黄庭:“你叫黄庭?好名字。刚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哪里?”黄庭报以一笑,“夫人刚才为我们解了围,我们感谢还来不及,谈何冒犯?” “的确是个温谦有礼的翩翩佳公子,长得也很俊郎。婳儿眼光不错。”萧夫人笑着点点头。 “???”黄庭愣了一下,这萧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夫人误会了。”李婳有些扭捏,“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就不是嘛,你为什么要加个还?黄庭人麻了,唐朝的女孩子一个个馋起男人身子来一点矜持都不要的吗? “是因为石女吗……”萧夫人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他既然愿意一路护送你到长安祭拜你母亲,应当是不在意你这些的。可惜了,若是你……” 若是她不是石女,或许就是另一种人生了。黄庭默默吐槽,脸上却笑道:“夫人对我的误解或许有些深?我和李婳相识不久,只是聊得颇为投缘所以应她所求送她来祭拜母亲罢了。在长安停留也只是因为我不认识去昭陵的路罢了。” “聊得投缘?”萧夫人的脸色有些奇怪,“就这?你可知道昭陵是什么地方?仅仅因为聊得投缘你就答应护她到昭陵去?你这算不算是无知者无畏?”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吧……黄庭假笑:“昭陵不就是皇陵吗?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很难进吗?” “而已?”萧夫人冷笑,“年轻人自以为有点本事就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昭陵依山而建,地势险峻不说,更是有重兵把守。尤其是在长孙无垢死后,守卫更是堪比皇城。或许你有能耐独创皇城,但你怎么带着婳儿入昭陵祭拜?变成苍蝇飞进去吗?就算你们侥幸进了山,找到了淑妃的墓室,又如何掩盖祭祀之仪的动静?这些你们都考虑过吗?”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黄庭点了点头,“但是如果连这些都需要考虑,那我还怎么敢带李婳来长安?”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夫人脸色难看。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 “我的意思是,皇城又如何?昭陵又如何?别的地方我或许不敢保证,但这大唐境内,何处我不可去得?”黄庭轻描淡写的装了个逼。 萧夫人气的跳脚:“婳儿,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狂妄无知的男人?大唐境内何处不可去得?连李世民都不敢说这句话,你凭什么敢如此大放厥词?” “李世民不敢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不敢?”黄庭感到一阵好笑,“李世民在你们眼里地位再尊崇,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家伙罢了。他还能活几年啊?” “你!噤声!你怎敢说出这种话?”萧夫人吓了一跳,四下环视确定了四周无人对黄庭这番话有所反应后才松了口气。 李婳在一旁都快憋坏了。她很想告诉萧夫人黄庭仙人的身份,但既然黄庭不想说,她自然也不能僭越,只好忍着笑看黄庭逗萧夫人。 “你放心好了,他们听不到的。”黄庭耸了耸肩。 “你!”萧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总之,我不同意你带婳儿去昭陵冒险!”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萧夫人你的身份。和李婳又是什么关系?”黄庭好奇道。 “只是一个心疼她的老太婆罢了。”萧夫人没好气道。 “噗嗤!”李婳终于忍不住了,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前朝皇帝杨广之妻,西梁孝明帝之女,一代贤后萧夫人。” “!!!” 黄庭傻了,这个老太婆就是传说中艳压当世的美人萧皇后?还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啊! “原来是传闻中的萧皇后,久仰久仰,失敬失敬。”黄庭行了一礼。尽管眼前的老太婆没了年轻时的风采,但毕竟是名垂青史的人物,该有的尊敬还是要的。 “往事已矣。如今我只是个八十岁的老婆子罢了,还有几年好活啊?”萧夫人将黄庭的话原句奉还,看来的确是气得不轻。 “萧夫人说笑了。”黄庭笑道,“你若是有意,我可祝你一句长命百岁,那阎王就绝不会在你九十九岁的时候收走你。” 开玩笑,我和紫微大帝称兄道弟,十殿阎王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而已,再加上美猴王的因素,改个寿命还不是简简单单? “呵,你当你是谁?玉帝的私生子?阎王也得给你面子?”萧夫人冷笑。她现在对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没有一丝好感。 “呵呵……寿命或许不够直观,无法短时间取信于人。这样吧,我听闻当年萧夫人艳绝天下,也一直很好奇当初夫人到底长得有多美,如果我能让夫人的容貌重回年轻,夫人或许能允许李婳前往昭陵?” “真的吗?”李婳直冒金星,他认识萧夫人时后者就已经是老妪形象,如今更是完全看不出当年的风采,如果黄庭真能做到的话……还真是值得期待呢! “重回年轻?”萧夫人也愣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一会儿便知。”黄庭笑道,“此处不方便,还是等回萧夫人的住处再说吧。” 两女忍着各异的心思,一直到了一处遍地饥民的乡村,在百姓们一路相送之下回到了住处。 “外面这些都是难民?”黄庭皱了皱眉,虽然他也曾经听说过贞观年间天灾不断,但二十多年过去了,再怎么样也琢磨出一些经验来了吧?史书可是记载说李世民抗灾颇有成效的,怎么难民还是这么多? “是啊。”李婳叹道,“今年天灾频发,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稳日子的百姓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今年过去,又不知有多少百姓死于饥荒。” “朝廷没有采取措施吗?有大运河直通南北,朝廷应该已经不会再因为运输问题延误救灾了吧?”黄庭感到诧异。 但凡懂点地理的都知道杨广大规模扩修大运河的意义。在交通不便的古代,这样一条贯通南北水系的运河说成是无数百姓的活路也没有丝毫夸张。在这种情况下官员要是依旧面对灾情无所作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呵……有什么灾情?有什么灾民?”萧夫人冷笑,“只要灾民都死了,那就没有灾民了,也就治灾成功了。百姓的死活?谁在乎?” 黄庭为之一窒。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三章 还童方知是真仙 “萧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庭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萧夫人冷笑不止,“只要消除了灾民,那这大唐就是一个太平盛世,可李世民对抗天灾对抗了二十多年,早就烦不胜烦了,于是他现在准备用另一种方式消灭灾民——和他的名声比起来,区区贱民的生死又算什么呢?” “可我听说李世民爱民如子,甚至生吃蝗虫,治灾有方,百姓皆称明君。这些都是假的吗?”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相信?史官的溢美之词你也当真?”萧夫人不屑道,“或许他曾经真的想有所作为,掩盖自己手刃兄弟逼父退位这一不光彩的历史,让世人知道他也是可以当一个好皇帝的。只可惜他没能坚持下去,失去了房谋杜断两人后的现在,他完完全全暴露了自己只会骑马打仗,不通政事,无能治国的事实——可笑的是他依然自诩明君,标榜自己为千古一帝,孰不知天下百姓苦其久矣!” 李婳也叹道:“如今天下毕竟还是世家的天下。李世民受关陇世家扶持起势,聚集众多能臣勇将,功劳尚不如秀宁姨的娘子军,又哪里来的当皇帝的才能呢?只不过是靠着世家的力量篡了位罢了。爱民如子?民与名相近,佃与丁音同。世家望族才是他爱的百姓,劳苦大众?不过是他博得名声,榨取财富的工具而已,与畜生何异?” “……听萧夫人的意思,当年玄武门之变另有隐情?”黄庭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颠覆,他想了想,索性刨根究底,让它颠覆的再彻底一点,“我听到的版本是,李世民打天下时屡立战功,受到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忌惮排挤,于是李世民为求自保先下手为强夺取政权。” “他哪来的战功?”萧夫人啐了一口,“李氏能夺天下,靠的是李建成,李秀宁和李靖,与他李世民何干?李建成能带着魏征那几个虾兵蟹将屡战屡胜稳守长安,李世民呢?麾下有那么多能人,在征战的路上依然坎坷异常,甚至称帝之后还被人打到了长安老巢!他那些所谓的战功,哪怕一只猪一只狗不说话都混得比他顺利比他光彩!他哪来的战功?” “建成伯伯有没有排挤李世民我不清楚,但是我爹他本就与帝位无缘,也就武艺能稍稍拿得出手。有什么必要有什么资本插手夺嫡之争?他在祖父面前真的有足够的话语权吗?”李婳也悲愤异常地发出灵魂拷问。 黄庭沉默。因为李世民的关系,史书关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记载不多,在所谓的“历史”上,李建成只是一个嫉贤妒能,才能平庸,性情懒惰,无所建树的庸主,而李元吉多半被形容成形貌丑陋,好勇无谋,荒淫无度的莽夫恶棍形象,黄庭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似乎,真实的历史与他熟知的有很大的差别。 “所以,真实情况是李世民谎称李建成和李元吉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用莫须有的借口政变夺权?那李建成迫使房玄龄和杜如晦搬出秦王府又是为何?”黄庭又问。 “呵……那是李世民诬告建成伯伯谋反在前。”李婳解释道,“建成伯伯身为太子,只要等祖父去世自然就能继承大统,何必谋反?反倒是李世民,扶植亲信,结交大臣,狼子之心昭然若揭。换做你是太子,有个野心勃勃的弟弟如此行事,你会不忌惮吗?” 黄庭叹了口气:“会。哪怕只是单纯的私交甚好,在那个位置上,也不得不防备他们有联合夺嫡的可能性。” “更可笑的是,建成伯伯建议我爹领兵西征突厥,李世民竟然以为他们是在联手夺他的兵权!简直可笑至极!先不说他作为秦王有没有拥有所谓兵权的资格。我父亲箭术无双,马上功夫更是好手,是靠战功做上上柱国之位的真英雄!他没资格领兵攻打突厥吗?就因为莫须有的可能,他公然表示反对,彻底撕破脸皮,这样的人真的配当皇帝吗!”说起自己的父亲,李婳情绪也激动起来。 黄庭沉默。这些话从李婳口中说出难免有些偏颇,但李元吉神箭手的设定的确是有史可查的,至于马上功夫……大概只有面对尉迟恭的败绩?但尉迟恭毕竟是数一数二的猛将,输给他不丢人,李元吉也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能坦然接受自己败绩的男人,真的像历史记载的那样不堪吗?真的能让李渊和李建成因为亲人的关系屡屡委以重任吗? 黄庭有些相信两女的话了。 “所以,李世民连带着李元吉一起杀,只是因为他和李建成私交甚好?或者还有一层贪图杨氏美貌的原因?可这些也都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辞,我……” “一面之辞?”萧夫人拍案而起,“你是在说我们抹黑李世民?呵……我可没闲工夫陪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笑。你不是吹嘘说阎王都得听你的话吗?那你去问问村里的难民们,去问问阎王,李世民犯了多少罪,还有几年寿命,死后改下多少层地狱!” “萧夫人,他毕竟将你接回中原,也算是你半个恩人,你这么咒他不太合适吧?”黄庭苦笑,看来李世民的风评还真是差的可以啊。 “哼!接我回来的是李靖和红拂,关他李世民什么事?”萧夫人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要让我重回年轻时的容貌吗?怎么倒打听起这些陈年往事来了,我还等着你的神仙手段呢!” “返老还童只是小事。道家练气有四重境界,炼精化气圆满即可延年益寿,到达炼气化神的层次便可返老还童。”黄庭郑重其事道,“重要的是,李世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能不能称为一个好皇帝,能不能为百姓谋福祉——这些更能吸引我的兴趣,影响我的判断。” “返老还童只是小事?李世民是不是好皇帝能吸引你的兴趣?”萧夫人大笑不止,“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得道高人了?你是袁天罡还是李淳风啊?或者是真仙降世?李世民不是好皇帝你能怎么办?杀了他取而代之?白日梦也不是你这么做的!” 黄庭叹了口气,他如今已是天仙,纵然无法像骊山圣母那样随手便可将生灵点化成仙,但让人做到炼气化神还是不成问题的。受不了萧夫人连续嘲讽的他终于选择出手,连带着李婳一起,强行拔高两人的生命能量,将两人提升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 李婳和萧夫人的形象也肉眼可见的变化着——李婳还不算明显,只是消去了一些浅浅的皱纹和这些年颠沛流离留下的疤痕,手上的茧子也被光滑的嫩肤所取代,整个人仿佛重回十八岁一般,最重要的是,这一番改造下来,因为先天不足导致的石女问题也解决了…… 萧夫人则是大变样。弯曲的脊背重新挺直,身上的死皮和老年斑尽去,下垂的胸部也撑起了衣襟,露出了诱惑的北半球,尤其是一张脸,暗黄的脸色重新印上了少女腮红,浑浊的眼睛也炯炯有神起来——除了由枯槁银丝变成顺滑银丝的头发,活脱脱就是一个二八佳人! 黄庭不由得看呆了。重回年轻的萧皇后,论颜值几乎可以和骊山圣母和解风月相媲美,在他见过的女人中排名前三!如果说骊山老母是极致的仙,解风月是极致的媚,那萧皇后就是极致的雅。这种典雅温婉中夹杂着岁月和苦难锤炼成的坚韧刚毅,和钟离春那种单纯的女强人气质截然不同,更加令人沉迷。直令一旁面容姣好的李婳黯然失色。 最关键的是,由于刚刚重回年轻,她现在还是白毛!简直是戳在了黄庭的xp点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古人诚不欺我。”黄庭叹道,“两位或许需要一些时间接受自己新的形象,我就暂避片刻了。” 话音未落,他便推门而出——他想问问那些难民,听听他们的诉求,睁眼瞧瞧这所谓的贞观之治,所谓的太平盛世。 “萧夫人,你……”李婳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而是呆呆的望着萧夫人,满脸不敢置信。哪怕是经历了飞天的刺激之后,她依旧难以接受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就是她印象之中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婳儿,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萧夫人还不自知,正想着开李婳的玩笑,一开口才突然发觉不对劲——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软糯了?难道?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光滑的手臂,余光也瞥见了久违的饱满的胸部,又在不敢置信间,抚上了自己的脸蛋。 “真……真的变年轻了?”萧夫人咽了咽口水,怔了怔,忽然朝李婳喊道,“婳儿!快!快把镜子拿来!” “啊!好!”李婳匆匆跑进萧夫人的闺房,不久后拿着一盏铜镜跑了出来,递到萧夫人面前。 萧夫人迫不及待的接过,望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出神:“多熟悉的面容啊……原来那个黄庭并没有口出狂言,他真是神仙啊!” ps:关于唐朝的史料真实性已经不可考,哪怕是较为官方的新旧唐书,其中也有许多自相矛盾前后不一之处,至于贞观政要这种歌功颂德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唐朝的历史大家当做教育文看看得了,辩真假求史实还是算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四章 “杀贼” 黄庭等人来的时候,兴道里的难民们正在埋锅做饭。此时黄庭出门,部分百姓已经揭开锅灶,大快朵颐,还有些也在巴巴的等着饭熟,人们脸上倒是不见多少绝望,反倒很是幸福。 黄庭一时间百感交集。他走到一对中年夫妻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叔,大婶。你们是从何处来到兴道里的啊?” “你是……随萧夫人一同回来的小公子?”那大婶一眼就认出了黄庭,笑道,“我们是通州来的。那里闹了蝗灾,官府说是我们触动了天威,降下天罚,所以蝗灾不可治,我们被逼无奈,只好来长安求个说法,希望圣明的皇帝陛下为我们做主,至少能让我们捱过这个冬天,只是皇帝陛下似乎是要筹备对高句丽的战争,没工夫处理这件事,幸好有萧夫人好心收留我们,我们这才得以在兴道里安顿下来。” “可萧夫人毕竟只是孤家寡人,家财有限,若是只凭她一人供养,你们真的能撑过这个冬天吗?”黄庭忽然问道。 这对夫妻愣了一下,连带着附近听到这句话的百姓们同样哑口无言——是啊,萧夫人一个人,真的能养活我们所有人吗? “那又能怎么办呢?如今已是秋天不说,兴道里附近是皇家园林,根本不允许开垦田地。就算我们想种些什么自救也做不到啊!”一位胆大的男人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说到底他们也没什么办法,若是可以自食其力,谁会愿意厚着脸皮接受一个老婆婆的嗟来之食呢? “哪怕如此,你们依旧可以在村外种上萝卜白菜等秋冬季节容易存活生长的作物,闲暇时伐些树木搭建简易的房屋避寒啊!可我却没见到你们有丝毫行动,只是每日缩在这里怨天尤人等着萧夫人的接济……” “呵,小哥你说的轻巧。开垦种植田地难道不需要官府的审批吗?不需要购买农具和种子吗?砍伐树木难道不需要征求官府的同意吗?朝廷不给我们活路,就代表我们要违逆朝廷的意思自寻死路吗?” 黄庭瞳孔微缩,双拳捏得死死的:“朝廷连农具和种子都不愿发放吗?这半数天下的灾民,他们真的就视而不见?” “哼!朝廷和外族打了二十几年的仗,但凡有点力气的男丁都为了避税去当府兵了,留下一堆老弱病残在家里,没有耕牛的话连地都犁不开。大家本就是自生自灭的状态了,朝廷又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又有一个声音说道。 “是啊!当初为了换一头牛,我把三个女儿通通卖给了地主家,却只获得十年的使用权,这期间那牛还生了病,那些丧良心的把生病的理由推脱到我们头上,非要我们赔偿——天可怜见,我们一家的性命都系在这头牛身上,我对它比对我儿子都亲,怎么舍得让它生病?到头来要不是我大儿子在军队里混了个伍长,只怕我们一家命都没得哩!” “狗屁的圣明皇帝!依我看他还不如当年的隋明帝!隋明帝在位时虽然徭役很重,但至少我们还有条活路。可这个狗皇帝上位以来天灾不断,他装模作样治了几年后就再没管过我们死活!依我看,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降下天灾逼他退位呢!” 黄庭叹了口气。天灾不断除了天公不作美之外,其实和政府的不作为也脱不开干系。隋朝时期也是天灾不断,可是有记载的产生重大危害的仅有大业七年的山东大水。这以后或许小灾不断导致民不聊生也是加速隋朝灭亡的原因之一,但绝对没有像李世民在位时一样直到执政生涯末期依然在“治灾有方”。治则劳民伤财,不治则饿殍遍野,这放在任何一个决策者身上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所以李世民一不做二不休,选择消灭灾民以消灾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人口嘛!没了再生就是了,还能留一个鼓励生育的美名。若是让饥民难民乱了天下,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还真是治灾有方的贤明君主啊!黄庭此刻出离愤怒。 “粮食来了!萧夫人购买的粮食又来了!”兴道里最外头,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忽然跑了进来,朝大伙高喊道。 难民们喜出望外,哪还有功夫陪黄庭聊天?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村外跑去,等待着这一批粮食的分发,就连做好的饭菜都不管不顾了。 黄庭待在原地,一锅一锅的查看着能让百姓们露出幸福微笑的美餐。 稀米粥,野菜粥,稀米粥,稀米粥……连一锅稍微稠一点的粥都见不到,加两根野菜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回想起早前自己做的肉夹馍,青青姐眼中的盛世长安,黄庭只觉得可笑。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饿殍遍地如何拾遗,十室九空何须闭户! 这一刻,黄庭终于切身体会到何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们不是送粮的人!你们到底是谁?” 村口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黄庭的思绪。他眉头紧皱,迈开步子朝村口赶去。 兴道里村口的土路上,难民们齐齐将路堵住,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前这百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兵丁。 “送粮?”为首的统领一脸戏谑的笑,“你们还想着我给你们送粮?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位军爷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一位老者从难民群中走出,对着这位统领恭敬一拜,“只是萧夫人在上午入长安城买了一批粮食,供我们求生度日之用,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孩子没见到粮食有些失望,因此言语之中冒犯了各位军爷,还请看在他年幼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 “你就是这些叛逆的领头人?”那统领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屑,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道:“萧夫人呢?你们还不配和我说话,把她叫出来!” “这……”老者略显迟疑,“萧夫人年老体衰,上午又往返了长安一趟,此时应是已经午间小憩了。若是军爷有急事的话,我便让人去叫醒她老人家。” “快去快去!”统领不耐烦道,同时使了个眼色,身旁一个副手会意,骑着马跟在老者派去通知萧夫人的妇女身后,往村内走去,却正好撞见了赶来的黄庭。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黄庭打量着眼前百余骑兵,有种不妙的感觉。 “滚开!我的路你也敢挡?不想活了是吗?”那副手可没兴趣回答黄庭的问题,挥出马鞭朝着黄庭劈头抽去。 黄庭一个闪身躲过,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本以为这些兵士或许是得了朝廷的命令来此解决难民的问题,现在看来,或许是另一种“解决”了。 “好身手!”村口的统领双眼放光,变得兴奋起来,“长孙果然没有骗我!这兴道里竟然真的借收养流民为由,暗中积蓄兵力,意图谋反!” “???” 黄庭大受震撼,难民们更是面色惶恐。那老者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高呼:“冤枉啊军爷!你看看我们这些人,男丁十不存一,壮丁更是寥寥,几乎全是老弱妇孺,又哪里像是谋反的人啊!” “是啊军爷!我们只是逃荒到此处,只求一个收留之所,万万不敢意图谋反啊!” “军爷,那位小哥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根本就不认识啊!他就算身怀武艺,也和我们无关啊军爷!” “是啊是啊!军爷,谋反的一定是他!也只有他!还请军爷将他绳之以法,还我们一个清白啊军爷!” “呵,愚蠢。但凡他眼不瞎就知道你们绝无谋反的资本,可他偏偏这么说了,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杀了你们罢了。可笑你们还跪在他们面前奢求他们的慈悲,为此还将我推出去。真是蠢得无可救药!”黄庭冷笑。 “少废话!你身手如此了得,却不思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窝在这小小的兴道里,分明是包藏祸心,有所阴谋!”那统领强词夺理道,“弟兄们,给我拿下!等见到了萧夫人,一并发落!” “谁要见我!”萧夫人和李婳终于姗姗来迟。返老还童后的萧夫人只俏生生立在那里,眉头紧皱,却也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美……美人儿。”统领色授魂与,眼泪从嘴角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小的兴道里竟然藏着两位如此绝色!还真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兄弟们!萧夫人在突厥多年,已经被突厥同化,不认自己的汉人血统。其在我大唐多年,一直暗中作为突厥的谍子,搜集情报的同时积蓄力量试图与突厥里应外合,毁我大唐基业!如今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我奉赵国公长孙无忌之命,带兵前来围剿叛贼!这兴道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不,留下这两位美人,左边的归我,右边的,随你们处置……” “你们敢!”萧夫人气急败坏,多少年了,好久没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了,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小小的骑兵统领。这种身份竟然也敢妄图染指她? “嘿嘿,美人儿,别急!等处理了叛军,我有的是时间让你知道我敢不敢。”统领淫笑道。 “啊!” 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之前的副手不知何时坠落马下,蜷缩着身子哀嚎着。 黄庭一脚踩在他的脊椎上,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别逼我杀人!” 统领冷笑,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全军听令!随我杀贼!”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五章 血染兴道里 百余名骑兵,听起来不过尔尔,但对于这数百名手无寸铁的百姓来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重甲骑兵,与死神无异。 而现在,死神们尖啸着,驱使着胯下嘶鸣的坐骑,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兵戈,毫不留情地朝他们冲杀而来。 他们这才终于陷入深深的绝望,明白了死神注定不会因为凡人的哀求放下手中的屠刀,更不会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添头或是祭品轻易更改自己的目标。等待他们的除了引颈就戮,唯有奢求已经将一名死神斩于马下的杀神的慈悲与救赎。 黄庭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不是恐惧眼前这些乌合之众,而是恐惧他们的结局——截至他被铁扇公主扇飞前,他仍旧是一个单单听闻血腥场面就欲作呕的三好青年。可现在,百余名刽子手正要在他面前制造那种令他作呕的场面,或许这大唐境内,同样的一幕更是在无数他没去过的地方上演着。他也想过将这些家伙送走,但他们一定会想当然的卷土重来。于是,杀骑兵救难民和饶骑兵害百姓,成了唯二的两个选择。 留给他选择的时间不多。毕竟骑兵的冲刺速度本就惊人,他们与百姓的距离也实在太过接近。很快的,为首的那名老者第一个成为了屠夫们的刀下亡魂。鲜血溅红了地面,也溅红了黄庭的双眼。 但他仍然无动于衷,犹自呢喃道:“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可没有人听到他的话,或者说,听到了也没人在意。他脚下的那名统领副手见他这副模样,以为机会来临,拔出腰间短刀就朝黄庭的小腿划去,却惊愕的发现只划破了黄庭的衣服,他的身躯却是毫发无伤,反观那短刀,只一下便卷了刃,再用不能。 副手露出惊惶的神色,指着黄庭,用颤抖的声音吼道:“妖……妖怪!你……你到底是谁?” 黄庭终于有了反应。他低头瞧了瞧裤子上的豁口,神色冰冷:“我说,别逼我杀人!” “黄庭!救救他们。”在人群最后方,李婳也终于从惨象中回过神来,哀求道,“求求你。” “如你所愿。”黄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重重一脚踩在了那副手的头颅之上。 “别看!”萧夫人第一时间捂住了李婳的眼睛,不愿她再一次见识到如当年那般人间炼狱的场景。 而另一边,黄庭也终于走向碾过百姓正朝着他冲来的骑兵们。他没时间关心这一次冲击之下死了多少百姓,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骑兵,都该死! 他猛地一睁眼,忽然间眸中金光大盛。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神态或嚣张或残忍或兴奋的刽子手们竟纷纷似被利刃穿身一般,保持着这些表情跌落马下。而那些战马,也保持着冲锋的姿态重重的压在他们身上。几息之后,马和人的身上终于显露出明显的孔洞,鲜血也混杂在一起染红了兴道里。 只一眼,屠尽了百余骑兵! 萧夫人深深地看了紧闭双眼的黄庭一眼——这个年轻的神仙似乎意外的感性,意外的单纯,意外的……可爱?怕见血的神仙,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们!”就在这时,一名幸存者难民忽然起身,指着黄庭满脸悲愤,“你若是早点动手把他们都杀了,我妻子就不会死,我儿子也不会死。就是因为你!是你记恨我们将你推出去在先,所以故意等他们碾过一轮再动手是吗?你何其残忍!何其凉薄?你和那些刽子手有什么区……” “聒噪。”黄庭皱了皱眉,又一眼斩掉了这个男人的头颅,“既然你妻儿都死了,那我便送你去和他们团聚便是。” 男子带血的头颅滚到了剩余数十个幸存者的脚边和眼前。人们慌忙瑟缩在一起,望向黄庭的眼神一如望向那些骑兵。 “李婳姑娘,我有点事要耽搁一下,或许要晚些才能送你去祭拜你母亲了。”黄庭忽然开口道。 “你要去哪?”萧夫人微眯着眼打量着他。 “长安。” “……带上我们一起。”萧夫人语气坚决,她有一种预感,黄庭此去长安,所要做的事必定惊天动地。 “萧夫人猜到我要做什么了?”黄庭回身问道,“那你怎么敢和我一起去?” “我和婳儿不为你作证,你怎么让人信服?” 黄庭回头看她,后者嫣然一笑,在血河之中显得异常妖艳…… “师父,真的不需要我去劝阻一下吗?”骊山之上,钟离春盯着满身煞气的黄庭,眉头微皱。 “不用。”骊山圣母淡淡道,“趁这个机会让他消解些稚气也好,省得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只会惹我生气。” “可……我怕师弟闹大了,人间又要再起动荡。”钟离春眉宇间化不开那一丝担忧。 “顶了天也就换个皇帝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玉女事件对唐朝并无半分好感的骊山圣母淡淡摆了摆手,“反正这个皇帝本身也就不够合格,换了便换了。你当年教训嬴政的时候也没见你留手啊。” 钟离春:“……” “可破坏西游一事风波未息,万一天上那些家伙再次借题发挥……” “要的就是他们借题发挥!”骊山圣母冷哼道,“他们不先撕破脸皮,我还真不好意思对他们出手!” 钟离春有些错愕。尽管她一直知道师父无惧天庭,可找个理由主动对天庭出手这种事她却是想都不敢想的。师父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了? “行了!这事你就别琢磨了,还是好好和解风月培植那些西域蔬果吧。尤其是那个西瓜,等你黄庭师弟回来的时候或许可以切上一个慰劳一下他受伤的心灵?呵呵……” 钟离春:“……”青青以前是个多怕生多可爱的小女孩啊!就是跟您学坏的! “对了师父。说到这个……黄庭师弟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再和我们这些人住在一起不太合适吧?别的不说,行房事的时候那些声响怎么办?”钟离春说道,“依我看来,还是早些为黄庭师弟另备一间大宅子才好。” “怎么?”骊山圣母似笑非笑,“你也会怕和他相处久了,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是。”钟离春毫不犹豫地承认,“黄庭师弟的皮囊本就足够引人注目,但更吸引人的是他对人对事的态度和那些所谓的思想理论。天下大同……说起来再轻巧不过,用他的话来说,在这个时代也不过只是世人的美好妄想罢了。但他仿佛真的见过这种理想国一般,许多描述太过于引人入胜。人与人在人格上的平等,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别,个人之于社会的分工不同……仿佛他真的经历过那样的世界一样。我有时甚至在想,如果他真的能通过混沌钟找到回去的方法,我也想跟着去看一看,看一看在他生活着的时空,那里的人们该有多幸福。” “这个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他不是也说过吗?尽管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相较这里美好十倍,但人终究是有欲望的动物,一旦有了欲望就有了比较,有了比较就有了高下,有了高下,所谓的绝对公平平等就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达成的笑话,所以知足常乐便好了。你若是真想见识一下他描述中的理想国是什么样子,倒不如想想办法,将这人间改造成他口中的那般世界。”骊山圣母老神在在道。 “他口中的那般世界……”钟离春沉吟思索。从封建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于如今的唐朝还有许多路要走。生产力的发展,思想的转变,教育的普及,基础设施的建设,法律法规的完善……与嘴强王者黄庭不同,当过王后,掌握过实权的她知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道理,也明白建设理想化社会的前提是从根本上将百姓被封建礼教荼毒的思想扭转过来。但从前她只是有这个大方向,具体的思想指导是苦求不得的,直到黄庭这个经受过马哲等社会主义思想熏陶的灵魂穿越了过来…… “师父。我想以黄庭师弟的名义著一本书。”钟离春神情严肃——她是真正想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 “哦?说来听听。”骊山圣母嘴角噙着笑。 “书名暂时还没想好,姑且称作黄庭理论?具体内容的话,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从政治,经济,文化三个角度分别收录他的相关语录,然后再批上我们几个人关于这些话语的注解或者说感悟,好叫天下有识之士知道,真正的美好世界是怎样的,我们又该如何为了建设美好世界而努力,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哪些难题亟待解决。”钟离春越说眼中光芒越盛,“我有一种预感。若干年后,这本书真的可以成为指导人们觉醒自我意识,抗争压迫、剥削等等不公行为的伟大作品!拯救世上千千万万个不甘的灵魂!” “想到就去做吧!”骊山圣母笑道,“我也想知道,这个大逆不道但满怀热忱的家伙的思想,与佛教所谓的济世真经相比孰优孰劣。他那超越了这个时代一千五百年的思想,在这里究竟能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那我去准备了!”钟离春告退,回房间琢磨著书的事宜去了。 骊山圣母依旧躺在摇椅上,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摇头失笑。 “臭小子……”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六章 国贼岂敢称明君? “站住!是你?萧夫人的书童?” 守城的官兵一眼就认出了颜值惊人出类拔萃的黄庭,上前将他拦住。 毕竟此刻的黄庭形象的确算不上太好。破了的裤子和阴沉沉的脸色就不说了,因为踩过血泊沾染溅射到的血液还没干呢,看着就像个亡命徒一般,这官兵哪能让他进城? “让开!”毕竟刚吐过一次,黄庭的脸色有些苍白。 “让开吧。”在他不远处的身后,萧夫人叹了口气,劝道,“此间事与你无关,切莫自误。” 那官兵先是惊叹于萧夫人的颜值,之后却忽然发现这服饰似乎有些熟悉……他下意识看向萧夫人身旁的李婳,突然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仿佛见了鬼一样:“你,你们是……” 黄庭可没工夫管他猜出了什么,见他让开了道路,迈开步子踏入了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又称天门街,韩愈诗中“天街小雨润如酥”便是此处。作为皇帝出宫门的御道,这条长十里,宽一百五十米的街道此刻已被身着缟素的禁军肃清——这意味着李世民要出宫了。 但黄庭可不管这么多,他凭着一腔意气与怒火走到这里,为的就是在李世民面前向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若是李世民的答案不够让他满意……那这朱雀大街他出不去! 禁军和两边的百姓也很快发现了带着血迹踩在朱雀大街正中央的黄庭,和他身后的两女。尽管惊叹于三人的颜值,但百姓们依旧露出惶恐的神色——和现代国内人均白毛控不同,少年白发在古代意寓着不详。尽管今年萧夫人已经八十岁了,但返老还童的她看起来还真就只有十六岁,自然会被人们所忌惮,更不用说黄庭这般形象了。 “你们是何人?竟然胆敢惊扰圣驾!还不快快给我退到一边!”一名禁军第一时间从萧夫人的盛世美颜中清醒过来,挥起戈矛驱赶三人。 黄庭伸出左手随手抓住前柄,右手拔出这名禁卫腰间的宝剑,架在他的肩上:“一边去!没你的事,别自找麻烦!” 那禁卫又惊又怒又羞,自己身为精锐中的精锐竟然一招被对面制服!这让平素自视甚高的他如何能接受? 当下他也不嫌自己有多丢人了,直接高呼道:“护驾!” 一众早就注意到异样的禁卫齐齐围了上来。 黄庭皱眉。差点吐到虚脱的他是真的不想再杀人了,可为什么总有人想拦他的路呢?见个皇帝罢了。若是自己是个普通人千难万难也就算了,可自己是神仙啊!你李世民连一个小小判官都要毕恭毕敬的对待,凭什么在我面前摆架子? “抓住我的手!”黄庭朝身后二女说道。 李婳还有些恍惚,萧夫人在黄庭开口时就已经抓住了黄庭的手腕,顺带着捉住李婳的手,送到黄庭手上。 黄庭可没心思在意两人是怎么握自己的手的。见二人握牢,直接御起一阵狂风,将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军全部吹得东倒西歪,自己带着两女乘风而起,往朱雀大街深处飞去。 而在朱雀门口,身着缟素的李世民皱眉打量着十里外他看不见的骚乱,一阵心烦意乱:“辅机,朕不是早已传令全城,今日为豫章举办丧事的吗?怎么还有人敢捣乱?” 长孙无忌摇摇头:“臣下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豫章公主薨逝之日惊扰圣驾。不过我大唐军队骁勇,禁军更是精锐之师,想来拿下几个蟊贼不费多少……” 长孙无忌话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超过了他的认知——只见一个丰神俊逸却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的男子正牵着一左一右两个美人,御风直往此处飞来,他一时间竟看不出三人有丝毫借力的迹象!这……他几乎以为这就是神迹! 李世民也傻了,不过不是因为黄庭。见识过地府和菩萨的他不至于因为一点御风的手段就如此骇然。他震惊的,是黄庭身后两女的容貌! “婳儿,萧蓉……不!不可能!婳儿如今已近三十,萧蓉更是垂垂老矣青春不再,况且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朕怎么可能会看到年轻时的她们两人站在我面前!一定是因为朕悲痛过度,导致产生了幻觉!”李世民揉了揉眼,不敢置信。 “不用猜了。站在你面前的的确是当年的寿春县主和萧皇后。只是没想到你有够无耻的。萧夫人比你大了三十多岁吧?当初十几岁的你竟然也会对五十岁的萧夫人生出觊觎之心。我是该夸赞萧夫人容貌倾城,还是该鄙视你这个色中饿鬼?”黄庭落在圣驾之前,开口嘲讽道。 “保护陛下!”长孙无忌拔出佩剑,一脸忌惮的盯着黄庭。此人来者不善,手段诡异,不得不防。 附近的禁军虽然有些惊慌,但还是齐齐拱卫住了李世民,只是不时颤抖的武器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放肆!”被揭开黑历史的李世民又羞又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恶意编排朕!来人!将这个惑人心智的妖人拿下,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你觉得他们敢吗?”黄庭可没兴趣和禁军交手,他直接一个闪身移到李世民面前,手中制式长剑横在后者颈侧。李世民甚至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且慢动手!”长孙无忌直到李世民被劫持才反应过来,立马示意禁军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伤了李世民。 “你究竟是谁!快快放了陛下!不然我长孙无忌发誓,定要诛你九族!” “聒噪。”黄庭挥了挥手,尚且控制不好力量的他直接将长孙无忌的胸口打穿。这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一直活跃到高宗时期的权臣就这样潦草的死在了黄庭手下。 “这……这是什么手段?”护驾的人群更加骚动——人们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而黄庭的手段诡异莫测,超出他们的认知,再加上不少人认出了重返青春年华的两女,一时间,他们几乎确定这位看似邋遢却异常帅气的年轻人,就是在世真仙! 而这个在世真仙,正在找天子的麻烦! 李世民强作镇定道:“好手段!但是小兄弟,朕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你有何仇怨要找上门为难朕?” “你是没得罪我。只是我单纯的看你不爽而已。”黄庭咧嘴,削去了李世民鬓边的几缕发丝。 “……”李世民强忍怒气,冷冷说道:“那不知小兄弟看我哪里不爽?” “哪里不爽?好问题!”黄庭张口一吐,灵力便如水波一般在整个长安城荡漾开来,也将他的声音传遍整个长安,“我听说,今日乃是豫章公主的葬礼。她生前深得你的喜爱,因此在她死后你决定以国葬之礼送她出殡,是也不是?” “朕的女儿,以什么规格出殡自然是朕说了算,有什么问题吗?”李世民知道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为此而来,提及豫章的事只是做一个引子,因此言语间也强势了几分——一是维持皇帝的威严,二是不能一开始就让他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当然有问题。既然豫章公主能让你违背祖制以国葬之礼出殡,想来必有缘由。可是恕我孤陋寡闻,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她是有什么特殊的才学,在某个领域上有巨大的成就吗?” “……没有!”李世民黑着脸说道。 “那她是立下了什么不世的功劳,对这个国家和社稷有什么突出的贡献吗?”黄庭再问。 “……没有!”李世民脸色更差了。 “那她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品质,在某一方面的德行的修行上比肩圣贤吗?”黄庭再问。 “……也没有!”李世民的脸已经黑成了碳。 “无才,无功,无德。仅仅是因为受你的喜爱就要如此大动干戈实行国葬。这就是自诩为明君的你做的事吗?”黄庭冷笑,“如果这样的人都能被称为贤主。那杨广修运河,开科举,定边关,是不是得称他为千古一帝了?” “一派胡言!”李世民青筋暴起,“隋炀帝修运河加重百姓徭役,征蛮夷致使民不聊生,所谓劳师动众,穷兵黩武不外如是!他分明就是一个暴君!怎么配得上称千古一帝!” “哦?那你呢?”黄庭冷笑,“国内天灾不断,杨广尚且知道兴修水利以复农桑,可你在位二十年,水灾旱灾依然没能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地方有蝗虫过境,你不思灭蝗治灾救济难民,反倒散布谣言称是那些愚民触怒上天才引来天罚,又派心腹兵丁肆意屠戮灾民!事后你竟恬不知耻地自称天灾已经过去,天下再无灾民!还真是治灾的好手段啊!杨广虽然罪在当代,但功在千秋。我倒是想知道,你一生毫无政绩,凭什么敢自诩至圣明君!你的脸比那巍巍长城都要厚吗!” 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响彻长安城,也深深敲打着所有长安百姓的心灵。人们不由问自己——这样的皇帝,真的算得上好皇帝吗? ps:并不是我故意要黑李世民。史书一般记载李世民有两个最重要的政绩,其一是沿袭自隋朝的三省六部制,说难听点就是抄袭借鉴……其二就是发展经济恢复人口。但有一组数据很有意思。武德七年,也就是公元624年,朝廷统计的人口有219万户,而在李世民经过一系列措施甚至包括勒令寡妇改嫁后的贞观二十三年,人口总数也不过360万户,而高宗继位三年后这个数字就已经达到了380万户。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因为其中有基数,天灾,战争等等种种原因导致。但另一组数据更有意思。唐初实行的是府兵制,据记载贞观时期全国大约有六百多个军府,按一府一千人计,全国上下起码也有六十万军队。尽管史书描述的很美好,闲时务农战时上阵,士兵需要自给自足,但就李世民发动对外战争的频率而言,还真没几年闲时。所以军队的补给基本还是要靠税收。就算按照最多时候的三百六十万户来计算。每六户人家就要供给一位士兵一年的粮食和军饷,这还不算因为参加府兵无需纳税的户口和朝廷其他的财政支出。所以史书记载的轻徭薄赋到底是事实还是只是李世民本人的吹嘘?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七章 吾名黄庭,是个孤儿。 “毫无政绩?”李世民大笑,“朕对内劝课农桑,发展经济,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对外平定突厥,收服高句丽,打败吐谷浑,使大唐边境暂时安稳。别的不说,光是一个高句丽,他杨广打下来了吗?朕虽不配称为千古一帝,却从未愧对过百姓,愧对过大唐!难道自称一句贤明也不配吗!” “是!当初朕的确对萧容有过非分之想。可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朕有对她有过不轨之举吗?朕知道她素有贤名,不仅一直对她保持尊重,甚至之后将她接回长安时依然给足了她面子,不敢逾越丝毫!难道朕做的还不够好吗?” “倒是你!或许的确有几分神异,甚至能让婳儿和萧蓉返老还童,可那又如何?在朕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道听途说两句就信以为真,旁人煽动两句就怒火上涌。连基本的决断能力都没有的你,凭什么敢来质问朕,凭什么敢出言否定朕的一生!凭婳儿和萧蓉的美色吗!” 黄庭紧紧咬牙:“你倒是说得冠冕堂皇。那我问你,通州蝗灾肆虐,官府毫无作为,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反而要受到官府的追缴谎报太平盛世,这你也无愧于心吗?” 李世民脸色冷了下来:“这是你第二次提起了。通州灾祸真的严重至此?” “怎么?不敢承认了?”黄庭冷笑,“看到我脚上的血了吗?这些都是逃亡到兴道里的通州百姓们流的!他们背井离乡,只希望能找你这个明君要个说法,却被挡在宫门外。是萧夫人收留了走投无路的他们,他们才得以苟活。却不想你麾下骑兵竟然给他们冠以反贼之名,意图将他们全部灭口!对了,他们奉的,可就是瘫在那儿的长孙无忌的命令呢!” 李世民的脸彻底黑了下来:“长孙冲!给朕滚出来!” 人群中,一个与长孙无忌长相有三分相似的中年人颤栗着走了出来,跪倒在李世民的圣驾之下:“参……参见陛下。” “朕且问你,通州虽有蝗灾,然秋粮已收八成,百姓无大患,向朕请求减免赋税的是谁!” “正……正是臣下。”长孙冲紧闭双眼,面如死灰。 “那城外兴道里的难民,你如何解释!”李世民双眸死死盯着他。 “这……恕臣下不察。臣得到的消息是说城外集结了一群叛逆,可没说他们是难民啊。”长孙冲擦了擦冷汗。 “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李世民再问。 “是礼部尚书郑良。”长孙冲咬了咬牙,坦白道。 人群再度一阵骚动,就连李世民也似乎在取舍着什么,唯有根本没听说过郑良这个人的黄庭冷笑一声:“这种事不问户部,反倒要去问礼部,你这消息来源倒独特的很呢!” 长孙冲用异样的眼光瞥了黄庭一眼,低下头使劲憋住笑。李世民和座架之下的群臣也用看小丑的眼光打量着黄庭。唯有被点到名的郑良一步跨出,跪道:“陛下!臣不敢撒谎。通州虽生蝗灾,但已收之粮加上往年余粮足够百姓安然度过今年凛冬。这种情况下为何会有百姓从巴蜀之地一路逃难到关中?依臣下之见,不是因为生性惰怠误了收成,就是别有用心借题发挥!再加上萧夫人竟然变卖陛下赏赐的金银供养这些所谓难民。在查清楚这些难民真实身份前,臣下不得不思考究竟是萧夫人太过善良不顾皇家颜面也要救这些真假不知的灾民,还是暗中另有所图。故而臣下在与长孙大人一番合计后,认为这些人很有可能心怀叵测。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这才下令派兵围剿他们!” 李世民瞅了瞅依旧挂在肩膀上的剑,面色淡然,“这个解释,你可满意?” 好一手和稀泥!黄庭暗呼不妙。自己之前也是听从了一面之辞,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导致如今的局面是他和长孙冲郑良各执一词。在没有如山铁证的支持下,自己这番行为似乎变成了无理取闹,整得不好似乎还要社死……只是这个时候,要去哪儿找证据呢? “好一个荥阳郑氏,好一手颠倒黑白!你们以为你们郑氏封锁了消息,就能遮掩你们的恶行了吗!”这时,一直跟在黄庭身后的萧夫人忽然开口道,“通州地形群山环绕,光照不足,稻米须得长到八月方能成熟,九月方能收获。可蝗灾七月就至,你却说什么百姓已收粮八成?他们携家带口逃了一个月才到长安,你却故意忽略路上的时间,说他们来此处另有所图?你这混淆视听的本事,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你们仗着荥阳的地利,将巴蜀一带视作自家的后花园。每年人口增减,收入盈亏,全凭捏造!如今竟然有脸说什么百姓安然?那巴山楚水凄凉之地的百姓岂能答应!” 原来如此!黄庭终于想起来了!当然,他想到的不是郑良是哪位,而是以郑良为代表的是哪些人。 世家! 唐宋之前有一种说法,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并不是指皇帝有多慷慨,而是指许多时候世家势大,甚至连皇权都无法撼动。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许多王朝的衰败,未尝和皇帝动了世家的蛋糕没有关联。 而到了隋唐,更是有五姓七望的说法,这荥阳郑,正是其中之一! 怪不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会这么奇怪,原来是嘲笑自己居然不知道五姓七望吗……黄庭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 脸色更加精彩的却是跪在地上的郑良。他之前故意模糊了时间概念,就是想要蒙混过关,没想到被这个女人无情戳穿了!最令他恶心的是,这个女人他还真动不得!萧皇后身为杨广之妻,背着前朝太后的名义不说,还是弘农杨氏的媳妇,偏偏这个女人还是李世民心仪之人,李世民又是陇西李氏的人以及当朝皇帝! 当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郑良就知道自己的官途到头了。出了这样的事,家族绝对会把自己推出去背锅以安民心。至于死?大家都是五姓七望之一,贬为庶民给个交代就得了,他还真不信李世民敢杀他……他的祖父不就是这样的吗? 于是他光棍的认了错:“陛下!是臣失职。臣自幼苦读,一心想着学有所成报效朝廷,因此不事农桑,不知稻米成熟之期,这才受人蒙蔽错判了通州的形势。又因为心系陛下和长安的安危,越俎代庖误杀兴道里的难民。大错已经铸成,臣不敢奢求陛下宽恕,唯有一死而已!” 李世民眯着眼盯了郑良好半晌,这才挥了挥袖袍哼了一声:“来人!将郑良给朕拿下!押入天牢!待豫章公主出殡之后再行审判!” “等等!”黄庭收回剑,指向郑良,“这有什么好审判的?不顾民生,草菅人命,害得通州百姓流离失所,这种人直接斩立决便是。” “小子!朕念在你有几分本事,不愿为难与你,可这不代表你能如此肆无忌惮!”李世民黑了脸,“豫章殡礼先不说,通州的具体情况具体数据还没有核实,凭你几句空口白话就能给人量刑?那我大唐律法威严何在?朕身为帝皇的威严何在!律法若如儿戏,那又如何服众如何推行?你有一腔为民请命的热血是好事,但凡事,总得有个规矩!” 律法?黄庭腹诽,就凭你这贞观律一路给他减刑下来,他会不会掉根头发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制裁了。 唐朝律法本就“宽容”,对贵族等特权阶级的保护更是十分到位,真要让郑良听候发落,那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不了了之的。 “规矩?我只知道杀人偿命便是规矩!”黄庭不再犹豫,开口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郑良苦了通州的百姓,残杀兴道里难民都是事实!他害死这么多人,斩立决只轻不重!莫非我们贤明的皇帝陛下认为他是荥阳郑氏的人,杀了会有损你和他们的合作关系,导致屁股底下的皇位做得不安稳?” “放肆!”李世民差点破防,“朕乃大唐皇帝,天下共主,哪怕是朕的儿女犯了罪也一并惩治!哪会因为他的出身有所偏袒?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朕,当真不怕朕诛你九族?” “诛我九族?”黄庭哄然大笑。他随手甩出一道灵气击杀郑良,而后朗声道。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名黄庭,自幼被双亲遗弃,至今不知生父生母是何人。你若是能将他们找出来,那我倒是要谢谢你!” “???”李世民气炸了。孤儿修仙真就能为所欲为?我堂堂唐朝皇帝,还拿捏不了你? 远在骊山的骊山圣母也抽了抽嘴角。能把自己是一个弃婴孤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你! 她都有些后悔之前没拦着他去找李世民麻烦了,丢人啊! ps:通州,即今四川达州;历史上关于豫章公主并没有太多记载,只写因豫章公主去世李世民过于悲痛长期穿丧服上朝搞得人心惶惶。对比长乐公主的超规格婚礼,文中将她的葬礼也做超规格处理;郑良,郑善果之孙。郑善果与陈祎,也就是陈玄奘有一段因果,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索。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八章 你连我也要啊 “黄庭!朕念在你为了通州百姓仗义直言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你擅杀辅机和郑良之事。但你既然带婳儿来长安,想来不是专程为通州百姓而来,而是为的杨妃。”李世民眯起眼,“原本婳儿当年逃走之后,朕已经将其贬为庶民,按理说是不允许进入皇陵的。但今日豫章薨世,举城同悲,婳儿毕竟是杨妃的女儿,朕的侄女,想入昭陵也不是不可以。” 李婳喜出望外。原本她觉得能偷偷潜入祭拜一番了却心愿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允许她光明正大的进入昭陵! 黄庭回到两女身前,神色警惕——自己杀了长孙无忌和郑良,又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哪怕他因为畏惧暂时没有发作,但也不可能这么好说话。能发动玄武门之变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人? “什么条件?” “很简单!你既然能帮助婳儿和萧蓉返老还童,那想必也有延年益寿的法子……” “有是有,但你用不了。”黄庭摇摇头,“袁天罡和李淳风没和你说过吗?道家长寿之术首在养生。你当着皇帝,日夜辛劳不说,本就是续命的身子更是因为那些假丹被摧残的油尽灯枯。如今还能吊着一口气就算不错了,还奢望延年益寿?” 李世民脸色阴沉。这些话袁李二人也和他说过,但他这种人极度缺乏安全感,哪里敢轻易让位?他不得已之下只好不顾二人劝阻召集方士炼制金丹,谁知却搞得自己回天乏术! “真的不行?”李世民不甘心,再问道。 “或许的确有办法,但不是我能做到的。”黄庭摇了摇头。他的确可以帮李世民延年益寿,但没必要。毕竟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年老色衰的绝世佳人。说起来自己出山的确晚了点,都没见识过长孙无垢,李秀宁和李丽质的风采…… “原来如此……”李世民流露出一抹失落,但很快归于平静,“既然如此,那昭陵你们就不便进去了。长孙冲!朕命你率人助萧蓉和黄庭打扫兴道里,务必将其恢复难民涌入前的状况,如若不然,朕唯你是问!” “臣领旨。”长孙冲长舒一口气,起身朝身后喊道:“长孙绚!带着你的部下跟我走!” “是!”人群中走出一名长相俊秀的青年,高声应道,“末将这就去调遣兵士!” 长孙冲点点头,这才恭恭敬敬的走到萧夫人身前,拜道:“还行萧夫人和黄小郎君到明德门外稍等片刻。” 黄庭深深地看了眼一旁死不瞑目的长孙无忌,朝李婳传音道:“有事记得用玉佩联系我。”这才跟着长孙冲和萧夫人朝城外走去。 走前正听到李世民说道:“来人!送寿春县主去宫内,换一套衣裳。” 兴道里村口,经过难民们和之前躲在屋子里的村民们的一番整理,死去难民们的尸体已经集中到了一起,等待着被火焰烧为灰烬的命运。而那些身着重甲的士兵们和他们的马,哪怕早已魂归天外,他们也不敢挪动分毫,任他们杂七杂八的躺在路中间,张狂的嘲笑着懦弱的百姓。 和自大的自己。 长孙绚率领一队人马去处理这两百多具尸体,长孙冲则老老实实跟在萧夫人后面,与黄庭并肩。 “长孙大人,难得你还能与我们谈笑风生……我杀了你的父亲,你就一点也不恨我?”黄庭好奇道。前世他就听说女人和当官的都是天生的演员,今天看来哪怕是古代,这些高官也个个都是影帝级别啊!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黄小郎君神通广大,我看不到报仇的希望,又何苦展露出恨意徒惹你我二人不快呢?”长孙冲叹了口气,“再说追根溯源,这件事还是因为郑家欺君罔上,妄图中饱私囊造成的。我和父亲只是轻信了他们,这才找来无妄之灾。若是今后黄小郎君能灭了郑家,也许父亲对您的恨也差不多消解了吧,那我还计较什么呢?得罪一个得罪不起的存在,是不智之举,我可不是什么蠢货。” “灭了郑家?”黄庭失笑,“李世民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利用我去打压世家,自己既收拢了权力又不得罪人。” “这可是双赢的局面。这样一来黄小郎君不也得了个为民请命不畏权贵的美名吗?”长孙冲笑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又有人言‘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小郎君此次大闹长安城,若干年后口口相传成为一桩美谈也未可知。” “美谈……”没来由的,黄庭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嘲讽唐僧圣母婊时的言辞。这可不是一个好词汇啊…… “爹。有件事孩儿想请教一下。”这是,全身披甲的长孙绚跑了过来,向长孙冲拜道。 “什么事?”长孙冲皱了皱眉,处理尸体都搞不明白? “是这样的。尸体已经按照花名册辨认完毕,甲胄马具也全部回收,但是关于难民的问题……” “难民有什么问题?”长孙冲轻哼一声,“发生这种事,这些难民肯定是不适合再呆在这里的。你暂且带着他们去军营外扎些帐篷安置下他们,等圣上彻查通州一事再说。” “可问题是,所有人都不愿承认自己是通州难民啊。”长孙冲苦笑,“哪怕他们的口音已经出卖了他们,但他们依旧坚决否认自己来自通州,兴道里的村民们也在为他们打掩护,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让我来请示一下父亲。” “这很正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刚被一群士兵屠戮过一遍,现在又看到你们,担惊受怕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人之常情。”萧夫人冷着脸说道。 长孙冲苦笑一声,朝萧夫人拜道:“萧夫人,黄小郎君,看来我得先去安抚灾民了,我们待会儿再聊。” “请便。”萧夫人淡淡回了一句,随后拉着黄庭回了自己的小屋。 “爹,爷爷的仇,我们真的不报吗?”长孙绚盯着走入房中的两人,恨恨道。 “闭嘴!”长孙冲怒斥,“我们先是圣上的臣子,然后才是长孙家的后代!既然领了旨意,那就好好办事,先清理兴道里再说!” “……是!”长孙绚脸有不甘地领命去了。 “这长孙冲还真是个聪明人,可惜儿子有点不识抬举。”萧夫人微微颔首,“话说我能隔着这么远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是因为炼气化神吗?” “你以为?”黄庭翻了个白眼,“道家修行之法,在与生命层次的进化,从凡夫俗子一步步蜕凡成仙。你别以为这炼气化神只是第二个境界就很弱,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不作死,活两百岁不要太简单。” “两百岁?”萧夫人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我还要在这孤苦伶仃的活上一百二十年?” 黄庭:“……” “说实在的,黄庭。要不你就把婳儿娶了吧,哪怕是个妾也可以。反正李世民那家伙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规定寡妇在守孝期满之后必须改嫁,我可不想婳儿改嫁到不知道哪个臭男人那儿去。”萧夫人一本正经道。 “你怎么不说你也守孝期满了呢?”黄庭无语,“我和李婳真没那种感情!” “你连我也要啊!”萧夫人摸了摸下巴,“按辈分来算,婳儿她娘是我侄女,我就是婳儿的姑奶奶,若是我们一起嫁了你,这辈分不就乱了吗?不过如果你实在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不会侍寝就是了,你不会奢望一个八旬老妪为你传宗接代的吧?不会吧?” “???”黄庭脸上全是问号。这女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不过大老婆我都能接受,这个貌似也没什么问题,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这白毛什么时候变黑…… 萧夫人见黄庭一脸窘迫,不由嫣然一笑:“开玩笑的!不过如果是婳儿的话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说白了,一是因为她对你的确有好感,二,你是我已知的唯一一个能在李世民手上保住我们的男人。” 萧夫人说最后一句话时表情格外严肃,黄庭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保住?你这话有些耸人听闻了吧?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至少应该讲点道理。” “讲道理?”萧夫人冷笑,“你把剑架在随便一个人的脖子上,看他跟不跟你讲道理!” 黄庭:“……” “总之,李世民虽然看似不计较今天的事了,但心里肯定憋着坏呢!就等哪一天你我松懈了就找上门来。你不帮他延年益寿是对的,他这种祸害留在世上只会让更多人受苦!” “别这么说,最起码,他是实实在在的让大唐人口增加了近一倍。”黄庭苦笑,除去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他对李世民总体印象还是不错的。 “人口增长?通过强迫寡妇改嫁,通过牺牲天下所有女人的爱情得来的人口增长真的是造福百姓吗?”萧夫人啐了一口,“就因为这一条规定,有多少女人不得不摒弃自己的贞洁,选择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只为了繁衍后代?这条规定一出,女人真的还是女人吗?或许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你也觉得,这样换来的人口增长是件好事对吗?” 黄庭无言以对。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萧夫人见黄庭依然犹豫,决定再给他添一剂猛料,“你知道,李秀宁和李丽质是怎么死的吗?” 黄庭瞳孔巨震,急急看向萧夫人。 ps:正史并无萧皇后的名字记载,我随便取的;长孙冲,李丽质之夫(夺妻之仇不共戴天);长孙绚,长孙冲之子,任右屯卫兵曹参军,就是羽林军的统领之一。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六十九章 长乐与平阳的下场 “先说说李丽质吧。作为曾经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八岁被封为长乐,十二岁嫁给自己的表哥,也就是外面那个长孙冲,二十二岁就香消玉殒。红颜薄命不外如是。”萧夫人叹道。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只可惜我出山太晚,无缘得见……只是我听说她是病逝的,莫非另有隐情?”尽管对女子十二岁嫁人颇有微词,但时代如此,黄庭也没理由向萧夫人吐槽这一点。 “呵……李丽质和长孙冲夫妻十年,生下七个孩子,四个早夭,只有三个长大成人。” 黄庭咋舌,十年生七个……这是真正的高产似那啥。只不过四个早夭?放普通人家说不定有可能,但放在长孙冲和李丽质身上…… “你也觉得不对了是吗?”萧夫人继续道,“所谓早夭,无非是生了异状低能的后代,长孙家觉得丢人现眼,自己处理了罢了。也因为这四个孩子,李丽质被认为先天有缺,与长孙冲命里相克,不宜产子。若不是因为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的关系,她早就被长孙家踢出门外了!” “???”黄庭忽然很想和古代人科普一下生物遗传的知识,告诉他们近亲繁殖的基因突变概率极大,生出低能儿或有先天性生理缺陷的孩子再正常不过,这怎么能归罪到女人身上?再说了,李丽质出嫁的时候才十二岁,自己都没发育完全,你指望她给你生孩子?多不要脸啊! “堂堂公主,也会因为生育一事被夫家嫌弃,更何况普通百姓?因此,在长孙冲冷落李丽质,宠幸姬妾之后,她公然冲进皇宫,向李世民诉苦,言语之中更是表达出对强制寡妇改嫁这等有违人伦的政策的不满。也正是如此,才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你是说,李丽质是因为公然反对这条不人道的政策才被李世民杀了的?”黄庭有些诧异,“不至于吧?” “差不多。”萧夫人解释道,“此一事后,李世民去勃然大怒,命令长孙冲将李丽质囚于家中,三日不得进食,可怜李丽质心力交瘁,就这么被活活饿死——一代公主被饿死,说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长孙家只好谎称长乐公主因病而死。” 萧夫人实在是语出惊人,黄庭重重喘了口气,过了好久才平复了心情,轻声问道:“那李秀宁呢?” “李秀宁啊。”萧夫人神秘一笑,“她根本没死。” “没死?”黄庭呼吸一滞,“她不是早在李世民登基前就……” “嗯,他们的确是这样宣传的。”萧夫人点点头,“可谁告诉你,李世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李秀宁太出众了。她没有世家的的扶持,没有能臣的投靠,甚至没有体己的人儿为自己消解忧患。她凭自己一个人变卖家产,招募军队,当时所有人,包括李渊和李建成李世民也是如此。‘女人能成什么事?过家家罢了。’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因此他们也没有给李秀宁任何资助,直登她过足了将军瘾后老老实实回家,作一个乖乖女。” “可李秀宁哪里能甘心?她决意闯出一番事业,给天下所有看轻女子的男人们,甚至是女人们看看,女人也是可以披挂上阵打江山的!后来的事你也听说过了。她一路连捷,队伍也越来越壮大,甚至直接打到了长安。在李渊父子还在和地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已经消灭了隋朝所有的主力军!这份战绩,称她为女霸王也丝毫不为过。” “可她太优秀了。优秀到李渊父子也对她颇为忌惮,甚至是恐惧!若她是男子,或许太子的位置早就归属于她了,这也是众望所归。可偏偏,她是个女儿身,无法继承皇位的女儿身!所以,她必须要死!” “可李秀宁不知道李渊他们的忌惮,于是李渊一开口,她便乖乖的交出了兵权,又在武德六年乖乖地奉命讨伐突厥,最后乖乖地被李世民出卖,陷入突厥的包围。” “李世民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突厥军中有一名名叫樊洪的隋朝降将认出了李秀宁。他将李秀宁的身份和事迹禀告了劼利可汗,可汗听说后果然没有杀掉李秀宁,反而将她奉为上宾,向她请教大唐的军事布防。起初李秀宁死活不肯开口,还是我好说歹说,又将大唐传出她的死讯一事如实告知之后,她才对李家父子彻底失望,一怒之下投效突厥,甚至帮助突厥练兵,暗中指挥兵马一路再次打到长安城下,又最终顾念血肉亲情,只逼得李世民结下城下之盟,不曾伤其性命。” “这,这实在是太过离奇,小说都不敢这么写。”黄庭苦笑。李秀宁的“死因”竟然是因为太过优秀,盖过了李建成和李世民的风头。之后她还被自己的便宜老丈人给救了,最后还带着突厥的兵马狠狠践踏了李世民的尊严……这都可以拍一部李秀宁传奇了。 “那她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和我成了忘年交,我们两人就这么在突厥相依为命。因为年老色衰,我俩的处境并不好,幸而之前提到过的隋将樊洪念在当年杨广的知遇之恩,对我们颇为照料,不然我们还活不到李靖救我们回来的那天。” “你们?”黄庭愣了一下,“你是说,李秀宁当年也和你一起回来了?” “是啊!”萧夫人点点头,“只不过她在被围困时被突厥兵划伤了脸,又吹了几年大漠的风沙,导致脸蛋极速衰老,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人认得她了罢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出去买粮,却没把粮食运回来?” “……所以李秀宁现在光明正大的和你生活在一起,现在还在长安城里清点你们上午买的粮食?”黄庭一脸无语,“你们的胆子是真的大啊。” “倒不如说是李世民真的瞎。自己的亲妹妹就在眼前晃悠了二十年,他都没有认出来。”萧夫人撇了撇嘴。 “行吧……”黄庭了然,“难怪你敢住在这里,原来有个女军神当保镖。” “那可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女子亦然。”返老还童之后,萧夫人似乎心态也年轻起来,表情都多了许多,“不过秀宁毕竟年事已高,所以我们的安全还是要拜托你了。” “没问题!谁让是我把李婳带到长安,又带着你们质问李世民的呢。”黄庭拍了拍胸脯,“要不我帮李秀宁也返老还童吧?这样万一我有急事她还能撑一会儿。” “……你只是单纯的想看美女吧?”萧夫人一脸鄙夷。 黄庭:“……” “话说你的注意点好奇怪啊,怎么总是盯着我的头发看?这满头白发的很好看吗?”萧夫人捻起一缕发丝,一脸困惑。 我才不是白毛控!黄庭选择装傻:“有吗?我觉得还好吧。哈哈哈……主要是这么顺滑有光泽的银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因此多看了两眼。”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总觉得你的眼神中总有一丝心怀不轨。”萧夫人眯起眼,“别急着否认!这种眼神我见了半辈子,不会认错。看来你也不像表面上那样波澜不惊嘛!” “萧夫人绝世之姿,我若是不心生邪念那岂不是对你容貌身姿的不敬?只不过男人可以随时随地心生邪念,却不能随时随地释放邪念。”黄庭摇摇头,表明自己的操守。 “如果我说,你可以释放呢?”萧夫人勾起嘴唇,向黄庭贴过去。 黄庭皱着眉拉开距离:“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牺牲自己的清白换取我的庇佑,?你是在看不起我还是在看不起你自己?你是觉得我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还是觉得你在我面前卑微到只能用身体求得一丝安全感?是,我的确馋你的身子,如果你刚才那句话是真心实意,我的确很乐意和你发生些什么,但我自认为我还没有卑鄙到趁人之危行这种苟且之事。坦白说吧!若是此间事了,你还这么诱惑我的话,我来者不拒,只是现在,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萧夫人愣了好久才正色道:“你的确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现在很好奇收养你的那位究竟是谁,竟然能培养出你这个对女人毫无偏见的奇葩。” 这可不是大老婆培养的……黄庭轻轻摇头:“虽然告诉你也无妨,但我已经太招摇了,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什么能保守秘密的,我还是不说的好。” 萧夫人:“……” “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萧夫人咬咬牙,“不说就算了!你到底准备怎么安置我们?总不能真让我们孤独度过这一百多年的余生吧?” “你如果觉得了无生趣了一心求死也不是不行。”黄庭耸了耸肩,“实在不行,找个男人嫁了呗,如果你不想被当成不老的妖怪的话。” “呵,不是我吹。以我的美貌,能守住我的男人,整个天下不超过一掌之数。而因为李世民的缘故,我又讨厌所有姓李的,相比之下,我似乎只能选择行黄的了呢。”萧夫人眼中含着笑意,直直地盯着黄庭。 “???”黄庭傻了。 “你认真的?” “当然!想象一下,姑奶奶和孙侄女,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大唐女军神一起伺候你……” “别!”画面太美,黄庭不敢想下去了。 萧夫人眼前一亮——她似乎找到对付黄庭的办法了。 可就在她准备发动下一步攻势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叫:“你们要干什么!救……” 黄庭和萧夫人对视一眼,哪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匆匆推开门循声赶去。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章 一人生还兴道里 依然是在村口,被聚集起来的百姓一个又一个倒下。等到黄庭与萧夫人推门而出,赶到的时候,包围圈中已经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长孙冲!”萧夫人双目充血,“你在干什么!” “打扫兴道里啊。”长孙冲一脸平静,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他们死活不愿供出哪些是难民,那我也只好全部当成难民来处理了。” “李世民叫你来这里是让你滥杀无辜的吗?”萧夫人怒气冲冲道,“你这样胡作非为,就不怕他怪罪吗!” “胡作非为?”长孙冲愣了一下,连连摆手笑道,“不不不不……我可没有胡作非为!我是严格按照圣上的旨意行事的啊!圣上说了,要让我把兴道里恢复成难民涌入前的状况。而难民涌入前,没有难民,没有风华绝代的美人,更没有为民请命的黄少侠,有的,只是一个行将就木,朝不保夕的老婆子罢了。萧夫人,你活得太久了。圣上当年为了获取隋朝旧臣的忠心,不得不收留年老的你,对你以礼相待。本想着你已经花甲之年,也没几岁好活了。可没想到,你这一活就活到了今天,甚至还奇迹般的返老还童了!萧夫人,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死呢?你早点死了,我大唐君臣就不会在对待你的问题上有那么多分歧,圣上就不会头疼,你也就不用再受人间的苦难与折磨了啊!所以,为了所有人的安宁,你还是死了吧!” 长孙冲的目光忽然间充满凶戾,在说完最后一句时挥了挥手。长孙绚得令,拔出佩剑直指黄庭和萧夫人:“放箭!” “躲在我后面!”黄庭大喊一声,直接跑到萧夫人身前,用肉身挡住了这轮箭雨。萧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又不敢抱住黄庭露出手臂,只好拽住黄庭的衣服。 然后黄庭身上被射的千疮百孔的衣服就这么被她拽掉了…… 哇!这背部的肌肉……萧夫人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但下一刻,黄庭发觉身子一凉,已经匆忙间用灵力化作衣服裹住身子了。她也只好意犹未尽地收回眼光。 “果然有两下子!”长孙冲啧啧叹道,“可袁道长曾经说过,人力有时尽,灵力亦然。不知道你还能撑过几轮呢?继续放箭!” 士兵们再一次弯弓,茫茫箭雨将黄庭和萧夫人淹没。 有点痒啊……黄庭皱着眉,看向不远处没有一具完好尸身的百姓们,忍住杀人的冲动,冷冷道:“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杀人的理由! “理由?”长孙冲冷笑,“你拿性命威胁圣上,本就罪该万死。你拒绝帮助圣上返老还童,无非是两种情况,其一是你的确如你所说,力有未逮,那就说明你顶多算是有些道行的修士,顶多比袁天罡和李淳风强一些,离真正的神仙还差了不少——也就是说,你是可以被杀死的;其二,是你不愿为圣上增寿,这种情况,你更加该死!更别说你亲手杀了我的父亲!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你!” “是吗……那令你失望了。我确实可以帮李世民延年益寿,只是,他现在不配了!”黄庭趁两拨士兵换位之际,用灵力将地上的箭支全部拾起,一箭一个,将所有士兵尽数射杀! “怎么会?” 看着手下一个个唵咽着倒下,长孙冲神色骇然,不敢置信。 “这……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圣上!陛下!你误我啊!” 长孙绚尽管也很害怕,但仍强撑着拄剑守在长孙冲身前:“父亲别怕!孩儿……孩儿会保护好你的。” “我很喜欢你说的一句话。人力有时尽。”黄庭一步步走上前来,表情冷淡,“可是,我什么时候和你们说过,我是人的?” “你……莫非你是妖?不可能!”长孙冲声嘶力竭,“我中原大地世代受玄门护佑,国都长安更是有国运镇压,妖魔鬼怪根本无法踏入长安半步!你若不是人,怎么可能入长安城!” “国运?”黄庭嗤笑,“像这种举目破败,遍地狼藉的国家,真的有国运可言吗?这个鲜卑人统治着的王朝,真的配称之为汉家王朝吗!” “你什么意思?”长孙冲瞳孔微缩,“你敢质疑皇家血脉?” “哦!我差点忘了,你长孙家也是鲜卑血统,怪不得人事一件不干,原来也是一群÷生!”黄庭懒得废话,冷笑着将长孙冲父子尸首分离,放眼看着遍地的血色,腹中再度一阵翻涌。 “你没事吧?”萧夫人小跑过来,一手拍着黄庭的后背,一手递出一张手帕。 “没事!” 黄庭接过手帕擦了擦干呕出来的口水,面露苦色。尽管知道萧夫人一生漂泊,比这种场面更血腥的场景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但爱面子的他还是感觉在女人面前吐了两次有点羞耻。 他挥了挥手,一把火将所有尸体连同除萧夫人之外的所有屋子烧了个一干二净,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这里是不能呆了,你去收拾下行李,等李婳和李秀宁回来我就送你们去江宁吧。有李秀宁在,也没人能欺负你们。” 萧夫人摇了摇头:“秀宁虽然精通武艺,但一来双拳难敌四手,二来她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很多时候反而是我保护她。这种情况哪怕是到了江宁也一样。再说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跟在你身边,我实在是感受不到安全感。” 黄庭:“……你真把我当保镖了?” “保镖是什么?”萧夫人眨了眨眼。 “就是护卫。”黄庭皱着眉,“我有正事要干,没工夫整天守在你们身边。再说了,你们达到炼气化神的境界,凡间除了袁天罡和李淳风我不知深浅,别的人已经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了,你们还怕什么?” “当然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别人用什么下作手段让我们一不小心中了招,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刚刚当上真正的女人的婳儿被他们糟蹋了呢。”萧夫人理所当然道。 ……敢情修仙还能补全基因链残缺导致的先天性生理缺陷呢?也是,毕竟我都已经不算人了……黄庭抽了抽嘴角:“没事!我给了李婳一枚传音玉佩,有事让她通知我就行。” “玉佩?”萧夫人眼珠转了转,“一枚怎么够?我们仨又不是整天都在一起,现在我们不就分开着呢?就算不能一人一枚,那至少也得两枚吧?” “……总觉得你别有用心。”黄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了她,“没事别整天喊我!你没有仙力,无法给玉佩充能,万一危机时刻联系不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萧夫人喜滋滋地接过,莞尔笑道:“你真不考虑?说起来,李渊的母亲是我婆婆的大姐,秀宁也要喊我一声姨。我们三个可是横跨了三代哦……” “别拿这个诱惑我!”黄庭“恶狠狠”道,“等你什么时候不把我当护卫再说吧!” 就在这时,黄庭陡然色变,脑海中忽然响起李婳的求救声! “黄庭,救我……” “不好!李婳有危险!你先收拾行李,我去看看情况!” 话音未落,黄庭便已经腾云而上,朝着玉佩感应的方向飞去。 留下萧夫人一脸不满地嘟囔道:“护卫……我是那种会和自己的护卫调情的水性杨花的女人吗?真是个蠢货……” “圣母!钟离!不好了!黄庭弟弟失踪了!”骊山之上,从涅罗城匆匆赶回来的赵青青喊道。 “别喊了!他没事。倒是你们,六耳猕猴不是能听到数万里外的动静吗?怎么还这么慌乱?”被打乱思路的钟离春从屋内走了出来,淡淡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青青拍了拍胸口,整个人扑到钟离春身上,带着哭腔说道,“钟离!你都不知道当我听说黄庭弟弟被芭蕉扇扇走的时候有多担心!他要是没了,那天下就再也没人能挑动你的情欲了!谁让你是连田辟疆都不爱的齐王后呢!” “……你给我下去好好说话!”钟离春咬着牙,青筋直跳。 “嘿嘿……”赵青青从钟离春身上跳了下来,扮了个鬼脸,“六耳猕猴被那铁扇公主打伤,差点被削了半个手掌,现在正在解阳山闭关疗伤呢。我一想,连能和齐天大圣媲美的他都对付不了那个罗刹公主,我怕是也不行,干脆就回来搬救兵啦!对了,这位姑娘名叫高翠兰,虽然修为才到炼精化气,但是用黄庭弟弟的话来说,很有思想深度!她这次来也是要在长安城郊定居,以后和我们就是邻居啦。对了,怎么不见圣母?” “哦,大概是又在气黄庭师弟在外面释放自己的魅力拈花惹草吧。”钟离春耸了耸肩,“我虽然不清楚具体状况,但隐约听见了一句‘白毛真就那么吸引人吗?’这种话。依我看,师父似乎是对黄庭师弟肆无忌惮使用仙术为人间的迟暮美人返老还童感到不满呢。” “迟暮美人?总觉得是在影射着什么啊……”赵青青细思极恐,小声道,“钟离,你说,黄庭弟弟会不会对圣母有那种想……哎哟!” 钟离春赏了她一个爆栗加白眼:“出去逛了一圈胆子也大了起来了,连师父都敢编排。我建议你趁着师父没找你算账前带着高姑娘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正巧有一个地方很合适。” “哪里?”赵青青和高翠兰洗耳恭听。 “兴道里。” ps:真不是我乱凑。前面已经说过,寿春县主的母亲是杨家人,萧皇后是杨家媳妇。李秀宁和寿春县主就不说了。我们再来盘一盘李秀宁和萧皇后的关系——独孤信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李昞,生了李渊,李渊又生了李秀宁;三女儿,也就是有名的独孤伽罗,嫁给了杨坚,生了杨广,杨广娶了萧皇后,所以他们真的是亲戚!只能说古代人贵圈真乱好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一章 雷锁九嵕山,风起兴道里 昭陵,位于咸阳城外九嵕山上。此山层峦叠嶂,起伏颇多,也导致了依山而建的昭陵规模宏大,开凿的墓室星罗棋布。 饶是如此,此刻皇家禁卫与仪仗也满山遍野,守卫着目送豫章公主入土的李世民。只不过李世民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朝一旁的某个墓室瞟去。 “尉迟,你确定杨妃的墓已经封死了吗?”李世民仍旧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向尉迟恭确认。 已经有了老态的尉迟恭拱手拜道:“我说陛下,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不过陛下啊,又不是面对那个叫黄庭的小子,你何必为了这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大动干戈,甚至连我都喊来了!” “防患于未然啊!朕也是无奈之举。”李世民叹道:“这朝中,朕能完全信任的武将,除了卧病在家的李靖、驻守边境的义贞和备战高句丽的仁贵之外,也只有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了。” “哈哈哈!”尉迟恭很是受用,“那是,除了薛仁贵那小子,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可是一辈子打生打死的兄弟!不过听说苏定方和裴行俭那对师徒也不错,再历练个几年说不定也能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班了。” “等他们成长起来,说不定你我早就入土为安咯!”李世民想起黄庭说过的话,自嘲了一句。 尉迟恭也是个直性子,没说什么万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而是爽朗一笑:“那也得为子孙后代留点班底嘛!我看李治那小子就不错!长得一表人才,性子也是温文尔雅的,是块当皇帝的料!” “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也就剩你了。魏征那家伙膈应我都得用上敬辞!”李世民有些无奈。 “哈哈哈……不过要我说,还是你啊我啊听的舒服,什么朕不朕的,反倒觉得疏远。”尉迟恭笑道,“不过陛下啊,这次可是说好了,太史令的这一批丹药,我可是要八成的!” “你都亲自开口了,我能不给吗?”李世民想到“假丹”一说,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别说八成了,你要是真想要,明儿我就让李淳风带人去你家亲自炼!什么时候把你喂饱了什么时候才准他们回来!” “那使不得。”尉迟恭连连摆手,“太史令可是接近神仙的人物,我怎么敢劳烦他亲自前来?我听了他的话,赋闲在家养了这么些年,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好了!昨夜更是枪挑了三个姬妾!要我说啊,陛下你也歇下来,好好养养身子,再配合那些仙丹,长命百岁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倒是也想。只是天下未定,忧患实多。在治儿能挑大梁之前,我还得撑上些年月。”李世民叹道。 君臣两人一番“友好”交谈之后,正相对唏嘘不已,忽然只闻天边一道轰鸣之声响起,随后像是鞭炮齐鸣般,一浪高过一浪的轰雷之声响彻九嵕山,震得李世民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还是尉迟恭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将将站定。 墓室外很快就传来内侍惊恐的叫喊声:“打雷啦!死人啦!这,这是神罚!神罚降临啦!” 李世民蹙眉,强撑着喝道:“谁在外面疯言疯语!来人!给朕拖出去砍了!” 很快又有亲兵慌忙入内报道:“陛下!出不去啊!外面狂风大作,雷霆滚滚,笼罩了整个九嵕山,禁军和仪仗已经死伤惨重,大家出了墓室就是死路一条啊!” “什么?”李世民终于变色。他甩开尉迟恭搀扶着的手,径自朝墓室出口走去,却在刚要踏出墓室的那一刻被一道雷白了双眼,近在咫尺的雷鸣惊得他连连后退,直到脚底触到豫章公主的棺椁才止住身形。 他抚了抚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口,满脸茫然:“难道竟真的是天公发怒,降下神罚吗?可朕又做错了什么?不,朕没错!朕这一生,都是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活着而奋斗,朕有什么错!” “陛下快看!那雷云之中,有人!”墓室门口的亲兵颤颤巍巍地喊道。 “什么?”李世民急忙走到他身边,抬头仰望。 两个模糊的身影悬停在雷云之下,随着滚滚雷霆或现于光,或隐于影,一时间真仿若神仙降世! “仙人啊!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 “神仙在上!请饶恕我的罪孽!我愿为你将道观修满大唐,只求您施舍些许慈悲!” “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 “……” 一时间,九嵕山上几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奢求天上两位神仙的仁慈。 唯有李世民越看两人越眼熟,正苦苦思索在哪里见过时,突然一道惊雷划过,再次照亮两人的面容。 李世民也终于看清两人的脸,瞳孔巨震,整个人也惊得直接瘫坐在地,呢喃道:“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们!” “婳儿……黄!庭!” “这里就是兴道里?”赵青青左顾右盼之后,仔细嗅了嗅,脸色忽然有点难看,“钟离,你不会又在恶搞我吧?这空气中血腥味还没散去呢!从血腥味的复杂程度来看,这里最近一定死过数百人!这种地方怎么适合住人啊!” 听到死过数百人,高翠兰不由得浑身一颤。反观钟离春一脸无所谓:“死过人就代表不适合住人了?前面不就有一户人家吗?” 赵青青和高翠兰循着钟离春指的方向看去——一栋木屋正孤零零地伫立在前方,木屋旁还有一个白发丽人正在一边挖坟一边恸哭,甚至都没注意到她们三人的接近。 “还真有人住在这啊。”赵青青咋舌。钟离春则已经早早的走上前去。 “这位娘子因何哭泣啊?” 萧蓉霍然转身,眼底的悲伤化为深深的警惕——这个,不对,这三个女人,竟然能在在百米之外也能听清人言的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近自己的身!绝对不是一般人! 不过在察觉到这三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是带着点好奇的时候,萧蓉也很快放下眼中的戒备,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 “几位有所不知。我本是这兴道里的一介小民,只因容颜太过美丽,被一个老男人看上,欲要强纳了我。我拼死不从,谁知那老男人有权有势,见我如此竟然恼羞成怒,调动私兵来此强抢!村民们心善,不愿屈从权贵,奋起抵抗,奈何手无寸铁,纷纷遭了他们的毒手,最后竟只剩我一人!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位少侠从天而降,杀死所有兵士将我救下。此刻少侠已经去找那老男人算账去了,留我一人在此。我四顾左右,忽然回想起村民们对我的好,不禁悲从中来,只好尽些绵薄之力挖一座坟茔,告慰村民们的在天之灵。” 赵青青和高翠兰心有戚戚,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忽然听见钟离春问道:“那少侠竟然愿意为了你独闯权贵宅院,看来你和他关系匪浅啊。莫非是一见钟情?” “是啊是啊!”萧蓉脸上适时露出羞涩与甜蜜。她掏出黄庭送她的传音玉佩,轻轻把玩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他俊朗不凡,一表人才,我虽然无甚才能,但自问这副皮囊也算与他相称。他心疼我的悲惨遭遇,我仰慕他的侠骨柔肠,于是便这么交换了定情信物……” “等等!”赵青青忽然跑到萧蓉面前,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块刻着“涅罗”二字的玉佩,“这不是黄庭弟弟的传音玉佩吗?我亲眼看着他做的!就是这个制式,不会有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块玉佩,但黄庭弟弟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他现在在哪儿?你快如实招来!” “黄庭弟弟?”萧蓉眯起眼,打量起一脸焦急的赵青青,惴惴不安的高翠兰,最后将视线落到面无表情的钟离春身上,笑道:“几位想必就是黄郎的同门了吧?感谢这二十年来诸位对黄郎的照顾。只是雏鹰终要学会独自飞翔,如今黄郎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诸位若是有心,还请放黄郎自由,与我们仨共享人间欢乐才好。妾身不胜感激。” “黄……黄郎?你们仨?”高翠兰人麻了。这姑娘看着温婉贤淑的,没想到是个白切黑!这么羞人的话也好意思当众说出口的吗…… “就凭你吗?”赵青青冷笑,“我承认你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但八十岁才炼气化神,这种天赋基本是成仙无望了。你凭什么敢和我……我的一个朋友争?仙途缈缈,最重要的是陪伴,既然不能久伴身边,那就该学会当断则断!” “你怎知我成仙无望?之前我只是求仙无门罢了!”萧蓉反驳道,“不就是比我多活了几百几千年嘛!修为比我高不是很正常?你们这样倚老卖老就不觉得惭愧吗?” “你!”赵青青绷不住了。一千岁的她在仙界可是妥妥的小年轻,如今却被人形容为“倚老卖老”!偏偏看这家伙的骨龄还真的只有八十岁,她根本就无法反驳! “有意思。”钟离春转了转眼珠,忽然朝天空招了招手,下一瞬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妪便出现在了四人身前。 来人一脸茫然,直到转头看见萧蓉时,才松了口气,带着羡慕的神色喊道:“姨!”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二章 钟离春的恶趣味 来人正是年逾五旬的平阳公主李秀宁。虽然左脸深深的疤痕甚至影响到了左眼视物,但察觉到了场上微妙的“剑拔弩张”气氛的她,还是第一时间护在了萧蓉身前。 “不必这么紧张。我若真想对你们做些什么,你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钟离春淡淡一笑。 “你想干什么?”李秀宁一脸警惕,其他人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钟离春想做什么。 “李秀宁。你想和萧蓉一样,返老还童吗?”钟离春笑道。 其他人:“???” 萧蓉、李秀宁和高翠兰三脸懵逼,赵青青更是直接凑到钟离春耳旁轻声道:“喂!钟离!你这可是资敌啊!这姓萧的已经够漂亮了,你要是再返老还童一个,那……那解姑娘的压力得多大啊!更何况这两人我似乎还有所耳闻……你知道她们的来历?” “当然知道!”钟离春笑道,“大唐女军神李秀宁,隋朝第一美人萧皇后,有这样的人做你们的对手,你不觉得挺有趣的吗?” “嘶……原来是她们俩!”赵青青终于想起两人的名号,苦着脸道:“那就更不能资敌了啊!本来我们这算上龙女也就只有两个人,想等玉女长大还得十几年呢。这十几年谁知道这些人会使什么手段把黄庭迷得团团转?再说了,万一他们那边第三人也是什么赫赫有名的人物,那光是气势我们就被比下去了啊!” “你一口我们我们的,干脆把自己也算进去啊,这样人数不就公平了吗?等十几年后玉女长成,你们反而就是人数优势了。再说了,你们和黄庭师弟的事可是得到了师父首肯的。她们却还没什么名分,在已经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输,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钟离春眼角含笑。 “……你是在拱火吧?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赵青青一脸幽怨。 钟离春笑而不语。被关在山里近一千年,除了研究黄庭的新思想新理论,她也得为自己找点别的乐子,看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就挺不错,反正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师……妹! 而另一边,得知了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李秀宁嘴角微抽,义正辞严道:“不行!姨,若真如婳儿所说,这些人很可能是传说中骊山圣母的门下。而那边那个被称为钟离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千年前齐宣王后钟离春!另外两人虽然不知底细,但既然与她同行,那就不可小觑。更何况,你对上她们的理由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我不同意!” “宁宁,话不能这么说。”萧蓉勾住李秀宁的手臂,轻轻晃着,“我这也是一片苦心。既然婳儿有意,黄庭又的确是个好归宿,我们自然是要为她争取的啊!你也不想婳儿刚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就注定孤独终老吧?再说了,那钟离春提及黄庭的时候并无异状,大概率不是直接竞争对手,倒是裁判的意味多一些,我们不用太过顾忌她。” “婳儿她……”李秀宁愣了一下,面露愕然。 “是真的哦,我亲自检测过的。”萧蓉促狭一笑,“宁宁也经常被脸上的疤痕所困扰吧?若是能够受其点化,不仅能返老还童,连脸上的疤说不定也能消去呢。” 李秀宁心动了。还不还童无所谓,几十年她都这么过来了。可这脸上深深的疤痕,导致她出门往往都要遮住脸庞——一个老妪本该对自己的容貌无甚在意,可偏偏她的脸往往会吓到路人。这种出门就被嫌弃的感受她已经受够了! “我才不会和你们胡闹!我只是为了重回巅峰好保护你们。免得婳儿受了欺负没人撑腰!”李秀宁嘴硬道。 “行行行!我们的确需要宁宁的保护呢。”萧蓉掩嘴轻笑。 “笑什么……”李秀宁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钟离春道:“行了!小青,拿件衣服出来。李秀宁身上这件一会儿可不够合身。” “哦。”赵青青一脸幽怨地掏出一套劲装,用灵力直接送到李秀宁身边。 李秀宁伸手接过的同时,钟离春也施展出灌顶之法,将李秀宁的境界拔高到炼气化神。后者重回青春的同时,脸上深可见骨的疤痕也逐渐淡去——但并没有完全抹除。离得近的话,这疤痕依旧明显。 “怎么疤痕没有全消?是太过久远了吗?还是伤势太重?”萧蓉皱眉,满眼心疼地抚过李秀宁脸上的疤痕。 “已经很好了!”刚刚还满脸不乐意的李秀宁瞬间真香,“至少,我已经可以不用遮住脸去见人了呀。” “那是我故意的。”钟离春忽然老神在在道,“你们说你们都是黄庭师弟的情人,可仅凭这一块玉佩无法证明。反正黄庭师弟也可以帮你消除疤痕。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情人,又有意向消疤的话……这种事应该不难吧?” 嘶……还有这种操作?就连萧蓉都不得不感慨。钟离春这种活了一千岁的老女人就是比她这种八十岁小姑娘会玩噢。她爱莫能助地瞅了一脸懵逼手足无措的李秀宁一眼,把衣衫褴褛的她推进了屋子。 “行了行了!帮也帮了,现在说正事。”赵青青急不可耐,“先不说你们和黄庭弟弟的关系。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知道啊!”萧蓉点点头。 “快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萧蓉撇了眼静静在一旁看戏的钟离春,笑道,“我自己都没过去,就是为了给他和婳儿制造独处空间,你们现在过去搅局,那我的一番苦心不是白费了?” “你!”赵青青气结,“钟离!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能教训她吗?” “是个不错的主意。”钟离春继续煽风点火,“你教训她,她用传音玉佩把黄庭师弟喊回来,这不是正好吗?省得你担惊受怕的满世界找他。” “谁满世界找他了!”赵青青嘟囔道,“我只是……担心被铁扇公主抓去的罗刹而已。” “说起这事,黄庭他自己也是少年心性。见到铁扇公主冷着脸,直接怼了回去,这才产生了误会。师父当时曾和我说过,我们与铁扇公主是天生的盟友……” “盟友?”赵青青皱眉思索,似乎忘记了高翠兰、萧蓉和屋内李秀宁的存在,“圣母为什么要用这种模糊的词汇来形容她啊?我们和她算不上朋友,也不该是敌人,只是单纯的利益共同体?可即便如此,我们凭什么要和她结盟?结盟的目的又是什么?圣母连钟离你都没告诉吗?” “这个问题,你或许可以问问你的黄庭弟弟?”钟离春余光撇了眼高翠兰和萧蓉,轻笑道,“关于罗刹和铁扇公主的秘辛,他这个涅罗城主还不是随便打听?” “可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赵青青扁扁嘴,“果然我还不是真正的入室弟子呢。” “你怎么和黄庭一个德性?”钟离春无奈,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但凡你竖起耳朵,睁开眼睛好好听一听,看一看,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你是说他就在附近?”赵青青惊喜地运起法力查探四周,果然在西北方向发现了异常密集的雷云。 “那里是……咸阳?”赵青青愣了一下,“萧皇后是吧?你说的那个欺负你这个身份高贵又有着炼气化神修为的老男人,在咸阳?” “准确的说,在咸阳城外的九嵕山上。那里是一座正在修建的皇陵。” “皇陵?”赵青青愣了一下,高翠兰则是直接惊呼出声,“萧皇后,你说的那个老男人,该不会是大唐天子,李世民吧?也就是说,黄庭正在找李世民算账?”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萧蓉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问题大了!”高翠兰神情严肃,“首先,李世民是大唐的皇帝,一举一动都事关大唐颜面,若是在黄庭手上折了面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其次,若是他一不小心杀了李世民,那整个皇室都会大乱,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导致天下再度陷入纷争,百姓再一次忍受战乱之苦;最后,不仅如此,以陇西李家为首的五姓七望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这样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弑君,阻碍他们借助皇朝发展壮大的不稳定因素存在。因此,此番事后,无论成与不成,他们乃至天下所有的权贵都会联合起来构陷他,抹黑他,抵制他,这样一来,整个中原大地将再无他容身之处!” “噗!”萧蓉忍俊不禁,直接放声大笑。 “萧皇后何故发笑?”高翠兰皱了皱眉,但看到赵青青也是一副快憋不住的样子,转而陷入迷惑。 “看姑娘的相貌,是外邦人吧?”萧蓉止住笑,为高翠兰解释道,“甚至是在神权与皇权并立的国家?” “不错。妾身来自乌斯藏国。”高翠兰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萧蓉轻笑,“姑娘有所不知。这东土大唐不比番邦,看似皇权至高无上,可实际上却是讲究天授皇权的王朝,这也是天子之说的由来。皇权都是神仙授予的,那在神仙面前,皇帝又算得了什么呢?也就是大唐受玄门庇佑,鬼怪罕有,就算出了穷凶极恶之辈,三两人间术士亦可解决,因此神迹也是罕有。不然,哪来的什么皇权至上?” “这……”高翠兰怔了怔,良久才叹道,“原以为我自幼熟读中原典籍,应该对中原大地了解甚深,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闹了笑话。惭愧。若是如此,那黄庭应当无恙了。” “不,黄庭师弟必须有恙!”钟离春神秘一笑,也懒得解释,直接转身看向萧蓉,“萧蓉,我没记错的话,你在长安城内还有一处存放钱粮的宅院,是吧?” “怎么,你要强抢民宅?”萧蓉调笑了一句,朝屋内喊道,“宁宁!将长安城内那宅子的地契拿来!”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愉快。”钟离春笑了笑,眯起眼看向高翠兰,“高姑娘,现在,这栋宅子归你了。骊山自此与你再无瓜葛,之后的事……还请自便。” 高翠兰脸色一白,但还是很快坚定地点头应道:“多谢钟离姑娘。” “喂!你就这么把我的房子送了人,是要带我们去哪儿?”萧蓉好奇道。 钟离春望向西北更远处。 “寒江关!”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三章 李世民的十宗罪 先不谈目送着钟离春带着萧蓉,李秀宁和万分不愿的赵青青奔赴寒江关的高翠兰,九嵕山这边,黄庭正在安慰“害怕”地紧紧抱住自己的李婳。 “李婳姑娘,虽然我不介意你对我投怀送抱,但下面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说实话,原本黄庭被李世民和长孙冲的话术和行为真的是气到怒发冲冠的地步,可温柔乡不愧是英雄冢,哪怕自己不是英雄,只是个愤青,在被萧蓉和李婳这么一阵心猿意马之后,怒火也已经被压制住,心思放在了和小姐姐贴贴的感受上…… 自己果然太年轻,还是意志不够坚定啊!黄庭这么想着,用手抓住李婳的两臂,正想轻轻掰开,身后的人儿却抱得更紧了。 “让我再抱一会儿,好吗?我……你是不知道,当时李世民下令活埋我时的表情……我……”李婳苦苦哀求。 黄庭终究是个心志不坚的lsp,闻言也不由心软。看来刚才的经历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啊……活埋,这种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的行为在现代社会几乎已经销声匿迹,可在这个时代依旧盛行着。不知道穿越者前辈们是怎么快速融入各自的时代的,自己果然还是越看越不爽啊! 怒火再次上涌,他索性放任李婳抱着自己,按下云头,落到李世民所在墓室的山坡之上。 “李世民,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李世民盯着黄庭。眼前的男人俊逸出尘,一袭灵衣兀自鼓荡。他的周身环绕着九色雷光,偏偏无一缕雷弧奔向他和他身后的李婳。在这几可灭世的万钧雷霆映衬之下,真如谪仙一般! 不,能唤出这般雷霆,本身就是神仙中人了吧。 李世民强作镇定,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本以为你不过是会些鬼魅伎俩的道人,没想到竟是在世真仙。可既然如此,之前又为何糊弄于朕?” “糊弄你?”黄庭失笑,“是不是我非得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将长安夷为平地,你才会好好听我说话?我都在万军从中把剑横在你脖子上了,你还说我糊弄你?” “难道不是吗!”李世民冷然,“神仙会体恤民间疾苦,一怒之下来到长安?神仙会拿一把凡间的剑架在朕的脖子上?神仙会把剑架在朕的脖子上之后,跟朕讲道理?神仙会在被朕说服之后,老老实实听从朕的安排?神仙不应该是高高在上,蔑视凡人吗?神仙不应该是异象伴身,来去无影吗?神仙不应该是趾高气昂,将朕也视若蝼蚁吗?你那般行事,哪里像个神仙!” 李世民说得似乎很有道理,黄庭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说起来东方的神仙为了彰显自己和凡人的区别,个个都是装逼犯。出场不够拉风,言辞不够中二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仙,像黄庭这种没有接受过正规神仙礼仪培训的家伙的确是少了点逼格。但你光凭这个来判断来人是不是神仙?难怪凡人被骗的事情那么多。果然还是神仙见少了…… “我行事像不像神仙关你什么事?你在教我做事?”黄庭冷笑,“我不管你对神仙有什么误解。无缘无故活埋李婳,我怎能不找你要个说法?” “要个说法?”李世民冷哼,“朕身为皇帝,她竟敢对朕不敬!我处死她又如何?” 黄庭回头,只见李婳咬着牙,一脸愤恨:“你杀我父亲,占我母亲,将姐妹们作为你的结姻工具,更是将我嫁给一个风流浪子,害我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话!你这样人面兽心的禽兽,凭什么让我称你为长辈和君上!” 黄庭点点头,他自然是要站在李婳这边的:“杀父辱母,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能苛责你的仇人对你和颜悦色毕恭毕敬吧?” “呵。勾搭上了神仙,就有了反抗的勇气了吗?”李世民冷眼看着两人,“要杀要剐直说便是!找什么理由!朕平生最厌烦这种伪善的嘴脸。朕乃大唐天子,受国运庇佑,天道眷顾!我就不信你敢拿我怎么样!” “呵!”黄庭气极反笑,“耍无赖是吗?自知理亏搬出国运和天道来吓唬我?好!今天我们就来说道说道,你这个大唐天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黄庭朝天一指,喝道:“浩浩紫霄,以观正道,煌煌天威,化为神雷!诛邪!” 霎时间,天上雷云尽散,三十三重天上兀然降下一道淡紫色的雷霆,一时间贯穿天地! “此乃天道所化紫霄诛邪神雷,今日我以此为证,细数你李世民的十宗罪!我倒要看看,这天道,眷不眷顾你!”黄庭高声喝道,“天道为证!神雷为凭!今有唐天子李氏世民,手握权势胡作非为,致使天下破败民不聊生!我黄庭,不忍中原百姓受此苦难,引下神雷只为审判此贼!如有妄言,请加吾身!” “轰!”紫霄神雷一声炸响,似乎在回应黄庭的请求。黄庭闻声之后,转身直面李世民,开口道。 “首先是嫉贤妒能,杀妹冒功!李世民青年时,随父反隋。其时有平阳公主李秀宁,英勇果敢,骁勇善战,为大唐立下不世之功。李世民恨其名望盖过自己,于讨伐突厥之时故意加害,使其陷入突厥重围之中,后又将其功绩加于己身,此罪一也!” “其次是贪慕权势,残杀手足!李渊称帝后,李世民封秦王,兄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野心勃勃,不欲放权,结党营私,招来李建成忌惮。谁知李世民不思己过,以自保之名发动玄武门之变,将一干兄弟及其子弟尽数杀死!此罪二也!” “接着是强占弟媳,逼父退位!李世民杀尽兄弟后,强占弟李元吉妻杨氏,罔顾人伦,后又兵变逼李渊退位,枉为人子!此罪三也!” “再次是教子无方,致使兄弟阋墙!李世民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李世民嫌弃太子李承乾跛足,放权于魏王,致使二人争夺储君之位,最后双双殒命!齐王李祐,无才无德,弑师造反,更是为天下笑!更有诸公主不知检点,与人私通,不可尽数!此罪四也!” “然后是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李世民在位二十余年,数征番邦!除吐谷浑外,高句丽,突厥都是无功而返!偏偏李世民夸大功绩,以‘天下皆为我之臣子’做借口,掩盖自己未竟全功,未灭番邦的事实!何其无耻!此罪五也!” “再然后是大兴土木,穷奢极欲!李世民先建翠微宫,嫌其有失威仪拆之又建玉华宫,又担心影响其千古明君的美名再拆之!改建隋朝诸宫,修成之后又将其全部拆毁!如此反复导致百姓怨声载道,甚至自断手脚逃避劳役!李世民对此不以为然,竟说出‘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这等言辞!此罪六也!” “之后是篡改史实,文过饰非!李世民逼宫之后,抹除李渊、李建成和李秀宁的功绩,将其尽加己身,又数次修改起居注,妄图掩盖自身的丑闻和不当的言行举止,如此行径安敢称明君!此罪七也!” “再之后是独断专行,残害忠良!当初魏征死时,李世民兔死狐悲,言失一镜。可仅过了半年,你不顾世人言论毁其墓碑,悔其婚约,又以‘谋执朝衡’之罪杀死刘洎,使得朝堂之上再无人敢犯颜直谏!此罪八也!” “接下来是贪图美色,网罗民女!李世民晚年愈发肆无忌惮,大肆收罗民女充实后宫,更有甚者,在武士彟之女为其守孝期间将其纳入后宫!如此作为,和地痞流氓强抢民女有何区别!此罪九也!” “最后是妄求长生,不理朝政!在亲人相继离世后,李世民愈发贪生怕死,不仅集结方士炼制金丹,更是在听闻天竺有长生不死药后命陈玄奘借口取经求药!简直荒唐至极!也正因如此,天下半数州郡灾荒他不管,剑南道农民起义他不问,只顾着派王玄策追问胡僧不死药的下落!此罪十也!” “其余大小诸罪,罄竹难书,所行之恶,决江难尽!如此昏君,怎配稳坐这大唐天子之位,怎配做这中原大地之主?怎配在阳寿今后又增二十年!就因为所谓的取经大业?就因为佛教要借他发扬道统?因为这漫天神佛的利益,让中原大地的百姓日复一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中原大地何辜,华夏子民何辜!” “我不信苍天无眼,天道无情!若天地不仁,果真以万物为刍狗,为何又偏偏纵容漫天仙佛与他李世民?如此行事何以让万灵心服口服?如此天道何以让我们遵循执守!我黄庭不服!他李世民……” 黄庭忽然顿了一下,伸手指向脸色惨白的李世民,发出令整个九嵕山震耳欲聋的喊声。 “万!死!莫!赎!” ps:首先是犯下首先之罪的首先(手动滑稽)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四章 请圣上赴死! 九嵕山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慷慨陈词的黄庭,似乎很受触动。 网罗民女,大兴土木,干戈不断,甚至谋求长生……这些其实都是一个古代皇帝的基本操作。怎么到了黄庭口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过了呢?人家打生打死当皇帝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成为人间至尊,随意享乐吗?怎么到黄庭口中,皇帝肆意妄为就是一种罪过呢? 一种异样的信念在众人心中萌芽。 紫霄神雷轰鸣了两声,似乎是在表达对黄庭出言不逊的不满,但他终究没有如某人期待那样落下——它竟是认可了黄庭的言论,肯定了李世民的罪过! 李世民彻底绝望。这雷霆是不是传说中的紫霄神雷已经不重要了——就凭黄庭刚才敢质疑天道的那番话,就够天道借口一道雷劈死他了。可他如今安然无恙,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不!朕没有错!朕乃大唐天子!大唐的一切,甚至大唐的天也是朕的!什么天道鬼神之说!朕不相信!朕才是大唐的天!朕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大唐!朕有什么错!” 李世民从地上窜起,表情狰狞地指向黄庭:“你!一定是你!是你这个逆贼使了什么幻术!假装什么天道,什么紫霄神雷妄图诓骗百姓,煽动愚民!是不是!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可怜众生!你分明就是看上了李婳和萧蓉,为她们出头来与朕作对!一定是这样!一个色中饿鬼,也妄想造反谋逆?来人!将他给朕拿下!朕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李世民失了理智,强行给黄庭找了个“造反”的理由。虽然误打误撞的确说出了一部分真相,但此刻,没人再听从他的吩咐了。 华夏子民一向对鬼神之说很是在意。哪怕是21世纪,无神论大行其道,许多地方依旧有着“不信但不能不敬”的态度。更何况是在落后的古代,在见识到滚滚天雷之后的人们?在确定了天道也不站在李世民那边后,大家对他的态度也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一个是有着通天手段的神仙,一个是简称天子的天之弃子,站在哪边还用考虑吗? 所有人都没有动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静静看着李世民的表演。 “真是悲哀啊!李世民。”黄庭冷笑,“我承认!论阴谋诡计心狠手辣,你的确可以称得上一代王者。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坏事做尽,活该被天道摒弃!” 紫霄神雷再次轰鸣,似在应和黄庭的话语,之后便消弭于虚空。与此同时,虚空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睁开双眼,微微一笑:“有趣……” 九嵕山终于重新恢复万里晴空,人们也有勇气从墓室中走出来,渐渐汇聚在坡上或是山头。唯独豫章公主的墓室之中,尉迟恭领着一帮侍卫无动于衷,黄庭带着伏在他背上的李婳向李世民步步逼近:“李世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天威面前,众叛亲离的李世民哪还有话要说。明白此刻一切说辞都是徒劳的他也不再为自己辩解,而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逆贼!奸贼!恶贼!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神仙吗?有种你就杀了我啊!生死簿上写得清清楚楚,我还有一年阳寿。我倒是想看看,你修为再高,还能改写生死簿不成!” 这样的要求我两辈子都没见过……黄庭愣了一下,这家伙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被我气傻了,竟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说起来穿越者前辈们杀的皇帝也不少了,我要不要试一试呢……那可是唐太宗李世民啊!想想就刺激! 只是就在黄庭犹豫间,一直在一旁冷眼看戏的尉迟恭忽然走了出来。他没有去搀扶瘫坐在地上的李世民,而是径直走到墓室门口,单膝下跪,神情肃穆,朗声道。 “请圣上赴死!以谢天下!” 九嵕山一片哗然。哪怕天道都承认了李世民的罪过,可他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唐天子。尽管这个天子在黄庭面前没有一点威仪,尽管他们也期盼着这种折磨的日子早日结束,可二十多年的经历让他们习惯性地去畏惧这个男人。 他们当然认为今日李世民必死无疑。但他该由天杀,由神杀,而不是自裁于人前,丢尽颜面——李世民的骄傲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可站出来说这句话的人是尉迟恭!是跟着李世民从打天下开始,到玄武门之变,再到征突厥和辽东,战功累累,与李世民生死与共的宿将!是凌烟阁排名中,除李世民堂兄李存孝之外的武将第一人!更是李世民最信任的,连训斥之言都要人后再说,以留全他的面子的尉迟恭! 可就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请李世民自裁! 黄庭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李世民,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将军是谁,但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能和你同处一间墓室,想来这位将军很受你信任吧?连他都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了,你这个皇帝,不,你这个人做的是有多失败!” 李世民也怔了怔,随后没有理会黄庭的扎心之言,怒道:“尉迟敬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尉迟恭跺了跺脚,身上的甲胄铮铮作响:“请圣上赴死!以谢天下!” 好家伙,原来这位竟然是传说中的门神之一尉迟恭!也是,这年纪能被李世民如此信任的也没剩几个了……不愧是隋唐数一数二的武将,岁数这么大了依旧中气十足。 黄庭这么想着,稍稍使了点手段,顿时整个九嵕山都回荡起尉迟恭的呼喝。 “请圣上赴死!以谢天下……” 李世民自然也能听到这阵阵回音,他一时怒上心头,颤抖着的手指着依旧半跪在墓室门口的尉迟恭,竟吐出一口污血! 黄庭见状也不着急了,带着李婳到一旁看戏——李世民大势已去,死不死关系已经不大了,或许生不如死的下场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反正正事已了,下面就是吃瓜的时间了。 “我说李婳姑娘,现在总可以放开我了吧?”察觉到腰间的手臂和背后半立方的悸动,黄庭深感无奈。 “你可以喊我‘婳儿’,萧夫人她们都这么叫我。”李婳这才羞红了脸收手站定,嗫嚅着说道。 “……”我一个二十岁的喊你一个奔三的叫婳儿?你当我俩在这演神雕侠侣呢?在那之前我是不是还得喊你一声姑姑?然后和你们仨凑个四世同堂? 黄庭叹了口气。古代的女人怎么这么喜欢老牛吃嫩草呢?就没有什么二八佳人喜欢上我的吗? “这个称呼,是不是太亲密了?呵呵……”黄庭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会对萧蓉见色起意那纯粹是因为她太漂亮了,又是他最爱的白毛。至于李婳虽然也足够漂亮,放在现代怎么也算得上一个校花,但相比之下的确不太行。 况且黄庭很喜欢她的气质与性格,这是单纯的欣赏,与爱欲无关。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真的打算将李婳视为一个知己的,知心大姐姐什么的也很不错啊。可奈何这个姐姐似乎也开始馋他身子了……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太亲密了吗……我知道了。”李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但很快就重新被微笑所取代,“还是要谢谢你浪费和萧夫人独处的时间赶过来救我。如果你真的有意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喊你姑爷爷。” “???”黄庭无语。这些人怎么脑子里都是这种东西?现在是什么时候?是痛打李世民这条落水狗的时候!你却在想着撮合我和萧蓉?果然女人都是恋爱脑。 “呵呵……这个,再说吧,再说……先看看李世民会怎么做吧。”黄庭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转移了话题。 李婳眯起眼打量着黄庭的背影。提到我就婉言拒绝,提到姑奶奶就含糊其辞……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生物!我把你当心上人,你却拿我当知心人!唉,还是要再请教一下姑奶奶才行啊…… 而九嵕山豫章公主墓室外,看着李世民捂着胸口装死,终于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跪在了尉迟恭身后,齐呼道:“请圣上赴死!以谢天下!” “褚遂良!李勣!你们也……” “陛下,此乃天意。天命不可违,哪怕您是天子亦是如此。”褚遂良不咸不淡地说道,“您在年轻时或许真的想过当一代明君。可您现在老了!头脑变得昏聩,精神愈发虚弱,就连脾气也逐渐暴躁。这样的您,实在是不再适合作为一国之君统率天下了。您,该歇歇了。” 说完,褚遂良五体投地,深深鞠躬:“请圣上赴死!以谢天下!” 下一刻,九嵕山上处黄庭李婳和李世民外的所有人同时跪倒在地,呼喊声如山呼海啸般涌向李世民。 “请圣上赴死!以谢天下!”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五章 天庭的博弈 三十二重天之上,一座仙气缭绕,富丽堂皇的宫殿巍然屹立。宫殿正中的“凌霄殿”三字引人注目。 此刻凌霄宝殿中的气氛并不算好。天庭众仙齐聚一堂,透过仙镜查看着九嵕山的事态发展。 玉帝看着一言不发的众神,不由火气上涌。这些家伙,在这千年里各个都成了老油条!想让他们主动出力,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玉帝清了清嗓子,说道:“众位卿家以为如何?一旦李世民身死,不仅取经一事再无后续,也会影响到我天庭与众仙家的威严。黄庭此子仗着有骊山圣母撑腰,出山起便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天仙修为就敢如此行事,以后看我等不爽,岂不是要骑到我等头上?” 玉帝说完,环视殿内。一众神仙或闭目养神,或左顾右盼,或低头看腿,就是没有一个给他回应的! 玉帝深吸一口气:“漫天仙佛,被他一个黄口小儿如此诋毁,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句话!众卿,为何沉默啊?” “陛下!”太白金星终于站了出来,满脸为难,“若那黄庭只是出言不逊,派一小将便随手可擒。可他引紫霄神雷作保,又的的确确获得了天道的认可。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天道认可的是李世民的罪过,不是我们的谋划。”玉帝闭目微微思索,说道,“李世民的所作所为,的确不配被称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天道做出这种选择在我意料之中。可列举李世民十宗罪后,他后面那段慷慨激昂,妖言惑众的说辞就是在赤裸裸的污蔑我等!取经大业于我天庭何益?那些许功德够几位卿家晋升?若不是当年老君化胡为佛结下因果,我又怎么会答应替他佛教宣扬道统自毁根基!” 众仙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听赤脚大仙叹道:“唉!可惜当初东皇太一身死,混沌钟也遁入混沌无处寻觅,不然有混沌钟在手,我等何须忌惮佛教因果?” “赤脚大仙,你就别在这说风凉话了。那混沌钟被十二都天大阵召唤出的盘古虚影用三道都天神雷轰得宝光黯淡,支离破碎,哪怕寻到了也不剩多少威力。先天至宝一旦损毁,岂是那么好修复的?”铁拐李拄着拐杖,眼睛都不睁开。 “行了行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如何处理黄庭,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太白金星赶紧将话题拉回来。 “要我说,派一人去下界拿了他,带他上这凌霄宝殿来,好好审审他!我倒要看看,他站在这凌霄宝殿是不是嘴也这么欠!”末尾的大力鬼王揣摩了一番玉帝心思,大声道。 众仙齐齐望了他一眼,接着正了正身子,再度开启自闭模式。 大力鬼王吓得冷汗直冒。习惯于舔玉帝的他下意识忽略了众仙的想法——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同。之前大多数情况都是人教派系,阐教派系,截教派系和玉帝派系四方各执一词相互拉扯。可这次面对的是黄庭,首先截教派系是绝对不想出手的,其次,黄庭有鸿钧老祖专属紫霄神雷认证,人教和阐教也肯定是不愿意掺和的。此刻的三教极度的齐心——为的就是让你玉帝要么打自己的脸,失了威仪,要么就不得不派自己人冒着得罪骊山圣母和质疑天道的危险去争一个面子。 甚至于玉帝派系的人也很清楚三教众人的想法,所以齐齐噤声,没人想做这个冤大头。偏偏这个大力鬼王舔狗当习惯了,为了玉帝的那点面子主动把话挑明,现在玉帝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诸位卿家可有人愿意去捉拿黄庭?”玉帝冷着脸。他和骊山圣母正在借金童玉女博弈,此刻关系本就紧张,若是再对黄庭出手,只怕联姻以壮大己身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说白了这场朝会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表明一下天庭威严不可侵犯的立场,到最后随便派个人去给黄庭一个口头警告也就算了。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哪有位子重要?可这大力鬼王几个意思?人家黄庭嘴欠和你有什么关系?他骂佛门骂得好啊!我虽然曾经靠着和佛门联手打压三清坐稳了三界之主的位置。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佛门翅膀硬了,胃口大了,同样是我的敌人啊!让骊山圣母和他们对上不好吗?非要横插一杠干什么?闲得慌还是嫌命长?这个狗腿子太蠢了,不能要了…… 但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不得不装装样子表表决心,见没人站出来,干脆直接点名。 “李天王,你可愿下凡走这一趟?” 李靖当即做出一个悲痛万分的表情:“谢陛下厚爱!只是我儿新丧,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想其他事宜,还请陛下另选贤能吧!” 玉帝点了点头,同样是一脸沉痛:“木吒之死我也深表痛心。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观音竟然与上古魔族余孽有所勾结,还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可怜木吒一个老实忠厚的孩子,被这个毒妇当枪使,白白害了性命!”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凌霄殿上演了一出君臣同悲的戏码。 一番“恸哭”过后,两人这才收拾好心情,整理好着装,重新回复平静。 玉皇大帝回到玉辇上,叹了口气:“托塔天王新历丧子之痛,我也不好勉强他在丧期动手。诸位可还有人选?真武?” 真武大帝一本正经走出来,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最近北俱芦洲妖魔异动,愈发猖獗,我怀疑此事与上古魔族有关,正命人巡视整个北境,丝毫不敢懈怠,若是此时与骊山圣母一脉发生纠葛,万一导致魔族趁机兴风作浪,只怕会导致北俱芦洲生灵涂炭啊。” “上古魔族滋事甚大,真武将军的确不能妄动……”玉帝装作一脸头疼的模样,“紫微呢?说起来这黄庭也算是他私授的一名下属。如今黄庭出言不逊,他总脱不了这个干系。” 众仙松了口气。既然玉皇大帝要把罪怪到紫微大帝御下不严身上,那就说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同为六御之一,玉皇大帝还能拿紫微大帝怎么样不成?最多就是口头批评一下,便不会有后续了。 只是……紫微大帝呢? 众人纷纷侧目,却并未发现紫微大帝的身影,反而是他的胞兄勾陈大帝不卑不亢道:“玉帝有所不知,紫微因为子母河泛滥和花果山血灾耽搁了许多公事,如今又要会审那私自为李世民添加寿数的崔姓判官,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无暇抽身。不如……我亲自走这一趟,将黄庭捉上来,让他给个说法?” “!!!” 众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勾陈大帝这是……要搞事情啊! 玉帝也皱了皱眉。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御下不严就御下不严呗,我还能拿紫微帝君怎么样不成?这勾陈怎么还咬着不放呢?你还怕我折了紫微大帝的面子? “大可不必。若是连一介天仙都需要天皇上帝亲自出马,那岂不是显得我天庭无人?”玉帝轻轻摇头。 “也是……”勾陈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命感应仙姑走这一趟。她们三人负责混元金斗的运转,实在是有些冗余……琼霄,你便带着金蛟剪走这一遭吧。” “???”众仙不敢多言,只摆出一副吃瓜的样子看着勾陈大帝和玉皇大帝斗法。勾陈大帝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最好导致骊山圣母亲自来天庭护崽子!这波啊,这波是截教派系发力,让玉帝要么丢脸就丢大点,要么闹事就闹大点。小打小闹的,怎么符合你三界之主的身份? 玉帝脸色也黑了下来。勾陈大帝这属于是给脸不要脸了。我给你台阶你不下,还要把我架起来是吧?真当我不敢动你们截教的人? “不必劳烦感应仙姑。混元金斗的运转事关人间新生儿的降生,万一出了差池,整个六道轮回都要陷入紊乱之中。多加防范总是好的。”玉帝的语气已经有些生硬了,“二十八宿何在?” “他们随紫微改星移位去了。李世民将死,人间又要迎来新帝,星历自然也要随之更换。”勾陈大帝不紧不慢道。 差点忘了,二十八宿也是截教的人……玉帝咬牙。截教虽然封神之战惨败,但这也导致了天庭大部分中层人员都是截教出身!勾陈、紫微的横空出世,让天庭原本高层仅有斗姆元君一人苦苦支撑的截教派系瞬间在顶端战力上追了上来,与其余诸势力平衡。如此一来,截教在中层的优势就完全体现了出来!结合勾陈、紫微的话语权,甚至在派系相争时屡屡占了上风!老君也不得不在和元始天尊联手的同时下界寻觅良才培养成仙,这才和截教派系分庭抗礼。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多力量大吧…… 太白金星作为近臣,见状如此自然要为玉帝分忧:“陛下莫慌,我还有一个人选,定能胜任职责,不负所望!” “哦?”玉帝大喜:“快快说来!” 太白金星犹豫良久,这才拱手拜道:“二郎真君,杨戬!”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六章 梅山兄弟的欣赏 巴蜀之地,山水奇绝。在凡人眼中陡峭崎岖的高峰,对仙人而言反倒是秀丽的风景线。 一位手执三尖刀,身披亮银甲,竖纹眉心画的俊郎男子在山间穿行,一直到都江堰灌江口才按下云头,落在地上。 俊郎男子对面,早有六位打扮大致相同的男子迎了上来,朝他抱拳道:“恭贺大哥渡劫成功,重列仙班。” “兄弟们客气了。”俊郎男子,也就是二郎神回以抱拳,叹道,“只可惜那李世民晚年竟昏聩至此!蜀地连年灾情不管不顾,导致我治水一事功亏一篑!” “大哥何必自责?”康安裕摆了摆手,“大哥入蜀地时,斩恶蛟,治水患,御南蛮,诸多功绩大伙有目共睹。李世民无道导致天灾不断,自己又不能有始有终赈灾救民。这是他这个皇帝的失职。蜀地之灾,非渡劫时的大哥一人之力所能及也。” “没错!”张伯时适时接上话,“大哥第二次转世渡劫,重修都江堰,让百姓过了几十年安生日子。只是李世民目光短浅,认为蜀地有都江堰便可高枕无忧,孰不知江流日夜冲刷河床,导致泥沙堆积,都江堰也得不时修理,清理泥沙才是。” “这也是我最忧心的一点。”二郎神叹道:“我虽然每每下凡渡劫,都会兴修水利,但其中千百年的空档,又有几人能延续这项工作护住蜀地乃至整个大江流域的百姓呢?若是有一物能使都江堰的工程一劳永逸……” “唉。”李焕章也叹了口气,“若是女娲娘娘尚未服下陨圣丹遁于虚空,或许我们可以借息壤以治水患。只可惜……” “嗨!大哥渡劫成功,这是大喜事啊!聊这些话题干什么?”姚公麟甩甩手,“依我看啊,今日我们七兄弟大摆宴席,不醉不归,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五弟说的是!”二郎神笑道,“后世的事谁也说不好。如今民间已经出现了长曲辕犁,较之长直辕犁更为便捷,耕田也更高效。说不定等我下次下凡渡劫时,永除水患之物也已经出现了呢?” “二郎真君爱民之心千年如一,实在是令我钦佩。”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打断了七兄弟重逢的喜悦。二郎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皱着眉转过身去。 “太白金星是来祝我渡劫圆满的?” “啊哈哈哈……那是自然。”太白金星心虚地回道。二郎神自救母之后便与玉帝彻底闹僵,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所谓的“听调不听宣”也只是要面子的一个说辞而已。要不是当初为了母亲二郎神许下了天道誓言,太白金星是根本不敢来的……这种情况之下,他虽然对二郎神下凡渡劫一事有所耳闻,但属实不甚了解,在二郎神回归灌江口的时刻来访纯属巧合,但出于礼貌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草庐寒陋,就不多留你了。六弟七弟!送客!”二郎神正眼都懒得瞧他,挥一挥斗篷转身就走。 郭申直健领了命,正要强行送客,那边太白金星见二郎神如此耿直,无奈之下也只好开门见山道:“二郎真君慢走!我此来的确有一事相求。” “相求?”二郎神冷笑,“若是太白金星私人的请求,那我的确可以考虑考虑。可若是玉皇大帝的旨意,那还是请金星免开尊口吧!” “真君别急着拒绝啊!”太白金星急中生智,说道,“我此次前来,可是为真君来解决心头大患的!” “哦?”二郎神果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太白金星,“莫非玉皇大帝终于舍得最后一条命令了?” “那倒不是……”太白金星汗道,“陛下只是请你出山,去抓一个人。” “哦?请我抓人?”二郎神止住笑,脸上冷意更甚,“天庭那么多神将不用,偏偏要请我去抓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呵呵……这个人叫黄庭。”太白金星有些难以启齿。 “黄庭?”梅山六兄弟闻言色变,康安裕更是直接嘲讽道,“怪不得天庭那些家伙都不愿动手。太白金星,你这是想让大哥引火烧身啊!” “黄庭?”一直在下界渡劫的二郎神消息有些闭塞,但见六位兄弟的脸色,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凡,“那黄庭是何人?竟然以玄门典籍为名,还能让兄弟们露出如此表情。” “大哥有所不知。”李焕章为二郎神解释道,“这黄庭是骊山圣母二十年前收养的弃婴,也是她老人家门下唯一的男弟子。尽管只有二十岁,却已是天仙修为。” “哦?如今圣人皆隐,天道有缺,天地灵力更是比上古时期稀薄许多。这种情况下二十岁晋升为天仙……果然称得上惊才绝艳。只是这和玉帝要抓他有什么关系?他总不会见不得骊山圣母捡到宝了,眼红嫉妒吧?”二郎神问道。 “大哥,他的修炼天赋虽然惊艳,但也不至于让玉帝心生忌惮。相比之下,他惹事的本事属实一绝。”张伯时苦笑,“他出山至今不过月余,虽然天资聪颖,但为人耿直,得到不少人欣赏的同时,与他结怨的也不在少数。他遇到取经人时不仅屡次惹怒陈玄奘,更是在女儿国一难中与十八罗汉辩论,对佛门以及佛祖破口大骂;后又在真假美猴王一难中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假猴王,并揭露背后的阴谋导致孙悟空与陈玄奘恩断义绝,取经人团队分崩离析,也间接导致花果山血案中佛教的谋划提早暴露,甚至逼得观音联合上古魔族余孽祭出万灵血阵才逃出生天。可以说,西游大计几乎是他靠一人之力摧毁的。” “哦?我下凡渡劫期间竟有如此趣事?这黄庭果然是个妙人!”二郎神双眼放光,“以一人之力捣毁西游大计,又曾公然辱骂佛门……一介天仙竟有如此胆色。是骊山圣母给他的勇气?” “还真不是。”姚公麟摇摇头,“据说他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能言善辩,颇有急智,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把控更是得到了陈玄奘的赞叹。除了几次与人辩论都能将对方辩的无话可说之外,关于他如何识别真假孙悟空的手段,我们更是琢磨了好久也只是一知半解。真搞不清楚他那脑子怎么长的,二十岁就会这么多东西。” 当下,梅山六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将黄庭之前的事迹向二郎神简述了一遍。 “利用真大圣性格的弱点和假大圣的思维逻辑做出一个反向逻辑的判断……真乃奇才也!”二郎神止不住地夸赞,“在漫天神佛愈发依赖境界和法宝的现在,竟然还能出现这么一位依靠自身的智慧闯下一番名头,甚至破坏了取经大业的天才!怪不得只收女徒的骊山圣母也要破例收他为徒,一向高傲的大圣也与他称兄道弟,就连紫微大帝都将一族罗刹私授于他……可破坏了取经大业,急眼的不该是佛门吗?为何玉帝要拿他?” 梅山七兄弟一时间齐齐看向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无奈,只好将九嵕山一事转述一番。 “好!”没想到这一次,梅山六兄弟个个眼冒金光,恨不得立马拉着黄庭去结拜,“有胆识!不愧是敢怒喷佛门的狠人!一转眼就对上了大唐的皇帝。这十宗罪虽然没有道尽李世民的罪孽,却也已经足够将李世民钉死在耻辱柱上了!好一个罄竹难书,决江难尽!” “不仅如此!这一番言辞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哪怕是没在现场的我也感到了心潮澎湃。群臣集体请李世民赴死更是深得我心!” “最重要的是,他连天道都敢怼啊!尽管我们都知道天条有缺,但因为鸿钧老祖的原因,无人敢提出质疑。可偏偏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是真敢说啊!” 唯有二郎神深深蹙眉,思索良久之后忽然问道:“太白金星。你之前说,你是为我解决心头大患而来?” “没错!”太白金星惴惴不安。他是真的怕梅山七兄弟二话不说就跑到九嵕山和人黄庭结拜啊!这样一来天庭的脸就算是丢尽了,“我知道蜀地每逢汛期江水泛滥,百姓也屡屡受灾。真君为此痛心疾首,二度下凡兴修水利建造翻新都江堰。只可惜江流湍急,都江堰堤坝往往难以持久就会被江水冲垮,故而数十年就要加固一次,百姓为此也疲于奔命。可若是我说,黄庭手中有一物,或许无法助真君一劳永逸,但能将须要加固堤坝的时间延长到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呢?”太白金星摸了摸胡须,笑道。 “果真如此?”七兄弟对视一眼,眸中尽是欣喜若狂,离太白金星最近的郭申更是直接凑了上来,“那物叫什么?可否珍贵?我们若是要从他手中换取此物,需要什么代价?” 太白金星有些尴尬,他又不关注这些东西,就连水泥也只是灵光一现才想起来,有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管用都还不知道呢……总之还是先把二郎神骗过去再说!迟则生变啊。 “那物名叫水泥。具体情况……或许得真君亲自与他商谈才好。”太白金星内心有点不安。 二郎神死死盯着太白金星,半晌才作出决定:“好!我便去会会这个黄庭!” ps:写到杨戬,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果然还是焦叔在宝莲灯里的形象……一时间竟然想象不出比二郎神更帅的黄庭该是何等的盛世美颜了。黄庭人设崩了呀!(手动滑稽)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七章 李世民之死 九嵕山上天日昭昭,晴空似乎绵延到万里之外。群臣已在地上跪了许久,虽是秋日,但许多老臣及女眷也已经感到体虚乏力,摇摇欲坠。 李世民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起身,整理好衣着与头面,脸上反倒带着一股决然。 他迈开步子,首先朝尉迟恭走去。 他的脚步很重,仿佛一个病弱的老人蹒跚着行进,一步一步,踩在墓室外所有人的心上。 “尉迟敬德!” 尉迟恭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抬头,他只是静静地跪着,心思莫名。 “呵……”李世民惨笑,“假使君羡仍在,必不会允你这般待朕。” 尉迟恭抿了抿唇:“是你亲自送他上路的,不是吗?” “哈哈哈……”李世民忽然发笑,“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尉迟恭啊尉迟恭,你觉得,这李唐的江山,真会如秦隋一般,三世而亡吗?” “李治聪慧仁孝,哪怕不是一代雄主,守成也绰绰有余。前提是这大唐的江山,再不被你祸害了。”事已至此,尉迟恭索性直言。 “呵……原来你们早有打算!”李世民自嘲一笑,随后忽然敛容,神情肃穆,“世人皆笑朕晚节不保,又有几人能明白朕一片苦心?李世勣,你过来!有件事,等朕死后,你一定要好好辅佐治儿完成,力求一举竟功!” 李世勣一脸犹豫地起身走到李世民身前,附耳过去。 李世民微微一笑,只轻声说了三个字:“除世家。” 李世勣双眼骤然瞪大,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李世民,却见后者放声大笑道:“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滚过去跪着!” 李世勣神色复杂地望了李世民一眼,恭敬地深深一拜:“臣!遵旨!” 暗中关注着这里的人们一时间傻了眼,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地步李世勣依然对李世民如此恭敬。莫非短短的一句话有什么玄机不成? 李世勣可不管众人的反应,怀揣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回原位跪好,就连一旁的褚遂良向他搭话他都没有理睬。 而一旁听到这三个字的黄庭也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李世民的遗言竟会是这个!这还是萧皇后口中“名与民相近,佃与丁同音”的李世民吗?他作为关陇世家集团推出来的皇帝,竟然想着铲除世家? 黄庭陷入沉思。他不知道李世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早有预谋,若是后者又谋划了多久。但这种情况虽然令人感到诧异,却也不是无法解释。世家大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千年,哪怕皇朝几番更替也依旧屹立不倒。甚至皇朝更替的背后也有他们的影子。 这些世家的存在对天子来说无异于如鲠在喉。尽管李世民是依靠世家的力量上位的,但不单是他,杨广、李治……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君主,绝对不会让世家大族成为自己大展宏图的阻碍,在自己想要施展抱负时被这些蛀虫束缚住手脚。杨广借征边和徭役削弱世家搞得“民”怨沸腾,最终亡国,李世民晚年的一系列举措,是不是在吸取了杨广的教训后,干脆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在自毁长城的同时拉着世家们一同殉葬呢? 黄庭越想越有可能。以李世民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尽管伤害最大的永远是百姓,但世家这块糜肉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怎能轻易根除?百姓没了可以再休养生息,世家没了……君王真的还会给他们再度崛起的机会吗? 这么想来,李世民是真的狠啊!黄庭深吸一口气。穷兵黩武是从杨广那照搬的,只不过杨广手底下没有足够忠诚的武将和统帅,全是一群为了自身利益选择保存实力出工不出力的二五仔;反观李世民,除了有本家军神李靖之外,还有一群出身贫寒的瓦岗寨兄弟,这些人和世家没什么纠葛,他用起来也放心。不治灾区同样是削弱世家的手段之一。百姓们遇灾,大不了当个难民,换个地方继续新的生活。可世家大族扎根地方,“安土重迁”就是他们最好的形容词,一旦遇上灾难,毁灭的可都是他们的家底!这是绝户的计谋啊!至于农民起义,那就更无所谓了。反正他们要打也是先打地主老财,你们世家能灭就灭,不能灭自己就躺平等死,总之我是不会出兵救你们的…… 甚至于,强制寡妇鳏夫再嫁再娶,并算作功绩,是不是也是另一种保护百姓田地家产,减少世家土地兼并的手段呢?黄庭不清楚。他只知道,眼前这个晚年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的皇帝,或许有着不惜背负所有罪名也要铲除世家的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样看来,他似乎又是一个明君了? 黄庭有些茫然。尽管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有着古人难以比拟的知识量和眼界。但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偶尔充当一次愤青辩手打打嘴炮还行,但论帝王心术政治博弈,他在这些古人面前单纯地像个三岁小孩。 他不由叹了口气。人性是复杂的,而由不同时期不同心境交织起来的个体更是难以剖析,更别说黄庭本就不擅长此道了。李世民的一生是非功过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有很大的争议。哪怕他在天道的见证下细数了李世民的十宗罪,此刻也不敢再妄定李世民是明是昏了…… “黄庭。”李世民忽然喊了一声,将黄庭的心思拉回到此时。 自己这次被百姓的鲜血所刺激,一怒之下似乎又莽撞了些。导致造成了这般局面。现在这种情况,李世民似乎是真的无法活着走出九嵕山了——他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似乎也中了激将法,替某些人当了回刀子,用以铲除李世民。 果然还是不能小看古人啊。黄庭叹了口气,向李世民传音道:“李世民,我好像也中了计,这才一怒之下把你逼上了死路,是我对不起你。若是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告知于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完成。” 李世民也愣了一下,盯着一脸认真的黄庭看了好久,这才放声笑道:“哈哈哈哈……多谢你让朕知道神仙也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样朕便有信心去奢望——终有一日,我人间不再受神佛掌控,于三界之中能挺起脊梁,直面神佛!” “这便是你的愿望吗?”黄庭一脸复杂。他此时设置了隔音结界,别说墓室外的大唐群臣,就连他身后的李婳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此刻他对李世民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狂妄的枭雄! 或许是继承了鲜卑族骨子里的嗜血因子,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爱民如子的贤明君主。但他显然也有自己的愿景和理想,这一点和杨广一模一样,只能说不愧是亲戚吗? 但杨广的理想仅限于人间。他想一步到位,直接清除世家,连通南北,横扫八荒,成为超越秦始皇的千古圣王,如果不是世家掣肘的话,或许他真能完成也不一定……可李世民更狂妄,他竟然想和满天神佛叫板,让人间不再被天界的阴影所笼罩,让人族重回上古时期的荣光! 可欣赏归欣赏,黄庭知道这根本就不现实。先不说凡人们有修仙资质的本就不多,就算他能将这些苗子全部聚集起来,普及功法,修炼到能与天庭分庭抗礼得用多少年?到时候怕是末法时代早就来临了。再有,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伟大崇高的思想境界的,更多的人还是会得过且过的活着,有些人甚至会奴颜婢膝地跪舔天庭众神……否则这注定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不,这只是朕在面对那些所谓神仙时内心的奢望罢了。”李世民深深看了黄庭一眼,“黄庭,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仙人。相较于仙,似乎称你为人更为合适。如果可以的话……朕希望你能助治儿清理世家,安顿百姓。世家不除,百姓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居乐业。” 不用你说,李治他自己就联合武则天把世家灭得差不多了……黄庭点头:“我答应你。” “好!”李世民大笑,“杨广曾言刀剑加身而死有失帝王威仪。朕深以为然!他自缢于大殿之上,朕如今身处九嵕山,却是无法效仿了。不过朕也不屑于学他!尉迟恭!” 黄庭在李世民大笑之时便已撤了隔音罩。这一声尉迟恭李世民喊得中气十足,颇具威严,让身经百战心智坚韧的尉迟恭都有些恍惚,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李世民。 “朕知你心中对我有怨,更是在朕因谣言处死李君羡后公然辱骂朕忘恩负义!你曾救我两次,朕不治你不敬之罪,留你到今天算是还了一条,这第二条……朕今日便还了你!尉迟敬德何在!” 尉迟恭脱口而出:“末将在!” 李世民目中露出一缕追思:“朕戎马半生,送走了许多兄弟,也屡屡为之神伤。遥想朕少年时,无忧无虑,也没有诸多阴谋诡计暗潮涌动,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和兄弟们征战疆场,马革裹尸。今日,就劳烦你这位老兄弟替朕圆了这个梦。牵我马来!” “臣!遵旨!”尉迟恭抖索着身子,行至一旁的龙辇处,颤抖着解下一匹骏马,一步一顿地走到李世民身前,使劲浑身力气将缰绳递给李世民:“请陛下上马!” 李世民大笑着接过,翻身上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骏马吃痛,长嘶一声向前狂奔,带着李世民一往无前,直到从山脊断崖之上纵身一跃。 一代君王李世民,崩! ps1:历史上程咬金其实是在长安,李世勣则是在并州御敌,但考虑到程咬金对李世民持愚忠态度,为了情节需要作一个改编。 ps2:李世民的功过与心路历程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我们不得而知。但大多数人仍旧宁愿相信他是一个好皇帝,我也不外如是。因此以浅薄的笔力安排了这样一个相较之下体面的死法,如果看着不爽还请轻喷……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八章 二郎神的请求 “陛下!陛下!” “呜呜呜……陛下啊!” 众人终于有所反应,开始了经典的假哭环节。黄庭见不得这种令人作呕的场面,正要带李婳离开。却被尉迟恭伸手拦下。 “尉迟将军是有什么事吗?”黄庭皱了皱眉,将因为李世民之死而心绪难明的李婳护在身后。 “黄仙人,你为民请命,代天审判陛下。我在此替天下百姓向你道谢。”尉迟恭行了一礼,“但此番天威毕竟只在九嵕山显现,万一回到长安,有人说我们沆瀣一气,编织了谎言来掩盖弑君的事实,那我们百口莫辩。还请黄仙人随我们回长安,再露神迹,使百姓信服。” “使百姓信服?”已经察觉到被人当枪使了的黄庭哪还会信这套说辞?当即冷笑道,“九嵕山加不远处的咸阳这么多人都无法为你们作证,偏偏要我再回长安做一场秀?你们是想把李世民身死的罪名都推到我头上,自己置身事外吧?放心,我相信会有人大肆宣扬尉迟将军如何第一个站出来逼死李世民的。” 尉迟恭脸皮抽了抽。尚在当打之年的他为何早早致仕?不就是因为李世民屡屡猜忌导致两人嫌隙渐生吗?官场不似疆场,尉迟恭的性子注定了他应付不了官场的波云诡谲,而李世民似乎也觉得尉迟恭是居功自傲,因此才允许他早早辞官。可谁又知道,他一直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李世民即位后,身边少了当年豪气干云的兄弟们,多了些舞文弄墨的酸朽腐儒! 偏偏李世民治国,根本离不开这些从各大世家精心挑选出来的栋梁之才,相比之下,只会骑马打仗的尉迟恭在武将辈出的大唐有些可有可无,甚至沦落成了一个保镖的角色!无所事事的他渐渐找不到自身价值的他每天忍受着一众只会说些“之乎者也”的文官的指指点点,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可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出身世家大族的文官们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出身贫寒胸无点墨除了舞刀弄枪弯弓射箭什么都不会的老匹夫。恩宠又如何?感情是会随着时间被冲淡的,但需求不会。只要李世民还想励精图治,想成为千古明君,那他就一定要依赖世家!科举制?那些贫农连书都买不起,自己都养不活,凭什么进学中榜,踏入士林?只要世家牢牢把控住书籍的制造,那他们就依然能屹立不倒!有了这种底气,一个功勋卓著的莽夫又如何?我们需要在乎他怎么想? 至于道听途说的愚民就更不会探究尉迟恭受了多少委屈了。在人们眼中,你是尉迟恭,是名满天下的大英雄,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刽子手!谁敢让你受委屈?肯定是你居功自傲,不把文官放在眼里! 只有李世民知道他的委屈。于是他在尉迟恭提出辞官的时候毅然应允,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召他回朝;他在召集方士炼制不死药的时候不忘与他分享,寓意有福同享;甚至在遇上危险时,李世民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尉迟恭——但这一切无法和他直言。 李世民了解尉迟恭的性子。直肠子,大嘴巴,心里藏不出话。所以民间谣言说他对尉迟恭不满才罢了他的官他从来不解释,说尉迟恭造反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当开个玩笑就过了。尉迟恭一次次的表忠心他都看在眼里,但在这连史官和起居郎都是世家子弟的唐宫之中,他如果表露出一点点对世家的不满,对尉迟恭所受的委屈的愤懑,世家大族们第二天就会告诉他天下太平,政治清明,他们可以告老还乡了——他们就爱这一套。 尉迟恭从来不是个爱琢磨的人。他不知道李世民的心思,还以为他真如谣言那般对他愈发不满,因此心中怨气愈发深厚,直到李世民听信谣言,亲手除掉了李君羡,这个与他们出生入死几十年,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可笑罪名而被处死的兄弟!尉迟恭的怨气终于达到了顶峰。 这就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请李世民赴死的原因——在他心里,李世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和他们谈笑风生四处征战的好兄弟,而是一个被权利和欲望所腐蚀,所挟持的昏君! 可当李世民慷慨赴死,甚至点名让他牵马时,他犹豫了。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他似乎明白了李世民的苦心,可惜已经太迟了。 智商终于上线的他大概猜到了李世民给李世勣的遗命是什么——高季辅许敬宗乃至褚遂良这三任宰相都在一旁,为什么他偏偏只喊了李世勣?因为只有李世勣不是出身世家! 李世勣虽然自称出身高平北祖上房徐氏,但那只是祖上荣光而已。与现今牢牢掌握地方势力的各大世家不同。他这一脉徐氏因为战乱而迁徙的缘故,顶多算是富商,在地方上根本没有影响力。要不是靠着李世勣,徐氏一脉根本不会承认他们是同宗。毕竟士农工商,商人在古代的地位比奴隶也高不到哪去。 再看看另外三人。渤海高氏高季辅,高阳许氏许敬宗,河南褚氏褚遂良——虽然算不上五姓七望,但哪个不是自己老家的土皇帝?避开他们三个和李世勣谈的,还能是什么? 所以尉迟恭第一反应就是拦住黄庭,找个理由让他与他们随行,然后伺机先宰掉一部分,再借黄庭的威慑力压服世家——毕竟世家再厉害,还能找神仙的麻烦不成? 但他没想到黄庭竟然会错了意,误以为他和这些世家之人是一伙的——他尉迟恭是这样的人吗? “陛下的死我们在场每个人都有责任。难道黄仙人会觉得无人传颂万人请陛下赴死的场面吗?”尉迟恭摇摇头,“我请黄仙人同行,的确只是做个见证。不然空口无凭,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没错!”褚遂良抹了抹眼泪,也走到近前,“仙人法力通玄,想来在仙宫身居要职,我等本不便打扰。只是天子驾崩,何等大事!若是没有仙人作保,我等甚至会被不知情的百姓视作乱党,那些长安城中虎视眈眈的外戚也会趁机起势,对我们发动攻讦,届时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还望黄仙人怜悯这在场万余人,救我等一命啊!” “还望仙人慈悲,救我等一命!”附近群臣齐齐拜道。 黄庭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李世勣和尉迟恭,忽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问道:“李婳姑娘,你想不想回长安看一看?” “啊?”李婳这才回过神,从李世民的死中走出来,脸上有些犹豫,“如果可以的话……我挺想念姐妹们的。” 褚遂良大喜:“若是寿春县主回长安的话,新野县主、和静县主和归仁县主一定会很开心的!” “或许吧。”李婳抿了抿唇。她有四个姐妹,离京时全部活得好好的。可如今褚遂良却只说了三人的封号,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那好。我就随你们走一趟。不过先说好,我只负责天地异象,别的事一概不管。” “那是自然!”褚遂良笑道,“仙人愿意救我等性命已然感激不尽,哪还敢再奢求其他?” “那……” 黄庭正要答应,忽然见到南方天上有一朵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此处飞来,不由心生警惕,眯着眼打量着来人。 身旁众人也是一阵错愕,顺着黄庭的视线看去,果然有一朵云转瞬之间飘落下来,现出云上的七人。 其余六个还算好,尽管是腾云驾雾而来,但一身劲装盔甲多少拉近了一些距离。可为首那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眉间有着竖纹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凡人啊。 竖纹?黄庭愣了一下,再次打量起为首的颜值也就比他差一点点的男人——三尖两刃刀,黑金亮银甲,身后六兄弟……除了少条狗,这几乎就是二郎神的标配了啊! 七人看似早有准备,一下云头就朝黄庭走来,为首那名颜值逆天的男子更是直接开口:“你就是黄庭?” 黄庭还没开口,一旁尉迟恭和李世勣就和见了鬼一般惊呼道:“赵昱?莫非你也被黄仙人返老还童了?可……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尉迟恭?李世勣?”二郎神开怀一笑,“难得还能遇见两个熟人……李世民呢?听说他被黄庭细数了十宗罪?我就说他只适合打天下,不适合守天下嘛!” “哦,他刚刚纵马跃入山崖。”黄庭接话道,“你是二郎神?可我不记得二郎神叫赵昱啊。” “这样啊……你也曾听说过我的名号吗?”知晓了水泥的存在的二郎神心情愉悦,听到李世民的死讯也不以为意,笑道,“我的确是二郎神,赵昱只是我这次下凡渡劫时用的名字而已。” “原来如此。”黄庭见二郎神笑得这么灿烂,也放下了戒心,笑道,“没想到还真见到了传说中的二郎显圣真君!久仰久仰。话说你那条哮天犬呢?” “他留在灌江口守卫门庭呢。”二郎神笑道,“黄庭,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听闻你有一物,可以治水?” “治水?”黄庭一愣,“二郎神你神通广大,治个水也要找我帮忙吗?” 二郎神摇摇头:“以仙法治水需要劈山改道,蜀地重峦叠嶂,很容易引发其他的灾难。再说,我已建好都江堰,只是江水湍急,需要时不时修建而已。我此番是听说你有一物名叫水泥,能助百姓将都江堰的修建日程延长至百年千年,免于劳役之苦才特意前来拜访的,只求你能割爱。为表诚意,我愿将珍藏的一枚九转金丹奉上!” ps:二郎神的原型的确不是杨戬,而是李冰二儿子,隋朝赵昱等等糅合而成的一个神话人物。文中考虑到阅读习惯还是叫杨戬,只是以下凡渡劫的形式展现他的原型。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七十九章 变故 “九转金丹?”黄庭咽了咽口水,“就是太上老君炼制的,吃了能让人不惧天劫,金刚不坏的九转金丹?” “正是。”二郎神笑道,“黄庭兄弟出身骊山圣母门下,功法神通法器乃至天材地宝想来都是不缺的。我左思右想,似乎只有这九转金丹能拿得出手了。” “不行不行……”黄庭连连摆手,“这太珍贵了!杨老哥啊,实话跟你说吧。那水泥不过凡物,只要掌握方法人人皆可制作。你用这九转金丹来换,我受之有愧啊。” “诶!此言差矣。”二郎神道,“黄庭兄弟你也说了,制作水泥是需要方法的,若是不知道这个方法,哪怕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根本没有见过的事物。水泥或许很廉价,但制作水泥的方法却是无价的。再者说,黄庭兄弟你发明了水泥,那就是造福了人间所有的百姓,这是大功德啊!相比之下,一粒九转金丹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这个理!”一旁六兄弟纷纷点头,“黄庭兄弟,你还是收下吧,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仗势欺人,强抢水泥?你也不想我们声誉受损吧?” 还有强送的?梅山七兄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黄庭也不再推辞。尽管他已经是无垢玄黄体,金刚不坏什么的对他的作用不是很大,但他可是记得大老婆曾经说过,三霄神雷配合九转金丹,是有可能让自己突破太乙金仙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黄庭收下九转金丹,从九嵕山上捡了些枯枝,边做边讲解道,“水泥的主要材料是草木灰和石灰岩。先将草木完全燃烧,保证草木灰尽量细密,然后将烧制而成的草木灰没入水中充分浸泡。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在浸泡过程中,草木灰会缓慢发生变化,原理你们大概听不懂,但只要浸泡时间够长,水够多,一般也不会出现问题。再然后将多余的水倒掉,留下残渣,与石灰岩碎末混合,这便是水泥了。” “其实类似都江堰这种已经颇具规模的建筑工程,使用少量水泥取代糯米充当粘合剂就足够了。糯米与石灰在长江水流的冲刷下撑不过多少年,而且往往一旦失效便是整个堤堰一齐崩溃。但水泥不同,它不仅拥有比糯米更高的使用期限,更低的成本。被水流冲刷蚀化后也只需要补上缺少的那一块就行。如果你们觉得没有安全感,铺厚一点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黄庭将制好的水泥递到二郎神身前,后者也不嫌脏,用手接过,轻轻敲击了几下,大喜过望。 “果然神奇!草木灰混合石头碎末加水竟能变得如此坚硬!黄庭兄弟,这石灰的用法是趁着刚制出来湿润之时涂抹于建筑之上吗?” “没错。”黄庭点头,“等他自然风干或者晒干就会定型,所以千万在制成后不要放置太长时间。” “了解!”二郎神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李焕章当即走到一旁,试制一遍水泥去了。 “还请黄庭兄弟见谅,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怕回灌江口后制作水泥出了什么问题,届时又要麻烦你,心里难免过意不去,所以当场试制一次,有什么问题也好当面指教。”二郎神歉意一笑。 “这无所谓的。新手制水泥的确容易出问题,尤其是没有法力的凡人。我建议这位兄弟还是不要使用法力的好。特别是浸泡草木灰的时候。”黄庭不以为意,反而提醒道。 “不用法力?”李焕章愣了一下,“那得泡多久啊?” “只是试制而已,像这么点的话,最多一炷香功夫。”黄庭撇了撇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朝臣公卿们,笑道。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不认识二郎神的,毕竟就连尉迟恭和李世勣也是因为跟随李世民平定蜀地时听闻有赵昱这么一位“贤能”才慕名前去拜访的。但见到有人真如传说中那般踏云而来,说不惶恐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刚见识过天雷滚滚,又瞧见了腾云驾雾。要不是这些神仙根本不在乎他们,他们早就该吓得五体投地了。 黄庭关注他们单纯是想知道尉迟恭和李世勣会怎么应付这些世家。对于李治的手段,他还是大概有所了解的,无非是让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外戚势力和以褚遂良为首的世家势力争权夺利,低劣而有效的制衡之术。只不过他这个“懦弱皇帝”演得太逼真,再加上夫妻同心,真让他办成了罢了。可现在他杀了长孙无忌,外戚势力群龙无首,估计是争不过世家的…… “黄庭兄弟,你看看泡成这样行吗?”李焕章出声打断了黄庭的思量。 黄庭应了一声,走到李焕章身边,刚一低下头,天上就有一道金光飞驰而下,直冲他的天灵! “什么人!”二郎神仓促之间挥舞三尖两刃刀迎击,却终究未竟全力,虽然将这道金光弹开,但只此一击,一侧刀身竟已经微微卷刃! 更巧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弹开的金光尽管失却了些威能,但仍未被阻止,于是竟直直地向一旁的李婳飞去! “李婳姑娘!”黄庭后知后觉,慌乱间甚至忘了施展神通术法,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撞上李婳的胸口,连一丝血肉也没能留下。 “是谁!给我滚出来!”黄庭怒上心头,打开天眼朝着金光飞来的方向看去。 二郎神也睁开竖目,看清飞来之物后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金刚琢……呵呵,天庭果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金刚琢?”梅山六兄弟面面相觑,这件宝贝威名赫赫,当年太上老君就是靠它偷袭美猴王才助二郎神顺利拿下那猴子的。如今又出现在这里…… “哼!二郎神,你既然奉命前来捉拿黄庭,为何要替他挡这一击?”云层中一个法相威严的男子终于露了面,朝二郎神冷哼一声。 “玄都……老君竟然把你派来了。看来你们天庭的确很看中黄庭兄弟啊。”二郎神冷笑不止,“奉命?我奉谁的命?玉皇大帝?他配吗?” 玄都皱眉:“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是天庭的一员吗?” “我当然不是!我乃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何时成了天上的神仙!”二郎神嗤之以鼻,“似你等蝇营狗苟,不知廉耻之辈,我不屑与之为伍!” “你!”玄都强压怒火,专注正事,收回金刚琢,“黄庭,刚才是你运气好,这一击,我看谁能帮你挡!” 他不慌不忙,先取出紫金葫芦,放出储存在内的六丁神火烧向连同梅山七兄弟在内的八人,而后再悠悠地举起金刚琢,向黄庭砸去! “黄庭兄弟小心!这火是太上老君炼物所用的六丁神火,威力极大!连大圣也无法承受!”二郎神见六兄弟被火逼得险象环生,只好提醒黄庭一句,动身去护住六位兄弟。 “多谢提醒……今日之情,我黄庭记下了!”黄庭神色冰冷。哪里还顾忌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直接唤出青萍剑,握在手中,顿时右臂开出九朵青莲,剑身也微微颤抖着。 “这……这是,青萍剑!”二郎神和玄都大惊失色。作为经历过封神大劫的神仙,他们对这柄剑再熟悉不过。只不过青萍剑不是被七宝妙树刷碎了吗?怎么如今又现世了? “应该不是完好状态的青萍剑。这青莲只有九朵,道韵也不够深邃……但这毕竟是青萍剑,三清证道之宝!骊山圣母还真是舍得。”二郎神苦笑。本以为玄都带了紫金葫芦六丁神火和金刚琢,这种配置连自己都要暂避锋芒,黄庭必然是要束手就擒的,但没想到后者反手掏出青萍剑……现在就看他能发挥几分此剑的威力了。 “哼!青萍剑又如何?被打碎后如今还能有几分威力?在你这个天仙手上又能发挥出几分?我这金刚琢亦是师尊的法器,岂会怕你!”玄都再度挥手,金刚琢以更快的速度向黄庭飞来,眼看着就要击中! 黄庭脑中忽然想起赵青青演练的那一式剑招,想到尸骨无存的李婳,想到她一脸娇羞地调戏自己的场景…… 他握紧了剑。 “我的确不会用剑。”黄庭低低的说了一句,随后昂起头,眼中只有玄都! “但我知道,什么叫……一往无前!” 他出剑,如惊鸿过隙般飞上天去,青萍剑也随之化作一道黛色流光,狠狠向金刚琢撞去。 一声铮鸣响起。一击损坏三尖两刃刀的金刚琢竟然被青萍剑一刺之下产生了一个豁口!其本身也黯淡下来,似乎受了很大的损伤,跌跌撞撞回到玄都手中。 黄庭也不好受,尽管此次对拼取胜,但他毕竟只有天仙修为,对方的法宝也不是什么三流货色,使用者更是有着大罗金仙境界的玄都大法师。与金刚琢对拼之后,他便也只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破开紫金葫芦的防御了。 “呵……青萍剑的确威力不凡,只可惜……”玄都暗呼庆幸,翻转紫金葫芦对准黄庭喊道:“收!” 全力一击再无反抗之力的黄庭便被收进了葫芦里。 “二郎神……你好自为之。”玄都瞥了将六兄弟全部从六丁神火中解救出来的二郎神一眼,收起葫芦飘然离去。 只留下满脸不甘的梅山七兄弟,和一脸懵逼的公卿大臣们。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章 血流成河九嵕山 “后土?后土!给我出来!” 酆都深处,老妪形态的骊山圣母打量了空荡荡的房间一眼,黑着脸喊道。 “来了来了!小黎也真是的,howoldareyou……”内室传来一道女声,一个衣着朴素,肌肤赛雪,容貌倾城的女人噙着温柔慵懒的笑走了出来。 骊山圣母嘴角微抽:“那我走?” “别啊别啊!”后土急忙出言阻止,“来都来了,陪我说会话再走呗。话说你徒弟又说了哪些有意思的句子?讲给我听听?” “活了几万年不会说人话要黄庭教是吧?”骊山圣母一脸鄙夷,“实在闲得无聊就赶紧去办事!” “真是的……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名义上是闺蜜,可小黎却总把人家当成工具人呢。”后土嘟起嘴,眼里满是笑意,茶里茶气地说道。 “……正常一点行不行?黄庭被玄都抓了,我是真没心思跟你作妖。”骊山圣母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们一手推动的吗?”后土也收起玩笑的姿态,正色道,“为了打击玉帝,连小庭庭都算计。你这师父当的也太狠了。” “不狠点行吗?”骊山圣母瞥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他什么表现?遇敌不够警觉,遇险反应太慢,开局掏出底牌一击把自己榨干。但凡他多撑一会儿等到二郎神腾出手。他怎么可能会被捉?” “嘴上这么说,还不是心疼得要死?”后土促狭一笑,“连二郎神手里的九转金丹都要骗来送给他,真是连我都羡慕不已呢。” “怎么,不可以吗?”骊山圣母不以为意,“再说了,这怎么能叫骗?我徒弟发明的东西,交给二郎神去使用去传播,这是让他占了共享功德的大便宜好吗?要不是黄庭急需,一颗九转金丹我还看不上眼呢!” “是是是,你家小庭庭最聪明了。”后土笑道,“不过李婳的魂魄真的要那么处理吗?我看小庭庭也没多在意她啊。” “这是最让我头疼的一点。”骊山圣母叹了口气,“是21世纪人人如此,还是就他是个奇葩?一个好色到见了美女就心动的地步的男人,偏偏能很好的压制住自己的欲望,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先要有决定和别人在一起,对别人负责的决心才能做那种事——真是让人头大啊。” “别秀了别秀了,你嘴都快笑歪了。”后土扯了扯嘴角,“再说了,我问的是李婳的处理方式啊!” “那当然得这么办了!”骊山圣母肃容,“玉女即将出生,偏偏这时候黄庭被抓。天知道玉帝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留他在天庭多久?说不定等他下来的时候,玉女孩子都有了!我这不得做一手准备?他来得及最好,我就当再送他一个妾,他要是来不及……那我只好委屈一下李婳了。” “啧啧……真是心肠歹毒的女人。”后土轻轻摇头,“我这边和三霄那儿都没问题,倒是地藏那里,你通过气吗?” “她哪里会想到跟我通气啊,她心里可是只有你没有我呢。”一个黑丝白毛容颜娇俏的小萝莉蹦跳着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两人身旁。 “你这是什么打扮?”骊山圣母黑了脸。不知为何,她最近看到白毛气就不打一阵来。 “哎呀!这不是黄庭最近新发明的服饰嘛!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变一套穿穿咯。”地藏嘻嘻一笑,“不过果然酆都的光线还是太暗了,所以我特地在腿上加了油光,怎么样,是不是瞬间吸睛了很多?” “吸不吸睛我不知道,但骚还是你骚。”骊山圣母一脸无语,“你不去超度你那些恶鬼,来这里发什么骚?” “怎么了?你现在连见都不愿见我了是吧?”地藏撅起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只知道后土很孤单,又哪里清楚我整天面对那些孤魂野鬼时的疲惫与辛酸。难道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才叫孤独,人潮里的寂寞就不算寂寞?” “停!”骊山圣母满脸黑线,“一个两个怎么都被黄庭带坏了!” “哎呀!难得你来了找点乐子嘛!”地藏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坐着。 “我看你是真不想离开这里了。”骊山圣母没好气道。 “不离开正好啊!有地藏陪着我我也不至于那么孤单。”后土笑道。 “就是!在这里多舒服啊!”地藏甩了甩手,“除了氛围阴森了点,无聊了点,别的无可挑剔啊!让我走我还不想走呢!” “现在知道舍不得了?当初是谁口口声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骊山圣母斜睨了她一眼。 “哎呀!那不是当初我年少无知,因为老娘的事被佛祖那个狗东西骗了嘛!”地藏无所谓地摆摆手,“再说了,不会真有人稀罕当佛吧?实在不行我转修道法也行啊!黎黎你教给我的黄庭经我都已经练到金仙巅峰了哦。” “几百年了才练到这种程度,黄庭二十年就天仙了。”骊山圣母撇了撇嘴。 “你!”地藏绷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整天把你那宝贝徒弟挂在嘴边,很了不起是吧?我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立马去把他拐过来让他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我就不信我这幅打扮他顶得住!” “顶不住又如何?他要是这么随便的人我骊山早就孩子遍地跑了!”骊山圣母嗤笑,“就怕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平白低我一辈。甚至还只能做个妾。” “行了行了!你俩现在越来越离谱了。”后土适时担起了劝架的责任,“李婳的事自然是没问题的,倒是玉女……小黎你那里准备好了吗?” “当然。”骊山圣母颔首,“只等定魂丹就位,这瞒天过海金蝉脱壳的好戏就开始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地藏眉心紧锁,“太白金星不是玉帝信使吗?怎么也成了你们的人了?” “太白金星是玉帝近臣不错。可你别忘了,在成为玉帝近臣前,他是什么神职?”骊山圣母笑道。 “太白星宿……原来如此!”地藏倒吸一口气,“除了惨死的龟灵圣母外,多宝在佛教搅动风云,斗姆在天庭执掌众星,你在地界福泽众生……你们截教好大的手笔!” “呵……只许阐教人教以多欺少,西方教佛教趁火打劫,不许我截教忍辱负重等待机会东山再起?”骊山老母冷哼,“如今天庭和佛教终于到了自食恶果的地步,正是我截教举事的大好时机!这等机会若是错过,我等有何面目去见拼死为我们杀出一条生路的师尊?有何面目去见封神劫中惨遭迫害的门人?有何面目以截教弟子的身份行走于世?” “……反正不关我的事,随便你们怎么打生打死,别来烦我和后土就行。”地藏一时语塞,只好表明态度。 “若是到了需要你们帮忙的程度,那只能说是我的耻辱。”骊山圣母自信一笑。 “……行了!你们聊吧,我又有活干了。最近怎么老是有地方大规模死人……”地藏撇了撇嘴,起身走向门外。 “这次又是哪里?” 地藏甩甩手:“九嵕山!” 九嵕山上夜幕低垂,浓重的暮色将腥红的血气所掩盖。尉迟恭丢掉已然卷刃的朴刀,走到梅山七兄弟的身边,抱拳道:“多谢二郎真君封住此方天地。助我等诛杀恶獠。” “你们是真的敢啊。”二郎神眯着眼打量着漫山遍野的尸体,笑道,“世家和外戚全部伏诛,这朝堂,该轮到武将当家做主了——可你们懂如何治国吗?” “我等从来就没想过当家做主。只知道一批人没了,还有一批人会上来。我们只是陛下手中的刀,为他清剿那些产生非分之想的乱臣贼子,仅此而已。”尉迟恭神色漠然。 二郎神盯了尉迟恭良久,忽然笑道:“我还好奇李世民突然离世,毫无名望的李治该如何压服一群老臣呢。原来靠的是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你们就不怕世家暴动吗?” “呵呵……”尉迟恭轻笑两声,开口道,“还请二郎真君帮我个忙,让我的声音能传遍九嵕山。” 梅山七兄弟互相对视,搞不懂尉迟恭要做些什么。但二郎神还是依言照做。 尉迟恭转过身,脱下盔胄,高呼道:“众将士何在?” 杀到手软的将士们端正姿态,齐声喝道:“请将军下令!” “乱臣贼子已然伏诛,将士们功不可没。”尉迟恭轻笑一声,正色道,“可我们不能这么回去!我们回去了,那不是凯旋,而是世人眼中的乱臣贼子!在他们口中,是我们发动了政变,将陛下和一众大臣全部杀死,然后编织谎言妄图瞒天过海——我们不能背负这样的罪名冤死,而是应该光荣的凯旋!” 将士们稍显喧闹,但很快又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齐声喝道:“请将军下令!” “很好!”尉迟恭拔出李世民所赐佩剑,高呼道:“荣光加身,英魂凯旋,自我而始!” 说罢,尉迟恭转向李世民跌入悬崖的方向,用力一划,瞪大眼睛,朝着前方倒了下去。 梅山六兄弟面面相觑,唯有二郎神赞叹了一句:“敬德兄真英雄也!” 他俯瞰山下,众将士似乎多有犹豫,但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纷纷浑身一颤,高呼着:“荣光加身,英魂凯旋。”前仆后继的赴死。 目睹了这一切的李世勣擦干泪水,狠下心径自到邻近山脚的李世民家眷处,看着因为身处尸山血海而面露惊慌之色的女人们,拔出剑随便指了一个妃子:“你看到了什么?” “血,血,x……”没等这个被吓傻的女人说第三个字,李世勣就已经一剑要了她的命。 长剑又指向另一个女人。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 剑下又多了一个亡魂。 “你看到了什么?” 不知杀了多少个,李世勣将剑又指向了一个年约二旬的女人。 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笑道:“贞观二十二年九月初三,帝往九嵕山送豫章公主入昭陵。忽然雷霆大作,漫布山野,似有仙人斗法。帝及众人避让不及,齐齐没于万钧雷霆之下,止有李世勣及其所护若干女眷得存——李将军,你还没把豫章公主的棺椁取出来呢!”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她看去,就连二郎神都不得不多看她一眼。没人能想到,一个二十岁多岁长在深宫的女人竟然能在尸山血海面前神情自若谈笑风声。最关键的是,心还这么狠! 李世勣犹豫良久,终于将宝剑入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女子轻笑,艳若桃李,“我叫武媚。”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一章 八戒言退王玄策 浓浓的土腥味扑面而来,阵阵风沙几乎迷了眼。王玄策率领诸国兵马站定,打量着对面肥头大耳,将面容藏在风沙与夜色之中的家伙,皱眉高呼:“来者何人?为何挡我义师前路?” 猪八戒咽了咽口水,对隐藏在身后的天竺公主说道:“我说素娥啊,你们天竺军队的战斗力未免也太差了吧?对面总共也没到一万人,还是几个国家东拼西凑出来的队伍,怎么就能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呢?” 天竺公主尴尬一笑:“父王死后,兄长发动政变争抢王位,天竺国的军队经过一番内耗之后,确实不剩多少战斗力了。” “原来是这样……”猪八戒了然,轻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想当年杨广李世民也是为了皇位谋害自己的亲兄弟,这真是……唉。” 玉兔精假扮的天竺公主撇撇嘴。明明就是一个大老粗,偏要装文青。附庸风雅东施效颦自取其辱…… 但现在还要他抵御军队,她自然不能露馅,温柔一笑道:“元帅何必烦恼?历史上兄友弟恭的帝王家兄弟也不是没有,不可一概而论。” “也是……对了!霓裳她……还好吧?”猪八戒面露纠结之色。 “她看起来倒是还好,只是自那之后再也没跳过舞。”玉兔精略作思索,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膈应猪八戒一下。 猪八戒闻言叹气声更重了:“是我造的孽啊……当时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也尽量避免了与她的身体接触,可终究是为了真实没有事先告知,这才导致她依旧产生了心理阴影……素娥啊,你说若是我重返天庭,再见到霓裳,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尴尬?” “或许……不见面就不尴尬了?”虽然很想嘲讽猪八戒想重回天庭只是在白日做梦,但披着天竺公主的皮,这话还是不适合说出口。 “那我以后只能躲着她了……”猪八戒苦笑。因为西游这件破事,自己平白遭了这么多苦难也是够倒霉的,要是当初没答应老君下凡多好…… “来者究竟是何人!再不回答就别怪我不客气!”那边被忽视的王玄策终于忍不住了。自己奉命借邦交的理由前来天竺寻不死药,谁曾想遇到夺权这种破事!受了一肚子气不说,随从还全被杀了。自己好不容易借了兵马过来报仇,眼看着就要打进国都,兵临城下之时却被一个怪人拦住了去路!要不是这些坐骑实在是邪门,自那怪人一出来后就没精打采的,我早就派兵把你骨头架子都踩碎了! “不客气?”猪八戒被打断了思绪,内心更加不爽,直接开口嘲讽道:“你都打到人家门口了,还说什么不客气?可真是不要脸呐!” “哼!无知之人还是免开尊口吧!”王玄策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胯下战马却只是稍稍昂起头,甚至连站立都有些不稳他只能愤然道,“我奉大唐皇帝之命,出使域外来到天竺,谁知那阿罗那顺是个无礼之徒!不由分说对我们大动干戈,我的一行随从全部惨死!若不是我与副使蒋师仁见势不妙走得快,怕是也已经早早做了天竺人的刀下亡魂!此番我率兵来此为我的随从们报仇,扬我大唐国威,有何不可?” “无缘无故?不由分说?”猪八戒笑道,“你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佛教乃是天竺的国教,僧人在天竺的地位更是崇高异常。那迩娑婆寐作为得道高僧,在天竺的地位和你们唐朝的宰相也差不了多少!你二话不说要请人家的宰相远徙万里,又偏偏说不出你那令人耻笑的缘由。如今竟然还倒打一耙!打着报仇的名号大举义旗?你们还修什么长城啊!直接割下你的脸皮挂上不比那破城墙好用?” 王玄策被说得面色臊红。他也是仗着自己来自唐朝,有些飘飘然,竟然忽略了域外诸国与中原的不同。中原虽然依然有宗教信仰,但由于仙踪渺渺,久而久之仙佛更大的作用只是一个象征意义,成了统治阶级用来忽悠平民的工具和百姓自欺欺人的说辞,至少在仙佛不出面的情况下,皇权绝对是远大于神权的。而在域外,人们宗教信仰浓厚,有些国家甚至神权高于皇权,宗教高层可以决定统治者的人选!不得不说也是奇葩得很。 但他自然是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先不说面子问题,他手下的兵可都是从域外的国家借来的!打的就是大唐使臣义讨天竺的旗号。若是这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家伙的一番话坐实了,那丢的可不仅是他的脸,还是整个大唐的颜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据我所知,天竺高僧数不胜数,那迩娑婆寐在其中根本排不上号!又怎能和我大唐宰相相提并论?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 “是嘛?根本排不上号啊……”猪八戒戏谑一笑,“那这天竺国这么多高僧,为何你偏偏开口就讨要这一位呢?是你孤陋寡闻,除了偶然听到的这个僧人,别的一概没听说过,还是这个僧人有何特殊之处,你寻他为的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信口雌黄!”王玄策被戳到痛处,怒喝一声,“我乃大唐特使!奉皇命而来,为的就是与天竺结为友邦,互帮互助!今阿罗那顺与诸王子趁先王新丧争相起兵夺权,我此来一为报仇,二为替天竺平乱,寻找那迩娑婆寐也不过只是偶然间听闻他精通佛法想要请教一二罢了!你含糊其辞,揪着这一点不放,特意抹黑我,是想挑拨天竺和大唐的关系,彻底让两国走向对立面吗?”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唐使!”猪八戒冷哼一声,“我身后乃是天竺公主,虽是女流,也足够代表天竺国皇室的态度。反倒是你,区区一个使臣,有什么资格代表大唐皇室?你配吗!” 王玄策气得面红耳赤。身后的兵士们也面面相觑,心生退意——若是大唐起正义之师,他们自然是乐于响应的,到时候有大唐兜着他们也不怕报复。可若是这个唐使欺瞒他们,打着大义的名号行欺凌弱小之事,那他们是决计不愿意为虎作伥的。先不说名声不好听,天竺国本身背靠佛国,也不是什么弱茬,一旦等内乱结束,天竺国缓了过来重整旗鼓,一旦心虚的大唐态度稍微软弱一点,那到时候天竺是一定会向他们复仇的…… “唐使,那迩娑婆寐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终于有一个吐蕃将领开口质疑道,“传闻他寿至两百岁,是天竺最为长寿之人,而他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有一味不死宝药续命……莫非唐使的真实目的是不死宝药?若是如此,恕我吐蕃不奉陪了!” “没错!”泥婆罗的骑兵将领也说道,“我们的军事力量本就不足,只不过看在你是大唐使者,欲要集结义师讨伐天竺乱党的份上,才派出所有骑兵相助。若是为了这什么不死药,那我泥婆罗也撤兵了!反正我们的坐骑也有了异动,不适合再上战场了!说不定,这就是上天对我们的警告!” “没错!天竺内乱关我们什么事?只有野心勃勃的唐人才会想着开疆拓土发动对外战争!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将战火燃到世界各地,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罪人!” “你,你们……”王玄策还要嘴硬,被副将蒋师仁拦了下来,后者劝道:“大人,如今舆论对我等不利,在此多说无益,反倒可能让我们陷在这里啊!” 王玄策喘着粗气,恨恨瞪着猪八戒:“你到底是谁?敢不敢露出真容!” “有何不敢?”猪八戒怡然不惧,撤去扬起的风沙,显露在了人们视野之中。 “这,这是……”众人借着星月和火光,终于看清猪八戒的样貌,纷纷悚然惊呼,“猪妖!” “哈哈哈……”王玄策本以为今日注定无功而返,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即大笑一声喝道,“大胆猪妖!你挟持天竺公主,在阵前妖言惑众大放厥词就算了,竟然还敢露出真容!” “哦?妖又如何?”猪八戒高声喝道,“至少我敢堂堂正正现于人前!哪像你这个人面兽心,心怀龌龊之辈!你问问天竺公主我可有曾挟持她,再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此来天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道流星划过天穹,场中万籁俱寂,齐齐看向王玄策。 见王玄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猪八戒更加嚣张,大笑道:“看见这些星星了吗?帝星移位,南天众星黯淡,你那大唐皇帝和臣子们怕是已经遭了杀劫,魂归九天了!要我看,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虽然赶不上李世民的头七,至少可以在守孝三年内去看看他的坟头!” “不可能!”王玄策睚眦欲裂,蒋师仁也难以保持冷静,连连摇头,“我大唐皇帝长命百岁,怎么可能突遭杀劫?你一个猪妖,懂什么观星之术!安敢妄言乱我等心智!” “不信?”猪八戒笑道,“信不信由你们,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没了李世民的支持和域外诸国的支持,你们两个身处异国,还能有什么作为?” 王玄策和蒋师仁对视一眼,狠话都没放一句,转身狼狈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ps:嫦娥和貂蝉一样,前者是月宫女娥的统称,后者是汉朝宫中女官名,两者都不代指具体人物。西游记原著中就出现了霓裳和素娥两位嫦娥。而奔月的嫦娥一般认为是姮娥,也是嫦娥之一,而不是月宫之主太阴星君。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二章 解风月的求援 眼看着诸国联军因王玄策和蒋师仁的逃离而退去,玉兔精终于松了口气,问道:“元帅,你就这么放王玄策走了?” “有什么办法呢?”猪八戒两手一摊,“他作为佛门的备用取经人,哪里是那么好杀的?再说了,李世民已死,取经之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他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不聊了!我也得回天庭复命了。素娥,等你哪天也重回天庭,可一定要看在今天我帮了你的份上,多和霓裳说说我的好话啊!” 猪八戒说完,也不管玉兔精作何反应,直接飞上云端向天庭去了。 “这么急着邀功?真以为自己能重回天庭呢。”玉兔精碎嘴了一句,忽然感觉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谁!”她吓了一大跳,直蹦三尺高向一旁逃窜,在看到来人后才放下心来,又惊又喜道,“主人!” “你要我出手救黄庭?”骊山圣母俯视着跪倒在地的解风月,眼睛几乎快要闭上。 “求圣母救救公子,他被天庭抓去,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折磨……他是您的弟子不是吗?”解风月满脸哀求。 “正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子,我才不能妄动。”骊山圣母不为所动,“黄庭此次下山闹得事太大了,动了满天神佛所有人的蛋糕。这股气他们不发泄出来,今后要倒霉的就不止是黄庭,还有除我之外所有与他相熟的人!你放心,只要我不动,他们就不敢真的除掉黄庭,顶多就是受些苦罢了。” “可是……”解风月泪眼婆娑,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她自然也知道天庭不敢真的杀了黄庭,可天庭诸般刑罚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万一黄庭撑不住或者想不开…… “你心疼他?”骊山圣母上下扫了解风月一眼,“据我所知,你和她相识也不过一夜而已。怎么就对他情根深种了呢?” 心事被戳穿的解风月霞飞双颊:“圣母……这,我……” “行了行了!三界有三界的规矩,我若亲自出手那便是坏了规矩。不过……你若是真的心疼他,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人,你若能请他出手,想来黄庭可以少受许多苦。” “是吗?”解风月大喜过望,“请圣母教我!” “这家伙你也见过,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美猴王!” 翠云山洞府内,美猴王终于被阵阵茉莉花香唤醒。入眼的是粉色帷帐和精心装扮得“花里胡哨”的天花板,他一眼就失了兴趣,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一跃而起四下打量着。 “呀!贤弟,你也醒了?”没等美猴王走几步,衣衫尚有些凌乱的牛魔王便闯了进来,见到美猴王也已清醒,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这里是……” “哦!这里是你嫂子的洞府,翠云山芭蕉洞。”牛魔王憨憨一笑。 “翠云山?可我们不是在花……” “是六耳猕猴和一个叫黄庭的家伙送你们过来的。”铁扇公主也走了进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不过当时我心情不好,与他们起了冲突,一扇子扇飞了黄庭,还打伤了六耳猕猴。现在你也醒了,还是趁早给我离开这里的好,免得多生事端。” “这……”美猴王愣了一下,铁扇公主透露的信息太多,他一时间有点混乱。 “夫人。这又是何必呢?”牛魔王下意识小跑到铁扇公主身后为她捏肩,“七弟与我义结金兰,至今已过六百余年,哪怕他的确将我们的孩子送到了观音那里,可说到底也是那佛门无耻,不经你我同意就将我们的孩子强掳了去,七弟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是啊嫂嫂!”美猴王也反应过来,连连辩解,“我本来是想着教训侄儿一顿,再送到大哥身边交给他管教,顺便一叙旧情的,可谁知那观音半途杀出,劫走了侄儿。当时我头戴紧箍,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呵,交给他管教?教他怎么为了美人儿和财宝抛妻弃子去当个赘婿嘛?”铁扇公主依旧没有好脸色。 兄弟俩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美猴王给牛魔王使了个脸色,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后者只好苦着脸道:“夫人啊,我都说过许多次了。那万岁狐王生前对我们几兄弟颇为照顾,当时我们几个都曾受他提携。如今他为了妖族的尊严去世。只留下一个无甚本领的女儿,我自然是要照看的。” “照看?你都照看到床上去了!还真是照看得好啊!”铁扇公主咬牙切齿,“你若真的心疼她,将她纳了便是。我又岂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妒妇?可你呢?被那狐狸精迷了眼,竟三年没有来我翠云山一次!三年啊!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今番遭了劫,是不是这辈子都记不得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夫人这说的什么话!”牛魔王佯怒,“夫人风华绝代,人比花娇,哪里能算是糟糠之妻?我娶了夫人,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敢奢求其他?只是那玉面狐狸因为父亲的去世悲伤欲绝,竟学了凡人那一套要为他守孝三年。我碍于情面,才不得不陪了她三年的。夫人你要相信我啊!” “呵……信你?我可是听说,这三年来你参加了不少酒宴啊!原来守孝期间,可以肆意宴饮是吗?”铁扇公主冷笑。 “这……”牛魔王词穷。他的确是陷在玉面狐狸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但这种话怎么好在原配夫人面前说出口? 就在场面越来越尴尬的时候,终于有一名侍女来报:“夫人!府外有一女子求见。” “女子?”铁扇公主瞥了眼牛魔王,问道,“那女子长得如何?比我如何?” “这……”那侍女犹豫再三,答道,“长得……绝美,恐怕天上仙女也不过如此。” “好啊!果然是个烟视媚行以色侍人的狐媚子!”铁扇公主一怒之下揪起牛魔王的耳朵,“你是不是很得意?你那小妾几日见不到你,竟然找到我这里来了!她这是干什么?来这耀武扬威?宣示主权?这日子没法过了!” “诶诶诶……夫人!夫人轻点!”牛魔王痛呼,“夫人你先放手!外面那女人是不是玉面狐狸还不一定呢!” “夫人你误会了!,外面那位似乎并不是玉面公主,她也不是来找老爷的。”侍女也为牛魔王解释道。 “不是来找大王的?”铁扇公主愣了一下,松开了牛魔王的耳朵。 牛魔王一边揉捏着耳朵一边笑道:“夫人你看!我说吧,外面的人是不是玉面狐狸还不一定呢!对了珍儿,她有说过来找谁吗?” 珍儿望了美猴王一眼。 “找我?”三人齐齐一愣,美猴王更是指着自己,微微皱眉。 “大哥,若是照嫂嫂所说,知道我在翠云山的,除了六耳便是黄兄弟了。此人在这时找我……莫非是骊山来人?” “很有可能。”牛魔王思索后道,“夫人你先前与骊山中人有隙,此番还是避免见面的好。这人就由我和七弟去接待吧。” “也好!正好我懒得去应酬这些乱七八糟的。”铁扇公主甩甩手,“珍儿,跟上大王,若是他偷瞄了什么不该看的,给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遵命!”珍儿掩嘴一笑,向两兄弟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七爷,请跟我来。” 兄弟俩肩并肩跟在珍儿身后,倒不是为了欣赏她的曼妙身姿,而是悄悄交流着。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修为精进了些许?” “贤弟也有这种感觉?不瞒你说,我刚醒时只觉四肢百骸鼓荡着灵力,好不舒爽,甚至连晋升大罗之途也有了些苗头……这实在是不对劲啊!” “是啊……照理说你我怒而出手,本该精疲力竭,却不想那万灵血阵似乎将你我看做自己人,不停的向我们输送着血气,我感觉我停滞了五百多年的修为似乎又更近了一步!可这没道理啊!那黑袍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这么做?” “我暂时也没有头绪。”牛魔王摇摇头,“上古魔族之所以能苟延残喘至今,就是因为他们隐藏得极深。行动也往往是深思熟虑仔细谋划之后闪电般出手,丝毫不会留下证据。但我猜想,或许是他们将我们当成了他们计划中的一枚重要棋子,要借我们之手做出试探。” “呵,棋子吗……那也太小看我们了点。”美猴王冷笑一声,抬头瞥了眼门口,见到来人时忽然愣了一下。 “哇!这女人……”牛魔王也愣了。他自认为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总该对美女有一定的免疫力,可解风月只是俏生生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抹忧愁,就让他恨不得扑过去将其搂在怀里,为她轻抚眉间的哀愁。 牛魔王一声惊呼,解风月也循声见到了兄弟俩。她当下喜形于色,匆匆跑了过来,朝美猴王一拜:“见过大圣!请大圣施以援手,救黄公子脱困!” “你说什么?”美猴王窜了一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美猴王施以援手,救黄公子脱困!”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三章 黄庭骂街斩仙台 “我说,那猴子去救人也就算了,你和黄庭无亲无故的,为何也要去凑热闹?”铁扇公主一边为牛魔王披甲,一边发牢骚。 “我和七弟什么关系?他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更别说这黄庭背后靠着的可是骊山圣母了!再者说,我这也是为我们考虑啊!你想,之前你得罪了他们,他们就算不心怀怨气,也难免有些郁结,但这下我若前去搭救,看在这情面上他也不好意思再找我俩的麻烦啊!”牛魔王义正辞严道。 “是极是极!”美猴王也附和,“嫂嫂,你打伤六耳在先,但碍于大哥的关系,我也不便和你计较,不如就放大哥与我前去搭救黄兄弟,之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如何?” 铁扇公主咬唇,犹豫良久说道:“恩怨都是小事,若黄庭真与你们相交莫逆,我去道个歉也没什么。但之前我查看你们身体的时候发现你们非但没有力竭,而且体内充斥着蓬勃的血肉灵力,这才是导致你们昏迷至今的罪魁祸首,如今你们虽然醒了过来,可这股力量会不会对你们的行动有所影响……” “这也是我们要去天庭的另一个原因。”牛魔王正色道,“那上古魔族利用观音诛杀花果山生灵布置万灵血阵,却将多余的能量输送给我和七弟,行为怪异目的不明。我们还需要上天找李天王和三太子一趟,打探一下他们的情况,不然这心里放心不下啊。” 铁扇公主神情纠结:“……这上古魔族既然如此行事,想必有他的打算。或许这正是他们向你们示好的举动呢?” “灭我花果山一族向我示好?嫂嫂你这也太牵强了。依我看,这魔族必定是藏着什么阴谋,说不定就是等着我们和天庭对上他好坐收渔利呢!”猴子双眼通红,手里金箍棒捏得死死的。 铁扇公主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化为一声叹息:“唉……你们此去,还是要谨言慎行,见机行事为好。” “夫人放心!这个我们省得。”牛魔王大笑一声,骑上避水金睛兽,回头招呼道,“七弟,好久没有比试一番了。今日我们就较量一番,看谁先上到那南天门,如何?” “正合我意!”美猴王驾起筋斗云,朝牛魔王追去。 铁扇公主在洞口目送两人远去,神情复杂。 “解姑娘远道而来,你也不留她一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便留人?”巴扎莉雅嬉笑着从洞里走出。 “管好你的嘴!不然我很乐意为你拔掉牙齿和舌头。”铁扇公主回头恶狠狠道。 “嘴硬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坦白呢?瞒着他们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你除了勾引男人还懂什么?”铁扇公主一脸鄙夷,“他们是妖族的希望,而我……” “罗刹公主也会自怨自艾啊?”巴扎莉雅笑道,“我虽然只会找男人,可我找男人的眼光好啊!你找的这个男人空有一身本事,却没一点担当,也就你自己当个宝,整天鼓吹着什么妖族的希望……他要真有能耐,你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你懂什么!”铁扇公主怒喝,却似乎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如今妖族示弱,他只是在蛰伏而已,等到……等到妖族起势的那一天,他会站出来,向三界喊出他的名字,并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但愿如此。”巴扎莉雅摊了摊手,转身回了芭蕉洞,熟得好像自己家一样…… “还没查出来这小子有什么古怪吗?”斩仙台一隅,玉帝远远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说着粗鄙之语的黄庭,青筋直冒。 太白金星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探查到他的体内似乎有一丝上清洞玄神雷的气息。我怀疑是骊山圣母用秘法护住他的性命,同时用上清神雷多次淬炼了他的肉身,这才导致哪怕是诸般仙家灵宝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上清神雷……”玉帝的脸黑如锅碳,“他一介天仙,也敢用三霄神雷淬体!骊山圣母还真是舍得!” 太白金星苦笑:“另外,从他在九嵕山的手段来看,似乎也掌握了一门不弱的雷法。这方面微臣不太懂,便请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一观,可他似乎也分辨不清……” “他当然分辨不清!”玉帝冷哼一声,“按辈分来讲,他闻仲还要喊黄庭一声师弟,怎么可能透露黄庭的功法?这可都是他截教的不传之秘呢!” 太白金星露出一个尴尬的笑:“陛下,我看普化天尊似乎真的不识那功法。他虽有五雷御邪斩妖之诀,但所御雷霆也不过六系雷法,之上的三清神雷也是无法掌控的。而黄庭不仅能以上清神雷淬体,更是能引紫霄神雷为凭。臣斗胆猜测,他所学雷法,或许是紫微大帝的伴生功法,五雷正法。” “五雷正法?”玉帝气得直咬牙,“好一个五雷正法!紫微不是说此乃他的伴生功法,轻易不得泄露以免借此找出他的破绽的吗?怎么骊山圣母一开口就答应了?他们截教还真是团结一心啊!” “陛下息怒!这也只是臣的猜测而已。”太白金星赶紧安抚道:“陛下,他们对黄庭投资了这么多,想来是对他抱有什么期待的。不如我们……” “哼!你以为朕不想吗?”玉帝恨恨道,“上清神雷,九转金丹,五雷正法,再加上青萍剑。这小子的宝贝多到朕都要嫉妒的程度了!更何况你听听,他现在还在那里信口雌黄编排朕和众仙的所谓黑历史呢!朕何止是想杀他,真想将它挫骨扬灰让他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可朕一旦这么做了,骊山圣母必定会与朕彻底翻脸,甚至演化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届时天庭截教众神必会与朕离心!那种后果是朕不愿承受的。” 太白金星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换个刑罚便是!”玉帝冷笑,“上清神雷主攻伐,能挡刀斧加身烈火焚烧,可他还能挡水风之灵动,土木之厚重吗?给我用水淹,用风刮,用土埋,用藤条抽!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抵得住钝刀割肉的痛苦!” “臣遵旨!”太白金星擦了擦冷汗,转身去找风伯雨师去了。 而另一边,斩仙台上,黄庭眼看着这些刀刃砍在自己身上完全不痛不痒,胆子愈发膨胀,此刻正在编排把自己抓上天的玄都。 “玄都啊!你是不知道,当年你父母生你有多艰难!想当初你爹娘成亲,新婚之夜时,你那自以为是的老子故作温柔的对你妈说‘我的很大,你忍一下。’你那单纯的妈还信以为真,结果真的进去了之后,却发出了一声‘诶?’这时候可能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会说‘诶’呢?牙签搅大缸,根本没感觉啊!最惨的是,你妈之后还加了一句‘你进来了吗?’直接把你爸整破防了,几十息就匆匆缴了械,可怜你妈根本没体会到一点快乐,甚至连保护膜都还在!你想想那得多憋屈啊!” “可你爹虽然小,但他是又菜又爱玩,勤于耕种之下,还真有些漏网之鱼钻过那层膜孵出了你。可怜你娘的保护膜没被你爸弄破,却是被你硬生生拿头给顶破了!那个痛啊,几乎当场就把你妈送走!还好你爸灵机一动,当场脱下裤子塞了进去,诶,你猜怎么着?把你从缸里给掏出来了!你说说,他们得多不容易啊!” “之后就更加悲剧了。你妈生了你之后,那里更宽了。之前是牙签搅大缸,现在就是牙签搅大江啊!那玩意,能搅动吗?可你爸不信邪啊,换个姿势继续顶,却顶在了你娘生你留下的伤口上,直接导致你妈炸了,血崩而死。你爸呢,赶紧撇清关系,说自己就这么点大,哪可能把自己媳妇糟蹋成这样呢?人家一想也对啊,这种尺寸,咋可能把人搞出血崩?于是就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男人暗地里和你娘搞上了,然后才生的你。天可怜见,你这模样一看就是你爸和你妈生出来的。毕竟你继承了你爹的优良传统,成了跟牙签不相上下的男人。” “师父!我要去杀了他!”玄都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 “坐下!”太上老君一挥拂尘,淡然道,“如此低劣的激将法你竟也会中招,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师父,他刚才说的属实难听,我真的忍不住啊!”玄都愤愤不平。 “忍不住锁住六识不就行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你自然就不会被言语所影响。玄都,你的修炼还不够到家啊。” 玄都脸色骚红:“师父教训的是。” “行了!去喊天蓬过来吧。”鸿钧叹道,“只可惜今番他竟寸功未立,不然我在玉帝面前哪用得着用的如此谨慎!” “弟子遵命!”玄都轻轻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室内,不一会儿便带着早已等候多时的猪八戒走了进来。 “参见师父(师祖)!”两人纳头拜道。 “天蓬,你此来天庭,又是所谓何事啊?”尽管心知肚明,但老君还是随意地问道。 猪八戒拜道:“李世民已死,王玄策也逃回了大唐,取经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徒儿这才回来复命,求师父渡我重回天庭!”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四章 美猴王二闯南天门 “哦?”太上老君微微睁眼,“可据我所知,李世民是黄庭所杀,王玄策也是因此放弃使命回唐的,而你,只是在天竺都城外与他有过一番口舌之争而已啊。” “李世民是黄……黄庭杀的?”猪八戒愣了愣。他人在天竺,寻找王玄策的踪迹阻止他取经,没想到这么点时间中原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李世民好歹也是天子,怎么就能被黄庭杀了呢?黄庭又有什么理由去除掉李世民呢?最关键的是,一个番邦城主,一个中原帝王,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总不能是李世民想不开去攻打女儿国吧?这中间还隔着突厥呢啊! “具体情况之后再说。你此次名义上是为阻止王玄策,但实际上却并无建树,还是在恰好遇见天竺公主得以取信于人和李世民身死导致王玄策心境大乱的前提下才说退了联军。不但如此,你还抛出那迩娑婆寐身怀不死神药的消息,又将引发西牛贺洲新一轮腥风血雨,至少佛门那边对你的意见是很大的。因此……你重回天庭的阻力不小。” 猪八戒先是一阵失落,随后略带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祖,你的意思是……尽管阻力不小,但我仍然有机会重返天庭?” 太上老君轻轻点了点头。 猪八戒狂喜,当即跪倒在地:“请师祖教我!” “其实就算如今这个局面,你想重回天庭也不是不可以,但想要重掌水军几乎不可能,更别说带着你的妻子一同登仙了。所以,你还需要立一个功劳,一个让佛门和玉帝都无法拒绝的功劳。”太上老君意味深长地笑道。 “弟子愿闻其详!”猪八戒竖起耳朵。 “杀黄庭!” 斩仙台外,玉帝看着终于因为被水龙卷淹没而闭口的黄庭,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这被上清神雷淬炼过得躯体也不过如此!太白金星,通知王灵官解开捆仙索的束缚!朕倒要看看这黄庭挣扎时是怎样一副狼狈模样。” “这……”太白金星转了转眼珠,道,“陛下,传闻这黄庭精通许多玄妙术法,若是松开束缚,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嗯?”玉帝脸色不太好看,“你是觉得,我天庭众仙还奈何不了他一个小小天仙吗?朕还偏要解开他的束缚!看看哪些家伙心怀不轨妄想暗中相助!” “臣遵旨!”太白金星暗暗叫苦,屁颠屁颠地跑到斩仙台下传信去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天兵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他的头盔歪斜着,甚至铠甲也沾满鲜血,似乎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附近的甲兵见他这副模样下意识将他拦住。他见状也顾不上冒犯,直接高声喊道:“不好啦!齐天大圣又来闹天宫啦!” 心情正好的玉皇大帝陡然听闻,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与众仙一起向那小兵看去,见他这副惨状,不禁皱眉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猴子又打上来了?” “千真万确!”挣脱了甲士束缚的天兵连滚带爬来到玉帝身边,拜道:“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一个帮手,是一头法力高强的牛精,看本事与齐天大圣不相上下啊!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南天门就已经被打破了,李天王听到动静已经紧急调动人马前去拦截了,我来的时候,正看到三坛海会大神与齐天大圣战至一处,那牛精甚至还未出手!只怕李天王也挡不住多久啊!” “好个猢狲!朕还没功夫处置他,没想到他反倒先打上门来了!真当天庭无人能治他不成!”玉帝拍了拍椅子把手,怒喝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太白金星连忙跑过来进言道,“想来那牛精便是当初美猴王的结拜兄弟牛魔王。此人虽是妖怪,却交友广阔,在地界人脉极广,仙妖两界都卖他一个面子。之前在花果山他和美猴王愤怒之下强闯万灵血阵无果力竭昏迷被六耳猕猴带走,如今醒了过来却反手来犯天庭……此事必有蹊跷。” 玉帝坐了下来,脸色阴沉:“他们被六耳猕猴救走,为何如今却不见六耳猕猴?我听闻这猢狲与黄庭一见如故,以兄弟相称,莫非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来犯天庭?可是不应该啊!若是六耳猕猴报的信,为何不见他的踪影?若他的确与这二妖分离,那又是谁给他们报的信?来人!给朕差清楚六耳猕猴现在何……” “轰!” 一声巨大的轰响蓦然传来,带起一阵震感,一些修为浅薄的天兵和小神甚至站立不住摔倒在地。玉帝猛然站起,死死盯着南方,咬牙道:“南天门竟然已经倒了吗……闻仲何在?速速率手下三十六雷将前去助李靖捉拿那猢狲!再去真武那里调六丁六甲和二十八宿前来!朕就不信,这猢狲真能翻天不成!” 可想象是美好的,没过多久,就有传令兵跑过来喊道:“报!普化天尊说凡间多处有旱灾,他手下雷将纷纷下界击雷施雨去了,此刻雷部唯有他一人,已经领旨往南天门去了。” 玉帝气极反笑:“好一个施雨!他雷部三十六正神何时全部沦落到监督布云降雨的地步了?这是在给朕脸色看啊。” “报!佑圣真君说北地妖魔异动,他不得不重兵压境以保北俱芦洲生灵不被妖魔袭扰,因此……因此……” 玉帝只觉心累,摆了摆手:“他调派了多少人?你直说便是。” “一丁一甲两太岁,南方玄武七星君。”传令兵低下头,不敢直面玉帝。 “呵……”玉帝自嘲一笑,“算了,太白金星,你带着这些人去和李靖会合吧。你们两个,速速给朕把太阳太阴两位星君找来,让他们结周天星斗大阵!朕要让那二妖有来无回!” “玉帝老儿!你要让谁有来无回啊?” 玉帝正发号施令,忽然听闻身后有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他猛然回头,只见美猴王和牛魔王联袂而来,前者右臂还夹着一个少年——不是哪吒又是何人? 反观天庭众将士,似乎是因为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在两人逼迫下连连后退。 甚至一路从南天门退到了斩仙台! 玉帝满脸黑线。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打压三教势力,努力培植亲信的原因了。放眼天庭,除了少许封神劫后自主飞升的散仙,几乎全是三教的人马!他这个名义上的三界之主,天庭之君,上有三清和东华帝君指手画脚,中有其他五御与他分权而立,下有各方神灵阳奉阴违,而他,几乎只是一个空架子! 当年猴子大闹天宫能所向披靡,除了有作秀演戏的成分外,诸位仙神出工不出力也是原因之一。别的不说,真武大帝的副手王灵官一人便能和美猴王打得难解难分,更别说地位在他之上的普化天尊和真武大帝了。若是真有对玉帝忠心耿耿的大神,见玉帝“狼狈逃窜”愤而出手,孙悟空早就被制服了。哪还轮得到如来出手? 再看玉帝的亲信传令官,除了太白金星之外,竟然只有区区一只鬼王,就可以想象他在天庭混的有多惨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他本是鸿钧的道童,在仙界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只不过运气好傍上了鸿钧道人而已——至少绝大部分仙人是这么想的。封神劫后,六圣纷纷被喂了陨圣丹遁入虚空,唯有鸿钧一个圣人存在于世上。有他的扶持,众神仙哪怕心中不满也是敢怒不敢言。可随着鸿钧身化天道的进展不断加深,他对三界的影响也越来越弱,玉帝迫于压力和对实权的渴望不断打压三教,导致他不仅没有解决三教在封神劫的矛盾,还逼得了他与三教逐渐走向对立面。到如今,美猴王二度闹天宫,一众仙神不顾自己和天庭的颜面也要给他这个玉帝难堪,他终于涌起一阵无力感。 “众位爱卿不在南天门遇敌,却放任二妖闯进斩仙台,将我天庭颜面踩在脚下碾成齑粉……是何故啊?” 李靖臊红了脸:“回禀陛下,只因小儿一时失手,被美猴王捉住,我心忧小儿安危,才一路被逼至此。请陛下责罚!” “什么叫一时失手?”被“挟持”的哪吒有些不高兴,“我很认真了!但是被这猴子一棍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众仙默默看了他一眼,不敢说话。 “呵呵……”玉帝冷笑。这对父子……老子仗着封神榜整天消极怠工,儿子仗着亲友的关系在天庭胡作非为,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 好啊!你李靖不是要请我责罚吗?那就别怪我…… 这边天庭众神气氛诡异,那边美猴王和牛魔王也终于找到了正在忍受风水交加之刑的黄庭,见他似乎面露痛苦之色,二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只见牛魔王掏出微型芭蕉扇,扇子迎风而长,化作五尺长的模样。牛魔王也不含糊,猛地朝黄庭扇了一下! 霎时间风水尽消,连带着风伯雨师也被这一扇子不知道吹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留下脱困的黄庭使劲咳着,还不忘捋一捋早已凌乱不堪的发型。 ps1:王灵官在西游记原著中是佑圣真君,也就是真武大帝的佐使,名号为太乙雷声应化天尊。属雷火部。闻太师则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两者不是一个人。 ps2:中国神话体系很混乱,西游记更是有自己独立的体系,所以要统一战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就比如我之前设定释迦牟尼修为是大罗金仙。完全是因为他虽然镇压了大圣,但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可见他比大圣强的有限。当然,原著里的老君甚至见着大圣就要躲着走,完全没有三清善尸的威仪和逼格,如此看来佛祖甚至比三清还要强?当然,西游记本身就尊佛抑道,也没有洪荒小说中老君是道德天尊善尸的设定,元始和灵宝更是几乎没有镜头,这就又没有可比性了。所以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太在意。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五章 恶战 “哈哈哈……”玉帝大笑,“好啊!真好!满天仙神,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一只白牛精将人给救了。诸位可真是朕的好卿家啊!” 众仙沉默。说到底,他们本就不愿抓捕黄庭得罪骊山圣母。截教不说了,这些是自己人;阐教在老君化胡为佛时被人教、玉帝和佛门联合打压,如今在天庭四方势力中最没存在感,不得不低调做事;再说人教,他们自己都看不懂为什么老君要让玄都出手捉拿黄庭,在事态搞清楚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至于玉帝一方……没看二郎神都和人家相谈甚欢吗?自己去凑什么热闹? 四方或观望或隐忍,对玉帝足够忠心的又大多不是牛魔王的对手,唯一能挡住牛魔王的王灵官又在斩仙台上,虽然及时抱住柱子没被牛魔王一扇子吹飞,却也趔趄了好几下才堪堪站定,却也导致了黄庭能够轻而易举的脱困。 “咳咳……玉帝,你懂不懂紫霄神雷的含金量啊!”黄庭擦了擦脸,“我在下界替天行道,虽然有些莽撞,但自认无可厚非,期间更是得到了天道的认可。你却因为我言辞之间对你天庭的不敬把我抓到这来大刑处置,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你这样自以为是一意孤行,难怪众仙家都不服你!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的行为与言辞无法得到群仙的认可,凭什么让他们为你鞠躬尽瘁?就凭你是玉皇大帝?” 众仙齐齐瞥了黄庭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装死。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眼冒金光:“这家伙太勇了吧?连玉帝都敢教训!而且还这么……自恋!啧啧,小爷我喜欢!” “呵呵……”美猴王尬笑,“黄兄弟阅历还是浅了点,天真的以为满天仙佛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家伙是因为紫霄神雷才不动他的吧?” “我倒是觉得这黄庭兄弟挺有意思!”牛魔王笑道,“俺老牛最讨厌跟那些城府极深的黑心眼打交道。黄庭兄弟赤子之心,挺对我的脾气!” “失道寡助?”玉帝大笑,“你一个小小天仙,也敢妄论道?小子,朕是该说你太狂妄,还是说你太天真?朕乃玉皇大帝,三界之主!三界之内,朕就是天!你对天庭不敬,妄图挑战天规,朕不该拿你?是不是非要等你指着鼻子骂朕,朕才能对你出手啊?一介蝼蚁也敢大放厥词!王灵官!给朕拿下!” “遵旨!”王灵官理好盔甲,挥起铁鞭就要上前,却被美猴王一个筋斗拦了下来:“想伤黄庭兄弟?那得先问问我的金箍棒答不答应!” “臭猴子!当年你大闹天宫时我们没分出胜负,今日定要让你尝尝你爷爷这钢鞭的厉害!”王灵官转了转眼珠,怒目圆睁吼道。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美猴王和牛魔王再强也只是势单力薄的两个人,只要拖住这两人,黄庭还不是随手可擒?况且美猴王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如今还能有多少战力还未可知。不然他为什么三番五次的上天庭找帮手?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当时美猴王与他交手时刚从炼丹炉逃出,肯定不是最佳的状态,而此时的美猴王吸收了万灵血阵的血肉灵气,不仅战力重回巅峰,更是有突破的趋势,相较五百年前只会更强。 于是两人甫一交手,王灵官就感觉虎口发麻,手中钢鞭几乎把握不住,双手也微微颤抖着。 这猴子怎得变得这般厉害!王灵官暗暗叫苦,挥舞钢鞭架住美猴王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一时间竟找不到反击的时机。 “我说孙贼,你刚刚不是还很嚣张的嘛?怎么这会儿打不还手啊!你不会是担心你一出手我就立马被你制服了吧?那我还真是有点怕呢!你倒是还手啊?让我看看你的鞭有没有你的嘴那么硬!”美猴王一边压着王灵官打一边嘲讽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黄庭扯了扯嘴角。趁这么点时间他已经烘干了自己的衣服,顺便给自己换了个新发型。从容站在斩仙台上倒还挺夺人眼球。 至少许多女仙就频频侧目。 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美猴王和王灵官身上的,唯有少部分人会时不时观察玉帝的脸色,然后快速移开,装作一副对王灵官感到担忧的样子。 数十回合后,王灵官终于招架不住,弃了手中钢鞭跳出圈外,微微喘着气:“好一个泼猴!被压五指山下五百年,修为和实力竟然更上一层楼!莫非那人参果真有如此神效?” 他虽然知道万灵血阵之事,但哪里能想到美猴王和牛魔王竟然是血阵的受益者?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此前镇元子处的人参果算是天材地宝了。可只听说过人参果加寿元,没听说加修为啊! “哈哈哈……技不如人就干脆直说罢了,何必归结于人参果?当年我在炼丹炉里被烤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尚且奈何不了我,如今你又是哪来的底气敢在我面前猖狂!”美猴王一甩金箍棒,将地上的钢鞭不知挑到何处去了。 “你少得意!”王灵官憋红了脸,“刚才只是试试手上功夫!现在我倒要领教领教你的神通!看招!” 话音未落,王灵官取出雷鼓与风火轮,以轮击鼓,顿时火助风势形成遮天大火,伴着滚滚雷霆向美猴王铺天盖地而去! 牛魔王愣了愣:“我说三太子,这风火轮不是你的法宝吗?怎么这都天大灵官也有啊?” “雷鼓还有三十六面呢,风火轮怎么就不能多几个?”哪吒翻了翻白眼,“这风火轮又不是什么稀罕宝贝,只不过是师父在我未能掌握腾云驾雾之术前赠给我作代步工具的而已。若是众仙有兴趣,人手一对也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牛魔王点点头,“既然如此,不知三太子可否赠我一对?” “???”哪吒好奇道,“老牛你还需要这玩意?” “我自然是不需要的,此番讨要是为了积雷山的那位……”牛魔王腼腆一笑。 “哦~原来如此。”哪吒一脸“我懂”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众仙:“……” 这两人倒是聊起来了,也不知道玉帝心里怎么想。哪吒你现在还是人质啊!跟一个劫持你的妖拉关系是什么操作?用爱和人格魅力感化歹徒是吗?真有你的!演戏起码要认真一点,这么嚣张很容易搞心态的啊! 另一边,看着席卷而来的风火雷,美猴王嗤笑一声:“太上老君的六丁神火加八卦炉都没奈何我,你竟然还选择火攻,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呵……那你接接看啊!”王灵官冷笑,似乎对自己的攻击很有信心。 “故弄玄虚!”美猴王将金箍棒一拄,掐了一个避火诀和扎地术,任风与火穿过他的身体。 那呼啸着的风与火果然不曾伤到美猴王!美猴王见风火轮没什么威力,便专心打探隐藏在其中的雷霆——王灵官的自信,想来就来源于此吧? 他这么想着,挥舞着金箍棒就要对上雷霆! “轰!”雷声一阵炸响。尽管在刚接触到的一瞬间美猴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距离太近,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雷霆带起朝后飞去,一直撞到斩仙台上的圆柱才止住身形。 黄庭也是一愣。没道理啊,五百年前美猴王就不惧雷霆了,莫非——这雷也很特殊? 王灵官看着美猴王狼狈的模样开怀大笑:“怎么?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一会儿不见成了这副模样,你站起来啊!来打我啊!怎么?现在没声音了?” 美猴王狼狈地起身,甩了甩浑身毛发,咬牙切齿道:“玉清神雷!” “没错!”王灵官笑道,“我知道凡间雷霆伤不了你,于是事先准备了玉清神雷,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出其不意给你来一招狠的!” “呵……那我还真是荣幸。”美猴王冷笑,“你以为一道玉清神雷就能打败我了?那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和这玉清神雷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幅模样的你还怎么逞强!”王灵官将自己的钢鞭通过牵引之术召唤回来,朝着美猴王劈头盖脸砸去,美猴王横棒接住,两人再次战在一块儿。 另一边,牛魔王看着四周暗中将它包围起来的众仙,不由皱了皱眉。 若是论单打独斗,他牛魔王不虚任何人。但是若是群仙一拥而上,只怕他双拳难敌四手。 “诶,老牛,局势不太对啊。”哪吒也发现了众仙的小动作,嘀咕道,“估计是众仙不想得罪黄庭这个有背景的和臭猴子那个狠角色,想着拿下你也算是功劳一件——你似乎被当成软柿子了啊!” “哼!让他们来便是!”牛魔王冷哼一声,掏出混铁棍昂首挺立,“牛魔王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区区牛精也敢猖狂!看我怎么收拾你!”立马有一人跳了出来,手持飞电枪迎上牛魔王。 正是甲子太岁杨任。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六章 紫微和勾陈的算计 “嗬!真够激烈的啊!连南天门都弄塌了。”紫微大帝一脸幸灾乐祸。 “行了!你这话若是让玉帝听了去一准又要找你麻烦。”勾陈大帝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总要装出一副性子跳脱平易近人的样子……六御之一作成这样真的好吗? “我怎么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嘛!”紫微笑道,“南天门又不是我打塌的,他还能怪到我头上?再说了,如果他真要找我麻烦,我还怕了他不成?” “慎言!”勾陈大帝皱眉,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二郎神,开口问道,“二郎真君今日来天庭,是有什么要事吗?” 二郎神抱拳拜道:“杨戬今日前来,是想看看一位朋友。” “哦?朋友?”勾陈大帝愣了愣,轻笑一声,“据我所知,二郎真君因为玉帝的关系,平日里少有人与你走动,算得上朋友的更是寥寥无几,不知你口中的朋友是……” “帝君何必明知故问。”二郎神淡淡道,“你们难道不是为了黄庭来的吗?还是说,是为了玉帝?” “我们可没这么说。”紫微和勾陈对视一眼,笑道,“倒是大公无私的二郎真君,怎么这次为了私人关系来这天庭走一遭?你可知道,猴子和牛可正在里面撒泼呢。” “我并不是因为私交。”二郎神摇摇头,“在了解了水泥之后,我又跑去涅罗城打探了一番,听说黄庭还发明了一种高炉制砖法,仅用黄土便可成砖,而且不用上仙力,成砖周期只有两周,实在是令人惊叹。我此番前来,就是向他请教高炉制砖法。相信有了水泥和这种红砖,百姓人人皆有屋可栖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这般功德无量的事,我想成为参与者和见证者。” “二郎真君何必如此?”紫微大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真是为了功德,在涅罗城就可以学了高炉制砖法回灌江口传授给百姓,何至于跑到天庭来问黄庭?” 二郎神面皮抽了抽:“杨戬岂是如此短视之人?保下黄庭,他之后不知道又会发明出多少利于民生的物件,又不知会有多少功德。我来救他,乃是为了天下百姓!” “行行行!你是为了百姓来就黄庭的!”紫微好笑道,“那我就是为了天下被负心汉欺侮的女子来救黄庭的,谁让我把这个职责交给了他呢?” 二郎神:“……” 勾陈:“……” “他还不需要你出手拯救。我看你还是操心一下那女子的转生吧。若是出了差池惹无当师叔不高兴,看她怎么教训你!”勾陈有些心累。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紫微笑道,“崔判官的残尸还挂在奈何桥头呢,我想他们应该不敢出什么差错吧?” 脸上挂着这么灿烂的笑,嘴里却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这就是紫微大帝吗?二郎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知两位帝君何时出手相助?如今大圣和牛魔王都被缠住,黄庭虽有青萍剑,怕是也无法抵挡漫天仙神的。” “不急不急!”紫微大帝笑容不减,“二郎真君若是担心,可以下场去玩玩,至于我们嘛……还要再等等。” “再等等?”二郎神愣了愣,“二位帝君在等什么?莫非还有人前来搭救黄庭?” “是不是来搭救的我不知道,但一定会有人来。”紫微笑着解释道。 “是吗……那杨戬就先行一步。”二郎神抱拳辞别二人,朝斩仙台飞去。 “弟弟,你话太多了!”眼看着二郎神走远,勾陈忽然冷下脸道。 “多吗?”紫微不以为意,“兄长不是也将无当师叔的计划透露出去了吗?” “我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事实证明他对天庭诸事并不感兴趣,只要我们拿捏好尺度,就会少了许多麻烦。” “怎么?兄长难道怕了他不成?”紫微戏谑道。 “杨戬虽强,但我还不放在眼里。”勾陈摇摇头,“但他动不动手,影响着天庭阐教一派的态度。自封神劫十二金仙被削去三花五气后,李靖父子与杨戬便成了阐教在天庭的话事人。李靖那边有哪吒在,我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杨戬不站在张百忍那边,阐教一派就不会轻举妄动,那我们就只需专心对付人教即可。” “兄长。说起来我实在是搞不懂。我截教掌握了天庭八部中斗部,雷部,火部,瘟部和财部,甚至水部痘部太岁部也有半数人与我们交好。可以说大半个天庭已经在我们掌中,为何我们还要如此小心翼翼?”紫微疑惑道。 “所以母亲只让你管自己人,三才以及人间兵革之事交给了我。”勾陈瞥了自己愚蠢的弟弟一眼,“凡欲举事,先要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西周灭商明明是谣言加偷袭,但还是厚颜无耻的高举义旗杀入朝歌;李世民玄武门杀害手足明明是造反,但却要编造出李建成先要杀他的谎言。我们举事,自然也要一个理由。最好的理由自然是玉帝无道。身为三界之主,道祖之徒,一旦被冠以无道的名头,他这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而要坐实他无道的名头,最直观的表现自然是众神的态度。截教自是不用考虑在内;人教有猪八戒这个突破口,我有一定的把握让他们偃旗息鼓。因此,只要阐教不发声,甚至张百忍的亲信太白金星都不站在他那边,那张百忍的名望就会跌至最低点。到时候就算鸿钧苏醒力挺他又如何?人心已失,大势已去,这个玉帝的位置,他怕是连坐上去都心惊胆战地很。” “……这些还用你教吗?我的意思是,想要找个理由,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紫微有些无语,“只要我们以势压人,细数他不愿被我们束缚因此打压我们的历史,再曝光他通过卑鄙手段寻求外援的操作,最后将当年他和佛门的龌龊事抖出来,顺便将取经的锅也甩给他,他一样会不得人心,一样要倒台啊。” “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勾陈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们对付人教尚且没有足够的把握,你还想拉那群秃驴下水?是嫌我们举事的难度太低吗?当年那些事是事实又如何?那些秃驴会承认吗?若是我们提这些旧账,必定会引得佛门群起而攻前来搅局,一旦局势混乱,对我们反而会很不利。我们只需抓住黄庭这一点,简单明了的质疑张百忍就足够了。懂?” “你是兄长你说了算。”紫微耸耸肩,两手一摊,“不过等到水泥起作用,天降功德于黄庭得要等多久啊?” “都江堰的话,起码要等到凡间明年春潮时期才能看出成效,也就是说,这场混战得至少持续半天才行。你暗中给闻仲传两句话,吩咐他见机行事,确保黄庭无恙的同时尽量拖时间便好。”勾陈略作思索,吩咐道。 “你可真会难为人家。”紫微翻了翻白眼,给闻仲传了音。 另一边,在斩仙台下,收到传音的闻仲眼皮跳了跳,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看了看场上的情况,美猴王虽然在与王灵官的对战中占据上风,但忌惮于玉清神雷的他不得不分心提防王灵官的偷袭。而虽然有些狼狈,但王灵官也算是借此成功拖住了对方,让他无暇他顾。 牛魔王就惨了。之前杨任虽然跳了出来要为阐教争口气,但没几个回合就被牛魔王一斧子崩飞,恼羞成怒的他不得不摇人,呼唤四大金刚与他一同御敌,五人联手这才勉强在与牛魔王的对战中不落下风。 五人见久攻牛魔王不下,再次摇人,喊了四值功曹就再次围殴牛魔王。 牛魔王那个气啊!什么值日功曹太岁神四大天王,要是和他单挑牛魔王一个都不虚!但是群殴,他还真有点怕。于是牛魔王立马唤来避水金睛兽,翻身骑了上去。 一妖一兽合体之后,战力顿时倍增。牛魔王轻而易举地就冲破了这些人的包围圈,一边耀武扬威一边嘲讽。 “就这啊!这么多人形成的包围圈原来就这啊!我还以为你们能组成多厉害的阵法呢!” 诸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么多人围攻一个依旧被他突围,这事的确丢人得很。 但牛魔王没嘚瑟几秒,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白牛精!看招!” 牛魔王回头,只见一个全身冒火,手持飞烟剑,头顶五龙轮,肩挎万里起云烟,骑着赤烟驹的天神提剑向他刺来。 牛魔王慌忙乘避水金睛兽躲开,却依然导致坐骑沾了一丝火焰,扑腾了好大的劲才灭掉。而反观对面,他竟然老神在在地打量着牛魔王和黄庭,脸上神情莫名。 “你就是火德星君罗宣?”牛魔王看这打扮,很快便认出了来者何人。 “正是!”罗宣眯起眼。阐教和玉帝派系都有所行动,他截教作为天庭势力最大的群体,自然不能最后再出手。正好太岁部的各位和四大天王拉了胯,他便及时跳了出来抢先人教出手,这样一来战后玉帝也不好先拿截教开刀。 想到这,他朝牛魔王吼道:“区区牛精,竟敢在天庭大放厥词,辱我太岁部道友!真当我天庭无人吗?” 太岁部诸神:“???”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七章 二郎神加入战局 先不谈被罗宣内涵了的太岁部诸神的心理活动。见到罗宣上场,闻仲也是松了口气。 罗宣虽然性子莽撞了点,但心系截教荣辱,于“大是大非”上很是清醒,有他对阵牛魔王,他也还算放心。 他又将视线移到黄庭身上。令人意外的是,在美猴王被缠上之后,黄庭却并没有什么危险,接替猴子保护他的是……哪吒? 闻仲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不愧是你!这已经不是打假赛了,这是直接投敌了啊! 李靖也发现了哪吒的作为,黑着脸斥道:“哪吒!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快将黄庭拿下!” 虽然李靖不愿意哪吒招惹这个麻烦,但他都已经跑到黄庭身边了,再不动手真的说不过去。 “不行啊爹!”哪吒一边应付着天兵一边回道,“这黄庭邪门得很!我好像被一股力量给裹挟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动起来了!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一众仙神面面相觑,有几位胆大的偷偷瞄了眼玉帝和李靖的脸色,然后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玉帝其实还好,至少表面古井无波,至于心里是如何惊涛骇浪那谁也不敢妄自揣摩。倒是李靖面红耳赤,已经快要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了——儿子如此胡作非为,他这个老子难辞其咎啊。 闻仲闻言,灵机一动,朝玄武七宿暗中传音一句,随后高呼道:“没想到这黄庭竟然还会如此怪异的术法!三太子莫慌!玄武七宿何在?还不快去助三太子一臂之力!” 玄武七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地应声出列,加入战局后帮助哪吒……一同对付十万天兵天将? 闻仲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佯怒道:“玄武七宿!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也被裹挟了吗?” 我们被你裹挟了……玄武七宿心里苦,却偏偏有苦说不出,只好一边对天兵天将加大力度,一边哭丧着脸道:“是啊!天尊!这黄庭邪门得很,我们绝对不是出于本意才对同僚下手的啊!” 闻仲脸一僵,你们的意思是我逼你们的呗?这些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怪不得只混了个星宿的神位!但凡你们会舔一点…… 玉帝淡淡开口道:“既然黄庭身侧有古怪,那众位爱卿就不要再近身了!四大金刚,你们用罗网将哪吒和玄武七宿救出来。水德星君,你于远处施法将黄庭制服。” “是!”尽管作为曾经的商朝大将,鲁雄本身就与同朝为官的闻仲及其所在的截教交好,到天庭之后更是与罗宣分掌水火,关系更加亲密,但被玉帝点到名,他也不得不站出来。 而另一边,见四大天王张开天罗地网,玄武七宿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身为截教中人,他们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同门的立场上的,但让他们假戏真做去对付平日里相熟的将士们,他们也是不愿的。能这么退场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哪吒也这么想。眼看着四大天王站定,罗网已经铺在头顶,他转了转眼珠,对黄庭传音道:“黄庭是吧?我是谁不用我再多做介绍了吧?我看你勇气可嘉,敢和玉帝对着干,我很是欣赏!今日助你一臂之力,你也不用谢我,有机会记得多替我气一气玉帝和我爹那俩老不死就行!” 黄庭:“……” 果然是忠孝两全三太子,不愧是你!黄庭回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三太子出手相助。” “唉!都说了不用这么客套!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这天罗地网虽然强势,却也不是没有破绽。一会儿我将混天绫放出,你便趁机攻其西南角斑驳黯淡之处,按青萍剑的威力来说,想要破网突围不是很难。到……” 哪吒突然愣在原地,连话都没说完,而黄庭也发觉了异常——天罗地网附带的漫天金光竟然瞬间消弭于无形!连同水德星君放出来的水也不知所踪。 场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位秀儿和焦点。此人身披银甲,横着三尖两刃刀挡在哪吒和黄庭身前,挥手间便将四大金刚与水德星君的攻势全部化解。 “二郎真君?!”黄庭又惊又喜,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二郎神竟然也会前来救他,而且是用如此霸道的出场方式。 相较于哪吒暗戳戳的传话,二郎神就要光明正大的多。听到黄庭的呼喊,他直接转身,轻笑着点点头,道:“黄庭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此前得你传授水泥之术,我在人间推广花费了些许时日,又去了一趟涅罗城见识那高炉制砖之法,因此来得晚了些。还请黄庭兄弟不要见怪。”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来。”黄庭挠了挠头,“你我初次见面虽然很愉快,但实质上还是利益的交换。其实我是很难看清楚你的真实态度的……” “哈哈……”二郎神笑道,“那黄庭兄弟便当做杨戬是为了高炉制砖法来搭救于你,与你做这第二桩交易吧!” 众仙:“……” 二郎神用九转金丹换水泥的做法他们可是全程看着直播的,本来就已经够为那一枚金丹感到痛心了,如今二郎神竟然还想用搭救黄庭的命来换他手中那什么破砖的制造之法?你二郎神的人情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不过少许有远见的仙人们则是思考了更多。无论是水泥还是红砖,可以说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这两件事物的诞生,将凡间建筑史的车轮推进了一大步!别的不说,古代由于青砖和糯米汤造价昂贵,许多城市其实也没有将砖石铺遍全城,但有了红砖和水泥,城市道路甚至城际城乡道路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阴雨天人们出行也不用再忍受湿滑的青砖和泥泞的土路,赶路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马蹄铁和道路彼此的损耗罢了。 至于红砖,更是能让砖石结构的房屋大量普及,让人们基本摆脱风雨不能遮的茅草屋,住上真正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毫不夸张地说,这两样物件都是惠及民生的好东西,是能够间接活人无数的大功德!想来二郎真君是看上了其中海量的功德,才选择铤而走险与玉帝正式对立的。 这么想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了玉帝。他看着轻而易举撕碎天罗地网,又随手化解了水德星君诸般手段的外甥,脸色也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杨戬!你当真要为了水泥与红砖与我为敌吗?” “我无意与你为敌,只要你放了黄庭兄弟,我立马就走。”杨戬回过身淡淡道。 “呵呵……事已至此,现在我若放了黄庭,那天庭的脸就算是被丢尽了!三界众生会如何看我?他们会觉得,堂堂三界之主,竟然会迫于一只猴子,一头牛,一个叛逆晚辈的压力放了这个黄口小儿!如此,你还坚持要我放了黄庭吗?”玉帝眯起眼审视地盯着二郎神。 二郎神面无表情:“天庭的颜面与我何干?我只知道黄庭兄弟的两件发明造福万民,甚得我心!我此番出手,保其一命,也算是替人间万民表达的一份小小的感谢。” “保其一命?”玉帝忽然大笑,“杨戬,你是不是太过高看自己了?我承认你的战力在整个天庭也排名前列,但凭你们几个就想在十万天兵天将的手底下救人?你是否太过小觑朕的兵马了?太阴太阳两位星君何在?” “臣在!”太阳星君早早应声出列,可太阴星君却迟迟没有现身。 “太阴星君何在!”玉帝终于绷不住了,高声喊道。 “回陛下!”月宫终于有人走了出来,正是当初被猪八戒调戏的霓裳仙子,她朝玉帝盈盈一拜,面露难色,“只因素娥仙子动了凡心,未经允许私自下界,而与她有隙的捣药玉兔也随她而去,欲要在人间报了私仇。太阴星君恐二者有失,又怕玉帝知道此事后责罚二人,已经下界处置二人了,此刻……尚未回来。” “好啊!好一个太阴星君,好一个广寒仙宫!”玉帝连声叫好,忽然盯住霓裳仙子,“错是你广寒宫的人犯的,那后果自然也得由广寒宫的人来承担!太阴星君既然不在,那便由你先代为受罚吧!” 说完,玉帝一挥手,将霓裳的肉身碾为齑粉,灵魂投入混元金斗转生去了。其灵体中蕴含的丝丝太阴之力则被玉帝随手抛给了太阳真君。 黄庭睚眦欲裂!先是统治阶级之于难民,再是玄都之于李婳,现在又是玉帝之于霓裳,似乎弱者的生命在强者面前毫无价值和意义可言,如蝼蚁一般轻贱……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出一张同样为此愤慨的脸,却失望地发现没人在乎霓裳仙子的死活,为此感到愤怒的自己活生生像个小丑。 他自嘲一笑,忽然想起自己因为愤怒在九嵕山降下雷霆,牵连了许多无辜生命的事,这样一想,似乎自己也没有责怪他们的资格……不,还是不一样的。至少,我知道这是错的! 黄庭紧紧盯着那团太阴之力,目光更坚定了些。 太阳真君接过太阴之力,将其融进一面小旗之中,又将小旗插在自己身旁不远处,高声喝道:“众星听令!奉陛下旨意,布小周天混元星阵,随我诛杀叛逆,守卫天庭!” ps:封神演义中太阳星君是一个无名小卒徐盖,太阴星君却是纣王的正宫姜皇后,我个人认为这两者身份不对等,尤其是徐盖,实在是有损太阳星君的逼格,因此这两尊神位不采用封神演义的设定。因此二者之后的立场和派系也不参考封神演义。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九章 李婳转生记 黄泉路上阴风阵阵,恣意摇曳的彼岸花婀娜的挺立着,播撒星星点点猩红的妖异花粉,为这本就漆黑的道路更增添了些许显森然的气氛。 有少许彼岸花粉或种籽飘飘洒洒越过黄泉路,来到黄泉在地府的分支奈河之上。如星子般的点点猩红以波澜不惊的姿态跃入河水之中,那看似浑浊黝黑实则清澈透明的河水便欣然将其揽入怀中。奇怪的是,任奈河江水如何流淌,散落的猩红仍旧笔直地下坠,一直到溺死在深不可测的黄泉里,失却了踪影。 李婳被一黑一白两个鬼差引领者走在路上。她收回目光,盯着自己大到微微缩起手掌就可以轻易挣脱的镣铐,又撇了撇同行的被重重枷锁束缚着的一众魂灵,有些迷茫。 “两位鬼差大哥,同样是走黄泉路,怎么我感觉自己和别的人……别的鬼不一样呢?” “别别别!”黑白无常连连摆手,双双露出谄媚的表情,“仙姑啊!我俩可担不得您这一句大哥的称呼啊!这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了!我们怕是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是啊仙姑娘娘!您就看在我们也没为难您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我们可不想被吊在奈何桥上受众生折辱啊!” 李婳:“……”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称呼我,但还是要谢谢你们对我的关照。”李婳柔柔一笑,哪怕只是灵体也散发出自身的魅力,惹得黑白无常瞬间背过身去。 “仙姑娘娘是好人啊!这么大的来头竟然还对我们这么客气,她现在可是残魂状态,说明这份教养和气质已经刻在了灵魂里。” “是啊,这个玄都大法师不当人子!仗着自己是太上老君的弟子,连这么温婉的仙姑娘娘都痛下杀手!” “嘘!你不要命了!连玄都大法师都敢编排!我看你是急着想步入崔判的后尘了!” 黑白无常的对话并没有瞒着李婳。毕竟后者受了玄都金刚琢一击,尽管有杨戬帮忙抵消了部分威力,却依然不是她区区一个炼气化神境界的弱鸡能抵挡的,能留有残魂都已经算是二郎神很给力了。 因此,此时的李婳不同于黄泉路上其他鬼魂。她的记忆,性格甚至魂体的凝实度都有很大程度的缺失,现在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因此这些话题聊起来自然也可以肆无忌惮。 而地府说是派黑白无常来拘李婳,倒不如说是专门派来保护她的。因为境界较普通魂魄更高的缘故,李婳的灵魂层次品质也更高,再加上李婳处于懵懂的状态,对于普通魂魄来说,此刻的她无异于大补之物!不派黑白无常来当保镖,阎王还真怕她走不过黄泉路…… 尽管黄泉路上鬼影幢幢,鬼山鬼海,但有黑白无常开道,李婳依然很快走到了大部队的前方,见到了传说中的奈河桥。 顾名思义,奈河桥架就是奈河上的桥,走过此桥,便意味着你真正脱离了阳间,迈入了地府的大门。 说起来很恐怖,但李婳却似乎连奈河桥都没意识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座五十米左右的石桥。 石桥宽约两米,是再普通不过的青砖铺就,层层叠叠拱成弧形。桥的边缘有些模糊,难以分清是扶手还是更宽处的延伸。石桥上的砖年代似乎很是久远,已经打磨出了圆润的包浆——天知道一个在天上飘的魂体是怎么把这桥踩成这样的。 而桥头,一位一袭青衣的艳丽妇人杏眼微眯,紧致的曳地长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呈现出来,三千银丝从脑后铺至尾骨,又有一小撮拢于右胸,随之划出一个饱满的弧度。配合上迷蒙的眼神与带有蛊惑性的话语,妇人招呼着一个又一个来者饮下她身前那锅里的——孟婆汤。 时间不长,很快就轮到了李婳,她随着黑白无常的指引走到艳丽妇人身前,朝她微微一笑。 孟婆自然是知道李婳的存在的。见到李婳走近,她拨开锅边破旧的瓷碗,取出精致的银碗,又将银勺递给了李婳,盈盈笑道:“小姑娘倒是特别,神魂有缺却依然能从黄泉路上闯到此处……先喝口汤再过桥吧。” “谢谢姐姐!”习惯了黑白无常对自己的态度,李婳对孟婆的示好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轻轻打了半勺,盛入碗中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咂了咂嘴。 孟婆汤并不算美味。作为帮助魂体消除记忆,忘却情欲的药汤,它本身甚至算得上难喝异常。但好巧不巧的是李婳的灵魂恰好失去了这一方面的感知,因此完全尝不出味道的李婳略作思索,又舀了满满一勺,倒入碗中一饮而尽,随后还装作一副颇为痛快的样子:“很好喝!谢谢姐姐的汤饮!” “……”虽然明知李婳神魂有恙,但这番话还是让孟婆陷入了沉默。她熬了上千年的汤,这汤什么味道她还不清楚吗?可李婳面不改色地喝了一碗半,之后还不忘夸赞一番的举动让孟婆很是受用。 “小姑娘可曾忘记了什么?”孟婆轻笑着收回银质餐具,问道。 “不清楚。”李婳轻轻摇头,“我的记忆似乎本来就很模糊,现在脑子更是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什么了。” “很好!”孟婆言笑晏晏。她轻轻一招手,不远处便有一株彼岸花自行飘到她纤纤素手之中,那一抹妖异的红色反而衬得她愈发美艳。 她摘下花蕊,用拇指与食指轻轻一碾,将其撒向李婳。 纷飞的星点化作流萤,在半空中划过各种各样的弧度,最终精准的钻入李婳的魂体之中。李婳只觉得体内升腾起一阵又一阵微微的灼热感,俄而灼热感逐渐汇聚于眼部,当彼岸花蕊在李婳灵魂深处融合后,原本几乎透明的李婳浑身也泛起一阵红色光晕。 “朝河里看看。”孟婆伸出葱白玉指,指向了奈河桥下无声奔涌着的黄泉。李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原先洒落在河水之中遍寻不见的彼岸花竟重新露出真容,拼凑成一幅场景。 那是嚣声震天,血光四起的兴道里!大唐的重骑兵们正举着手中的屠刀,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待宰鱼肉的生命。而正中央的少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拦在了她和另外一个白发少女身前。 下一幕,少年一步踏出,一时间忽然白光大盛,李婳只觉得一阵炫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与场景中的李婳如出一辙。 等她再睁开眼时,残忍的屠夫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少年独自站在血泊之中,偏偏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唯有脚下的血河汨汨而流,染红了他的鞋底。 少年回头,俊朗到令李婳都不由自主地羡慕的容颜此刻冷峻而坚毅。他就这样一步步朝李婳和白发少女走近,带着满身血气与一腔怒火,一时间竟宛如谪仙降世,天发怒火! 下一瞬,俊朗的少年终于没绷住,脸色一白,倾着身子干呕起来…… “噗……” 饶是李婳再有教养,此刻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实在是画面中那少年前后的反差太过巨大,从战神到谪仙,气势一步步攀升,却偏偏在最高点破了功,变成一个没见过尸体反应过激的人畜无害小少年…… 可是……他好帅啊!还有那个白发少女,天下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相比之下我也不过是蒲柳之姿了呢……不过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个场景?他们两个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你在奈河中看到的,是你上一世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其中的人物,自然也与你关系匪浅。小姑娘,你与我有缘,我便送你这场造化,让你带着这份记忆碎片转世轮回。转世之后,你自然能凭借这一幕场景找到上一世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并顺带着找回上一世的记忆也未可知……这一朵彼岸花花蕊已与你的灵魂融为一体,若是留在这里只怕没多久便要凋谢。也罢!我便一道赠与你,以作你防身之用。” 李婳一脸懵懂,但隐隐也能察觉到这个妖艳的女人是在帮助她,衷心地朝她道了声谢:“多谢姐姐。还不知姐姐尊姓大名,我们以后还能否再见?” “你想和我再见?”孟婆似笑非笑,“从古至今能与我见面的除了死人便是仙神。若你真的与我见了面,我希望届时你不会是前者。好了!你在奈河桥逗留的太久了!是时候入地府接受转世之仪了!记住,我叫——孟姜!” 李婳忽然感觉自己被谁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向前方跌去,好容易稳住身形后,却发现奈河桥已在身后,身前依然是黑白无常领着她——在过了奈河桥后,甚至连作为装饰的镣铐也已经卸了。 前方酆都城巍峨雄伟,可黑白无常并没有带李婳踏入其中。二鬼带着李婳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小巷侧门,终于停下脚步,打开门朝李婳恭敬地道:“仙姑娘娘,这边是您的转世之所了。” “啊?”李婳有些茫然,“我隐约记得,人死后灵魂是要接受阎王的审判的吧?” “那是凡人的流程,仙姑娘娘自然是不需要的。”黑白无常似乎颇为急切,也顾不上尊敬与否,直接拉着李婳就将她塞进门中,随后将门紧紧关上。 “呼!终于结束了!”黑无常松了口气,一阵后怕,“我真怕路上万一有个闪失,你我小命不保啊!” “别说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是是是!快走快走!” 二鬼望了望左右,确定没有动静之后这才快步离开,而原先墙上的侧门早已消失不见,怎么看都是一堵结实的院墙。 被塞入门中的李婳下意识惊呼,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正无措之时,她忽然听到脑海中有一个甜糯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这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吗?” 李婳回头,一个年约二七,长相甜美的女孩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甚至伸出一只手朝自己问好。 “你好!我叫玉女。你呢?” ps:中国古代神话体系是没有忘川的说法的。忘川是外国神话与中国神话糅合的产物,所以不要问我什么忘川摆渡人三生石这种不伦不类的传说了,问就是没有。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八十九章 美猴王假身破僵局 “小周天混元星阵?”黄庭愣了一下,向一旁的哪吒问道,“三太子,这又是什么阵?” 哪吒一脸忌惮:“周天星斗大阵听说过吧?集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之力,以太阴太阳二星为引,布成的护卫远古天庭的大阵!但此阵随着东皇太一的陨落与混沌钟的失踪失传了,哪怕太阳星君身为古阵阵眼,也只掌握了一部分布阵之法。这小周天混元星阵,就是他根据这一部分阵法创造的。你将它当做周天星斗大阵的残阵便是。” “千万不要觉得它是残阵就小觑于它。太阳星君作为远古妖族天庭时期就存在的古神,其见识本来就极为渊博,再搭配天纵之才东皇太一的部分阵法精髓,演化而成的小周天混元星阵尽管没有上古大阵之能,但在困敌与灵力加持上做到了极致。据说必要时,太阳星君甚至能凭借此阵发出堪比圣人的一击!” “我对阵法的威能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也是神仙们的绝活了……”黄庭扯了扯嘴角,“问题是,怎么老是阵法啊!洪荒大劫都轮了几遍了,新神老神换了又换,怎么到头来翻来覆去还是这么点手段?就不能开发点别的底牌吗?” “啊这……”哪吒似乎没有想到黄庭竟然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挠了挠头回道,“可是,不用阵法用什么呢?” “修士之间的对战,单打独斗时比拼的是自己修为、法宝、神通等等。若是在处处都比不上对方的时候,那也只好使用阵法集结多人之力尝试与对方抗衡了吧?毕竟自从开天辟地之后,先贤就在星辰变换与地势走向中悟到了阵势,经过一代代传承与发展后如今已经十分成熟了。尽管许多惊才绝艳震古烁今的奇阵已经随一次又一次大劫湮灭,但总得来说,阵法依然是在多人对战中最常用,也最好用的手段。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开发新的底牌?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将时间花费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的,尤其是对于已经功成名就的大仙和被封神榜束缚的神仙们而言。” “那你们活了这么久,就没有无聊到想去尝试什么新鲜玩意的时候过?”黄庭也傻了。哪吒说的好有道理,他一时间无法反驳。 “有啊!无聊那就下凡呗。”哪吒耸了耸肩,“许多仙人寻求突破之机未果,便想着转世重修再走一遍当年的道路并从中求变。当然,也有像二郎真君这样为了收集治下百姓的信仰,谋求功德而下凡的。不过我是不敢下凡的,毕竟我惹毛玉帝太多次,万一他趁我下凡给我穿小鞋,那我就惨了。” “……那你们天庭的神仙还真是可怜。”黄庭叹了口气,用同情的眼神打量着哪吒。 “诶!我可不是天庭的神仙!”见黄庭眼神有点不对劲,哪吒立马解释道,“我虽有三坛海会大神之名。可这封号和齐天大圣与二郎显圣真君一样,都只是虚职,是不在天庭编制内的。我只不过是不想看那些凡人对我毕恭毕敬,再加上想气气玉帝和我家老头子这些整日道貌岸然的神仙才住在天庭寻求时机的。” 好家伙!敢在天庭找乐子的也就你一个了吧?仗着自己爹是天庭在阐教的话事人为所欲为,不愧是你! 不过这也没办法。李靖先后拜度厄与燃灯为师,在三代弟子中地位属于最高的那一等。偏偏二代诸位金仙被三霄娘娘废了个七七八八,至今没有缓过来,剩下的几个二五仔又投入了西方的怀抱当了叛徒,恰恰他肉身成圣当上了玉帝的戍卫司令,便顺理成章的含泪收编了天庭的阐教势力。 “所以三太子一般都找些什么乐子?”黄庭好奇道。他是真的想知道哪吒是如何以一个编外人员的身份在这天庭怎么作都作不死的。 “没什么!”哪吒摆摆手,“无非就是今天打打野味,明天采摘些瓜果,后天捣鼓些饰器啥的。” 你这是真把天庭当成自己家了啊……黄庭用微笑压下满满的吐槽欲,“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有机会定要和三太子同行一番,体验下此间之乐。” “你俩聊得倒是挺欢,还不快来帮忙!”二郎神翻了翻白眼。 他破了天罗地网,玄武七宿无奈之下只好再度肩负起保护黄庭的任务,将将士们一一拦住。此刻他们已经和太岁部众人交上了手,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刚才失利的影响,这太岁部的人个个下手狠得很,猝不及防之下把玄武七宿都给打懵了!还好玄武七宿已经摆好阵型,七个人守望相助,手忙脚乱一阵之后将局势稳了下来,此刻正在和对方拉扯。 但他们的处境并没有好到哪儿去。牛魔王还在和罗宣拼演技;孙悟空又被王灵官用蕴含玉清神雷的雷鼓架住;自己面对的是水德星君和四大金刚,远方太阳星君则已经摆好大阵随时准备动手。偏偏这种紧要关头,这两货竟然在聊天?你们是真的心大还是根本不把天庭放在眼里? “嘿嘿……真君!一时投机聊过头了!”哪吒嘻嘻一笑,取出火尖枪朝二郎神赶去:“真君!我替你挡住水德星君与四大金刚!你快尝试破解小周天混元星阵!” 二郎神被哪吒换下,落在黄庭身边打量四方战局,不由蹙眉:“战线太分散了!人与人之间难以产生很有效的联动,导致被迫各自为战。这样下去或许根本不需要太阳星君出手,我们就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而败下阵了!” “那该怎么办?”黄庭急忙问道。 “别慌!我说的那是最坏的情况。哪吒与两位大圣本领高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二郎神安慰道,“况且天庭内部多有龃龉,至少现在看来普化天尊是站在黄庭兄弟你这里的,有他打底,你此番当可无忧。” 后面这段话二郎神是传音说给黄庭听的。至于为什么不暴露勾陈紫微的存在好让黄庭更放心——一来两位大帝入场时机尚不明确,二来太过放心到放松的程度反而是件坏事,毕竟他可是还想看看黄庭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的呢! 不出二郎神所料。见场面陷入僵局,首先求变的就是美猴王!牛魔王对阵罗宣其实更像是在相互喂招,谁让两人擅长的其实是术法神通之道呢?在这片地方根本施展不开,贴身肉搏就像过家家一般;再看哪吒,虽然肉身成圣战力不俗,但毕竟没有美猴王的金刚不坏之身,因此打起来未免有些束手束脚。对面的水德星君与四大金刚也明白得很,这位是个不好惹的主,没必要和他打生打死,因此下手那叫一个软弱无力。 唯有他与王灵官这里,两人都已经打出了真火。王灵官双眼通红,不断敲击着雷鼓,开启了无赖的远程消耗模式。那夔牛皮所制的鼓面不断颤抖着,令人不由担心它什么时候就会不堪重负导致破损。 美猴王身手敏捷,连一道又一道雷霆都可以险而又险的躲过,但也被限制在了留出一段距离来反应的远处,不得近身。脾气暴躁的他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灵机一动,在又一道粗壮闪电袭来时,假装闪避不及硬生生吃了一记,整个身子也随之一僵。 王灵官大喜。为了保险又甩出几道雷霆,直直地轰在了美猴王身上。美猴王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浑身轻微抽搐着。 王灵官这才放下心来,走到美猴王身前,举起钢鞭正要砸下,不料原本躺倒在地的美猴王忽然化作一根金毛,其上还因为玉清神雷生出几点焦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灵官有些无措。他微微愣神的功夫,隐藏在暗处的美猴王已然现身在他身后,举起金箍棒一棍子砸在他的天灵盖上! 可怜王灵官身为天庭护法尊神,却被美猴王的小伎俩给轻而易举地戏耍。当他反应过来有所防备时已经太迟了。 不过他毕竟还是尊神,肉身虽然比不上金刚不坏,但也不可小觑。加上身上的甲胄也在危机时刻自动护主,导致美猴王这蓄力一击并没有直接将他带走,而只是打没了他顶上三花,导致他修为下降不说,自身也狂吐鲜血,面如金纸,眼看着是无法再继续战斗了。 相比之下,为求演得逼真硬吃了一记雷霆的美猴王尽管面色也不太好,但实际上顶多算是轻伤,只需耗费些灵力将残余的雷霆从体内逼出来即可。 王灵官跌跌撞撞奔向己方阵营,早有麾下五百灵官慌忙迎了上来,将其接至后方远离战场。美猴王也不追,趁这点时间稍稍恢复了一下状态,转身就向黄庭飞去。 “黄兄弟可还安好?” “一切无恙,多谢大圣出手相救。”黄庭笑着应道。 说实话,美猴王能来救他他是挺意外挺感动的,更别说还叫上了与他没什么渊源的牛魔王。这两人虽然厉害,但放眼三界属实没什么背景。与他们“关系甚密”的地界仙妖们在天庭眼中也不过是几只蝼蚁。哪怕这样他们也不惜冒着事后被清算的风险前来搭救,只能说尽管古人的三观相对他一个现代人来说不太正常,但对于所谓的忠义等偏执到愚蠢的地步的气节,的确有他们的坚持。 想来这也是前世他每每读到古人传记时大受震撼的原因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章 风起云涌 “大圣,黄兄弟,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小周天混元星阵可是已经启动了!”二郎神目不斜视,紧紧盯着太阳星君。 “管他什么破阵法!一棒子敲碎便是!”美猴王何等聪慧,早就看出了天庭人心不齐,方才又舒了口恶气,此刻也不由放松了警惕。 二郎神无奈,太阳星君本就是大罗金仙修为,只是碍于道果这才迟迟不得晋升准圣,但即便如此,二郎神也不敢说自己对上他就能稳操胜券,更何况他还有了阵法的加持?如今美猴王刚取一小胜,尚且在天庭老巢之中也敢蔑视对手,是上一次大闹天宫带给他的信心吗…… 就在这时,众仙只听闻仲高声喝道:“太阳星君莫慌!吾来助你一臂之力!杨戬小儿!吃我一鞭!” 众仙差点没绷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闻仲,太阳星君更是恨恨瞪了他一眼。 他本欲趁着对方放松的时候出其不意奇袭一招。可闻仲这老家伙竟然故意高声呼喊给对面提醒!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你二话不说凑上来干什么?替他们分担火力?限制我的输出?这闻仲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自己的确不便对他下手,偏偏他和杨戬搅和在了一起,自己的群攻手段还真不好施展……太阳星君终于见识了猪队友和演员的恶心之处。 另一边美猴王受此提醒,也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天庭,他们也还在玉帝的老巢之中,于是再度举棍道:“黄兄弟放心!那太阳星君是古神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仗着阵法之力逞凶的懦夫罢了!看我用如意金箍棒教他做人!”说着便迎了上去,与太阳星君站在一处。 黄庭无奈。猴哥有这睥睨天下的气概自然是好事。可怎得今日骄傲过了头,似乎有些小觑天下英雄的意味?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莽撞无脑的人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和太阳星君交上了手,黄庭也只能期待这什么小周天混元星阵徒有虚名,美猴王天命主角足以越级战斗吧…… “你还有心思观战?”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吓了黄庭一跳。 “谁!”他猛地回头。入眼的却是一柄破旧不堪的黑伞,哪有人影? “你是在问我吗?”黑伞之中忽然诡异地发出人声,正是之前黄庭听到的沉闷男声。“我名吕岳。” “参见紫微帝君!”天庭某处,赵公明和三霄对着身前的男人拜道。 “不必多礼!”紫微帝君笑道,“算起来,诸位还是我的前辈。我虽然身居高位,也不过是沾了母亲的光而已。四位师叔与我母亲相交莫逆,此刻又没有外人,随意便是。” 赵公明和三霄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若是紫微端着架子,那说明此次他招他们四人前来为的是公事;若是紫微态度随意,那说明此行是为私事;但紫微这次以晚辈自居,那便只可能是……截教之事! “两位帝君这是终于准备出手了吗?”赵公明忍不住问道。想他与三霄何等英雄?在封神榜中大放异彩,重挫截教,若不是元始天尊不讲武德亲自下场,他们四个就能把阐教一锅端了!可封神之时,他们却沦为边缘人物,赵公明领了财神就算了,三霄更是只负责凡人转生这等与地府职责冲突的边缘琐事!堂堂落宝金钱和混元金斗落到这等田地,他们四人怎能甘心?此时见紫微终于有意起事,他们怎能不心情激荡? “的确有这个打算。”紫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我那兄长老鼠当久了,胆子也小了起来。竟然忌惮小小的佛门!偏偏我要顾及他的面子,不好直言反驳,所以请四位师叔前来,有一事相商。” “愿为截教赴汤蹈火!”四人眼中满是狂热! “我欲引佛门入局,却又不能为此孤注一掷暴露多宝师叔等人,因此想要另辟蹊径。思来想去之后,或可利用金吒,文殊与普贤。但金吒好说,文殊普贤的话,我预计利用慈航真人引二人前来,所以还要请三霄师叔扮作慈航,演一场戏。” “演戏?”三霄对视一眼,还是大姐云霄开口道:“可如今慈航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们要演怎样的戏才能既不被怀疑有人冒充又能引文殊普贤上钩呢?” “放心!三位师叔决定好扮演慈航的人选后可去骊山寻无当师叔,她自有计较。”紫微帝君笑道。 “无当?”三霄交换过眼神,重重点头。 “紫微,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助到你们的?”眼看着三霄被委以重任,他却无所事事,赵公明难免有些心急。 “公明师叔莫急。”紫微帝君轻笑,“眼下的确有一事需要拜托你。对你来说虽然是举手之劳,但对无当师叔于人间的布局有很大的影响。” “哦?愿闻其详。” “只需护佑黄庭财运亨通就是。”紫微略作思索,忽然改口道:“不妥。如此资敌的行为太过明显,恐陷师叔于危险。不如……我们换个祝福的对象吧。” “哦?”四位截教名宿面面相觑,“紫微不必如此为我设想。我这财运亨通只能助人更易来财,却无法无中生有。若是落到无所事事不思进取的人身上,也是没什么效果的。黄庭师侄天资聪颖,能奇思妙想造出水泥和红砖,想来发明出什么别的赚钱玩意也是可以的。若是换个人……” “公明师叔可是不信我?”紫微笑道,“放心!我选的这个人,绝对能替黄庭世弟赚取足够的资金,且对骊山足够忠诚。” “绝对忠诚?”赵公明皱眉,“是玉女转世还是钟离春?亦或是青城山……” “公明师叔你想到哪儿去了!”紫微哭笑不得,玉女钟离春不谈修为,前者属武后者属文,在各自的领域的确是奇才,但商业对二者来说的确有些困难,至于青城山那位……不会有人指望一条蛇经商吧? “我说的人你也知道。正是那钟离春的好友,越女赵青青!” “钟离春!” 寒江关某宅,萧蓉猛地推开门,美眸死死盯着伏案著书的钟离春,气道:“已经八个月了!你把我们带到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急什么?”钟离春搁下笔,不慌不忙的吹干纸上的墨,淡淡道,“才八个月你就忍不住了?那今后十几年你岂不是要在寒江关坐牢?” “十几年?”萧蓉粗声喘着气,叉腰娇喝,“钟离春!你别以为你和黄庭那个小兔崽子有关系就能为所欲为!说起来那小兔崽子什么意思?让你带着我们来关外就算了,自己却带着婳儿去蜀地修都江堰去了!蜀地是什么地方?重峦叠嶂,山路难行。他是神仙无所谓,婳儿可还是肉体凡胎呢!再说了!把水泥和红砖的制作方法告诉赵昱不就行了?偏偏说什么担心他们操作不熟练非要亲自跟去!这不是给婳儿找罪受吗?” 黄庭带着李婳去益州修都江堰是钟离春安抚萧蓉和李秀宁的说辞。两人一开始将信将疑,是看在赵昱的名头上才勉强接受的。但随着水泥红砖修成的堤坝在春夏汛期大放异彩,这两样建材也随赵昱和黄庭一起在中原广为流传,再加上黄庭冲冠一怒为通州百姓于朱雀街拦圣驾杀勋臣的事迹传开。至少在蜀地,黄庭的名声已然和赵昱并驾齐驱。其余诸州县也有不少人将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以至于远在关外的萧蓉她们也从客商口中听说了这番事迹,才终于相信……只能说古代的信息传播与核实的确是个大问题,要不然黄庭为什么要做传音玉佩呢? “他做的决定你在这里跟我发什么牢骚?莫非是见黄庭师弟没带上你心里吃味?”钟离春淡淡瞥了萧蓉一眼。 “你说什么呢!谁吃醋了!”萧蓉炸毛,“这小兔崽子要是带婳儿去过二人世界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可他是去修水利啊!传言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这不是担心他冷落了婳儿吗?” 钟离春刚想说些比如“大禹治水是治泛滥的洪灾,黄庭只不过加固都江堰”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动,于是朝萧蓉轻轻一笑,“你真想知道我带你们来寒江关的目的?” “这不是废话吗!”萧蓉眼前一亮,“怎么?你终于肯坦白了?” 钟离春点点头:“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萧蓉皱了皱眉:“先苦后甜,坏消息!” “坏消息嘛……就是我之前其实一直都在骗你们。黄庭师弟和李婳其实并没有去益州。” “什么?”在门外偷听的赵青青和李秀宁也忍不住闯了进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钟离春。 “那他们去哪儿了?” “黄庭师弟因为言语之中对天庭多有不敬,被玉帝派人捉拿上天受罚了,多久能下来我也不清楚。”钟离春摇摇头。 赵青青只觉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疼痛难忍,倒是李秀宁对黄庭无感,忙问道:“那婳儿呢?” “她早在黄庭师弟被捉拿的时候就被天神误伤,香消玉殒了。” “你说什么!”萧蓉直接走到钟离春面前,也不顾她有多神通广大,直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目而视,“你再说一遍!” 钟离春低头瞥了萧蓉柔若无骨的小手一眼,抬手将其震退:“看在我欺瞒了你们八个月,心中有愧的份上,这一次就算了。以后若是再敢如此放肆……那得向我证明你们有放肆的资格!” 萧蓉在李秀宁的搀扶下稳住身形,银牙紧咬,“婳儿怎么会死的?她明明是跟在黄庭那小兔崽子身边的……那个家伙!老娘果然又一次看错了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李婳是黄庭师弟的女人?恐怕只是你们一厢情愿吧?”钟离春冷笑,“黄庭师弟可从来没对李婳有过非分之想。” “你!”萧蓉大怒,可略作思索后只能无力的垂手——黄庭对李婳到底有没有情,从当初她与黄庭的对话中就能窥得一二。这小兔崽子也是色胚一个,对自己甚至都有那种想法,可偏偏似乎真的对婳儿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然自己何至于用三代同床来诱惑他? “再说了,你们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给反应?”钟离春斜睨愠怒的两人,“想知道好消息是什么吗?” 此言一出,萧蓉和李秀宁对视一眼,立马大喜过望,神仙手段层出不穷,说不定…… “是什么?” 钟离春轻轻一笑:“跟我来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一章 计取定魂丹 “吕岳?”黄庭一愣,随即想起来来者是何人,大喜道,“你就是瘟癀之主,截教仙人吕岳大帝?” “过奖过奖,只是一个撒毒的老头子罢了。”小破黑伞轻摇了两下,也不知道伞后的吕岳是副什么表情。 “大帝谦虚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用毒用到洪荒第一,那也是你的实力啊!”毕竟是截教前辈,夸两句也不丢人,黄庭的彩虹屁是信手拈来。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会说话!不过今天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吹捧我的。”小破黑伞摇了摇,忽然乌光大盛,直接将黄庭笼罩其中!黑伞也飞到黄庭头顶,散发出莹莹绿光,包裹住其中被黑色笼罩的黄庭,将其带到玉帝面前。 “玉帝,黄庭我可是已经拿下了。”众仙之中,身着墨绿色道袍的吕岳真身轻抚胡须,微眯双眼收起宝伞,脸上无悲无喜。 “???”别说众仙看不懂,就连玉帝都没看懂吕岳这一波操作。身为截教中人,你不跟那个闻仲一样帮倒忙我都要谢谢你了,怎么现在突然出手制住了黄庭?这是叛变了?可我也没怎么样你啊! 因为手段的关系,吕岳虽然也是执掌天庭瘟部的瘟癀昊天上帝,属八部正神之一,但除了截教部分仙人,其他神仙都对他敬而远之。他本人更是存在感极低,除了偶尔配合雷水二部与四海龙王下凡散步一下瘟疫,几乎没有刻意刷过存在感。可今天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怒刷了一波存在感,说没问题连玉帝自己都不信。 可黄庭他是一定要处置的,就像有人将金银珠宝送到你手边,虽然明知可能是个陷阱,但你偏偏无法拒绝…… “有劳吕岳大帝!不知那乌光是……”玉帝挑了挑眉。他也不喜这个瘟疫之源,因此对他所知极少,连这些手段都不太了解。 “玉帝放心!我知黄庭肉身极强,甚至不输齐天大圣与二郎真君,因此这毒乃是专门克制炼气士神魂的手段。大罗金仙之下,还没有人能过逃过我的毒!”吕岳抚须而笑。 “什么?”玉帝手抖了抖。他的本意也只是惩治一番黄庭,真杀了黄庭与骊山老母撕破脸皮,那他这位置还坐不坐得稳都得两说!怪不得这吕岳今天这么兴奋,原来是在这等着呢!这是赤果果的阳谋啊! 眼看着玉帝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太白金星“识趣”地为玉帝解围:“吕岳大帝,你这可就做得不妥当了。这黄庭虽然冒犯天庭,但乃是为了伸张正义替天行道!小惩大诫即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么能擅自下此毒手!” “嗯?”吕岳也装傻充楞了一波,“可我见此前玉帝对黄庭颇为恼怒,似乎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才下了此毒,怎得如今又不杀了?” 好家伙,你俩搁这说相声呢……众仙暗自腹诽。再看玉帝虽然没有中毒,可脸上已经隐隐发青,可见被气到了何等程度。偏偏吕岳的的确确制服了黄庭,他还真不好对他发火,只好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太白金星所言有理。黄庭毕竟年幼,不谙世事,轻狂了些也情有可原。我们不能因为一些不当之处就去否定他为民请命替天行道的初衷,若真的杀了他,那岂不是让三界万灵寒了心?依朕看,这毒吕岳大帝还是给他解了吧。” “这……玉帝说得是。”吕岳大帝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可这毒我是炼出来对敌的,根本就没想过解法,因此我也束手无策啊!” “!!!” 众仙齐齐色变,脾性最暴躁的美猴王闻言更是在苦苦支撑太阳星君攻势之余骂道:“兀那老秃驴!黄兄弟身为你截教晚辈!你不思保下他也就算了,怎能下此毒手!” “跟我对阵你也敢分心?臭猴子死来!”太阳星君趁美猴王心乱,一剑砍中后者左肩。虽然美猴王有金刚不坏之身护体,并无外伤,但阵法加持下的太阳之力还是顺着血肉窜进了美猴王的筋络,与其中流淌着的血肉灵力展开一场厮杀! “呔!”美猴王痛呼一声,连忙运起灵力护在两股外力交错着的左肩,同时驾云撤出了太阳星君的攻击范围——黄庭被擒,从另一方面来说反而解放了他们腾挪的空间,他身法灵活的优势也才能更加显露无余。 “束手无策?”玉帝眼皮直跳,这吕岳这么狠的吗?宁愿废掉一个截教新生代的天才也要逼迫自己和三教提前入这场杀局?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不愧是玩毒的!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不过嘛……”吕岳略作沉吟,转了转眼珠道,“我这乱魂之毒意在分离神魂与神识,导致中毒者神魂错乱失去思考能力,宛若活死人。想来老君的定魂丹应该能解此毒。” 众仙齐齐松了口气。此毒能解就好!他们可不想因为吕岳的骚操作去无辜承受骊山圣母的怒火…… 玉帝深深看了吕岳一眼:“既然老君的定魂丹能解此毒,那太白金星你就去兜率宫跑这一趟,求下此丹便是。” “臣遵旨!”太白金星长舒一口气,向吕岳问道:“敢问吕岳大帝,需要几枚定魂丹方可解此毒?” “这……”吕岳有些为难,“我也不知啊!我只是说定魂丹或许能解此毒,可也没真正试过啊!能不能解还未可知呢!烦请太白金星告知老君一声,定魂丹多多益善。” 好一个多多益善,原来你在这等着呢……众仙恍然,个个都以为吕岳的目的原来是索要定魂丹。毕竟修为到他们这种层次,肉身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尽管强健的肉身能帮助他们更好的对敌,可只要神魂不灭,那他们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不死,至于肉身……再做一副就是了,哪吒不就是莲花化身吗? 而太上老君的定魂丹可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光是能巩固神魂,助仙渡劫那就注定了他的价值不菲。可这定魂丹三界之中独此一家,一般情况下众仙是求而不得的,这吕岳胆大包天,竟然敢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至少也要带我一个啊! 吕岳可不管众仙如何想他。索性闭了眼暗自偷笑。你们笑我太贪心?我笑你们太愚蠢!任你们修为通天,可有谁能猜到我这师侄神魂不受天道束缚,就连圣人也无法磨灭他的神魂,我这区区一点毒素算得了什么?待我拿到定魂丹,助无当师姐完成金蝉脱壳瞒天过海之计,等到玉帝发现真相之后的表情,想来一定十分精彩…… 须臾,太白金星捧着一枚丹丸匆匆赶来,二话不说递给了吕岳,道:“吕岳大帝,定魂丹稀少,老君那里也仅有一枚存货。你可先让黄庭服下,若是不够待我再去禀告老君,请他开炉炼丹便是。” “善!”吕岳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伸手打进黄庭体内,顿时黄庭身上金光乍起,乌光也随之渐渐消退,黄庭也看似恢复了正常。 玉帝及众仙不由松了口气。不管吕岳在搞什么幺蛾子,只要黄庭不出大事,那骊山圣母就不会真正撕破脸皮——想来吕岳也有分寸,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定魂丹,而不是他的师侄黄庭。只是他怎么真的给黄庭用了?还一颗就解决了他身上的毒?他这求得又是什么?就是玩儿? “不对劲啊!”吕岳皱了皱眉,一脸严肃。自以为看穿了吕岳小把戏的众仙暗道果然如此,连附和都显得有些敷衍。 “不知吕岳大帝还有什么计较?” “你们看!”吕岳一本正经道:“这毒虽解,但黄庭毕竟只是天仙,此前这一会儿功夫毒已经充分发挥了效用,导致哪怕服用了一枚定魂丹后,他仍有神魂出窍的征兆!看来还需一枚,不,更多的定魂丹巩固神魂才好啊!” 太白金星擦了擦冷汗。他可是知道的,这哪是吕岳的毒在作祟?分明是黄庭之前就存在的毛病!只不过之前没人注意到罢了。现在吕岳提了这么一嘴,好像真是他搞出的动作一样……不愧是老阴比,说谎都不带喘大气的!张口就来啊! 众仙也一阵无语,我们的目的又不是治好黄庭,保证他不死不废就行,神魂有恙等到时候留给骊山圣母头疼不行吗? 但他们还真怕吕岳又搞什么小动作。毕竟毒这种东西本就难以防范,吕岳又是其中佼佼者。若是不满足他的胃口,届时闹起来又要惹得他们心惊胆战。至于吕岳的胃口会不会太大了……那是玉帝和老君要操心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请太白金星再跑一趟,让老君开炉炼丹吧。” 玉帝甩甩手,有些心累。本来只是提上这么一嘴落一落截教的面子,谁想到截教的人竟然这么刚!先是勾陈逼得自己不得不下令捉拿黄庭,再是这闻仲和吕岳搞自己心态,导致自己主动下令救治黄庭!一旁那一牛一猴一莲一甥还在闹事……这都什么事儿啊! 与此同时,骊山之上,骊山圣母陡然睁眼,翻开右掌,只见一个刻着星辰与四象的袖珍小钟正不停旋转着,泛起淡淡金光,随即从中滚出一颗金色丹丸——正是混沌钟与定魂丹! “吕岳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不枉我答应他等救出黄庭后给他制作一些21世纪的奇毒。”骊山圣母淡淡一笑。 黄庭神魂不受天道束缚自然是她告诉吕岳的,但吕岳所知也仅此而已。毕竟穿越者太过离奇,若是被对时空之术兴趣颇深的人知道了,难免会盯上黄庭,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这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算算时间,我那玉女徒弟的转世也该出生了……樊梨花?的确是个好名字。”骊山圣母笑着收回混沌钟,一个闪身,整个人便消失在了道场之中。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二章 解决难产 “好消息?”萧蓉冷笑,“总不能是黄庭随婳儿去了,做了回地下夫妻吧?” 李秀宁:“……” 赵青青:“……” “你也只敢发发我那好脾气的黄庭师弟的牢骚了,可怜的女人。”钟离春并未发怒,反唇相讥道,“你们家李婳虽然身死,但师父神通广大,已然将她的残魂送入轮回,转世成人。看这光景,应该到了出生的紧要关头。” “残魂转世?”萧蓉和李秀宁面面相觑。尽管二人知道了黄庭他们的师尊是何等人物,但操控轮回转世为人于她们而言还是荒诞了些。 “不信?你们自可随我前去一探究竟。”钟离春笑着收起手稿,迈步走出宅院。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啊?”赵青青小声问道。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和这两人也算投缘,尤其是萧蓉,往往无意间的几句言辞就能让她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说起来挺丢人的,她都活了一千多岁了,还没一个八十岁的小姑娘活得明白。 “当然要去!”萧蓉咬牙,“总不能她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话说你们骊山什么毛病?明明你也是骊山弟子,还和钟离春那家伙关系这么好,怎么她连你也瞒着?” 赵青青打了个哈哈:“这个嘛……公是公,私是私。我和钟离关系虽好,但她是真传弟子,又是大师姐,我只是个记名弟子而已……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她来操持!我只是个陪跑的罢了。” “那你也挺可怜的。”萧蓉和李秀宁看向赵青青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 “……哎呀不要纠结这些啦!”赵青青摆摆手,“我看钟离去的方向天地灵力有所异动,而异变中心正是将军府。听说九个月前有一仙人曾现身寒江关,一联‘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唤来风雪,又一联‘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止住风雪,技惊四座,仙人还曾有言樊将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神赐玉女,赐下法宝与祝福后便飘然离开。如今想来,那仙人就是黄庭弟弟无疑,而所谓的神赐玉女,便是我那玉女师妹了……可钟离说李婳也转生了又是什么情况?莫非这一胎乃是双胞胎?李婳和我玉女师妹这一世成了亲姐妹?” “总之无论如何,跟上去一看便知!”李秀宁说着一把将萧蓉抱起,又将她翻了个身转到自己背上,在后者惊惶的呵斥中小跑着奔向将军府。 赵青青无奈,一挥手关好院门,直接使用遁术找上了钟离春。 “她们两个跟过来了?” 尽管见不到赵青青的真身,但钟离春自然能察觉到她的踪迹。 “自然啦!”赵青青嬉笑,“你都这么说了,她们看在李婳转世的份上也一定会来一探究竟啊!只不过一体双魂……真的没问题吗?” “或许有问题,但有了定魂丹就没问题。”钟离春拍了拍腰间的储物囊。 赵青青撅了噘嘴:“真羡慕钟离你……圣母嘴上说着不擅长空间之术,可这一手千里传物也太厉害了点。她怎么不教给我呢……” “这等低劣的空间之术只是小道罢了。师父研究空间之术,是为了将女娲娘娘和师祖从虚空之中解脱出来,这些手段只不过是无聊时候的消遣。你若是想学,师父还会不教你?是你自己自卑,不敢开口罢了。”钟离春斜睨了赵青青一眼,停下脚步,“到了。” 赵青青一脸心虚。在受黄庭开解之前,她的确有些自卑,千年来也逐渐养成了胆小且怂的性子,甚至一度抑郁到想自我了断。哪怕现在看开了,可性格与习惯这玩意儿哪是这么快能改变的?哪怕骊山圣母已经有了正式收她为徒的打算,她都没敢主动开口,更别说求圣母授法了。 寒江关作为突厥抵御大唐的最前线,自然是需要一个小城作为补给的,而来往的客商硬生生将这座小城在二十余年间打造地异常繁华。再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和一干下人,樊洪也不得不在这座小城中建造了一座将军府。一来安置家眷,二来方便维持城中治安。 而将军府的位置也很特别——位于小城最南方。后门隔一条街便是南门,门外官道直通寒江关。而将军府也并不奢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三进宅院,院内的绿植陈设也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盘踞在院中央的蟠龙松了。但蟠龙松在这个年代实在是算不上稀有,至少钟离春和赵青青就华丽丽地将其无视了。 两人使用遁术,自然是要快过背着萧蓉跑步而来的李秀宁的。她们就这么站在门口承受来往行人的异样眼光也不太妥当,于是钟离春使了个眼色,赵青青只好不情愿地上前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从门缝里冒出一个丫鬟小小的脑袋,瞪着大眼睛打量着两女。 “你们是……” “小姑娘,麻烦你去通知一下你们将军。我们俩……我们四个来自长安,是黄庭的同门,今日特为尊夫人腹中女婴而来。” “黄庭?是谁啊。”女孩显得有些怕生,尽管赵青青一脸和蔼的笑,但钟离春不苟言笑的冷漠脸还是让她有些犹豫,“还有,小姐你们这明明只有两个人,哪来的四人?莫非……你们也有喜了?” 钟离春满脸黑线,赵青青无言以对。后者憋了好久才勉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指向刚刚拐过弯露出身形的李秀宁二人:“喏!那边不是来了吗?小姑娘你放心!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你只需向你家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是黄庭的同门就好。” 小姑娘又打量起跑了这么远脸不红气不喘的李秀宁和美到连自家夫人也黯然失色却在一旁对着李秀宁骂骂咧咧指桑骂槐不顾形象气质全无的萧蓉,最终还是怯怯点头道:“好吧!请几位稍等。不过我家夫人正在临盆,我可不保证将军会不会见你们。” “无妨!话带到便好。”赵青青笑得脸都快僵了。 小姑娘这才告辞,关上门去通禀去了。 “行了!你也不嫌丢人?”钟离春实在是受不了萧蓉的聒噪了。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传说中的一代贤后老来返童之后却是这幅德性?这哪里还有半点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的影子?活脱脱一个骂街泼妇嘛!偏偏这个泼妇风华绝代艳压群芳……还是找个时候把她变回老太婆的模样吧。 萧蓉也终于回过神来扫了眼四周,发现果然有行人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们。也不知是被她的言语所惊扰还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不过既然有人关注,那她自然不好再做些有损形象的事,只好闭了口,小声嘟囔道:“神气什么嘛!不就是比我大了九百多岁嘛……” 钟离春脸上青筋直冒,无辜躺枪的赵青青噤若寒蝉,李秀宁快速撤了两步远离了萧蓉,以免伤及无辜。 “萧蓉,我很好奇,你在明知我不可招惹的情况下三番屡次的招惹我,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如今玉女师妹降生在即,我不对你动手。不过未来还有十几年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你今后的幸福生活。” 这最后四个字钟离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让非当事人李秀宁都不禁汗毛倒竖,萧蓉此刻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但她好歹是当过皇后的女人,强忍着压力,牙齿颤抖着道:“放马过来便是!我还怕你不成?”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将军府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从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身影——正是满面焦急的樊洪。 “仙姑!”樊洪出了门,刚见到最靠近门口的赵青青便跪了下去,忙道:“闻仙姑远道而来,本应好生招待,奈何贱内此刻正在临盆,且听稳婆说腹中孩儿有异,恐怕再拖下去将会一尸两命。望仙姑出手相助,救我妻女性命!待母女平安之后,我愿赴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以报此恩!” “樊将军客气!说起来此番异变也是由我们而起,我等自然有义务助贵夫人度过此劫。”钟离春整理好心情,走到赵青青身边,“事不宜迟,还请樊将军带路,吾等即刻去为贵夫人稳定腹中胎儿。” 樊洪大喜,连滚带爬地起身,连敬礼都有些敷衍:“仙姑请随我来!” 一行四人便随着樊洪一路小跑来到后院,恰好听到樊夫人凄厉的惨叫。 樊洪听闻,只觉得心如刀绞,再度跪在地上,向钟离春哀求道:“请仙姑出手,救救丽儿!” “樊将军不必如此。说了我们为此事而来,又岂会事到临头突然反悔?”钟离春嘴上这么说,却根本没关心樊洪是什么反应。她反手取出骊山圣母相隔千里送来的定魂丹,以神力化开,打入室内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樊夫人腹中。 “呀!好熟悉的灵力……钟离师姐来了吗?太好了!李婳,我们有救了!”樊夫人腹中,玉女之魂感受着暖洋洋的定魂丹药力,欣喜地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都以为母亲要因为我们难产而死了!”李婳残魂也松了口气。 “不过我们的母亲好奇怪啊,竟然会是一名罗刹……师父明明说过我会诞生在人类地界的啊!” “罗刹?那是什么?”李婳好奇道。 “罗刹啊,就是……” “好了!”钟离春收抬头瞟了天上的灵力漩涡一眼,思索之下又给樊夫人喂了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这才收功,“贵夫人腹中胎儿依然稳定,只等顺利生产即可。” “多谢仙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房内的动静果然小了些,妻子的喊叫声也不再那么凄惨,樊洪也是松了口气,连连拜谢,“小翠!吩咐后厨准备酒菜,今日我要大摆宴席,筹谢诸位仙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三章 李婳,梨花 “生了生了!恭喜将军!果然是个姑娘!” “生了?孩子可有恙?丽儿如何了?” “放心吧将军,母女平安!” “好啊!哈哈哈……好啊!我樊洪何德何能,得神仙保佑,如今终于有后了!” 赵青青听着后院传来的动静,小心翼翼地传音道:“钟离,那樊夫人不是罗刹吗?他们俩真能生出孩子?” “正常手段自然是不行的。但师父正是看中了她罗刹的身份这才借腹生女,助玉女师妹转世。若是按正常的流程走的话,玉女的记忆能不能保存都是一个问题。” “怪不得圣母要上下打点。想要瞒过玉帝做这些小动作,也就只有同为六御的这两位大佬做得到了吧……”赵青青咋舌。 “你要是羡慕的话也可以试试,这样你就不再是十八岁零一万多个月的美少女了,多好。”钟离春淡淡道。 “那还是算了,我就这样挺好。”赵青青讪讪一笑,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钟离,这罗刹好歹也是地仙修为,玉女师妹失去仙体之后,可是只有炼神返虚之境,再加上一个炼气化神的李婳也不算很高啊,怎么就……” “罗刹与人能一样吗?”钟离春白了她一眼,“若师父借你的肚子助玉女师妹和李婳转生,那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可罗刹乃是鬼仙,阴气极盛。而玉女师妹所修行的乃是玄门正宗,二者本就如水火一般不可调和。她能撑到玉女师妹出生已经很强了,再加上一个虽然是拔苗助长但也是实打实的炼气化神境的李婳,自然扛不住。不过这波她也算是母凭女贵。玉女师妹和李婳的反哺足够让她排尽自身体内的阴气,从此化阴为阳,有了脱离子母河与森森鬼气,靠吸纳天地灵气再进一步的可能。” “啊?那她以后还算不算是罗刹啊?”赵青青愣了一下,问道。 “严格来说应该不算了。”钟离春略作思索,“不再被黄泉鬼气所束缚的罗刹,严格意义上来说上限甚至比投靠佛门的修罗还要高。毕竟修罗只是冥河老祖模仿女娲造人后的失败品,虽然战力不俗,但易怒不说,杀生招惹的因果也导致他们永远无法证得大道。而罗刹因为依靠的是地界鬼气,被怨气侵蚀的程度不深,尽管修为难以提升,但理智反而很好的保存了下来……现在的樊夫人,甚至可以看作强化了肉身与神识的人类!若是可以适用于所有罗刹……” “那还不简单?让黄庭弟弟一个一个收了便是!黄庭弟弟可不是肉体凡胎,他是能与罗刹结合繁衍后代的!只要罗刹们全都怀了他的孩子,那她们就都可以挣脱鬼气的束缚了啊!”赵青青脑洞大开。 “……你把黄庭师弟当成什么了?”钟离春无语,“尽管理论上这件事的确有可行性,但先不说让一万多罗刹全部怀孕的难度有多大,黄庭师弟要多累。你觉得这种事他会答应吗?” “嘿嘿……”赵青青傻笑,“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答应,我才开个玩笑嘛!” 两人还想再聊下去,但樊洪已经抱着还没睁开眼的女儿来到正堂,那张在凡间也算是个大帅哥的脸直接笑出了皱纹。 “多谢仙姑救下我的妻女,樊洪不胜感激。”樊洪怀抱女儿,再度向四人道谢。 “不用谢我们,人是那个女人救的,与我们无关。”萧蓉在一旁阴阳怪气。 “……樊将军不必如此。黄庭师弟既然已经来过,想来樊将军就该知道了你女儿上一世的身份。” “是的。”樊洪苦笑,“尽管黄真人没有透露来历,但却三番五次嘱咐我为女儿传授武艺,如今各位仙姑又来此一趟……果然她注定要踏上疆场与一群男人拼死拼活吗?” “我们也希望师妹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她既然被卷入了漩涡,那就必须勇敢地去面对。碍于某些原因我们无法给她太多的帮助,但我们相信她,也希望你和贵夫人能够相信她,栽培她。” “那是自然,毕竟,黄真人说过,我的夙愿还要靠我这个女儿来实现呢……”樊洪重重点头。 “夙愿?”萧蓉和李秀宁对视一眼,随即与赵青青一同看向钟离春,但钟离春显然也不知道这一茬。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萧蓉皱眉道:“樊洪是吧?虽然不知道你的夙愿是什么,但依我之见,你最好还是不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身上为好。不单单是因为你女儿身份特殊。我也是有过孩子的人,深刻地明白让孩子感到快乐才是第一位的。若是你强迫她去做些她不喜欢的事,只怕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会越来越差,甚至反目成仇。” “黄真人难道没和你们提起过吗?”樊洪愣了一下,“我父亲乃是隋朝将领,明帝杨广于我父有知遇之恩。隋亡国之后,我祖父母及母亲受到波及,被李渊所杀,父亲带着我杀出重围,一路颠簸流落至此,得可汗收留才安定下来。自那之后,父亲让我勤学武艺,不忘血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杀回中原报仇雪恨!为此,我可是在十几年前随突厥大军杀到长安,将李世民的脸刻在了脑子里!只可惜,他却被雷给劈死了!” “……所以你的夙愿是杀回长安,推翻李唐?”提起这个萧蓉就来劲了!她两眼放光,盯着樊洪怀中的婴儿,“你要是真有这种想法,那建议你给女儿找一个名师。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自幼随父亲流落至此,虽然学了一身好武艺,可兵法却未必学了多少,为将尚可,若是想要为帅……那就有些困难了。” “哦?”樊洪大喜,“不知仙姑有何指教?我女儿该拜谁为师?” “简单!”萧蓉狡黠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学文,找这个黑皮;习武,找这个受气包;学兵法,找这个面瘫;至于我嘛……就勉为其难地传授一下礼仪吧!” 其他三人:“???” 樊洪大喜过望,连忙跪倒在地,生怕她们反悔似的:“多谢四位仙姑!” 赵青青和钟离春异口同声喊道:“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钟离春先开口道:“我另有要事在身,不可能在这寒江关久待,萧……姑娘和李姑娘本身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李姑娘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有她俩教授文武就已足够。” “没错没错!相较于我的功夫,李姑娘的武艺更适合驰骋沙场。毕竟长槊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马上对战的首选,长剑就没那么适用了。况且李姑娘的剑使得也不差。不瞒你说,若是你女儿能学到李姑娘七八分本事,那就已经可以称之为战神了!”赵青青也附和道。 李秀宁:“……两位过誉了。我能有所成就全在于对方的轻视和知己知彼这两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吹嘘的地方,倒是你们二位,全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本领比我不知高了多少。再加上她可是你们的师妹转世,你们难道不更应该尽心尽力地教导她吗?” “哦?是我们的师妹就不是李姑娘的侄女,萧姑娘的侄孙女了?”钟离春皮笑肉不笑,“我们若是长久呆在这里,只会给师妹带来麻烦,你二位现在也算是我们的长辈了,总该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晚辈才是啊!” “哈哈哈……”萧蓉笑容可掬,“此言差矣!我俩只是辈分高了点,但论年龄和阅历远远不如钟离你啊!” “呵呵……依我看,不如让她自己来选老师?”赵青青见战火又一次即将升级,赶紧提议道。 “哦?怎么个选法?”萧蓉满脸好奇。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只知道这个女婴是钟离春她们的师妹,也是她和李秀宁的婳儿……虽然有些离谱,但神仙手段,她不敢妄自揣测,大不了等什么时候黄庭回来了再问问就是了。但问题是,这女婴哪怕来头再大,现在却只是初生,连眼睛都没睁开呢,怎么选师父? “当然是我们四个站一排,她点到谁就是谁啊!”赵青青笑道。她们可是知道玉女转世回来记忆并没有丢失的,抛出这个问题她也是完全可以感知到的,看在师姐妹情深的份上,玉女师妹一定不会选她们的吧? 女婴体内的玉女神魂下意识颤了颤,似乎回想起被赵青青捉弄的不堪回首的过去,赶紧打了个哈哈:“李婳,你觉得我们选谁做老师好?” “我吗……我不记得太多东西了。”李婳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萧蓉——这个女人,正是她在黄泉之中看到的那个白发少女!她一定知道我的前世! “是吗……”玉女嘻嘻一笑,“那我们就选这个白发姐姐吧!谁让她长得最好看呢!” 于是正堂之中四女一字排开,而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女婴在樊洪和侍女惊讶的目光中吃力地举起手,指向了一脸懵逼之后又一脸惊喜的萧蓉! 没错了!不需要那个小兔崽子确认了!这女婴一定是婳儿的转世! 萧蓉这么想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婴,越看脸上笑容越明亮,一瞬间在场包括樊洪钟离春在内所有人都为之惊艳,为之倾倒…… “咳咳……”樊洪回过神来,连忙收起窘态,转移注意力,“既然小女已经选好了师父,那就请这位仙姑为小女赐名吧。” “李婳。”萧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啊?”樊洪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好名字!听闻当年黄庭师弟曾口占一句千树万树梨花开形容唤来的雪景,如今给她取名梨花,也算是应了当时的缘。”还是钟离春反应快,赶紧圆了回来。 “梨花?樊梨花……”樊洪念叨了两遍,拍了拍大腿,“好名字!那从今往后,小女便叫做樊!梨!花!”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四章 玉帝的决意 “臭猴子!这次你和那白牛插翅难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太阳星君趁着美猴王受伤,手中神剑如狂风骤雨般攻向后者,一时间隐隐占了上风。 但美猴王也不是易于之辈,见黄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放下心来全力应付太阳星君,嘴上还不忘嘲讽一番:“靠着阵法才能与我打成平手的屑大罗,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我若是你,早该在九幽之下挖个地洞,躲在里面好好反思自己为什么如此废物了!” 太阳星君眼皮直跳。他虽为古神,可跟脚不佳,是靠着万古岁月和帝俊与东皇太一的赏识才侥幸成就大罗的。相比之下,混世四猴之一的美猴王在跟脚上不知比他好了多少,再加上猴妖天生敏捷,美猴王更是力量点满,这种天生的六边形战士能以下克上不是很正常? “哼!你以太乙金仙的修为大闹天宫是你的本事,我布置这阵法就不是我的本领了?臭猴子无需狡辩!待我将你拿下之后,定要效仿太上老君,以太阳神火烧你七七四十九日,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呵,那你就来试试!”美猴王趁这点功夫看了看四周。黄庭被擒,玄武七宿和哪吒失去了“被裹挟”的理由,后者正满脸不高兴地回归李靖身后,而前者则转头帮着闻仲对付杨戬去了。 不得不说杨戬还是厉害,连雷部正神都不是他的对手。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闻仲就已经败下阵来,就是不知道那老家伙是不是演的……毕竟老演员了。 至于牛魔王,此刻依然与罗宣打得难解难分,甚至还占了上风,要不是太岁部的诸神在一旁帮衬,罗宣怕是早已落败。 不过想来也正常,一来牛魔王的本事不弱于美猴王,原著中天庭也出动了不少神仙配合美猴王才将他收服;二来罗宣一身本事全在于玩火,拳脚功夫本就不是他所长。再加上主场作战尽管让他有源源不断的援兵相助,但也限制了他的绝技,让他束手束脚无法尽兴——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更是不爽。 思来想去,他索性假装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正倒在牛魔王的棍上,随即口吐鲜血,向后飞了百米有余,直接撞进了天兵堆里。 “老罗!”平素与他关系最好的水德星君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探一番,但发现罗宣根本没受伤,甚至血都是自己逼出来的之后,也不由愣了愣。 牛魔王也有些傻眼。他虽然憨厚,但并不傻,知道这是天庭截教诸仙在演戏放水。可这水放的也太大了吧?还真有人往自己棍子上撞的? 罗宣自然不能承认自己在放水,只好满脸苍白语重心长地朝鲁雄说道:“鲁兄小心。这牛魔王之能不在美猴王之下,且他在火焰山修行日久,我的火焰竟然对他不起半分作用!” “罗兄放心!我不信他与美猴王一样金刚不坏水火不侵!待我来试他一试!”鲁雄说着,命手下带罗宣退下养伤,自己掐起控水决,引天河之水朝牛魔王倒灌而去! 却不料,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并没能伤到牛魔王分毫,只见后者骑在避水金睛兽背上放声大笑:“水德星君!我虽然做不到水火不侵,但我这避水金睛兽却也不是凡物。只要我骑在它身上,上天下海何处不可去得?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功夫,来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吧!” 此言一出,众仙无不哗然。尽管牛魔王名声在外,他们之中不少人也有所耳闻,但大多都是关于他的情史和交友广泛的名头,至于牛魔王到底有几分能耐,他们还真没关心过。如今见牛魔王如此猖狂,他们也不由心思活泛起来。赤脚大仙更是靠着一双大脚挤过人群,朝天庭交际花太白金星问道:“喂!老白!这牛魔王,真这么大能耐?” “唉,说来也巧。”太白金星叹息一声,“原本牛魔王虽强,但也没如今这般厉害。只不过当年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时打翻老君的炼丹炉,有两块火砖掉落凡间,成了火焰山,恰好这火焰山就是牛魔王夫妇的地界。更巧的是,牛魔王之妻,翠云山芭蕉洞铁扇公主手中有一异宝,正是牛魔王之前救下黄庭的芭蕉扇,此扇让他夫妻二人不惧六丁神火,且能以此修炼。而牛魔王神功大成之后在妖族地位更是平步青云,甚至连避水金睛兽也认他为主。自此,牛魔王虽然算不上金刚不坏,但也是水火不侵之体。” “嘶……那还真是够惨的,水火二星君这下可算是遇上克星了啊!”赤脚大仙咋舌,“对了!那铁扇公主又是何人?竟然敢冠以公主之名?” 太白金星轻笑一声,附在赤脚大仙耳边轻声说道:“铁扇公主,又名罗刹女。” 赤脚大仙骇然失色,再看牛魔王时眼中全是惊惧,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能娶到那位的女儿……不愧是齐天大圣的结拜大哥!” 一旁众仙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心里有了计较。再次看向牛魔王和美猴王时,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而此刻,听闻牛魔王的挑衅佯装大怒提剑上前的鲁雄早被牛魔王联合避水金睛兽打退,连甲子太岁杨任都因为太岁部截教诸神的卖队友行为被打成重伤——这场闹天宫发展到现在,不算南天门外的炮灰天兵,杨任是第一个失去战力的正神,也是蛮可怜的。 此刻,牛魔王骑在避水金睛兽上,带着连胜之势环视众仙,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装逼,而是将目标对准太阳星君,大喝道:“七弟莫慌!我来助你!” “休想!哪吒!你去战牛魔王!”李靖捋了捋胡须。 “可是我打不过啊。”哪吒摊摊手,菜得理直气壮。 李靖气得吹胡子瞪眼:“打不过去阻拦一二还做不到吗?天庭这么多仙神,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面对他吗?” “难道不会吗……”哪吒嘟囔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入了小周天混元星阵之中,与太阳星君麾下众星联手对战牛魔王。 而另一边,闻仲与玄武七宿终于不敌二郎神,溃败下来。二郎神也得以腾出手,正要去帮助美猴王,却忽然听玉帝说道。 “杨戬!你真要与朕作对到底吗?” 杨戬停下脚步,隔空与玉帝对视:“我无意与你作对。把黄庭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又是这番话……为了凡间的蝼蚁,为了你那区区都江堰,你真要和我反目不成!” “呵……你永远都是这样!”杨戬冷笑,“在你看来他们只是一群蝼蚁;但在我看来,他们是陪伴了我千百年的家人,你口中区区的一个都江堰,是保证我家人们不受水患困扰的伟大工程!更何况,蜀地水况还关系到长江中下游巴楚之地与吴越之地无数百姓的安危,在你口中却只得了个‘区区’的评价?你到底是三界之主,还是天界之主?凡间百姓,对你而言真的如此不堪吗!” “你放肆!”玉帝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三界之主?如今两只妖怪都能将这天庭当做自家后花园来去自如了,也不见有人捍卫朕这个三界之主的威严!常言道风后奇门,演以遁甲。可朕的三奇六仪又在何方?在凡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吗!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尚且需要惶惶度日,你问问,问问这天庭众仙,问问这三教遗老,他们,可有人真心把朕当做天庭之主,三界之主!” 众仙齐齐低头不敢与玉帝对视。玉帝用最冷静的口吻说着最委屈的话,实在是让他们汗颜——但这偏偏又是事实。谁让这玉帝做得名不正言不顺呢?天降一个领导,任谁心里都不服。 “呵……这是你天庭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杨戬早就清楚此刻天庭之于玉帝就像当初隋朝之于杨广。二者同样极具野心,但手下却各怀鬼胎阳奉阴违,而他们又偏偏将目标和臣子理想化,做一件事得到的结果不满意苦思冥想哪里出了问题之后又归咎于臣子。于是一边打压臣子一边希望他们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说到底,无非是能力与魄力不足,心又不够狠,偏偏死要面子,导致眼高手低只能怨天尤人罢了。但凡他们学到李世民半点狠辣…… 所以杨戬一点都不同情玉帝。他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自己能力不行。虽然当初他坐上这个位置是鸿钧赶鸭子上架,但这么多年了,就是一只猪都该学会改变和调整了。偏偏他还死守鸿钧那些腐朽的教条,将之奉为圭臬,殊不知时代早就变过好几次了。 玉帝见杨戬不为所动,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杨戬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在截教众仙怠战的如今,除了天外天的那几位,整个天庭根本没人能降得住他!更别说再加上美猴王和牛魔王了。 眼看着诸星君被牛魔王越打越被动,小周天混元星阵都快坚持不下去,玉帝咬咬牙,说道:“杨戬,你可还记得,你与我之间还有第三个条件!”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五章 吃瓜群众 二郎神闻言终于色变。他瞳孔紧缩,死死盯着玉帝,尽力抑制脸上的喜悲:“你终于要用这最后一个条件了吗?” “这不是正如你所愿吗?”玉帝冷眼望着美猴王与牛魔王,“最后一个条件,正是制服这二妖!” 杨戬稍作沉默,随后忽然放声大笑:“如你所愿,我的亲舅舅!” 尽管说着这样的话,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愤怒与悲哀。他一个闪身,插手闯入美猴王与太阳星君的战局之中,一击将两人分开。 “两位大圣,看在我的薄面上,稍事歇息可好?”可杨戬并没有接着挥舞兵器杀向美猴王,反而强笑着对二妖说道。 “稍事歇息?”二妖和群仙一头雾水,不知道杨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美猴王性子急,干脆直接问出口:“二郎真君的意思是……” “两位有所不知,我曾与玉帝有言在先,凑齐功德来换我母亲自由。可那时我功德未满,母亲却已经势危,无奈之下我只好劈山救母。当时我与玉帝约好,未凑够的功德权当换我三次无条件的指令,到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两位皆是性情中人,当世英杰,杨戬不愿对二位出手。因此,只要两位不再动手,那杨戬自然也算是完成了这一条指令。”杨戬解释道。 “可是……”牛魔王正要开口,却被美猴王拦住。后者仔细打量了杨戬两眼,问道:“既然真君不愿对我们动手,那你披甲执锐,又是为何?” 杨戬惨笑一声,回身盯着玉帝的方向,目不转睛,神情复杂:“闹!天!宫!” “云华仙子,你起来吧。”解风月满脸心疼地望着跪在骊山道场门前的女仙,劝解道:“圣母她说过,三界有三界的规则。她若是率先亲自出手,那便是乱了规矩,届时若是真的和玉帝打起来,那不仅要遭殃整个三界都要乱了套了!” “我知道。”云华仙子苦笑,“可昆仑西王母在我上门求救之时不仅无视我,还当我的面派玄女巡游四海,邀五岳大帝共赴泰山瑶池游玩,其决意至此,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来骊山求圣母大发慈悲,救我儿杨戬一命。若骊山圣母也不肯施以援手,那我儿命丧今日矣!” “哦?去西王母那吃了闭门羹才想到我?怎么,我比她差吗?”道场内传出骊山圣母的声音。 “绝无此意!”云华仙子慌忙解释,一点天界公主的架势都没有,“只是昆仑直通天庭,离我下界之地也最近而已。圣母神威莫测,深谋远虑,我怎么敢小觑圣母?” “深谋远虑?呵……据我所知,杨戬曾与玉帝有约,待完成三件事后,就能了解恩怨,放你们母子下凡重逢,但在这之前你似乎是被困在斗牛宫的吧?怎么,是玉帝终于良心发现许下了第三个条件,还是那天庭已经被猴子和牛搅了个天翻地覆,你趁乱逃了出来?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能把玉帝逼到这份上……我倒是小觑了这猴子和牛。” 云华仙子俯首:“不瞒圣母。齐天大圣与平天大圣尽管骁勇善战,万夫莫当,但此刻已经停手了。” “停手了?”骊山圣母佯装意外,“莫非他们束手就擒了?” “不曾。”云华仙子苦笑,“此刻代替他们闹天宫的,正是我儿。” “有趣,有趣!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杨戬神通广大,说他是天界第一战神也不为过,再加上猴子和牛在一旁掠阵,只要东天门的那位不掺和,玉帝不出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哥哥把第三个条件用了,让他制服两位大圣,可他却反手加入两位大圣的阵营之中,这……” “这不是更好吗?”骊山圣母打断了云华仙子,“这样一来杨戬就自由了,你和他也可以重享天伦之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担心玉帝对杨戬下手?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他这个玉帝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你关心则乱,想不到这一层我能理解,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可以放心了?你的儿子不会有事,你也不用浪费时间跪在我这儿低声下气。有这时间不如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接风洗尘宴。风月,送客!” “可……” 云华仙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解风月抬手拦下。 “云华仙子,圣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郎神君不会有事的。他既然站在了两位大圣这边,那哪怕他真的陷入危局,圣母也……” “风月!一炷香内,我要吃到冰镇西瓜!不然我就冰镇了你!” 解风月吐了吐舌头,朝云华仙子使了个眼色,转身回道场准备西瓜去了。 “圣母,你说,两位大圣和二郎真君真的能救出黄庭公子吗?”一炷香后,解风月一边心不在焉地切着西瓜,一边问道。 “自然是不能的。”骊山圣母凭空变出一个钢勺,挖了一勺最中心的西瓜送入口中,“我只是说他们俩能让黄庭少受点苦罢了。你看,他现在不就没在受刑了吗?” 解风月:“……” “那,连他们三个都无法救出黄庭公子的话,还有谁能救出他呢?”解风月急问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担心他?男人不受点苦算什么男人?怎么能成长?赤子之心可不等于心无城府。他之前生活得太过和谐美好,导致没见识过多少人间的黑暗,这样单纯到愚蠢的地步的性子,如何能适应这残酷的三界?不让他长长记性,他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道理我都懂,可单纯也能算是一个坏毛病吗?黄庭公子待人以诚,喜恶都放在脸上,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我不喜欢他变成那些老狐狸一样,将心情与想法全部藏在心里。”解风月咬着嘴唇。 “世道如此,你能如何?”骊山圣母瞥了她一眼,“你若真的心疼他,那你大可以助他完成他的理想,将这世界建设成大同世界啊!那样他就不必迁就这个世界了。” “我会尽我所能助黄庭公子完成他的理想……所以圣母,真的没办法早日救他出来吗?” “当然有。”骊山圣母大口吃着西瓜,“好戏是要一幕一幕看的,但有些时候戏班也会应某些观众的要求撤掉一些戏幕加快戏的进程。你就可以是那个观众。” “我?”解风月指指自己,傻了眼。 “当然!”骊山圣母灌了一口西瓜汁,“三个人的压力还是太小了点,所以还要再加点砝码……嗯,两个应该就够了!风月,你既然这么想见他,又想让他爱上你,何不来一场美救英雄?” “美……救英雄?”解风月愣了愣,“圣母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去闹天宫?” “怎么?你不行吗?”骊山圣母笑道,“你可是连佛祖都敢蜇的狠人,如今为了爱情闹个天宫怎么了?再说了,你也不是一个人啊!我可要提醒你。玉女已经转世,她与金童的孽缘黄庭是注定要去解决的,更何况山下还有好几个女人蠢蠢欲动。你要是再不努力,到时候只怕黄庭真的要将你忘在脑后了。” 解风月立马紧张起来,毫不犹豫地喊道:“我去!圣母,另一个人是谁?我现在就去找他同上天庭!” “另一位啊……”骊山圣母捧起另一半西瓜,笑道,“解阳山,六耳猕猴!” 青丘之野,碧色连天。嶙峋的山石遮住视线与天光,也为狐族洒下片片阴凉之所。 正值六月午后,狐狸们纷纷爬出居所,躺在日光下任其将自己照得暖洋洋的,使困意无端滋生…… 九采挥舞着六条尾巴包裹住身子,正要放任困意侵蚀自己,却在半梦半醒间嗅到一阵异味——一股充斥着血腥,愤怒,杀气与怨恨的甜美气息。她抖了抖耳朵,强撑着直起身子,朝香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将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布匹中的人形生物正缓缓走近。 它是怎么进来的?九采顿时睡意全无,浑身汗毛倒竖,喝道:“来者止步!快快报上名来!如若不然,擅闯青丘国者,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只可惜,你们的警觉性实在是差到了无法直视的地步。若不是我故意放出破绽,只怕你们已经在睡梦里化为枯骨了!”来人的声音温润清亮,却又仿佛夹杂着沧桑与喑哑。 “你是谁?来我青丘有何贵干?”其余狐狸也纷纷警觉,向来人围了过来。为首的白狐翘起八条尾巴,死死盯着来人。 “怎么?才两千年没见,青丘狐族就把自己曾经的主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来人语气玩味。 “主人?”在场不过千百岁的小狐狸们面面相觑。两千年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久远,远到许多事连载入史册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被时光长河淹没在时不时翻涌的浪花里。唯有族群里的老前辈们,会将其尘封在记忆深处,偶尔小心取出来缅怀,瞻仰,镌刻进灵魂更深处。 “我青丘一族曾经的确向人称臣,但却不是为奴为婢,阁下这所谓的‘主人’,未免有些言过其实。还有,我不知道阁下是从哪听到的这些不实传闻且信以为真,但你若是想就凭这点信息唬住我们,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些……一个连真容都不敢露出来的可怜虫,也妄图染指青丘吗?”白狐紧紧盯防着来人。 “呵……露出真容也可以。就怕你们看到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不过……既然你非要嘴硬,那我也只好自证清白了。”来人说着将兜帽摘下,终于露出了头部,也让青丘狐族辨认出其身份。 为首的白狐更是不敢置信,惊呼出声。 “怎么是你?”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六章 动荡 来者貌若其声,长相端正大气,俊朗不凡。若不是头上只有寸许长的短发怎么看怎么别扭,也是一个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 “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唐玄奘大驾光临!可你不是去西天取经了吗?怎么会突然光顾我青丘国?还留起了头发?莫非是取经途中动了凡心,决意还俗体会鱼水交融之欢,阴阳和合之乐?”为首白狐戏谑道。 众狐哗然。青丘虽然已经封山闭国,但偶尔也是会与外界有些来往的。而最近的一次妖族盛会上,大家讨论最多的便是这个唐玄奘了。听闻他是佛祖二弟子金蝉子转世,十世善人加十世童男,吃一块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尽管资质好的狐狸们也可以通过修炼达成,但青丘这么大,族群里总有些资质平庸的。一时间,狐妖们蠢蠢欲动。 “唐玄奘?凡间天子赐的姓,无名小僧取的名,怎能加诸我身?”唐玄奘冷笑一声,“吾乃陈祎,生父死后百无禁忌,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八尾白狐姜滟皱眉:“我管你是陈祎还是唐玄奘!你若是得了失心疯自可去别处撒野,这里不欢……” 姜滟话没说完,异变突生。陈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烁到她身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手竟轻抚起她下意识倒竖的毛发! “多美丽的皮毛……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嘴。”陈祎戏谑轻笑,握着姜滟脖子的右手轻轻发力,后者全身便泛起粉色,脖颈间更是隐现青紫。 “你……你到底是谁!”姜滟艰难开口。陈祎的速度太过惊人,连拥有金仙修为的她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传闻中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唐玄奘能拥有的修为! “明明长了张嘴,怎么却没长耳朵呢?”陈祎笑道,“我说过了吧?我是你们三千年前一直延续到如今的主人啊!” “不可能!三千年前九黎族就已经……”姜滟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骇然盯着这个嘴角含笑的男子——她想起了一则传说! “你,你是蚩尤……不对!你是魔祖罗睺!” 如果说东胜神洲多生精怪,南瞻部洲罕有妖踪,西牛贺洲圈养家畜,那北俱芦洲便是野生妖魔的乐土。只要你在其他三洲混不下去,那便来北俱芦洲吧,它会让你体验到最原始,最热血的生活——这里没有任何规矩,弱肉强食便是唯一的规矩。 北俱芦洲某座魔窟之前,奎木狼正带着麾下十六星官百无聊赖的守着洞口。他从宝象国被拘回天庭之后,本应是在太上老君炉前生火打杂的。可不巧没过多久,北俱芦洲的魔族便不安分起来。他也顺势领了本职,带着手下来这边瞎晃悠——总比蹲在炉子前烧火来得自在。 “唉,星君已经在这洞口已经溜达了三个月了,你说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奎宿一蹭了蹭一旁的奎宿二。 “这还不简单吗?”奎宿二翻了个白眼,“你看那洞口的形状,像不像一朵花?又像不像一颗心?明显就是星君还在念着百花羞嘛!” “啊这……”奎宿一愣了愣,“可我听说星君在下界时对她并不友好,甚至到了天上还和她撇清了关系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旁偷听的奎宿十笑道,“在下界时,百花羞全无天上的记忆,而星君又误入妖途长相丑陋,因此对被星君强占一事耿耿于怀。偏偏星君又是个直性子,不信这个邪,无怨无悔的善待了她十三年,却依然没有感动她。到头来这女人反而引来了取经人,斩断了自己和星君在凡间的情缘!星君也是个痴情种,知道取经人一来那自己注定要回归天庭,于是假装发怒对她拳脚相向——星君若真的发火,她能受得了星君一击?” “至于天庭之上星君一力撇清关系,则也是同之前一样,为了护住百花羞。试想一下,若星君承认了他对百花羞产生的不是情欲而是情爱,星君有封神榜护佑不惧后果,顶多受些苦难罢了,可那百花羞不过一侍女,焉有命在?星君看似无情,实则都是为了保护百花羞。尽管如今两人仙凡相隔,但好歹百花羞活下来了不是吗?只可惜无情者不懂星君的爱,有情人又不了解星君,因此星君才被世人误解至此。实在是可怜可叹。” “要我说,星君一开始就不该碰这情爱!”奎宿七愤愤不平道,“凡人之间的情爱善终者也不多见,何况我等神仙?那百花羞不过披香殿一侍女,竟然妄想和星君这等天庭正神结为连理,实在是胆大包天!星君也是昏了头,一时被美色所惑,这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们是不知道,星君午夜梦回时,有多少次在梦中呼喊那百花羞和他两个孩子的名字,偏偏人前他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看了都揪心!” “这就不对了。”奎宿十六摇摇头,“情之一字自古最难解。若是真的动了心,谁又能把持得住呢?只能说星君和百花羞情深缘浅,门不当户不对,才造成如今这般局面。” 众星官齐声一叹,瞟了眼依旧怔怔出神的奎木狼,再叹了一声。 “奎木狼何在?”众星官心疼奎木狼之际,天边忽然飘来一朵轻云,云上传来一声高呼,引得一众星官齐齐看去。 轻云很快在眼前降落,一个满身金甲的恶鬼迤迤然走了下来——正是玉帝亲信之一,大力鬼王。 “大力鬼王?你来找星君何事!”奎宿一挺身上前一步,皱眉问道。 大力鬼王斜睨一眼都欠奉,径直走向坐在洞口的奎木狼。 “奎木狼?奎木狼!好啊!枉真武大帝还说什么北俱芦洲形势危急,却原来连你这个戴罪之身也有闲工夫发呆啊!”大力鬼王见奎木狼没有反应,开口嘲讽道。 “吵什么?这不是没出事嘛!”奎木狼转头瞥了眼大力鬼王,随即淡淡收回目光,“看来我还真是落魄到一定地步了,连一只小鬼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大力鬼王忍住怒火,冷冷说道,“玉帝有令!花果山石猴胆大妄为,二闹天庭,罪无可恕!朕体恤奎木狼于下界曾与他生隙,特准你回到天庭,将其降服,了结杀子之仇!” “哦?那猴子又闹天宫了?”奎木狼轻笑一声,随即没了表情,“可惜我奉命镇守此地,走脱不得。你帮我回绝了吧!杀子之仇?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就顺便帮我向那猴子带句话,杀得好!” “你敢抗旨?”大力鬼王气道,“奎木狼!玉帝念在你好歹也是一位天庭正神,代表了天庭的颜面,这才施恩与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天庭神将众多,想抓那猴子也不缺我一个。倒是这北俱芦洲人手本就吃紧,若是妖魔恰好趁着我回天庭的功夫从我负责的区域跑出来作乱,这后果你担待得起吗?”奎木狼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呵……那就没办法了!原本玉帝还想着,若是你真能戴罪立功,捉了那猴子。他就成人之美,将百花羞接回天庭使她恢复记忆后许配给你呢……”大力鬼王边说边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等等!”奎木狼红了眼,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抓住大力鬼王的肩膀,死死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骊山道场内,孤独的骊山圣母正捧着西瓜大快朵颐,忽然心有所感,朝天空喊道:“玄女,来了就下来坐坐呗!在天上看着算什么事?” 随着她一声呼喊,湛蓝的天空之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越的鸟鸣,一时间天色昏暗,一只巨大的玄鸟挟风裹云而来,落在骊山道场之内,化为一个雍容华贵姿色秀丽的清冷女子。 九天玄女挥了挥衣袖,天边云层瞬间散开,阳光再度照耀整座骊山,骊山圣母怀中的西瓜也重新有了光彩。 “拜见圣母!我本无意打扰,不想圣母如此警觉,实在是罪过。”九天玄女拜道。 “诶!”骊山圣母挥了挥手中的勺子,“这地方就你我两人,你执再多的礼小金金也看不到的!何必折磨自己呢?” 玄女:“……”敢这么称呼西王母的,三界也就你了。 “圣母倒是有雅兴。三界暗潮涌动,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瓜……这是什么品种的瓜?怎得我在中原与昆仑皆未见过?”九天玄女也不客气,与骊山圣母并排而坐,打量起后者手中的西瓜。 “哦,这是我那徒儿在西牛贺洲找到的瓜,所以便叫它西瓜了。要不要来一个?这批瓜挺甜的!”骊山圣母说着也给九天玄女递了半个,还贴心的插上了勺子。 “清甜润口,沁人心脾,简直是消暑利器!”九天圣女尝试挖了一勺,入口之后眼前一亮,“不过圣母你这么悠闲真的好吗?一点都不担心你那弟子?” “担不担心的又能如何?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女人,死不了就好!”骊山圣母甩甩手,“话说小金金派你巡游四海,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九天玄女神情肃穆:“我看到花果仙山满目痍疮,齐鲁大地血光乍起,西域各国兵戈相向,十方魔窟鬼气森森,九幽之下鬼满为患,天上宫阙摇摇欲坠。圣母,这三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动荡过了!” “是啊,上一次三界动荡,还是封神大劫……”骊山圣母吐了两颗西瓜籽,继续道,“还好我这骊山一亩三分地还算太平,不然我可是连瓜都吃不安稳咯!” “圣母!你明白我的意思!”九天玄女神情激动,“三界的稳定才是头等大事,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我大动干戈?”骊山圣母冷笑,“若非玉帝把主意打到玉女头上,我至于掺这趟浑水?他自己慌不择路鬼迷心窍地跑来招惹我,那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我可没入封神榜,没必要惯着他!”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骊山圣母冷冷道,“人善被人欺!我大概是太久没有出手了,久到他们已经忘了我是凭什么稳坐骊山,稳坐这女仙第二把交椅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们回忆起,当年被我支配的恐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七章 李治的造神计划 “报!” 太极殿内,刚当上皇帝的李治黑着脸环视了一圈殿内群臣,挥了挥手向传令兵问道:“山东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太行以东,赤地千里,黄河以南,渺无人烟。山东百姓们,怕是……” “哼!”李治拍案而起,“天灾刚去,妖祸又起!青丘国的传说朕也有所耳闻,可她们几千年来都没有动静,为何偏偏在朕刚登帝位之时为祸人间乱朕河山!还有,不是说我中原大地有玄门护佑的吗?那满天仙神呢?都去哪儿了?在天上看戏吗!” 李勣幽幽叹了口气。新帝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尽管山东一事猝不及防,又非人力所能及,但此刻坐在龙椅上的若是先帝,绝对不会如他这般毫无威仪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甚至求仙神庇佑……看来得给他找个帮手。李勣不由想起那个在夜色中,面对浑身浴血的他与他的剑,笑容灿烂却心如蛇蝎的女子。 “陛下!”人群中走出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男子,正是因为大批世家子弟被杀而早早提拔为宰相的上官仪,他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说道,“事已至此,发怒生悲只是徒劳。为今之计,还是要封锁狐妖祸国的消息,避免被有心人利用,当做祸及全国的引子;同时通过别的措施来降低瞒不住这个消息后产生的不利影响,甚至将其扭转成对大唐对陛下有利的事!” “有利的事?”李治眼前一亮,“上官卿有何妙策?快快道来!” “狐妖之祸非人力所能及,那便引那些隐居于山水间的世外高人出手解决就是。”上官仪给出的答案让群臣齐齐怔住。 “朕也素知世外有仙山。可既然是高人,想来大多没有世俗的欲望,朕又该如何引他们出手呢?”李治也轻轻皱眉。上官仪这话说得倒轻巧,若是世外高人真的那么容易下山,我长安城内就不会只有一个算命的和一个数星星的了! “很简单,造神!”上官仪捻了捻胡须,胸有成竹道。 “怎么个造神法?上官卿何必吊朕胃口,一并说完便是!”李治心急如焚。 “臣闻陛下自幼博览群书,想必也听说过千金买骨的典故。我们不妨效仿前人,大肆鼓吹一位无名之辈,将其捧上神坛。那些真正的高人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一个无名小卒压在他们头上,势必会做些什么证明自己强于那个无名小卒,而山东狐祸,就是他们大展身手的地方。” “妙哉!”李勣拍掌叫绝,“世外高人不爱黄白之物,但未必放得下名望二字。我们只要在这一点上做文章,想来那些不服气的修道之人定会与我们所造的‘神’争个高下,就算不能解决祸患,但至少也能让我们得到更多关于山东的消息不是吗?” 见一文一武两位重臣都如此说,李治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只是,这个神的人选……” “陛下!恰好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李勣转了转眼珠,上前一步奏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先帝离世那日。有一人在朱雀门前以一己之力拦住圣驾,连杀上官无忌与郑良,为通州百姓请命之事。” “爱卿说的莫非是那个黄庭?”李治愣了愣,皱眉沉思,“朕也的确听说他容貌俊朗神异不似凡人,兼之似乎还身怀返老还童之术,再加上过往神秘,唯一的事迹也是见百姓之苦怒而为民请命,倒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我们对他也一无所知,如何将他捧上神坛呢?” “陛下放心!”上官仪笑道,“臣虽不才,但于诗词之道也算是略有建树,作些许诗文颂其功德不在话下。” “启禀陛下!”此时,又有一位老臣出列,正是工部尚书阎立德,“若是吹捧黄庭,臣倒是另有一则消息可以大做文章。” “哦?阎爱卿请讲。”李治点头示意。 “诸位可知,今年春夏之际南方依旧时有暴雨,但却为何没有爆发水灾?”阎立德并没有直言,而是反问道。 “这……”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在长安过太平日子不要太舒服,谁会去关心天高地远的南方是否风调雨顺?再加上秉持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原则,他们就更不会去轻易打听南方受灾的情况了。毕竟,那些随李世民前去为豫章公主送殡的大臣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可还没个准呢。 “阎工部的意思是,此事也与黄庭有关?”李勣好奇道。他想起了九嵕山上自称二郎神的赵昱,与他向黄庭请教的水泥制作之法——他忽然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自己可能知道的太多了。 “正是!”阎立德点头,“坊间传来消息,黄庭在惊扰圣驾之后,将死于兴道里的灾民尸骨送回了通州,恰巧遇见隐居的前眉山太守赵昱。两人一见如故,又都是哀民生之多艰的英雄人物,于是合计捣鼓出了一样奇物,名唤水泥。也正是此物,助蜀地百姓摆脱都江堰岁修之苦,更是使其稳固性与抗水蚀性更胜一筹。而春潮来临之后,赵昱更是在亲测水泥的功效之后将其制造之法传遍大江南北,长江流域的百姓得了水泥,在夏季梅雨来临之前纷纷效仿都江堰修筑堤坝,开流分水,这才使长江南北免受洪灾。” “竟有此事?坊间消息可否属实?那水泥果真如此神奇?”李治兴奋莫名。自杨广到李世民,这几十年来大小天灾不断,其中尤以洪灾居多。可以说,天下苦其久矣!若黄庭真的发明了可以帮助百姓修水利,御洪灾的利器……那这个神他造定了! “那还有假?”阎立德笑道,“尽管消息来自口耳相传。但一来灾民已经魂归故里是无可否定的事实,二来,这可是足以青史留名甚至千古流芳的大功德,换做各位……会将这份功劳视而不见甚至拱手让人吗?” 众人沉默。左传云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蔡伦只是改造了纸就足以名垂千古,发明出裨益万民的事物这种功德,设身处地他们必然是要牢牢攥在手里的——天下间不会真有放着这份功德不要让他人分一杯羹甚至鸩占鹊巢的蠢货吧? “如此甚好!”李治大喜,登基这么久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先皇新崩,朕初登大宝忙得焦头烂额,竟然不知世间出了此等奇物!阎卿!这水泥既然能运用于大江南北,想来原料应是较为寻常廉价的……不知你可有所闻?” “自然。”阎立德拜道,“水泥之奇,不止在于效用神奇,这制作之法也很奇特。只需将草木灰没入水中静置一段时间后捞出,佐以石灰岩碎末即可。” “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 “哈哈哈!好!好啊!”李治再也绷不住,放声大笑,“诸公!此物比上古之息壤如何?” “这……”诸位大臣噤声,只有一位谏官挺身进言,“陛下慎言,这息壤乃是上古传说中大禹治水之神物,相传最早更是女娲娘娘所持。如今陛下将水泥与其相提并论,是否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古有禹以息壤治洪灾,今有黄庭创水泥平水患!大禹也不过借神物之利方能成功,黄庭可是突发奇想,物尽其用,造福众生!依朕所看,黄庭之功,更甚大禹!”李治与有荣焉,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就好像做出水泥的是自己一样。 众卿家再度哗然。尽管知道你要造神,可吹到这份上也太过了吧?比大禹功劳更大?你怎么不说他能比肩盘古呢…… 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知道这时候不能和李治反着来,就连之前出言的谏官也默默退了回去。由上官仪带头拜道。 “陛下圣明!” “众爱卿平身。”李治平复了一下心情,面带微笑说道,“黄庭有功于社稷,朕不得不赏。诸位爱卿觉得,朕该赏他些什么?” “陛下!”上官仪再度出列,“黄庭虽然活人无数,功德无量,但毕竟曾经冒犯先帝,再加上此人来历不明,不知根底。因此臣觉得,黄庭固然要赏,但不可重赏!所赏之物也有讲究。黄庭身手不凡,不谙世事,想来他是被某位世外高人收养并授以武艺,才下山不久。这种人往往有一腔热血和满心抱负,正要闯一闯这繁华盛世!因此,不可让他成名太早以生轻慢骄纵之心;不可授他官职封地将其困于一隅;不可赐他娇妻美妾让他沉湎于红颜枯骨,更不可赐他一世富贵令他在奢华之中消磨斗志。” “嗯……上官卿所言有理。”李治略作思索,问道,“那依卿之见,朕该赐他何物?” “要赏他乐意接受却形如鸡肋之物,比如,一座长安城内的空荡宅院。”上官仪轻轻一笑。 “好是好,可是黄庭行踪莫测,这地契该如何交给他呢?”阎立德问道。 “我们何必交给他?只需交给与他有关之人便好。”上官仪老神在在。 “与他有关之人?”群臣面面相觑,李勣更是忍不住问道,“莫非上官大人查到了黄庭的身世?” “这倒不曾。”上官仪摇摇头,“不过黄庭惊扰先帝圣驾时跟着两女,一位是寿春县主,一位是萧皇后。于是我顺藤摸瓜,从这两位入手,果然发现了端倪。这长安城中,有一处宅院,是萧皇后借她身边老仆宁氏的名义购置的。而如今萧皇后宁氏和寿春县主早已随黄庭不知所踪,但那处宅院,却并未荒废,而是已经另有人入住。” “那入住之人现在何处?”李治忙问。 上官仪淡淡一笑:“就在殿外!” ps:上官仪在李世民贞观末期担任的是起居郎,按理应该随李世民前往九嵕山并死在尉迟恭刀下,但谁让他是上官婉儿的爷爷呢?我说他没死他就没死……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八章 我高翠兰专治不服 “陛下有旨!宣高翠兰上殿!” 侍立殿外的高翠兰有些紧张。她随黄庭逃出来时本就没带多少东西,与赵青青来到长安时更是将东西全部寄存在了涅罗城的梅儿那里。因此不得不暂住在萧蓉送她的宅子里靠着原本是买给灾民度冬的粮食过活。但好巧不巧的是,才住了没多久,就有人通过地契和粮食的交易记录查到了这里,并且发现了她的行踪,还再三打探她和萧蓉的关系——她和萧蓉能有什么关系? 无奈之下,她只好含糊其辞,说自己是经人介绍才买下这栋宅子的,至于介绍人报的自然是黄庭——长安的百姓们或许不知道黄庭和赵昱治水的故事,但并不妨碍他们对黄庭拦街的故事津津乐道,待得久了,高翠兰自然也有所耳闻。本以为搬出这么一个“煞星”,那些人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过了不久又有人找上了门,开口就是要带她见皇上? 因此,一直到被宣进太极殿的现在,她都是有些忐忑的。毕竟黄庭可是说过的,自己这个黑户想在长安久住是不现实的……况且这种小事应该惊动不了皇帝,那皇帝召见她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高翠兰深吸口气,跟着黄门进了大殿,直直地瞧见了正中央难掩激动之色的李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民女高翠兰拜见皇帝陛下!”大庭广众之下,高翠兰自然是对单独下跪极为抗拒的,干脆双手抱拳深深鞠躬,做了个道教的稽首礼。 “大胆刁妇竟然如此失礼!见到陛下为何不行稽首之礼,只作长揖!”一位言官坐不住了,直接开口呵斥道。 “诶!张卿误会了。此乃道教稽首礼,我与李太史交谈时他曾说起过!”李治摆了摆手。他现在心情正好,也没心思纠结这个。再说这女子可是和黄庭沾亲带故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若是一边捧黄庭,一边计较高翠兰的失礼,那岂不是格局太小了点? 高翠兰眼前一亮。皇帝既然是这种态度,那说明他是很看中黄庭的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底气,回身直面那名言官:“这位大人,您坐在我身后,没看清我的动作,误以为我是作揖礼我可以理解。但自以为是的将自己的误解当作事实,并以此为据对他人进行口诛笔伐,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这种举动,是否有失你口口声声的礼仪?还是说,这就是你口中所奉行的礼仪?” “你!”那言官面红耳赤,犹自辩解,“你身为大唐子民,先是陛下的臣子,再是道家的修士!在这大殿之上怎可行道家稽首礼!” “呵……”高翠兰轻笑一声,“第一,我并非大唐子民。实不相瞒,我来自乌斯藏国,乃高老庄人士,尽管我不愿承认,但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话,自可去乌斯藏国验证一番:第二,皇帝陛下都已允许我如此行礼了,你又凭什么依然执着于此?你是想暗示皇帝陛下不遵礼制,人前失仪吗?”高翠兰振振有词,直接把那张言官说得惶恐跪地,连连叩首。 “陛下!臣绝无此意!道家虽是国教,但终究我儒家才是天下正统,这高氏女行道家之礼虽然无违礼制,但毕竟有失妥当,臣实在没有影射陛下之心啊!” “行了行了!张卿快快平身。汝之忠心,朕自然知晓。”李治示意张言官平身,转而对高翠兰说道,“高翠兰,朕观你言辞凿凿,掷地有声,看来是读过书的?” “陛下慧眼!”高翠兰躬身道,“民女幼时家境虽然中落,但也还算殷实,因此有些闲钱购买书籍。民女虽不才,但也熟读四书五经及大部分经史子集,若身为男儿生,民女有自信明经及第!” 群臣哗然,有夸赞高翠兰勤奋好学的,有嘲讽她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但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镇住了——自古中原读书的女人就少有,更何况是番邦女性?要知道,此时的唐朝还不是中晚期才女频出的时代,有史可查的才女,也不过班昭,蔡琰,卓文君,花蕊夫人等寥寥数人而已。而如今一个番邦女子竟敢在太极殿上,君臣之前自称才女,所造成的震撼无异于一个乞丐说自己是神仙…… “哈哈哈……果然是妙人!来人!还不赐座?”李治大笑。他正愁关于黄庭的素材不够呢,如今就送上门来一个才女。尽管这只是她自封的,但敢这么说,总得有点水平吧?只要她不是真的无药可救的臭鱼烂虾,那他就能把人给捧起来! “高姑娘!你既然有此等自信,不知主攻何书?又有何高论?”殿上多的是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见高翠兰如此嚣张,终于有人站了起来,刁难道。 “回这位大人!我读四书五经以修身立世,主攻的却是《九章算经》!”高翠兰不卑不亢道。 “九章算经?”群臣齐齐一愣,就连李治都挑了挑眉。尽管唐朝不像南宋之后对于术算之道极为鄙夷,但研究术算的终究是少数。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科举不考! 就像现代中高考的分数占比决定了平时学生各科目的排课占比一样。在进士重诗赋策论,明经重帖经墨义的唐朝,后世被极为追捧的术算很少有人重视,毕竟,谁治国需要解方程啊! “术算是户部的绝活了。”上官仪捻了捻胡须,“只可惜户部此刻职缺甚大,就连尚书都是由老臣代领。老臣写诗尚可,但术算……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上官大人代领户部,不识术算情有可原。可这也不代表朝中无人善长术算!小生不才,曾读过几遍九章算经,也算是有所涉猎。高姑娘既然自称主攻算经,不知可敢让小生出几道题目,验上一验?”有一位不服气的大臣站了出来,是清河崔氏的一名子弟。 “崔大人不愧为清河崔氏出身,果然博闻广识!”有一名小家族出身的臣子见状,立马送上彩虹屁。 李治有些犹豫,心里也不由对这些世家子弟有些不满。这姓崔的未免太不懂事。若他出的题高翠兰没有答出来,那便是落了她,黄庭和李治的面子,若她答了出来,那落的自然是清河崔氏的面子,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李治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将问题抛给了高翠兰,希望她能懂点事,在听说了清河崔氏的名头之后知难而退。 “高翠兰。你是否愿意接受崔爱卿的考验?放心,这本就非朕之意。你若答应且当殿堂一乐,若不答应,正好朕有要事问你。” 这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你答应了无非就是图一乐,没什么好处,你还是快点拒绝了,我们直接说正事吧。 但高翠兰哪是那种愿意忍气吞声的性子?别人都当面挑衅了,这不得给他怼回去?立马答道:“既然这位崔大人不信我,那便请出题吧!” ??? 不光李治,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位崔大人都愣住了。没人会觉得在他展露身份之后,这女人还敢接受他的考验——她是想当一回小丑给大家整个活图一乐还是真不知道清河崔氏代表着什么?皇帝陛下都这么提醒了,她哪来的勇气答应的啊?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听题!”崔大人咬咬牙,脑中搜索着关于九章算经的记忆。 “第一题,‘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共此三道,你若能尽数答出,那我便相信你的确颇有才学!” 高翠兰失笑:“就这?我还以为崔大人出身清河崔氏,想必所说的略有涉猎只是谦辞,没想到你倒是个实诚人。这引葭赴岸,持米出关,凫雁相逢不过是再基础不过的题目,就连答案我都牢记于心。但若我只说答案,想来你也不服,那我便口述一遍这三题的解法,听好了!第一题……” 高翠兰瞬间来了自信,当下起身踱步于太极殿之中,将这三道题的解法深入浅出地娓娓道来。及至她话音尽落,群臣仍然瞪大眼睛愣在原地,那崔大人更是羞惭地以袖掩面退回座位上。 “好!好!”李治狂喜,“不愧是修道之人,果真是有真才实学的!高翠兰,原本朕只是想让你代黄庭领受长安城中一座宅院,不想竟发现了一代才女!好啊!” “多谢陛下赞赏。民女不过是多读了些书罢了。”高翠兰淡淡说道。 她猜得果然不错,李治就是为黄庭而找上了他。但她和黄庭实在是没有太深的关系不说,心思细腻的她早就察觉到黄庭对于猪八戒替她张罗入住长安却请他出手一事有些不耐烦,她实在是不想再借黄庭的光芒活下去了——至少,她希望有生之年如果能再见到黄庭,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看!我的确做到了自尊自爱自强,不依靠任何一个男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好一个多读了点书!”李治笑道,“高翠兰,年前由于天降神雷,我大唐朝中人才凋零,至今犹有空缺,人手不足。你既然有真才实学,那不知……愿不愿意做朕的儿女们的启蒙之师?”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 皇子皇女们的启蒙老师,历来都是需要一定社会地位的当世大儒才有资格去担任的,别的不说,你最少也得进个翰林院吧?可现在呢?李治竟然要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担此重任!这不是胡闹吗? 就连上官仪都有些难受。本来这个位置他是想留给自己儿子上官庭芝的。皇女还好说,那些皇子今后可都是储君的备选啊!万一运气好真的能捞上一个太子三师之一当当,那他上官家连下一代都不用愁了! 当然,大多数人并没有他这样的心思,当即就有一位大臣起身道:“陛下!此事不可!皇女姑且不论,那些皇子日后各个都是国之栋梁,怎可由一女子负责教习?就算她的确是位才女,可终究缺少阳刚之气,恐对于皇子的成长不利啊!” 上官仪见状也奏道:“臣附议!若陛下赏识高姑娘,命她负责教习皇女即可。至于皇子的启蒙之师,的确有待商榷。” “谁说我缺少阳刚之气!” ps:这章可能会很无聊,但我还是决定写出来。并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和大家辩证地探讨一下古代的礼仪和现代概念的礼仪、儒家对于古代士子的两方面影响、先秦之后的一系列大儒的举措(再次点名朱熹)对于文化传播和发扬的利弊以及古代男性对于女子的偏见与物化等问题。中华文化固然博大精深,但封建礼教糟粕也不少。弘扬文化的同时也要正视这些错误,以史为镜。至于大臣们上朝的礼仪以及为什么群臣是坐着朝议,有兴趣的可以查一下。挺有意思的。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九十九章 高翠兰vs裴行俭 众人循声望去,高翠兰正笔直地挺立在那里,乍一看倒还真有几分英气。 “民女听说中原的士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因此心向往之,读书之余也练了几年剑法。只是若是单单舞剑未免有些无趣,各位大人可有人愿意站出来与我切磋一番?” 众人齐齐噤声。有崔大人这个前车之鉴,谁也不愿意做这种赢了得罪人,输了丢面子的事。 李治却来了兴趣,她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于是转头问向一旁的李勣:“英国公,你征战疆场数十年,想来对军中大小将领的本事颇为了解。那便由你挑选其中一位,与高姑娘比试一番!” “这……老臣惭愧。”李勣拜道,“军中善武者多,但如高姑娘般有才学者却不多见,再加上剑器不适用于战场厮杀,军中练剑者就更少了……” “英国公莫非年纪大了容易忘事不成?”又有一人出列拜道,“军中文武全才虽然不多,但能拿得出手的也不少!我只能算半个,因此不便上场和高姑娘切磋。可我有一个徒弟,也是明经及第,剑法也颇有建树,不如让他与这位高姑娘比试比试,如何?” 李勣那个气啊!这苏烈,想为自己的徒弟铺路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吧?知道那裴家小子是块好苗子,可这是什么场合?你让他出来岂不是害了他? 站出来的人正是苏烈。他早年虽然屡立战功,但没能约束好手下兵士,导致他们破城之后在城内烧杀抢掠,民生凋敝,李世民听闻后对他心怀芥蒂,再加上他是窦建德降将,因此更加不喜,二十年过去了依旧只是个左丘中郎将,他自知再度被重用的希望渺茫,因此早早收了裴行俭做徒弟,将用兵之法倾囊相授,使自己的传承不会断绝,如今更是一心放在为裴行俭铺路,让他有机会在战场大放异彩上,因此才站出来进言。 “哦?苏爱卿说得可是裴参军?”李治点点头,“裴参军文武全才,的确是个合适的对手,不知高姑娘可有信心?” “巾帼岂能让须眉!”高翠兰中气十足。 “好!好!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李治到底还是年轻,听了高翠兰一句话后甚至感觉自己热血上涌,于是大手一挥,下令道,“来人!传裴行俭入宫,与高姑娘切磋一二!众位爱卿可随朕移驾演武场,以观两人此战!” “臣遵旨!”事到如今,李勣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苏烈一眼,老老实实的领旨了。 李治摆驾移步演武场的功夫,得了圣旨的裴行俭也赶到了宫内演武场,可在听说了对手是一名番邦女子后,也不由愣了愣。 “守约,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一名女子而有所轻视。”苏烈神情严肃,“我看那高翠兰脚步沉稳有力,脊背挺拔如松,想来功夫不弱。你若是一时大意输给了她……” 裴行俭闻言朝场中望去,只见一个姿容秀丽貌可倾城的女子正从衣角扯下几根布条,绑住袖口脚踝和腰部,也显露出了曼妙的身姿。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儿!裴行俭定了定神,“师父,就是她?” “怎么?而立之年了还会被美色所惑?”苏烈似笑非笑。 “这倒不是。”裴行俭失笑摇头,“美人儿我见得多了。可如此英姿飒爽的美人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你没见识过平阳公主的姿态,那才叫一个风华绝代。这高翠兰美则美矣,却少了点杀气,空有其形,可惜可惜。”苏烈摇头叹道。 “平阳公主?师父说的莫非是那个领着娘子军为李家打下半壁江山的昭公主李秀宁?”裴行俭愣了愣,一脸错愕,“师父你该不会……” “怎么?你师父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就不许我对她产生憧憬之情吗?”苏烈斜睨了裴行俭一眼。 “怪不得师父出山灭了旧突厥,还放任士兵屠城,原来是……”裴行俭会心一笑。 “哼!我可没那么小家子气。若不是李世民太过无能,让突厥千里奔袭直取长安,连累了我隐居之处的百姓,我才不乐意为这个伪君子效力!”苏烈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今日一战的重要性你心里有数,只要不输,其他都由你自己把握。” “不输?”裴行俭苦笑,“师父,这可比赢还要难。” “你还真想赢不成?”苏烈白了他一眼。 “自然不是……那就待我会会她!”裴行俭提剑走入演武场,与高翠兰四目相对,行了一礼。 “姑娘有礼!在下裴行俭,字守约。此次切磋非我所愿,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高翠兰,无字。”高翠兰拱手回礼毕,举起演武场中的制式长剑便要攻来。 “等等!”裴行俭忽然叫停,“高姑娘,这大唐制式长剑不比番邦,你要不要先适应一下,我们再比试?不然若是被兵器影响了发挥,我难免有些胜之不武。” 高翠兰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表情真诚,不似嘲讽,这才应了下来:“多谢!” 她握紧剑柄,随手耍了三式,接着便停了下来,朝裴行俭说道:“我已经适应了,开始吧。” “姑娘好俊的剑法!”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翠兰虽然只舞了三式,但这短时间内裴行俭就已经想到了许多这些招式的变招,忍不住开口赞叹,“不知姑娘这剑法师从何处?” 高翠兰皱眉。这剑法自然是猪八戒传授的,但她实在是不想再提起这个家伙。她可是从赵青青那听说了,取经团队已经解散了。而猪八戒直到现在也没有来找自己。他对自己的态度可想而知。现在想来,哪怕当初故作洒脱的“暂时放手”,也不过是继续吊着她的缓兵之计而已,可笑自己还真的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多大的分量,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上了一只贪恋自己美色的猪头……不对,应该说自己只是活在那什么卵二娘阴影下的小丑而已。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更差了,道了一句:“无可奉告!”便挥剑上前,逼裴行俭出手! 高翠兰来势汹汹,裴行俭无奈之下也只好拔剑迎敌。他下意识认为高翠兰是不愿意透露师门才如此恼怒,于是一边防守一边解释道:“高姑娘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偷师的想法!实不相瞒,我河东裴家别无长物,唯独这家传剑法堪称一绝,我自小习练剑法,如今见到如此精妙的剑法一时见猎心喜才有所冒犯,万望恕罪。” “闭嘴!”高翠兰恶狠狠道。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不是在提醒我就连我赖以防身的武艺和修为都是那个家伙“赏赐”的? 这么想着,她的心不由生起一丝烦乱,脚下步法和手中剑招也有些不稳。 场外的众人自然听不到裴行俭说了些什么,只听到高翠兰喊了声闭嘴,然后出招忽然就有些乱,若不是裴行俭并没有趁机抢攻,只怕此刻已经是败下阵来。于是下意识的以为裴行俭是在用话术挑惹高翠兰,不由得齐齐皱眉。 “这裴行俭怎么回事?在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便罢了。这是演武场上切磋之战,他怎么可以用此等手段欺负一个女子?” “是啊!他身为男人,本就占据优势,怎么还利用言语让高翠兰失去理智?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此次切磋本就只是试一试高姑娘的武艺,点到为止即可,这裴行俭竟然不顾颜面如此行事,多少有点不讲武德了。” “是啊!陛下,依我看这裴行俭德行有亏,难当大用,还是……” “闭嘴!”苏烈忍不住了,朝这些只会逞口舌之力的家伙吼道,“守约的德行同僚们有目共睹,哪容你们这帮家伙随意诋毁?只看到一点表象就自以为是的将事实误解成自己以为的样子还以此为据指责他人。那高姑娘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家伙,是该好好学学如何做人了!” “你!苏烈!你不过区区一名四品中郎将,如何敢在圣上面前如此放肆!”一名二品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烈骂道。 “是极!苏烈你太放肆了!裴行俭固然是你的弟子,可你也不能颠倒黑白至此!若不是裴行俭言辞不当,怎会惹得高翠兰气到心神不定出招失误?这你如何解释!”又有一名大臣说道。 “够了!”李治面露不悦。这些人是真不给他省心,一天到晚吵来吵去的,“高姑娘因何心情激荡战后一问可知,何必在此刻纠结于此?如今高姑娘的动作恢复正常,且攻势愈发凌厉,我等只要好好观赏此次剑比剑就是,何必为一点小事争吵?” 李治亲自开口,大臣们也不再与苏烈做口舌之争。转而继续关注演武场的两人。 而过了二十招之后,高翠兰见裴行俭始终没有进攻的想法,不禁冷冷闻到:“你为何不出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章 观音出现 裴行俭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姑娘的剑法着实凌厉,招招致命,在下学艺不精,只能疲于防守,哪有进攻的余力?” 高翠兰盯着裴行俭看了两三秒,再环视了一圈大唐君臣,冷笑了一声——黄庭说的果然不错,不只是番邦,这中原大地对女性的压迫与轻视依旧令人感到愤怒,感到恶心。这不是女人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她现在真的很好奇,班昭作为一个女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出《女诫》这本遗祸无穷的混账玩意的! 高翠兰凝心定神,调动体内的灵气附于剑上,霎时间这柄平平无奇的制式长剑迸发出耀眼的白芒,在阳光之下依旧熠熠生辉。 “这就是道教传说中的炁?”李治面露兴奋之色,“高姑娘果然是道教炼气士!你们啊,一个个之前还想着刁难人家,现在看你们还敢不敢!” 群臣唯唯诺诺。毕竟现在骗人的方士太多了,随便来个人,还是个女人说自己是道教中人,那也没有取信度啊!你要是早露这么一手,我们还会这么不识好歹吗? “这是……”裴行俭傻了。作为高翠兰的目标,他最能感受到这“白芒”中蕴含的能量的压迫力,若是再用守势去接招的话……挡不住的! 只有主动出击让她变招了!裴行俭咬牙看着因为这一剑破绽百出的高翠兰,侧过身子朝她左肩刺去。 高翠兰见状,将灵气自剑身放出,白芒便随着剑尖的方向撞向不远处的武器架,“砰”的一声将其连同架子上的兵器一起轰成粉碎。,扬起漫天飞尘。 待飞尘散尽后,君臣再看向场中两人。只见裴行俭的剑刺进了高翠兰的左肩,后者的剑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赢了。”高翠兰收回长剑,神色有些懊恼。这毕竟只是切磋,她动用灵力本就是无奈之举,若那一剑真的变招杀了裴行俭,不说唐朝君臣什么反应,只怕她自己心里都无法接受。但也就因为释放剑气那一个动作,她挥剑慢了一步,裴行俭的剑先行刺入了她的左肩。但输了就是输了,她可不是那种会为自己找借口的人。 “高姑娘,你……不痛吗?”裴行俭脸上浮现尴尬之色。他实在没想到高翠兰竟然不变招,而是和他拼挥剑的速度!这女人这么刚的吗? 最重要的是,高翠兰的左肩已经血流如注了,可他偏偏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反而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战斗……修道之人就不知道痛吗?裴行俭看着卡在她左肩的剑,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帮她拔下来。 “你说这个?”高翠兰轻笑一声,遇见猪八戒的这几年里,比这还要折磨的痛苦她都忍过来了,利刃加身,现在对她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她黛眉微蹙,干净利落地拔下裴行俭的佩剑,丢到他脚下,随即再度从下摆撕下一条布条,给自己包扎起来。 “高姑娘!利刃贯穿的伤口岂能如此儿戏?宫中女医官马上就到!”李治终于赶了过来,看向高翠兰肩膀触目惊心的伤口,满面寒霜地盯着裴行俭,“裴参军!高姑娘尚且知道此乃切磋比试,见你只守不攻使出灵气逼你出手,又特意不变招避开你,可你却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依然下此重手!此战你虽胜,却输得一败涂地。我大唐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裴行俭叩首伏罪:“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陛下不必如此。”高翠兰瞥了眼裴行俭,“是我技不如人,走位不及时。他收招不及我才因此受伤。无关所谓颜面。” 李治瞟了高翠兰一眼,略作思索道:“既然高姑娘为你求情,那阵便看在她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正好朕要赏高姑娘一座宅院,朕便命你率军替她打扫院落,布置房间,直到她满意为止!” “这……”高翠兰皱眉,“陛下。无功不受禄,您突然要赐我宅院,恕我不能接受。” “啊!差点忘了正事。”李治笑道,“这座宅院是朕赐予黄庭的。他发明水泥有功,使无数百姓免受洪灾之苦。我赐他一间宅院供其容身聊表心意。但他行踪不定,朕一时也找不到他的人,只好请高姑娘代领,等找到黄庭后你再将其赠给他便是。” “这……好吧。”高翠兰点点头。就算不是为了情爱,她也的确想再见黄庭一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或许是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男人了。 裴行俭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姑娘的剑法着实凌厉,招招致命,在下学艺不精,只能疲于防守,哪有进攻的余力?” 高翠兰盯着裴行俭看了两三秒,再环视了一圈大唐君臣,冷笑了一声——黄庭说的果然不错,不只是番邦,这中原大地对女性的压迫与轻视依旧令人感到愤怒,感到恶心。这不是女人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她现在真的很好奇,班昭作为一个女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出《女诫》这本遗祸无穷的混账玩意的! 高翠兰凝心定神,调动体内的灵气附于剑上,霎时间这柄平平无奇的制式长剑迸发出耀眼的白芒,在阳光之下依旧熠熠生辉。 “这就是道教传说中的炁?”李治面露兴奋之色,“高姑娘果然是道教炼气士!你们啊,一个个之前还想着刁难人家,现在看你们还敢不敢!” 群臣唯唯诺诺。毕竟现在骗人的方士太多了,随便来个人,还是个女人说自己是道教中人,那也没有取信度啊!你要是早露这么一手,我们还会这么不识好歹吗? “这是……”裴行俭傻了。作为高翠兰的目标,他最能感受到这“白芒”中蕴含的能量的压迫力,若是再用守势去接招的话……挡不住的! 只有主动出击让她变招了!裴行俭咬牙看着因为这一剑破绽百出的高翠兰,侧过身子朝她左肩刺去。 高翠兰见状,将灵气自剑身放出,白芒便随着剑尖的方向撞向不远处的武器架,“砰”的一声将其连同架子上的兵器一起轰成粉碎。,扬起漫天飞尘。 待飞尘散尽后,君臣再看向场中两人。只见裴行俭的剑刺进了高翠兰的左肩,后者的剑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赢了。”高翠兰收回长剑,神色有些懊恼。这毕竟只是切磋,她动用灵力本就是无奈之举,若那一剑真的变招杀了裴行俭,不说唐朝君臣什么反应,只怕她自己心里都无法接受。但也就因为释放剑气那一个动作,她挥剑慢了一步,裴行俭的剑先行刺入了她的左肩。但输了就是输了,她可不是那种会为自己找借口的人。 “高姑娘,你……不痛吗?”裴行俭脸上浮现尴尬之色。他实在没想到高翠兰竟然不变招,而是和他拼挥剑的速度!这女人这么刚的吗? 最重要的是,高翠兰的左肩已经血流如注了,可他偏偏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反而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战斗……修道之人就不知道痛吗?裴行俭看着卡在她左肩的剑,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帮她拔下来。 “你说这个?”高翠兰轻笑一声,遇见猪八戒的这几年里,比这还要折磨的痛苦她都忍过来了,利刃加身,现在对她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她黛眉微蹙,干净利落地拔下裴行俭的佩剑,丢到他脚下,随即再度从下摆撕下一条布条,给自己包扎起来。 “高姑娘!利刃贯穿的伤口岂能如此儿戏?宫中女医官马上就到!”李治终于赶了过来,看向高翠兰肩膀触目惊心的伤口,满面寒霜地盯着裴行俭,“裴参军!高姑娘尚且知道此乃切磋比试,见你只守不攻使出灵气逼你出手,又特意不变招避开你,可你却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依然下此重手!此战你虽胜,却输得一败涂地。我大唐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裴行俭叩首伏罪:“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陛下不必如此。”高翠兰瞥了眼裴行俭,“是我技不如人,走位不及时。他收招不及我才因此受伤。无关所谓颜面。” 李治瞟了高翠兰一眼,略作思索道:“既然高姑娘为你求情,那阵便看在她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正好朕要赏高姑娘一座宅院,朕便命你率军替她打扫院落,布置房间,直到她满意为止!” “这……”高翠兰皱眉,“陛下。无功不受禄,您突然要赐我宅院,恕我不能接受。” “啊!差点忘了正事。”李治笑道,“这座宅院是朕赐予黄庭的。他发明水泥有功,使无数百姓免受洪灾之苦。我赐他一间宅院供其容身聊表心意。但他行踪不定,朕一时也找不到他的人,只好请高姑娘代领,等找到黄庭后你再将其赠给他便是。” “这……好吧。”高翠兰点点头。就算不是为了情爱,她也的确想再见黄庭一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或许是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男人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一章 黄庭说的对 “听观音此言,似乎那狐妖之祸反手可解?”李治冷冷道。 与李世民不同,如今还年轻的李治根本不相信佛教的因果轮回劝人向善之说。身在帝王家,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善良是最廉价的品德,它除了能偶尔给你带来一点点别人微不足道的好感,别无是处。 至于什么因果轮回就更可笑了。他这辈子都当上皇帝了,再怎么积阴德还能再当一次皇帝不成?到时成了什么了?自己成了自己子孙的后代?再说了,只要自己立志当个好皇帝,这什么劳什子阴德自己还能少了?因此在他看来,佛教的这些说辞只能糊弄一下愚民罢了,但凡有点脑子的士子,谁会信这种玩意儿啊? 相比之下,李治更信奉道教,不仅仅是因为李淳风和袁天罡,见识过李世民一系列收效甚微甚至与他预料中的结果背道而驰的强制政策的他,更愿意去因势利导通过引导百姓促使他们追求更好的生活——这与道家的思想不谋而合。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晚年因为偏信佛教,干了不少糊涂事,甚至连什么不死药都要去追求!尽管其中未必没有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但若是不死药真的这么好求,至于历朝皇帝无一成功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得天命,何必再求长生? “天子可是不信我?”观音脸上带着轻笑,“天子你可知,为何狐妖猖獗至此,玄门依然无人下界处理此事?” “朕对此事不感兴趣!朕只知道,你佛门所在的西牛贺洲妖魔丛生,人相征伐,百姓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大唐虽然有狐妖之祸,但自有我们的解决之法,还是请观音菩萨去渡你西牛贺洲的百姓吧!我大唐就不需要你们佛教操心了!” 假观音:“……” 她来之前可是信心满满地和姐妹保证了,一定完成任务,可没想到这位大唐新皇帝这么刚,竟然不敬佛门!是谁给他的勇气……是玄门啊,那没事了。 虽然有点自豪,但此刻完成任务才是最要紧的,假观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想不到大唐天子还知我西牛贺洲之事。不过据我所知,西牛贺洲之乱,你大唐外臣王玄策功不可没——我佛大度,不和你计较已是他对你唐朝的慈悲,你怎敢如此无礼?” “哦?是吗?”李治冷笑,“若非天竺先王羸弱无能,御下无方,会导致权臣与诸皇子争相起兵夺权波及王玄策?若非天竺先下手杀我大唐使臣,我大唐使臣会集结诸国兵马反攻天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竺内乱起不义之兵招致此祸,佛门反倒将这罪过赖到我大唐臣子身上?那我大唐臣子还真是能干啊!” “那王玄策所言也未必尽皆如实,不过你我之间计较这些并无必要。我此来的确是为了狐妖之祸,虽然并不全是为了你唐朝,但毕竟是发生在唐朝疆域之中,也算为你唐朝解此一难。你只需要知道,我此来并无恶意,也无阴谋便是。” “呵……我能相信你吗?”李治冷笑,“人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你佛门却连自己治下土地的诸般问题都视而不见,夸大其词,反而妄图来我中原大地传教,想要将我大唐也教化成那种蛮夷之地吗?此番你观音菩萨在高姑娘提出狐妖之祸解决之法后不请自来,谁知道你佛门又藏着什么心思?” “呵……看来不坦言相告你是不会信我了。”观音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此事虽然也算我佛门之耻,但更丢脸的该是你唐朝才对,我担心你在人前失了面子,一心为你考虑,谁知你却如此不领情——你可知,引起狐妖之祸的罪魁祸首是谁?” “怎么?观音莫非又想说,是我唐朝之人?”李治撇了撇嘴。 “此事我可没有骗你的必要——罪魁祸首正是你唐朝之人,名唤陈祎。我喊他真名你或许有些陌生,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唐玄奘!” “不可能!”听到陈祎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些老臣就已经变了脸色,当唐玄奘这个名字自观音口中说出时,他们更是无法接受! 唐玄奘是谁?唐朝佛门佼佼者,大唐御弟,西天取经的人选,全体僧人的希望!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成了引发狐妖之祸的罪魁祸首?最关键的是——他不是去取经了吗? “怎么?不相信?”观音笑道,“说起来还是要追溯到黄庭身上。他与取经人在西梁女国相遇,言语间多次讽刺唐玄奘,更是暗中挑拨其与三位弟子的关系,更是最终导致他和大弟子孙悟空反目成仇。唐玄奘这才接受不能,一时间走火入魔,误入歧途,去往青丘策划了此次祸乱。” “听观音此言,似乎那狐妖之祸反手可解?”李治冷冷道。 与李世民不同,如今还年轻的李治根本不相信佛教的因果轮回劝人向善之说。身在帝王家,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善良是最廉价的品德,它除了能偶尔给你带来一点点别人微不足道的好感,别无是处。 至于什么因果轮回就更可笑了。他这辈子都当上皇帝了,再怎么积阴德还能再当一次皇帝不成?到时成了什么了?自己成了自己子孙的后代?再说了,只要自己立志当个好皇帝,这什么劳什子阴德自己还能少了?因此在他看来,佛教的这些说辞只能糊弄一下愚民罢了,但凡有点脑子的士子,谁会信这种玩意儿啊? 相比之下,李治更信奉道教,不仅仅是因为李淳风和袁天罡,见识过李世民一系列收效甚微甚至与他预料中的结果背道而驰的强制政策的他,更愿意去因势利导通过引导百姓促使他们追求更好的生活——这与道家的思想不谋而合。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晚年因为偏信佛教,干了不少糊涂事,甚至连什么不死药都要去追求!尽管其中未必没有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但若是不死药真的这么好求,至于历朝皇帝无一成功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得天命,何必再求长生? “天子可是不信我?”观音脸上带着轻笑,“天子你可知,为何狐妖猖獗至此,玄门依然无人下界处理此事?” “朕对此事不感兴趣!朕只知道,你佛门所在的西牛贺洲妖魔丛生,人相征伐,百姓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大唐虽然有狐妖之祸,但自有我们的解决之法,还是请观音菩萨去渡你西牛贺洲的百姓吧!我大唐就不需要你们佛教操心了!” 假观音:“……” 她来之前可是信心满满地和姐妹保证了,一定完成任务,可没想到这位大唐新皇帝这么刚,竟然不敬佛门!是谁给他的勇气……是玄门啊,那没事了。 虽然有点自豪,但此刻完成任务才是最要紧的,假观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想不到大唐天子还知我西牛贺洲之事。不过据我所知,西牛贺洲之乱,你大唐外臣王玄策功不可没——我佛大度,不和你计较已是他对你唐朝的慈悲,你怎敢如此无礼?” “哦?是吗?”李治冷笑,“若非天竺先王羸弱无能,御下无方,会导致权臣与诸皇子争相起兵夺权波及王玄策?若非天竺先下手杀我大唐使臣,我大唐使臣会集结诸国兵马反攻天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竺内乱起不义之兵招致此祸,佛门反倒将这罪过赖到我大唐臣子身上?那我大唐臣子还真是能干啊!” “那王玄策所言也未必尽皆如实,不过你我之间计较这些并无必要。我此来的确是为了狐妖之祸,虽然并不全是为了你唐朝,但毕竟是发生在唐朝疆域之中,也算为你唐朝解此一难。你只需要知道,我此来并无恶意,也无阴谋便是。” “呵……我能相信你吗?”李治冷笑,“人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你佛门却连自己治下土地的诸般问题都视而不见,夸大其词,反而妄图来我中原大地传教,想要将我大唐也教化成那种蛮夷之地吗?此番你观音菩萨在高姑娘提出狐妖之祸解决之法后不请自来,谁知道你佛门又藏着什么心思?” “呵……看来不坦言相告你是不会信我了。”观音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此事虽然也算我佛门之耻,但更丢脸的该是你唐朝才对,我担心你在人前失了面子,一心为你考虑,谁知你却如此不领情——你可知,引起狐妖之祸的罪魁祸首是谁?” “怎么?观音莫非又想说,是我唐朝之人?”李治撇了撇嘴。 “此事我可没有骗你的必要——罪魁祸首正是你唐朝之人,名唤陈祎。我喊他真名你或许有些陌生,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唐玄奘!” “不可能!”听到陈祎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些老臣就已经变了脸色,当唐玄奘这个名字自观音口中说出时,他们更是无法接受! 唐玄奘是谁?唐朝佛门佼佼者,大唐御弟,西天取经的人选,全体僧人的希望!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成了引发狐妖之祸的罪魁祸首?最关键的是——他不是去取经了吗? “怎么?不相信?”观音笑道,“说起来还是要追溯到黄庭身上。他与取经人在西梁女国相遇,言语间多次讽刺唐玄奘,更是暗中挑拨其与三位弟子的关系,更是最终导致他和大弟子孙悟空反目成仇。唐玄奘这才接受不能,一时间走火入魔,误入歧途,去往青丘策划了此次祸乱。”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二章 混战再起 “定光佛所言可是真的?那陈祎……真的不会来了?”西梁女王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唉……世事无常。那陈祎佛心不坚,渡劫之时乱了心智,被邪魔趁机入侵,如今已经回了唐朝,占山为王去了。” “怎么会?他可是金蝉子转世,又有三位徒弟护佑,怎么会被邪魔入侵呢?”西梁女王不愿相信,犹自呢喃。 “施主有所不知。那陈祎与他几位徒弟在来到西梁女国之前就颇有嫌隙,而非表面上那么和谐友爱。在解阳山上,陈祎更是亲自将矛盾引爆,导致师徒离心离德。我佛本欲借一顽猴之手演一出真假美猴王的戏让陈祎看清美猴王的真心。哪知被那黄庭三言两语之下辨出真假不说,那顽猴还将天机尽数泄露出去。更糟糕的是,观音与上古魔族竟早有联系,趁此机会借口袭杀美猴王老巢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导致美猴王最终弃陈祎而去。后者这才彻底崩溃,被邪魔找到可趁之机。”欢喜佛详细解释道,“不瞒施主,我正欲去唐朝会一会那陈祎和他体内的魔魂,若是有救,贫僧定当竭尽全力助陈祎摆脱邪魔附身,毕竟他是佛祖的弟子转世……” “带我去!”西梁女王忽然喊道,眉宇间尽是哀求之色,“还请欢喜佛慈悲,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带我去见见他。” 欢喜佛愣了愣,叹了口气:“带施主去自无不可,可施主你如今鬼身尚未完全拔除,这副模样见了陈祎,只怕……” “我等不了了……”西梁女王苦笑,“我原以为他是个佛心坚定,一心求经的和尚,于是为了他,我甘愿舍弃女儿国的荣华富贵,舍弃我的自由,甚至舍弃我这身血脉,只求在他来到灵山后见到的是一个焕然一新,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可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已经放弃了取经,回他的东土大唐做起了山大王!若等我彻底拔除了鬼身,只怕他已经和他的压寨夫人过上举案齐眉儿孙满堂的日子了……欢喜佛,你说,我怎么能继续潜心拔除鬼身!我变成这幅样子正好!我正要让他看看我这副模样,问问他他的心是不是喂了狗!” “唉!只恐施主一番痴心错付……罢了罢了,无论结果如何,贫僧总不好做这恶人阻止你二人见面。那便请施主稍作准备,待贫僧约上两三同伴后便出发。” “多谢欢喜佛!”西梁女王深深鞠了一躬,眸子里的复杂情绪一时难以分明…… “还有谁!”又打退一位雷将之后,杨戬傲立当场,睥睨群仙。 玉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尽管知道雷部众神和杨戬之间战力有差距,可闻仲和他麾下雷将败得太快,快到他立马就能断定这些家伙肯定又在演戏!可偏偏他还真不好说什么,就像哪吒说的那样。人家凭实力打败自己,有什么好说的?早输晚输不是一样?不会真有人觉得车轮战可以消耗身怀八九玄功的杨戬的气力吧? “四废星何在!”想来想去,玉帝也只好叫出杨戬的宿敌,通臂猿猴袁洪来挡住他了。 人群中应声蹦出一个白毛长臂猿。正是封神战中大放异彩结果只被封为四废星的袁洪。 众仙齐齐瞧去,只见袁洪提着棍棒,二话不说朝杨戬冲去。后者眯起眼,舞动三尖两刃刀斜里劈下,“叮”地一声,短兵相接,杨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袁洪已经倒飞回人群中,口中吐出一道血色弧线。 “这……”众仙面面相觑。这货不是当初和杨戬五五开吗?怎么现在一招就败了? “可惜。”杨戬直直地盯着袁洪,面无表情,“你被封神榜所困,千年来修为未有寸进。而我已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金仙了。” “呵……若不是这封神榜……”袁洪恨恨咬牙,脸上的不甘根本隐藏不住。 众仙内心戚戚。这封神榜宛如一座牢笼,固然能保证自己神位永驻不老不死,但同样限制了他们的自由,扼杀了他们的晋升之路。其中得失几何,尽管各人不同,但心中多少是有怨的。 只可惜封神榜乃是圣人所造,非圣人之威不可解。而鸿钧为了玉帝的统治地位,是决计不会出手解开的。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利用混沌钟扭转时空,重演天机……前提是找得到混沌钟。 “行了!”玉帝自然不会让众仙去想这种事。他深呼一口气,神色无悲无喜,“杨戬,你真的要继续胡闹下去吗!” “胡闹?”杨戬笑得有些疯狂,“你觉得我在胡闹?那你可瞧好了,看看我这三尖两刃刀,如何杀得你!”话音未落,他便提着刀,直冲玉帝而去! “陛下小心!” 一众仙神看着陡然变得杀气腾腾的杨戬,纷纷惊呼,手上却不见有什么动作。甚至避开了杨戬的锋刃,让出了一条直通玉帝的路! “砰!”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禅杖从天而降,竖立在了杨戬身前。后者一刀砍上禅杖,欲要将其劈开,但一往无前的刀锋竟第一次遇到了阻碍。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握住了禅杖,抵住了杨戬的攻击——来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脖子上还挂着九颗异常大的佛珠串成的链子,正是取经人之一,沙悟净! “沙师弟?”一旁的美猴王愣住了。眼看着杨戬就要挥刀斩了玉帝了,没想到竟突然冒出一个沙悟净,硬生生挡住了杨戬的进攻!那可是杨戬的含怒一击啊!连自己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接下……这沙悟净藏得可真够深的。 “大师兄。”沙僧朝美猴王轻轻一拜,随即转头看向玉帝:“西游之路走了半途,就当做还了半份情;我替你挡住杨戬,算是还了另外半份。此战之后,你我恩尽!” “你挡住杨戬再说吧!别丢了你卷帘将的颜面!”玉帝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家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这种事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怎么竟有种我是挟恩图报之人的感觉了? “呵……挡住三个我还真不行,但只挡住杨戬……”沙悟净一把扯断佛珠串。九颗珠子立马滴溜溜绕着他周深旋转起来,迸发出浓郁的黑气。不一会儿,黑气便逐渐凝实,形成一套鬼头铠甲将其包裹其中,与银甲银刀的杨戬相对而立,显得泾渭分明。 “卷帘大将……久闻威名,但始终无缘与你交手,今日倒是弥补了这份遗憾。”杨戬冷静下来,提刀与沙悟净对视。 “我也久闻二郎真君是天庭第一战神,只可惜当初我贴身护卫玉帝,没机会与你交手。如今倒是要见识见识天庭第一战神的厉害!”沙悟净双手握住禅杖,脚下鬼气森森。 “看刀(看杖)!”两人异口同声喊了一声,同时欺身而上,一黑一白两道流光便纠缠在了一起。 “七弟,你这师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能和杨戬打得如此焦灼!”牛魔王在一旁啧啧感叹。 “是啊,我也没想到……大哥小心!”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美猴王下意识挥棒挡下,在牛魔王后知后觉时瞄向偷袭者——太阳星君! “太阳星君!你好歹也是一方正神,却行此龌龊之事,就不觉得丢脸吗?”美猴王冷冷道。 “呵!讨伐两只小妖有什么龌不龌龊的?莫非我还要跟畜生讲道德吗?”太阳星君冷笑,浑然忘了自己也是妖族出身。 “好好好!”美猴王气极反笑,“没想到你功夫不怎么样,嘴却硬的很!我倒是要看看,没了你那破阵法,你的剑还有没有你的嘴那么硬!” 说罢,美猴王提起金箍棒,一个闪身朝太阳星君杀去! “星君莫慌!我来助你!”王灵官见状,也拎着双鞭加入战局。一人打不赢美猴王,但他和太阳星君一起夹击,或许会有几分胜算……这么想着,他侧身挡在太阳星君前方,帮神体偏脆弱的后者扛下压力,让他静心输出。 但他显然低估了美猴王这一击的力量。金箍棒在眼中不断放大,王灵官架起双鞭,试图挡住这一棍,却在实实在在接触到的刹那,感到虎口一震发麻,并伴随着明显的撕裂感,左手的鞭也脱手而出——不过聊了会儿天的功夫,他现在竟然连美猴王一招也接不下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猴子金刚不坏之体,与他搏斗吃亏是一定的,看来还是要从神通术法方面与之对战。” 说着,太阳星君显化真身。一只通体赤红,全身以火焰为羽的金乌顿时长啸着飞舞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后微微收起翅膀,锐利的目光直指美猴王。 “臭猴子,现在逃可来不及了!准备好接受我的怒火吧!太阳真火!” “哈哈哈……”美猴王狂笑不止,“米粒之珠也敢大眼不惭,不就是真身吗?当我没有呢?” 美猴王说完,迎风长成了十米的巨猴!提着金箍棒就朝金乌劈头盖脸的冲去!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三章 猪八戒入战局 金乌虽无三足,但周身缭绕的炽烈火焰依然将其衬得气势十足。它每扇动一下翅膀,金色羽毛之上便扬起一阵橘色火光,挟着恐怖的高温融化了空气与云层!一时间,斩仙台再无仙家意境,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被鲜血浸染成玄黑之色的孤台。 万丈巨猴嘴巴微斜,似乎在表达对金乌火焰的不屑——它仰天长啸,浑身翻腾起血色薄雾,借着来自万灵血阵的灵力横扫过去,逼得金乌连连后退,残留的火焰也被血色薄雾所浇灭,化为余烬为这方天地点缀上刹那的黑色流萤。 金乌恼羞成怒,振翅一挥,身形便再度暴涨,光是双翅便各有千丈,尽管在巨猴面前依旧渺小,却也足以震退群仙。 群仙争相后撤,谁也不想平白卷入这一鸟一猴的争斗中去,万一被余波擦着伤着了,那还怎么安心看戏? 随着金乌翅膀振动,熊熊太阳真火再次燃烧起来,尽管一鸟一猴足以遮天蔽日,但金乌身上的火焰也足以照彻九霄,或者说,这一刻,它就是太阳! 金乌一阵嘶鸣,似是要发泄之前被压制的怒火。它的双翅猛地向前摆动,带动漫天金炎涌向巨猴。巨猴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尽管它的真身是金刚不坏之体,但这毕竟只是他的法天象地之身,尽管颇具威力,但能不能抗住太阳星君的本命真炎还真不好说。 它粗喘一口气,浑身血脉中那股奇异的灵力宛若江河,在经脉中奔涌,体表的薄雾也愈渐浓稠,似要凝成滴滴精血在巨猴周身流淌。 巨猴挥了挥手臂,向金炎砸去。一时间整片天地都似乎暗了下来,巨猴手臂之下更是一片暗沉,若这一拳对准的是场外众神,只怕在场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但金乌不愧是古神,眼看着金炎被裹挟着血雾的拳头打散打灭,他丝毫没有慌乱,而是再次扇动翅膀,浑身羽毛便各个射出一个火星,携着被打散的金炎附着在巨猴的毛发或其身侧的血滴之上,无声燃烧着。 巨猴连声哀嚎,挥掌想要将这些火光扑灭。但偏偏这太阳真火竟将这怪异的灵力当做了养料般,“滋滋”炙烤着蓬勃的血肉之力。 伴随着古怪灵力不断被消耗,巨猴愈显虚弱的同时,脑袋也逐渐清明,望着身前漂浮着的不属于他的灵力,他终于发觉这古怪灵力虽然可以带给你更强大的力量,却也会逐渐吞噬你的理智,让你成为一个只知道战斗的莽夫……奇了怪了,这上古魔族的血阵怎么和阿修罗的力量有些类似?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巨猴侧过头,向牛魔王吼了一声,随即忍着虚弱感继续抵御着太阳真火的灼烧。 牛魔王有些诧异,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以他之前的性子,就算出于义气陪美猴王前来闹天宫,但也是绝对没有胆子主动挑衅天庭众神的,想来这也是受了那血色灵力的影响……可化作真身去沾染那号称能焚尽世间一切污浊的太阳真火?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胆量,倒不是怕太阳真火的炙烤,而是怕自己和美猴王一同陷入虚弱状态后,这些不讲武德的家伙群起而攻之,那他们就惨了。 而不明就里的金乌见美猴王愈发虚弱,牛魔王尽显犹豫,还以为自己的真火真的对美猴王造成了什么内伤,欣喜之下不由加大了力度,加快对美猴王“灵力蒸腾”的进程。反观美猴王虽然因为灵力缺乏面色不太好看,但眼神却愈发清明锐利。 另一边,杨戬和沙僧已经你来我往交手了数百回合。前者三尖两刃刀熠熠生寒,后者降魔禅杖虎虎生风,几百个回合下来愣是不分高下,围观的众神看的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像这样高强度的对战,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一黑一白两道光影瞬间分开,露出杨戬和沙僧的真容。 杨戬看着面不改色的沙僧,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除了五百年前和美猴王那一战,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合格的对手,体验过这种压迫感和酣畅淋漓的快感了。 “卷帘将军,不知你修行的是何等功法,竟能与不才杨戬我打得如此难舍难分!”杨戬好奇道。他自认论手脚功夫这三界之内也罕有敌手,哪怕是美猴王,若是持久战打下去也必将败于他手。可他与沙僧打了这么久,对面也仿佛丝毫不费力气——这太不合理了。 “惭愧,我天资愚钝,玉帝所赐的诸般功法中,仅学会了八九玄功,在肉搏方面还算有些经验,但论神通法术……那就不是真君的对手了。”沙僧答道。 金乌虽无三足,但周身缭绕的炽烈火焰依然将其衬得气势十足。它每扇动一下翅膀,金色羽毛之上便扬起一阵橘色火光,挟着恐怖的高温融化了空气与云层!一时间,斩仙台再无仙家意境,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被鲜血浸染成玄黑之色的孤台。 万丈巨猴嘴巴微斜,似乎在表达对金乌火焰的不屑——它仰天长啸,浑身翻腾起血色薄雾,借着来自万灵血阵的灵力横扫过去,逼得金乌连连后退,残留的火焰也被血色薄雾所浇灭,化为余烬为这方天地点缀上刹那的黑色流萤。 金乌恼羞成怒,振翅一挥,身形便再度暴涨,光是双翅便各有千丈,尽管在巨猴面前依旧渺小,却也足以震退群仙。 群仙争相后撤,谁也不想平白卷入这一鸟一猴的争斗中去,万一被余波擦着伤着了,那还怎么安心看戏? 随着金乌翅膀振动,熊熊太阳真火再次燃烧起来,尽管一鸟一猴足以遮天蔽日,但金乌身上的火焰也足以照彻九霄,或者说,这一刻,它就是太阳! 金乌一阵嘶鸣,似是要发泄之前被压制的怒火。它的双翅猛地向前摆动,带动漫天金炎涌向巨猴。巨猴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尽管它的真身是金刚不坏之体,但这毕竟只是他的法天象地之身,尽管颇具威力,但能不能抗住太阳星君的本命真炎还真不好说。 它粗喘一口气,浑身血脉中那股奇异的灵力宛若江河,在经脉中奔涌,体表的薄雾也愈渐浓稠,似要凝成滴滴精血在巨猴周身流淌。 巨猴挥了挥手臂,向金炎砸去。一时间整片天地都似乎暗了下来,巨猴手臂之下更是一片暗沉,若这一拳对准的是场外众神,只怕在场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但金乌不愧是古神,眼看着金炎被裹挟着血雾的拳头打散打灭,他丝毫没有慌乱,而是再次扇动翅膀,浑身羽毛便各个射出一个火星,携着被打散的金炎附着在巨猴的毛发或其身侧的血滴之上,无声燃烧着。 巨猴连声哀嚎,挥掌想要将这些火光扑灭。但偏偏这太阳真火竟将这怪异的灵力当做了养料般,“滋滋”炙烤着蓬勃的血肉之力。 伴随着古怪灵力不断被消耗,巨猴愈显虚弱的同时,脑袋也逐渐清明,望着身前漂浮着的不属于他的灵力,他终于发觉这古怪灵力虽然可以带给你更强大的力量,却也会逐渐吞噬你的理智,让你成为一个只知道战斗的莽夫……奇了怪了,这上古魔族的血阵怎么和阿修罗的力量有些类似?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巨猴侧过头,向牛魔王吼了一声,随即忍着虚弱感继续抵御着太阳真火的灼烧。 牛魔王有些诧异,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以他之前的性子,就算出于义气陪美猴王前来闹天宫,但也是绝对没有胆子主动挑衅天庭众神的,想来这也是受了那血色灵力的影响……可化作真身去沾染那号称能焚尽世间一切污浊的太阳真火?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胆量,倒不是怕太阳真火的炙烤,而是怕自己和美猴王一同陷入虚弱状态后,这些不讲武德的家伙群起而攻之,那他们就惨了。 而不明就里的金乌见美猴王愈发虚弱,牛魔王尽显犹豫,还以为自己的真火真的对美猴王造成了什么内伤,欣喜之下不由加大了力度,加快对美猴王“灵力蒸腾”的进程。反观美猴王虽然因为灵力缺乏面色不太好看,但眼神却愈发清明锐利。 另一边,杨戬和沙僧已经你来我往交手了数百回合。前者三尖两刃刀熠熠生寒,后者降魔禅杖虎虎生风,几百个回合下来愣是不分高下,围观的众神看的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像这样高强度的对战,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一黑一白两道光影瞬间分开,露出杨戬和沙僧的真容。 杨戬看着面不改色的沙僧,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除了五百年前和美猴王那一战,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合格的对手,体验过这种压迫感和酣畅淋漓的快感了。 “卷帘将军,不知你修行的是何等功法,竟能与不才杨戬我打得如此难舍难分!”杨戬好奇道。他自认论手脚功夫这三界之内也罕有敌手,哪怕是美猴王,若是持久战打下去也必将败于他手。可他与沙僧打了这么久,对面也仿佛丝毫不费力气——这太不合理了。 “惭愧,我天资愚钝,玉帝所赐的诸般功法中,仅学会了八九玄功,在肉搏方面还算有些经验,但论神通法术……那就不是真君的对手了。”沙僧答道。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四章 与吕岳谈 被吕岳强行催眠了一波,醒来之后的黄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一时间他连吕岳都懒得骂了,呆呆地看着四只最少也长逾千丈的庞然大物,有些懵逼。 “小子!怎么,看傻了?”脑海中响起一声戏谑的笑,正是对他下手的吕岳! 黄庭咬咬牙,传音道:“我说吕岳大帝,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我们不是一边的吗,你怎么对我动手啊?我知道你的毒术天下第一,保着我不是问题,可若是让两位大圣带我走,说不定我已经离开这破天庭了啊!” “呵……你也太小看玉帝了。”吕岳嗤笑传音,“他这三界之主虽然来历不正,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头猪都能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帝皇了!你觉得鸿钧的童子会是天资愚钝之辈吗?这么多年众仙也不是没发过难,但他依然能稳稳坐在那个位置,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你看他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可知他一定还留有后手。若我不把你握在手里,你早就被不知哪里的暗箭夺了性命!” 黄庭咋舌,这吕岳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反驳,索性转而问道:“那谢谢了!话说两位大圣呢?还有那黑白红黄四只怪物是啥玩意?太大了我根本看不清全貌啊!” 吕岳:“……” “你怎么修到天仙的?肉眼看不清就开天眼,天眼看不清就用神识!这种东西也要我教你吗?还有,那红色巨猴就是美猴王,白色神牛就是牛魔王,至于金乌和黑色野猪……你可以猜猜看。” “原来他俩就是两位大圣啊……”黄庭点了点头,“野猪的话,想来就是天蓬元帅了,至于金乌,能让这三位合力对敌的……莫非是传说中的陆压道人?” “陆压?”吕岳差点笑yue,“你这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那陆压可是三足金乌,跟脚高贵无比,你看不清全貌,难道连金乌几条腿都数不清吗?再说了……谁和你说是三打一?” “不是三打一?”黄庭愣了一下,“莫非这四个全是我们这一边的?这样了玉帝还能面不改色,不愧是三界之主,王者风范拉满了啊!” 吕岳:“……” 黄庭说得太过真挚,他一时竟分不清这家伙是在真心夸赞还是在阴阳怪气,只好没好气道:“那金乌乃是太阳星君真身!还有,此时的情况是二打二,你以为的援军猪八戒,其实站在了玉帝那边。意不意外?” “???”黄庭愣在原地,“元帅为何会为玉帝而战?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听说他一心想重回天庭,是不是玉帝以此为条件胁迫他为自己效力?” “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卷帘大将为了还知遇之恩与杨戬打得正酣,也没人觉得他如何。可这猪八戒嘛……所作所为就有些让人不齿了,既然偷袭牛魔王,那就一击竟功呗,偏偏不用耙齿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实在是难看的很。” “啊这……”黄庭语塞。猪八戒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形象,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搞偷袭,那就没得洗了……等等! “吕岳大帝,你刚刚说,卷帘将和二郎神打得正酣?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打得有来有回?不应该……”被吕岳强行催眠了一波,醒来之后的黄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一时间他连吕岳都懒得骂了,呆呆地看着四只最少也长逾千丈的庞然大物,有些懵逼。 “小子!怎么,看傻了?”脑海中响起一声戏谑的笑,正是对他下手的吕岳! 黄庭咬咬牙,传音道:“我说吕岳大帝,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我们不是一边的吗,你怎么对我动手啊?我知道你的毒术天下第一,保着我不是问题,可若是让两位大圣带我走,说不定我已经离开这破天庭了啊!” “呵……你也太小看玉帝了。”吕岳嗤笑传音,“他这三界之主虽然来历不正,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头猪都能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帝皇了!你觉得鸿钧的童子会是天资愚钝之辈吗?这么多年众仙也不是没发过难,但他依然能稳稳坐在那个位置,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你看他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可知他一定还留有后手。若我不把你握在手里,你早就被不知哪里的暗箭夺了性命!” 黄庭咋舌,这吕岳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反驳,索性转而问道:“那谢谢了!话说两位大圣呢?还有那黑白红黄四只怪物是啥玩意?太大了我根本看不清全貌啊!” 吕岳:“……” “你怎么修到天仙的?肉眼看不清就开天眼,天眼看不清就用神识!这种东西也要我教你吗?还有,那红色巨猴就是美猴王,白色神牛就是牛魔王,至于金乌和黑色野猪……你可以猜猜看。” “原来他俩就是两位大圣啊……”黄庭点了点头,“野猪的话,想来就是天蓬元帅了,至于金乌,能让这三位合力对敌的……莫非是传说中的陆压道人?” “陆压?”吕岳差点笑yue,“你这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那陆压可是三足金乌,跟脚高贵无比,你看不清全貌,难道连金乌几条腿都数不清吗?再说了……谁和你说是三打一?” “不是三打一?”黄庭愣了一下,“莫非这四个全是我们这一边的?这样了玉帝还能面不改色,不愧是三界之主,王者风范拉满了啊!” 吕岳:“……” 黄庭说得太过真挚,他一时竟分不清这家伙是在真心夸赞还是在阴阳怪气,只好没好气道:“那金乌乃是太阳星君真身!还有,此时的情况是二打二,你以为的援军猪八戒,其实站在了玉帝那边。意不意外?” “???”黄庭愣在原地,“元帅为何会为玉帝而战?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听说他一心想重回天庭,是不是玉帝以此为条件胁迫他为自己效力?” “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卷帘大将为了还知遇之恩与杨戬打得正酣,也没人觉得他如何。可这猪八戒嘛……所作所为就有些让人不齿了,既然偷袭牛魔王,那就一击竟功呗,偏偏不用耙齿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实在是难看的很。” “啊这……”黄庭语塞。猪八戒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形象,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搞偷袭,那就没得洗了……等等! “吕岳大帝,你刚刚说,卷帘将和二郎神打得正酣?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打得有来有回?不应该……”被吕岳强行催眠了一波,醒来之后的黄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一时间他连吕岳都懒得骂了,呆呆地看着四只最少也长逾千丈的庞然大物,有些懵逼。 “小子!怎么,看傻了?”脑海中响起一声戏谑的笑,正是对他下手的吕岳! 黄庭咬咬牙,传音道:“我说吕岳大帝,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我们不是一边的吗,你怎么对我动手啊?我知道你的毒术天下第一,保着我不是问题,可若是让两位大圣带我走,说不定我已经离开这破天庭了啊!” “呵……你也太小看玉帝了。”吕岳嗤笑传音,“他这三界之主虽然来历不正,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头猪都能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帝皇了!你觉得鸿钧的童子会是天资愚钝之辈吗?这么多年众仙也不是没发过难,但他依然能稳稳坐在那个位置,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你看他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可知他一定还留有后手。若我不把你握在手里,你早就被不知哪里的暗箭夺了性命!” 黄庭咋舌,这吕岳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反驳,索性转而问道:“那谢谢了!话说两位大圣呢?还有那黑白红黄四只怪物是啥玩意?太大了我根本看不清全貌啊!” 吕岳:“……” “你怎么修到天仙的?肉眼看不清就开天眼,天眼看不清就用神识!这种东西也要我教你吗?还有,那红色巨猴就是美猴王,白色神牛就是牛魔王,至于金乌和黑色野猪……你可以猜猜看。” “原来他俩就是两位大圣啊……”黄庭点了点头,“野猪的话,想来就是天蓬元帅了,至于金乌,能让这三位合力对敌的……莫非是传说中的陆压道人?” “陆压?”吕岳差点笑yue,“你这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那陆压可是三足金乌,跟脚高贵无比,你看不清全貌,难道连金乌几条腿都数不清吗?再说了……谁和你说是三打一?” “不是三打一?”黄庭愣了一下,“莫非这四个全是我们这一边的?这样了玉帝还能面不改色,不愧是三界之主,王者风范拉满了啊!” 吕岳:“……” 黄庭说得太过真挚,他一时竟分不清这家伙是在真心夸赞还是在阴阳怪气,只好没好气道:“那金乌乃是太阳星君真身!还有,此时的情况是二打二,你以为的援军猪八戒,其实站在了玉帝那边。意不意外?” “???”黄庭愣在原地,“元帅为何会为玉帝而战?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听说他一心想重回天庭,是不是玉帝以此为条件胁迫他为自己效力?” “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卷帘大将为了还知遇之恩与杨戬打得正酣,也没人觉得他如何。可这猪八戒嘛……所作所为就有些让人不齿了,既然偷袭牛魔王,那就一击竟功呗,偏偏不用耙齿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实在是难看的很。” “啊这……”黄庭语塞。猪八戒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形象,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搞偷袭,那就没得洗了……等等! “吕岳大帝,你刚刚说,卷帘将和二郎神打得正酣?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打得有来有回?不应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五章 起意革命 吕岳闻言,用略带同情的眼光望了黄庭一眼:“没事!想来他们也是因为顾虑到这点才不与你说明的,等此间事了,他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黄庭冷笑,“吕岳大帝。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你最亲近的人,在你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拿你妹妹一生的幸福和你的性命做赌注,为了权力去赌一个可能会出现的时机。你会怎么想?” 吕岳愣了愣:“这……他们这么做自然是很有把握的,你看现在不就闹成这副田地了吗?只要再添上一把火,这玉帝的位置就易主了,你们的付出也会有所回报,不是吗?” “可这所谓的回报,是我们想要为之付出的吗?”黄庭惨笑,“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权力,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换个人做玉帝,真的能比玉帝做得更好吗?至少,现在的他不属于三教任何一派,因此可以将三教的神仙一视同仁。可若是截教的仙人做了玉帝……真的还会有这微薄的平等可言吗?” 吕岳语塞,截教众仙费尽心思布置这么一场局,怎么可能会只想看到三教三权分立的局面?那自然是要厚待截教群仙的。平等?胜利者怎么可能会和失败者分享同一个蛋糕?真当人人都有你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呢? “或许截教中人做这三界之主真的比玉帝更好呢?你也知道,我截教主张有教无类,论一视同仁,我截教门人不输于他玉帝。” 黄庭摇了摇头:“第一,有教无类本身就将众生分了等级,又何来平等之说?第二,截教奉行的与其说是有教无类,不如说是来者不拒。通天教主的教学方法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可修仙一途崎岖坎坷,一众弟子资质又天差地别,用一样的教育方式,怎么可能行得通?依我看,他这就是不负责!没有教育管理万仙的能力,却收了万仙入截教,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 “慎言!”吕岳吓得浑身一抖索。这黄庭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质疑骊山圣母和两位帝君就算了,如今竟然敢直言圣人的是非,他不会以为圣人遁入虚空之后就奈何不了他了吧? “吕岳大帝何须如此?圣人就不会犯错了吗?圣人犯了错就不允许别人评价了吗?此圣人不过一修为境界罢了,依我看,他们哪里配得上圣人之称?只不过是为了名利不顾廉耻的俗人罢了。”黄庭一时间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了,因此不管不顾口不择言起来。 “那个……黄庭啊,我知道这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你也别拉着我一顿吐槽啊!你这样搞得我也一阵心惊胆战的,你不怕我怕啊!”吕岳无奈,他说起来执掌天庭瘟部,被封为大帝,可实际上在截教内部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顶多算是有名有姓而已。诋毁圣人这种想都不敢想的事,他遭不住啊。 “大帝何必如此?话又不是你说的。”黄庭面色庄重,“我知道这是我个人的原因。我的思想、我的三观和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并且我坚定的认为这是这个世界的错误!在这个百姓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证,神仙连最基础的自由都无法拥有的世界,我和你们谈什么民主共和着实是对牛弹琴。是我异想天开,把你们的接受能力想得太高了。我知道包括师父在内,你们一时无法理解这些。但我有我的坚持,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尽管很难,尽管我还没有找到头绪,但我不会放弃。” “你……想怎么做?”吕岳愣了愣。怎么感觉这家伙忽然间就斗志昂扬起来了? “脱离截教,发动革命!”黄庭说得斩钉截铁。前辈们能通过革命救亡图存踏上中华民族伟大的复兴之路,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效仿古人通过革命改造这个世界拨乱反正?完全有可能!尽管自己在思想层面无法比肩先贤,但我是天仙,我是后继者,我有更漫长的生命,掌握着更清晰的道路,凭什么不能试着改变这个病态的世界? “革……命?”吕岳眼角抽了抽,“革谁的命?你是想推翻唐朝,还是想推翻天庭?” “这只是政治革命,是完成革命的基本,但根本……或许要推翻天道?”黄庭灿然一笑。 “???”吕岳惊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都无法想象黄庭是如何轻描淡写甚至面带微笑地说出这么恐怖的事的。那可是天道啊!是三界的规则,是这个世界的意志,这种存在是你想推翻就能推翻的? “没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勇气,又何来革命之说呢?”黄庭轻笑,“大帝,关于我和玉女师妹沦为棋子的事,我自会去找师父要个说法,如果届时产生了些许不愉快,这番话还请你转告给她——我不是因为被她利用而选择撇开截教,只是因为一旦借助截教的势力,那这革命就变了性质,成为了一次为截教做嫁衣的反动运动,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吧!”吕岳白了他一眼。 “这倒不必。”黄庭笑道,“哪怕是看在玉女师妹的份上,师父也不会让我困在这里。你不是也说了吗?我这次被抓,是截教高层为玉帝设的局,我不信他们只有这点布置。如果说我只是鱼饵,那困住上钩的玉帝的罗网可还没亮出来呢。” “你倒是看得透彻。我现在算是知道无当那家伙为什么要破格收你一个男的为弟子了。”吕岳赞叹一声。 “她收我为徒时,我可没有入世,也没有展露过这些思想意志。我相信她曾经是真心无私地照顾我,不,我宁愿如此相信。”黄庭轻轻摇头。 吕岳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孩子。越是和他交谈,他越能体会到这孩子内里的独孤与倔强。他如此聪慧,小小年纪就已经将世事看得如此通透;偏偏又这么骄傲,有着自己那令人无法理解的坚持与准则。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怪胎。 而两人谈话的功夫,四只庞然大物也已经分出了胜负——没了小周天混元星阵,太阳真君终究无法抵御美猴王势大力沉的进攻,八戒尽管打伤了牛魔王,可反倒激起后者的血性,硬生生用牛角拱崩了他的法天象地!待两人结束对话重看战场时,金乌浑身金芒暗淡,喋血悲嘶,化作流光消失在视野之中;巨猴喘着粗气,凝视着化为原型的,如蝼蚁蜉蝣般的野猪;白牛仰天怒吼,咆哮间一脚将早已千疮百孔的斩仙台彻底碾为齑粉,这天庭伫立了几千年的刑场,就这么步入了南天门的后尘。 而解除了法天象地的猪八戒,重新变为黄庭熟悉的模样,捂着肚子狼狈地躺在一处浮台之上,神色莫名。 美猴王也终于解除了法天象地,脸色苍白地盯着猪八戒:“我需要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猪八戒抿了抿唇。之前他偷袭成功都耻于言表,更何况现在? “没什么好解释?”美猴王歪嘴冷笑,“猪八戒啊猪八戒。之前取经路上,念在我们是师兄弟的份上,我一直给你保留了一些颜面,没有直言你身上那些我看不惯的臭毛病!可如今,我们既然散了伙,你又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还偷袭打伤我的大哥。那就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师兄弟情分!” 说完,美猴王掏出金箍棒,就要向猪八戒身上砸去。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亮晃晃的钢刀接住了金箍棒。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兵器,美猴王收回棍棒,撤了几步,打量着来人。 来人身姿挺拔,容貌俊朗,可惜容颜稍显憔悴,披头散发更是平添几分沧桑之感。他目不斜视,眼神直直对上美猴王,笑道:“怎么?几年不见,堂堂齐天大圣就不认得我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是……奎木狼?”美猴王皱了皱眉。此刻的奎木狼与下界时的黄袍怪形象大相径庭,他也是凭武器与气息才勉强辨认出来。 “哦?齐天大圣竟然还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我是不是该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表达自己的荣幸啊!”奎木狼咧嘴一笑。 “我承认,我坏了你和宝象国公主的姻缘,又杀了你两个孩子,但一来彼时我为取经人,不渡此难便无法继续西行;二来那件事也是百花羞主动开口,我事先也不知内情。况且,你自己对待这段感情就没有错吗?” “百花羞?两个孩儿?”奎木狼嗤了一声,“那是下界黄袍怪所为,与我奎木狼有什么关系?兀那泼猴!当年你设计骗取我玲珑内丹,导致我难以为续败于你手。今日你又肆意妄为敢来大闹天宫,真是上天要我一雪前耻!我倒要看看,我重列仙班之后,是我的蘸钢刀更利三分,还是你的金箍棒更胜一筹!看刀!” 话音未落,奎木狼手中钢刀舞出一串破空声,带着浑厚的刀势砍向美猴王,美猴王凝气静神,举起金箍棒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刀气划过他的双颊,向两边散开,劈断一团又一团轻云。乱绪的云汽凝成雨滴,瓢泼般在四周飘洒。两个宿敌便这样在雨中交错着光影。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六章 消息 北地的八月总是显得荒芜异常。每当阵阵秋风刮去夏日之后所剩无几的湿气和暑气,寒江关便也愈发干燥寒冷。 赵青青装模作样的紧了紧大袄,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踢石子玩,很快就失了兴趣,拄着下巴坐在石桌前发呆。 自樊梨花出生之后,萧蓉就拉着李秀宁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钟离春依然躲在阁楼里不知道写些什么玩意,她堂堂剑仙,如今都要闷成闺中怨妇了。 “青青姑娘在吗?”门口传来一声呼喊。赵青倏地起立,认出了来人,正是樊梨花的生母,叫什么……拉丽还是劳丽来着?反正就是那樊洪的妻子。 “在的在的!”赵青青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口,开了门,瞅了眼噙着温柔的笑意的樊夫人,好奇问道:“樊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串门?你生完孩子没多久,如今又是西风正紧的时节,万一吹坏了身子可不好。” 樊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番外之人早已习惯了这猎猎秋风,哪会轻易被吹坏?倒是我在闺中待得太久,实在是闷得慌,正巧听萧姑娘说你也得闲,便过来约你上街市逛一逛。” “逛街?好呀!”赵青青当即点头。尽管这大半年她已经把这城里大大小小的集市逛了个遍,但出去走走总比窝在家里发呆好吧? “我就知道青青姑娘是个好心肠的,定会屈尊答应我的请求。”樊夫人喜笑颜开,递过一顶帷帽,“路上风沙迷人眼,青青姑娘还是带上帷帽为宜。” “谢谢樊夫人了。”赵青青微笑着接过,回想起涅罗城整洁平坦的水泥路,苦笑一声带上帷帽遮住面庞。 因为此地商贾以行商为主,所以寒江关的商品也是随时换新。两女结伴走入集市,瞧见各路商家早已准备好的秋冬货物纷纷上了架,一时有种琳琅满目的感觉。 “樊夫人是要买些好料子给梨花和樊将军做些衣裳吗?”赵青青见樊夫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各个摊位上的布料,出声问道。 “这倒不是。”樊夫人温柔一笑,“梨花的衣服早已被萧姑娘备齐了。说来这萧姑娘和梨花还真是亲密得紧,有时候连我这个亲娘都有些吃味呢!” 那能一样吗?你只是负责把她的躯体生下来而已,可里面的灵魂有一个是她的侄孙女啊……虽然这话有点怪怪的,但赵青青想了想,也没什么毛病。 “至于我家那口子,那就更不用说了。”樊夫人故作嫌弃道,“糙汉子一个,粗麻衣服都不经穿,我哪还敢给他用精细料子做衣裳?留着买点酒肉犒劳犒劳他的肚子岂不是更划算?” 赵青青嘴角微抽。这是在撒狗粮吧?好不容易出趟门还要被同行的人秀一脸恩爱,这寒江关没法呆了! “那樊夫人看料子是为了什么?”赵青青追问。 “自然是要为你和钟离姑娘做几件衣服。”樊夫人笑道,“萧姑娘手艺倒是好的很,但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逗弄梨花上,顺手给李姑娘做了几件就已经很难得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四位明明是一起来的,为何关系却有些错综复杂?” 能不复杂吗?黄庭弟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排列组合那就是好几台戏……赵青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多谢樊夫人挂怀,不过我们俩不缺衣服穿的。” 开玩笑,除了黄庭那个别扭的家伙,你什么时候见过神仙缺衣服穿? “不缺吗?”樊夫人愣了愣,“可我见青青姑娘似乎一直是身上这套衣服,这一月来也没换洗过。尽管你们是道家子弟,可总是穿一套衣服就不会觉得腻味吗?” “啊这……修道之人,对这方面还真没什么讲究。用黄庭的话来说,自己穿得舒服即可。”赵青青挠了挠头。 “那最好不过了。青青姑娘先别忙着拒绝,我的女红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大家,但自信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说不定到时候我做的衣服,你穿起来更合身,更舒服呢?”樊夫人笑道。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青青也实在不好推脱,不然总觉得有些拂了她的面子。 “青青姑娘何必如此客气?你们对我们一家恩同再造,我只是为你们缝两件衣裳罢了,哪能抵消此恩万一?”樊夫人连连摆手。 还真是又会说话又会做人啊……不愧是城主夫人。赵青青暗自羡慕,自己怎么就没那么高的情商呢? “诶!听说了吗?山东那边出了大事了!”忽然一道声音钻入了赵青青的耳廓。 山东?那不是钟离的老家吗?赵青青竖起耳朵,仔细探听。 “山东?你的意思是,传说是真的?不太可能吧?”另一个声音应和道,似乎也有所耳闻,更加勾起了赵青青的好奇心。 “那还能有假?我跟你说啊,河内河东的人都传疯了!说是什么青丘狐妖作祟,残杀山东百姓,将其划为妖国。原本富饶的山东此刻是赤地千里,放眼望去不见人烟。只不过这消息太过惊世骇俗,被朝廷硬生生给压下来了!” 赵青青瞳孔巨震。青丘狐族作祟?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介于钟离春的关系,她也有幸参观过青丘国,知道那群家伙还算友善,又都是惫懒性子,平日里除了吃饭修炼就是睡觉晒太阳,哪会突然发疯进攻山东? “是吗?我说我那舅舅一家怎么去了山东就没了消息!原来是……唉!可惜了,我那外甥女还是豆蔻年华,只怕如今也已香消玉殒了。原本我还想着让我那小子娶了她,来个亲上加亲呢!” “谁说不是呢?朝廷还派人专门进山东境内去一探究竟,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啊!我村子里的二壮,也被官兵抓去做了向导,如今是杳无音讯啊!只可怜二壮他那如花似玉的媳妇,今后也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 听两个行商如此言之凿凿,赵青青也不由将信将疑起来。她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揪着衣服下摆,神色有些挣扎。 樊夫人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停步转身问道:“青青姑娘?怎么了?是见到了什么心仪的物件了吗?” 赵青青摇摇头,向樊夫人告罪道:“抱歉了樊夫人。我忽然间想起来有件急事要办,可能无法陪你继续逛街了。” “啊?有急事?”樊夫人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那青青姑娘自便就好。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那就劳烦夫人帮我通知萧容和李昭一声,就说我和钟离有急事,可能要回唐朝一趟,让她们安心在此地等候便是。”赵青青说完,匆忙告辞,火急火燎地往小院子赶。 “不好啦不好啦!”赵青青一手推开阁门,一眼锁定了正在奋笔疾书的钟离春,忙喊道。 钟离春被惊扰,不由皱了皱眉,凤目瞪向赵青青:“青青,你怎么还是如此毛躁?在这寒江关还能如此失态……莫非是萧蓉又戏耍你了?” “哎呀被萧蓉戏耍什么的那都无所谓了!”赵青青匆匆说道,“我刚才和樊夫人结伴逛街,无意间听到了来自唐朝的行商的交谈,说是那青丘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出山祸害百姓,如今整个山东都已经沦陷啦!” “不可能!”钟离春拍案而起,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我与青丘狐族颇有交情,也自认对她们很是了解。无缘无故的,那群懒狐狸怎么会跑出来为祸人间?”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赵青青用力点头,急声说道,“可他们说得言辞凿凿,我也不得不产生怀疑,这不赶紧回来通知你一声,商量一下如何是好?” “不会的!不说青丘狐族本就与我交好,她们明知我乃骊山圣母座下弟子,怎么会突袭山东呢?难道她们当师父是摆设吗?”钟离春这么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咬咬牙,神情慌乱而无措,“不会的!师父她……不会这样的!” 言罢,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跌跌撞撞地推开赵青青,踉跄出门,架起祥云便朝骊山赶去。 “诶……”赵青青刚想跟上,余光忽然看见因为钟离春过于激动而被她挥落的册子。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转身将其拾起,入眼便是封面的四个大字——《黄庭理论》。 这是什么玩意?类似论语那种记载黄庭弟弟语录的书?钟离这大半年待在阁楼里就为了写这玩意?她为什么要写这个啊,该不会…… 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赵青青下意识翻开,怀着忐忑的心情定睛望去,却被第一页的第一段话所震惊,愣在当场。 “国家是人民的集合,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任何违背人民意志,损害人民利益以服务于某人或某些群体的国家政权都是落后的,腐朽的,荒谬的,终将被历史淘汰。”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七章 魔之旧事,佛门来人 临淄城外,金风送爽,百姓们正携家带口,忙着收获水稻。 更远处的密林中,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而立。男子看着一捆捆稻子被割下,扎好,堆放在牛车上,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女子见男子如此,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男子转头,戏谑一笑,“自然是护佑山东百姓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可这……” “可这不是我会做出来的事,不是一个传说中十恶不赦的魔头应有的风格,对吗?”男子笑道。 女子咬了咬嘴唇,一时间有些词穷。 “姜滟啊。你觉得,什么是魔?”男子,也就是陈祎忽然问道。 “悖于天道,即为魔。”姜滟脱口而出。 “悖于天道……”陈祎失笑,“那你知不知道,何为天道?” “天行之常。”姜滟答道。 “天行之常?”陈祎冷笑,“放在龙汉初劫之前或许的确如此。可鸿钧化身天道之后,所谓天道,究竟是天行之常,还是人法之序?” 姜滟浑身巨颤。不愧是上古魔头,开口就质疑老对头的道。 “看看所谓的六圣吧。除了走出了自己的路,以功德成圣的女娲,其他五人哪个不是沽名钓誉,追名逐利之辈?淡泊名利,清静无为?不过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文过饰非,标榜自身的说辞罢了。”陈祎嗤笑一声,“有些往事我也不妨与你聊一聊。龙汉初劫时,三族做大。可龙淫凤傲,麒麟嗜杀,有此三族在,其余万灵永无出头之日!我为洪荒除此三族,本该受万灵爱戴。只可惜被鸿钧那家伙联合三个替死鬼给偷袭围杀,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借除三族的大道功德隐匿残魂,等待时机卷土重来——不然,你以为为何鸿钧那家伙千万年来也没有除掉我?” “大道功德?”姜滟呆愣当场。陈祎这一面之辞与她所知的故事大相径庭,她一时很难接受。 “是不是很难相信?”陈祎轻笑,“那再说说蚩尤吧。你印象中的蚩尤是个怎样的人?” “骁勇善战,善使兵戈,神通广大,无……”姜滟说到一半,住了口。 “无恶不作是吗?”陈祎轻笑,“那你可能说些他无恶不作的例子?比如,打败炎帝,将他驱逐出部落?” 姜滟默然。因为那段居人篱下的历史,她对九黎部族的印象并不好。但她苦思冥想,也并未回忆起任何有关九黎部族的黑料…… “想不出来是吧?”陈祎摇摇头,“你可知,当年蚩尤为何要反炎帝?” “贪慕权势?” “贪慕权势?”陈祎狂笑,“若蚩尤是这种人,他早就被后世那些酸腐文人黑成十恶不赦的魔头了!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他是王!” “王?”姜滟愣了愣,“你是说,炎帝不配称王?” “他当然不配!”陈祎冷声道,“他访八荒,尝百草,有神农之名;他起刀耕,生火种,惠部族黎民;他制陶器,开集市,可谓功德无量。可你知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情,花费了多少时间?而这些时间里,族人又是如何生存的?” “这……”姜滟一时无法反驳。你做了这些为国为民的事自然值得敬仰,但若是因为这些事忽略了民生…… “你懂了吧?他姜黎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圣人,但绝对称不上一个合格的首领,一个合格的王!他有功德不错,却没有身为一个王该有的责任和觉悟!若首领不能成为部落的领袖,那姜戈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自领蚩尤?” “那……那也不必将他驱逐出部落啊。”姜滟不知不觉间已经忘了重点。 “何为王?天上天下唯此一人!留姜黎在部落,只会让部落多出一种声音——任何一个王都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但姜黎又是姜戈的祖先,杀之有害无益,不如逐之。”陈祎摇摇头,解释道。 “那,既然姜黎不是恶人,为何远古天庭要帮助轩辕氏讨伐九黎族呢?”姜滟再问。 “若你是昊天,欲要染指凡间,会选择帮助桀骜不驯的九黎族,还是敬天礼神的华夏族?”陈祎反问。 姜滟不语。这些言辞太过荒诞,她哪怕有所动摇,但也绝对不会轻信,除非……她眺望前方,临淄城的百姓个个脸上含笑,丝毫没有被前几日大肆屠杀世家的行径所影响。 “现在你理解了吧?所谓的魔,只不过是自诩正义的胜利者施加在战败者身上的恶意而已,成王败寇不外如是。”陈祎笑道,“况且,就算我真如他们所说那般邪恶,在屡次失败之后也该学着聪明一点,尝试用别的办法来对抗日益壮大的宿敌。例如我如今正在做的,施恩威以揽民心,聚民心以化功德。不管我这么做为何,至少,我是真的在造福百姓,不是吗?” “若你真的能言行一致的话。”姜滟之后的话并没说出口,但陈祎本就聪颖,又融合了罗睺残魂千万年来的智慧,哪能听不出其中深意? 于是开怀大笑,笑声回荡在山林之中久久不散,一直到镌刻进姜滟的脑海里…… “这里便是崤山了。过了此山,便是山东之境。”崤山以西,三位男子和一位带着幂篱的女子停下脚步,眺望前峰。 “欢喜佛。慈航她……果真在此?”文殊放出神识探查一番,无果之后,有些将信将疑。 “在不在此处进去一探便知!”欢喜佛笑着,率先迈开步子,踏入山中。 带着幂篱的西梁女王连忙跟上,文殊和普贤对视一眼,也只好哭笑着进了山。 “呔!哪里来的不要命的?竟然还敢擅闯崤山!真当你熊爷爷我不吃人啊!还不速……速……” 没过多久,林中便窜出一头头戴金色箍帽,手握黑缨长枪的熊怪。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正要吓唬四人退去,可当他定睛看到三个男子的容貌之后,却忽然怔在原地,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见势不妙拔腿就要跑。 欢喜佛失笑,伸手掐了个法决捏住黑熊精的后勃颈,将他提了起来:“我说小黑,何必见了我们就跑呢?论凶神恶煞,我们可比不过你万分之一啊。” “欢喜佛,两位菩萨饶命啊!我只负责镇守崤山,防止凡人入境丢了性命,可没有造杀生的罪孽啊!”黑熊精蹬着四肢,哭丧着脸求饶道。 “我自然知道你没造杀孽,可你放着好好的落伽山不呆,跑到这崤山来干什么?”欢喜佛明知故问。 “我,我是听说观音菩萨跑了,所以一时玩心大起跑出南海耍一耍,没想到碰巧遇上了欢喜佛和两位菩萨……但我绝对不是玩忽职守啊!”黑熊精慌忙解释道。 “不是玩忽职守?”欢喜佛松开法相大手,将黑熊精放在了地上,“那你总得给我一个出现在这里的正当理由吧?” “这……”黑熊精犹豫再三,这才小声说道,“不知道欢喜佛还记不记得观音菩萨莲花池里那条鲤鱼?它见菩萨跑了之后,立马不安分起来,第一时间逃到下界,跑到这里占了洛水与大河的分水岭,专门祸害来往的人群。我本想阻止他,可这鲤鱼太过滑溜,见打不过我就往水里钻。你们也知道,我一只黑熊,论水性哪比得过鱼?因而只能徒叹奈何,转而守在山林里吓走来往的人,让他们免受鲤鱼精的祸害。” “这么说,你非但无过,还有功咯?”欢喜佛笑道。 “那是!”黑熊精拍了拍胸膛,“好歹我也跟菩萨读了几年佛经,深刻地明白了向善之道。以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我想做一只好熊。” “那好!”欢喜佛满眼笑意,“既然我们碰上了这件事,自然不能让这鲤鱼坏了我佛门的声誉。你且带路,领我们去那鲤鱼经常出没之地,待我们施展手段,捉了那鲤鱼,你再带它回灵山,请佛祖降罪于它。” “这……这样不太好吧?”黑熊精转了转眼珠,心中叫苦不迭。 “哦?有何不妥?你既然一心向善,那就该明白除掉一个祸患便可保一方安宁的道理。慈悲可不适用于每一个生灵。”欢喜佛冷了脸,“莫非,你想包庇它?还是说,你与它是共犯?” “绝对没有啊!欢喜佛,两位菩萨,你们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嗜杀的性子,不然观音菩萨她也不会乐意度化我入佛门。实在是,实在是……” “哼!”欢喜佛面若寒霜,“你这泼皮,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为何出现在此处!若是再隐瞒狡辩,当心我念禁锢咒责罚于你!” “啊别!别念!”黑熊精立马跪地求饶,“求欢喜佛原谅,我真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受人欺骗,耻于开口啊!前些日子,就在菩萨跑路不久,忽然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冒充菩萨前往南海,让我等来此。那家伙几乎和菩萨一模一样,就连金毛吼都没辨出真假,我和鲤鱼又如何分得清?结果那假观音菩萨将我们骗到这里后,竟让我们听凭一个长得有九分像唐三藏的家伙驱策!我们哪肯答应?于是趁假菩萨离开的时候对那假唐三藏发动突袭,欲要让他现出真身,谁知那假唐僧武艺高强,法力通天,竟把我们三个打得节节败退,最后除了那金毛吼趁机溜走,我和鲤鱼都逃脱不得,被那假唐僧困在此地,充当他的守山人。” “那唐僧在哪?”欢喜佛和两位菩萨还没有动作,西梁女王先抑制不住,喊出声道。 黑熊精虽然好奇这女人的身份,但既然是和这三位一起来的,它也不敢多问,只好老实回答。 “我也不知道,不过或是在临淄,或是在青丘,女菩萨若是要找他,往这两处地方去便是了。” ps:幂篱和帷帽的区别在于前者过膝后者只到双肩左右。至于神农和蚩尤的真名,是我随便起的,来源是九黎族姜姓黎氏,蚩尤又被称为兵主——这也是八尾狐姜滟和六尾狐九采姓的由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八章 钟离春怒杀灵感大王 “临淄或青丘……”欢喜佛皱眉,“他去青丘我能理解,可临淄……他是想做什么?” “这种事过去一看便知。”文殊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了,你说那观音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那观音把你们骗到这里后,又去了何处?” “证据?倒是没有,只是一种感觉。”黑熊精挠了挠爪子,“尽管那菩萨也还算和善,模样也模仿的相差无几,但以菩萨如今的处境,哪里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海?这也就算了。她竟然带着我们来这找那个唐僧!这还不能说明他们两个都是假的吗?唐僧就算不取经了,又哪里会跑到这地方来自立为王,还有了这一身通天的修为?明显是有人假扮的嘛!” 看着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的黑熊精,文殊一脸无语。欢喜佛眯眼直笑:“如果我说,这个陈祎,就是之前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呢?” “啊?”黑熊精傻眼了,“这……这不能吧?” “具体的原由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就说那观音在哪里吧!”文殊催促道。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了,或许你们得问唐僧才行。”黑熊精摇了摇脑袋。他现在还有些懵逼,怎么这唐僧就变得这么猛了呢? “所以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去找陈祎一趟。”普贤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们同行吧,届时见了面,我们盘问起来,也好知道你说没说谎。” “但凭菩萨吩咐。”黑熊精低头一拜,转了转眼珠,“菩萨,不如把那条鱼也带上吧!你们也知道,那家伙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喜欢兴风作浪,若是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只怕他真会坏了我佛门的声誉啊!” “那是自然。只不过……似乎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去料理那条不知好歹的鱼了呢。”欢喜佛轻笑。 “还有别人也要淌山东这趟浑水?”黑熊精修为不足,无法查探到灵感大王那边的情况,闻言只觉得有些诧异。 “来都来了!就当是多看了场戏。”欢喜佛大手一挥,五人便瞬间来到了一处断崖之上,入眼的便是鱼头人身的灵感大王正和一位高挑黑美人儿对峙。 黑美人儿,也就是钟离春凌空而立,望着河对岸浓浓的死气,血气和怨气,神色较平常更冷几分:“我问你,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灵感大王咧嘴一笑,手中双锤不断摇动,“小女娃!你身为玄门中人,修炼至此颇为不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山东的闲事,免得惹火烧身,命丧于此!不过嘛……若你肯献上你的元阴处血,我也不是没有让你进入山东的可能。” “呵……畜生就是畜生,敬畏我的人数不胜数,但妄图垂涎我的,你还是第一个……”钟离春亮出武器——一把泛着寒光的柳叶弯刀,二话不说就朝灵感大王冲去! 钟离春的速度太快,当那柄寒刃在灵感大王眼中不断放大,直至突至近前时,后者才反应过来。所幸他双脚踏水,足够灵活,险而又险的向后翻飞出百丈之外后,看着原处翻涌起的浪头一阵心惊。 “临淄或青丘……”欢喜佛皱眉,“他去青丘我能理解,可临淄……他是想做什么?” “这种事过去一看便知。”文殊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了,你说那观音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那观音把你们骗到这里后,又去了何处?” “证据?倒是没有,只是一种感觉。”黑熊精挠了挠爪子,“尽管那菩萨也还算和善,模样也模仿的相差无几,但以菩萨如今的处境,哪里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海?这也就算了。她竟然带着我们来这找那个唐僧!这还不能说明他们两个都是假的吗?唐僧就算不取经了,又哪里会跑到这地方来自立为王,还有了这一身通天的修为?明显是有人假扮的嘛!” 看着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的黑熊精,文殊一脸无语。欢喜佛眯眼直笑:“如果我说,这个陈祎,就是之前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呢?” “啊?”黑熊精傻眼了,“这……这不能吧?” “具体的原由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就说那观音在哪里吧!”文殊催促道。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了,或许你们得问唐僧才行。”黑熊精摇了摇脑袋。他现在还有些懵逼,怎么这唐僧就变得这么猛了呢? “所以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去找陈祎一趟。”普贤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们同行吧,届时见了面,我们盘问起来,也好知道你说没说谎。” “但凭菩萨吩咐。”黑熊精低头一拜,转了转眼珠,“菩萨,不如把那条鱼也带上吧!你们也知道,那家伙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喜欢兴风作浪,若是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只怕他真会坏了我佛门的声誉啊!” “那是自然。只不过……似乎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去料理那条不知好歹的鱼了呢。”欢喜佛轻笑。 “还有别人也要淌山东这趟浑水?”黑熊精修为不足,无法查探到灵感大王那边的情况,闻言只觉得有些诧异。 “来都来了!就当是多看了场戏。”欢喜佛大手一挥,五人便瞬间来到了一处断崖之上,入眼的便是鱼头人身的灵感大王正和一位高挑黑美人儿对峙。 黑美人儿,也就是钟离春凌空而立,望着河对岸浓浓的死气,血气和怨气,神色较平常更冷几分:“我问你,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灵感大王咧嘴一笑,手中双锤不断摇动,“小女娃!你身为玄门中人,修炼至此颇为不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山东的闲事,免得惹火烧身,命丧于此!不过嘛……若你肯献上你的元阴处血,我也不是没有让你进入山东的可能。” “呵……畜生就是畜生,敬畏我的人数不胜数,但妄图垂涎我的,你还是第一个……”钟离春亮出武器——一把泛着寒光的柳叶弯刀,二话不说就朝灵感大王冲去! 钟离春的速度太快,当那柄寒刃在灵感大王眼中不断放大,直至突至近前时,后者才反应过来。所幸他双脚踏水,足够灵活,险而又险的向后翻飞出百丈之外后,看着原处翻涌起的浪头一阵心惊。 “临淄或青丘……”欢喜佛皱眉,“他去青丘我能理解,可临淄……他是想做什么?” “这种事过去一看便知。”文殊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了,你说那观音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那观音把你们骗到这里后,又去了何处?” “证据?倒是没有,只是一种感觉。”黑熊精挠了挠爪子,“尽管那菩萨也还算和善,模样也模仿的相差无几,但以菩萨如今的处境,哪里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海?这也就算了。她竟然带着我们来这找那个唐僧!这还不能说明他们两个都是假的吗?唐僧就算不取经了,又哪里会跑到这地方来自立为王,还有了这一身通天的修为?明显是有人假扮的嘛!” 看着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的黑熊精,文殊一脸无语。欢喜佛眯眼直笑:“如果我说,这个陈祎,就是之前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呢?” “啊?”黑熊精傻眼了,“这……这不能吧?” “具体的原由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就说那观音在哪里吧!”文殊催促道。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了,或许你们得问唐僧才行。”黑熊精摇了摇脑袋。他现在还有些懵逼,怎么这唐僧就变得这么猛了呢? “所以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去找陈祎一趟。”普贤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们同行吧,届时见了面,我们盘问起来,也好知道你说没说谎。” “但凭菩萨吩咐。”黑熊精低头一拜,转了转眼珠,“菩萨,不如把那条鱼也带上吧!你们也知道,那家伙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喜欢兴风作浪,若是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只怕他真会坏了我佛门的声誉啊!” “那是自然。只不过……似乎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去料理那条不知好歹的鱼了呢。”欢喜佛轻笑。 “还有别人也要淌山东这趟浑水?”黑熊精修为不足,无法查探到灵感大王那边的情况,闻言只觉得有些诧异。 “来都来了!就当是多看了场戏。”欢喜佛大手一挥,五人便瞬间来到了一处断崖之上,入眼的便是鱼头人身的灵感大王正和一位高挑黑美人儿对峙。 黑美人儿,也就是钟离春凌空而立,望着河对岸浓浓的死气,血气和怨气,神色较平常更冷几分:“我问你,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灵感大王咧嘴一笑,手中双锤不断摇动,“小女娃!你身为玄门中人,修炼至此颇为不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山东的闲事,免得惹火烧身,命丧于此!不过嘛……若你肯献上你的元阴处血,我也不是没有让你进入山东的可能。” “呵……畜生就是畜生,敬畏我的人数不胜数,但妄图垂涎我的,你还是第一个……”钟离春亮出武器——一把泛着寒光的柳叶弯刀,二话不说就朝灵感大王冲去! 钟离春的速度太快,当那柄寒刃在灵感大王眼中不断放大,直至突至近前时,后者才反应过来。所幸他双脚踏水,足够灵活,险而又险的向后翻飞出百丈之外后,看着原处翻涌起的浪头一阵心惊。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零九章 雕版印刷术 临淄,山东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东周时齐国首都。因地处丘陵平原地带,水系发达,一度成为最繁荣的城市之一,但也因为如此,无险可守的它一度经受战火的袭扰,几番凋零。至隋唐时,临淄所在北海郡的治所已经转移成益都。 至于为什么陈祎选择了驻留在临淄,那完全是因为益都因为郡治的原因,世家贵族也最集中,而他没时间分辨哪些是与民友善的世家哪些是压榨民脂民膏的大族,干脆直接一锅端了……后果就是如今的益都可谓十室九空,幸存者们也迟迟没能走出尸山血海的阴影,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了这里…… 不过这样自然也有这样做的好处。论繁荣自然是稳坐后方的临淄强过据西南群山而守的益都。尽管临淄的世家势力也不小,但吃一堑长一智,有了益都的前车之鉴,陈祎以“天罚”的手段将扎根在临淄的世家与官戚势力一扫而空后,立马就获得了当地所有被压榨的百姓的支持。毕竟在唐代,临淄的田姜二氏或许不如琅琊王氏,琅琊颜氏,兰陵萧氏,高阳许氏甚至李勣所在的东海徐氏出名,但毕竟是传承了上千年的老牌氏族,不能从政治力量去衡量他们的经济实力。 当然,经过陈祎的一番大清洗后,这些世家除了漂泊在外的,也死的差不多了。就连陈祎自己,在杀了这么多世家之后,也不由向一旁的姜滟感慨:“仅山东一隅便有如此多的世家盘踞林立,整片中原大地可想而知。无怪乎皇朝总是更迭不休——世家不除,天下永远不是皇帝的天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始皇发仁心而留六国余孽,后患无穷也!” 好在蚩尤当过领袖,知道做一个首领的基本法则——尽管已经不适用于这个时代,但也不至于让陈祎直接抓瞎。他充分发挥了幼时通读三藏的本事,翻阅史书以及各种律例疏议,临时归纳总结出了一套基本法在山东境内推行。虽然其中颇多漏洞,但在“神仙”与“屠夫”的双重光环压迫下,山东基本恢复了秩序。 不过此刻陈祎依旧头疼——在宋朝之前,根本没有穷文富武的说法,而是穷武富文。因为造纸成本的昂贵和印刷术未曾现世这两个原因,书籍的制作全靠手抄,价格自然也贵得离谱,穷人家的孩子为世家地主打工干活一年,也未必能买得起一册书籍,这种情况下,教育成为了那个时代最昂贵的奢侈品。 而陈祎一股脑杀光了几乎所有的世家子弟,就相当于杀光了山东九成的读书人,直接后果就是——找不到能够胜任官员的人选。 你问还有一成的人去哪儿了?那些人差不多可以用三种职业做一个概括——和尚,道士和风尘女,你总不能指望他们去做官吧? 姜滟走入大厅时,看到的就是陈祎愁眉苦脸的一幕。她略作犹豫之后,开口问道:“怎么?还在为官员的选拔而发愁?” “是啊!放眼望去,整个山东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指望他们做官,还不如指望我一个分身术化身万千填了这些缺。”陈祎叹道。 “你杀世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头痛?这会儿了反倒后悔了?”姜滟嘲讽道。 “后悔?”陈祎冷笑,“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留着那些世家,只会碍手碍脚,分割我在山东的掌控权!不就是人才吗?花时间自己培养就是!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三十年……多少年的时间我都等过来了,还怕这短短几十年?” “说得轻巧!”姜滟毫不客气地嗤道,“有真才实学的全被你杀了,剩下那些半吊子读书人自己都认不全字,指望他们教导别人?再者说,就算真的要培养读书人,那也得让他们有书可读吧?世家大族书房里的书就那么多,你还能将他们变成成千上万份,分到每个有意向读书的人手里不成?” “变成成千上万份?这倒是个好主意。”陈祎笑道,“可惜暂时我还想不到什么方法去操作这件事——总不能这也要我耗费法力亲力亲为吧?那我这个王当得也太掉价了。” “那你就慢慢琢磨去吧!”姜滟扫了眼书堆,挑出《田氏宗谱》,转身就往屋外走。 “等等!”陈祎将她叫住,“你拿着本书出去干嘛?” “去给田家人立碑。”姜滟不咸不淡道,“我有个朋友与他们有些渊源,如今他们被你杀了,我实力不济无法阻止,只好为他们立碑聊表心意。” “立碑?”陈祎失笑,“田氏近千人口,就算你身怀法力,一个一个雕那得要多久?” “做个样品不就行了?”姜滟鄙夷地瞥了陈祎一眼,“城里又不是没有石匠,我先做一个样品,吩咐他们照着这个样式做完所有人的墓碑,再将姓名一一对应上即可。你不会以为我会傻到浪费法力去刻墓碑吧?” “样品?样品……”陈祎望着姜滟怀中的书陷入了沉思,忽然间灵光一现! “对啊!既然可以刻墓碑,为什么不可以刻书页?只要我将书页刻成样品,再印上纸张,那不是就能轻易复制所有的书籍?姜滟啊姜滟,多谢提醒!你这回可是帮了大忙了!”陈祎欣喜若狂。 “啊这……我也没做什么。”姜滟有些心虚地道。 “行了!事不宜迟。既然你正好要召集石匠,那就顺便帮我召集一下有过刻字刻章经验的匠人们,我要和他们商讨一下如何先做出一件样品进行试验。”陈祎吩咐道。 “好。”姜滟点头,正要离开,却再度被陈祎叫住。 “对了姜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知道当初蚩尤死后,他的鲜血、残尸和怨念对青丘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甚至导致你青丘狐族血脉异变,再难出现天生九尾者……” “现在再说这些有用吗?”姜滟银牙紧咬,把心事藏在扭曲的娇颜之中。 “当然有用!”陈祎郑重其事,“你得多多留意狐族中有没有出现血脉返祖,天生九尾者。一旦发现,必须尽全力培养!相信以你狐族的底蕴和我的见识,足够将其培养成堪比远古魔神的存在——那可是足以比肩圣人的战力。” 姜滟忽然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祎:“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你问便是。”陈祎心情大好,饶有兴致地说道。 “在你心里,上古魔族也好,近古九黎族也好,如今的山东人族和我青丘也好,到底是什么地位?”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陈祎点头,蹙眉思索后,说道:“是我的手足,我的臂膀,我的助力,我为王的证明!” “为王的证明……呵,原来如此。”姜滟失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陈祎蹙眉。 “没什么。或许是我不懂,怎样的人才是一个纯粹的、合格的王。”姜滟轻轻摇头。 “哈哈哈哈……”陈祎狂笑,“那是自然!你若懂了,你早就成了青丘的王了!行了!去叫那些匠人来这里集合吧!” “好。”姜滟轻声应了一句,低头退了出去。 “前方便是临淄了。” 一处丘陵之上,钟离春耐着性子,指向前方高大的城墙。 其实以他们的速度,早早地便可以到达临淄,只是文殊普贤要查找观音的踪迹,欢喜佛又要考察在陈祎统治下的城市的面貌,因此一行人到达的时间较预计晚了这么几天——也不知道青青到底在干什么,怎么现在还没追上来!钟离春有些烦躁。 “嗯……又是一年收获季,临淄的百姓好像丝毫没有受到血腥屠戮的影响,依旧有说有笑地忙着农事……钟离啊,你说,这陈祎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临淄的百姓这么快接受现实的呢?”欢喜佛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不在乎这些。”钟离春冷冷道,“我只知道田氏几乎死绝,而凶手就在眼前。” “一千年了你还是如此暴躁。”欢喜佛摇头轻叹,“看这临淄城的百姓便可知陈祎的手段了。或许在你看来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但至少现在,百姓们是真切地认为田氏与姜氏确有取死之道。为私怨而起兵戈,不智,不该。要我说,田辟疆都死了这么久了,几番轮回之后也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况且你与他又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何必再执着于田氏旧情呢?” “那不一样的。”钟离春喃喃道,“我俩之间虽然没有爱,只是单纯的互相利用,但毕竟是他力排众议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得以一展抱负,青史留名。我曾答应他保佑齐国兴盛,却因为闭关导致齐国被灭才后知后觉,对此我本就心怀愧疚。如今,我连他的后人都保不住……不报此仇,我心难安!” “欢喜佛!两位菩萨!我逮住了一只巡逻的狐妖!”就在这时,黑熊精邀功一笑,大步走到几人近前,将手中的狐狸摔在了地上。 “嘶!臭狗熊!敢摔你姑奶奶我?你完了!等我姜滢姐姐发现我不在了,顺藤摸瓜找到你,定要把你的熊掌卸了炖汤喝!”黄白色的狐狸化作人形,变成一个娇俏少女,一边拄着腰一边放狠话道。可当她抬头,看到钟离春的一刹那,忽然愣在了原地。 “钟离姐姐?” “姜漓?” ps:雕版印刷术起源不可考,但一般认为是唐初,这里把这份功德交给陈祎,大家想必也懂这位的咖位和戏份了吧?(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章 大道功德 “钟离姐!真是你啊!” 这姜漓性子的确跳脱,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蹦一跳的跑到钟离春身边,挽起她的手臂问道,“你怎么有空来青丘玩?滢姐姐不是说你被你师父抓起来关禁闭了吗?” 钟离春满头黑线。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然是时间到了被放了出来……不说这个,山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姜漓撇了撇嘴:“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个臭和尚被罗睺附了身,王瘾发作,想在山东过过瘾呗!谁叫我们打不过他,只好配合他表演咯!” “……”钟离春无语。能将从心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小狐狸,你是说,那陈祎想当王?怎么个当法?”欢喜佛问道。 姜漓瞥了他一眼,又见将她抓来此处的黑熊精老老实实站在他后面,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下意识躲到了钟离春的身后,死死抱住她的手臂。 “钟离姐,这些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会和这些家伙一起来?还有啊,刚刚那臭熊竟敢对我不敬!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它!” ……所以人家都说了来历了结果你一句没听进去呗?钟离春心累,只好把她从身后拉出来,介绍到:“这些都是佛门中人。这位是欢喜佛,这两位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这位你口中的熊精是落伽山守山大神。至于这位头戴幂篱的女子……我也不知道。这小狐狸名叫姜漓,是九尾狐姜氏一脉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因为常年居于青丘,不谙世事,因此有些无礼,还请各位原谅。” “姜氏一脉的小公主也会出来巡逻的嘛?”黑熊精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随手竟然抓到了一个大人物。 “谁会出来为凡人巡逻啊!我当然是跑出来玩啊!”姜漓叉腰,但想到面前有一尊佛两位菩萨,又很快收起娇纵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缩在钟离春身边。 “姜漓是吧?你不必害怕。我们既然能跟钟离一起来,自然不是那种对青丘抱有恶意的家伙。只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欢喜佛眯着眼,面带微笑。 姜漓撅了撅嘴:“我怎么知道他想怎么当王嘛!这种事你们应该去问滟姐姐……我只大概知道他杀了不少世家,立了不少政策,听说最近还在搞什么教育普及。反正我是不感兴趣啦!” “教育普及?”除了一脸懵逼的黑熊精和将面容藏在幂篱里的西梁女王,其他人都愣了愣。钟离春更是直接出声问道,“姜漓,你是不是记错了?教育普及?你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姜漓歪了歪头,“我只知道现在山东境内读书人几乎死绝了,陈祎没有办法才想广撒网再从中择优而录。具体的钟离姐你可以问滟姐姐嘛!她和那个陈祎走得最近,知道的也最多。” “走得最近?有多近?”西梁女王猝然开口。 “怎么说呢……反正有关狐族的一切事宜,那个和尚都是直接找滟姐姐的。两人甚至还时不时结伴巡游视察山东全境。总之陈祎现在除了忙着做他的王梦,就是和滟姐姐探讨人生交谈理想了……”姜漓略作思索,答道。 “什么?不愧是狐狸精!”西梁女王绷不住了,直接破防,咬牙切齿道。人生理想都聊起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聊聊孩子叫什么? “喂!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不愧是狐狸精?滟姐姐深明大义,智慧过狐,是我青丘智囊之一!我青丘狐族更是洁身自好,隐于世外千年,哪里是涂山有苏那种天天去凡间勾搭男人的骚狐狸!”姜漓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一脸玩味地打量着西梁女王。 “我没记错的话,这陈祎之前是个和尚吧?自梁武帝萧衍之后,和尚可都是要求不近女色的。看你这表现明显是对他有情……那陈祎敢在被罗睺附身前就这么玩,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哼!梁武帝算是什么东西?我一与中土无关,二又不是凡人,凭什么要遵循区区一个凡间帝皇的规定?”西梁女王霸气侧漏地回应道。 “说得好!”姜漓摊了摊手,“可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陈祎和滟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呗!我还不想看到滟姐姐被那个臭和尚糟蹋了呢!” “臭和尚也是你能叫的?”西梁女王气急败坏,正要发作,却被欢喜佛拦了下来。 “钟离姐!真是你啊!” 这姜漓性子的确跳脱,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蹦一跳的跑到钟离春身边,挽起她的手臂问道,“你怎么有空来青丘玩?滢姐姐不是说你被你师父抓起来关禁闭了吗?” 钟离春满头黑线。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然是时间到了被放了出来……不说这个,山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姜漓撇了撇嘴:“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个臭和尚被罗睺附了身,王瘾发作,想在山东过过瘾呗!谁叫我们打不过他,只好配合他表演咯!” “……”钟离春无语。能将从心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小狐狸,你是说,那陈祎想当王?怎么个当法?”欢喜佛问道。 姜漓瞥了他一眼,又见将她抓来此处的黑熊精老老实实站在他后面,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下意识躲到了钟离春的身后,死死抱住她的手臂。 “钟离姐,这些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会和这些家伙一起来?还有啊,刚刚那臭熊竟敢对我不敬!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它!” ……所以人家都说了来历了结果你一句没听进去呗?钟离春心累,只好把她从身后拉出来,介绍到:“这些都是佛门中人。这位是欢喜佛,这两位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这位你口中的熊精是落伽山守山大神。至于这位头戴幂篱的女子……我也不知道。这小狐狸名叫姜漓,是九尾狐姜氏一脉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因为常年居于青丘,不谙世事,因此有些无礼,还请各位原谅。” “姜氏一脉的小公主也会出来巡逻的嘛?”黑熊精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随手竟然抓到了一个大人物。 “谁会出来为凡人巡逻啊!我当然是跑出来玩啊!”姜漓叉腰,但想到面前有一尊佛两位菩萨,又很快收起娇纵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缩在钟离春身边。 “姜漓是吧?你不必害怕。我们既然能跟钟离一起来,自然不是那种对青丘抱有恶意的家伙。只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欢喜佛眯着眼,面带微笑。 姜漓撅了撅嘴:“我怎么知道他想怎么当王嘛!这种事你们应该去问滟姐姐……我只大概知道他杀了不少世家,立了不少政策,听说最近还在搞什么教育普及。反正我是不感兴趣啦!” “教育普及?”除了一脸懵逼的黑熊精和将面容藏在幂篱里的西梁女王,其他人都愣了愣。钟离春更是直接出声问道,“姜漓,你是不是记错了?教育普及?你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姜漓歪了歪头,“我只知道现在山东境内读书人几乎死绝了,陈祎没有办法才想广撒网再从中择优而录。具体的钟离姐你可以问滟姐姐嘛!她和那个陈祎走得最近,知道的也最多。” “走得最近?有多近?”西梁女王猝然开口。 “怎么说呢……反正有关狐族的一切事宜,那个和尚都是直接找滟姐姐的。两人甚至还时不时结伴巡游视察山东全境。总之陈祎现在除了忙着做他的王梦,就是和滟姐姐探讨人生交谈理想了……”姜漓略作思索,答道。 “什么?不愧是狐狸精!”西梁女王绷不住了,直接破防,咬牙切齿道。人生理想都聊起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聊聊孩子叫什么? “喂!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不愧是狐狸精?滟姐姐深明大义,智慧过狐,是我青丘智囊之一!我青丘狐族更是洁身自好,隐于世外千年,哪里是涂山有苏那种天天去凡间勾搭男人的骚狐狸!”姜漓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一脸玩味地打量着西梁女王。 “我没记错的话,这陈祎之前是个和尚吧?自梁武帝萧衍之后,和尚可都是要求不近女色的。看你这表现明显是对他有情……那陈祎敢在被罗睺附身前就这么玩,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哼!梁武帝算是什么东西?我一与中土无关,二又不是凡人,凭什么要遵循区区一个凡间帝皇的规定?”西梁女王霸气侧漏地回应道。 “说得好!”姜漓摊了摊手,“可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陈祎和滟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呗!我还不想看到滟姐姐被那个臭和尚糟蹋了呢!” “臭和尚也是你能叫的?”西梁女王气急败坏,正要发作,却被欢喜佛拦了下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奎木狼的悲愤 天庭之上,突如其来的功德金光同样吸引了在场除了已经打红眼的奎木狼和美猴王之外几乎所有神仙的关注,当然也包括黄庭。 “吕岳大帝,这道金光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怎么我见众仙齐齐变色,甚至玉帝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黄庭传音问道。 “你不知道这个?”吕岳愣了一下,“这是功德金光啊!你捣鼓出那个水泥,难道天道没有为你降下功德?不应该啊,连二郎神都收到了的呀!” “天道功德?”黄庭细细想了一下,似乎的确曾经有微弱的金光降身,但那时候自己正在受刑,那金光又不像今天这样有这么大场面,自己还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道阳光照在身上了……现在想想,满满的白炽光中忽然降下一道金光,的确有点另类…… “可这功德金光怎么这么壮观啊?天道功德还有不同的规格不成?”黄庭再问。 “自然不是。自从鸿钧道祖身化天道之后,天道功德已经越发稀少了,毕竟功德这东西,对他自己也是极有用处的。能有这般规模的功德,那便不是天道功德,而是大道功德。”吕岳解释道。 “大道功德?”黄庭倒吸一口凉气,“大帝,你的意思是,天道之上,真的有大道存在吗?” “那是自然。”吕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天道不过是天下三界六道的规矩;而大道,是天上天下,这个世界的本源的意志。道祖哪怕身为圣人,却也没能参破天行之常,更何况宇宙世界的意志?” 懂了,就是这个位面的地球和宇宙的关系呗……只不过都修仙了,还讲宇宙观世界观,真的不会感到违和吗……黄庭无力吐槽。 “所以,能引发大道降下功德,比天道功德更加罕见,这才是众仙变色的原因?”黄庭一脸好奇。 “不!大道功德虽然罕见,但也不至于让这帮老家伙变色。真正重要的原因,是这大道功德降下的地方。”吕岳神情严肃。 “降下的地方?”黄庭伸头瞅了瞅,发现金光降临之地正是大唐境内,笑道,“我说吕岳大帝,他们该不会是看一介凡人收获了大道功德,内心羡慕嫉妒恨吧?” 吕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瞟了黄庭一眼,这才想起来山东事发的时候这货还在诛仙台上问候玄都和他的列祖列宗,解释道:“若真是一介凡人得了这功德,那倒也罢了。这功德最多保佑他一生无病无灾,有个善终。可得到这份功德的人,是玉帝,不,是三界大多数人最不想让他得到的人,陈祎。” “陈祎?那不是唐僧的俗名吗?他怎么了?”黄庭依然一头雾水。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硬生生离间了他和猴子的关系,搞得他心态爆炸,被罗睺残魂寻了可趁之机附身于他。如今的陈祎已经是融合了罗睺记忆与思想甚至修为的魔头,而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吕岳解释道。 我去!黄庭整个人都傻了。罗睺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当初鸿钧可就是踩着他上位的。没想到这鸿钧老祖竟然斩草不除根,让这家伙的残魂逃了出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没消灭掉,如今更是附身到了唐僧身上……这唐僧究竟是什么天命之子啊?西游保送佛陀果位就算了,地推传教大计失败之后竟然又有一个猛人“老爷爷”找上门去。该不会是拿错剧本了吧?明明应该我是主角才是啊! “现在你知道,让陈祎拿到大道功德的后果有多严重了吧。”吕岳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是连鸿钧老祖都无法彻底消灭的存在,如今身具大道功德更是如虎添翼,只怕佛门的那几个家伙加上钟离春根本无法从他手上占得半分便宜,还要背上名不正言不顺的骂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大道功德的!只可惜,其势已成,悔之晚矣。这天宫闹得,不是时候啊!” “所以应该让玄都来背这个锅不是吗?不是他把我抓到天庭来,哪有这么多事!”黄庭开始疯狂甩锅。 “呵……你怎么不说若是鸿钧老祖不把三界之主的重任交给玉帝,那玉帝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局面,也就不会设计无当师姐,你也不会被迫出山呢?”吕岳笑了。 “好逻辑!”黄庭眼前一亮,“这么说来的确要怪鸿钧道祖,毕竟当年他要是除了罗睺残魂,那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吕岳被气到无语,“你那钟离师姐可是与佛门中人一起去找陈祎算账的!你一点都不关心她,反而在这里讨论应该怪谁?我真替她感到悲哀啊!” “我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哪里还能管得上钟离师姐?在这里白替她担心又有什么用?只能希望师父念在师徒一场,保她一命了。”黄庭苦笑。 “说得也是……奎木狼快不行了。”吕岳忽然说道。 黄庭转头看去,果然见到奎木狼没能招架住美猴王的一棍,身子直直地飞出百丈开外,两手虎口更是血流如注——哪怕他能凭一时悍勇与美猴王对上几招,可长久下来,他的身体素质与精神状态还是无法支持他继续打下去。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无表情的重新拿起钢刀。鲜血顺着刀刃流到刀尖,滴落在地,可他依然迈着步子,朝美猴王冲去。 “这……看起来奎木狼对大圣的恨意很深啊。”黄庭叹道,:“人都这样了依旧要与大圣战……说是厮杀或许更合适。” “那是自然。别的不说,那奎木狼的一双儿女可是死在取经人手上,再加上他们坏了奎木狼的因缘,加起来相当于取经人害得他家破人亡。你说这仇大不大?”吕岳解释道。 “最痛苦的是,全世界都知道奎木狼对上大圣是为了妻儿,可偏偏他自己非但不能承认,还得矢口否认自己对妻儿的感情,将这些与对取经人,对天庭的恨一同埋进心里——这么想来,奎木狼也是一个可怜人。”黄庭叹道。 “谁说不是呢?只能说他与百花羞门不当户不对,又偏偏在天庭生了情。这才导致了悲剧的诞生。” 场上,美猴王盯着再度扑上来的奎木狼,眉头紧皱:“奎木狼,你已无再战之力,又何必如此勉强自己?真不怕我一棒子打杀你?” “你在可怜我?”奎木狼咽了咽喉咙,嘴角却依旧渗出一丝鲜血,“你也配可怜我!孙悟空!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奎木狼咳了两声,伸手擦去嘴角血迹,反握蘸钢刀再一次冲向孙悟空。 美猴王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见劝阻无效,眼神一凝,举起金箍棒便要一击结果奎木狼的性命。 “叮~” 一声金铁交加的铮鸣传开。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金甲银刃,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将军。接下美猴王这一击的也正是此人。 而奎木狼,早已被他一脚踢开,撞进一旁的玄武七宿之中,被同事们手忙脚乱地接住。 “真武大帝?”美猴王收回金箍棒,一脸凝重的望着来者。 “大圣客气。我只是一个靠着众位兄弟降妖除魔的将领,大帝之称实不敢当。”真武大帝收剑回鞘,无视在场包括玉帝在内的所有人,径直朝奎木狼走去。 “奎木狼!你为了私怨擅离职守,导致九黎遗族趁机从你的辖区破封而出,祸及北俱芦洲数万万生灵,同时又造成心月狐疲于奔命,无暇顾及他的辖区,以致罗睺屠戮山东,血流千里——你,可知罪?” “帝帅……”奎木狼挣扎着起身,辩解道,“我未曾擅离职守,是玉帝调我来此,阻止这泼猴再闹天宫!” “哦?你说是玉帝调你来此?可有兵符或调令为凭?”真武大帝面不改色。 “并无……但确是大力鬼王宣的我!帝帅若是不信,一问便知!”奎木狼说道。 “那好。”真武大帝转过头,朝玉帝一拜,“参见陛下!敢问大力鬼王何在?” “小仙在此。”大力鬼王屁颠屁颠地出列,“见过真武大帝!” “奎木狼说,你奉玉帝陛下旨意宣调奎木狼上天庭对战齐天大圣,可有此事?”真武大帝目光灼灼。 “绝无此事啊!”大力鬼王喊冤,“自从这猴子再闹天宫之后,小仙忧心陛下安危,一直寸步不离陛下左右,哪里有时间下界去给奎木狼星君传口信啊!”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下界诱我上天庭,如今为何矢口否认!”奎木狼瞬间变了脸色,狰狞着吼道,“帝帅,你可施展搜魂之术,以验这小鬼所言真假!我……” “够了!”玉帝冷冷瞥了眼奎木狼,“奎木狼,你未免太过放肆。为泄私仇未听调令私自上天就算了,念在你护驾心切,朕可以原谅你。但你如今竟然想推卸责任,编造如此拙劣的谎言诬陷大力鬼王?你居心何在!” “就是就是!”大力鬼王接着说道,“在陛下和众仙面前,我哪有这个胆子撒谎?至于星君你所说的调你上天庭阻挡美猴王更是可笑,什么时候天庭的战力已经捉襟见肘到需要多你一个来保卫陛下了?你当这漫天仙神不存在吗?” “你们……你们!”奎木狼死死盯着这一对睁眼说瞎话的主仆,睚眦欲裂。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乙救苦天尊 “够了!”真武大帝神色肃穆。 “奎木狼,这般说辞你可还满意?你是不是仍旧不服?说是玉帝陛下和大力鬼王串通好了极力否认宣调你的事实,将一切罪责都归于你一介小小的星宿星君身上?你当这漫天仙神都是傻子吗?你当玉帝陛下会是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诳语欺骗我们的神吗?你当你有这个资格,让陛下为你布这么一场句吗?” 好一招指桑骂槐。众仙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玉帝的脸色,见后者一脸淡然,仿佛根本没有听出真武大帝弦外之音的样子。不由得佩服玉帝的养气功夫。 反观大力鬼王就不太行了,尽管脸色上没有暴露什么,但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着,明显是有些紧张。 黄庭看不下去了——这奎木狼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又为何还要如此甩锅给他?承认自己去场外搬救兵很丢脸吗?我这个棋子到现在一直打酱油等着别人救都没说什么呢! “等等!”黄庭站了出来,想了想,走到了美猴王身旁,“取证可不是这么儿戏般的取的。若是因为碍于身份就盲目信任盲目崇拜,那如何能够让人信服?况且玉帝和大力鬼王所说也只是一面之辞,根本无法作为他们没有宣调过奎木狼的证据!” “小子!你在干什么?嫌存在感不够?玉帝没时间处置你?你这是在找死啊!”吕岳急忙传音道。 可黄庭站都站出来了,哪还顾得上这些?干脆无视吕岳的传音,说道:“如今双方各执一词,怎么能因为玉帝的身份就轻易下定论将所有罪责归咎于奎木狼?若天庭的罪都是这样定的,那这天庭还哪有威信可言?莫非……仗势欺人者,连脸都不要了吗?” “放肆!”大力鬼王怒斥道,“你一个戴罪之身,也敢上前为奎木狼辩解?还对陛下出言不逊!找死不成?” “区区小鬼,口气倒不小。有我在这里,我看谁能动黄兄弟一下!”美猴王将金箍棒一横,环视众仙。 “大圣不必如此。”黄庭安抚下美猴王,这才对真武大帝说道,“真武大帝,久仰大名。你之前既然说有今日之功全靠众位兄弟,想必也不想让你这位兄弟蒙受不白之冤。正巧我有一个办法,能辨出谁在撒谎,不知大帝愿不愿意试一试?” 真武大帝瞥了眼奎木狼,又用余光瞄了眼玉帝,点了点头:“若小兄弟真有办法让众仙信服,找出害得人间大乱的真凶,我自然是乐意的。愿闻其详。” “很简单。”黄庭笑道,“久闻二郎真君有一宠物,名叫哮天犬。除了本领高强之外,鼻子还特别灵。正巧它如今不在此处,对此处的见闻一无所知。不如就让人带它去奎木狼之前驻守之处,闻上一闻,辨认出那里有没有大力鬼王的气息,自然就能分辨出谁在撒谎!” “好主意!”因为功德金光的动静与卷帘大将停战的杨戬点点头:“我这便去灌江口取哮天犬来。” “够了!”真武大帝神色肃穆。 “奎木狼,这般说辞你可还满意?你是不是仍旧不服?说是玉帝陛下和大力鬼王串通好了极力否认宣调你的事实,将一切罪责都归于你一介小小的星宿星君身上?你当这漫天仙神都是傻子吗?你当玉帝陛下会是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诳语欺骗我们的神吗?你当你有这个资格,让陛下为你布这么一场句吗?” 好一招指桑骂槐。众仙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玉帝的脸色,见后者一脸淡然,仿佛根本没有听出真武大帝弦外之音的样子。不由得佩服玉帝的养气功夫。 反观大力鬼王就不太行了,尽管脸色上没有暴露什么,但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着,明显是有些紧张。 黄庭看不下去了——这奎木狼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又为何还要如此甩锅给他?承认自己去场外搬救兵很丢脸吗?我这个棋子到现在一直打酱油等着别人救都没说什么呢! “等等!”黄庭站了出来,想了想,走到了美猴王身旁,“取证可不是这么儿戏般的取的。若是因为碍于身份就盲目信任盲目崇拜,那如何能够让人信服?况且玉帝和大力鬼王所说也只是一面之辞,根本无法作为他们没有宣调过奎木狼的证据!” “小子!你在干什么?嫌存在感不够?玉帝没时间处置你?你这是在找死啊!”吕岳急忙传音道。 可黄庭站都站出来了,哪还顾得上这些?干脆无视吕岳的传音,说道:“如今双方各执一词,怎么能因为玉帝的身份就轻易下定论将所有罪责归咎于奎木狼?若天庭的罪都是这样定的,那这天庭还哪有威信可言?莫非……仗势欺人者,连脸都不要了吗?” “放肆!”大力鬼王怒斥道,“你一个戴罪之身,也敢上前为奎木狼辩解?还对陛下出言不逊!找死不成?” “区区小鬼,口气倒不小。有我在这里,我看谁能动黄兄弟一下!”美猴王将金箍棒一横,环视众仙。 “大圣不必如此。”黄庭安抚下美猴王,这才对真武大帝说道,“真武大帝,久仰大名。你之前既然说有今日之功全靠众位兄弟,想必也不想让你这位兄弟蒙受不白之冤。正巧我有一个办法,能辨出谁在撒谎,不知大帝愿不愿意试一试?” 真武大帝瞥了眼奎木狼,又用余光瞄了眼玉帝,点了点头:“若小兄弟真有办法让众仙信服,找出害得人间大乱的真凶,我自然是乐意的。愿闻其详。” “很简单。”黄庭笑道,“久闻二郎真君有一宠物,名叫哮天犬。除了本领高强之外,鼻子还特别灵。正巧它如今不在此处,对此处的见闻一无所知。不如就让人带它去奎木狼之前驻守之处,闻上一闻,辨认出那里有没有大力鬼王的气息,自然就能分辨出谁在撒谎!” “好主意!”因为功德金光的动静与卷帘大将停战的杨戬点点头:“我这便去灌江口取哮天犬来。” “够了!”真武大帝神色肃穆。 “奎木狼,这般说辞你可还满意?你是不是仍旧不服?说是玉帝陛下和大力鬼王串通好了极力否认宣调你的事实,将一切罪责都归于你一介小小的星宿星君身上?你当这漫天仙神都是傻子吗?你当玉帝陛下会是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诳语欺骗我们的神吗?你当你有这个资格,让陛下为你布这么一场句吗?” 好一招指桑骂槐。众仙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玉帝的脸色,见后者一脸淡然,仿佛根本没有听出真武大帝弦外之音的样子。不由得佩服玉帝的养气功夫。 反观大力鬼王就不太行了,尽管脸色上没有暴露什么,但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着,明显是有些紧张。 黄庭看不下去了——这奎木狼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又为何还要如此甩锅给他?承认自己去场外搬救兵很丢脸吗?我这个棋子到现在一直打酱油等着别人救都没说什么呢! “等等!”黄庭站了出来,想了想,走到了美猴王身旁,“取证可不是这么儿戏般的取的。若是因为碍于身份就盲目信任盲目崇拜,那如何能够让人信服?况且玉帝和大力鬼王所说也只是一面之辞,根本无法作为他们没有宣调过奎木狼的证据!” “小子!你在干什么?嫌存在感不够?玉帝没时间处置你?你这是在找死啊!”吕岳急忙传音道。 可黄庭站都站出来了,哪还顾得上这些?干脆无视吕岳的传音,说道:“如今双方各执一词,怎么能因为玉帝的身份就轻易下定论将所有罪责归咎于奎木狼?若天庭的罪都是这样定的,那这天庭还哪有威信可言?莫非……仗势欺人者,连脸都不要了吗?” “放肆!”大力鬼王怒斥道,“你一个戴罪之身,也敢上前为奎木狼辩解?还对陛下出言不逊!找死不成?” “区区小鬼,口气倒不小。有我在这里,我看谁能动黄兄弟一下!”美猴王将金箍棒一横,环视众仙。 “大圣不必如此。”黄庭安抚下美猴王,这才对真武大帝说道,“真武大帝,久仰大名。你之前既然说有今日之功全靠众位兄弟,想必也不想让你这位兄弟蒙受不白之冤。正巧我有一个办法,能辨出谁在撒谎,不知大帝愿不愿意试一试?” 真武大帝瞥了眼奎木狼,又用余光瞄了眼玉帝,点了点头:“若小兄弟真有办法让众仙信服,找出害得人间大乱的真凶,我自然是乐意的。愿闻其详。” “很简单。”黄庭笑道,“久闻二郎真君有一宠物,名叫哮天犬。除了本领高强之外,鼻子还特别灵。正巧它如今不在此处,对此处的见闻一无所知。不如就让人带它去奎木狼之前驻守之处,闻上一闻,辨认出那里有没有大力鬼王的气息,自然就能分辨出谁在撒谎!” “好主意!”因为功德金光的动静与卷帘大将停战的杨戬点点头:“我这便去灌江口取哮天犬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生九尾姜羽希 “所以,如今山东已经被那个唐僧完全占领了,你们也是趁乱拼死才得以逃脱的?”赵青青看着眼前穿戴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逃命的感觉的九采和她身边的小萝莉,嗤笑一声,“我说九采,你撒谎好歹也编得像一点!就你们这幅样子,说是出游我都信,逃命?当我是傻子呢?” “你才是傻子!”九采恼羞成怒,“赵青青,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们又不是凡人,也没有到那种绝命逃亡的地步,花点时间花点灵力打理一下自己怎么了?也只有你这种整天穿着劲装,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家伙才会拿这个来说事,暴露自己浅薄的智商!” “呵……我有说过我是因为你们的模样才怀疑的吗?只不过多看了你们几眼,你就妄自揣测我的想法,果然是纯种的狐狸,脑子的确不够用呢!”赵青青笑道,“你区区一只六尾,就能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杀出一条血路?换做是姜滟、姜滢或者黎媤、九筱我还真信了,你?你有这个能耐吗?” “你懂什么?”九采气急败坏,“八尾七尾的前辈们都是那个陈祎的重点观察对象,轻易无法逃脱他的监控,黎媤更是已经被他囚禁了!大家没有办法,这才派我带着小希逃出来的!” “原来如此……”赵青青拄着下巴,装作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视线忽然转向一旁的小萝莉。 “你叫小希是吧?青丘的长辈们为什么要把你送出来呢?” “喂喂喂!”九采不高兴了,“这是我们狐族的秘密,收起你的好奇心!” “嘁!不说就不说嘛!”赵青青撇了撇嘴,转头向姜羽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小希,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一定很辛苦吧?” “倒也没有。”姜羽希摇摇头,回以一笑,“九采姐姐一路上都很照顾我,尽管她毛毛躁躁的,又傻得可以,但待我的确没话说。” 九采:“???” 姜羽希这一波背刺来得猝不及防,九采还傻愣愣地没反应过来,赵青青早已绷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九采,这可不是我说的,看来你的愚蠢在狐族是公认的啊!” 九采这才后知后觉,急道:“小希!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 “这位青青姐是外人吗?”姜羽希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可我怎么看九采姐姐好像和她很聊得来的样子?” “谁和她聊得来啊!你没看到她一直在挖苦我吗?”九采气道。 “确实。主要是你蠢得可以,想必她们之所以派你带小希出来是因为只有你才会完全听从小希的话,不会产生什么多余的想法吧。小希你说对不对?”赵青青笑道。 “尽管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或许这就是真相。青青姐姐还真是聪明呢。”姜羽希叹了口气,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你们!哼!姓赵的!我们没工夫跟你废话!快带我们去见骊山圣母,钟离春也行,我们有要紧事商量。”九采气急败坏,偏偏又不好对姜羽希发作,只好没好气地对赵青青说道。 “要紧事?”赵青青愣了愣,“不就是求援吗?还有什么要紧事?” “你才是去求援的呢!”九采炸了毛,“我们可是带着秘密任务的!至少在见到骊山圣母之前,你还有钟离春可没资格知道!” “钟离都没资格知道?”赵青青略带审视地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出声,“带你们去见圣母自然没问题。问题是……你们在来的路上,没见到钟离?” “没有啊。”九采摇摇头,“为了隐蔽行踪,我和小希自出了山东地界起就隐藏修为徒步而行,哪里能碰上腾云驾雾的钟离?等等……你是说,她往青丘去了?” “不然我问这个问题干嘛?”赵青青白了她一眼,“你们隐匿踪迹,她又心急如焚,错过了也算合理,就是……小心!” 赵青青话说一半,忽然神色一凝,下意识唤出剑匣,取出一柄青铜长剑,整个人也将姜羽希紧紧抱住,右手横剑护住后者背部。 与此同时,忽然窜出的黑影也已近身,一击被赵青青当下之后正欲追击,却惊觉一柄飞剑不知何时已凌空斜刺二来,身前赵青青也已抱着姜羽希借力后撤拉开距离,只好不甘地避开这一剑,站定与赵青青对峙。 “小希!你没事吧?”九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赵青青身边,正要查看姜羽希的情况,却被后者伸手拦住。 “没事!九采姐姐。青青姐姐把我保护的很好。”姜羽希从赵青青怀里钻出来,并未过多理睬九采,而是抬眼打量着袭击者。 来者兽首人身,一身金甲鳞光灿灿,红色鬃毛将脖子也完全掩盖,随风飘飞之际竟似烟雾缭绕,口边的獠牙更是闪闪发着寒光。 “金毛吼?”赵青青天眼已开,认出了来者真身,不由皱眉,“你不在南海守着紫竹林,跑到中原大地来行凶是为何?” “你认得我?”金毛吼眯着眼,上下打量了赵青青一番,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千年前跟在钟离春身边的小小侍剑。千年不见,竟然敢关我的事了,看来骊山伙食不错,你胆子肥了不少啊!” “谁是钟离的侍剑啊!”赵青青怒上心头,“金毛吼!我念在你是截教前辈,不愿与你动手,但你也别太过分!” “截教……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名头,竟然是从你这个小女娃口中。”金毛吼冷笑,“小女娃,看在无当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但这两只青丘狐妖……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赵青青回头,见两女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追问:“她们俩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她们俩当然没有,但老子刚在青丘吃了瘪,不拿一只泄愤一只做人质去青丘再闹一番,如何平我这胸中之气!”金毛吼目露凶光,“怎么?你当真要保下这两只小狐狸?” 赵青青往前一步,将两只狐狸护在身后:“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青丘遭遇了什么,但也不该拿小辈来撒气。你如何行径,哪还有一点前辈的风范?为了保全你的面子和截教的颜面,得罪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扬言保全截教的颜面!”金毛吼话音未落,现出真身,脚踩炽焰红莲张开血盆大口朝赵青青扑来。 “你也太小瞧我了!”赵青青并指为剑,剑匣中便又有一柄短剑飞出,与两柄剑组成三才剑阵,光影交错间刺向金毛吼的要害,逼得他不得不止住攻势,细细打量剑阵。 “湛卢,胜邪,鱼肠。没想到它们都落到了你手里!”金毛吼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人间锻造术的巅峰之作,威能媲美后天灵宝的神兵……你这剑匣里,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 “宝剑有灵,凭你是无法驾驭它们的!别痴心妄想了!”赵青青见他还有心思觊觎自己的宝贝,心下一狠,御剑再度朝金毛吼攻去。 “哈哈哈……若你手中的是龙渊泰阿,我倒是要惧上三分。未达后天灵宝之境,终究不过凡铁,我倒要看看,你的剑罡和我的爪牙哪个更锋利!”金毛吼嘶吼一声,抬爪朝三柄剑挥去,猛烈的气劲夹杂炽烈的火焰与锋锐的剑罡撞在一处,打得三柄剑倒飞而回。 “好强的修为。”赵青青心疼得收回三剑,暗暗叫苦。她因为情伤,至今不过是金仙巅峰,而金毛吼毕竟与毗卢佛与定光欢喜佛同为随侍七仙之一,早早就证得大罗金仙。尽管打不过先天灵体美猴王和罗睺附身的陈祎,但打她还是没问题的…… “温养的不错啊,这三把剑竟然一把都没坏。”金毛吼有些意外,“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小女娃,你既识得我名,想必也知道我的杀手锏是什么。方才不过是小惩大诫,你若再不让开,休要怪我不留情面!” “你堂堂大罗金仙,又何苦要为难这两个小辈?”赵青青灵机一动,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把我带到青丘去。正好钟离也在那,有她在一旁相助,想来青丘一族会拿出让您老人家解气的诚意的。” “你有什么用?”金毛吼嗤了一声,“我要做的是让那臭和尚和青丘一族离心离德!不拿住这条天生九尾,凭什么去拿捏那臭和尚和青丘一族?就凭一个钟离春?” “天生九尾?”赵青青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姜羽希不复之前的从容,脸色煞白,缩在九采怀里瑟瑟发抖。 “怪不得狐族要送你出来。”赵青青苦笑,回头重新看向金毛吼,“可你怎么能笃定,那唐僧会因为她而就范?我可是听说,附身于他的可是上古魔头罗睺。” “不就范那不是正好?老子要的就是揭穿他伪善的面具,让他当不成山东的主宰!”金毛吼桀然一笑,“他不是想当王吗?那我就扒开他的面具,让他的子民看看,他们的王是个何等自私虚伪卑鄙无耻的玩意!”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深意 “有想法!只可惜你太不了解罗睺了,他的野望怎会因为区区一个天生九尾而动摇?” 忽然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者跨坐在雄狮之上,笑意盈盈地打量着此地。 “你又是谁?竟敢在此处口出狂言!”金毛吼皱眉。以他的修为,竟然也没察觉这位是何时现身的,当下便有些举棋不定。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老头子罢了。只因为看不惯你这条丧家之犬在此地欺负几个小姑娘,所以站出来说两句。”太乙仙尊笑道。 “好一个站出来说两句!”金毛吼冷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寻常老叟见到方才的景象怕是魂都吓没了,哪还会像你这般谈笑自若?道友既然不肯透露姓名,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我不妨告诉你。这几个小姑娘看着楚楚可怜,真实身份却是祸乱山东的青丘狐族!如此,你还要为他们出头吗?” “青丘狐族?祸乱山东?”太乙天尊眯眼笑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天仙,一个地仙,就可以在山东兴风作浪?” “我说的是狐族!她们俩只是其中之二罢了!”金毛吼转了转眼珠,“道友若是不信,自可以神念探查一二,想来以道友的修为,隔着千里之外探查一处不设防的地界还是轻而易举的吧?” “所以,你让我看的就是一个沉疴尽去,百事待兴,祥和安定,河清海晏的山东?”太乙天尊歪头看向金毛吼,戏谑一笑。 “什么?”金毛吼愣了愣,连忙用神识查探一番山东,只见不久之前还人心惶惶的山东如今已然如太乙天尊所说,成了一片乐土,不由双眼瞪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不可能!不过月余时间,那陈祎怎么可能那么快收拢民心到如此地步?一定是青丘狐族施展了什么幻术!” “你连自己的神念都不愿相信了吗?那还真是挺可怜的。”太乙天尊叹道,“自蚩尤之血污染了青丘国后,青丘就一蹶不振,连一位大罗金仙也无,尽管她们一族有秘术,但又哪能瞒过你这个受过千年佛光洗礼的老牌大罗金仙的法眼?承认陈祎,不,罗睺是一位枭雄,一代雄主有这么困难吗?” “你究竟是谁!竟然知晓罗睺之事,言语之间还有几分欣赏?”金毛吼浑身炸毛,“莫非你是上古魔族的余孽?” “魔族余孽?呵!可笑至极。”太乙天尊摇头叹道,“看来是三教做大内斗太久了,养成了你们如此骄傲跋扈的性子!连正视对手都做不到,又何谈打败对手呢?”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金毛吼恼羞成怒,“竟然你迟迟不肯现出真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金毛吼仰天长啸,脚下腾腾升起地火水风四象之力,形成一个阵盘,将凭空出现按照八卦之序排列的八件佛光熠熠的法宝包裹住,向外散发出一股凛冽之息,逼得赵青青三人连连后退。 “又是四象八卦阵。当年你身怀诸多异宝,此阵尚且被区区慈航随手破之,如今竟又在我面前自取其辱……看来三教这千年来的确没什么长进。”太乙天尊满脸失望。 “少在这里大放厥词!有种你倒是破破看啊!”金毛吼怒吼一声,催动着八件法宝主动向太乙天尊袭去。 “此等雕虫小技也值得我出手?”太乙天尊眼珠滴溜一转,忽然转向一旁将两只小狐狸护在身后的赵青青,笑道,“小女娃,你叫赵青青?” 赵青青陡然被提及,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没错……前辈认识我?” “那是自然,我可是受黄庭小友之托,特意来寻你的。”太乙天尊果断搬出了黄庭。 “黄庭弟弟?前辈是天庭的人?”陡然听闻黄庭的名字,赵青青不禁喜形于色,忙追问道。 “算是吧……先不谈这个,你可有兴趣破这四象八卦阵?”太乙天尊在阵法中闲庭信步,如履平地。 “这……”赵青青瞅了瞅那八件佛宝,思量了一下自己在被擦到第几次后会血肉模糊,随后果断拒绝,“还是算了!我学艺不精,实在是不愿上去丢脸。” “哦?”太乙天尊轻笑,“即使搬出黄庭,依然对我保持足够的戒心……不错不错。” 不,我只是从心……赵青青没奈何,只好苦笑一声掩饰尴尬。 “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无趣了啊……元圣儿,早些结束吧!”太乙天尊敛容,挥了挥衣袖。身旁的狮子得令,怒啸一声,现出九头狮子真身,直呼得天昏地暗,四象八卦阵中的佛宝也霎时间黯淡无光,摇摇欲坠。 金毛吼骇然变色:“九灵元圣!你……你是太……” 只可惜九灵元圣并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前者大口一张,便将金毛吼整个吞进了肚子里,那四象八卦阵失去了法力支撑,也顿时轰然倒塌,八件佛宝散落一地,时不时现出微弱的光芒。 姜羽希和九采面面相觑。常年宅在青丘的她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只坐骑一吼便可搅动风云,一口便能吞下一位大罗金仙,那这主人该是何等强者?连大罗都没有见过几个的她们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赵青青微微蹙眉。金毛吼的“九灵元圣”她自然是听在耳中,但或许是太乙天尊太过低调,在天庭混了那么久的美猴王西游途中遇上都没认出来,更别说仅仅听圣母提过一嘴的她了。 但这位大能毕竟救她们出了困境,又提到了黄庭,她也不敢犹豫,抱拳拜道:“多谢前辈襄助,不知前辈可否……” “诶!名号不过代称,何必在意?你就把我当做一个路过的糟老头子就好。”太乙天尊眯眼直笑。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赵青青无奈,只好转移话题:“先前听前辈提到黄庭……他如今怎么样了?” “他啊,不太好。”太乙天尊啧啧摇头。 赵青青心里一紧,忙问道:“莫非是受不住天庭的酷刑?还是……” “这倒不是。”太乙天尊抚须,“如今他倒是不再刀斧水火加身,只不过……也不知是他故意出风头还是真就这么侠义心肠,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偏偏还要帮奎木狼申冤,再度拂了玉帝的面子,导致场面更加焦灼。” 赵青青扯了扯嘴角:“不愧是他……那前辈此次下界又是为何?是黄庭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咳咳……我还真不是来找你的。”太乙天尊干咳两声,“不过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赵青青瞬间由失落变成惊喜:“前辈尽管吩咐!” “我此次下凡,为的是高翠兰,但以她如今的性情,我这么去寻她,很难不动声色轻而易举的取信于她,因此需要你出面方可。” 太乙天尊解释道。 “高姑娘?”赵青青愣了愣,“黄庭找她干什么?她能帮奎木狼申冤?” “具体的情况我就不便告知了。你只需用话术将高翠兰骗到灌江口便可,至于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太乙天尊狡黠一笑,将计划全盘托出,听得赵青青傻愣在原地,姜羽希和九采脸上更是精彩纷呈…… “这老不羞!竟然还真说得出口!”骊山道场内,圣母听完太乙天尊的计划,不由脱口骂道。 “可是圣母,这计划似乎是黄庭提出来的吧?”九天玄女无情揭穿。 “那又如何?”圣母撇了撇嘴,咬牙道,“办法是人想的!以这个老狐狸的智慧会想不出更好的对策?无非就是想按部就班甩锅罢了!一边借黄庭的挺身而出得利,一边又让黄庭承担所有的风险,还真是好算计啊!” “得利?”玄女皱眉,“圣母的意思是,太乙天尊此举另有深意?” “当然!”圣母冷笑,“你不会真信了他对高翠兰感兴趣这种鬼话吧?不过是借着黄庭的话找了个借口糊弄人而已。这老狐狸一早就看出了局势不对,想要借此下界远离天庭这个漩涡中心罢了。既卖了黄庭和截教一个人情,又不用去做站队的难题,这种好事换谁不愿意?” “原来如此……果然我不善于此道。”玄女摇头轻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圣母!说起来,关于黄庭所说的你将他和玉女当做棋子的问题,以及分权的问题,你怎么看?” 被戳到痛处的骊山圣母倏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我能怎么看?这天地之间众生皆为棋子,我不告诉他们不过是希望他们心里不会早早产生芥蒂罢了。只要我一如既往的对待他们,他们自然会体会我的良苦用心。至于三权分立……不过是少年的理想罢了!就算真如他所说分完了权,三教就不会继续产生纠纷,继续夺权之路了吗?届时不还是看谁拳头大谁有话语权?当力量凌驾于权力之上,所谓的分权平等不过只是一个华丽的空壳罢了。黄庭看不透,吕岳没有这种敏感度,我却不得不做出这种考虑……除非天道降下约束,否则这永远是一道无解的题。” 玄女仔细琢磨之后,轻声叹了口气。当理想照进现实,有太多变数和无奈,想如黄庭所言一般实现那种场面,怕是遥遥无期……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秋萧萧 “我道是哪个熟人大驾光临,原来是钟离你!怎么?骊山圣母大发慈悲,提前将你放出来了?” 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女声。众人循声望去,只瞧见临淄城内一位容貌清丽,身形妖娆的美人轻笑着腾云而来——正是姜滟。 姜滟对一旁四人一熊视而不见,只盯着钟离春和紧紧抱着她手臂的姜漓——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她站在这里,首先要面对的一定是这位千年前的老朋友。 “禁肉身而不锢神魂,所谓千年之期也不过是到我想通之日为止而已。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提这些旧事拂我的面子。”钟离春神色平淡,与姜滟对视。 姜滟瞥了眼佛门众人,又深深望了钟离春一眼:“若你真的想通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该去……” “那不一样的。”钟离春摇摇头,神色坚定,“千年之前我被罚是因为发泄私愤行事无端,与我所作所为没有关系。如今我此来,可不是为了出胸中郁气,而是为了报仇雪恨。” 姜滟身子颤了颤——千年前的事她自然是知晓的。钟离春听闻齐国被灭一时怒上心头去找嬴政的麻烦,又念及天下刚刚统一,没了他九州大地必乱,因此只是略施薄惩。一场报复硬生生被她搞成了虎头蛇尾的闹剧,甚至一时成为笑谈——这才是钟离春被关禁闭的真正原因。但凡她狠下心杀了嬴政,哪怕天下再度动荡,骊山圣母都不会对她有半点处罚。 可现在,钟离春的神情告诉她——她这次是认认真真的来复仇的!尽管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手段,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可她打心底不愿意与她走向对立面,不论是因为当年的交情,还是因为钟离春本身的强大。 “好!不愧是姜滟的至交好友,果真是风采照人!” 又有一道中正霸气的男声传来。不知何时,姜滟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此时的陈祎已全然不似曾经那个一心取经的和尚般温润如玉。尽管同样剑眉星目,同样神采奕奕,但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及肩轻扬的黑发和双手负于身后的站姿无一不尽显张狂,尤其是微眯双眼瞄向佛门中人之时,骨子里的气势根本隐藏不住。 “陈玄奘……” 佛门中人神情各异。欢喜佛饶有兴趣地眯眼笑着打量着这位威名赫赫的魔头,似乎并不在乎他眼神的冒犯;文殊普贤死死地盯着陈祎,仿佛想要用目光将他射得千疮百孔;黑熊精或许是回忆起之前被吊打的恐惧,下意识缩在了两位菩萨的身后,看都不敢看一眼;而西梁女王,用迷离的眼神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心上人,一时间说不清心中爱与恨哪个占了上风。 “你怎么出来了?他们……”姜滟见陈祎光明正大的现身,心急如焚。作为狐族仅有的太乙金仙之一,她自然第一时间就看穿了来人的身份,正头疼怎么打发这些麻烦的家伙呢,回头忽然发现陈祎自曝了!当下伸手就想拦下陈祎。 “他们的身份我能不知道吗?你在质疑我的行为?还是质疑我的头脑?”陈祎有些红眼,根本没在乎姜滟的心理,粗暴地将她的手臂推开,继续与两位菩萨对视。 姜滟忽然感觉到一阵无措,无意识地挥了挥无处安放的纤纤玉手之后,只好拿一脸迷茫的姜漓缓解尴尬。 “小漓,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姜漓“哦!”了一声,正要松开钟离春的手臂回到姜滟身边,却被后者轻轻一拉提到了身后。 “怎么?千年未见,我连和小漓亲近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姜漓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身子不停颤抖着,抬头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曾经如亲姐妹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姜滟咬了咬嘴唇,瞥了还在与文殊普贤对峙,似乎无心关注这里的陈祎一眼,嗫嚅着开口:“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正合我意!带路吧。” 钟离春面无表情,牵着姜漓的手腕离开了火药味十足的山头…… 深秋的季节连风都在哀嚎着,枯叶层层叠叠铺满整片山坡。姜漓百无聊赖的踢着叶片,时不时瞅一旁将她无情“抛弃”的两人一眼。 钟离春伸手捡下石碑顶部的落叶,盯着碑上的“田”字怔怔出神。 “他们的尸体一具不落地埋在了这里。但时间匆忙,我没办法按规格为他们一一下葬。对不起。”姜滟打量着钟离春落寞的背影,抿了抿唇。 “不用道歉。你能让他们入土为安,我已经很感谢了。”钟离春手指抚过石碑,忽然间回头问道,“对了滟滟。你真的决定了?” 姜滟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至少在他身上,我真的看到了狐族振兴的希望,只要他一直如初的话……到那时,哪怕只是从龙之功,我青丘狐族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躲在青丘国苟延残喘。” “可你要知道,他再惊才绝艳,终究不为鸿钧天道所容,一旦一着不慎,等待青丘的将会是比龙凤麒麟三族更为绝望的无尽深渊。这样的后果,你,或者说青丘,真的做好了面临的准备了吗?”钟离春神情肃穆。 “欲要成事,哪能不冒着风险?”姜滟苦笑,“若没做好准备,滢滢和黎媤九筱也不会任我和陈祎接触,不是吗?” 钟离春深深望了她一眼,叹道:“值得吗……滟滟,有些话未经允许,我不方便与你细说,但是……如果有一个不必与虎谋皮且能振兴青丘的机会,你愿意相信我吗?” 姜漓忽然笑出了声:“谢谢。但你说的机会,不会是你那黄庭师弟所说的天下大同吧?” “你也知道了?”钟离春愣了一下,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若是有青丘的帮助,那我想实现这一理想的速度一定会大大加快的,届时尽管青丘不能取得什么从龙之功,但你们会作为先驱者受世人拥戴,受后人敬仰,而不是背负着蚩尤罪恶之血永无出头之日!” “先不说实现这一理想究竟要多久。钟离,就算青丘这么做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姜滟摇头,“尽管你对青丘十分了解,可你终究不是青丘人,无法对我们的遭遇感同身受。” 钟离春皱了皱眉:“我不是很明白。” “如你所说,我们已然背负上罪恶之血,成为万众厌弃的存在。届时就算真的造就了所谓的大同世界,他们会是怎么看我们的?是伟大的先驱者?还是为了洗脱身上的罪孽,宣扬着众生平等的野心家?” “这……”钟离春一时间无话可说。她只想到以青丘狐族如今的实力,不说冠绝人间九州至少也是数得上号的存在。却没想过哪怕她们再强大,也无法轻易抹除背负了三千年的无妄冤屈。 “你明白了吧?”姜滟苦笑,“我衷心祝福你终有一日能达成你的理想,也很乐意奉献一臂之力,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让三界众生正视我们,等到我们获得该有的尊重的那一刻起。而现在,我们的目标,只有陈祎能助我们达成。” 秋风萧萧,姜滟口中狐族的现实如同一跟巨钉,狠狠地将钟离春钉在原地…… “世叔,你说,这秋高气爽,山东的百姓能否享受呢?”李治站在九嵕山顶,向一旁的李勣问道。 “陛下心恤百姓,我心甚慰。但世叔的称呼,我实在担当不起。”李勣低头拜道。 “世叔何必如此拘谨?此时此刻只有你我二人,大可不必计较那些繁文缛节。”李治摆摆手。 “这……臣遵旨。”李勣无奈挺身,站得笔直。 “世叔,造神计划进展顺利,如今黄庭在民间的声望已经几乎不亚于我,你说那些神仙何时才能去解决罗睺之祸呢?”李治喃喃道。 “罗睺之祸?”李勣愣了愣,“恕臣不解,山东之祸不是起于青丘狐族吗?与传说中的魔神罗睺有何干系?” 李治猛地回头,见李勣一脸迷茫不似作伪,问道:“世叔可记得上次观音显灵,说了些什么?” “这……”李勣摇摇头,“我只知观音显灵,与陛下有过一番交谈,但具体内容,不曾知悉。” “好一个神仙手段。”李治冷笑,“不谈这个!世叔,你曾说父皇留下遗旨让我铲除世家,可尽管九嵕山杀了一批人,这些世家才子又像雨后春笋一样一茬一茬没完没了的冒出来!我只是平衡各个世家在朝中的势力就已经精疲力尽,想要更进一步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世叔教我。” 李勣琢磨良久,终于悠悠开口:“若是陛下不嫌老臣啰嗦,那我就讲上两句。先帝在时,也曾对世家采取过诸多策略,例如怠慢灾情,扶持外戚。只可惜前者让他前半生的英名毁于一旦,后者中为首的长孙无忌也被黄庭一剑斩杀。就连先帝本人也……到如今,灾情好不容易有所缓解,百姓刚刚得以过上安稳日子,实在经不起再一轮国力的消耗了,倒是扶持外戚……” “世叔的意思是,要我提拔外戚?”李治皱眉,“可提拔谁呢?无论是王皇后还是萧淑妃,她们都是出身世家,扶持她们,岂不是作茧自缚?” “所以,臣的建议不是她们二者任何一位,而是另一位奇女子。”李勣捋了捋胡须,笑道。 “哦?是哪位奇女子?世叔快快道来!”李治眼前一亮,追问道。 “正是武士彟之女,武媚娘!” 李治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他悄悄靠近李勣的耳侧,小声问道:“我说世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媚娘的事,如今故意拿这件事来试探我?” 李勣:“???”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白与交易 “我们是该称呼你为唐三藏,还是陈祎?抑或……罗睺?”见钟离春三人离开,文殊忍不住先行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在你们之前就有人问过我。如今我再回答一遍——我是陈祎,此身父母死后百无禁忌,势要成为王的男人!”陈祎双目炯炯,毫不畏缩。 “成为王……看来你虽然受罗睺影响和诱导颇深,但还没有完全被他夺舍或融合……能把他喊出来吗?我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魔祖。”欢喜佛若有所思。 “呵呵,一个旧时代的丧家之犬罢了,有什么可看的。倒是你们……是为了观音而来吧?”陈祎以另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回复道。 “一体双魂……罗睺前辈不愧是曾经与鸿钧老祖争天下的绝世强者。”欢喜佛适时送上彩虹屁,“不过有一点您猜错了,我和文殊普贤是为了慈航而来,而这位女施主,却是为了陈祎而来。” “为我而来?”陈祎露出意外的神色,“我可不记得我认识过这种半人半鬼半仙半妖的存在。” “的确。”欢喜佛点了点头,“毕竟施主如今这副模样,确实要比之前罗刹的样貌更渗人,你认不出来也可以理解。” 听到“罗刹”二字,陈祎陡然间瞳孔巨缩,思思盯着将自己掩盖在自欺欺人的幂篱之下的西梁女王,面容微微扭曲:“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欢喜佛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陈郎。”西梁女王咬咬牙,揭下幂篱,露出真容。 其他人早已用天眼查探过,没有太大的波动,唯独黑熊精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女人,不,甚至都不确定能不能算是一个人形,她的腰间有两团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不时还往外渗着丝缕中正灵气——那是黄庭经的气息。灵气沿着她爆凸的经脉流遍全身,一次又一次冲刷着她本源阴鸷的气息,青白二色的气息相互交缠,竟带给她一种透明感。若不是有衣物包裹,它差点以为这是一个灵体了。更邪门的是,因为中正灵气的流窜,她浑身上下似乎正在产生某种脱胎换骨的变化,原本这是一件好事,但偏偏她还没有完成这个过程,导致整个身子都处在旧皮囊尚未完全脱落,可新皮囊却已经疯狂滋长的阶段,那血肉挤血肉,皮膜压皮膜的斑驳感,给人一种她浑身长满疙瘩和鳞片的错觉……怪不得她要把自己藏在幂篱之下,要我变成这副尊容,我是不敢出门的。黑熊精腹诽道。 “你这是……以黄庭伤你的玄门灵力为源蜕去鬼身?”陈祎瞳孔微缩,就连他也不禁诧异,这个女罗刹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狠!这放在凡人身上,无异于抽筋去髓之痛。 “呵……为了你到灵山的那天能光明正大站在你面前,这点痛算什么?只是……你为什么突然半途而废了呢?”西梁女王有些迷离,可展露在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却只剩下狰狞。 “呵……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承认曾经对你见色起意,可那又如何?你不会把一时升起的欲望误认为感情了吧?真是荒唐!”陈祎正色斥道。 “真是无情啊!女施主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却将这份感情以见色起意搪塞过去。”欢喜佛轻轻摇头,“罗睺前辈对宿主神智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小兔子,我可从来不会轻易重塑他人的性格。只会在尽可能保留他本性的基础上,向与鸿钧天道为敌的方向进行诱导。”罗睺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冒了出来,丝毫不避讳陈祎,也听得在场众人为之一愣。 “一派胡言!你的意思是,状元的后代,大唐的御弟,佛祖的弟子,慈航精挑细选的取经人,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吗?”文殊皱了皱眉。 “为什么不可以呢?”罗睺笑了笑,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陈祎嘶吼着打断。 “够了!” 陈祎双目通红,血丝密布,脸上青筋暴露,神情一时间似是要比一旁的西梁女王还要可怖。他的目光缓缓划过佛门众人,停留在西梁女王身上,嘴角不禁冷笑两声。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前世是什么和我今生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惨笑两声,神情越发癫狂,“佛祖弟子?大唐御弟?天命取经人?我呸!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虚名罢了!为了让我老老实实受佛门摆布,给我扣了这么多帽子!你们还真是懂得如何满足普通人的虚荣心啊!但凡这命,这天对我好一点,或许我还真就欢欢喜喜屁颠屁颠的心甘情愿做你们的工具人了呢!” 最后一句,陈祎咬牙切齿地说出口,似是要将几十年来的愤怒宣泄而出。 文殊普贤无言以对,欢喜佛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陈祎继续抒发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懑。 “当我成为取经人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为了所谓的八十一难,我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一个悲剧,不,扫把星。为了所谓的诚心和可笑的仪式感,我害自己双亲遭生死大劫;害两位从者葬身虎口;害四位徒儿被满天神佛设计落得与我风餐露宿的下场;害路上一众精怪死于非命!而这满天神佛,却高高在上地端坐着,如同看小丑做戏般看着我们按照他们写好的剧本一路西行,多么洋洋自得啊!虽然很不喜黄庭,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铁一般的事实!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给了我启发——求佛救不了芸芸众生!我要做的,是自己掌控权势,做一个逍遥自在,我命由我的王!” “这就是罗睺前辈对你的诱导?果然够离经叛道,够疯狂!”欢喜佛轻轻点头,“所以你听从罗睺的建议找上了被蚩尤之血污染的青丘一族,又借民意屠尽山东世族将自己的声望推到顶端,甚至这个时间段心月狐因为奎木狼的擅离职守被调离此处,东岳大帝和瑶池金母也被西王母请去昆仑做客……还真是顺理成章的巧合!若不是清楚罗睺前辈的身份,我都要怀疑这是天庭与你们联合布的一场局了。” “我的身份?”罗睺嗤笑一声,“怎么?我的身份很难以启齿吗?天庭中有人与我有来往很难以置信吗?” 欢喜佛神色一滞,终于严肃起来,正色道:“可他们两位背后,是真武大帝和西王母,甚至玉帝本人也参与其中!这种级别……” 欢喜佛话说一半,突然间瞳孔微缩,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平静下来:“前辈说得在理,您不过只是逆天而行的魔祖而已,而有些存在……” “欢喜佛这是什么意思?”普贤死死盯着长耳兔,内心没来由生出一丝不安——他想起了之前慈航所说的,满天神佛中不乏与远古魔族为伍之辈,若这话是真的,甚至连神佛之中的掌权者与大能也与魔勾结……三界的未来他不敢想象。 “这些之后再说,当务之急,在于陈祎。”欢喜佛不愿多言,再次转移话题,“陈祎,你与女施主是爱是欲先不谈,取经之路半途而废也不谈,甚至于你胁迫青丘血洗山东世族也不谈,我等此来只有一件事要问你——慈航何在。” 陈祎的脸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我道为何佛门只来了你们几位,原来竟是为慈航而来!听闻欢喜佛是因为慈航的美色入的佛门,文殊普贤更是与她亲如兄妹……呵,我的确知道她在何处,但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文殊终于黑了脸:“看来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打算说了!是谁给你的勇气与我们讨价还价?” 普贤适时拦住文殊,瞟了一眼罗睺,淡淡道:“陈祎,罗睺前辈虽强,却也没有突破到圣境,如今更是止有残魂,借于你的力量或许可以在青丘无敌,但绝对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哪怕你有大道功德加身,也于战斗无益——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你既然敢现身,那想必早就做好了与我们交易的打算。在此多舌只是浪费时间,我们不如开门见山地谈谈。” 陈祎微微闭目,随后豁然睁眼:“那好,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要五色莲。” 欢喜佛三人交换过眼神,又齐齐看向罗睺:“罗睺前辈这是要塑莲花金身?” “没错。五色莲加大道功德,可助我隐去气息,以身躯重行于世间。怎么?你们担心我从此杳无音讯,让你们永远活在恐惧之中?”罗睺呵呵一笑。 “若如此,罗睺前辈就不是罗睺前辈了。”欢喜佛摇摇头,“不过五色莲换慈航的消息足矣,若是你们还有第二个条件,那我等也要加一个条件才行。” “哦?你倒是说说看。”罗睺笑道。 “让女施主留在山东。”欢喜佛眯起眼,淡淡出口。 此言一出,陈祎与文殊普贤尽皆皱眉,一时搞不清楚欢喜佛此举何意。就连西梁女王本身也露出意外的神色——相比于慈航与五色莲,她的分量实在是不值一提,再说她本就有意留在山东,欢喜佛提这件事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唯有罗睺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在人间游荡数千年,他早就看惯了情爱,也第一时间猜到了欢喜佛的打算——无论这两人之间是爱是欲,这中间的羁绊是毋庸置疑的,将西梁女王留在陈祎身边,对后者与他的野望来说一定是弊大于利!不过……他也很想看看这个曾经的高僧会如何处理这段感情,因此没等陈祎开口就直接说道:“可以。第二个条件,我要见黄庭!”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高朋满座长孙宅 秋日的风喑哑着招惹院中的花木,残花枯叶瑟缩扑进高翠兰的怀中寻求一处安息,高翠兰抖落一身枯萎,耳边隐约间又响起风传来的嘲笑声。 她不由轻叹一声,合上书籍藏于袖中,理了理稍显褶皱的裙装,又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掸了掸下摆便收回动作。 尽管自那日拜谒大唐新帝后,她也算是能够名正言顺的在长安定居。可这仅仅只是一种资格,想要真正“定居”,怕是难上加难。 倒不是说她在这长安水土不服,也不是这长孙旧府住不惯——或许是因为她是番邦的缘故,又或许因为她是一介女流,更有可能是她当日疯狂在殿上打脸群臣,哪怕自己与在裴行俭的对战中展露了锋芒,却依旧没能起到多大的震慑效果,只是一周之后,她便在府宅四周与街巷各处听到了许多流言与妄语。 大抵含义可以归为以下两条:一介女流之辈,不修女德女戒相夫教子,去舞刀弄枪哗众取宠,还仗着自己女子的身份逼迫裴行俭使他进退维谷背负骂名,实在无耻;一位道姑不敬天人礼法不习圣人前言,去研习九章算术这等术数之道,莫非是想哪日动了春心还俗嫁人替男人操持家务不成? 看,这时代就是这么可笑可悲,哪怕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并不比男人差,甚至强过大部分男人,可仍旧无法将千百年来世人对于女性的鄙视减轻分毫。甚至在大部分女人眼里,自己也是一个异端,一个奇葩,一个只配被这些“大方得体标致有礼”的女性们厌弃鄙夷的无耻之徒。 高翠兰不由苦笑。本以为大唐都城真如书中那般繁华,开放,令人向往,可真正见过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上位者们为了更好的服务于自己而标榜出的口号而已。就像今天,那大唐皇帝竟然下旨迎娶先帝的才人武媚娘为后!这是何等荒谬的事情!你父亲的七七还没过呢,就迫不及待把你姨娘从感业寺里捞出来共赴巫山,还真是父慈子孝啊!不过想想你父亲干的那些事,相比之下这也算不得什么了……呵,何其荒唐! 高翠兰做了个深呼吸。悲惨的过去让她萌发试图改变的种子,与黄庭的交往更是让内心的愤世嫉俗快速的开花结果,时至今日,她胸中意气如同燎原烈火时刻灼烧着,恨不得下一息便倾泻于世烧他个惊天动地!怎奈何自己只是区区一个炼精化气的小修士而已…… “高姑娘,门外有一女子来访,说是与你有旧,但我们不清楚她的来历,你看……” 廊间走过来一名年约二八,身着素色锦缎的女子,见到高翠兰后她微微礼福,面露难色,话说一半便立在原地等候高翠兰的回应。 “与我有旧?一名女子?”高翠兰蹙眉。在这长安城里,自己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孤家寡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故人? “只有她一个人吗?” “不,随行的大概还有两位女子和一名老丈。只不过三女皆以幂篱遮面,听声音也不像我们之中任何一位熟人,是以才来叨扰高姑娘。” “一名老丈?”高翠兰更迷糊了,若是女子说不定有可能是骊山或涅罗来人,但老丈…… “随我去看看吧。”话音未落,高翠兰趋步行过女子身旁,女子一言不发,只默默跟上。 “翠兰!”远远地,赵青青便瞧见了往这赶来的高翠兰。心中有鬼的她漾起略显尴尬的笑容,朝后者挥了挥手。 “青青姐?”高翠兰眼前一亮,尽管看不清幂篱纱帐后的面庞,但她在涅罗城好歹也呆了些时日,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者的声音,“你怎么有空来寻我?这几位是?” “咳咳……”赵青青清了清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也对,是我太过心切了。”高翠兰歉然一笑,连忙让过身子请赵青青一行入内,又吩咐守门侍女关好门后,这才引着他们步入正厅。 “不愧是长孙宅,这宅子放长安也是数一数二的奢华吧?”习惯了塞外朴素粗犷风格建筑的赵青青,乍一见到如此规模宏大又不失细致精巧的府宅,忍不住叹道。 “长孙家毕竟是皇亲国戚,长孙无忌更是排名凌烟阁第一,有此规模也是正常的。”高翠兰微微一笑,“青青姐若是喜欢,将这房契拿去,你去交给黄庭本也比我方便些。” “还是算了,我若拿走房契,那你怎么办?你受累半生,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这宅子你住着便是。”赵青青摆摆手。 “可……这是皇帝赏给黄庭的啊。”高翠兰愣了愣,“我暂时鸩占鹊巢已是不妥,如何能……” “你觉得他会在乎吗?”赵青青耸了耸肩。 黄庭在不在乎她虽然不清楚,但骊山的其他人都是几千年阅历的老人了,哪里会追求这种黄白之物?说句实在的,只要她们想,将骊山道场打造得再奢华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在意凡间这一处房产? 高翠兰摇摇头:“这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这府宅本就是黄庭的东西,无功不受禄,若是你们就这么给了我,我心难安。” “哦……所以你还是自尊心作祟,觉得这种行为是在依赖黄庭?”赵青青自然是了解高翠兰心结所在,肃然道,“翠兰,独立不代表孤立,你想要活出自我固然是好事,但不代表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这样吧,你若实在无法接受,就当这府宅是我此行求你之事的报酬,如何?” “报酬?求我?”高翠兰小嘴微张,“青青姐也有需要我去办的事吗?若是如此我自当鼎力相助,何须提报酬二字?” “你看!”赵青青笑道,“若是按照你之前的想法,这算不算是我在依赖你而活?” “青青姐就别取笑我了。”高翠兰悻悻一笑,“你说得对,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不仅出了丑还怠慢了客人……青青姐的事与这三位客人有关?” “对哦!”赵青青拍了拍脑袋,悄咪咪瞅了被她俩遗忘了的三人一眼,却发现三人并未受到冷遇,而是在一位侍女的带领下逛起了长孙府,两只狐狸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还好颖儿礼数周全,替我们招待了客人,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高翠兰走到赵青青身边,松了口气。 “这位就是长孙颖?那个传闻中让半个长安城的少年神往的才女?”赵青青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倒的确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只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离了长孙家的囚笼,她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呢?”高翠兰笑道。 “若她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只怕她心中恨意难平,惹是生非,徒生许多麻烦。”赵青青叹了口气。 灭门之恨若是这么容易化解的,这世上又哪来这么多纠葛?它也不会成为故事里的经典桥段了。 只是没等两人在长孙家的事情上多做交谈,那看门的侍女又匆匆跑了进来,动静大得连一旁的长孙颖等人也被吸引。 侍女也顾不上失仪,朝高翠兰拜道:“高娘子,那裴参军又来登门拜访了。” 听到裴参军三个字,高翠兰脸上的浅笑戛然而止,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问道:“裴守约?他又来干什么?” 赵青青似乎闻到了一点猫腻:“两个又啊……莫非这个叫裴守约的对翠兰你有意?” “青青姐可别乱说!”高翠兰连连摆手,“那裴守约不过是想证明剑术在我之上,因此才屡次前来挑衅罢了。我都懒得搭理他!晴儿,就说我有贵客接待,脱不开身,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 “可是……裴参军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向高娘子你讨教剑术的。”晴儿脸色有些奇怪,“他不仅说是有什么要紧事请高娘子你出面,还带了两个年轻人,脸色似乎也很急切的样子。” “哦?”高翠兰冷笑,“他河东裴氏虽然不是五姓七望,但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他祖上将星辈出不说,本人更是得到苏定方和李懋功的青眼,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有什么要紧事要求到我身上?” “苏定方和李懋功?”赵青青微微一愣,“翠兰你说的不会是苏烈和李勣吧?这裴守约竟然能得到这两位的认同?” “何止!他可是苏定方的亲传弟子,又是明经及第,文武双全,说是继薛仁贵之后最璀璨的将星都不为过,这种人竟然有事要求到我这个在长安无根无萍的番邦女子身上,他找的理由未免也太敷衍了些。”高翠兰耸了耸肩。 “这可不一定。”赵青青摇了摇头,“那裴守约既然有此盛名,想来不是傻子,翠兰你饱读诗书,也不是什么愚者,他既然说出有要紧事这等理由,说不定真的遇到了什么不便或者不能去做的事了呢?要知道,虽然翠兰你孤身一人在长安,但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听到百姓谈论黄庭的事迹,世人不清楚你与我们的交情,只会想当然的认为你与我们关系匪浅,背靠着一个神仙中人,有时候可比什么文武双全的世族将星管用的多。” “这……”高翠兰闻言苦笑,“倒是我欠考虑了。可若他们真的请我使些什么神仙手段,那我也无能为力啊。” “这不是有我嘛!”赵青青自信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左肩,“晴儿是吗?你去把裴守约他们请进来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晴儿抬眸瞧了高翠兰一眼,见她一脸心事重重却没有丝毫反对的样子,只好行了一礼,出门迎客去了。 很快,一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带着两个书生意气,年约二旬的青年走了过来,哪怕是赵青青也不得不承认,这裴守约在凡间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了。 当然,和黄庭还是没得比。 裴守约见到高翠兰,眼前一亮,趋步过来行了一礼。 “行俭冒昧来访,还请高姑娘和这位姑娘勿怪,实在是有要紧事不得不请高姑娘出马。” “对了!还未向二位介绍,左边这位是我的族弟,名唤裴炎,今科明经及第;右边这位是裴炎的同窗,同样是今科明经及第,是工部阎尚书之弟,刑部阎侍郎的学生,名唤狄仁杰。” ps1:历史上裴炎和狄仁杰的确都是明经及第,但什么时候参加的科举已经不可考,但常言“二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作为一代名臣,快二十才明经及第我都觉得有些晚了……这里把他俩凑成同窗,算是我个人的恶趣味。 ps2:我还在考虑究竟是按照唐朝称呼写郎和娘子还是按照大家的阅读习惯称公子姑娘,虽然是个扑街,但总要严谨一些,如果有读者能看到这儿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建议。(真不是在骗留言)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纳武氏的理由 赵青青和高翠兰毕竟不是黄庭,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初出茅庐的书生在未来究竟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只当是裴守约带后辈来见见世面。简单的回了一礼后,后者开门见山道:“不知裴大人有何要紧事莅临寒舍?” 裴行俭还在纠结如何开口,一旁的裴炎却先忍不住了:“哼!待客不入正厅,议事不避左右,这就是你乌斯藏国的礼吗?” “子隆!不得无礼!”裴行俭转过头低声呵斥一声,见裴炎别扭地转过头去生闷气,也不好安抚,只得先行回头苦笑赔礼:“请高姑娘勿怪,裴炎他初出茅庐,性子直了些,我在这里代他赔个不是。” “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高翠兰冷冷道,“但一来你也清楚,我并不是很欢迎你,更别说你这个莽撞的弟弟和所谓阎工部的学生,你们在我看来只是不请自来的陌生人,不是客;二来,他们不是左右,而是我的客人,甚至于我也只是这里的客人,无权对你口中的‘左右’招来喝去;三来,未了解事情全貌就……算了,这些话我之前就说过,懒得赘述。若及第的都是这种人,那我只能说唐朝的才子只会死记硬背夸夸其谈,书中的道理却是半点也不曾学会!” “你!”裴炎怒发冲冠!高翠兰震撼朝堂一事早已传遍长安士子口耳,但在裴炎看来那不过是大人物不屑相争,小人物学艺不精罢了,高翠兰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孔夫子设君子六艺,数巍然位列其中,结果堂上群臣却被一介番邦女子拿着本九章算经给难倒了!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丢人现眼!他承认或许这个女人在数算一道上有些天赋,可他裴炎自小通读经史子集,虽然最擅长左传,但九章算经也不是没读过,那个姓崔的出的题他也不是解不出来!这个女人有句话说得不错,这些题的确是最基础的数算题,解出来根本不算什么!至于道家炼气士?袁天罡和李淳风够厉害了吧?在他裴家面前不也要小心翼翼? 正因如此,他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震慑高翠兰让她知道唐朝士子不可辱的,说白了就是来装逼打脸的,毕竟这位可是后来连武则天都不放在眼里,最终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大男子主义者,又怎么会看得起高翠兰这样一个番邦人? 可他没想到这个高翠兰娇俏的外表之下包含着一颗比他更暴躁的心!一言不合直接大庭广众之下开怼!哪有一点淑女风范?蛮夷就是蛮夷,哪怕先帝教化万民,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兽性! 他对自己的双标浑然不查,正要开口回怼,却听一旁的狄仁杰悠悠说道:“高姑娘说得是。不过在下有一事不解,请高姑娘为在下解惑。” “直说便是。” “那就恕在下冒昧了。”狄仁杰理了理衣冠,“既然高姑娘之前在待客,想来自我三人叩门时起止侍女向高姑娘通禀不过半盏茶功夫,侍女得报回禀亦然。可实际上,自我们叩门至进门,拢共有一炷香的功夫,这其中有半炷香的时差,请问高姑娘这半炷香是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禀告吗?”高翠兰色厉内荏。虽然不知裴行俭此来到底所为何事,但既然带上这两位,想来一定是正经事,自己刚才也有些臆断了…… “自然是不用的。”狄仁杰不卑不亢地摇摇头,“在下只是好奇,因此妄自揣测了一番。这其中无非是三种情况。其一,高姑娘忙于待客,将这位通禀的侍女晾了整整半炷香——高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自然不会如此;其二,高姑娘早早就让侍女回禀我们,但这侍女中途遇到了些事,耽搁了——据我所知,这侍女出身贫民,家世清白,与我等也并无仇怨,在府内更没有龌龊缠身,是不敢也没有理由这么做的;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高姑娘听说裴参军至此,又是一副有着要紧事却语焉不详的说辞,没想好如何应付我们,于是暗自思索,甚至是和身旁的姑娘商讨了半炷香时间。敢问高姑娘,在下说得可对?” 高翠兰一时哑口无言,只听狄仁杰继续说道:“至于其中缘由也可窥见一二了。其一无非是对裴参军不胜其烦,单纯的听到他到访就心生厌恶,不愿相见;其二,就是对裴参军所谓的要紧事嗤之以鼻,觉得他只是随便找了一番说辞想要邀你相见。我相信高姑娘虽然骄傲,但并不是心胸狭隘易生嫌隙之人,所以第一个理由自然也就不成立了。但若真是第二个理由……那高姑娘岂不也是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人?” 高翠兰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在场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狄仁杰,至于裴炎则是兴奋地直拍大腿:“妙啊!我竟不知怀英有此等辩才!” “子隆过誉了。只不过是看惯了人情冷暖,尝遍了世态炎凉罢了。”狄仁杰微微摇头,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怀英何必自谦?年方弱冠便已如此老成,实属难得。依我看,同辈之中,士子无出你右者,子隆得你为友,是他之福。”裴守约面带微笑,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狄仁杰依旧是摇摇头:“裴参军,还是先谈正事吧?” “啊对!差点耽误了正事!”裴行俭一拍脑门,理了理衣襟,朝高翠兰躬身一拜,正色道:“请高姑娘出马,劝陛下放弃接武才人入宫!” 赵青青还有些不明就里,却见高翠兰紧紧蹙眉:“李治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纳武氏为妃,又岂是我能劝得动的?你是不是将我在李治心中的分量抬得太高了?” “不!是高姑娘将自己想得太低了。”裴行俭目光炯炯,“高姑娘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要大力推行造神计划,又为何急匆匆地纳武才人入宫?” “这……不是因为山东祸患和色急?”高翠兰还真没深入想过,她毕竟只是个地主之女,哪里有那么敏锐的政治神经和宏伟的大局观? “哪有那么简单!”裴行俭解释道,“山东狐祸虽然痛,但一来并不算打在大唐命脉上,二来就连观音菩萨显灵之后都毫无起色,三来那些狐妖也并没有继续扩张的迹象,所以陛下完全可以暂时将其搁置。甚至不客气的说,就算黄庭真有神仙手段,还能凭一己之力平息山东之祸吗?况且那些世外高人修行多年,早已过了意气之争的年纪,哪会因为一个后辈声名鹊起而生出嫉恨之心来进行意气之争?陛下热衷于造神计划,无非是为了向世人宣告——大唐有真仙,不惧世家势力,且与他交好罢了。这算是对世家一次无形的敲打,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君权神授,他当然如此积极。” “竟是如此?”高翠兰皱眉。他总觉得不太靠谱,“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 “怎么会?”裴行俭继续说道,“不知高姑娘是否有所察觉,最近巷间忽然多出许多有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你就不奇怪吗?” “这不是崔氏对我的报复?”高翠兰眉头更深了。 “清河崔氏虽然影响力很大,但在长安也不可能一手遮天。高姑娘你的流言之所以甚嚣尘上,是因为背后有天下一般的世家在推泼助澜,其中以关陇集团最为卖力。”裴行俭脸上露出一丝鄙夷,“陛下针对世家之心昭然若揭,他们坐不住了,一定是要做点什么的。不仅仅是武才人那里要施加压力,最好还要让黄庭在民间的声望一跌再跌。只可惜黄庭神龙见首不见尾,发明水泥的功劳又太大,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黑料,于是他们只好从代黄庭住在长孙宅的你这里动手了。实在是无耻至极!” “你裴家不也是世家吗?怎么你连自己家也骂?”高翠兰得知真相反而松了口气,/7uu毕竟这意味着只是长安的世家对她很反感,而不是整座长安城…… “那不一样的。”说起自己家,裴行俭一脸自豪,“我裴家虽然也在世家之列,但却是将相之门,人才辈出,哪是那些只会靠吸食民脂民膏来苟延残喘的臭虫能比的?” “原来如此……那照你所说,李治接武氏入宫也是为了针对世家?”高翠兰将信将疑。 “正是。”裴行俭点头,“若是当今陛下后宫之中,最受宠的无非两人,一是王皇后,二是萧淑妃。但前者出身太原王氏,后者出身兰陵萧氏,二者都是世家大族之人,若是陛下对她二人过分关心,那只会让本就猖獗的世家子弟更加肆无忌惮。而武氏就不用担心了,其父武士彟本就是商贾出身,侥幸有了从龙之功才被追封为国公,半点底蕴也无,唯一的姐姐也只嫁给了区区一名县男——这不是大好的扶持对象吗?只要陛下对武氏恩宠有加,那贺兰氏崛起又能有什么难度呢?届时又是一轮以武家为首的外戚与世家们交锋制衡的大戏——帝王心术不外如是。”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拒绝 “话虽如此,可你不觉得,你们……或者说那些世家未免有些想太多了吗?如果造神加纳妃都是在针对世家……总之我觉得这样的观点有些阴谋论了。”赵青青终于忍不住开口。 “阴谋论?有趣的词语。还未请教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赵青青。”赵青青不是钟离春,毫无负担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名……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 “赵姑娘。”裴行俭行了一礼,“如果这件事只有李治参与,那我也会觉得我们想多了。但此次护送武氏进宫的,是右领军卫中郎将,营州都督程名振之子,程务挺。两位或许没听说过此人,我就简单说说吧。我出身裴家,得师父教导,忝居左屯卫仓曹参军一职,管理军中一应粮草诸事,那长孙绚,皇亲国戚之后,也不过领了个右屯卫兵曹参军,掌管长安城防一应事务,而程务挺,因为之前随父征讨高句丽有功,已经成了禁军统领,是真正的天子近卫。” “这些乱七八糟的官职我可听不懂。你的意思是,你出身将相世家,入了朝也不过是个管后勤的,长孙绚和皇帝是亲戚,也不过是个看门的,那个程务挺出身比你们差,却已经是皇帝的保镖了是吧?”赵青青摆摆手。 “这……”裴行俭苦笑。赵青青言辞之中对世家与皇权毫无敬意,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身份超然物外。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以为是前者,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广平程氏也不差,汉末著名的智囊程昱便是出自程氏……况且令世家忌惮的并不是程务挺的这重身份,而是另一重身份。” “之前说过,程务挺随父征讨高句丽有功做了中郎将,其父程名振更是领了营州都督前往辽东防备突厥死灰复燃再犯边境。临别之际,程名振将家小托付给本家卢国公程知节。可几年前,突厥异动,先帝又命卢国公为东夷都护府大都护坐镇边疆,程知节便将照看程名振家小的任务交给了英国公李勣。李勣对程务挺青眼有加,亲授兵法,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已有师徒之实。再者说,接妃子入宫寻一百夫长便可,哪里用得着禁军中郎将?因此,陛下纳妃一事必有李勣的参与!甚至说,若没有李勣的支持,陛下根本不敢在这时冒天下之大不讳而纳武氏为妃!” 赵青青咋舌,只是皇帝派保镖头子护送妃子这件事,这些人竟然可以分析出这么多细节!怪不得黄庭总说搞政治的心都脏,善良的家伙在这重重阴谋中根本活不下来嘛! “李治纳妃的消息才传出没多久吧?这些都是你们在这么短时间里想到的?”高翠兰忽然问道。 因为李治下旨命裴行俭负责改建长孙宅的缘故,这些日子她和后者时常接触,也算有了些了解,裴行俭虽然不笨,但也还没聪明到这种程度,更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政治敏感度! 果然,裴行俭瞥了身后一眼,苦笑道:“我可想不到这些。是怀英主动找到子隆,两人议定之后再陈说于我,我斟酌之下才来打扰高姑娘的。” 又是这个狄仁杰?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不动声色的狄仁杰身上,后者却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裴参军谬赞。在下只是提出疑问,具体的分析还是子隆来完成的。” “怀英不必自谦。若非有你引导,我也没这么快理清思路。”裴炎这会儿倒是谦虚了起来,来了一波商业互吹,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事情我明白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高翠兰冷冷开口,兀然给三位流传青史的名臣泼了一桶冷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和裴行俭是一路货色,都是那种看不起女性的大男子主义者——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裴行俭就不说了,待人接物的确都称得上是非常有涵养,是标准的世家贵族典范,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将源自贵族对平民,男人对女人的骄傲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狄仁杰则一样是这个类型,不过或许是初出茅庐的缘故,做不到像三十岁的裴行俭这样圆滑,只能用面瘫脸将心事掩盖起来;相比之下,反倒是裴炎直来直去的,最好应付。 高翠兰并不否定他们的才华和家世,但那又如何?她也不比任何人低一等,凭什么他们找到她她就要答应帮忙呢?青青姐和她带来的客人她都还没好好招待,哪有功夫为了这几个不相干的讨厌家伙奔波?最最重要的是,女人在你们看来可是很记仇很短视心胸很狭隘的,你们你个说是来求人办事,结果刚进门就对人一顿数落颐气指使,这就是你们求人办事的态度? “这……”裴行俭愣住了。高翠兰的态度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前她再怎么冷漠,最起码的礼节和敷衍性质的尊重还是有的,可像这样毫不留情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不会是被拂了面子,有些恼羞成怒吧?她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你!”暴躁青年裴炎怒目而视,“我三人低声下气亲自登门,你不以礼相待也就罢了,竟然还是这种态度!简直有辱斯文!” “低声下气?你们有半点低声下气的做派吗?”高翠兰冷笑。 “子隆闭嘴!”裴行俭低声呵斥了一句,无奈朝高翠兰拜道,“子隆和怀英少年意气,得罪之处还望高姑娘海涵。但我想知道,高姑娘不愿出手相助的理由。” “游说他人,或晓之以理,或动之以情,或诱之以利。我一和你们没什么交情,二又只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女子,三来阻止武则天入宫又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为什么要帮你们?”高翠兰冷冷道。 听闻此言,裴行俭苦笑,狄仁杰蹙眉,裴炎更是指着高翠兰的鼻子骂道:“妇人短视!世家扎根中原大地千载之久,历尽王朝兴衰而不败,想要根除哪有那么简单?就连文治武功如先帝也是无可奈何!陛下天马行空,妄图利用神权与一妇人行先帝未竟之事,立有汉以来未有之功,勇气可嘉,但无异于异想天开!世家之于华夏犹如膏肓之病,想要根治必须抽丝剥茧徐徐图之,重科举,兴教育,防垄断,集君权才是正道!陛下这般行事,只会激发朝廷与世家的矛盾,甚至导致天下烽烟再起,生灵涂炭!你如今置身事外,便是置天下万民之性命于不顾!后世史官若有此闻,必将你书进青史唾骂千年!” “没错!所以山东世家已经被青丘狐妖们杀得一干二净。现在那里的百姓远离剥削与欺压,安居乐业,享受着太平盛世。”赵青青适时站了出来为高翠兰出头,带着迷人的笑容打量着乍闻此言额头生汗的三人,“三位觉得,这方法适不适合用在别的地方呢?” “吱……赵姑娘说笑了。”裴行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哪怕只是听闻这寥寥数语他也能想象出山东诸世家血流成河的惨状——他并不觉得赵青青是在骇人听闻,若她所言为真,总有一天山东会重新与大唐产生连系,届时一问便知;若所言为虚,那狐妖祸乱山东是为了什么?不继续扩张又是为什么? 看来这位果然是神仙中人……裴行俭恭敬一拜:“赵姑娘的意思是,日后若是世家生乱,你或者黄庭一派的神仙中人会出手镇压?” “我可没这么说。”赵青青摆摆手…… 出了长孙府……现在是黄府之后,三人松了松衣襟,干了干背后的冷汗,这才相顾一叹。 “守约,难道真要受这一番邦妇人的气?仗着有神仙手段致天下大义于不顾,简直是岂有此理!”裴炎咬牙。 “项羽起义自刎乌江,瓦岗聚义分崩离析。那高翠兰有句话说得对,讲理说不通的时候,除了情和利,别的手段都不靠谱。”狄仁杰面无表情地说道。 裴炎:“……” “行了!高姑娘拒绝我们反而有更大的好处,这不是早就在我们预料之中了吗?”裴行俭自我安慰道,“再者说,我们也不是没有预备方案……走!去王家!”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高翠兰深呼一口气,微笑道,“青青姐,现在可以介绍一下几位客人了吗?” “好!”赵青青说着拉过九采和姜羽希,“右边这个叫姜羽希,是狐族在逃小公主;左边这个叫九采,是个屑狐狸,你喊她韭菜就行。” 九采:“???” “还有这位。”赵青青又托举右手示意一旁的太乙天尊,“这位是不愿透露姓名的前辈,在来的路上救了我们一命,你直接喊他前辈便是。” “原来如此。”高翠兰点头。目光扫了一眼愤愤不平地盯着赵青青的九采和好奇地打量着她的姜羽希,最后落到一旁正百无聊赖的“骚扰”长孙颖的不知名前辈身上。 她牵起赵青青的手,在后者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走到太乙天尊不远处,面朝后者,对着她身前的赵青青,或者说赵青青身后的太乙天尊拜道:“不知前……青青姐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ps:这几章真不是水,只是在介绍魔改之后的大唐背景,为后文做铺垫……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章 聪明的赵青青 赵青青满腹牢骚,面上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个嘛……翠兰,虽然我知道这种事不该说,但毕竟和你有那么点关系,我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 高翠兰眉头一跳:“是猪刚鬣的事?” “是的。”赵青青点头,“我们在巴蜀之地发现了他。发现时他正在……风月之地。据他所说,西游无望后,靠西游之功重返天庭已无可能,他上天庭后再三恳求才要来一次让你夫妻二人重返天庭的机会,却不想中原大地巨变,他的任务再次阴差阳错地毁在黄庭手中。他悲愤之下,本想找黄庭理论一番,可后来细想,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况且凭自己的口才也说不过黄庭,可他又自觉无颜见你,于是到达巴蜀之地后一直流连风月,自暴自弃。直到被黄庭发现……” 高翠兰皱眉:“黄庭怎么说?” 赵青青虽然很好奇高翠兰为何有这么一问,但还是接话道:“他说这毕竟还关系到你,所以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还念旧情,那他就把猪八戒送过来,交给你处置,如果你不想管他,那或许只能将他送往北方妖族的领地了。毕竟他的真身太过吓人,而他在醉酒时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露出真身,万一给蜀地的百姓带来恐慌,那就不好办了。” 高翠兰皱眉:“黄庭真是这么说的?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赵青青愣了愣:“什么叫不像他的风格?” “如果是黄庭的话,一定会先征求猪刚鬣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将他交给我处置……听闻他和清源妙道二郎真君一见如故,或许这番话中,那二郎神的意见更多一些?”高翠兰解释道。 “你一共也只和黄庭认识了那么短的时间,为何如此确信?又为何对他如此了解?”耳旁突然想起一个老叟的声音,差点吓了高翠兰一跳。她转身看去,原来是赵青青口中的老前辈不知何时结束了对长孙颖的纠缠,来到身边倾听她二人的谈话。 “原因很简单。”高翠兰轻笑,“黄庭赤子之心,待人以诚,表里如一,胸无沟壑,什么东西都写在了脸上。只要将心比心,很容易将他看透摸透。” 太乙救苦天尊:“……”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太乙救苦天尊了然,“不错!这番话确实不是黄庭的原话!我本以为你和赵青青一样,听见黄庭二字就会下意识选择相信。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有个性!看来黄庭欣赏你不是没理由的。” 赵青青:“???” “多谢前辈夸赞。”高翠兰行了一礼,“不过前辈不辞辛劳,甚至将青青姐喊来取信于我,为的就是和我开这个并不算有趣的玩笑?” “当然不是!”太乙救苦天尊笑道,“事实上,刚才不过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黄庭说,如果姑娘连这都看不出来,或是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那这一局他宁愿输得一败涂地。但你若是能反应过来,我才可以将事情讲给你听,至于你如何选择,决定权在你自己。” “输得一败涂地?”高翠兰脑中空白了几秒,“前辈,我有些听不懂您的意思。黄庭他不是在蜀地和二郎神……” “当然不是!”太乙救苦天尊摇摇头,“事实上,因为西游无望,元帅已经和大圣与黄庭反目。大圣认为黄庭是将他们就出了苦海,可元帅却觉得这样做是断绝了他重返天庭的路,几人的矛盾爆发,已经是打得不可开交——这才是你们收到黄庭在蜀地的假消息的原因,毕竟天神一怒,众生漂橹,他们如果真在凡间打起来,整个唐朝的疆土也经不起他们的糟蹋。” “啊?”赵青青也愣了,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黄庭他没事吧?那头猪应该打不过猴子吧?” “不好说。你看唐僧,一介凡胎,黑化之后都已经在山东裂土封王了,更别说精通天罡之术的天蓬元帅。元帅是怒而出手,而黄庭却还顾念旧情,大圣更是要保着他与元帅对敌,胜负之间还真不好说。”太乙救苦天尊摇头。 “所以前辈来这里是想让我去劝架的?”高翠兰愣了愣,又觉得哪里不对——劝架还需要急智? “也不是。”太乙救苦天尊神秘一笑,“其实我离开时,大圣虽然势弱,但元帅已经尽显疲态。只是元帅毕竟是人教三代记名弟子,身上有何法宝也未可知,不过大圣也有牛魔王和二郎真君相助,是肯定不会让黄庭吃亏的,依老夫看,此战最终的结果还是要上报天庭,等玉帝圣裁。” “这有什么不妥吗?”赵青青再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太乙救苦天尊无语,“元帅是谁?人教记名弟子,太上老君的嫡系,黄庭和大圣呢?一个破坏西游的刺头,一只大闹天宫的泼猴,换你是玉帝,你会站在哪边?” “对哦。”赵青青拍了拍脑门,“那,如果玉帝真的给黄庭穿小鞋,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会受到惩罚?”太乙救苦天尊一脸好奇,“黄庭有黎山圣母为后台,玉帝轻易不会动他;大圣在慈航血洗花果山后成了孤家寡人,不,成了没有后顾之忧的疯狗,没人有会想轻易招惹,反而元帅算半个自己人,因此玉帝权衡再三后,惩罚的一定会是元帅!” “那没事了。”赵青青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玉帝要惩罚自己人,但一听黄庭没事就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我跑这一趟干什么?”太乙救苦天尊瞥了赵青青一眼,对她的智商产生了严重的怀疑——黎山圣母不收你为徒是有理由的! “按理说,这件事的起因还是黄庭破坏了西游一事,但受罚的却是受害者元帅,人教心里会不会有气?玉帝作为三界之主,肯定是要对人教进行安抚的,至少也要安抚元帅。那元帅心中所欲是什么呢?一是重返天庭,二嘛……”太乙救苦天尊眯眼瞧了瞧高翠兰,继续道,“元帅无甚功劳,重返天庭一定会有很大的阻力,而牵根红线,天庭没有人会反对。这才是黄庭嘱我前来的原因——他想知道,高姑娘对此是何想法。” “太过分了!”高翠兰低头沉默,赵青青却先忍不住了,“明明都已经被休了,那猪头为什么还不放过翠兰啊!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呗!” “青青姐消消气。”高翠兰轻声安慰了赵青青一句,转头向太乙救苦天尊问道:“那么前辈,如果我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应该怎么做?” “你有两种选择。”太乙救苦天尊捋了捋胡须,“第一,坐以待毙,如果元帅真的关心你尊重你,自然会来征求你的意见,但可能等来的不是元帅,而是强行将你绑去成亲的天兵和女娥;第二,主动斩断你和元帅的前世因果!” “元帅之所以对你念念不忘,无非就是因为你的前世与他曾做过一段露水夫妻。因此,只要将你的前世与你剥离开来,就连月老都无法通过前世因果将你们重新绑在一起。而要做到这一点,有三种办法。” 他伸出三根指头:“第一,使用传说中的先天至宝混沌钟。但此宝在巫妖大战时就已下落不明,就算找到,能有几分威能也是未知,属于不太靠谱的办法;第二,修改阎王的生死簿。生死簿里,记载着三界生灵的前世今生,如果能将你的前世从生死簿中划掉,同样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生死簿在大圣大闹地府之后被看管的极严。凭你们恐怕无能为力,不过如果赵姑娘肯去求一求黎山圣母的话,有那么些许机会,只是不大就是了。” “前辈你就别吊人胃口了,直接说第三个方法不就得了?”赵青青有气无力道。 求黎山圣母?如果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或许还有点机会,但是高翠兰……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呵呵……北俱芦洲有一去处,名为聚窟州,聚窟州内有一森罗谷,谷中有花海,名为返魂花,服用此花者,得见前世。你只要去那森罗谷地,寻得返魂花,即可召出潜藏在灵魂中的卵二娘魂魄,届时,就算是赵姑娘都能轻松地将你二者的灵魂分开。”太乙救苦天尊笑道。 “北俱芦洲……”赵青青打了个哆嗦,“那可是魔族和九黎余孽的地盘啊!别说翠兰了,哪怕是我也没把握进去之后全身而退啊!森罗谷……一听就很恐怖!” “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了。话已带到,该如何行事全凭高姑娘自己,我实在是不好妄加指点的。”太乙救苦天尊道。 “我去!”高翠兰捏了捏拳头,“我倒要看看,我和前世的魂分开后,她会选择哪一个——那一定很有趣吧。” “别啊翠兰!”赵青青一脸苦色,“去北俱芦洲,我们得要找一个保镖才行。但钟离去山东了,六耳猕猴还在养伤,大圣和黄庭还在蜀地和那猪头……蜀地?” 赵青青灵光一现! “有了!”她拍手一笑,“前辈刚才说,黄庭和大圣是和二郎神在一起的吧?他们俩没工夫,可不代表二郎神没工夫啊!就算二郎神没空,他的梅山将也总有一两个有空吧?翠兰,我们去灌江口找保镖!”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理由 “什么灌江口?你们要去找二郎神吗?”赵青青喊声太大,吸引了一旁九采的注意,她做了一个狐狸探头的动作,凑了过来。 “没你的事!一边玩去!”赵青青没好气道,却并没有作出驱赶的动作。 “可是,青青姐,二郎真君……真的会帮我吗?”高翠兰有些犹豫。她毕竟和那个二郎神非亲非故,哪怕有着黄庭的关系……可自己和黄庭又是什么关系? “放心吧!二郎神这家伙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不像天庭那些神一样不近人情。”九采安慰道。 赵青青看着一脸憨笑的九采,转了转眼珠:“喂!骚狐狸!听起来你似乎和二郎神打过交道啊?那正好,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反正我在骊山话语权不够重,想指望通过我见到圣母基本没希望,但黄庭弟弟……” “???”九采傻眼,“这不行!我们都到骊山脚下了,你现在告诉我们还要跑一趟蜀地?” “蠢货。”赵青青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圣母会察觉不到你们的到来吗?她不出现,就说明无意掺和进山东的局势之中,想要改变她的想法,光凭我们可不够分量。” “啊这……”九采回头看了看姜羽希,只见后者微笑着向赵青青道:“那这一路上就全靠青青姐护持了。” “好说好说!”赵青青摆了摆手,余光忽然瞥见不知何时再度跑到长孙颖身边的青华大帝,下意识问了一句,“前辈和我们一起走吗?” 青华大帝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只是个带话的,可不负责护送。赵姑娘,这一路还是你多担待吧,我还要去拜访几位老朋友。” 小心思被戳穿的赵青青面色一红,也没再多说。几人收拾了一番,又吩咐长孙颖守家之后,这便踏上了前往灌江口的路。 骊山道场内,黎山圣母和九天玄女正吃着瓜看着天庭的局势,忽然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伸手就要捞一瓣西瓜,被黎山圣母挥手打断。 “啧啧啧!无当!远来是客,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来人现出身形,面带微笑。 “老不羞的!没把你干出去就算不错了!得了这么大的便宜,现在还想抢我的瓜?”黎山圣母骂道。 玄女见到来人,倒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过青华大帝。” “玄女客气,叫我老头就行!”青华大帝摆摆手,再度面朝黎山圣母:“我说,我哪里得了便宜了?既帮了黄庭又救了赵青青,还护送那两只小狐狸一路到骊山,一路上那可真是餐风露宿,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累散架了,结果来你这连个瓜都不让我吃。” “少在我面前贫嘴!我和你不熟!”黎山圣母斥道,“直说吧,你准备站在哪边?” 青华大帝啧啧赞叹:“杀气凛凛,中气十足……你就这么自信,这一局你们一定赢?” 黎山圣母深深看了他一眼:“至少没有输的可能。” “确实。”青华大帝点点头,“算了!天庭的事不归我管。我们还是聊聊地界吧……高翠兰那丫头除了性子偏激点,其他方面都挺不错的,你就没有动过把她收归门下的想法?” “我收徒首看品性。”黎山圣母面无表情,“青青我都还没办收徒礼呢,何况是那个高翠兰?你要是有兴趣,完完全全可以自己收徒啊!” “那算了!”青华大帝摆摆手,“一个小姑娘拜在我这个糟老头子门下算什么事情?不过有一说一,她倒是很适合玄女的传承啊……” 躺枪的九天玄女:“……青华大帝莫要取笑玄女了。我才疏学浅,本身就没能参透所学,有哪里有资格和时间收徒呢?” “唉。”青华大帝叹了口气,“玄女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正经,无甚乐趣,西王母那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这就是你看好黎山圣母的原因吗?真是好随便的理由……九天玄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话说无当,对于陈祎的事,你怎么看?”青华大帝眼珠一转,问道。 “跳梁小丑罢了,离了罗睺什么也不是!”黎山圣母皱眉,“倒是罗睺……这老东西在想什么没人能揣测出来。他的下一步行动是否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也是让我担心的一点……” “也?”青华大帝发现了华点,“这么说,你还有别的在意的东西?” “这不是废话!”黎山圣母白了他一眼,“勾陈紫薇自己人不谈,后土已经明确表示了中立,现在你也选择置身事外,只剩下长生那家伙是个变数……若他为了维持平衡站在玉皇那边,那就有些麻烦了。” “嗯。”青华大帝点头,“长生那家伙掌管四时天候,不仅驭使太岁部,雷部也有不少心腹。他若站在玉帝那边,至少人界这一块,你们是别想染指了。” “哼!青华你这老东西,不就是想套我话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为黄庭和北海说了一门亲事,有这门亲事和北海三太子敖烈在,四海龙王一定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再加上闻仲的雷部……他区区一个长生老不死拿什么执掌天候?守着一帮太岁和日夜游神玩去吧!”黎山圣母冷哼一声。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吗?”青华大帝咋舌,“天庭八部,已有七部落入你截教之手,你完完全全可以摊牌了呀!” “还不是因为封神榜?”黎山圣母叹了口气,“截教虽掌管七部,但仍需受封神榜节制,一旦彻底撕破脸皮,那玉帝必定会用封神榜钳制众仙。因此,我们要先让玉帝这位置做得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到时候,就算鸿钧身化此界天道,大道也不会允许他胡作非为!” “所以你们就是要逼他胡作非为,然后犯错?”青华大帝了然,“但玉帝一定也知道你们会如此行事。万一他算计你们的算计,然后与你们进行千层博弈……” “呵,那就看他的棋子厉害,还是我们的棋子厉害了。”黎山圣母不屑一笑。 青华大帝沉默。说来可笑,堂堂三界之主玉皇大帝,手中的棋子竟然没有一个地仙多……也不能这么算,玉帝毕竟只有一个人,而截教,是自西周之后众人数千年的蛰伏与谋划经营而来的局面。玉帝毕竟得位不顺,面对困局实在是有心无力…… 天庭之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黄庭的横插一脚陷入了诡异的和平之中。黄庭几人和天庭众仙各自列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黄庭兄弟。”美猴王悄悄传音,“我知道你嫉恶如仇,见不得不平事,可你本身就已深陷泥潭,又何必管这桩破事?” “我只是做了有些人想让我做的事而已。”黄庭回道,“棋子嘛,就该乖乖听话,不是吗……大圣不必介意。翠兰姐姐机敏过人,性情刚直,由她出面,奎木狼一事十拿九稳。” “可是,高翠兰一上天庭,难保那只猪又要几番纠缠。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万一人家强行撮合两人,那岂不是害了人家高翠兰?”美猴王假装没听到前两句,将话题集中在高翠兰身上。 “这个大圣就放心吧。就算元帅不要脸皮,人教还要点风度呢。众目睽睽之下强掳女子,太上老君可丢不起这个脸。”黄庭轻笑,“万一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也不过再回到之前乱斗的局面罢了——大圣觉得,在场众人会想看到这种局面发生吗?” 美猴王了然:“差点忘了黄庭兄弟背后有整个截教撑腰,有你作保,他们还真不敢乱来。不过……奎木狼一事之后呢?黄庭兄弟想好如何脱身了吗?” “奎木狼一事之后,就没有我的戏份了。”黄庭摇摇头,“主角总是要在最后出场的。到那时候,我自然是可以脱身的,只不过如何脱身就由不得我了。” “啊这……”美猴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尬笑一声,“我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有些了解的。黄庭兄弟你为了你说的那些人做了这么多,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亏待你的吧?” “大圣误会了。”黄庭解释道,“亏待自然是不会的。只不过我个人不喜欢这种感觉罢了。就好像……原本无拘无束,兴起甚至敢大闹天宫的大圣却迫于无奈不得不带上紧箍咒踏上西行之路一样。” 美猴王恍然:“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但黄庭兄弟的情况和我还是不一样的。我是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去做,而你,是就算不被作为棋子,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也会选择这么去做。你有选择的权利,只是主动被动的问题。而我……没有选择!” 黄庭浑身一颤,仔细咀嚼着美猴王的一番话,陷入久久的沉默…… “没想到这猴子还有这番见识!倒是少废了我许多口舌。”黎山圣母满意地点点头。 “大圣在三星洞学艺多年,又在天庭广结善缘,让他说什么警世名言大治之策或许十分为难,但为人处世之道,他可是活泛得很。”青华大帝笑道。 “这黄庭也太过无礼了些。”唯有九天玄女皱了皱眉,“圣母对他有教养之恩,如今只是让他做些顺他心意的事便感到了不自在,那有一天如果产生了冲突又当如何?” 话音刚落,九天玄女变察觉到两道目光朝她移来。黎山圣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青华大帝更是叹了口气。 “玄女,现在你知道,我选择骊山的理由了吧?”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起大落 “高翠兰来了!” 天庭之上,众仙透过玄镜一直查看着高翠兰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到达南天门……废墟之时,这才齐齐朝南望去。 此时的哮天犬已经化为人形,带着高翠兰快步赶到二郎神身边,高翠兰没瞧见一早被带下去整理仪容的天蓬,只好靠美猴王和黄庭近了些——毕竟这俩算是她仅有的熟人了。 “翠兰姐姐,辛苦你跑这一趟了。”黄庭微笑向高翠兰致意。 “不辛苦。”高翠兰摇摇头,从袖中取出长孙宅的房契,“这是大唐新帝为了嘉奖你发明水泥之功,赐给你的宅子,也是原来长孙家的宅院,你得闲可以前往长安去查收一下。” “是吗?那谢谢翠兰姐姐了。”黄庭愣了一下。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也知道高翠兰是什么性子,索性也不多话,顺手接过。 “黄庭!”玉帝皱了皱眉,出声道,“如今你等的证人已经到了,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自然有的。”黄庭也无心叙旧,往前几步,转过身直面哮天犬,“哮天犬前辈,想来你已经随高翠兰姑娘去过一趟北俱芦洲了吧?那你可曾将那森罗谷地中的一干气味熟记于心?” 哮天犬看了看玉帝,又回头瞥了眼二郎神,轻轻点头:“谷中气息我已全部辨清,只是不知你这一问所为何事。” 大力鬼王急匆匆接过话头:“哮天犬!那你可以闻闻我!我身上的气息,可和那谷中的气息有相似之处?” 哮天犬瞥了眼身着便装的大力鬼王,上前仔细嗅了嗅,随即摇头:“并无相似之处。” “哈哈哈……”大力鬼王狂笑,随即恶狠狠地盯着黄庭,“黄庭!哮天犬的话,你可曾听清楚了!连哮天犬的鼻子都没闻到我的气息,我又如何去下界传唤奎木狼!” 众仙也一阵嗟叹。本以为黄庭大张旗鼓搞这一出,是有什么好戏看,没想到不过如此……想想也是,毕竟是玉帝亲自出手,抹去气息这种小事他自然是能想到的。 “没你的气息很值得你高兴吗?小人得志?”黄庭皱了皱眉,没想到玉帝这家伙反追踪做得还不错。 “哼!你也就只能现在还嘴硬几句了!等一会儿,你怕是话都说不出来!”大力鬼王冷笑。 “呵呵……奎木狼星君,请把当日大力鬼王下界传唤你时的细节,一处不落的说出来。”黄庭轻笑一声,重重地说道。 “好!”奎木狼也知道此刻已是危机万分,不敢再有所保留,尽力还原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只是他回忆完毕,也没能寻到什么更多的东西戳破大力鬼王和玉帝的谎言,只好垂着脑袋,心如死灰。 大力鬼王也察觉到了奎木狼的脸色,冷哼一声:“倒是描述得挺像那回事的,可惜,有二郎真君的哮天犬为我证明清白,你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徒劳!” “谁说只是徒劳的?”黄庭自信一笑,向一旁的哮天犬说道,“哮天犬前辈既然来到了天庭,那还请前辈不辞辛劳,再去辨明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哮天犬一愣。 他原本以为只是二郎神的任务,因此实话实说,没想到却险些害了黄庭,正暗自懊恼呢,却忽然听到黄庭另有所托,当即打起精神。 “很简单。大力鬼王的金甲!”黄庭掷地有声,仿佛滚滚雷霆,直直地轰在了大力鬼王和玉帝的脑海之中! 奎木狼也是一喜!大力鬼王的气息玉帝可以抹去,但自己的气息可不在他意料之内了吧?再加上此番调令来去匆匆,大力鬼王很有可能根本没时间擦去自己身上的气息!这样一来,大力鬼王根本解释不清他的盔甲上为何会有自己的气息!这一招……妙啊! 玉帝强装镇定道:“大力鬼王,既然如此,你便去将你那金甲取来,让哮天犬仔细辨认一番。” 大力鬼王眼前一亮,让自己去取?那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啊!当即喊道:“遵旨!”便要去取金甲。 “诶!”黄庭连忙出声阻止,“玉帝此举未免有些不妥,你和大力鬼王现在可都是嫌疑人,哪有让嫌疑人去取证的道理?万一取金甲的路上你们做了什么手段,销毁了证据甚至捏造假证,岂不是会导致错判?” 玉帝眯起双眼:“可这金甲是大力鬼王贴身之物,若是他不去取,谁能取来?” “树挪死,人挪活。”黄庭笑道,“他要是取不来,我们可以移步过去嘛!反正众仙在原地站了这么久,走动走动活络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神tm活络筋骨……众仙无语,他们又不是凡间年迈得弱不禁风的老头,哪会因为站这么一会儿就身体僵硬?不过……黄庭这一招是真狠啊!这是要把大力鬼王往绝路上逼啊! 大力鬼王冷汗汨汨而流,尽管平日里他有定期擦拭金甲的习惯,可这次下界他还真没顾得上抹除气息……不知道玉帝能不能想到这一点啊! “大力鬼王?”黄庭笑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带路啊!莫非是心里有鬼,不肯让大家见一见你那件金甲?” 玉帝也开口道:“大力鬼王!何必迟疑!取出金甲自证清白才是。” 大力鬼王当下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眼神蓦然坚定!他冷冷瞥了眼黄庭:“既然你如此不依不饶,那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他领着众仙,来到自己所住的殿内,指了指盔甲架:“那就是我的金甲了!哮天犬可要仔细闻一闻!别到时候黄庭又找什么借口!” 哮天犬上前,对着金甲仔细闻了闻,依旧摇了摇头:“这金甲上干净得很,一点多余的气息都没有。” 奎木狼面露绝望,没想到玉帝连这一手都想到了!连同大力鬼王的金甲身上的气息都一同抹除了!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大力鬼王也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好险。亏得陛下深谋远虑,连金甲也抹去了气息,不然这次真的要翻车了。 “好熟悉的味道!”高翠兰轻轻蹙眉,皱了皱鼻子。 黄庭也粲然一笑,转过身正对众仙:“多谢大力鬼王引路,多谢玉帝成全。其实我早料到你们会抹去大力鬼王的气息,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将目标定在大力鬼王和他的金甲之上。就连哮天犬前辈,那也只是一个噱头罢了。我真正的目标,正是这座大殿!” “你什么意思!”大力鬼王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奎木狼所镇守之处,是北俱芦洲一处名为森罗谷之地。当地有一种奇花,名为返魂花。”真武大帝眼前一亮,解释道,“此花鲜红妖艳,平时无味,唯有沾染上生魂时,才会发出奇异的香气。且这香气寻常之法皆不可去除,唯有黄泉之水可消!大力鬼王殿内这香气,正是返魂花香!诸位若是不信,自可去森罗谷一探虚实!” 奎木狼满脸欣喜!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太刺激,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当即挣开束缚,挺起腰板,冷眼看向大力鬼王。 反观大力鬼王面色灰白,整个人如丧考妣——真武大帝一番话,已经将他判处死刑。若没去过森罗谷,怎会沾染返魂花香? “不对!”忽然间有一道喝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猪首人身的家伙举着九齿钉耙赶来,“哮天犬与高翠兰也去过森罗谷,奎木狼与真武大帝亦然。如今你们尽在此处,如何证明这返魂花香不是他们身上的?” “猪!刚!鬣!”高翠兰见到来人,银牙紧咬,心思复杂。 而真武大帝更是死死盯着猪八戒,余光瞥见脸色再变的奎木狼和大力鬼王,叹了口气。 天蓬,我与你毕竟兄弟一场,奎木狼是我的手下,也是我的兄弟,你如今站在玉帝一方,是要彻底斩断这份情谊,与我们撕破脸皮了吗……三教之争下,兄弟之间竟也迎来了背刺。真武大帝内心唏嘘。 大力鬼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声喝道:“没错!你凭什么说这殿内的返魂花香一定是我沾染的!我看你是故意让高翠兰和哮天犬去森罗谷沾染了返魂花香,再设套将众仙引到这里,利用话术栽赃于我!真是好卑鄙的计谋!” “不愧是天蓬元帅。”黄庭叹了口气,“这一招浑水摸鱼,可不像是你之前的水平。上了天庭,就连脑子都活泛了许多。” 黄庭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人教幕后boss太上老君出手了,派他来搅乱局势,让奎木狼一事变成无头之案。 “既然如此!”黄庭轻笑,“那请元帅出手,施展回天返日之术,重现奎木狼所说的那个时刻的场景吧。” 猪八戒脸色剧变:“回天返日耐禁忌之术,轻易不可动用……” “莫非在元帅心里,北俱芦洲数万万生灵,大唐山东无数百姓,奎木狼星君和大力鬼王的清白,甚至是玉帝的清誉,还比不上施展一次回天返日的消耗吗?”黄庭歪头一笑。 “够了!”玉帝终于忍无可忍。他深深地看了黄庭一眼,转头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大力鬼王。 “大力鬼王!你可知罪!”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招魂卵二娘 面对玉帝的质问,大力鬼王浑身颤抖着“啪”地跪了下去,整个脸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整个人处在一个认命的状态。 黄庭忽然觉得百无聊赖。堂堂玉帝,竟也会认怂,然后推出自己人顶罪吗…… 所谓“回天返日”自然是一个玩笑。虽然它在天罡三十六变内,可不代表会天罡三十六变就一定会回天返日。举个例子,玉女只学会了其中三式神通,黄庭虽然只用过隔垣洞见,但会的肯定是要比玉女多,他们也可以说自己会天罡三十六变。 就算猪八戒会回天返日之术,那也经不起另一轮消耗了。紫薇大帝加多宝佛两人合力使出回天返日也会产生虚弱期,更何况是一只前身为天蓬元帅的猪妖?而在这个随时可能爆发冲突的节骨眼,猪八戒最起码也能抵对方半个战力,不值得为了区区奎木狼或大力鬼王就消耗在这里——就算玉帝有心,太上老君也不会答应。 所以,大力鬼王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牺牲品…… 但在场没有人会对大力鬼王感到怜悯。一来大力鬼王身为玉帝一派的鬼仙,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大家不熟;二来他们都清楚奎木狼一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焦点,还是黄庭和前来救援他的几人,没几人有心思纠结这点小事。 “玉帝老儿还真是威风得紧啊!想来处置完大力鬼王,接下来就该处置我们了吧?”美猴王是个暴脾气,见大力鬼王被天兵押了下去,眼珠一转说道。 玉帝只当这话是耳旁风——他可是牢记本心的,反正脸已经丢了,那就尽量息事宁人,少生事端才好:“奎木狼,大力鬼王假传朕的旨意固然该死。但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轻易离了岗位导致下界生乱也难辞其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你前往北俱芦洲剿灭九黎余孽的叛乱,一日不平,一日不得返回天庭!” 奎木狼心下一沉。九黎族在北俱芦洲苟延残喘数千年,几乎已经将那里打造成了大本营,别说是他了,就连真武大帝都也只是和他们僵持不下,维系表面上的和平。玉帝这一手,几乎等于将他流放到北俱芦洲,不复录用了啊…… 但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本来此番上天庭,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来的。与其浑浑噩噩地活在痛苦的回忆之中,不如放手一搏。只可惜,结局因为自己求生的本能和黄庭的横插一脚偏离了正轨……不过这般回归到之前的日子,或许便是自己的命吧。 奎木狼苦笑着跪地:“谨遵玉帝法旨!” 玉帝可没兴趣再看他一眼,瞥了瞥一旁的真武大帝:“真武觉得朕这般惩罚是否妥当?” “并无不妥。”真武大帝摇摇头,他原本想的也只是保奎木狼一命,如今他能依然在北俱芦洲镇守,已经是意外之喜,“奎木狼终究是犯了错,陛下能留得他的性命,已然是宽宏大量。” “那就好。”玉帝点点头,再看向高翠兰。 “难为高翠兰姑娘不愿万里跑了这一趟,朕理应有所赏赐。你且说说看,想要些什么?” 高翠兰陷入沉思。她可是和哮天犬一同奔波的,如今因为二郎神站在黄庭这边的关系,玉帝故意无视了哮天犬,那想来自己区区一介凡人,为黄庭说话也没什么作用了……她瞥了眼黄庭,见后者闭目摇头,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咬牙道。 “请玉帝陛下准我剥离卵二娘的前世!让我彻底摆脱猪刚鬣的纠缠!” 众仙哗然,目光齐齐向猪八戒看去,真武大帝更是不解道:“高姑娘你既然去过森罗谷,想必也知道返魂花的妙用。此花能照见前世,分剥神魂。如你真有此愿,早在森罗谷就可以请哮天犬出手,何必要等到现在?” “因为卵二娘她不甘心!”高翠兰恨恨道。 猪八戒浑身一颤,小腿不自觉抖动了几下。 有内情?玉帝睁开眼:“高姑娘若有隐情,大可细说!” “返魂花虽然能分剥神魂,但却无法改动生死簿上的记录,一旦卵二娘的意识离开我的身体,立马就会成为一个孤魂野鬼,而由于她对猪刚鬣的怨念极深,很有可能当场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我不忍见她如此,更不希望她为了一个渣滓堕落至此,所以特地上天,请玉帝修改生死簿,将我与卵二娘分魂之后,再送她重入轮回。”高翠兰娓娓道。 “原来如此……”真武大帝若有所思,“况且返魂花也有弊端,分魂之后原本的灵魂将不再完整,不仅容易导致使用者易招邪祟,体虚多病,严重者还会记忆缺失,神志不清,修改生死簿,的确是更稳妥的办法。” “但生死簿事关六道轮回,兹事体大,高姑娘这点微末功劳,可不值得我改动生死簿,除非……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称呼猪刚鬣为渣滓?”玉帝接话道。 众仙闻言皆竖起耳朵,一副坐等吃瓜的样子。猪八戒却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翠兰!我承认没有及时去找你是我的错!但大庭广众之下,你给我留点面子。要发脾气私下里去说行吗?” “不愧是猪胎,脸皮倒是厚。”亲眼见过卵二娘神魂的哮天犬开口嘲讽道。 众仙眼睛更亮了。高翠兰这么说或许还能归结于小两口闹脾气,可直肠子哮天犬这么说……那肯定是猪八戒出大问题啊!仙界无聊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瓜吃,这可真不错! “孰是孰非,我们将卵二娘的意识唤出来与元帅对峙不就行了?”黄庭笑道,“在座大能这么多,想来唤醒一个凡人的前世意识还是能做到的吧?实在不行,查看一下卵二娘的记忆也可以啊。” “咳咳……”与哮天犬私聊过后,知悉了来龙去脉的杨戬清了清嗓子,“黄庭兄弟,是这样的。卵二娘死得蹊跷,灵魂又是经玄都之手入的轮回,想查看前世记忆怕是很难在生死簿上找到卷宗。不过唤醒前世的意识倒是比较简单的,不过让谁唤醒是个问题,毕竟,公平起见嘛!” 杨戬瞥了瞥玉帝。虽然不知道玉帝为何要管这桩破事,但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出手惹一身腥的。万一到时候被人说他在唤醒过程中做了点手脚,那岂不是恶心自己? “二郎真君此言差矣。”黄庭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唤醒卵二娘意识的最佳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众仙齐齐一愣,又一齐将目光朝向猪八戒看去,随即了然。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招魂之术再简单不过,你召唤不出来就是心里有鬼,想众目睽睽之下做些什么小手段也不太现实,如果唤魂之后被怼了……自己招的魂也别怪到别人头上。 玉帝也饶有兴致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由猪八戒你来施展招魂之术吧!” 玉帝为什么会这么做?自然是他发现了一些关于高翠兰和猪八戒的细节!之前他以为这两人余情未了,而猪八戒是人教的人,自己的临时盟友,所以选择弃大力鬼王保猪八戒。但和高翠兰聊过之后,他发现高翠兰对猪八戒不仅余情已了,甚至还颇为怨恨!更让他在意的事,高翠兰在决定前,甚至打量了一眼黄庭!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完完全全可以靠高翠兰来缓解他和黄庭的关系,甚至祸水东引,将矛盾移向黄庭和人教双方!反正你们两家也已经结仇了,也不在乎再添上一笔…… 这才是他如今的打算,也是他如此行事的理由。什么?面子?那玩意值几个钱?有我的位子重要?已经嗅到一丝阴谋气息的玉帝如是想到。 当务之急,是将自己摘出风波与矛头之外,稳坐钓鱼台以观局势变化,否则一旦深陷泥潭,再有连环计冲他而来,他可没那么多精力随机应变了…… 所以大力鬼王与奎木狼也好,猪八戒与高翠兰也罢,只要能吸引众仙的注意力,不再纠结黄庭的事就好。 还有你,黄庭!早点跟那只臭猴子私聊一下,让他别再引仇恨了啊!玉帝只觉得心累勿cue。他觉得自己的示意已经很明显了,黄庭这种聪明人应该懂了才对。 事实上,不仅是黄庭,杨戬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两人如今正在私聊。 “黄庭兄弟,玉帝这一举动有些奇怪啊!对大圣的责问不予理睬,反而去关心高姑娘和元帅的前世。他之前可不像是这么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啊!” 吃瓜嘛!不寒碜!黄庭笑道:“我也发现了。如今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要转移矛盾隐到幕后稳坐钓鱼台。以我猜测,若是截教后续手段不出的话,或许元帅和翠兰姐姐一事之后,玉帝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随便找个理由放我们离开了。” “他这是在引截教出招?”杨戬皱眉,“可截教会上钩吗?” “自然是会的。”黄庭叹了口气,“截教他们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逮到这一次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只是不知道,他们新的计划里,我又要承担什么角色了。” “招魂成功了!” 一声惊呼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两人中断谈话,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高翠兰和猪八戒身上。 果然,高翠兰头顶三寸处,一个与她长相有八分相似,但气质更加妖艳妩媚的女性魂魄缓缓浮现,高翠兰的脸也随之苍白了几分。直到魂魄变得完整而清晰,高翠兰也摇摇欲坠,幸而有一女娥的搀扶才没有摔倒。 与此同时,那魂魄猛地睁开眼,怒视着面有愧色的猪八戒,声音尖锐彻骨。 “猪刚鬣!你还我命来!”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幕起 卵二娘面目狰狞,甫一睁眼便作势朝猪八戒扑去,却被人轻而易举地禁锢在原地。 “卵二娘。当着玉帝与众仙之面,你又何故作此疯癫之态?只需将你和猪刚鬣的一切仔细道明,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真武大帝瞥了眼低头沉默的猪八戒,面无表情道。 “多谢玉帝与众位大仙愿为小妖做主!”卵二娘俯首躬身一拜,再起时看也不看猪八戒一眼。 “小妖本住在福陵山云栈洞,刻苦修炼,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得道成仙。却不想有一日猪刚鬣衣衫褴褛狼狈地出现在小妖面前。小妖见他可怜,便好心收留他,供他吃喝。谁知道他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不仅不事生产,还仗着一身本领强纳了小妖,每日淫辱!小妖不堪受辱,不到一年便郁郁而死,时至今日方才有机会得见玉帝与众位上仙!求玉帝及诸位上仙为小妖讨回公道,严惩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卵二娘语调激昂,话中的恨意任谁都能听出来。 “猪八戒,可有此事?”玉帝听罢,望向一旁的猪八戒,“朕可是听说,这卵二娘与你是举案齐眉的夫妻,你二人可是恩爱得很啊!” “禀玉帝。”猪八戒硬着头皮道,“我与二娘的确是拜过堂成过亲的。我承认我是索取无度了些,可绝不像她所说的……” “你放屁!”卵二娘怒喝一声,冷笑道,“按着我的头与我拜堂,捆着我的手饮合卺酒也算成过亲吗?若是如此,是不是只要你看上一个女子,便可以随意与她成亲啊?像你这种厚颜无耻,无法无天的家伙,活该从天蓬元帅贬为一只猪妖!就你这样子还妄想重返天庭?我呸!” 众仙恍然。原来猪八戒和卵二娘竟然是如此夫妻……黄庭也点了点头,他还纳闷以猪八戒这幅尊容,哪会有女妖怪看得上他?卵二娘这样貌怎么说也算是一枚妖中花魁,就算再怎么吃惯了山珍海味,找男人也最多找个相貌平平的老实人,而不是debu…… “猪八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玉帝负手而立,矛头直指猪八戒。 “玉帝明鉴!”猪八戒连连摆手,“这些都只是卵二娘因爱生恨编造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啊!” “一面之词?那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你是如何纳我的?”面色苍白的高翠兰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冷冷道。 猪八戒霎时间脸色苍白。一个人或许可以说是一面之词,可两人一起声讨,玉帝肯定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查出来,自己名声肯定会受损,换做别的时候那无所谓,可在这个自己全力争取重返天庭的节骨眼,只怕会导致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不行!得想个办法!卵二娘的事情赖不掉的话,那就从高翠兰入手! 猪八戒咬咬牙,朝高翠兰吼道:“高翠兰!我念在三年夫妻之谊,不与你计较那些,可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为了黄庭,你都敢不远万里奔波跋涉上天入地了!如今还要为了他来污蔑我吗!” “???” 众仙哗然,黄庭更是满脸问号。猪八戒这是得了失心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自绿?可我和高翠兰真没什么关系啊! “猪刚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高翠兰被气得半死,“不说我和黄庭才见过几次面,你把我和黄庭当做什么人了?你这种色中饿鬼吗?” 黄庭也皱起了眉:“元帅,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原本敬你是个真性情,可现在看来,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名誉诽谤我和翠兰姐姐的关系!简直令人不齿!” “是吗?”话已出口,猪八戒再无退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你们敢在此发誓,保证你们不曾对对方动过心思吗?敢吗!” “有何不敢!”黄庭冷哼一声,举手作誓,“大道为证!我黄庭在此发誓,与高翠兰止于相谈甚欢,志同道合,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媾和之念!若有妄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誓完毕,黄庭与猪八戒四目相对:“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啊!你倒是很有精神!”猪八戒冷笑,“可你是不是忘了,高翠兰又是怎么想的?” 黄庭浑身一震,略显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高翠兰,暗自苦笑。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是!我承认!我曾经对黄庭有过非分之想!”须臾,高翠兰抬头,目光如炬,“但任何一个女人,在被丈夫抛弃,被父亲卖入青楼过了三年不堪回首的日子后骤然遇见一个救你于水火又英俊潇洒谈吐不凡的男人,会不对他动心?可我很快还是认清了自己和他的差距,并没有付诸行动!此番上天庭,我为的也只是和你一刀两断,并为卵二娘讨一个公道!我和黄庭之间,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 卵二娘面目狰狞,甫一睁眼便作势朝猪八戒扑去,却被人轻而易举地禁锢在原地。 “卵二娘。当着玉帝与众仙之面,你又何故作此疯癫之态?只需将你和猪刚鬣的一切仔细道明,自会还你一个公道。”真武大帝瞥了眼低头沉默的猪八戒,面无表情道。 “多谢玉帝与众位大仙愿为小妖做主!”卵二娘俯首躬身一拜,再起时看也不看猪八戒一眼。 “小妖本住在福陵山云栈洞,刻苦修炼,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得道成仙。却不想有一日猪刚鬣衣衫褴褛狼狈地出现在小妖面前。小妖见他可怜,便好心收留他,供他吃喝。谁知道他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不仅不事生产,还仗着一身本领强纳了小妖,每日淫辱!小妖不堪受辱,不到一年便郁郁而死,时至今日方才有机会得见玉帝与众位上仙!求玉帝及诸位上仙为小妖讨回公道,严惩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卵二娘语调激昂,话中的恨意任谁都能听出来。 “猪八戒,可有此事?”玉帝听罢,望向一旁的猪八戒,“朕可是听说,这卵二娘与你是举案齐眉的夫妻,你二人可是恩爱得很啊!” “禀玉帝。”猪八戒硬着头皮道,“我与二娘的确是拜过堂成过亲的。我承认我是索取无度了些,可绝不像她所说的……” “你放屁!”卵二娘怒喝一声,冷笑道,“按着我的头与我拜堂,捆着我的手饮合卺酒也算成过亲吗?若是如此,是不是只要你看上一个女子,便可以随意与她成亲啊?像你这种厚颜无耻,无法无天的家伙,活该从天蓬元帅贬为一只猪妖!就你这样子还妄想重返天庭?我呸!” 众仙恍然。原来猪八戒和卵二娘竟然是如此夫妻……黄庭也点了点头,他还纳闷以猪八戒这幅尊容,哪会有女妖怪看得上他?卵二娘这样貌怎么说也算是一枚妖中花魁,就算再怎么吃惯了山珍海味,找男人也最多找个相貌平平的老实人,而不是debu…… “猪八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玉帝负手而立,矛头直指猪八戒。 “玉帝明鉴!”猪八戒连连摆手,“这些都只是卵二娘因爱生恨编造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啊!” “一面之词?那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你是如何纳我的?”面色苍白的高翠兰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冷冷道。 猪八戒霎时间脸色苍白。一个人或许可以说是一面之词,可两人一起声讨,玉帝肯定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查出来,自己名声肯定会受损,换做别的时候那无所谓,可在这个自己全力争取重返天庭的节骨眼,只怕会导致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不行!得想个办法!卵二娘的事情赖不掉的话,那就从高翠兰入手! 猪八戒咬咬牙,朝高翠兰吼道:“高翠兰!我念在三年夫妻之谊,不与你计较那些,可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为了黄庭,你都敢不远万里奔波跋涉上天入地了!如今还要为了他来污蔑我吗!” “???” 众仙哗然,黄庭更是满脸问号。猪八戒这是得了失心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自绿?可我和高翠兰真没什么关系啊! “猪刚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高翠兰被气得半死,“不说我和黄庭才见过几次面,你把我和黄庭当做什么人了?你这种色中饿鬼吗?” 黄庭也皱起了眉:“元帅,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原本敬你是个真性情,可现在看来,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名誉诽谤我和翠兰姐姐的关系!简直令人不齿!” “是吗?”话已出口,猪八戒再无退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你们敢在此发誓,保证你们不曾对对方动过心思吗?敢吗!” “有何不敢!”黄庭冷哼一声,举手作誓,“大道为证!我黄庭在此发誓,与高翠兰止于相谈甚欢,志同道合,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媾和之念!若有妄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誓完毕,黄庭与猪八戒四目相对:“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啊!你倒是很有精神!”猪八戒冷笑,“可你是不是忘了,高翠兰又是怎么想的?” 黄庭浑身一震,略显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高翠兰,暗自苦笑。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是!我承认!我曾经对黄庭有过非分之想!”须臾,高翠兰抬头,目光如炬,“但任何一个女人,在被丈夫抛弃,被父亲卖入青楼过了三年不堪回首的日子后骤然遇见一个救你于水火又英俊潇洒谈吐不凡的男人,会不对他动心?可我很快还是认清了自己和他的差距,并没有付诸行动!此番上天庭,我为的也只是和你一刀两断,并为卵二娘讨一个公道!我和黄庭之间,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教诲 “嘿!他急了他急了!”某重天上,紫薇看着玉帝的脸色,笑道。 “你还是不去?”勾陈挑眉,“不给他来点猛料,只怕又不知道要拖多久啊!” “猛料会有的!”紫薇神秘一笑,“他越急,对我们来说不是越有利吗?再看看!再看看。” “罗睺前辈果然了得。”欢喜佛看着眼前平平无奇,没有散逸出一丝灵力气息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送上赞叹,“若不是亲眼看到你用五色莲为凭,大道功德为引重塑金身,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会是魔祖罗睺。” “还得多亏了你们的五色莲,不然我也很难塑造这么合适的身躯。”罗睺转了转关节,满意一笑。 “如今五色莲已交给了你,你也该告诉我们慈航的下落了吧?”文殊迫不及待道。 “急什么?”罗睺瞥了他一眼,“我拿了五色莲,但也答应了让这位姑娘留在山东,一换一,公平交易。如果你们真想知道慈航道人的下落,那得让我见一见黄庭。” 欢喜佛皱眉:“我能问一下吗?罗睺前辈为什么想见黄庭?” “是否奇货可居,那得先亲自去看看货。”罗睺笑道,“我有一桩关于他的交易,不过具体的内容,恕我不能透露。” “我明白了。”欢喜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你确定是现在吗?不瞒你说,如今黄庭的处境……或许不太适合与你见面。” “哦?”罗睺颇感意外,“据我所知,黄庭可是无当圣母的亲传弟子,就连破坏了西游大计都没人问责与他。他如今会陷入什么为难的境地?” 普贤转了转眼珠,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境地,不过对前辈来说的确不太合适。我们自然是想早一步见到慈航的。前辈若是有胆量,我们也可以带你前往天庭一见黄庭。至于前辈的身份……那就请你自行解决了。” “天庭?”罗睺颇感意外,“这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你们的意思是,可以带我上天庭,不过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没错。”欢喜佛点点头:“不过天上一年,地上一年。前辈有足够的时间。” “不必了!”罗睺笑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是挺合适的吗?” 如今的身份?佛门三人交换过眼神。 “冒昧问一下,前辈如今的身份是?” “山东帝师兼宰相。”罗睺轻笑。 “罗睺前辈是想凭此身份上天与玉帝谈判?”受命回去安置女儿国国王的陈祎走了过来。 “没错。此番之后,或许我再也不会踏足山东一步了。”罗睺盯着陈祎,“你也不想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吧?陈祎。” 陈祎缄默。送走罗睺对他来说是利是弊难以预测。但最起码,自己能完全凭自己的意愿行事…… “那我呢?”黑熊精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欢喜佛,两位菩萨,你们都去了天庭,那我怎么办?” “你?”欢喜佛瞥了他一眼,“随你怎么办!留在山东也好,跟着钟离春也罢,甚至可以自己找个山头苦修,总之,你自由了。” “嘿!他急了他急了!”某重天上,紫薇看着玉帝的脸色,笑道。 “你还是不去?”勾陈挑眉,“不给他来点猛料,只怕又不知道要拖多久啊!” “猛料会有的!”紫薇神秘一笑,“他越急,对我们来说不是越有利吗?再看看!再看看。” “罗睺前辈果然了得。”欢喜佛看着眼前平平无奇,没有散逸出一丝灵力气息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送上赞叹,“若不是亲眼看到你用五色莲为凭,大道功德为引重塑金身,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会是魔祖罗睺。” “还得多亏了你们的五色莲,不然我也很难塑造这么合适的身躯。”罗睺转了转关节,满意一笑。 “如今五色莲已交给了你,你也该告诉我们慈航的下落了吧?”文殊迫不及待道。 “急什么?”罗睺瞥了他一眼,“我拿了五色莲,但也答应了让这位姑娘留在山东,一换一,公平交易。如果你们真想知道慈航道人的下落,那得让我见一见黄庭。” 欢喜佛皱眉:“我能问一下吗?罗睺前辈为什么想见黄庭?” “是否奇货可居,那得先亲自去看看货。”罗睺笑道,“我有一桩关于他的交易,不过具体的内容,恕我不能透露。” “我明白了。”欢喜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你确定是现在吗?不瞒你说,如今黄庭的处境……或许不太适合与你见面。” “哦?”罗睺颇感意外,“据我所知,黄庭可是无当圣母的亲传弟子,就连破坏了西游大计都没人问责与他。他如今会陷入什么为难的境地?” 普贤转了转眼珠,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境地,不过对前辈来说的确不太合适。我们自然是想早一步见到慈航的。前辈若是有胆量,我们也可以带你前往天庭一见黄庭。至于前辈的身份……那就请你自行解决了。” “天庭?”罗睺颇感意外,“这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你们的意思是,可以带我上天庭,不过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没错。”欢喜佛点点头:“不过天上一年,地上一年。前辈有足够的时间。” “不必了!”罗睺笑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是挺合适的吗?” 如今的身份?佛门三人交换过眼神。 “冒昧问一下,前辈如今的身份是?” “山东帝师兼宰相。”罗睺轻笑。 “罗睺前辈是想凭此身份上天与玉帝谈判?”受命回去安置女儿国国王的陈祎走了过来。 “没错。此番之后,或许我再也不会踏足山东一步了。”罗睺盯着陈祎,“你也不想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吧?陈祎。” 陈祎缄默。送走罗睺对他来说是利是弊难以预测。但最起码,自己能完全凭自己的意愿行事…… “那我呢?”黑熊精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欢喜佛,两位菩萨,你们都去了天庭,那我怎么办?” “你?”欢喜佛瞥了他一眼,“随你怎么办!留在山东也好,跟着钟离春也罢,甚至可以自己找个山头苦修,总之,你自由了。” “嘿!他急了他急了!”某重天上,紫薇看着玉帝的脸色,笑道。 “你还是不去?”勾陈挑眉,“不给他来点猛料,只怕又不知道要拖多久啊!” “猛料会有的!”紫薇神秘一笑,“他越急,对我们来说不是越有利吗?再看看!再看看。” “罗睺前辈果然了得。”欢喜佛看着眼前平平无奇,没有散逸出一丝灵力气息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送上赞叹,“若不是亲眼看到你用五色莲为凭,大道功德为引重塑金身,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会是魔祖罗睺。” “还得多亏了你们的五色莲,不然我也很难塑造这么合适的身躯。”罗睺转了转关节,满意一笑。 “如今五色莲已交给了你,你也该告诉我们慈航的下落了吧?”文殊迫不及待道。 “急什么?”罗睺瞥了他一眼,“我拿了五色莲,但也答应了让这位姑娘留在山东,一换一,公平交易。如果你们真想知道慈航道人的下落,那得让我见一见黄庭。” 欢喜佛皱眉:“我能问一下吗?罗睺前辈为什么想见黄庭?” “是否奇货可居,那得先亲自去看看货。”罗睺笑道,“我有一桩关于他的交易,不过具体的内容,恕我不能透露。” “我明白了。”欢喜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你确定是现在吗?不瞒你说,如今黄庭的处境……或许不太适合与你见面。” “哦?”罗睺颇感意外,“据我所知,黄庭可是无当圣母的亲传弟子,就连破坏了西游大计都没人问责与他。他如今会陷入什么为难的境地?” 普贤转了转眼珠,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境地,不过对前辈来说的确不太合适。我们自然是想早一步见到慈航的。前辈若是有胆量,我们也可以带你前往天庭一见黄庭。至于前辈的身份……那就请你自行解决了。” “天庭?”罗睺颇感意外,“这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你们的意思是,可以带我上天庭,不过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没错。”欢喜佛点点头:“不过天上一年,地上一年。前辈有足够的时间。” “不必了!”罗睺笑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是挺合适的吗?” 如今的身份?佛门三人交换过眼神。 “冒昧问一下,前辈如今的身份是?” “山东帝师兼宰相。”罗睺轻笑。 “罗睺前辈是想凭此身份上天与玉帝谈判?”受命回去安置女儿国国王的陈祎走了过来。 “没错。此番之后,或许我再也不会踏足山东一步了。”罗睺盯着陈祎,“你也不想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吧?陈祎。” 陈祎缄默。送走罗睺对他来说是利是弊难以预测。但最起码,自己能完全凭自己的意愿行事…… “那我呢?”黑熊精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欢喜佛,两位菩萨,你们都去了天庭,那我怎么办?” “你?”欢喜佛瞥了他一眼,“随你怎么办!留在山东也好,跟着钟离春也罢,甚至可以自己找个山头苦修,总之,你自由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翠兰之死 “启禀陛下,紫薇帝君他……不在酆都。”空跑了一场的传令兵咬牙禀道。 “不在?好一个不在!”玉帝冷哼一声,众仙也窃窃私语。到这个地步,再迟钝的家伙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十殿阎王和地藏呢?朕要取一块三世镜,还用不着非得紫薇点头吧?”玉帝再问。 “地藏菩萨说是与后土娘娘有要事相商,不便打扰,至于十殿阎王……他们说,没有紫薇帝君和地藏菩萨点头,仅凭我一个小兵一句陛下的口谕不能取走三世镜,最起码也要大力鬼王或是太白金星前去才行……”传令兵瑟缩道。 “他们觉得你在假传朕的旨意?”玉帝眯起眼,“真当没有三世镜朕就辨不清了吗!来人!去兜率宫请老君司南一用!” 传令兵得令,匆匆往兜率宫赶去。 “翠兰姐姐,你怎么样?”而黄庭这边,他看高翠兰右手捂胸,呼吸困难的样子,一脸焦急。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不是说说而已,在天庭之上,心跳和呼吸都被放慢了三百六十倍。蜕凡成仙者自然可以适应,但高翠兰只有炼精化气境,又与卵二娘分了魂,若不是黄庭护着,此刻早已窒息了。 “这下遭了呀!”二郎神也看出了不对劲,叹道,“高姑娘修为太低,完全无法适应天庭的环境,再这么拖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殒啊!” “二郎真君可有什么解决办法?”黄庭面露急色。 “这,还真没有。”杨戬有些尴尬,“以往可从未有过凡人以血肉之躯上天庭的例子。高姑娘若是魂体分离,舍弃这具肉身,自然就不再受此困扰,但她总归是要回到凡间去的,抛弃肉身容易,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可就难了。” “是吗?”黄庭皱眉,“能否使用灵魂出窍之法让翠兰姐姐暂时以灵体现身,等此番事了再重新归窍?期间我可以用法力保持其肉身不坏。” “灵体现身也是需要法力支撑的,若是高姑娘修为达到炼神还虚倒是可以,可偏偏她只有炼精化气。”二郎神苦笑。 黄庭沉默,别看他随手就将萧蓉和李婳的修为提升到了练气化虚,其实那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修行一道首重一个悟字。如果没有对应的心境与理解,哪怕圣人出手你也不可能有很大的长进。不然那些家伙干嘛闲得讲道?直接两手一拍,一个大罗金仙不就出来了? 而炼神还虚,恰恰就是修士第一个大坎,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练气士卡在这一关上,导致寿终也无法飞升成仙。从这点来看,萧蓉和李婳其实真的没什么修行天赋……不知道高翠兰有没有。 但现在也只能赌了。黄庭咬咬牙,“真君、大圣,麻烦二位为我护法,我想试试对翠兰姐姐醍醐灌顶,强行帮她拔高境界。” 美猴王愣了愣:“你确定?黄庭兄弟,我们现在的处境可并不安全,强行帮高姑娘提升修为很可能让你也陷入虚弱,万一届时生变,只怕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那也没别的办法啊。”黄庭苦笑,“是我自作主张让翠兰姐姐上天的,不救她的话,我岂不是间接害死了她?” “其实是有办法的。”二郎神纠结万分,说道,“只需找个人给高姑娘渡气便是。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女仙也不好意思做这等有伤风化的事吧……” “有伤风化?”黄庭反应慢了一拍,“真君说的渡气,该不会是……” “正是黄庭兄弟想的那样。”二郎神苦笑点头,“高姑娘境界低微,无法完全用灵气吐纳代替呼吸,所以要用外部手段帮助她进行呼吸……” “真君不早说!”黄庭白了二郎神一眼,当即给奄奄一息的高翠兰做起了人工呼吸。 “啊这……”二郎神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呢,就看到黄庭已经和高翠兰的嘴合在了一起,当即被雷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半天说了句:“黄庭兄弟果然是真汉子!” 美猴王倒没这么震惊,毕竟老钢铁直男了,只是一边咂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黄庭的操作,问了句:“黄庭兄弟,这渡气也有一番讲究不成?” 两人的反应引起了众仙的注意,齐齐转头看向黄庭,再见到黄庭正对高翠兰行“不轨之事”后,纷纷惊呼,回避目光。 猪八戒原本还在盘算下一步该如何把水搅浑呢,听到动静也下意识瞅了一眼,看到此情此景后顿时怒火中烧,青筋直冒:“黄庭!你在干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启禀陛下,紫薇帝君他……不在酆都。”空跑了一场的传令兵咬牙禀道。 “不在?好一个不在!”玉帝冷哼一声,众仙也窃窃私语。到这个地步,再迟钝的家伙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十殿阎王和地藏呢?朕要取一块三世镜,还用不着非得紫薇点头吧?”玉帝再问。 “地藏菩萨说是与后土娘娘有要事相商,不便打扰,至于十殿阎王……他们说,没有紫薇帝君和地藏菩萨点头,仅凭我一个小兵一句陛下的口谕不能取走三世镜,最起码也要大力鬼王或是太白金星前去才行……”传令兵瑟缩道。 “他们觉得你在假传朕的旨意?”玉帝眯起眼,“真当没有三世镜朕就辨不清了吗!来人!去兜率宫请老君司南一用!” 传令兵得令,匆匆往兜率宫赶去。 “翠兰姐姐,你怎么样?”而黄庭这边,他看高翠兰右手捂胸,呼吸困难的样子,一脸焦急。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不是说说而已,在天庭之上,心跳和呼吸都被放慢了三百六十倍。蜕凡成仙者自然可以适应,但高翠兰只有炼精化气境,又与卵二娘分了魂,若不是黄庭护着,此刻早已窒息了。 “这下遭了呀!”二郎神也看出了不对劲,叹道,“高姑娘修为太低,完全无法适应天庭的环境,再这么拖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殒啊!” “二郎真君可有什么解决办法?”黄庭面露急色。 “这,还真没有。”杨戬有些尴尬,“以往可从未有过凡人以血肉之躯上天庭的例子。高姑娘若是魂体分离,舍弃这具肉身,自然就不再受此困扰,但她总归是要回到凡间去的,抛弃肉身容易,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可就难了。” “是吗?”黄庭皱眉,“能否使用灵魂出窍之法让翠兰姐姐暂时以灵体现身,等此番事了再重新归窍?期间我可以用法力保持其肉身不坏。” “灵体现身也是需要法力支撑的,若是高姑娘修为达到炼神还虚倒是可以,可偏偏她只有炼精化气。”二郎神苦笑。 黄庭沉默,别看他随手就将萧蓉和李婳的修为提升到了练气化虚,其实那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修行一道首重一个悟字。如果没有对应的心境与理解,哪怕圣人出手你也不可能有很大的长进。不然那些家伙干嘛闲得讲道?直接两手一拍,一个大罗金仙不就出来了? 而炼神还虚,恰恰就是修士第一个大坎,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练气士卡在这一关上,导致寿终也无法飞升成仙。从这点来看,萧蓉和李婳其实真的没什么修行天赋……不知道高翠兰有没有。 但现在也只能赌了。黄庭咬咬牙,“真君、大圣,麻烦二位为我护法,我想试试对翠兰姐姐醍醐灌顶,强行帮她拔高境界。” 美猴王愣了愣:“你确定?黄庭兄弟,我们现在的处境可并不安全,强行帮高姑娘提升修为很可能让你也陷入虚弱,万一届时生变,只怕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那也没别的办法啊。”黄庭苦笑,“是我自作主张让翠兰姐姐上天的,不救她的话,我岂不是间接害死了她?” “其实是有办法的。”二郎神纠结万分,说道,“只需找个人给高姑娘渡气便是。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女仙也不好意思做这等有伤风化的事吧……” “有伤风化?”黄庭反应慢了一拍,“真君说的渡气,该不会是……” “正是黄庭兄弟想的那样。”二郎神苦笑点头,“高姑娘境界低微,无法完全用灵气吐纳代替呼吸,所以要用外部手段帮助她进行呼吸……” “真君不早说!”黄庭白了二郎神一眼,当即给奄奄一息的高翠兰做起了人工呼吸。 “啊这……”二郎神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呢,就看到黄庭已经和高翠兰的嘴合在了一起,当即被雷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半天说了句:“黄庭兄弟果然是真汉子!” 美猴王倒没这么震惊,毕竟老钢铁直男了,只是一边咂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黄庭的操作,问了句:“黄庭兄弟,这渡气也有一番讲究不成?” 两人的反应引起了众仙的注意,齐齐转头看向黄庭,再见到黄庭正对高翠兰行“不轨之事”后,纷纷惊呼,回避目光。 猪八戒原本还在盘算下一步该如何把水搅浑呢,听到动静也下意识瞅了一眼,看到此情此景后顿时怒火中烧,青筋直冒:“黄庭!你在干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复生成仙 “这高翠兰的确是个妙人!怪不得黄庭如此欣赏她。”黎山圣母点点头,“可惜这性子太烈了点,又偏偏是女儿身,只能说是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青华大帝好奇道,“无当你的意思是,若她生在乱世,或许会是另一个李秀宁?” “李秀宁性子还是柔了些,高翠兰若为男儿身,天下又要多一个青史留名的英雄。”黎山圣母摇头嗟叹。 青华大帝和九天玄女侧目,两人着实没想到黎山圣母对高翠兰的评价会这么高……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黄庭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住了黄庭兄弟。”二郎神讪讪一笑,让开了位置。 黄庭并没有心思纠结这些。他快步走到高翠兰身边,蹲在一旁,为她止血,修复伤痕,并收集洒落的血液重新注入她的体内。 “黄庭兄弟,你这是在干什么?高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美猴王凑了过来,仔细打量。 “她没有死。”有了之前的教训,黄庭一边用法力为高翠兰做心肺复苏,一边解释道,“人体大量失血的第一时间并不会死去,而是造成机体紊乱器官功能衰竭,简称休克。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及时止血加供血,并以外力帮助休克者恢复器官功能,是可以救回来的——这并不是死而复生,只是说明翠兰姐姐还没有死透。” “啊?还有这种说法?黄庭兄弟竟然对岐黄之术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美猴王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只是略懂而已。”黄庭随口解释道,“一般人的死亡分为心脏死亡和脑死亡。现在翠兰姐姐只是心脏死亡,只要合理进行心肺复苏,完全有可能在脑死亡之前救回来。所谓妙手回春不外如是。” “不行!”查看了一下高翠兰的状态,黄庭皱眉,“呼吸还是一个大问题,身处这种环境之下,将翠兰姐姐救回来的概率太低了。偏偏此刻想下凡还不太现实……” “黄庭兄弟。”一旁打酱油的牛魔王也凑了过来,“高翠兰能不能救活我不太懂,但可否借她的鲜血一用?” “平天大圣是想?”黄庭愣了愣。 “不要误会。”牛魔王解释道,“我妖族有一秘术,名为血引追魂,可以通过鲜血来追溯一个人的灵魂,并查探她的经历。此术因为多用于拷问,一度被列为禁术,但如今以此术来还高翠兰一个清白,揭开那猪头的嘴脸再好不过。” “那自然最好不过!”黄庭心里一喜,连忙取出几滴血液递给牛魔王,“这些够吗?” “足够了。”牛魔王点头,咧开嘴露出獠牙,恶狠狠地看向猪八戒,“猪头!你想不想看看,高翠兰的眼里,你到底是个什么渣滓啊?” 言罢,他也不等猪八戒有所反应,当即施展秘术,只见高翠兰的血液被其牵引,在半空形成一个奇异的符号,接着四散开来,围成了一面造型奇特的镜子。 镜中的画面开始播放,但黄庭根本无心猪八戒和高翠兰的过去。呼吸困难的问题解决不掉,高翠兰想活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想想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呢……对了!九转金丹! 黄庭心下大喜。传说九转金丹能让人三日成仙,但凡间三日,在天庭也就一会的功夫,只要让高翠兰成了仙,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只希望这九转金丹的传说是真的……黄庭从袖子里掏出九转金丹,给高翠兰喂了下去。 “黄庭兄弟,你给高翠兰喂了什么啊?怪好看的。”美猴王眼尖,或者说他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反而对黄庭更加好奇。 “哦,是二郎真君给我的九转金丹。”黄庭老老实实回道,“传说此丹能让人飞升成仙。我想着翠兰姐姐成了仙,对于仙界环境的适应应该会好很多,救回来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九……九转金丹?”美猴王眼睛瞪得像铜铃,“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凡人吃了能够立地飞升的九转金丹?” 美猴王这一吼倒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众仙看着周身泛起金霞,气势愈发浑厚的高翠兰,无不羡慕万分。 “这逆徒!我花尽心思为他搞来了这么一颗九转金丹,本想着为他一举冲破太乙金仙扫清障碍,没想到这个孽畜竟然给了高翠兰!”骊山道场内,骊山圣母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无当不必激动,黄庭要不是这样的他,只怕你也不会收他为徒。”青华大帝一脸尴尬。总觉得这家伙是在炫耀自己的徒儿啊…… “话虽这么说……”骊山圣母坐了下来,“可那是九转金丹啊!别的东西给了也就给了,这金丹,他不心疼我都心疼!” “圣母息怒。依黄庭的资质,想来突破太乙不是难事,你就当他用一颗金丹为截教再度招揽了一个天才就好。之前你不是还很欣赏高翠兰的吗?” “什么样的天才值得一颗九转金丹来招募?”骊山圣母冷笑,“我是欣赏她没错,可不代表我会浪费一颗九转金丹救回她的性命!左右不过是一个凡人,让她投胎转世重新培养就是了,匆匆十几年的时间很长吗?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能以完璧之身搏一个黄庭的侧室之位。现在嘛……哼!她要是没点作用,我非得把她炼成金丹不可!” 这边骊山圣母气的跳脚,天庭之上,黄庭眼看着高翠兰一脸茫然地醒来,终于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翠兰姐姐,渣男的确可恨,但也不至于让你以死明志吧?他哪里配啊!” “我这是,还没死?”高翠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子,哪里还有自刎留下的剑痕? “黄庭。”高翠兰忽然喊了黄庭一声,神色复杂,“你知不知道,我一心求死,可你如今把我救活又算怎么回事?” “嗯……”黄庭低吟,突然间灵光一现,“有了!你就当纠结过去的高翠兰已经死了,如今的高翠兰,只需要展望未来就够了。毕竟你如今已经成仙,蜕去凡胎,迎接新的生命不好吗?” “蜕去凡胎?”高翠兰怔了怔,下意识环顾四周,只见脚下的确有一具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当下大惊,“那!那是什么?” “那就是你的凡胎。”黄庭解释道,“成仙之后,修士所拥有的肉身就被称为神胎,而原来的凡胎便会成为一具空壳。我的凡胎早在成仙时就被师父给毁了,不过翠兰姐姐你的凡胎,似乎还有点用处。” 高翠兰会意,看向一旁还是魂体的卵二娘,略显别扭地说道:“卵二娘,你若是不嫌弃的话,这具凡胎尽管拿去用吧。”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有点违和。 “成仙是这样的。”黄庭笑道,“过一段时间你就会习惯的。” “多谢二位!”卵二娘大喜,当即钻进高翠兰的凡胎,主动炼化起来。 镜中的画面如走马观花,很快放映完毕,众仙一阵唏嘘,对高翠兰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 “二人的纠葛我看完了,但说实话,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猪八戒有高翠兰父亲的许可,便不算强掳女子,要怪也得怪高翠兰的父亲不当人子。”铁拐李试图为猪八戒洗白。 “没错!女人乖乖成为男人的附庸不就好了?非要张扬自己的个性,依我看高翠兰悲剧的造成就没有她自己的原因吗?”一位大汉接话。 黄庭斜昵两人,只轻蔑一笑:“原来在两位眼中,只要收买了女子的父亲就能随意虐待这个女子了啊。希望你们的后代也能被如此对待。” “你!”那大汉冷哼一声,“常言道妻子如衣服,高翠兰不想着相夫教子,就是失德!” “呵……我没兴趣跟你们扯什么女诫女训。卵二娘如今也炼化好了肉身,不如我们再来看看,她和猪八戒的结合又有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黄庭戏谑道。 “不用了!”见识过血引追魂之后,猪八戒终于放弃了抵抗,“没错!我是对她用了些手段,可谁叫她穿成那样勾引我!我也是个男人,有反应不是正常吗?” 黄庭彻底蚌埠住了:“怪不得你投了猪胎!你哪里配得上称为人?称为仙?连自己的下半身都控制不住,这样的家伙也能应召成为取经人之一,我真替齐天大圣和卷帘将军感到可悲!没了人教记名弟子,太上老君工具人的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 “报!” 这时,前往兜率宫的传令兵才姗姗来迟,向玉帝说道,“禀陛下,太上老君说天机已乱,司南已经失去了作用,无法查看前世因果了!” “知道了。退下吧!”玉帝一阵糟心,好不容易降低了存在感,又给我狠狠刷了一波。怎么处置猪八戒……也是一件难事啊! “玉帝陛下。”黄庭顺势再cue一下玉帝,“猪八戒被贬下凡,已然革去仙班,沦为猪妖。却为何依然保留他的所学,让他仗着一身本领在凡间作威作福?卵二娘死后,其生前事肯定会在地府有所记录,为何你们又对这桩惨案不闻不问,任猪八戒继续嚣张下去?据我所知,猪八戒在凡间时,不仅掳掠女子,还食人为乐,手中沾染不知道多少鲜血,又为何天庭对此充耳不闻?” “难道所谓的取经大业,所谓的西游应劫真的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大圣大闹天宫也能被轻轻放过,卷帘将军打碎一盏琉璃盏却被罚下流沙河受百年折磨,重要到为陈祎刻意制造一个悲惨的童年,又让众仙的童子坐骑纷纷下界祸乱人间,被制裁后又安然无恙地重返主人身边?重要到这种一无是处的垃圾,仅仅占着一个名额就可以在凡间为非作歹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如果这就是你治理下的三界,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西游,那我只能说,你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西游已经无疾而终了!”玉帝眯起眼,“猪八戒也不再是取经人了!他的所作所为朕已知晓,自有天庭律法处置他。” “倒是你,黄庭。你不要觉得自己得理就可以不饶人!顶撞了朕,朕定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虽然玉帝表面上振振有词,但他说完这番话后,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大不敬”这种罪名可大可小。若是玉帝坚持初心,治黄庭不敬天庭的罪,那就算是为了维护天庭的威严,也一定是要从重论处的,但不敬玉帝嘛……就完全看他自己了。 “猪八戒!”表明立场之后,玉帝也不想再搭理黄庭,转身看着跪倒在地的猪八戒,表情复杂。 “你醉酒不端,冒犯嫦娥,本已被削除仙籍,沦为猪妖,但念在你任职时不辞辛劳,无甚大错,我并未剥夺你的法力。本想着你能改过自新,却不想你竟变本加厉,祸乱人间。如今正主上门,我再如何顾念旧情,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太白金星,按天庭律,猪八戒该如何处置?” 躺枪的太白金星内心崩溃。天庭有天条不假,但轻易不会动用,上一次动用天条还是处理云华仙子……然后造成了二郎神和玉帝如今的紧张关系。 但玉帝有令,他不得不开口,只好躬身一拜:“禀陛下。按天庭律法,猪八戒滥杀无辜,掳掠妇女,应该废其修为,押在幽处八百年。” “太白金星是不是年纪大了记糊涂了?”太白金星话音未落,火灵圣母就接话道,“若他依然是天蓬元帅,那这样的处罚的确没错。可他现在已经除了仙籍,沦为妖族,按律法不该是废其修为,在十八层地狱受刑八百年才允许重入轮回吗?” 太白金星无语。这种刑罚我当然知道,可这不是得你们来说吗?要是从我口中说出去,那我的人设不就崩了? 当即他也只好附和:“是了是了!看我这记性。陛下,按律法,猪八戒应受火府星君方才所说的刑罚。” “押入地府吗……”玉帝冷笑,“那金星,朕就派你走一遭,请地府来人押解猪八戒,你可愿意?” 我能说不愿意吗?太白金星满腹牢骚,但也只好悻悻然接了这件苦差,匆匆往地府去了。 “至于废其修为的事……普化天尊,就交由你操办吧。”玉帝瞥了眼一旁打酱油的闻仲,甩了甩袖。 “啊?是!”闻仲吃瓜正高兴,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顿时叫苦不迭。怎么什么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干呢?小内就这么命苦吗…… 当下他也不含糊,叫上玄武七宿押着猪八戒离开了吃瓜现场。 “卵二娘。” “处理”完猪八戒,玉帝将目光转向了继承高翠兰凡胎的卵二娘,“你本是一缕怨念残魂,因不甘屈辱而死而生在高翠兰体内。如今我已处理了猪八戒,你也不应该继续在世间游荡了。” 卵二娘仓皇跪下,神情惶恐,“多谢玉帝为小妖申冤!可是高翠兰已经将凡胎许给了小妖,小妖已不算游荡了……” “嗯?”玉帝眯起眼,让卵二娘不由以头抢地。 “高翠兰服用九转金丹之后已证仙道,这凡胎就不该再存于世。她与黄庭初出茅庐,不懂规矩,你在云栈洞修行多时,也不懂吗?借仙人的凡胎还魂……亏你们想得出来!” 黄庭愣了愣,传音向一旁的二郎神问道:“真君,还有这种规矩?” 虽然玉帝表面上振振有词,但他说完这番话后,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大不敬”这种罪名可大可小。若是玉帝坚持初心,治黄庭不敬天庭的罪,那就算是为了维护天庭的威严,也一定是要从重论处的,但不敬玉帝嘛……就完全看他自己了。 “猪八戒!”表明立场之后,玉帝也不想再搭理黄庭,转身看着跪倒在地的猪八戒,表情复杂。 “你醉酒不端,冒犯嫦娥,本已被削除仙籍,沦为猪妖,但念在你任职时不辞辛劳,无甚大错,我并未剥夺你的法力。本想着你能改过自新,却不想你竟变本加厉,祸乱人间。如今正主上门,我再如何顾念旧情,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太白金星,按天庭律,猪八戒该如何处置?” 躺枪的太白金星内心崩溃。天庭有天条不假,但轻易不会动用,上一次动用天条还是处理云华仙子……然后造成了二郎神和玉帝如今的紧张关系。 但玉帝有令,他不得不开口,只好躬身一拜:“禀陛下。按天庭律法,猪八戒滥杀无辜,掳掠妇女,应该废其修为,押在幽处八百年。” “太白金星是不是年纪大了记糊涂了?”太白金星话音未落,火灵圣母就接话道,“若他依然是天蓬元帅,那这样的处罚的确没错。可他现在已经除了仙籍,沦为妖族,按律法不该是废其修为,在十八层地狱受刑八百年才允许重入轮回吗?” 太白金星无语。这种刑罚我当然知道,可这不是得你们来说吗?要是从我口中说出去,那我的人设不就崩了? 当即他也只好附和:“是了是了!看我这记性。陛下,按律法,猪八戒应受火府星君方才所说的刑罚。” “押入地府吗……”玉帝冷笑,“那金星,朕就派你走一遭,请地府来人押解猪八戒,你可愿意?” 我能说不愿意吗?太白金星满腹牢骚,但也只好悻悻然接了这件苦差,匆匆往地府去了。 “至于废其修为的事……普化天尊,就交由你操办吧。”玉帝瞥了眼一旁打酱油的闻仲,甩了甩袖。 “啊?是!”闻仲吃瓜正高兴,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顿时叫苦不迭。怎么什么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干呢?小内就这么命苦吗…… 当下他也不含糊,叫上玄武七宿押着猪八戒离开了吃瓜现场。 “卵二娘。” “处理”完猪八戒,玉帝将目光转向了继承高翠兰凡胎的卵二娘,“你本是一缕怨念残魂,因不甘屈辱而死而生在高翠兰体内。如今我已处理了猪八戒,你也不应该继续在世间游荡了。” 卵二娘仓皇跪下,神情惶恐,“多谢玉帝为小妖申冤!可是高翠兰已经将凡胎许给了小妖,小妖已不算游荡了……” “嗯?”玉帝眯起眼,让卵二娘不由以头抢地。 “高翠兰服用九转金丹之后已证仙道,这凡胎就不该再存于世。她与黄庭初出茅庐,不懂规矩,你在云栈洞修行多时,也不懂吗?借仙人的凡胎还魂……亏你们想得出来!” 黄庭愣了愣,传音向一旁的二郎神问道:“真君,还有这种规矩?” 虽然玉帝表面上振振有词,但他说完这番话后,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大不敬”这种罪名可大可小。若是玉帝坚持初心,治黄庭不敬天庭的罪,那就算是为了维护天庭的威严,也一定是要从重论处的,但不敬玉帝嘛……就完全看他自己了。 “猪八戒!”表明立场之后,玉帝也不想再搭理黄庭,转身看着跪倒在地的猪八戒,表情复杂。 “你醉酒不端,冒犯嫦娥,本已被削除仙籍,沦为猪妖,但念在你任职时不辞辛劳,无甚大错,我并未剥夺你的法力。本想着你能改过自新,却不想你竟变本加厉,祸乱人间。如今正主上门,我再如何顾念旧情,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太白金星,按天庭律,猪八戒该如何处置?” 躺枪的太白金星内心崩溃。天庭有天条不假,但轻易不会动用,上一次动用天条还是处理云华仙子……然后造成了二郎神和玉帝如今的紧张关系。 但玉帝有令,他不得不开口,只好躬身一拜:“禀陛下。按天庭律法,猪八戒滥杀无辜,掳掠妇女,应该废其修为,押在幽处八百年。” “太白金星是不是年纪大了记糊涂了?”太白金星话音未落,火灵圣母就接话道,“若他依然是天蓬元帅,那这样的处罚的确没错。可他现在已经除了仙籍,沦为妖族,按律法不该是废其修为,在十八层地狱受刑八百年才允许重入轮回吗?” 太白金星无语。这种刑罚我当然知道,可这不是得你们来说吗?要是从我口中说出去,那我的人设不就崩了? 当即他也只好附和:“是了是了!看我这记性。陛下,按律法,猪八戒应受火府星君方才所说的刑罚。” “押入地府吗……”玉帝冷笑,“那金星,朕就派你走一遭,请地府来人押解猪八戒,你可愿意?” 我能说不愿意吗?太白金星满腹牢骚,但也只好悻悻然接了这件苦差,匆匆往地府去了。 “至于废其修为的事……普化天尊,就交由你操办吧。”玉帝瞥了眼一旁打酱油的闻仲,甩了甩袖。 “啊?是!”闻仲吃瓜正高兴,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顿时叫苦不迭。怎么什么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干呢?小内就这么命苦吗…… 当下他也不含糊,叫上玄武七宿押着猪八戒离开了吃瓜现场。 “卵二娘。” “处理”完猪八戒,玉帝将目光转向了继承高翠兰凡胎的卵二娘,“你本是一缕怨念残魂,因不甘屈辱而死而生在高翠兰体内。如今我已处理了猪八戒,你也不应该继续在世间游荡了。” 卵二娘仓皇跪下,神情惶恐,“多谢玉帝为小妖申冤!可是高翠兰已经将凡胎许给了小妖,小妖已不算游荡了……” “嗯?”玉帝眯起眼,让卵二娘不由以头抢地。 “高翠兰服用九转金丹之后已证仙道,这凡胎就不该再存于世。她与黄庭初出茅庐,不懂规矩,你在云栈洞修行多时,也不懂吗?借仙人的凡胎还魂……亏你们想得出来!” 黄庭愣了愣,传音向一旁的二郎神问道:“真君,还有这种规矩?”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教入场 “所谓三分四洲,即陈祎以山东为基,东征傲来与东洲;黄庭以突厥为本,北伐回鹘与北洲;李治以大唐为根,西收吐蕃与西洲。吾等三方共分天下。”罗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就好像征伐土地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一般。 “很大胆的想法,可惜有些不切实际。”玉帝瞥了眼一言不发的佛教三人,面无表情道,“别的不说,西牛贺洲可是佛门的地盘,你让李治去攻打西牛贺洲招惹佛门,他会傻乎乎的答应吗?” “那又如何?东胜神洲是妖族的乐园,北俱芦洲不也是魔族的温床?”罗睺轻笑,“若是这点野心都没有,那也别想着什么王图霸业了。” 玉帝不置可否,转头向欢喜佛三人问道:“欢喜佛,文殊普贤,有人公然打西牛贺洲的主意,你们就这么听着?” “禀玉帝。”欢喜佛笑道,“众生皆有欲望,也皆有幻想。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个人有不好的念头就惩罚他,那这世上不知道得有多少冤情了。人不是野兽,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也懂得如何实现自己的欲望,若是有一天,唐朝的军队真的打到西牛贺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又何须在意此刻的一番戏言呢?” “你倒是淡定。”玉帝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转头再问黄庭,“那黄庭呢?你让他图谋北俱芦洲?可他又凭什么去图谋?和你们一样为祸人间吗?” “啊?和我有什么关系?”黄庭一脸懵逼,“大叔,我认识你吗?刚见面就和我逼逼赖赖这么一大堆,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在人间当个自在逍遥的巡查使不好吗?为什么要如你所言去争霸天下?真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个野心家?闲得没事要去引发战争害得民不聊生?” “???”罗睺也是一头雾水,这黄庭什么意思?他没有争霸的野心?那黎山圣母干嘛在突厥布这么多局?闲得慌? “娄军师。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文殊抢先开口,“如今黄庭你也见到了,天也聊过了,你答应我们的事……” “她现在就在大唐境内。”罗睺点头道,“若是你们要寻她去处,不妨跟着黄庭一段时日。” “什么情况?为何此时的天庭一派和谐?”紫薇皱眉,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料,“那可是魔祖罗睺啊!公然上天庭竟然也能被以礼相待?” “你也太小看玉帝和众仙了。”勾陈摇头,“他们当然知道罗睺的身份,可你这局做得太明显,玉帝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一反应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伸张正义?维护权威?你以为他是黄庭那种热血上头的无脑青年吗?” “啧……别激动嘛!”紫薇笑道,“玉帝虽然有规避风险的意识,但现在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太久的,想看着天庭乱起来的,可不止我们啊……” 果不其然,就在局面趋于稳定之时,忽然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众仙齐齐向他看去——竟是玄武七宿之一的虚日鼠! “虚日鼠?”玉帝眉头微蹙,“你不是陪同普化天尊废除猪八戒的修为了吗?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启禀陛下。”虚日鼠低下头,满脸惭愧与惶恐,“吾等行刑途中,遭那玄都偷袭。他打伤了普化天尊和我等众兄弟,将猪八戒救走了!” “被救走了?”玉帝眉头紧锁,俄而一阵无力——看来,想让自己下台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既然如此……来人!去传唤玄都!朕倒要听听看,他又有何计较!”玉帝挥了挥袖。 “不必了!我人已经在这儿了。”玉帝话音未落,上方就传来一个声音。黄庭抬头望去,只见玄都带着被缚的猪八戒缓缓落地,神情倨傲,“敢问陛下,我徒儿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沦落到被废修为,地狱受刑这种下场?” “你没听清楚吗?”火灵圣母朝他吼道,“掳掠妇女,食人为乐,在人间滥杀无辜兴风作浪,这刑罚很重吗?还是说玄都你胆敢质疑天条?” “呵……我自然是不敢质疑天条的。”玄都冷笑,“但恕我直言,天条约束的是天庭众仙,是位列仙班的各位,什么时候,能管到一只地界的猪妖身上了?还是说,各位觉得我徒儿余威仍在,是天蓬元帅的不二之选?” 众人哑口无言。对啊!猪八戒已经沦为猪妖了,不算天庭的一员了呀!可这种话由玄都亲口说出来,委实是有些违和。 “玄都大法师的意思是,身为妖族,就能在下界兴风作浪,滥杀无辜了?”火灵圣母是个暴脾气,立马怼道。 “下界作乱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也不见火府星君有这个闲情雅致去荡除妖寇啊!”玄都回怼,“再者说,只许人类杀生食肉,不许妖族猎人而食?我记得火府星君成仙之前也不是人类啊,怎得如今竟然帮着人类说话了?” “我说怎么这么臭!原来是屁股长在脸上的玄都开口了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黄庭可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当即化身喷子,“地上杀生的妖魔鬼怪这么多,怎么不见你去一个一个庇护啊?你这么多后爹你不管,非要保着这只猪妖,莫非他其实是你异父同母的亲兄弟?也是,正常……哦不对,忘了你不是,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也不会收一只猪当徒弟,何况你后爹这么多,有个兄弟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喊他弟弟,他喊你师父,各论各的,岂不也是一桩美谈?” 玄都死死盯着黄庭,若不是天庭众仙俱在,只怕此刻黄庭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不过他毕竟是带着任务前来,此刻也不便和黄庭逞口舌之利,只好拂袖冷声道:“黄巡查使何必在此胡搅蛮缠?猪八戒的前世今生诸位一清二楚,哪怕他如今已是妖身,也无法磨灭其曾为我人教记名弟子的过往。如今他受此不白之冤,我若是不站出来为他讨回公道,那我人教颜面何在?天庭公正何在?” 好家伙!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黄庭咋舌。经过吕岳的爆料之后,其实很多东西他也想通了。玄都这时候站出来给猪八戒申冤,甚至称呼他为“黄巡查使”,言语间看似正式且公正,其目的和截教挖坑不约而同——向玉帝逼宫。只不过身份地位不同,所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黄庭忽然觉得玉帝有些可怜。明明张百忍当玉帝,平衡各方势力,对天庭甚至三界来说才是最妥当,最公平的状态,但俗话说得好,一旦有了规则,就有了权力,一旦有了权力,就有了欲望,一旦有了欲望,那也便有了竞争……别的不说,天兵天将多出自雷火斗三部,而这三部有九成以上都是截教教众,偏偏领导者只是一个阐教记名弟子李靖。最关键的是——李靖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这种情况下,就算嘴上不说,大家心里会服气? 所以,明知道均衡是最好的状态,但三教,甚至各方大佬都出于自身势力的考虑,打起了破坏平衡,争权夺利的算盘。黄庭只是恰好当了导火索罢了。就算没有他,也还有西游四人组,樊梨花……不过那又是另一种博弈了。 只是黄庭能想到这些,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眼见着局面陷入僵硬,牛魔王不由冷笑一声:“玄都法师说得有道理啊!既然猪八戒已经沦为妖族,那自然要按照我妖族的规矩行事。福陵山云栈洞是我妖族登记在册的产业,理应受我妖族庇护,之前虽然出了事,但我们一直以为猪刚鬣和卵二娘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的事也属于家事,这才没有过问。如今既然得知真相,那猪刚鬣就属于侮辱良家,霸人洞府。依我妖族的规矩,是要被废掉修为,砍去五肢的!” 啊这……黄庭抬眼看向牛魔王,表情十分精彩,但随即也陷入沉思。牛魔王交友广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妖族又有着崇高的地位,不至于看不出玄都的动机,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黄庭下意识朝美猴王看去,果然在他眼中读出一丝不忍,继而了然。 是了!猴哥此时还没有所谓的佛性,而是一个义薄云天的大妖。他可以为了自己再度打上天庭和玉帝叫板,又怎么会真的完全放下和猪八戒从乌斯藏国走到西梁女国这段时间的情谊?但猴哥身份特殊,说他是妖吧,他有玉帝敕封的“齐天大圣”这一层身份在,是正儿八经的天庭官员;说他是神仙吧,他本身又是个不服管的性子,没尽过什么神仙的义务。而牛魔王看出了猴哥的为难,主动替他开口,让猪八戒免受永镇地狱之苦。 至于砍去五肢……在座的那个不是神仙?断肢重生什么的很难吗?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三十章 祸水东引 至于牛魔王有没有别的动机,那黄庭就不知道了。毕竟即便打着顺美猴王心意的名义,可他这番话也在事实上得罪了玄都和人教,让玉帝承了一次情——没见玄都狠狠瞪了牛魔王一眼吗?他刚刚可是连面对黄庭的口吐芬芳都能面不改色的。 玉帝此刻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世事还真是奇妙,自己的下属们纷纷想让自己退位,为自己说话的却是在场的“罪人”和他的朋友,哪怕他们并不是真心实意…… 玄都也很郁闷,被黄庭骂几句也就算了,就当是听人放了顿屁,只要任务完成就行。可谁想突然冒出来一个牛魔王,拿自己的话术攻击自己,偏偏还无法反驳。牛魔王身为如今人间仅存的妖王之一,是有这个资格说这番话的。如果说他和猪八戒是前世的记名师徒,那牛魔王和卵二娘就是今生的上司和下属……不对,王上和子民,而猪八戒,则是境外的匪徒。子民受了匪徒的欺负,王上为其做主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牛魔王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便将猪刚鬣交由牛魔王带回妖族处置,众卿可有异议?”玉帝如今是无所谓的,猪八戒身份再特殊,如今也已经是纯纯的弃子了,去祸害谁都行,只要别把自己卷进去就可以。 众仙家一言不发,可西方却陡然传来一阵梵音:“文殊普贤,定光欢喜佛,汝等三人为何在此啊?” 卧槽!佛教也入场了?黄庭愣了愣。虽然未见其人,但上来连玉帝都不打招呼,先质问这三位,那一定就是佛门中人了。想来也是,佛道之争自古有之,佛门巴不得玄门内乱,有这机会怎么会错过…… 众仙也纷纷看去,只见一阵霞光翻涌,来人渐渐露出身形——袒胸露乳,膀大腰圆,笑容可掬,正是西方未来弥勒佛。 “阿弥陀佛,谒见东来佛祖。”佛教三人掐诀行礼,众仙也纷纷参拜。当然,其中并不包括玉帝等地位不低于弥勒佛的大佬,也不包括黄庭美猴王等刺头。 原来是佛门东宫太子啊。黄庭打量了一眼弥勒佛,目光转向一旁背着黄布袋子别着金钹的童子,轻轻点头。那这位想必就是黄眉大王了。 “东来佛此来有何贵干?”玉帝暗自皱眉,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佛教不仅与罗睺达成协议,还要来插手逼宫不成? “阿弥陀佛。”弥勒佛眯眼笑道,“拜见陛下。小僧本无意打扰,只是此番法会如来佛再三叮嘱,让佛门诸位务必前往,却独独少了文殊普贤和定光欢喜佛三位,这才遣小僧来此询问缘由。” 这个独独用得好啊!玉帝暗自冷笑。敢情四大天王,金吒地藏就不算佛门中人了呗?还不是因为金吒在给木吒守坟,地藏和四大天王在地府和天庭当小内,你们没法名正言顺明目张胆的插手? “原来如此。朕倒是也想问问。”玉帝神色不变,手指罗睺,“此人乃陈祎军师娄获,此番随佛门三位上天,欲与朕谈判。朕正头疼此事,敢问东来佛,该如何处置啊?” 弥勒佛嘴角微抽,脸上的笑容差点凝固。他实在没想到玉帝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倒打一耙。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这种关头不想着拉拢我佛门,还敢跟我们甩脸色? 但陈祎这件事的确是佛门的锅,谁让他背着一个金蝉子转世,佛门唯一指定取经人的名头呢?本来双方都协商好了,你一劫我一难演着演着把场面做足也就过去了,你拿功德我拿香火皆大欢喜。谁知道半途杀出个黄庭,直接把陈祎搞破防了,一念成魔回大唐自立为王……这么想着,弥勒佛不着痕迹地瞥了黄庭一眼。 乱了天庭三教,坏了取经传道,死了妖族五王,崩了太宗李二……这家伙一顿操作,搅得整个三界天翻地覆,到现在为止没有一家得利,所以说一腔热血的愣头青真的很可怕…… 哦不对,至少给地府增加了很多业务……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山东已成定局,但未必是祸事。这位娄施主敢于上天谈判,想来也对治理一方颇有心得。小僧观山东虽然仍有隐隐血光,但百姓安居和乐,有百废待兴之相。让陈祎为王,亦无不可。”弥勒佛双眼微闭,又缓缓睁开,“至于文殊普贤定光欢喜佛,想来也是出于如此想法,才携娄施主前来拜见陛下。但毕竟插手了凡间事物,逃了佛门法事,犯了戒律。还望陛下宽宏大量,让小僧带他们三位回雷音寺,交由如来佛惩处。” 不是来逼宫的?在场所有人齐齐一愣。弥勒佛这架势似乎只是为了擦屁股,没有向玉帝发难的意思啊? 唯有少数几位看向罗睺,回味着之前他与佛门三位的交易,若有所思…… “阿弥陀佛。”文殊神情肃穆,“东来佛祖。缺席法会一事,待此间事了我等自会到佛祖面前请罪。但在此之前,还望东来佛祖手下留情,以全吾等心愿。” 弥勒佛稍作沉默,睁眼打量三人:“因为观音?” 三人低头不语。 弥勒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等与她情同伉俪,但她此前铸下大错,此生再入灵山无望。就算你们能找到她,又待如何?” 定光欢喜佛摇摇头:“这我们自然知道,但是有些事不问清楚,我们心中不安。人言修行修行,所为无非顺心意。若是此番心结不解,吾等只怕修行有碍,念头不通达。” 弥勒佛也陷入沉默。观音之事大家懂得都懂,她不过和猪八戒一样,是个背锅的弃子罢了。这种人最好的结局是自生自灭,当做不存在。但若是有人再拿出来做文章,那就是在挑刺啊……这几个家伙是真不懂还是关心则乱? “观音与我花果山有血仇!我也正要找她问问缘由。”美猴王也红着眼开口,“什么人质之说简直荒诞可笑!其背后一定另有隐情!不把这些弄明白,不找出幕后真凶,我有何颜面去见那些猴子猴孙?” 他将金箍棒往地面一杵,顿时发出一阵轰鸣之声,看得众仙心惊胆战。大家都知道观音背后之人是谁,美猴王这么说岂不就相当于在和佛门宣战? 不对,是和如来佛祖宣战。众仙瞥了瞥弥勒佛的脸色,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也罢!此事不解决,只怕最终会成为汝等心魔。哪怕只是为了你们的前程,我也不好做这个恶人。但是刚才娄施主说若要寻得观音,须得跟着黄庭施主。可黄庭施主如今还是陛下殿前钦犯,又该如何带着你们下界寻找观音?”弥勒佛话锋一转,看向黄庭。 好一个“钦犯”!众仙哗然,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再度强调黄庭的身份,让玉帝不得不处置黄庭,直接挑起两者的矛盾! 黄庭也叹了口气。这些家伙八百个心眼,话题绕着绕着怎么又绕到自己头上来了?还有什么我能找到观音……我和观音有什么关系啊?你们就算让猴哥去找都比我靠谱啊! “我说那个叫娄获的。你又是让我三分天下,又是让我找观音的,我和你很熟吗?你算什么东西啊敢指使我做事?是在涅罗城陪罗刹姐姐们花天酒地不香了,还是周游天下惩治渣男没意义了?劳心劳力去管什么天下什么三界,你不累我还累呢!”黄庭自然不敢朝弥勒佛发飙,思来想去也只能开口嘲讽娄获——你主子都被我逼入魔了,我还用得着怕你? “嘶!”众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真狠啊!若无意外,这位可是魔祖罗睺,当年和道祖鸿钧争天下的狠人,你竟敢对他出言不逊? 二郎神更是走上前来扯扯黄庭的衣袖:“黄庭兄弟慎言!你可知这位是何身份?他可是……” “管他什么身份!”黄庭摆摆手,脸上满不在乎。暗道怪不得陈祎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能在山东搅风搅雨自立为王,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能让二郎神都感到忌惮,想来地位不会低,可天庭之主玉帝,佛门太子弥勒佛,妖王牛哥都在这里,就算他是那什么劳什子魔族之主,还能放肆不成? 但二郎神既然上前提醒,那我得领这个情。一念及此,黄庭看向玉帝:“玉帝。这家伙先是助纣为虐,祸乱山东,又在天庭大放厥词,实在是嚣张至极!这种人,你是不是应该惩戒一下?别的不说,把我受过的那些刑罚通通也给他来上一遍,不过分吧?” 你也在拱火是吧?玉帝气个半死,可面上还是得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你说的不无道理。可他既然说你能找到观音,那想来你确实有这个本事。不如这样,你之前冒犯了朕,此番你便戴罪立功,助文殊普贤定光欢喜佛与齐天大圣找到观音,查明花果山屠戮一案的幕后主使。若此事成,朕非但不怪罪于你,甚至还要嘉奖你!你可愿意?” “???” 黄庭一脸茫然,他说我能找到我就能找到?他是预言家还是编剧啊!奎木狼呢?快把他刀了! 众仙更是异彩连连。玉帝这一招祸水东引也是妙啊!利用“戴罪立功”的幌子将他与黄庭的矛盾转换成了黄庭大圣与佛门的矛盾。黄庭和大圣破坏了西游,佛教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如果再因为花果山一事闹上灵山……那不是更好吗? 黄庭也想到了这一层,微微皱眉。尽管给玉帝当刀子不是他的本意。但这种事他肯定是要管的——猴哥能为了自己二闹天宫,那自己肯定也要投桃报李啊!再说了,自己本身就已经和佛教,不对,释迦牟尼交恶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怕他干嘛? 只是就在他要接下这个任务时。南边又滚来一个天兵,形状狼狈,神色惶恐:“不好了!陛下!又有人打上南天门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紫微的背刺 “轰!” 不待众仙有所反应,南天门处再度传来一阵轰响。原本就已破败不堪的南天门彻底化为碎石,两道身影穿过尘埃而至。 左边的是一只黄毛猕猴,身形与美猴王一般矮小,偏偏天生六耳,将手中棒子一横,如炬目光环视四周,倒也有几分霸气。 右边则是一位宫装丽人,容貌绝美,雪肌滑腻,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子里怒火冲冲,配着手中的钢叉,显得英姿飒爽。 “六耳猕猴?”没心没肺的三太子哪吒见到熟人,立马嬉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也是来劫法场救黄庭的吗?” 众人:“……” 所以说熊孩子就是讨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六耳猕猴只是轻轻点头以作回应,他也很快在哪吒身旁发现了黄庭等人,下意识收起随心铁杆兵,朝他们走去。 可一旁的解风月早等不及了,见黄庭狼狈的站在那里,还以为他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哪里还顾着威风和气场?当即收起武器扑到黄庭怀里,翻着衣服上下检查,神色焦急,语气也带着点哭腔:“公子!你没事吧?有伤着哪里了吗?” “咳咳……”尽管温香软玉在怀,但黄庭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不会真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起反应吧? “解姑娘无需担心。只是衣服和发型乱了点,人没什么事……这么多人在呢,解姑娘还是要注意影响。” 不知道这算不算社死啊。黄庭暗想。 “这……这是色邪!那只伤了如来后逃出灵山的蝎子精!”有位老仙认出了解风月,颤着身子躲到了人群最后面。 众仙闻言也齐齐色变,纷纷退后几步——近来佛教大兴,如来更是一朝顿悟突破准圣,成为其中领衔人物,能让他吃瘪的除了燃灯弥勒,也唯有那只传说中容貌无双却霸道阴狠的蝎子精,只是没想到她和黄庭关系如此暧昧…… 黄庭也咋咋舌,见到猴哥和二郎神都没见你们这么怕,怎么见到解姑娘吓成了这样…… “解姑娘,没想到你这赫赫威名竟能吓退天庭众仙,倒是一桩奇谈。” “公子莫要取笑妾身。”解风月面色微红,羞恼地挥动粉拳轻锤黄庭胸口。 众人大跌眼镜,这是色邪?怎么和传说中霸气的女王大相径庭……不对!想起之前解风月手握钢叉的画面,大多数人还是不由打了个哆嗦,只能暗自羡慕黄庭艳福不浅。 “咳咳……原来解姑娘竟是大名鼎鼎的风月魔。之前不识真面目,倒是有所怠慢,还望阁下勿怪。”牛魔王纵横四海多年,自然听说过色邪的名头,之前解风月去翠云山求救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她只是黄庭的侍女…… “好一只蝎子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来佛正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弥勒佛转了转眼珠,忽然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回大雷音寺听候如来佛发落!” “六耳猕猴!”玄都也同时站了出来,“你打坏南天门,实乃对天庭大不敬!还不放下兵器,引颈就戮!” 黄庭皱眉,下意识将解风月护在身后,又拉了一把正要发作的六耳猕猴,示意他勿要轻举妄动。 事到如今,这些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引起玉帝和其他人的冲突,逼他犯错,然后失去威信,从而使他让位。弥勒和玄都同时发难,不过是想再度挑起自己和玉帝的冲突罢了……在场谁都不是傻子,自己之前挑衅玉帝,那是因为天庭“无道”,玉帝背了锅。现在得知内情,那这口锅自然不好再扣在玉帝背上。黄庭不是阴谋家,只是一个热血青年。哪怕其中有自己师父的意思在,他也没有继续掺和下去的打算——从这点来看,他现在反而和玉帝站在同一个立场。 确定了盟友,那下面就好办事了。黄庭不好直接对弥勒佛放肆,但对玄都那就无所谓了。 “玄都!你他娘的是不是太过嚣张了?南天门是你家的?玉帝都没开口呢你凭什么在这里放屁?你这不是越俎代庖嘛?还是说,你已经觉得,南天门就是你家的了?” “你!一派胡言!”玄都憋得面红耳赤。黄庭这番话属实是诛心之言,哪怕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但又怎么敢现在承认? “南天门乃天庭门面。门面被毁,我身为天庭一员,责问元凶几句有何不妥?” 呵……黄庭暗自冷笑。吕岳诚不我欺。这玄都看似很厉害,颇受老君器重,实则全部的天赋都点在了炼丹上,不然也不会以大罗金仙的修为拿着金刚镯才勉强打赢自己,被自己随便说两句就恼羞成怒…… 他懒得再搭理玄都,正色看向弥勒佛:“东来佛祖。关于解姑娘和如来的事,于私,解姑娘乃我的巡查副使,如来却是你的拦路虎,我肯定是要力保解姑娘的,你又何必为如来尽心尽力?这件事说到底,无非就是如来觉得被解姑娘蛰伤有失体面,可这和你却没什么关系。我之前就说过,如来口口声声众生平等,意要普度众生,连偷吃了香花红烛的金鼻白毛鼠都悄悄放走了,却偏偏不屑度解姑娘,莫非是因为在他眼中众生皆蝼蚁,独独解姑娘能伤到他,对他有威胁?若果真如此,如来是个什么东西,想来也无需我多言了。” 众仙齐齐倒吸凉气,议论之声四起。怼玄都,怼玉帝,现在又当着弥勒佛的面骂如来,这家伙是真的勇啊!但诡异的是,佛门的四位并没有开口反驳,反而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嘶!看来佛门内部也有龌龊啊! 黄庭可不管他们怎么想,顿了顿,继续说道:“于公,解姑娘是妖,如来是佛,二者的纠纷往小了说是私怨,往大了说是妖族和佛门的恩怨。只不过如来在佛门地位崇高,以前可以派出手下追捕解姑娘,这些是旧事不提。如今,解姑娘是仙,是我的副手,紫微大帝麾下一员。你要拿她,便是佛门和紫微大帝,甚至是整个天庭加上妖族的冲突了。你去问问如来,他有这个魄力,或者说能力,说服佛门所有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和私怨拉整个佛门下水吗?如果有,那我等何惜与佛门一战?如果没有,那就收起架子老老实实到天庭来,和解姑娘在玉帝面前当堂对质!我想,这三界之中,再没有比玉帝更合适作为两人调解纠纷的人选了吧?” 众仙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们之前已经觉得黄庭够大胆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猛的操作。这是用天庭和妖族的势力,去压服佛门……不,如来啊!如来敢和天庭开战吗?自然是不敢的,先说中低层,佛门八部加起来也不够天庭半个斗部打的;再说高层,过去现在未来这些佛尽管也有战力,但六御也不是吃素的;再说新鲜血液,佛门除了达摩再无新人,反观天庭,勾陈紫微,张道陵葛玄许旌阳三大天师,八仙之首铁拐李……玄门的修行之法已成体系,打坐练功便能踏踏实实迈向成仙之路,反观佛门,还是要靠顿悟…… 最最关键的是,弥勒佛是不可能同意如来拿着家底去争口气的——那以后可都是他的家产啊,自己的东西谁不心疼? 但是……就这么放过玉帝?弥勒心有不甘。如来固然是他的敌人,可玉帝不倒,天庭始终也是一个心腹大患。他不由叹了口气。说好的以黄庭为先锋,向玉帝发难,怎么这先锋带头倒戈了呢?这仗还怎么打? 就连打酱油的高翠兰都满脸羡慕地打量着满眼都是黄庭的解风月,自惭形秽的同时,又不由有些心酸,尽管黄庭为了救自己甚至浪费了一颗九转金丹,自己与他也有了肌肤之亲,但如解风月这般如此大胆的表示爱意与欢喜,只怕自己此生无望…… “圣母,看起来你这徒弟似乎并没有一心向着你啊?”九天玄女语调都轻快了几分,“他似乎是想与玉帝和解,平定这场骚乱……你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哪能呢?”骊山圣母摆摆手,“他若是不这么做,那他也就不是黄庭了。只不过……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道理我都懂。”青华大帝抹了抹脸,有些无奈,“无当你别捏西瓜捏得这么用力,汁水都溅到我脸上来了。” “……谁让你不用法力遮挡的?”被戳穿的骊山圣母把手里的瓜皮屑摔到地上,再抄起一瓤狠狠咬了下去。 “我说黄庭,你胆子也忒大了点。我可是只封了你一人,这位解姑娘只是你自封的。” 天庭之上,就在众仙以为闹剧该结束之时,又有两道人影缓步走来,为首者身穿紫金蟒袍,龙行虎步,脸上却带着不符气质的戏谑笑容——正是紫微大帝! 紫微大帝身后,气息萎靡的太阳真君毕恭毕敬地跟着,眼神狠狠盯着美猴王与牛魔王。 黄庭心中一颤,低头沉默。尽管知道在撕掉剧本与玉帝联手的那一刻起,他便早晚要和截教众人分道扬镳,却没想到现实来得这么快……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揭穿阴谋,玄都背锅 浩荡天宫之中鸦雀无声,局势在瞬间发生了反转,许多仙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紫微大帝和黄庭不是一边的吗?怎么突然给了一发背刺? 少许头脑清醒的人也纷纷喟叹。树欲静而风不止,黄庭此时已不想再纠缠,奈何紫微大帝……不,截教其余众人夺权之心不死,欲要再掀波澜啊。 弥勒自然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却没有轻易开口——此刻再针对解风月,那就与正事无关,纯粹是为了如来佛祖出头了,他闲得慌才会做这事。紫微既然敢这时候冒头,那想来一定另有杀招。 果不其然,场中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太阳星君就暴起发难:“猴子!白牛!你们可敢解释一下,方才与我交手时周身那怪异血气是何物!” 美猴王和牛魔王神色一滞,暗道不妙。可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就又听太阳真君叫嚣:“怎么?有胆子用,没胆子承认?听说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和你们的五位兄弟被当成了祭品启动万灵血阵。你们将他们的血肉之气收入体内,是在用这种方式为他们缅怀吗?” “太阳!”美猴王当即红了眼,尽管被二郎神死死拦住,仍作势举起金箍棒朝他脑袋上砸,“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牛魔王也红了眼,但还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太阳!你若再敢拿此事侮辱我俩,自此以后妖族与你不死不休!” “呵!”太阳真君冷笑一声,转身朝玉帝拜道,“禀陛下!花果山现形的‘上古魔族’真实身份不明,但仅凭其将血气输给这猴子与牛,便能断定其与这两妖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是一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事关除魔大计,臣觉得应该扣下二妖,严加审讯!” “你放屁!”美猴王将金箍棒当做标枪,直直朝太阳真君掷去,却被早有准备的太阳真君轻易躲过。美猴王含怒一击,众仙也连连避其锋芒,直到金箍棒齐根没入一座浮岛才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家的府邸受了这无妄之灾。 “大圣且息怒。”唱红脸的紫微大帝适时上场,面带微笑,“事关上古魔族,不得不小心对待。黄庭贤弟曾经说过,办案讲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尽管太阳真君的假设太过无道,但终归有那么一丝可能。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证明二位的清白才好。” 好计策!弥勒暗自惊叹。如今再在黄庭身上拉扯已是徒劳,没想到紫微大帝直接围魏救赵,从美猴王和牛魔王入手!偏偏这两人牵扯到了所谓的“上古魔族”,玉帝不可能不过问。毕竟,那可是罗睺的从属……尽管罗睺本人就在现场。 弥勒瞥了眼娄获,只见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场中,似乎对“上古魔族”并不感兴趣,便也不再关注——真是罗睺复生又怎样?只要他一天不显露真身,不来扰乱他们的计划,他们才不会多管闲事。 黄庭也微微皱眉,万灵血阵出世的时候他还在涅罗城学练剑呢,事后也只是听六耳猕猴提了一嘴……等等!明明六耳也在现场,和猴哥牛哥也是一伙的,为何偏偏他没有中那血气?除非…… “猴哥牛哥稍安勿躁。”黄庭组织了一下语言,面向玉帝,“玉帝!万灵血阵一事我也有所耳闻,可那人只是摆了万灵血阵,是不是上古魔族还是两说。” “没错。”李靖抚髯。他还是看得清局势的,哪吒都明晃晃投敌了,自己之前也拂了玉帝的面子,现在要是再不表点忠心,难免事后会被穿小鞋,“况且那万灵血阵也只是残阵,三界之中阵法精通之人通过上古典籍研究出来也未可知,确实不能仅凭一个阵法就将他与上古魔族扯上关系。” “所以!纠结那人是否为上古魔族根本就不重要!”黄庭目光炯炯,掷地有声,“重要的是,万灵血阵本身与美猴王与牛魔王的关系网!” “好聪明的孩子!”青华大帝拍手称赞,“之前听闻他三问辨真假美猴王我还觉得有假,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我也小瞧他了。”骊山圣母表情复杂,苦笑一声,“诸般谋划功亏一篑,却没想到竟然输在自己弟子身上……当初没告诉他真相,看来真的是我错了。” “你们在说什么?”九天玄女一头雾水,“黄庭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已经什么都说了。”见事不可为,骊山圣母索性解释道,“这一步逼宫的关键,就是混淆重点,咬死上古魔族这一身份,逼得玉帝不得不扣下二妖,只要将他们收押,那后续的操作就可以顺利实施了。届时,哪怕黄庭想出了真相,他人微言轻也无力回天。谁想到他机敏至此,这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至此,至少我截教已无计可施。” “还是听听黄庭怎么说吧。”青华大帝笑道,“无当你的运气运气还真好,我也想捡一个如此聪慧的弟子啊!” “少来!”骊山圣母冷哼一声,“你这家伙就算捡到了天才,也只会教成死宅!” “死宅是什么?” 看着迷茫的两人,骊山圣母又是一阵火气涌上心头,干脆不作搭理,默默看戏…… “李天王,听说万灵血阵激活时你也在场,不知你对这血气可还有印象?”黄庭并未解释下去,而是向李靖行了一礼。 “说来惭愧,老夫被血气镇压之时,只觉得这血气雄浑而驳杂,明明其质不算上乘,却凭其庞大的量将老夫压得死死的。”李靖面色微红。 “我虽修为低微,却也对炼体一道略有所知。”黄庭神情肃穆,“猴子猴孙虽然数量众多,但实力低微,血脉不纯;五大妖王倒是颇有手段,但并非同源,自然驳杂;加上这万灵血阵亦是残次品,提炼出来的血气品质可想而知。这股血气拿来御敌或许可堪一用,可若是吸入体内,需要耗费时间与精力提纯不说,对美猴王与牛魔王这种肉身大能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总的来说,实在是弊大于利。” “既然如此?为何那人还大费周章,特意联合观音布下这万灵血阵,为美猴王与牛魔王输送血气呢?”黄庭冷笑,“为的就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让二位与那所谓的上古魔族扯上关系!可以说,这一切都早有预谋!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栽赃嫁祸!” 众仙齐齐点头,然后悄悄看了太阳真君和紫微大帝一眼,这“有心人”…… “可是,当时紫微大帝和多宝如来也陷入其中。那万灵血阵哪怕是残阵,威力也不容小觑,你这所谓的有心人,又是谁?”一位嘴比脑子快的小仙说道。 然后他瞬间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黄庭他们反复拉扯,也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你这一开口,就是把各势力摆在了明面上啊! 他俩都是出身截教啊……黄庭叹了口气:“既然这位大仙说到这儿了,那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能布置出万灵血阵的人栽赃美猴王与牛魔王的人,一定不是无的放矢。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要从中获利,或者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而已知万灵血阵乃上古大阵。能复原出残阵的人,他的背后,或者说他本人,一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秘辛!所以他在三界的地位不会太低!抛开紫微大帝与多宝如来的关系网,最有可能的人就是——” 黄庭环视一周,之后将手指向了玄都:“就是你!玄都!” 众仙齐齐一愣,紫微大帝反应都慢了半拍——这事怎么就和玄都扯上关系了? “黄庭!你休要血口喷人!”恼羞成怒的玄都口中唾沫飞溅,“我怎么就成了那上古魔族?” “我都说了,关键根本不在上古魔族。你用这个来辩解实在是苍白无力。”黄庭缓缓摇头,“多宝如来乃佛门大能,紫微帝君乃截教斗姆元君之子,李天王和哪吒太子是阐教支柱,美猴王和牛魔王更是妖族仅剩的排面。除掉他们对谁最有利?自然是人教的你!当然,我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你只是最有可能而已。” “一派胡言!”玄都怒不可遏,“他们身陷万灵血阵那日,我正在兜率宫跟随师父炼丹,怎么可能是那个黑袍人!” “炼丹?”黄庭轻笑,“有人能证明吗?” 玄都深吸一口气,强作镇静:“吾师太上老君与兜率宫一应童子皆可作证!” “噗!”黄庭忍不住笑了一声,“人间战国时,齐国曾有一人名为邹忌,他曾说过‘亲我惧我有求于我者,其言皆不可信!’老君是你的师父,自然倾向与你;那些童子摄于你的淫威,也是畏惧于你,他们怎么能作为你的证人?” “那你觉得,如何才能为玄都洗去嫌疑?”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天外传来,众仙齐齐看去,只见一位倒骑青牛的老者,掸着拂尘落在地上。 玄都双眼瞬间有了神采,众仙瞧见也齐齐拜道。 “见过老君。”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一百三十三章 风波止 太上老君?黄庭咋舌,这是小的说不过来了老的?你好歹也是人教最后的排面,现在下场是不是太早了点…… “见过老君。”黄庭随意地拱了拱手,“其实要洗清玄都的嫌疑很简单啊。若是实在找不到人证,那用物证也是可以的。比如……他不是说那时在炼丹吗?只要拿出丹药不就行了?据我所知,炼丹所需时日不短,如果没炼成,那让大家去见一见丹胚亦可,按照丹方推算炼丹的时日,再检查玄都的法力残留,如果时间对得上,那他自然就不是那个黑袍人。”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用一个丹方换玄都的清白。”老君摇头,“回天返日我也不是不会,丹方我却是不方便泄露的。此间诸事源头为何,你想来也很清楚,追究下去反而不美。这样如何?我知道你心中有气,玄都也的确误杀了你的一位好友。我在此向他替你赔罪,些许俗物当做赔礼,你看如何?” 老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雷团,递给了黄庭。 “太清神雷!”有眼尖的仙人认出了雷团,不由心生羡慕。 黄庭心中也满是热切。经受过上清神雷淬体的他,自然明白同属三清神雷之一的太清神雷有多珍贵强大。更别说自己身上还保留着从兔子那儿薅来的玉清神雷,大……师父可是说过,集齐三清神雷淬体,辅以九转金丹,是能让自己直升太乙金仙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没时间炼化……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再纠缠下去,说不定还要把师父也连累进来。她虽然待我不仁,但我不能待她不义,不然自己以后怕是真的没有人身自由了…… “老君亲自出马,小子怎敢放肆?这太清神雷我就收下了。”黄庭一把接过太清神雷,琢磨着老君怎么别的东西不送,偏偏送自己最需要的玩意……大佬们的py交易还真是多。 众仙齐齐松了口气。他们就怕黄庭这个连如来佛祖和玉帝的面子都不给的家伙横起来执意不死不休,如今既然收了赔礼,那也就说明此次逼宫告一段落,能有一段安稳日子了…… 玄都虽然一肚子气,但老君在此,他也不好发作,只好狠狠瞪了黄庭一眼,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得到了太清神雷的黄庭心情大好,哪还会关注玄都这个让人糟心的家伙? 但太上老君并没有立马带着玄都走人。或者说,他甚至同样没有去看玄都一眼,而是紧盯着娄获:“娄先生。我对你之前所说的三分天下很感兴趣。不过尚有一事不明——陈祎不过是一凡夫俗子,即便是佛祖二弟子转世,但在修成正果之前也只是个小和尚,如何能驱使青丘一族为他打下山东?还是说,他的背后另有势力支持?” “并无。”娄获摇摇头,“游说他人,或晓之以理,或动之以情,或诱之以利。青丘因为曾被兵主蚩尤征服,在逐鹿之战后一直被认为是污秽的血脉。哪怕在妖族内部,也处处受人白眼。陈祎许诺事成之后,为青丘一族正名,让她们得以洗脱罪恶。这才是青丘愿意相助的原因。” “原来如此。”老君点点头,“青丘罪血一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我以为妖族信奉弱肉强食,以青丘的实力不会过得太差才是……” “她们因为自卑,一直与世隔绝,这一千年来只接触了钟离春和赵青青两个外人,还以为外界是当初那种大罗太乙辈出的年代呢,哪里敢轻易出山放肆?”娄获轻笑道,“也就是陈祎有如来二弟子的身份,不然山东她们也是不敢染指的。” “也就是说,陈祎的背后是佛祖?”老君再问。 “这谁知道呢?”娄获耸耸肩,“陈祎佛心崩塌,几乎成魔,如今他怎么想谁也猜不透,或许到时候如来佛祖会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也未可知。” “西牛贺洲乃佛门领地,洲内佛教兴盛,李治就算是一代雄主,在观音显灵的前提下,又如何敢发兵西征?” “天竺内乱,又有不死药的传闻。李治身为李世民的亲子,同样遗传了头风的病痛。就算他无心求长生,头痛欲裂的感觉还是会迫使他前往天竺求取不死药,只要轻轻推一把即可。” “那黄庭据突厥望北洲又从何说起?据我所知,黄庭其人一腔热血,嫉恶如仇,倒像是个侠客,如何做得君主?” “他虽出身截教,但心中有自己的道。此道与截教不同,他终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哪怕是骊山圣母也拦不住。除非……他愿意浇灭自己的心头热血。” 众仙齐刷刷看向黄庭,脑子里都是青华大帝那句“天下大同”。 “那又如何?”被人看了个透彻的黄庭狠狠皱眉,“我和师父未来如何是我们的事。但像你说的那样去突厥当君主,和大唐对峙,无异于篡唐奸贼!你若真是华夏人,怎么会说出这种为天下人所不齿的事情!” 此时的天下可不像二十一世纪,讲究什么民族团结和谐共进。不提五胡乱华这等几乎将汉人覆灭的兵灾,自先秦起,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就与中原纷争不断,民族对立严重,早已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君不见至今为止武将的最高荣誉仍是封狼居胥吗? “呵呵……你会去的。”娄获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言。 “后事如何自有分晓。黄庭,既然此间事了,那你是不是该遵玉帝法旨,随我们下界去找慈航了?”长耳兔忽然插嘴道。 “谁说此间事了的?”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意识到什么的众仙齐齐望去,只见玉帝一挥袖袍,立于阶上,不怒自威。 “奎木狼一事再无异议,你自可随真武回下界,镇守一方,再有差池,以军法处置。” “猪刚鬣既已投生妖族,自然以妖族的规矩处置,牛魔王,朕便把他交给你,务必让高翠兰姑娘满意。” “至于观音一事……虽然如来佛祖要责罚三位,但既然东来佛开口,那也得等到你们三人了了心愿才是。寻找观音并不急于一时,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玉帝大手一挥,目光望向黄庭:“黄庭,你虽然冒犯天庭,但看在你此前从未接触过天庭,不知者无罪,又连破几案,立下大功,我便不惩罚你了。” “那就多谢玉帝了。”黄庭没什么感觉,毕竟现在他们可是同一战线的,战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解风月,你与如来佛祖的私怨我也了解了些许,但释迦牟尼事务缠身,想来一时间无法解决。为了避免你之后再陷入佛门追杀,我便封你为黄庭的副手,与他一起巡察人间,你可愿意?” “妾身谢陛下恩典!”解风月大喜过望!这可是玉帝亲封!连紫微大帝都无法否认的仙籍!有了玉帝的金口玉言,自己岂不是能名正言顺的跟在公子身边……一念及此,她看向黄庭的眼神又充盈着绵绵的情意。 黄庭:“……” “美猴王!取经人散伙一事错在观音,朕也不怪罪你。但想来你一定对布置万灵血阵的人恨之入骨,就算朕答应让你一同去寻观音,只怕你也会一时冲动,反而办了坏事。” 玉帝看着双眼通红的猴子,略作思索后道:“这样吧!朕命你与六耳猕猴修复花果山!在复原花果山之前不得踏出半步!不过作为补偿,朕也答应你,若是找到布阵之人,朕会将他交由你行刑!同时,朕会让阎王将花果山的猴子猴孙登记在册,带你复原花果山后,第一时间让他们转世前往,你看如何?” 美猴王看了看牛魔王和六耳猕猴,又看了看黄庭,抓耳挠腮半天之后才行了一礼:“那就谢过玉帝了!” “很好!”玉帝点点头,继续道,“南天门和斩仙台被毁,四大天王和李爱卿难辞其咎,但念在李爱卿刚刚痛失爱子的份上,朕也不便苛责。这样!李靖!魔家四将!朕命你五人暂时卸下职位,修复南天门与斩仙台等此战毁坏的建筑。不过在此期间,十万天兵天将还需一人代领……众爱卿有何计较?” “这……陛下三思。”太白金星先站出来反对,“李天王劳苦功高,完全没有必要让他暂时卸任啊!除他之外,天庭实在是找不出适合统率天兵天将的人了!” “哼!不让他暂时卸任,十万天兵天将不过须臾就能将这些建筑复原,那朕这还算是惩罚吗?”玉帝轻哼一声,“金星,你一向在天庭人缘不错,别用那些中庸之言糊弄朕,推举几个人选出来。” “那……真武大帝如何?他荡魔有功,实力和威望都足够,是代领军士的不二之选。”太白金星看着一旁不出声的真武大帝,小声问道。 “不妥!”真武大帝睁开眼,轻轻摇头,“我本就有守北地之责,又怎能兼任代领天兵天将?况且此刻北洲群魔现身,我更是无法抽身,实在是无暇他顾。还请金星另觅人选。” “那勾陈大帝如何?他本就掌管人间兵事,事务娴熟,暂领天兵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太白金星又道。 “不可。”这回是玉帝反对,“勾陈本就诸事缠身,今日天庭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却至今没有露面,其繁忙程度可见一斑。若是他日有急事需出动天兵天将却找不到他的人,该如何是好?” 紫微大帝原本还想为自己的胞兄说两句,但听玉帝一口否决,也只好叹了口气,幽怨地瞄了黄庭一眼。 太白金星转了转眼珠:“常言道子承父业,木吒虽死,但金吒哪吒仍在,择二人之一代领李天王之职,合乎情理。” “不行。”弥勒佛开口道,“金吒已是前部护法,待木吒祭礼结束后理应返回佛前侍驾;哪吒本领高强,为将绰绰有余,可脾性顽劣,为帅远远不足,不是良选。” “这……”太白金星一脸为难,“若如此,恕老臣愚钝,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合适人选了。” 第一卷 男儿奈何向西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英妙义真君 太白金星当然不是想不到别的人选,只是以他的身份,其他人选不应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而已,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星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种政治觉悟。黄庭环顾四周,忽然眼前一亮:“玉帝!依我看,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就很合适啊!你说是吧,闻太师?” 闻仲扯了扯嘴角。论能力,号称商朝最后的顶梁柱和排面的他也是百战之将,统领兵马自然不在话下;论资历,他是斗姆元君弟子,在天庭又身为雷部主神,也是够格的……但这代领天兵天将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既麻烦又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这个小师弟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陛下!臣统领雷部以来,每每殚精竭虑,就怕忙中出错,乱了天时与人和,实在是没有余力代领天兵。”闻仲朝玉帝拜道。 “哦?这么说,闻爱卿是有心无力?”玉帝轻笑,“既然如此,爱卿可以多多依赖下属嘛!辛环、邓忠、巨灵神都是可用之人。爱卿本就是二朝兵马大元帅,想来代领十万天兵天将还是不成问题的,就这么定了吧!” “……臣遵旨。”闻仲面露苦涩,但玉帝都开口了,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苦差。 紫微帝君也松了口气,虽然这临时兵权没落在勾陈身上,但闻仲怎么说也是自己人,总比落在阐教人教的人身上好…… “那么接下来……”玉帝神色一敛,面无表情地看向太阳真君,“太阳!朕问你,你是从何处听闻上古魔族之说,又是受何人指使污蔑齐天大圣和牛魔王的?” 太阳真君吓得两股战战,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禀陛下!上古魔族之说臣并非从某人那得来,只是传言大多如此,加之万灵血阵出世,臣这才误信谣言。至于……至于为何指证泼……齐天大圣,那是因为臣与他对战输了一仗,心有不甘,养伤时回想对战过程,忽然发觉其体内血气有异,怀恨在心之下才借此发难。”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会与紫微帝君一同前来?” “禀陛下!”紫微上前解释道,“只是碰巧罢了。黄庭是我的世弟,其仙位又是我所亲封,他出了事,我为了避嫌没有第一时间到场,但办公结束后得闲过来看一眼也是情理之中吧?” “是吗?”玉帝微微点头,意有所指,“看来紫微帝君和黄庭还真是投缘。不过见了一次面,你二人的感情就好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让朕感叹。” 您也是大阴阳师? 众仙三缄其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紫微大帝的面庞微微有些扭曲,但还是强作镇定,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唯有黄庭在心里吐槽一句。 “太阳真君心胸狭隘,听信谣言,不经核实便因一己之私妄图戕害天庭与妖族栋梁,其心性不堪至此,实难担当重任。朕欲卸去他的仙职,令他枯坐思过。众卿觉得,谁能接替他的位置?” 众仙一阵心惊。太阳真君可是远古妖族天庭时期就存在的老牌仙人,哪怕被人当了枪,大家原本也最多以为玉帝只会小惩大诫一番,没想到却直接将他革职了!难道是因为和紫微帝君走得太近,玉帝也急了? “陛下!太阳真君之职事关人间时序,不可轻动啊!”有平日里和太阳真君关系好的仙人硬着头皮谏言。 “是啊,太阳真君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此啊!” “没错!况且太阳星君几千年来值守星辰,兢兢业业未有差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依微臣来看不如似李天王一般,使人在他受过之时暂代太阳真君一职,待真君归位再将权柄交还。” 众仙当然是有私心的。太阳真君仅仅是因为被紫微所利用就要被革职,在他们看来就是实实在在做了一次替死鬼。紫微大帝有反心你去硬刚紫微大帝啊!只敢杀鸡儆猴算什么本事?况且天庭结党同游已是常态,截教的人又特别多,万一自己某天因为某事和截教某人有了联系,那他是不是也要整日惴惴不安恐玉帝责罚? 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但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比如哪吒。尽管平日里是个“大孝子”,但两人毕竟是父子关系,见父亲遭难众仙无人言否,太阳真君革职却受到强烈反对,他可忍不住了——他又不是天庭正神,所谓“三坛海会大神”也只是李天王在职责范围内想给他多少兵就给他多少兵而已,根本不算编制。因此他也无需在意天庭的各方势力和潜规则,向玉帝抱拳道。 “陛下!我听闻这几百年来凡间飞升者不在少数,更有佼佼者张、葛、许三位,其中张道陵善雷咒,葛玄善丹符,唯有许逊,善剑法射术与周易卜算,又在凡间任过县令,救治四方水患,百姓皆感其恩。太阳真君之位非同小可,除守责之外,亦须有大慈悲心不可,依我之见,许旌阳可担此一职!” “不可!” 此言一出,众仙连连反对。 许旌阳何等人也?白日飞升的天师,传说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人”,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在天庭没有势力没有背景,只能当一个闲散的“小别扇”,等着补缺。但天庭不似凡间,众仙都是长生不老,想要等到空缺,除了像五百年前蟠桃不够导致有仙人需要轮回转生的情况之外,就只有等仙人们铸下大错被降职革职的时候了。因此像他们这种人,最容易被玉帝拉拢,而三位天师,其实都早已投靠玉帝,只不过无官无职也无权,众仙不甚在意罢了。 但一旦让他们补了职缺,尤其是像太阳真君这种值守人间时序的重要职务,他们在天庭的地位就会得到飞涨。更不要说许逊可不是一人飞升,而是拖家带口的。假使他真成了太阳真君,那日宫可就完完全全在玉帝掌控之下了——这种情况三教中人哪里能接受? “陛下!区区凡间县令怎可掌太阳之职?许逊猎户出身,半路修道,纵然是天纵之才,但见识不够深远,只能从底层做起,不可囫囵委以重任啊!” “没错!许逊飞升不久,天宫尚且不熟,贸然委以重托只恐出现错漏,届时另寻人选事小,凡间大乱事大!还请陛下三思啊!” 玉帝也不由皱眉。许旌阳的确资历不够,若是安排成小小星斗的星君还行,但太阳星君这种职位,哪怕他力排众议强推他上位,只怕事后也是阻力重重,但掌握日宫的良机就在眼前,他又不舍得放弃……该不该搏这一手呢? “噗!”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笑打断了玉帝的思绪,也让发出笑声的人顿时成为了全场焦点。玉帝抬眼瞧去,正是黄庭。 玉帝不由大喜,可表面上还要装作不快:“黄庭何故发笑?” “我笑那……咳咳,没什么,我想到高兴的事。”黄庭干咳两声,装个正形。 “哦?什么高兴的事?”玉帝装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听说苏秦游说六国合纵,领六国相印之时,有位朝中老臣不服,于是找上了他,说道:‘我在朝中兢兢业业二十余年,至今也不过将将获得上殿的资格,你一个黄口小儿,何德何能凭一番言辞便可以让大王拜你为相?’苏秦反唇相讥:‘宰相乃国之重器,自然是能者居之。你在大王跟前二十多年都没能展露出可以为相的能力,而我只花了半天。像你这样倚老卖老的家伙,有何面目在我面前狺狺狂吠?’老臣羞愧遁走。” “当初姜子牙分封众神的时候,也没见有人跳出来拿资历和见识反驳。时至今日,天庭之中职位也有不少调动,也多是能者上,庸者下,为何轮到许旌阳时却遭到这么大反对了呢?莫非是因为他出身后天人族?可我也是后天人族,怎么没有人质疑我巡查长的身份?” 众仙语塞。那能一样吗?三大天师尽管也曾拜师,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却是全靠自己,在天庭就是无根浮萍,你背后截教那么一大帮人站着呢,所谓巡查长也只是管凡间男子,和太阳真君是一个量级吗? 但这话不能说,一说出口那就背上了欺软怕硬媚上小人的名头,而玉帝正要扶持自己的势力,就等着拿这些人开刀呢,有资格质疑玉帝决策的神仙一个比一个精明,哪里会自己主动跳下这个火坑? 反正比其他两教的人拿到这个职位好……他们大多是这么想的。 神仙也是讲究中庸的。 “既然众仙不再反对,那便由许逊暂领太阳真君之位,若实在无担职之能再议人选。”玉帝见众仙一时静默,干脆定了下来。 许逊大喜过望,感激地望了黄庭一眼,跪地接旨。 “黄庭。紫微差你统领西梁罗刹,惩诫人间负心汉,一是彼时西梁女国无主,二是罗刹皆为女身,三是时间紧迫无暇思索。就连你这巡查长,虽有实权,也无名号。此番朕既有闲暇,那便赐你一个名号与正职,你自己可有想法?”玉帝成功度过危机,还因祸得福扶持自己人上位,心情大好,决定奖励最大功臣黄庭一番,给他一个编制。 众仙神色一滞,少许截教神仙更是呼吸急促——玉帝这是要挖墙角啊! 黄庭虽然遭了一记背刺,但并不致命。心中有刺是肯定的,但不至于反目。玉帝这么急着施恩,莫非还奢望黄庭能在之后的金童玉女一事上偏向他?那可关乎他自己的性命啊!截教不少知情者虽然嗤之以鼻,但多少也会有些不爽。 殊不知,玉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他们不开心,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开心,有些人就对锦上添花十分感兴趣。刚刚得了好处的许旌阳立马说道:“微臣有一个想法!黄庭出身玄门正宗为清;一身正气为义;多智巧辩为妙;年少成仙为英。不如封其为清英妙义真君。至于职称,女罗为姹,位于凡间为衔,又是守正罚恶之职,不如就叫衔姹尹。” 玉帝略做思考,点了点头:“不错。黄庭,你可有异议?” 这就是编制了吧?从今以后我也是天庭正神了?黄庭没啥感觉,但也并无不可,只是抱拳谢道:“谢玉帝。” “很好。”玉帝起身,“既然如此,正事已毕。黄庭,你随我来,我有些话要与你谈谈。” 黄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回骊山,汤泉宫巧遇 “公子,那玉帝都和您说了些什么啊?”南天门遗址之外,解风月挽着黄庭的手问道。 黄庭瞧了瞧储物空间里的九转金丹,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无非是些恩威并施的话罢了。” 讲道理,一开始玉帝要给他“奖赏”,他其实是拒绝的,但这可是九转金丹……只能说玉帝给的太多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黄庭会在玉女一事上对其松口,毕竟自己已经立下了天道誓约,谁知道这玩意对自己的灵魂有没有用?作死也不能这么摆烂地作。 好在玉帝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他的本意只是借此与骊山圣母搭上关系,金童玉女只是一种手段,如今有了黄庭,其实他已经对两人的姻缘不甚关心了,方才甚至直言——只要黄庭开心,找个时间杀了薛丁山抢了樊梨花都行。 这让黄庭刚刚升起的同情烟消云散,并且差点取出九转金丹砸在他脸上。 解风月也是知趣,知道黄庭无心谈论此事,干脆紧了紧臂弯,让黄庭更好地感受到自己的“软玉温香”,顺便朝高翠兰努了努嘴:“那公子,这位高姑娘,不对,现在该叫高仙子了。她怎么办?” 神tm高仙子……我也是神仙,也不见你喊我黄大仙啊。等等,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黄庭没有过多地纠结于称呼,转身看向高翠兰:“翠兰姐姐,猪刚鬣随牛魔王回了翠云山,大圣和六耳,卷帘将军也去了花果山,你有什么打算?” 说起沙悟净,黄庭不免有些遗憾。他本来还想蹭蹭关系招募一个强力保镖呢,谁知道他和猴哥兄弟情深,一起帮着去重建花果山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高翠兰幽幽一叹,“和夫家断了关系,娘家也回不去,最后还离奇成了仙,偏偏没有职位,天下之大,竟已无我容身之处。你刚才就不该救我,让我入了轮回重活一世,也好过现在茫然失措。” “咳咳……”黄庭有些尴尬,“翠兰姐姐你塑得仙身,就相当于告别凡人的过去,重生了一回了。” “那能一样吗?”高翠兰美眸抬起,瞪了他一眼,“入了轮回,我就能忘掉这糟糕的回忆,还能有新的父母亲朋,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举目无亲?” “也不尽然啊。”黄庭转了转眼珠,“我看你和青青姐就很聊得来啊。” “我和她聊得来,与你有什么关系?”高翠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怎么,你还想忽悠我去骊山自取其辱不成?” 黄庭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翠兰姐姐,实不相瞒。那枚九转金丹虽然是二郎真君所赠,但其中多半也有师父的运作。我将它用在了你身上,就算你不去骊山,师父也迟早会找到你的。不如趁着还有外人在,我们去和师父谈一谈。她这般设计我,心中总有些愧疚,不会过于苛责你。” “外人?”高翠兰愣了愣,转头看着远远跟着的四人,忍不住“噗嗤”一笑。 “看来你还真是闲不下来呢。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九转金丹这么珍贵,你给了我肯定会惹得骊山圣母大发雷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分担一些怒火吧。” “那就好。”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庭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四个跟屁虫,“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欢喜佛,你们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等一切处理完毕,我再和你们去找观音行不行?还有那什么娄获。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但你在天庭多多少少也算冒犯了我吧?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地跟着我呢?” “阿弥陀佛。”长耳兔微微一笑,“黄庭世侄。有甚私事你自便即可,我们不会厚颜窥探的。行走凡间,我等会封闭修为与六识,以免生出误会,你就把我们当做三个凡人即可。” “???”黄庭愣了几秒,问道,“我可不会封闭修为,到时候你们跟不上我可别怪我啊!” “这样吗……”长耳兔略作思索,再度笑了笑,“届时就拜托清英妙义真君载我等同行了,你也不想我们平白惹出麻烦吧?” “……算你狠!”黄庭无奈。所谓拿人手短,玉清神雷和房中……欢喜禅还在储物空间躺着呢,他还真不好狠心驱逐这只兔子,只能将气撒在一旁的娄获身上,“你呢?娄军师,我和陈祎的恩怨想来你也是有所耳闻的,看在你是一个凡人的份上,我可以送你回山东。但你记住你的话,只能朝东胜神洲和东瀛动兵!若是敢再度祸乱中原华夏,我必杀你和陈祎!” “呵呵……黄公子误会了。”娄获也不生气,无视佛门三位奇怪的眼神,呵呵一笑,“自我答应来到天庭起,便已经和陈祎没了关系。他今日能做出这种事,明日依旧有可能让我身涉别的险地,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就此一刀两断。所以日后若是陈祎兵发中原,可与我无关。” 黄庭被娄获的一番话惊到了,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十分合理。让一介凡夫俗子上天和玉帝谈判,也就只有陈祎这个一念成魔的疯子才做得出来了吧……这么想着,他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娄获一眼,惹得一旁的三个跟屁虫眼皮直跳。 “既然如此,那山东你怕是回不去了。你还有别的容身之处吗?” 娄获略作思索,点了点头:“有!蜀地!” “蜀地啊……”黄庭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你就和这三人先在长安暂住吧。等我回骊山办完事后再带你去蜀地,顺便拜访感谢一下二郎神——你不是说我就算随便走走都能找到观音的吗?那就试试看呗。” 娄获舒心一笑:“但凭黄公子做主。” 天上一年,人间一年,去岁八九月上天庭,回凡间已经是六月。为四人寻了一处客栈安置好,黄庭又照例搜罗了一些食材,这才带着解风月和高翠兰往骊山走去。 尽管六月天气炎热,三人都有法力在身,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耐,黄庭干脆向两女介绍起骊山的景色。 “翠兰姐姐和解姑娘之前来得匆忙,恐怕没什么时间好好欣赏骊山的景色吧?山溪绿林想来入不了你们的眼,道家建筑又太过朴实,我们就去看看皇家的园林吧。骊山因为靠近咸阳与长安,自西周起就一直是皇家的后花园,华夏第一位皇帝嬴政的陵墓也坐落在骊山。汉唐的离宫别馆更是数不胜数。你们看!现在那些百姓正在修建的,就是汤泉宫,贞观十八年由将作大匠阎立德负责监制,是李世民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宫游幸沐浴的场所。可叹时过境迁,李世民驾崩,阎立德也已经坐上了工部尚书,一代新皇换旧帝,这汤泉宫也要按李治的喜好改建了,说不定还要改个名。” 此时的行宫名字还是叫汤泉宫,到李隆基时期才改名华清宫。不要问黄庭怎么知道的,那匾上金帖明明白白写着呢。 “这宫墙大体都相仿,甚是无趣,不如我们去看看里面的汤泉吧?说不定还能享受一番皇帝和妃子才能享受的待遇。”黄庭环顾左右,见解风月根本无心观景,一双眼直直盯着自己,高翠兰也是兴致缺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灵机一动。 “沐浴吗?”解风月两眼放光,“公子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不一起!”黄庭身子一抖,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 “我们之间还在乎这个?”高翠兰强行打断,“你都带我们见了你师父了,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都见过婆婆了,还讲究这个?” 啊这……黄庭哑口无言,敢情你纠结了半天是因为这? 解风月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是啊公子!你亲也亲了,摸了摸了,总不能不对我们负责吧?你可是说过,要日久生情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错过呢?走吧走吧!” 解风月是何等人物?连如来佛祖都惧他三分,生拉硬拽之下,黄庭“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生生被拉进了汤泉宫内。 “嘁,道貌岸然的家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蛮老实的嘛!”似乎是见识了天庭之上黄庭怒骂玄都时的形象,黄庭原本在高翠兰心里品性高洁有志之士的形象轰然崩塌,成了一个“有文化的流氓”。 “唉。我也没说我是什么柳下惠啊。”黄庭叹了口气,“主要是师父她修为深不可测,想要探知我们的情况易如反掌,尤其是在骊山脚下。没有她的允许,我根本不敢做些出格的事情,最多就是想想。” “啊这……”两女面面相觑,稍许沉默后解风月小心翼翼问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来沐浴没关系吧?” “应该没关系。”黄庭点了点头,“不然她早就开始教训我了,哪会等到现在……到了!” 三人聊天的功夫,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黄庭指着院墙道:“墙那边就是汤池了。好像好点动静,应该是负责洒扫的宫女吧。我们安置那四个跟屁虫的时候,李治还在批奏章呢,不用担心,她们肉眼凡胎,看不见我们的……” 三人绕过院墙,黄庭的话音戛然而止——汤池里哪有什么宫女,只有三个一丝不挂的女子美美地泡着温泉,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赵青青!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三个女子也听到了动静,趴在池边朝院门看来,与黄庭的目光相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那个……”黄庭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们信不信?” “啊!” “流氓!” “黄庭!” “别别别!” “公子!” 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前排吃瓜 汤泉宫内,穿戴好衣物的三女在赵青青的带领下将黄庭围住,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但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啊!我刚刚从天庭下来,哪里知道你们正好就在这里沐浴?” 赵青青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你好歹也是一个神仙!不会用神识探测一下?都说过多少次了,一直不用,你何时才能熟练掌握那些术法?还有,我勉强也算个未亡人,你看了也就看了,这俩可是冰清玉洁的姑娘,这么被你看了去,万一传出去,清白可就全毁了!” 其他四女神色怪异,就连姜羽希和九采也顾不得羞愤,悄悄打量着赵青青。 什么叫未亡人?什么又叫看了也就看了?明明只是一个单恋无果的败犬罢了…… “咳咳……”赵青青也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妥之处,干咳两声掩饰尴尬,“总之,光知错可没有用。黄庭弟弟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们吧!” 补偿啊……黄庭松了口气,以他对青青姐的了解,这就相当于在等着投喂了,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 “赵青青!就这么算了?”见赵青青准备如此轻描淡写的放过黄庭,九采不乐意了,“我倒是无所谓,给点补偿就算了,可小希可是……总之这件事我得替小希要一个交代!” “嘁!”赵青青自然是站在黄庭这边的,“好啊!你上啊!只要能打赢黄庭弟弟,别说交代了,他整个人都随你处置!” “……那还是算了。”九采一脸悻悻。虽然才第一次见,但黄庭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这可是破坏了佛门西游大计还能活蹦乱跳的狠人,惹不起惹不起。 “青青姐,这两位是?”黄庭打量着两个面容精致,年约双十的姑娘,心中猜想着她们到底十八岁零几万个月。 “这位是姜羽希。”赵青青将脸皮较薄面色微红的姜羽希拉入怀中,“未来十有八九是青丘一族的王。那个是九采,小希的贴身侍女罢了。” “喂!什么叫贴身侍女?”九采狠狠瞪了赵青青一眼,“明明是监护人加师父!按照凡间来算,我怎么也是个太傅才对!” “呵呵……对对对!要徒弟照顾的师父。”赵青青嘲讽道。 青丘一族未来的王?无视了正在打闹的两女,黄庭仔细打量着姜羽希,在目光对上时,还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姜羽希面色酡红。再怎么早慧,她也毕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刚一见面就被看光了身子这种事,她除了害羞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不过他这么帅,又是骊山圣母的徒弟,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吧? 黄庭却是陷入沉思。赵青青是不会拿这种事骗自己的,那姜羽希对于青丘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可她如今却跑到了骊山……是青丘内部出了点问题?还是陈祎驭使青丘的手段不行?更或者,陈祎看上了这只小狐狸?看来得了解一下…… 倒不是他对收复山东有什么想法。只是看赵青青和九采的相处模式,明显两人关系很好,和姜羽希之间倒是有一层隔阂——果然骨子里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千年的自卑不是这么好改掉的。即便如此,当姜羽希真有事求到赵青青头上的时候,只要不是太为难,赵青青多半是义不容辞的。 “嘶!”腰上传来微微的触感。黄庭第一时间心有所感,假装吃痛,侧过头看向高翠兰,“翠兰姐姐,你这是干嘛?” “没什么。只是看你目不转盯把小姑娘脸都盯红了,有点心疼他罢了。”高翠兰朝姜羽希努了努嘴。 “……我是在想事情!”黄庭抬头,朝姜羽希歉意一笑,又侧过头解释道,“这小姑娘身份特殊,能出现在这里,说明钟离师姐多半已经知道了山东的事情并且和陈祎有了接触。那娄获想来是误以为这些是师父在为我布局打基础,才说出那番三分天下的话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圣母真的是在为你布局?” 啊这……黄庭默然,忽然间只觉得心累。 “黄庭弟弟?”赵青青见黄庭有些心不在焉,主动休战,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让你补偿你还不乐意了?” “自然不是!”黄庭摇摇头笑道,“只是在想用什么补偿三位姐姐才好。原本我还有些纠结今天做什么,现在有答案了。” “是吗?”赵青青大喜,上次是西瓜,上上次是孜然,不知道这次黄庭会带些什么回来呢…… “那我们就快点回去吧!这汤泉宫也没什么意思!”赵青青二话不说,拉着黄庭的另一只手就往山上跑去…… “圣母!圣母!快看看谁回来了!”一行六人刚回到山门,赵青青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黄庭奔向日光场,看着躺椅上的三人微微一愣。 黄庭也愣了愣。自家师父一副老妪模样躺着玩摇摇乐也就算了,可太乙救苦天尊你也这样是怎么回事?懒癌还能传染的?还有那位面容妖异神色清冷的小姐姐,不要学他们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啊! “回来了?”骊山圣母眯眼望着黄庭,“做得不错。我们一番辛苦,全被你扼杀了。不过没给我丢脸,还混了个封号回来。” “那是师父教得好。”黄庭嘿嘿一笑。 有外人在,肯定是不能算账的。不仅如此,骊山圣母还要夸黄庭。这可能是骊山圣母源自截教的教育经——你可以有自己的个性,甚至在外面随便怎么闹都行,坏了事都没事,有我给你兜着,就是不能丢了脸。 “嗯……你们俩怎么还不走?赖在我这里了不成?”骊山圣母左右瞧了瞧,开始下逐客令。 “不见一见黄庭小友,我哪里舍得走?”青华大帝笑着起身,朝黄庭打了声招呼,“黄庭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青华大帝。”黄庭微微颔首,“大帝这是在等我?”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瓜挺不错……”青华大帝又抄起桌上的瓜啃了一口,“据说黄庭小友每次回山都会寻到好东西孝敬你师父,我这个孤寡老人也羡慕得紧啊!于是就厚着脸皮留下来蹭吃蹭喝了——这五位都是你的妻妾?” “???” 黄庭满脸问号,打死他也想不到这老不正经的吃的是这种瓜!当即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笑:“青华大帝莫要说笑,我和她们只是朋友,还没到恋人的程度。” 没办法,尽管对高翠兰只是事急从权,和赵青青三女又是意外,可就像解风月说的,自己对她们做的这些事在古人看来和将她们糟蹋了也没什么区别,真要能狠下心来矢口否认,那他和人渣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古代又不是一夫一妻制,某人如是想到。 “还没到……这回答有点意思。”青华大帝也被这个答案逗乐了,放声大笑。 当然,更有意思的还是身后五女的反应。 最简单直白的是解风月和九采,前者双眼迷离,活脱脱一副痴女模样,完全看不出一点天庭出场时横叉面对众仙时的英气;后者对黄庭半点好感都没有,还白白被他看了身子,自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气愤之中又带着点苦恼。 另外三个人的心思就要复杂多了。姜羽希情窦初开,见色起意,羞涩有之,欣喜有之,犹疑有之,黯然也有之——是只身怀秘密的小狐狸。青华大帝如是想到。 赵青青和高翠兰就比较相似了,期待忐忑迟疑失落惶恐……五味杂陈啊!是两个有着不齿的过去,对黄庭有好感又不似解风月陷得那么深的姑娘。 听说黄庭还有北海一桩亲和玉女一桩亲,啧啧啧……改天得闲找月老玩玩去,一定很有意思。 青华大帝瞅了瞅九天玄女,见她一脸严肃地在思考着什么,顿觉无趣,转头看向目光在五女身上来回游移的骊山圣母,笑道:“无当!看来解姑娘对黄庭小友可谓是情根深种啊!你这当师父的何时安排她进门啊?” 大庭广众之下被提到“进门”的解风月霎时间面色羞红,喜不自禁,但想到黄庭之前的话,还是不免有些神伤。 这差不多算是板上钉钉了吧?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想办法让公子爱上我……解风月对此一筹莫展。 “我可不当恶人,是黄庭自己不想纳的。说什么等两人有了感情基础再考虑。这叫什么?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骊山圣母两手一摊,表示不背这个锅。 “哦?”青华大帝颇为意外,转身向黄庭问道,“黄庭小友。解姑娘花容月貌,色邪之名在整个妖界也是鼎鼎有名的,面对如此美人的投怀送抱,你就一点不心动。” “心动啊。”黄庭点了点头,苦笑道,“可光是下半身心动有什么用?上半身不心动,总觉得会有一种羞愧感和负罪感。” “竟是如此?”青华大帝愣在当场,姜羽希和九采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高翠兰也不由点头——或许黄庭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但从拥翠楼时的相处也能看出来,这是个有原则的色胚。 九天玄女最为唏嘘。她本就因黄庭在天庭的所作所为心生好感,此刻又见识到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不由赞叹道:“黄庭公子真君子也!” “过奖过奖。”得到小姐姐夸奖的黄庭心情大好,“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妾身九天玄女,黄庭公子称呼我为玄女就好。”九天玄女做了一礼。 “九……九天玄女?”黄庭愣在当场。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三十七章 翠兰拜师 见到黄庭大吃一惊,九天玄女也怔了怔:“怎么?黄庭公子似乎对我的身份颇感惊讶?” “没有没有。”黄庭连连摆手,“久仰玄女姐姐大名。素闻玄女姐姐深谙兵法,通晓奇门遁甲之术,是天界赫赫有名的女军神。私以为印象里的玄女姐姐应该是霸气十足英姿飒爽的模样才对,没想到姐姐真容竟然如此妖娆可人。” “原来如此。”九天玄女点点头,面无表情道,“不过黄庭公子不必有所顾忌,我也知道世间还传言我是一位擅长房中术的女仙。这般可是与我的样貌有些贴合了?” “咳咳……”黄庭有些尴尬,这种事也是可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这位九天玄女有点生猛啊…… “黄庭公子何必如此拘泥?”九天玄女皱眉,“人之大事莫过生死。繁衍生息关乎万族传承,房中术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下流术法。只不过轩辕氏本末倒置,不仅以此为乐,还不以为耻大肆宣扬罢了。” “这个……”黄庭感觉已经抠出三室一厅了,这是什么冷面直女人设?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你感到羞耻的事了吗? “我们还是聊聊这次的料理吧。”黄庭长舒一口气,从储物空间取出一摞草,几颗球,一堆豆,几颗果,一袋粉,一罐奶。 “芋头,红豆,米粉,牛奶……黄庭弟弟,这俩东西是什么啊?”饶是见多识广的赵青青,也不认得剩下两样了,尤其是那摞草——谁会去特意关注路边的杂草啊! “这几颗是椰子,多生于交州,外壳不可食,里面的椰肉和汁水却是好东西;这个叫凉粉草,当地人称仙草,多生于闽广一带,可以制成凉粉,是夏季消暑优品。”黄庭笑道,“今天我要做的,就是芋圆烧仙草。” “其实辅料还好说,红豆糖渍,椰汁发酵,牛奶加茉莉花茶煮沸就行。主要是芋圆和仙草。前者原料就是芋头,但想要可口,还需要淀粉中和口感,只可惜时间仓促,我没能去东胜神洲寻到合适的食材,只好用巴蜀之地的水豆粉来代替,希望不会太过影响口感。后者制作过程有点繁琐,先将凉粉草加水混合草木灰上清液煮出胶质,过滤后再加入米粉煮开,放凉之后就是仙草冻了。” 黄庭边讲解边动手,在法力加持下很快便将所有食材备好,随后将凉粉切开分装,再一一加入椰果、芋圆、红豆、牛奶,之后才分给众人。 有外人在场,众女还是要守着规矩的,即便再嘴馋,也要等到骊山圣母先开动才行。 骊山圣母捏起调羹,轻轻挑了一粒红豆送入口中,轻轻皱了皱眉:“这红豆,是不是过甜了?” “是你吃法不对啊!”黄庭摊了摊手,“芋圆烧仙草的精华在于大口大口吃,享受各种口感同时在口腔迸发的满足感,你一次只吃一粒红豆当然会觉得违和。” “是这样吗?”骊山圣母有些抗拒,“满满一口未免有失仪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师父你都化身成老太婆的模样了,哪还有仪态可言?”这话也就黄庭敢说,换个人现在已经飞出道场外了。 “哼!”骊山圣母瞪了他一眼,还是依言舀了满满一勺,送入口中。 除了九天玄女外的众人眼巴巴地看着,直到骊山圣母做出了吞咽的动作,青华大帝才满怀期待的问道:“味道如何?” 骊山圣母叹了口气:“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你叹什么气啊?”青华大帝翻了翻白眼,挖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果然美味!这玩意拿琼浆玉液来都不换啊!” “我现在后悔为什么这么晚才放黄庭出骊山。若是能早点让他出山游历,恐怕光凭这些美食都可以征服三界了。” 啊这……黄庭无语,他做这些美食更多是为了消遣,毕竟古代娱乐方式真的不多,更别说深山之中了。不过用美食征服天下不行,征服天下人的味蕾倒是可以。要不让罗刹们把奶茶店开遍四大洲?倒是可以和她们商量商量…… “舒服啊!”青华大帝放下碗勺,眯着眼摸了摸肚子,“这瓜也吃了,芋圆烧仙草也尝了,我这恶客也心满意足了,告辞!老夫去也!” 话音未落,青华大帝已不见踪影,只剩碗勺微微晃动。 “这家伙……算这老东西跑得快!”骊山圣母皱眉,她还想从他身上薅点好东西呢,最起码见面礼啥的得给吧? “我也吃完了。”九天玄女将碗勺稳稳当当放好,“不过圣母,我还有一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何事?” “我想收高翠兰为徒。” 骊山鸟鸣啾啾,全场静得落针可闻。骊山圣母放下碗,神色怪异:“怎么?你真觉得我会为难她不成?” “并不是。”九天玄女神色倔强,“我只是听说她在术算一道上颇有天赋,想要将奇门遁甲之术传授于他罢了。” “别犟了。”骊山圣母冷笑,“玄女,你还真不会藏心事!明明整天绷着张死人脸,偏偏什么东西又都写在了脸上。是!我是看高翠兰不爽,她一个没实力没天赋没背景的家伙却让黄庭用了一颗九转金丹。但那又如何?一来这是黄庭的选择,我没有理由为了一个高翠兰破坏我和黄庭的关系;二来但凡她有一点良心,一定会将这种恩情记在心里。我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大忙,只要求她之后不会恩将仇报,在举手之劳上施以援手,这点很过分吗?如果她真的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只会甩脸色拖后腿,那不用我动手,黄庭自己都不会再容忍她!还是说,你觉得她是那样的人?” 骊山圣母把话挑明,导致现场再度出现尴尬。黄庭其实很想说不就是九转金丹吗?我还有!但九天玄女毕竟是外人,哪怕和骊山圣母生了嫌隙,他肯定还是要站在自己人这边的。 高翠兰面色惨白。她不清楚九转金丹有多珍贵,但堂堂骊山圣母竟然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因为它发飙,想来自己一百条命也是抵不过的吧…… “圣母,你这是挟恩图报!”九天玄女生生板住脸,“黄庭和高翠兰今后该如何相处,不应该被一颗九转金丹左右。大不了我还黄庭一颗九转金丹就是了!就当是我收高翠兰为徒的见面礼。” 骊山圣母愣了愣,面色有些奇怪:“你真要收高翠兰为徒?” “那是自然。我虽不是君子,但好歹也小有名气。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九天玄女正色道。 “那你得先问问高翠兰同不同意了。”骊山圣母转头看向高翠兰,“高翠兰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并不代表我会对你产生什么怜惜之情。这数千年来我见过的悲剧太多太多,比你惨的人比比皆是。要不是你和黄庭有了交集,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你和解风月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清白之身,或拥有实力或拥有背景,和黄庭结合,能够成为她的贤内助。而你,就算你死皮赖脸留在黄庭身边,我也不会允许你与他结合。当然,黄庭的婚事他自己做主,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你如果想某一天我和黄庭会因为你反目,那自然可以留在他身边。” “但如果你拜了九天玄女为师,那又不一样了。你有了昆仑山做背景,万一学成奇门遁甲又能成为阵法大师。恰好十几年后黄庭注定要走上战场,在成为天庭正神不能在凡间肆意使用法力的前提下,你从九天玄女身上学到的本事或许真的能体现出你的价值——前提是你学到的东西足够多。毕竟,会打仗的女子,并不只有你一个。” “当然,如果你要说,你对黄庭并没有什么兴趣,且心愿已了,别无所求,只想找个地方安心隐居。那也可以不理会这个女人。她虽然的确有点真才实学,但是为人死板,行事刻板,是个不折不扣的死脑筋。和她在一起你根本无法收获半点快乐。我话就说到这里,你想怎么选是你的自由。” 高翠兰陷入沉思——她对黄庭说实在的真没多少爱情。就算答应一起去泡温泉也多是出于感激,还有一种隐隐的报复心理……但就像她之前说的,离开了黄庭,她恐怕这辈子也再遇不到一个知己了,实在是有些遗憾和可惜。但知己当着当着成了夫妻……这似乎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什么呢?是隐于闹市,有人作伴,安定清闲,清贫亦可,小富既安,偶有友人相邀,推杯换盏,促膝长谈——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而已,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猪刚鬣,只是可惜…… 如今成了仙,梦想中的生活便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已经不会变老了,连白头偕老都已成了奢望。可既然非要卷入这场纷争……那她又如何甘心得过且过! 她朝着九天玄女单膝跪地,举起一口未动的芋圆烧仙草代茶,声音洪亮而又坚定。 “高翠兰,拜见师父!”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戏精师徒 骊山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目送高翠兰随九天玄女离开后,黄庭倏忽间叹了口气:“师父,你说话也太直白了些。不是所有人都能快速领悟其中的善意的。” “怎么?觉得我对她太刻薄?”骊山圣母微笑,“高翠兰性子执拗内心坚韧,偏偏又带着点念旧,不下猛药哪里能这么快打破她的幻想逼她认清现实?她现在只是修为上成了仙,可思想上和你差不多,还是凡人那一套。我不是说凡人的思想和行为准则不行,只是毕竟仙凡有别,就好比这芋圆烧仙草,凡人光是收集材料就不知要多少岁月,也就是你,不然哪能让这东西现在就面世?” “可是师父。”黄庭叹了口气,“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现在还算不算是个人,我现在有答案了——我只是个会点法术的人。” 骊山圣母的脸色冷了下来:“你这是不想去突厥?” “是。”黄庭点点头,“我知道师父是在为我和师妹铺路,但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华夏人,帮突厥对付自己的祖国同胞,我做不到。” “那你就不管你的师妹,你的天道誓言了?”骊山圣母粗粗喘了口气。 “自然要管。可不能以两国军民的生命为代价来满足我一个人的愿望。”黄庭摇头。 骊山圣母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总说万灵平等天地大同,又为何将唐人与突厥人分得这么开?李唐皇室同样有鲜卑血统,怎么不见你将他们赶尽杀绝?说到底,你只不过看不起蛮夷,觉得他们不知教化,比不过中原人罢了。” “我不会看不起任何有智慧的存在。”黄庭摇头,“前提是他们能秉持和平和谐的态度与我们共处。若是有人想要侵占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同胞,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我,更不可能做战争的发起者!” 黄庭掷地有声,却只引得骊山圣母一阵冷笑。几女似乎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不由齐齐一阵抖索。 “好一副冠冕堂皇之辞!”骊山圣母戏谑一笑,“不过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过去。人言君子可欺之以方,你虽然不是君子,但也有在意的人。” “如果是师妹的话,师父就不必再提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有对付薛丁山的办法。”尽管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但气势是不能落的。 “呵!你想不想知道,萧容和李秀宁去了哪里?” “她们俩也去了寒江关?”黄庭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也好,他们本就在突厥生活了许久。兴道里一事后怕是不敢再住在长安,不如去寒江关过过安稳日子。” “天下这么大,你觉得凭两个炼精化气境的女人,何处去不得?再猜。”骊山圣母眯眼,笑意不止。 黄庭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青,你来告诉他!”骊山圣母冷哼一声。 黄庭和众人的眼光也聚焦在赵青青身上。 “那个……”赵青青叹了口气,“原本李婳受了金刚镯一击,十有八九是要魂飞魄散的。但是圣母施展大法力聚拢了李婳的一丝残魂,并利用定魂丹将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投入樊梨花体内,也就是说,现在的樊梨花既是玉女,也是李婳……” 黄庭怒目圆睁,将赵青青吓了一跳:“青青姐的意思是,樊梨花现在一体双魂?一个是玉女师妹,一个是李婳?” “是……是的。” 黄庭低下头,沉默半晌后从嗓子里挤出话来:“为什么偏偏是李婳?她已经……” “已经这么惨了是吗?”骊山圣母冷笑,“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黄庭,我永远只会优先保护自己人。你是,玉女也是。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应对薛丁山。但若事不可为,大不了我掀了桌子,将玉女的神魂引渡出来,留一个李婳的残魂成就她与薛丁山的好事——不要以为我做不到。” 黄庭的手攥得死死的:“你就不怕我也掀桌子,直接把樊梨花当童养媳,先行一步生米煮成熟饭?” “倒不如说,这正是我想看到的。”骊山圣母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 “不一样。”黄庭说完,默默从储物空间拿出九转金丹。 骊山圣母面色一滞,呼吸声渐粗,连声音都尖细了几分:“九转金丹?你不是喂给了高翠兰了吗?这颗又是哪里来的?” 黄庭叹了口气:“天庭之上,能拿出九转金丹来交好我的,还能有谁?” “玉帝?”骊山圣母面色阴沉,“他还真是下了血本……所以呢?你不仅在天庭帮他解围,还要联合他一起对付我?” “在天庭上只是因为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罢了。”黄庭摇了摇头,“师父。我知道在你们这些活了无尽岁月的大能眼中,唯有利益才是最好的合作纽带。但我不一样,晚辈有晚辈的坚持和执念——那是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我知道你能理解但不支持,但我偶尔还是会有所奢望。” “你想用玉帝来向我施压?”骊山圣母不为所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别的不说,玉女只会站在我这一边,而李婳……她的未来也掌握在我手里。就算你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却不站在我这边,玉帝也不可能得到更多。到时候,你对他来说还有多少价值?别忘了,那些秘密,你敢告诉别人吗?” “师父你就如此狠心?”黄庭也变了脸色,面露狰狞,“你别忘了!钟离师姐可还没回来呢!” 被戳到痛处的骊山圣母直接跳脚:“混账!你什么意思?” “山东的事,我已经知道一些了。”黄庭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陈祎就算有靠山帮忙,没有你的默许,哪里敢拿山东开刀?世人都知道钟离师姐是你的弟子,而山东田氏是她的后裔,向田氏开刀,就等于得罪了你。可你却没有保护好田氏,导致钟离师姐无法接受,已然与你离心离德!” 黄庭顿了顿,脸上竟带了些许哀求:“师父!我们都知道你是在用你的方式为我们着想。可你的这份爱太沉重,太窒息了!完全没有顾及我们是否能够接受。让我们自己发展不好吗?” 骊山圣母沉默良久,终于涩声道:“齐国是不可能再光复的,大同世界也不可能真正实现。趁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们不切实际的梦还没看到多大的希望,直接将它掐灭省得你们白费力气,难道不应该吗?” “天道已经容不下更多的混元大罗金仙了,没有圣人之力也根本无法将师祖从虚空中解放出来。师父您也明明知道这个事实,哪又为何还在修炼,还在钻研时空之道呢?”黄庭反问,“人生在世,总得有点盼头,不是吗?” “大胆!”骊山圣母气得浑身颤抖,“你在教我做事?我告诉你!为师天赋绝伦,师祖道法通天,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将他从虚空中解放出来的办法!而你,就整天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说着,骊山圣母大手一挥,背过身去。而黄庭只觉得身前一股大力袭来,狠狠撞在自己的胸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在一旁噤若寒蝉的众女花容失色,但看到黄庭缓缓爬起来,也都齐齐松了口气——就是嘛!毕竟几十年的师徒情分,就算吵架,顶多教训一顿也就算了。 黄庭面如金纸,掖了掖嘴角,朝着前方的背影躬身一拜:“多谢师父成全!” 话音既落,他也不等骊山圣母有什么反应,转过头径直往门口走去,三两步便没了踪影。 “还呆在这干什么?该哪儿去就哪儿去!别在我面前晃悠!看得心烦!” 众女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呢,却听见骊山圣母一声呼喝,下一瞬间她们便齐齐腾空而起,眼前场景一变,落在了道场外。 “你们也被赶出来了?”道场外,面色苍白的黄庭见到众女并无意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公子(黄庭弟弟)!你没事吧?”解风月和赵青青第一时间想查探黄庭的身体状况——从几千米高空摔下都毫发无伤的黄庭竟然在那一袖子下吐了血,可想而知那一击威力之大。 但赵青青毕竟出自中原,没有解风月那么奔放。见她直接上手抚上黄庭的前胸和后背,也只好努努嘴,一脸不爽的问道:“我说黄庭弟弟,你怎么突然就和圣母吵起来了呢?” “就是就是!”九采丝毫没有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在一旁帮腔,“都怪你!害得我们也被赶出来了!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搬到救兵拯救姐妹们。” “只是理念不合罢了,只要我做出点成绩,师父早晚会理解我的。”黄庭笑着安慰众人,“至于拯救青丘一族什么的,她们现在对陈祎还有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主力军和王牌,他不会对青丘一族有什么动作的。你们放心便好。”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哼!”九采还是有些不爽,“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被赶了出来,小希身份又这么特殊,我们去哪里容身呢?” “不如我带你们去找钟离师姐吧。”黄庭笑道,“你们信不过我,钟离师姐和青青姐你们总信了吧?正好我也要去突厥,涅罗城的一切还没走上正轨呢。” 也不能辜负傲娇师父的一片苦心呐!黄庭打量着怀中储物袋里躺得整整齐齐的一万个传音玉器,心中竟没来由对这四个傻子有了点愧疚之情……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萧容怨 六月盛夏,烈日灼天。不同于树木丛生,水草丰茂的骊山。荒山芜草的寒江关直面艳阳的炙烤,高耸厚实的城墙便如锅炉,将小城裹得死死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了几分。 萧容穿着素色小袄,抱着三月大的樊梨花在树下乘凉,许是地理位置更加荒凉,塞外的蝉鸣较之长安也更聒噪几分。 她囫囵为樊梨花扇了扇风,擦去额头的细汗,胡思乱想着。 听说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因为李世民的驾崩而叛变了,如今正想再建突厥王权,重铸荣光。这么一来,边关的压力也变得特别大。程名振和程咬金已经在玉门关和阳关陈兵备战,樊洪身处寒江关,离这两关口都仅有一百多里的距离,这段时间的压力可想而知,连那个名字拗口的夫人都陪着一同去慰问将士们了。 说起李世民,萧容不由偏过头瞅了眼李秀宁——自从得知他的死讯之后,这家伙就一直失魂落魄的,茶不思饭不想,连妆容都懒得打理了,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萧容有些心疼——尽管让李秀宁“战死沙场”是父子三人的共识,但真的听到李世民如此荒唐的死法,她肯定还是迷茫和不甘的,说不定连老天也要恨上一恨…… “一定有蹊跷!”李秀宁忽然间拍案而起,把萧容吓了一大跳,连带着怀里的樊梨花也被惊醒,嚎啕大哭起来。 “要死啦你!”萧容赶紧安抚樊梨花,时不时抬起头瞪李秀宁一眼,“你看看你!都把婳儿吓哭了!” 李秀宁扯了扯嘴角,很想吐槽婴儿不哭才是出了大事,但又不好和自己姨争吵,干脆说起了正事。 “姨!李世民一定不会是因为什么天降暴雷而死!” “哦?那又怎么样呢?人都已经死了,再去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萧容显然对李世民不感什么兴趣。 “当然有意义!”李秀宁秀目圆睁,“你想想,李世民驾崩那一日,黄庭和婳儿可是都在场的!若那黄庭真是神仙,怎么会被区区几道雷难住?可偏偏李世民驾崩,婳儿身死,满朝文武及禁军全部死绝,唯有李勣和几个无关痛痒的女眷活了下来——再退一步,就算他们真的那天雷无可奈何,九嵕山如此复杂的地形和那么多的坑洞,还不够他们躲的吗?” “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何不去问问李勣?他既然活着回来,想来一定知道很多秘密。你只要表明身份,或许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呢?”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萧容终于将樊梨花再度哄睡。她松了松衣襟,露出内里浅黄色肚兜和侧边隐隐约约的两团白腻。 胸大了不起啊……李秀宁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脚尖,心中有些吃味。 “李勣不会说的。”李秀宁摇摇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行。除非我重回大唐为我那李治侄儿效力,不然他绝对不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至今还留在这里,一是舍不得你和婳儿,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想着等哪一天那个黄庭来了,我或许可以通过他了解一番。” “我道是哪位在叨念我的名字,原来是萧皇后殿下。” 李秀宁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个男声猛然在耳边响起,她与萧容对视一眼,齐齐朝门口看去…… 院门口,赵青青带着三个姑娘正微笑着朝她们招手,而另一位蜂腰长腿,背影宽阔的男子正背对着两人。 “这位想来就是大唐女军神平阳公主了吧?久仰久仰。在下黄庭,或许这个名字你已经听腻了,但我们毕竟还是第一次见面,容我再次介绍一下自己。” 李秀宁皱眉:“黄庭公子。既然初次见面,你不觉得背对着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咳咳……我无意蔑视平阳公主,实在是非礼勿视……平阳公主还是管管萧皇后吧,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寝宫。” 李秀宁转身一看,果然见到萧容的夹袄还敞开着,不由黑了脸:“姨!你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 “哦!这不是天气热嘛……”萧容嘟囔了一句,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尽管已经打定主意“勾引”黄庭,也早就计划着将李秀宁也拉下水,但此时显然是不适合摊牌的。 “行了!黄庭!本宫允许你转过来了!” 黄庭抽了抽嘴角,却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朝李秀宁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之后,将目光转移到萧容怀中的樊梨花身上…… “婳姐姐!是师兄!我感受到师兄的气息了诶!”婴儿紫府内,发觉黄庭到来的玉女激动地叫醒了李婳。 “唔……”李婳呻吟一声,悠悠醒转,接着婴儿的目光打量着玉女那个不知道被她念叨了多少遍的师兄,却猛然愣在当场。 眼前这个丰神俊逸的男子,竟然和记忆里那个杀伐果决,却又在事后呕吐不止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最直接的外在体现是,樊梨花也不哭不闹,就睁着圆圆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庭,一时间竟然有诡异的“四目相对”之感。 关注点全在两人身上萧容率先发现了这一奇观,捂着嘴笑道:“咯咯咯……看来我们黄庭公子的美色果然霸道,连三个月大的婳儿都看痴了呢!” “咳咳……萧皇后,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萧容能有什么好心思?黄庭根本不敢接这种话,只是讪讪一笑,“樊将军和樊夫人呢?钟离师姐又在哪里?” “樊洪两口子还在关头巡查呢,你来的时候没看到?”萧容见黄庭不接话,立马变了脸色,冷冷道,“至于钟离春……我怎么知道?人家可是大仙!飞天遁地的,哪里是我们这种肉眼凡胎能堪破的?” 怨气不小,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黄庭叹了口气:“还请萧皇后见谅。钟离师姐本心不坏,就算与你们发生了些不快,也绝对没有任何坏心思,或许只是出于无聊。只不过她拿二位取乐的确不妥,我在这里替她向二位道歉。”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些事情都无所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萧容猛地起身,抱着樊梨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向黄庭走去,“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黄庭喉头涌上一抹苦涩:“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没能保护好李婳。” “我当初说过了吧?不让你们去昭陵,你自恃自己是神仙,不仅大摇大摆的去,还要跟着李世民一起!现在好了,李世民死了,婳儿也死了。你却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我面前,跟我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萧容神色激动,绝美的面容都显得稍稍扭曲,“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婳儿!她苦了一辈子,原以为遇上了你能有点盼头,谁知道转身就被你害死!不得善终便罢了,如今又要和你的师妹共享一具肉身,盼着不知好恶的未来,再活一世还是要受你们师门的摆布!李婳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捉弄她!” “……对不起。”黄庭无言以对,只是将身子躬成九十度,深深低头。 在这场众仙神的博弈里,他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但他有无垢玄黄体和灵魂不灭的外挂护身,又在其中起着马前卒的作用,使得他反复横跳依然能得到各大势力的拉拢,这才得以保全自身。而李婳……只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她的死,或许罪魁祸首是截教高层,但最直接的原因终归还是自己。若是自己不那么轻狂,李婳现在可能依旧活得好好的,在原来的时间线里或许还能等到李世民病逝,随后回到长安和萧容李秀宁共享天伦……因此他除了道歉,再无话言。 萧容盯着黄庭的笔直的腰杆,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抱着樊梨花自顾自回了内堂:“小宁!我们回屋!这太阳晒得可以!可不能让婳儿再受这些伤害了。别人不心疼她,我们得疼着!” “好!”李秀宁只觉得嗓子干哑。她瞄了眼黄庭,见他依然弯着腰一动不动,也不禁有些动容——她从赵青青那儿听到了不少黄庭的事迹。这位骊山圣母高徒,可是见了李世民都毫无敬意,敢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还随手杀了长孙无忌的狠人,如今却因为李婳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她原本也是对黄庭颇有微词的,但见到他今天的表现,心里的恨也淡了许多,只能感慨世事无常……她轻轻一叹,回身跟上萧容。 “好厉害的女人!”院门口,九采看着将黄庭训不出话来的萧容,目瞪口呆,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嗯。的确很厉害。”解风月满眼心疼地瞧着黄庭,语气有些不善,“自己的事公子不会太过上心,所以只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便快速揭过;李婳姑娘的事公子一定心生愧疚,所以大做文章严词喝问。不愧是一朝皇后,公子的心理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赵青青也心疼得紧,她快步走到黄庭身边,抚了抚他的背:“黄庭弟弟,要不算了吧?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看到,这都是那个什么玄都的错,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章 融入世俗的手段 黄庭直起身子,有些唏嘘:“其实她说得对,有些事自然可以赖到玄都身上,但有些事,的确是我自己的问题。若是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我能够再谨慎、老练、果决一些,不那么年轻气盛又瞻前顾后,李婳、还有兴道里那些百姓也不会死……” 他苦笑一声:“我无非就是弯个腰罢了。萧皇后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件事我本就有愧于她,让她发泄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公子,你可是……”解风月还要为黄庭鸣不平,却被后者挥挥手制止,只好扁着嘴在一旁生闷气。 “青青姐,你去问一问钟离师姐的下落吧,姜羽希姑娘和九采姑娘想来也等得急了。”黄庭转身吩咐道。 “那你呢?”赵青青见黄庭有转身要走的意思,连忙追问。 “自然是去涅罗城了。”黄庭回答的理所当然,“玉帝连官职和封号都给我了,我再不上点心也说不过去。反正寒江关和涅罗城也不算远。青青姐你要是想找我和解姑娘玩的话,随时欢迎啊!” 赵青青吃味地瞧着喜悦溢于言表的解风月,语气莫名:“哼!我也想当副巡查长啊……” “现在应该叫副衔姹尹了。”黄庭笑道,“青青姐要是感兴趣的话,那也可以来当啊!反正一共有四大洲八大部,一个,两个,甚至四个副职都是可以的。” “算了算了!”赵青青摆摆手,“你还是去忙正事吧!我先带她们俩等到钟离再说。” 黄庭点点头,又和两只狐狸道了别,这才被解风月挽着手离开…… “姨。那个黄庭已经走了。”堂内,李秀宁看着心不在焉地逗弄着樊梨花的萧容,表情有些奇怪,“姨!那个黄庭走了。” “走便走了!”萧容撇了撇嘴,“他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只要我们挟婳儿以令黄庭,他总会就范的。” “就范……”李秀宁眼角微抽,“姨!你对黄庭到底是什么看法?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不是说了吗?身为婳儿的娘家人,我们得为婳儿今后在夫家的地位争取一番啊!”萧容白了她一眼,“我是个没什么用的,这辈子除了耍些小伎俩别无他用,可你不一样。黄庭既然对樊洪说过李唐覆灭的契机在樊梨花身上,那她就注定避不开沙场征战。而这方面,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师父了。到时候婳儿和黄庭真成了亲,你就是黄庭的长辈,压在青青姑娘和那个钟离春头上,和堂堂骊山圣母平辈——说出去多有面子!” “那你呢,姨?”李秀宁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怕到时候你成了陪嫁的,我便又成了黄庭的小辈……凡间帝王之家便已不讲究辈分人伦,何况是寿命无算的神仙?姨,你给我透个底,你心里到底对黄庭是个什么感觉?” 萧容神色一滞,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反应过来,拍手嗔道:“好啊宁宁!胆子大了敢拿我开涮了?我能和那臭小子有什么关系?那家伙仗着自己是神仙,三番五次挑衅我,不把我放在眼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不是为了婳儿的幸福,我早就骂得他狗血淋头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亏得我还将婳儿的兵法武艺都托付给你……” 这就是所谓的语无伦次吧?李秀宁叹了口气。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为了重返青春蹚了这趟浑水呢?一定不是自己的原因,是姨太毒了。就她这张脸,这身段,注定会是让男人为之疯抢的存在…… 一年未见,涅罗城已是焕然一新,在工匠们的细心雕琢下,城中的建筑群已不再对称,而是随着罗刹们的心意肆意延伸——当然,原西梁王宫,现衔姹府还是保留着原貌,就等黄庭自己动手。 “公子贵安。”城门外,黄庭看着城中所有罗刹躬身福礼,只觉得头疼。 他是通知了八部首领到来的消息,却没想到这八位却动员了所有罗刹出城迎接,尤其是她们已经穿上了制服,这真是……咳咳。 “姐姐们不必如此。”好在黄庭被解风月揩油揩多了,此时还可以强行压制住火气,“此番我上天庭办了些事情,因此冷落了各位姐姐,还请勿怪。” “公子,天庭之事我们都听牛魔王说过了。”卡迪娜走上前拜道,“天界的龌龊我等也一直有所耳闻,却不曾想情况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但公子放心,姐妹们绝对不会让公子在涅罗城受到半点委屈。但有所托,定无不从。” “倒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黄庭摇头,“姐姐们先回城说话吧。六月赤日炎炎,无法做到寒暑不侵的姐姐们只怕会吃点苦头。” “公子……”一众罗刹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幸福。也只有黄庭,才会如此为她们考虑。 “八位姐姐。先让姐姐们回去休息准备吧。如今我得了天庭正职,姐姐们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在此之前,我还要和你们商讨一下具体方案。”黄庭暗中对八部首领传音道。 八位天仙罗刹愣了愣,也知道姐妹们分别之日终于来临,各自怀着心思指挥所属罗刹归宅之后,纷纷前往衔姹府中,面见黄庭与解风月。 “这位是解姑娘,想来你们也比较熟悉,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如果我偶有急事你们联系不上我,可以与她商量商量。”黄庭摊手指了指解风月。 好歹被她黏了这么久,再加上原著里的描写,黄庭也算对解风月有了些许了解。其为人机敏急智,进退有度,可一旦脾气上来,却又轻侠妄为,嫉恶如仇,要是一不小心进入恋爱脑模式……那就只是活脱脱一个痴女了。总之,一般情况下,解风月还是很可靠的。 八女也点了点头。他们也早就知道解风月的存在,对此并不抗拒,不如说倒是有些羡慕。要是没有姐妹们的相互拉扯,只怕解风月不一定有她们脸皮厚…… “至于派驻人员。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尽管我们是受了紫微帝君和玉帝认证过的天庭官吏,但毕竟扎根于凡间,相比天庭的官吏肯定是有着嫡庶之别的。况且姐姐们个个妩媚动人,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难免会有许多麻烦。” 卡迪娜蹙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公子的意思是,我们不便以惩诫负心郎这个理由扎根四洲之地?” “没错。”黄庭点头,“这个理由主观性太强,落不到实处,还容易招仇恨。姐姐们需要一重身份作掩盖,方便大家快速融入当地。此次讨论的重点,就是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是。”雪部巴扎依眉头紧锁,“若是如公子所说,那我们应该寻一个所有姐妹都会的行当,可在城中姐妹们一直各司其职,想找到一个统一的行当怕是有点难啊。” “青楼怎么样?”风部罗绮丝建议道,“这大概算是姐妹们的老本行了,况且姐妹们也能借此挣点营生。” “不行!”黄庭扶额,“我就知道有姐姐会想这个。但是一来姐姐们毕竟今非昔比,在做这行当未免有失身份;二来青楼只有在繁华之地才能盈利,穷苦之地的姐姐们做这行,只会是作践自己。” “咯咯咯……公子果然还是心疼我们,我们只是说开青楼,又不可能亲自下场。毕竟姐妹们还要留待清白之身等候公子临幸呢!”罗绮丝咯咯直笑,让黄庭颇为尴尬,知道卡迪娜狠狠瞪了她一眼才有所收敛,也不再谈开设青楼的事了。 黄庭原本还想着将奶茶店的计划拿出来商讨,可转念一想,这东西和青楼一样,只有在繁华之地才有人买单,困苦之地的百姓连生存都是个问题,又哪有闲钱买奶茶满足口腹之欲?一念及此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深深叹了口气。 “公子何故叹气?”卡迪娜捕捉到了黄庭之前脸上的意动,追问道。 黄庭便将奶茶店的设想说了出来,观察一下众女的反应。 谁知八女竟然没有一个露出可惜的表情,反倒都兴致勃勃,卡迪娜更是点了点头。 “其实是可行的。不过不是每一处驻扎点都开店铺。若是奶茶店一事真像公子说的那样前景可观,那想来姐妹们也可以分工合作。繁华之地开设店铺,荒凉之地垦荒屯田,穷苦之地制备原材,再找一些姐妹开辟商路运输材料……只不过其中的开销不知凡几,会眼红的商家和凡间势力也不知有多少,到时候盈亏之数还未可知。” “我倒不在乎这个。若一切真的能能像天姐姐说得这样顺利,光是这条产业链就能养活无数穷苦百姓,岂不也是功德一件?”黄庭倒是想得更远,“只可惜,垦荒、招工总绕不开当地政权,不同的势力,条件自然也是不同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不公的待遇一旦爆出,只怕我们内部先起了冲突——这个方案就当做备选吧。” 八女点点头。四洲之地甚广,若是要打造这样一条产业链,肯定免不了要和各朝各国打交道,一旦牵扯到这些,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每个姐妹都能弄明白的。这个方案也的确只能做为备选。 黄庭将手臂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苦思冥想,偶然间余光瞥见了一封信件、正是不知道哪位罗刹誊抄的高翠兰写给猪八戒的休书! 他灵机一动,当下一拍大腿,喜道。 “有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拼音与战事 “公子又想到了什么法子?” 黄庭打量着围上来的众女,总觉得他们有些不怀好意。他清了清嗓子:“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姐姐们。涅罗城的罗刹姐姐们有多少是会识字写字的?” “识字写字?”卡迪娜愣了愣,轻轻摇头,“这个倒真没有统计过。涅罗城虽然不缺书籍,但读书与否全看姐妹们自己的兴趣与耐心。不过日常交谈还是没问题的……公子问这个作甚?” “因为我想做的这个行当就与文字有关。”黄庭又问,“既然姐姐们接触书籍并非难事,为什么对于识字一事却不是很热衷呢?” “这……”卡迪娜面露尴尬之色,解释道,“好教公子知道。其一,涅罗城位处突厥与回鹘之间,一般情况下我们是用不到中原官话的。事实上,若不是劼利可汗于阴山大败,突厥一度归附唐朝,我们也不会花心思学习中原官话。” “其二,中原官话的启蒙太难了。繁复的韵部、毫无规则可言的反切和天马行空的拟音象形字体,使得中原官话的入门难度远远大于由纯字符组成的突厥语和回鹘语。很多姐妹都是因为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方法,干脆就放弃了中原官话的学习。” “是这样吗?”黄庭皱眉。以前老是看史书吹四大发明之印刷术有多了不起,他还以为华夏大地出现了印刷术,解决了书籍短缺的问题之后,教育问题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呢。现在看来,印刷术对全是字符标识的西方文字的传播作用更加明显,但对于意象文字的华夏,效果就没那么立竿见影了,毕竟就算把书放到你面前,你也要看得懂啊。 说白了,世家掌握的是对知识的垄断,而印刷术解决的,只是对书籍的垄断。 “天姐姐。说实在的,其实我个人希望姐姐们除了回鹘语、突厥语和华夏官话之外,起码还要学会北俱芦洲的西伯利亚语、西牛贺洲的阿拉伯语和吐火罗语的一种。”黄庭叹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将中原官话的启蒙进行简化,让姐姐们不再需要用什么切韵去识字,姐姐们有这个信心快速入门中原官话吗?” “还需要学会北洲和西洲的语言?”卡迪娜微微蹙眉,“如果公子真有法子简化中原官话的启蒙的话,我相信大家单单为了公子也会努力学习的。至于西伯利亚语、阿拉伯语和吐火罗语……如果是字符语言的话,学起来倒是容易得很。但是公子,我能问一问,你究竟想让姐妹们做什么吗?” 黄庭摩挲着手边的休书,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自动手记人偶。” ………… “钟离!” 就在黄庭快速带罗刹们熟悉拼音和普通话时,阔别已久的钟离春也终于回到了寒江关。 察觉到她归来的赵青青第一时间迎了上去,面带娇嗔:“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钟离春瞅了没心没肺的赵青青一眼,叹了口气:“田氏祖宅虽灭,但是支脉尚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京畿之地也有不少求学的子弟。我从山东那里学了雕版印刷之术,将其授予他们,让他们至少在中原有立身之本。” “原来如此。”赵青青点了点头,“对了钟离!九采那家伙带着小希来投奔你来了!现在正在将军府厢房住着,你打算怎么办?” “九采和小希?”钟离春愣了愣,“他们怎么跑出来了?没必要啊……” 山东的现状她还是了解的。没了“老爷爷”罗睺,陈祎就只是一个嘴遁拉满的凡夫俗子,青丘为了利益可以与他合作成为他的打手,但他根本无法对青丘产生什么有效的约束。至于罗睺去了哪儿……只要他不继续待在山东,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重要。 “什么没必要?”赵青青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它对于山东的了解大多都源自两只狐狸之口,面对在山东逛了好几圈的钟离春,自然是信息不足。 “没什么。”钟离春摇摇头,“来都来了,那就暂且收留她们吧……黄庭师弟在哪?” “去涅罗城了。”说起黄庭,赵青青就撅起嘴,“萧容在李婳的事上对他发难,她也不反驳,白白受了气,然后跑到涅罗城说是去忙正事去了。” “是他的性子。”钟离春点了点头,“萧容胆子还真大。我都这么警告过了,她还是我行我素欺负黄庭师弟……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赵青青双手揣胸,为黄庭鸣不平,“你都不知道黄庭弟弟有多低声下气。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委屈。明明他对李婳都没什么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毫无反驳之意。”钟离春微微一笑,“他可以为了兴道里的百姓怒刚李世民,自然也会为因自己而死的李婳感到自责。悲天悯人,心系苍生,愤世嫉俗,一心求变。这才是我印象里的黄庭师弟。” “你对他的评价也太低了吧。”赵青青闷闷不乐,“我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没正形的小坏蛋。” “你这语气,倒像是个为丈夫鸣不平的小媳妇。”钟离春调笑一声。 “哪有!钟离你就会拿我开玩笑!”赵青青恼羞成怒,轻轻锤了钟离春一下。 其实她一开始只是对黄庭抱有感激之情的,但不知为何,身边的人总喜欢开他和黄庭的玩笑,再加上汤泉宫的误会,搞得自己现在都不确定到底对黄庭是什么想法了…… 她知道大家都是为她好,毕竟某人说过,忘掉上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唉。 赵青青有点苦恼。黄庭对自己肯定是没什么男女之情的,自己现在又理不清对他的情感。前面还有玉女龙女和解风月,说不得还得再加上高翠兰和李婳……怎么想,黄庭也是一个满身桃花的家伙。 暂时还是保持姐弟关系吧……赵青青一瞬间神游天外,直到被钟离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再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说正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钟离春微笑着撩开赵青青的手,“李世民新亡,山东作乱,突厥又叛唐自立。此刻的唐朝急需一场外战大胜来稳定民心。相比山东青丘一族,肯定是阿史那贺鲁这个软柿子更好捏。寒江关也将很快进入战时。你们打算怎么办?” 赵青青并没有在意钟离春话语中的“你们”二字。听到这个消息后,陷入沉思:“这消息我也听说了,最近樊将军和樊夫人整日都待在城楼,时刻防备着两关二程。一旦唐朝发兵,我们出于立场不好冷眼旁观,却又不便对唐军下手,何去何从该与她们商讨一下。” “确实。”钟离春点了点头,“那你把她们叫来吧。我去喊樊将军夫妇。”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再度聚集在将军府,商讨关于唐军的对策。 “诸位。”多日不见的樊洪神色憔悴,双程已经在关外多次练兵,他也不得不开始储备战争物资,擂木混油落石金汁摆满了关内外两侧,在夏天这种节气,刺鼻的气味和挥发的瘴气甚至导致有人因此染病,他现在头都大了几圈。 “唐军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寒江关很快就不太平了。我知道诸位碍于身份与规矩不便出手相助,但我斗胆还是要请诸位帮我带走拙荆与犬女。不然大战真的来临,我心也难安。” “不行!我不走!”樊夫人紧紧握住樊洪的手,“抛下你一个人逃离,我才会真的心中难安。你想让我整日为你忧思,郁郁而死吗?” “夫人。”樊洪紧紧握住樊夫人的手,叹了口气,“夫人对我的情意我自然知晓,但一旦大战开始,我很难再有精力顾及到你,唐军此次磨刀霍霍,志在必得,一定是做好充足的准备,怀着必胜的信念前来的。届时攻城器械齐发,这座城中也将化为战场。我不可能看着你涉险。” “夫君……” “夫人……” “咳咳……”赵青青坐不住了。她们是来开会的,可不是来吃这两位的狗粮的。还有樊夫人,明明是一位修为高深,距离成仙也只差临门一脚的罗刹,偏偏要装成一副弱女子的样子…… “樊将军听我说。”赵青青瞄了眼钟离春,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道,“唐朝之所以要发兵,是因为刚刚经过势力交替,加上内忧外患极多,急需一场大胜稳定民心,之后李治才好继续整治内部。其实他们也并不一定就攻打寒江关,白虎关和界牌关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两程再是世间名将,终究不如李靖、李勣,甚至是薛仁贵和苏定方。依我看,他们的能力是做不到三路齐攻的。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两路佯攻牵制,一路猛攻。而这种情况下,我们或许反而可以成掎角之势,主动出击佯攻的两路军队,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策略,让他们疲于奔命无功而返。”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具体还是要看唐朝边军的战力和三关守将的决策——我的意思是,樊将军对此次战争的导火索,新任可汗阿史那贺鲁有什么想法?”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论兵 听到赵青青提及阿史那贺鲁,樊洪也不得不叹了口气。 “赵仙姑说得没错。依我看,可汗还是太急了些。李世民尉迟恭已死,李靖也深居简出养病,不知死活。但是李勣、薛仁贵和苏定方仍在。不怕诸位笑话,我们三关守将靠着地利或许能抵挡二程,甚至能如赵仙姑所说分兵袭扰。但面对这三人,却是毫无胜算,尤其是那苏定方,哪怕过去了二十年,在突厥依然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赵青青啧了啧嘴。二十多年余威犹在,这苏定方当年杀突厥人得杀得多狠? “依我看。”李秀宁忽然开口,“若是李治只让程咬金和程名振攻突厥,那一定是他脑子出了问题。此次出兵,为求必胜,李治肯定是要派出三人之一的。其中薛仁贵要威慑山东和高句丽,李勣要在长安助他稳定朝局,此次挂帅的将领,多半真的是苏定方。我听说他与河东裴氏交好,与裴仁基更是多年好友。裴仁基死后,他更是将其子裴守约收为弟子,倾囊相授。再加上广宗程氏的程名振程务挺父子,此番苏定方出征,下辖部队必定是三河之地的精锐和唐朝西北的边军。这种阵容,除非阿史那贺鲁倾全国之力,再联合回鹘,不然不可能打得过。” “不!不一定。”钟离春摇头,“苏定方二十多年未曾披甲,就算有人力谏,难道他就真的能得到主帅之位?别的不说,三河之地的世家大族会坐看自己的势力为苏定方做嫁衣?依我看,苏定方最多是先锋或者副将,主帅不是程咬金就是程名振,说不定还得再加一个世家的将领做副手。在这种情况下,苏定方就像一只带着项圈的恶犬,倒也不必太过惧怕。” 李秀宁呆愣半晌,这才幽幽一叹:“世家大族的确是中原腐肉。若是他们从中作梗,此番唐征突厥必定无功而返。樊将军可以高枕无忧了。” 樊洪直接傻眼,说好的唐军势在必得呢?怎么就高枕无忧了?有世家在,他们不可能将灭突厥的桃子拱手相让是必然,但寒江关不一定啊!要是苏定方连寒江关都打不进,那就不是世家从中作梗了,而是世家带头造反…… 但是他虽然身为寒江关总兵,但在这张桌子上话语权极小,见两女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叹了口气:“好吧!白虎关杨虎与我有旧,界牌关王超为人也是侠义心肠,大敌当前,想来他们也能大事为重,与我守望相助。” “不不不。”钟离春连连摇头,“樊将军,你似乎理解错了我们的意思。” “什么意思?”这下是萧容反问钟离春了。 “这个嘛……”赵青青解释道,“钟离的想法是。与唐军一触而走,无需撄其锋。” “啊?”樊洪皱眉,“钟离仙姑,不战而逃,可是军人的耻辱!” “这不是不战而逃,而是战略性撤退。”钟离面无表情的分析,“我们的终极目标,其实是……” 巍巍长安之中,李治全无甫一上任的兴奋。经过了一年时间与朝臣的拉扯之后,他整个人只觉得每天都身心俱疲,连和媚娘恩爱时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提不起什么劲……而今又收到李靖病重的消息,李治只觉得心累——国之柱石又倒了一个。 驾临卫国公府。李治摒退左右,只带着李勣一人——当年那么多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兜兜转转却只剩下老叟两三个,李勣不由有些唏嘘。 “陛下?”卧房内,李靖听到动静醒了过来,抬眼瞧见李治带着李勣进了房门,正要起身行礼,却被李治轻轻按回床上。 “靖叔何必如此?此间没有外人,你又身子不便,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李治轻抚着李靖胸口,神情哀伤。 “卫公。”李勣也劝道,“高句丽未灭,突厥又再度叛乱,加之山东形势不明,大唐可还需要你撑着啊!” “懋功何必取笑我?”李靖轻笑着摇了摇头,“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每个人都跨不过这一关的,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我等虽老,但朝中还有薛仁贵,再加上程务挺和裴守约,历练个几年也能挑起大梁,这几年,你和名振、义贞、定方先撑着。” “你倒是乐得清闲!”李勣鼻子一酸,“告病一声就在家里颐养天年,害得我这把老骨头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连喝顿酒的功夫都没有!” “能者多劳嘛!”李靖灿然一笑,满是褶皱的脸上竟可见粒粒黑斑。 “靖叔。”李治也叹了口气。对这些怀着理想杀出一片青天的老将,他从来都是满怀敬意的,“如今朝局动荡,我欲发动一场外战,以谋取胜利稳定人心。还请靖叔教我。” 李靖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非苏定方不可。” 李治抬头和李勣对视一眼,追问道:“靖叔何出此言?” “陛下欲要一场大胜,必得拿出所有人都看得见的战果。回鹘铁勒部多是荒漠山林,就算拿下内部盆地也无险可守,取之无用;高句丽弹丸之地,加之地方偏远,取之索然无味。唯有突厥,破了三关之后,便是瓜州、伊州和肃州。此三城傍水而建,地处原野,一旦攻下,便可作为马场,为我大唐提供源源不断的良马。若是再度深入,攻下榆林河口和野马山,北可长驱直入直取高昌,西可用兵甘州回鹘,东能与三河之地夹攻室韦靺鞨,南更是可以震慑吐谷浑和吐蕃。因此,只有攻下这三州,才算得上是振奋人心的大胜。”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勣叔也是如此说的。”李治显得有些兴奋,武将中的两大柱石都这么说,那么想来夺取这三州是有可行性的。不然他们根本不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不过靖叔。朝中兵多将广,为何取突厥却非苏定方不可?” 难怪李治有此一问。苏定方随李靖征讨突厥的时候,他只有两岁,此后近二十年,苏定方一直受到冷遇,寸功未立,李治也只能听老兵老将们谈及当年勇时提一嘴苏定方。但他本人却只见识过他徒弟裴行俭的本事,没见过苏定方本人的本领。 偏偏裴行俭出自河东裴氏,这些世家大族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裴行俭幼时只不过学了些经史子集,一身武艺与兵法韬略大半习自苏定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裴氏却非要鼓吹自家出了两个麒麟儿,裴行俭更是文武双全的奇才,还有那个刺头裴炎……想起来李治就头疼。 但此时显然不是想新晋刺头裴子隆的时候。只听李靖耐心解释道:“若是攻打铁勒和高句丽,义贞、名振、仁贵皆可,梁建方,刘仁轨亦可独领一军。毕竟高句丽地势低矮狭长,多是筑险城而守,寻一能征善战,不会犯错的将领足矣;而胡人最大的优势在于骑射,偏偏铁勒诸部天山之后就是大片盆地,他们不得不放弃优势与我军在山岭作战。我军瓦岗出身的将领颇多,山间作战不在话下,寻一经验老到,熟悉山林的将军也足够了。唯独突厥,最是一块硬骨头。” “三关守将杨虎、樊洪和王超皆是中原旧将,因不愿入唐为官转投突厥。”说起这个,李靖一阵唏嘘,“想当初定方也不愿为我朝效力,要不是有裴仁基和裴行俭这一层关系,说不定他也转身投了突厥,如此我朝可就多了一个心腹大患了。” “哦?苏将军和裴行俭还有这段旧事?”李治好奇问道。 “定方亦是河东冀州人,少时随父讨敌,战无不胜,又嫉恶如仇,往往追敌数百里,河东无人不知其勇。彼时裴仁基已是光禄大夫,颇受杨广重视,听闻定方的名声,又逢其父伤病而死,于是让族人招揽定方,令他率领父亲部下乡勇和郡中兵马保境安民。因此有这一层知遇之恩在。”李勣解释道。 “陛下若是对这些旧事有兴致,有空自可来寻老臣,老臣一定知无不言。”李靖也微微一笑,“不过正事要紧,说回突厥三关。王超出自太原王氏,父亲是梁武帝手下将领,梁朝覆灭后他随乡亲一同逃至界牌关避难,后来据说师承张飞后代,习得丈八蛇矛的技法,又兼熟读家传兵法,也因此得到重用,坐上界牌关总兵之位。” “白虎关总兵杨虎出自弘农杨氏,不过因为只是支脉,哪怕熟读兵法却也没有带兵出征,一展本领的机会,后来隋朝灭亡,他便寻了机会,随寒江关守将樊洪的父亲一同护送萧皇后前往突厥义成公主处,因护驾有功,坐上了白虎关总兵的位置。” “至于樊洪,据说是汉朝名将樊哙之后,剑法枪法双绝。曾在突厥牙帐中获得第一勇士称号,更是因此受封寒江关总兵。有此三员猛将,加上三座雄关,兵法谋略再精妙,也非得有定方这种万夫不当之勇才能以力破局。再者,就算破了关,突厥也可以仗着骑射的优势,倚城而守,将战场放在大片马场之上,对我军进行袭扰,而定方有与突厥骑兵作战的经验,知道如何应对破敌。有他在,陛下足以放心。这些事情懋功也应该知悉才对,陛下又何必再来问我?” “哈哈哈……”李治讪讪一笑,“勣叔的确也是这么说的,但一来光靠勣叔恐怕无法压服朝中诸位世家,逼迫他们同意起复苏定方;二来,我与勣叔也是借此由头来看看靖叔。” 李靖默然打量着李治,长久之后才说道:“陛下。帝王之仪不可失,以后无论是公堂之上还是私下里,您都得习惯着自称为朕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朝会 夏天的夜晚总是短暂的。前来上朝的群臣还在宫外等候的时候,天色就已经蒙蒙亮了。 李治从武媚娘床上爬起来,在宫女的服饰下穿衣洗漱。 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此时的王皇后和萧淑妃依旧得宠,只有在李治为朝市头疼时,他才会宿在武媚娘宫中。 “媚娘。关于今日朝廷议事,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武媚娘歪了歪头,俏丽的面容上满是思索,须臾之后叹了口气:“没有。世家之所以被称为世家,就是因为世代相传,枝繁叶茂。哪怕山东世家死绝,九嵕山也杀了一批,但这些世家的读书人还是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在解决取仕这个问题前,陛下您永远无法真正万事顺遂。”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李治揉了揉眉头,“世家之间世代联姻,又喜欢多方下注,就算我在朝堂之上一时强硬,实际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最终依然会被他们占据上风。”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武媚娘叹了口气,“自汉以来,设立宦吏,扶持外戚,改制科举,甚至是毁宅灭门,都是为了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加强君主的权力,但一直收效甚微。除非……” “除非什么?”李治眼前一亮,双手搭在武媚娘的肩上。 “陛下,世家得以猖獗至此,除了各自割据互不干扰再加上相互联姻之外,还有两个要素。其一,是对教育的垄断。自古以来,书籍就是稀缺之物,自汉以来更是被世家大族所垄断,这就导致百姓根本无法接触经史子集。听说最近出现了一种雕版印刷术,可以快速印造书籍,希望这玩意可以打破现在的局面。其二,刑不上士大夫。” “陛下您之前听说过吗?那黄庭因为通州蝗灾之事,大闹朱雀街,在数万百姓的注视之下痛斥郑良,最终却只得到先帝一句收押的结果。为了给通州百姓一个交代,他不得不亲自出手将其斩杀。” 李治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父皇也是没有办法。建国之初,朝堂和天下的稳定全都需要靠世家出力,就连制定律法的都是世家中人,他们又怎么会让自己受律法的束缚?” “但这样不是办法。”武媚娘心一狠,“陛下若是狠得下心,不如送世家一场外战大败,再趁机苛责主将及其世家,趁机替换上亲信,削弱他们在武将以及朝堂的影响力!只要陛下兵权在手,世家总要有所忌惮。” “这……”李治有所意动,但又于心不忍,“媚娘,若是大败,必然损兵折将,那些世家无所谓,可那些手底下的兵……” “那些是世家的兵,不是陛下的兵。”武媚娘眼神阴翳,“只有世家的兵死绝了,剩下的才是陛下的兵!” 李治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明宫内,随着黄门的一声高呼,此次朝会终于开始。 “陛下!臣有本奏。”程务挺举笏喝道。 李勣作为武将天花板,这种战事是不该由自己提出的,那作为程名振的儿子,李勣看好的后辈,由他来提最是合适。 “程爱卿请讲。” 程务挺深吸一口气:“陛下!边关急报,阿史那贺鲁带兵入主千泉,屯兵边关,有叛唐自立,攻伐边关之象。玉门关与阳关已经陈兵戒备,并发函向陛下请示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何应对!” “将战报呈上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李治接过战报,胡乱看了几眼,合折问道:“众位卿家有何计较?” “陛下!”宰相上官仪首当其冲。他不是出身世家,一身墨水全是幼时在寺庙里学来的,自然不会站在世家的立场,“阿史那贺鲁只是一个缩影,突厥屡次反复,犯我疆域之心不死,实在可恨!臣提议,派大军前往,将其斩草除根,震慑宵小的同时,也可将突厥大片马场纳入我朝版图,此为一举两得的举措。” “陛下不可!”郑良族弟郑韶上前,“突厥蛮子屡剿不止,贸然派大军前去,若是无功而返,只怕劳民伤财。另外,臣听闻高句丽亦有异动,此时对突厥用兵,万一高句丽伺机而动,威胁我朝北边边境,该如何是好?” “郑大人是看不起薛将军?”程务挺反问,“薛将军从军以来,少有败绩,更是多次征伐高句丽,高句丽蛮夷闻其名,无不闻风丧胆。有他守卫幽燕之地,高句丽不过跳梁小丑耳,有何惧哉?” “非也!”崔氏一位朝臣同样站了出来,“程将军可是忘了山东?薛将军固然用兵如神,但是面对山东这等神鬼之祸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若是山东趁高句丽异动作乱,只怕连收拾残局的人都没有吧?” “崔大人何故小看我三河子弟?”御史裴炎怒气冲冲道,“我裴炎虽不才,但也有拳拳报国之心。北伐乃国家大事,无论是突厥还是高句丽,都是我大唐之患,不得不打!若是陛下担心山东作乱,那臣愿意出使山东,与那陈祎口舌一番,若事不可为,臣愿客死山东以明吾志!” 在场世家子弟头疼得紧。这个裴炎,明明是世家出身,却偏偏将国事看得最重,满心都是为国效忠,根本不考虑山东出来搞事下一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你河东。 李治也是哭笑不得。这裴炎有魏征之风,他其实是很欣赏的。但这家伙脾气比魏征还暴躁。魏征最多是死谏,他那是见人不爽直接开喷。偏偏他说的还很有道理,站在大义的角度让你哑口无言。要不然怎么能叫刺头呢? “裴御史不必如此。”李治出言安抚道,“陈祎占领山东,靠的是青丘狐妖。如今在骊山弟子的镇压之下,狐妖已偃旗息鼓,山东百姓也已恢复与外界的往来。若不是仙踪难觅,青丘仍在,收复山东只在须臾之间。况且陈祎一个和尚,又在山东行杀戮之事,想要完全掌握山东仍需一段时间,暂时不会考虑对外用兵。崔爱卿的疑虑,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陛下圣明。”裴炎躬身行礼,退回去不再言语。 “陛下!”裴炎的好基友狄仁杰同样出列。在原时空应该外任汴州判佐的他,因为缺少了整个山东的职位,此刻也只能同样在长安挂一个御史之职,“裴御史所言不错。突厥与高句丽都是我朝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心中难安。然事有轻重缓急,高句丽此时元气大伤,没有三五年根本无法恢复,反观突厥已经蠢蠢欲动,若不伐之,我大唐天威何在?又何以震慑周边诸国?依臣之见,就算此番不能将突厥斩草除根,那也要打得阿史那贺鲁肝胆俱裂,再无起事之心才好。” 按理说这话不该由狄仁杰来说,毕竟他的职位实在是太低。但一来他也是世家出身,在三河圈子里大小也算得上有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姓,世家子弟不会拂他的面子,二来武将们个个求战,也不会开口驳斥,至于寒门,那也是不敢说话的。 什么?布衣?布衣也能入朝为官?尉迟恭什么惨状没看到吗? “嗯……既然如此,何人可为将?”李治赶紧将事情定了下来,但也知道接下来才是最大的难题。 “陛下!”程务挺出列,但作为程名振的儿子,他自然是要避嫌的,“卢国公久经沙场,骁勇善战,又兼多年镇守西北边关,熟悉敌情,可为主帅。” “不可!”马上就有一位世家子弟跳出来反驳,“程义贞将军勇猛有余,韬略不足,或可为将,却万不可挂帅。” “陛下!”裴炎站出来看了裴行俭一眼,“左卫中郎将苏定方曾随卫国公李靖击破突厥,如今突厥再动,想来他依旧可以战而胜之,不如命他为主帅。” “???” 李治不由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到底是哪一边的,怎么这么懂我的心思?一天不和我抬杠,我竟然有点不习惯…… 苏烈自己也愣了。自己上次带兵都是二十年前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当年的赫赫威名? “不可!”很快又有人站出来反驳,“当年苏定方大破突厥,勇则勇矣,可主帅是卫国公李靖。卫国公乃常胜将军,只怕任何一员猛将随他出征都能立下不世之功,怎能看出苏定方用兵之才?况且廉颇尚有老时,苏定方已是迟暮之年,又二十年未曾出征,谁知道他还剩几分当年之勇?征突厥乃是大事,元帅之位怎可如此儿戏!” “陛下!”又有一人出列,“依臣看,右骁卫将军程名振素有威名,先帝也曾数番夸赞,此番他又在边关镇守数年,略知敌情,是主帅的不二之选!” 李治略作思索,忽然问向一旁的李勣:“英国公觉得,何人可为主帅?” 这是在向我求援吗?李勣叹了口气,拜道:“陛下,以臣之见,此三人皆可为帅!” 群臣哗然。 “英国公此言,莫非是觉得我等不知兵乎?” “依我看,英国公是想要亲自挂帅,一举挫败突厥的锐气!” “是啊英国公!如今朝堂之上,唯有你挂帅才是众望所归。有你带兵征突厥,吾等高枕无忧矣!” 世家子弟们都知道李勣要帮着李治稳定朝局,不可能挂帅出征,于是纷纷阴阳怪气恶心他。 “陛下。”李勣不为所动,“突厥蛮夷之地,不懂兵法,所倚无非雄关、地利与骑射。此番主帅无需用兵如神,只要择一勇猛果决,知晓突厥兵事的沙场宿将即可。” “话虽如此。为主帅者也要有足够的威望。似苏定方之流,二十年未有战功,上一次战果还是跟着卫国公混来的,若此人为帅,如何服众?”郑韶反驳。 “混来的?”李勣似笑非笑,“郑大人可曾去过突厥战场?当年苏定方率领二百骑直捣黄龙,杀得突厥可汗屁滚尿流。至今苏定方之名,在突厥能止小儿夜啼。凶名至此,你却说他是混来的?” 郑韶面色惭红,不再言语,但面上倔强如旧。 “行了行了!”李治见状,终于开口,“突厥要伐,边关也要镇守。守关一事,非卢国公不可为。既然如此,便命程名振为帅,苏定方为副,领十万兵自玉门关出,征讨突厥!”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靖死,字典成 李治还是没能成功拍板定下出征将士的阵容。尤其在李勣那一句“突厥不知兵”后,无数世家大族都想跟在后面分一杯羹。 大不了推程名振为元帅,让他照拂一二——这是绝大多数世家共同的想法。相较于乡勇出身的苏定方和瓦岗出身的程义贞,广宗程家的程名振显然是自己人。 于是两路兵马就这么成型了——程名振为兵马大元帅,领四万大军坐镇后方。一路由王文度为主将,率三千禁军和四万大军出玉门关,苏定方和裴行俭率七千兵为先锋,崔玄礼为监军;二路由萧嗣业为主将,率一万军出阳关,梁建方和契苾何力领四万回鹘兵为先锋,郑韶为监军。 这兵力加起来共十四万,比李治预想的十万还要多,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程名振就不说了,虽然出身世家,但一辈子有功无过,好歹也算个名将。但两路主将都是什么人呢?太原王家王文度,妥妥的五姓七望之一,平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嫉妒苏定方的的功劳,假传圣旨导致伐突厥无功而返;兰陵萧氏萧嗣业,萧皇后本家,平生最大功绩就是随萧皇后北上入突厥,然后跟在苏定方后面混了许多军功,到了自己领兵的时候,原形毕露。更别说那三千禁军和两位监军是什么货色。 用三个字来说——不知兵。 李勣也颇感惊奇。李治刚刚去找李靖问策,怎么今天依旧放任世家们在军权一事上指手画脚? 他说那句突厥不知兵,其实主要还是为了让苏定方上位。毕竟尽管他知道苏定方有能力,可这些世家不知道啊!够勇猛,熟悉突厥的作战方式,又得到了李靖的推荐——这样一来只要李治有足够的魄力,或能力排众议扶苏定方上位。但闹成如今这个局面,再谈提拔苏定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那他就该考虑李治这么做的同意…… 可直到大军出征两天后,李勣还是没想清楚李治为何这么做——他知道李治多么迫切一场胜利,根本不敢往故意让军队大败削减世家兵权这一方面想。再说了,苏定方,梁建方,契苾何力和程名振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就算出了事也有他们兜底,王文度和萧嗣业也不是愣头青,李勣实在想不到输的理由——总不能绑住他们的手脚,不让他们出兵吧? 也就在这天,李勣接到了李靖的邀约,请他过屋一叙。 李勣眼前一亮。他想不出来,不代表李靖想不出来啊!正好过去和他聊聊。 于是他拎了两坛好酒,兴冲冲就去了卫国公府。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场的不仅有李靖,还有李治! “药师,你这是?”李勣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咳咳……”李靖面色潮红,对着李勣怒目而视,“李勣!你糊涂啊!我知道你想和陛下联手对抗世家,但操之过急,反受其害!若只是一个王文度加一个萧嗣业,那不会出什么乱子。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崔氏和郑氏牵扯进来!” 李勣皱眉,看了一旁噤若寒蝉的李治一眼,问道:“莫非药师觉得,此次征讨突厥注定失败?” “怎么?你还妄想着能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功不成?”李靖冷笑一声,却咳了七八声,“李懋功啊李懋功!你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每次出征必是执掌一路兵权,所以想当然的以为有了程名振、苏定方和梁建方,征西就可以高枕无忧?” 李勣终于变色:“你的意思是,世家弟子为了抢功,会夺了梁建方和苏定方的兵权?” “如何不会?”李靖神色灰败,再无生气,“可怜我大唐十数万兵马,竟毁于宵小之手!我心甚恨!意难平啊!” 说完,李靖忽然瞪大眼珠,喉咙里发出一阵混浊之音,想要抬手说些什么,却在仅仅抬起半只手掌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药师!” “靖叔!” “国公!” “快传御医……” 一代名将李药师,薨! ………… “这拼音真不错!”卡迪娜翻看着厚厚的书页,喜不自禁,“公子果然大才!” 黄庭苦笑,拼音倒不是什么难点,那些声母韵母一两分钟也就解决了。让他在涅罗城呆了这么久,甚至有一种生出了黑眼圈的错觉的,是拼音的附属产物——新华字典! 讲道理,打死他也没想到,穿越过来抄的第一本书竟然是这个!前辈们不是抄金瓶梅就是抄四大名著,唯有他苦逼的照着前世记忆重新编撰了一份新华字典!有时候他真的是很痛恨自己神仙的身份——为什么神仙的记忆力可以那么好啊! “好了!赶紧安排姐妹们将这十册字典印刷完毕,争取一人一份,时时研习。顺便,也给我多印十份,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可不能敝帚自珍。”黄庭长舒了一口气。 “谨遵公子吩咐。”卡迪娜行了一礼,捧着十册字典出门去了——有着法力的支持,印刷这个工作不算难,工匠们早就等候多时了。 黄庭呈大字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牛魔王那边是要去一趟的,不仅是承他的情过去走动走动,还要和铁扇公主冰释前嫌并将巴扎莉雅那个恶意卖萌的少女接回来。但是这件事不急——主要是怕牛魔王还没惩治完猪八戒,他见到了会很尴尬。 想到猪八戒,黄庭不由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本来黄庭助三……四人摆脱佛门的掌控,重回自由身,他还以为能一直与他们交好呢。谁知道造化弄人,三教高层拿他们做棋子,最终导致猪八戒和他们走上了对立面。所谓的背景和立场,有时候真的很叫人无奈。 北海也是要去一趟的。当初自己是骊山圣母高徒,所以北海龙王想要高攀,借着救子之恩促成了这桩婚事,但如今自己和师父已经“闹掰”了,北海龙王看不看得上自己还是两说,与其等着被退婚搞那出“莫欺少年穷”的狗血戏码,不如主动去说清楚,也不好耽误人家姑娘嫁人——尽管这婚他们大概率是不会退的。 怎么感觉自己才像是去退婚的那一个……黄庭摇摇头,甩掉脑中奇怪的念头。 长安也是要去的,那边四个家伙晾一会儿可以,晾的时间长了,他也会不好意思的,毕竟长耳兔对自己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很不错的……不过去了长安之后便要一路向西南入蜀地,这一路怕是不好走,也不知道那个叫娄获的是怎么做到在山东和蜀地各有一个安身之处的……迁祖地也没有从西南迁到东北的说法啊! 寒江关也是要去的。高翠兰去了昆仑山学艺,那自己在凡间就没有任何渠道去推广新华字典,只能找青青姐了。陈祎发明雕版印刷赚了不少功德,那自己搞出新华字典想来也能分一杯羹吧?他看着储物空间里的两团神雷和一颗九转金丹,心里有点虚。 其实他早就可以借神雷淬炼己身,突破境界了,但当初骊山圣母说的可是十几颗九转金丹,如今他却只有一颗,显然是不够的。他还指望着一举突破太乙金仙,再从长耳兔那里讹来六魂幡呢…… “公子!鸡汤来了!”就在这时,解风月端着枸杞乌鸡汤,迈着撩人的步伐款款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女流氓解风月可以说是如愿以偿,乐在其中,除了最后一步没有做,其他能占的便宜她差不多全占了。 相处久了,她也摸透了黄庭的性子,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于是除了在吃豆腐上霸道强硬,其他方面全都顺着黄庭,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黄庭好像也渐渐习惯了她的照顾,在她面前已经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比如像现在这样叉开双腿躺在床上。 “多谢解姑娘了。”黄庭也很是无奈。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又极尽温柔之能事,当然,偶尔也会有女王霸道的一面……只不过他自己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对她没多少真情实感,怜惜她可以,让她吃点豆腐也说不上谁赚谁亏,但交换遗传因子这种事,还是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上半身情动,随即水到渠成的契机。 黄庭接过碗,无视解风月在他手背上的摩挲和碗边的唇印,一股脑喝了下去。 都是天仙修为了,再补的鸡汤也根本对他起不到作用,顶多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但这都是解风月亲手熬的,满满的都是人家的心意,他也只能当做美事一桩露出享受的表情。 还好解风月本体是蝎子,不是什么穿山甲。 “公子何必言谢?”解风月满眼痴迷,“公子为了万民之教化编撰字典,妾身自知才疏学浅帮不上忙,也只好做些无用功表明自己的心意,只希望公子不要责怪妾身无用就好。” 不,你能让我大脑兴奋,肾上腺素飙升…… 黄庭放下碗,走向门口:“好久没有出门了。罗刹姐姐们学习普通话还需一段时日,解姑娘若是有空,不如与我一道出去走走?” 黄庭带着解风月自然不是为了排遣寂寞。一来自己术法不精,有这位在身边,自己可以很有安全感,至少完全在凡间横着走;二来身为自己的副手,学习普通话也是必要的,但硬啃书本的效率谁都不知道能有多高,还是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比较合适……嗯,就是这样! 黄庭还在为自己找理由,不远处就飞来了一位罗刹,在短暂的惊叹于黄庭的颜值之后,低头抱拳道:“公子。赵青青姑娘来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五章 罗刹馋身的原因 黄庭在原王宫偏殿见到了赵青青。 因为做不惯龙椅,他将原来的正殿改建成了大型会议室,偏殿改成了会客厅。尽管罗刹门对此不太习惯甚至颇有微词,但毕竟黄庭才是城主,她们只能被动去习惯。 不过等着黄庭的并不只是赵青青,九采、姜羽希、萧容、樊梨花……甚至樊夫人也在。这让进门见到众女的黄庭不由呆了呆。 “青青姐,你们这是?” 赵青青叹了口气:“寒江关就要打仗了。樊洪不放心,于是让我护着她们送到你这里。” “打仗了?”黄庭愣了愣,“阿史那贺鲁叛唐自立了?” 赵青青点了点头:“你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挺关心的嘛!” 黄庭无语:“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让大唐出兵的理由。不过你带着她们来我这干嘛?” “怎么?夫家打仗了,樊夫人带着孩子来娘家避祸也不行?”萧容阴阳怪气了一句。 黄庭瞬间语塞。差点忘了樊夫人也是一位罗刹……那樊洪岂不就是宁采臣的前辈? 不过现在不是玩梗吐槽的时候,黄庭拍了拍脑袋,也不理萧容,笑着对樊夫人说道:“看我这记性,竟差点忘了樊夫人也是罗刹族人。不知樊夫人家住城中何处?” “不劳公子挂心。尽管城中构造变了几番,但妾身还是有些熟人能问路的。”哪怕樊洪不在身边,樊夫人依旧做了个妇人打扮,这让黄庭顺心了不少——樊夫人应该是涅罗城唯一一个对自己没想法的罗刹了吧? 真是一个心酸的事实。 不过黄庭并没有松口:“樊夫人,据我所知,罗刹一族是不能通过正常的手段与凡人繁衍后代的。我师父送了一个孩子给你,但同时也改变了你的体质。如今,你已经算不上是一名罗刹了吧?” 樊夫人微微一滞,点了点头:“公子说得不错。妾身得梨花先天之气的改造,已经脱离了对黄泉鬼气的依赖。现在来说,妾身更像是鬼仙的状态。只不过在此之前妾身脱离子母河太久,身上的法力已经消散了七七八八,此时的修为也不过相当于炼气化神境。” “鬼仙的炼气化神与凡人不可同日而语。若是罗刹们能够摆脱黄泉鬼气,化为鬼仙,不知她们该有多欣喜。” 樊夫人捂嘴轻笑:“妾身听说得三清神雷淬体的修士,成功之后身上会自然萦绕一股造化之气。只要罗刹姐妹们能够与之结合,想来就可以凭这造化之气改造自身。愿不愿意送姐妹们这场造化,其实都在公子一念之间。” “咳咳……”黄庭有些无措。那可是一万多个啊…… “其实也不一定要做那种事。西梁女王只是被我打伤,依旧能靠着伤口那一缕气息强行进行生命层次的进化,蜕灵成仙。” “可公子愿意看着姐妹们承受女王那般的痛苦吗?”樊夫人眨了眨眼。 黄庭没话说了。 樊夫人抚了抚怀中的樊梨花,又看向黄庭:“公子,有些事本不应该由妾身说。但我看城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姐妹们对您喜爱尊敬得紧,想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开口的——您知道鬼气入体的感觉吗?” 黄庭摇了摇头。 樊夫人叹了口气:“那您知道,为什么西梁女国坐拥黄泉支脉,却只能偏安一隅,甚至连如意真君这种货色和突厥这种凡人国度都能对我们指手画脚吗?” 黄庭苦笑:“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如意真君还好说,那突厥……” “其实那是姐妹们自愿往外面跑的。”樊夫人叹了口气,“想当初,妾身也是其中之一。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修炼太痛苦了。” “罗刹不同于别族,身为冥河老祖仿女娲造人的失败品。我们在生命层次上是有所缺陷的。简单来说,罗刹一族就像一个破了口的容器,无时无刻不在往外界散逸着鬼气。为了补全这一缺陷,我们不得不吸收黄泉鬼气入体,以保证体内的鬼气足够供我们驱使躯体。” “但随着年月增长,我们体内的浊气也会越来越多,如果不加以修炼,到三十岁左右,姐妹们就会因为浊气没能排出体外的原因导致肉体出现疾病,衰老等各种问题。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开始修炼。” “但冥河老祖创造我们的时候,是完全按照人族的标准来的。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是鬼气,人族是血气之外,其他方面几乎完全一样。哪怕我们出生自带一身鬼气,但黄泉鬼气亦有不同。人族尚且讲究血脉冲突,在自己体内注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痛苦丝毫不亚于公子当初引神雷淬体。” “而成就地仙之位,其痛苦更甚。天地浊气不仅会腐蚀我们的躯体,也会阻碍我们沟通天地清气,证道飞升。为此,我们不得不利用鬼气一次次冲刷体内的浊气,力求将其完全逐出体外——不是每一个姐妹都能拥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意志力的,或者说,大部分姐妹其实都忍不住这般挖髓蚀骨之痛。这也是涅罗城成仙的姐妹如此稀少的原因。” “我知道公子想要帮助姐妹们改变体质,需要付出的不是血就是精。但姐妹们一定不想看公子受伤,后者是更好的选择。她们不是真的奢望得到公子的宠爱,她们只是渴求着等到公子助她们脱离苦海的可怜人罢了。” 黄庭闻之无言。冥河老祖身为准圣,当年尝试效仿女娲功德成圣他是听说过的。但发现只创造出一堆失败品后就对他们不管不顾,这和意外怀孕却生下来又将孩子抛弃有什么区别?也对,在他眼里,罗刹只是助他成圣的工具,并没有什么感情,只能说不愧是无情道吗…… 黄庭有点头痛。无论是玄门还是佛门,都在鸿钧天道的影响之下偏向无情道。截教这种“护短”已经算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了。没看到人教连天蓬元帅这种重量级人物也是说弃就弃了吗? 严格来说,自己这种异类若是没有骊山圣母的庇护,大概率是要被归为有情道的魔教的,杨戬若不是有个玉帝舅舅大概也差不多。至于为什么……六根都不清净你修什么仙?三尸都不斩如何成圣? 也就杨戬哪吒这种肉身成圣的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伙,还有黄庭这种丝毫没有修仙自觉的人才能修有情道到这种地步。 不过感慨归感慨,真要度化一万多罗刹,他也是有心无力的。 要不抽空问问师父?黄庭摸了摸下巴。他记得上古有个叫做造化玉碟的宝贝,只要拿到它,那用造化之气为罗刹姐姐们补完自身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关于造化之气,我已有了计较。不过还是要多谢樊夫人如实相告。”黄庭躬身一拜。知道了罗刹对他“不怀好意”的真相,他也算是松了口气,不然每次面对罗刹们那种犹如饿狼见到猎物的表情,他都会有些扛不住…… 樊夫人微微一笑,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妾身也不便再多言。寒江关战事不知何时结束,妾身也要在城内叨扰一阵,若是公子还有什么话要问的,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届时还望樊夫人不吝赐教。”黄庭瞥了萧容一眼,见她并不想搭理自己,干脆转身看向九采和姜羽希。 “樊夫人她们在战乱之中没有自保之力,来涅罗城避难我能理解。二位再不济,九采姑娘也是六尾大妖,还怕凡间军队不成?” “还不是因为那臭和尚?”九采闷闷不乐道,“因为这家伙的王瘾,我们青丘一族的名声比以前更臭了,现在都成了助纣为虐的邪恶代称,我都想不出那和尚要怎样给我们洗白……总之,我如果在寒江关动用法力露出行踪和真容,樊将军的麻烦就大了。” “原来如此。”黄庭点了点头,“那两位就在这里暂住吧。不过有一点还请两位注意,罗刹姐姐们虽然好客,但涅罗城也有一些禁忌,这方面两位还需多和樊夫人沟通一下,不然届时出了误会总归不美。” “放心吧。”姜羽希低声应道,“路上樊夫人已经向我们提点了许多,我们大概也了解了许多罗刹的习惯,不会冒犯的。” “不不不。”黄庭摇摇头,“樊夫人知道的是西梁女国的禁忌,我说的,是涅罗城的禁忌。樊夫人在涅罗城有熟人,她若是去访友,那一定会被告知涅罗城的新规,两位也一定要仔细遵守,不然闹出事来我很难做——放心,这些规矩没有故意刁难各位的意思,为的只是让涅罗城更好罢了。” “涅罗城新规?”赵青青也有些好奇,“黄庭弟弟,你什么时候立的新规?我上次来可没听说啊。” “当然是这段时间立的。”黄庭叹了口气,“我好歹也是涅罗城主,定下新律法的权力总还是有的。尽管大多还只是草案,但也已经开始实行。青青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了解一下,毕竟我看青青姐似乎对涅罗城也挺有兴趣的。” 我对什么有兴趣你不知道吗?赵青青正想发作,忽然灵机一动:“那我们就先走了!樊夫人离乡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肯定等不及回家了,我们也正好熟悉一下涅罗城新规,等安定下来再来找你!” 说着,赵青青便和黄庭道了别,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樊夫人一行人出了门。 唯独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萧容,和黄庭四目相对……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水淹之计 萧容心里很是不爽。才在寒江关给黄庭甩脸色不久,这就落到他手中寄人篱下了,唐朝的军队也来得太是时候了吧!还有宁宁,竟然说我会拖后腿,不让我留在寒江关!还有赵青青,走了竟然不带上我,一定是故意给我难堪…… 萧容把所有“从犯”问候了一遍,这才发现“主谋”黄庭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顿时没好气道:“怎么?还没看够?” “自然不是。”黄庭轻咳一声,“我只是在想,萧皇后这头银丝什么时候才能变回青丝。” 不然我真顶不住啊,白发宫装美人什么的…… “这还不是你一个念头的事?”萧容戏谑一笑,“你都能让我们重返青春,换一头青丝很难吗?承认自己喜欢看有那么难吗?暴露自己是个色中饿鬼的事实有那么丢脸吗?” “这怎么能叫色中饿鬼呢?”黄庭摇摇头,义正辞严道,“色中饿鬼指的是被美色所惑做出不理智不道德不合礼法之事的家伙,而我只是多看了萧皇后你几眼,有哪里出格了呢?” “你也知道我是皇后,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着我,难道还不算不合礼法吗?”萧容两眼圆睁,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黄庭绷不住笑了:“萧皇后,你是隋朝的皇后。可现在隋朝已经亡了,你顶多只能算是亡国之奴罢了。要不是看在你出自兰陵萧氏,年纪又大了的份上,只怕被李世民接回长安那一刻起就被充入教坊司了。我称你一声皇后,是敬佩杨广之志和你的贤名,你可不要让我看轻了你。还有,你真的不适合露出生气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萧容满面酡红,“登徒子!无耻之徒!我早该想到的!从一开始,你帮我重返青春就是为了满足你心里那点龌龊的想法!” “嗯。没错。”黄庭大方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皇后天姿国色,风华绝代,我既然遇上了哪有不一睹芳容的道理?但那又如何呢?我每天都看美女,不为别的,就为了我的心情愉悦。同理,我看那些美女的同时,那些美女又何尝不是在看我?这等互惠互利的好事,怎么在萧皇后你看来,就成了什么不合礼法的龌龊之事了呢?” “这种事你是怎么好意思讲出来炫耀的?”萧容快要气炸了。哪怕是在突厥的日子,男人们见到自己也会装模作样保持着最起码的尊敬,她哪里见过黄庭这么无耻的人? “为什么不好意思?”黄庭反问,“将心比心,换做是萧皇后你,是愿意每天睁眼看到的全是俊男美女,还是歪瓜裂枣?” “我……”萧容语塞。她也想昧着良心说对此一视同仁。但这种明显自欺欺人的话连她自己都有些心虚,更别说骗过黄庭了,可恶! “长得好看就是为了给你看的吗?”找不到理由,萧容只好恶狠狠地嗔道,“你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倒不是。”黄庭笑道,“欣赏是相互的。若是有人不愿意让我看,可以告诉我。或是侧过脸去,或是带上面纱,或是给我一个眼神。但如果她一直盯着我看,那我看回来似乎也不为过吧?” “你……强词夺理。”萧容哪里讨论过这种话题,此时已经彻底词穷,除了无能狂怒别无他法。 “是你在胡搅蛮缠吧?”黄庭叹了口气,“萧皇后,你若不愿见我,自顾自走就是了,我又不会拦着你。可你不但没有这么做,还在无话可说的情况下在这里恶意卖萌;明明可以换回黑色的发色,却因为我喜欢而保留了下来;明明应该更关心樊梨花,却留在这和我做口舌之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诱惑我?” “你,你在说些什么?”萧容面赤如血,“我只不过是不熟悉这里,不知道怎么出去罢了。” “不知道怎么出去?这算什么理由。”黄庭失笑,“要不我现在送你出去?或者你随便找位罗刹问路也行。” “不,不必了。我自己会走。”萧容羞愤地瞪了黄庭一眼,夺门而出。 黄庭也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终于把这女人送走了,不然自己都要被自己油死。 瑟瑟秋风卷起无边荒草,一面面旗帜鼓荡着寒意,樊洪身着皮甲,看着站在城楼的两女,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钟离仙姑,李仙姑。斥候来报,唐朝大军还在关内集结,你们在这里远眺,真的能看清吗?” “对我来说,打探唐军的情报轻而易举,没必要站到这里。”钟离春摇了摇头,“倒是樊将军你。哪怕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你应该早就猜出我们的身份了吧?” “猜出了又能如何呢?”樊洪苦笑,“萧皇后和平阳公主既已有了仙缘,那便算是重活一世,不可再以凡间的身份称呼。至于钟离仙姑您的大名,哪怕是不喜读书的我也有所耳闻,除了惶恐之外,或许也能给我一丝希望吧。” “樊将军倒是个聪明人。”钟离春轻轻一笑,“如若不然,师父也不会为贵夫人赐女,成全你夫妻二人的后半生。” 樊洪楞了楞,随即欣喜若狂:“钟离仙姑的意思是,我能和拙荆……” “自然。”钟离春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不会立什么g。你们夫妻二人如何打算,那是你们的事,现在,还希望樊将军你按计划行事。” “这是自然。”樊洪应道,“不过钟离仙姑,我们这么做真的能成吗?仅凭寒江关弹丸之地,五千兵马,如何能成事?阿史那贺鲁可是有数十万大军的啊!” “那又如何?”钟离春冷笑一声,“樊将军,你觉得,行军作战,最重要的是什么?” “粮草?水源?”樊洪尝试答道。 “是天时与地利。”钟离春反驳,“我受规矩所限,无法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用法力改变天时地利,但用凡人手段又有何不可?唐军等到夏收麦子之后出征,正好给了我信心。此时正是秋汛,榆林河水势上涨。只要我们占住河口,将其堵住,待一场秋雨过后,开闸放水,届时瓜州四野沼泽遍地,马不能行,阿史那贺鲁只会是瓮中之鳖。” “这……”樊洪神色巨变。他之前只是知道钟离春的目标,却不清楚具体的手段。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钟离仙姑。瓜州北联河湾,城墙又是黏土而制,一旦上游河口泄洪,只怕整片城墙都会轰然倒塌,城中屋宅只怕百不存一。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拿下瓜州,杀了阿史那贺鲁,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钟离春解释道,“从唐军集结的部队来看,他们准备分两路出兵。一路出玉门打寒江、界牌两关,一路出阳关打白虎关。白虎关处崇山峻岭之间,较寒江关更加易守难攻。只要杨虎不犯蠢主动出击,那他凭五千兵马可以拖住唐军起码三个月。而那路唐军见寒江关数日即破,必会心中有气,就算不急功近利,也会拼尽全力进攻白虎关。如此一来,白虎关处的两路兵马就无法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威胁。” “而寒江关一破,临近的界牌关便成了孤城。王伯超再怎么勇猛,在唐军前后夹攻之下也无力回天。拿下寒江界牌之后,因为我们占据了河口,白虎关又未破,唐军的最优先目标一定会是瓜州。” “阿史那贺鲁有勇无谋之辈,听闻唐军勇猛,第一反应只会是守在瓜州,借骑射之利不时袭扰唐军。而这时候,攻下寒江界牌两关的苏定方一定会被主将所嫉恨。那么他做出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穿过阴山层层峰峦夹攻白虎关与另一路唐军分功,二是亲自带兵剿灭贼首立下不世之功!前者吃力不讨好,后者则是乘胜追击,若是樊将军你,会如何选择?” 樊洪苦思良久,叹了口气:“强攻瓜州。” “没错。”钟离春笑道,“突厥善骑射,强在袭扰劫掠,守城却是一大难题,尤其是瓜州的城墙并不算坚实。而唐军铠甲与器械都优于突厥,白刃战和攻城战,突厥军队根本挡不住。哪怕唐军的主将是个草包,拿人堆也能堆上瓜州的城墙。一旦城破,阿史那贺鲁必定弃城而逃,而留在城内的,将会是数万唐朝骄兵。” “钟离仙姑的意思是,我们要淹的是唐军?”樊洪悚然一惊,“那又为何说阿史那贺鲁会是瓮中之鳖?” “樊将军水淹瓜州,大败唐军。得到这个消息后,没逃远的阿史那贺鲁会怎么做?”钟离春轻笑,“他这个人,贪婪成性,一定不会放过城中唐军的辎重。待水势退后,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到瓜州搜刮,届时将会迎面撞上唐军残部。到时候只要樊将军临阵反戈,堵住阿史那贺鲁的退路,取下他的项上人头,随即直入千泉主持大局,大事可成!”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试探与调兵 爆裂的柴木迸发出点点星火,浓郁的汤汁翻腾着咸鲜的香气。苏定方加了两片紫苏搅在肉汤里,挥挥手将热气往发着呆的裴行俭脸上赶去。 扑鼻的香气打断了裴行俭的思索。他醒了醒神,朝苏定方行了一礼:“师父有何指教?” “在想什么呢?美味在前也能失了神?” 苏定方撩拨一下柴火,映映红光爬上他眼角的皱纹。 裴行俭叹了口气:“我在想陛下松口的理由。师父你曾说过,凡戎外者,必有其谋。起先我觉得陛下是想借此大胜攘外安内。可如今看来……” “怎么?又在为你的家族考虑了?”苏定方似笑非笑,“守约,你知道为将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裴行俭抱拳:“请师父指教。” “心无旁骛,建功立业。”苏定方盯着火堆,神色莫名,“心无旁骛,才能获得君主的信任;建功立业,才能获得他人的尊重。你出身世家,揣摩圣意在所难免,但确实有些逾越了。” “是这样吗?”裴行俭皱眉,“可李君羡……” “那是帝王之过,非将之罪也。”苏定方给裴行俭舀了碗肉汤,“武将不同于文官。为官者,掌政,需殚精竭虑,以正国事;为将者,掌兵,需志虑纯良,以报君恩。自古以来,君王亲近的都是心思单纯,甚至是有些痴傻的猛将,而外派的,都是有勇有谋,或挥斥方遒的儒将。其中固然有后者守边更为妥当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种猛将没有太多的俗事缠身,交际牵扯,用起来更为省心——这也是李世民钟爱瓦岗武将们的原因。” “原来如此。”裴行俭点点头,并没有对苏定方直呼李世民名讳作出任何反应,“那师父沉寂二十年,就没有想过这些吗?” “我想这些作甚?”苏定方笑问道,“我又不像你背后有整个氏族。这二十年来我娶妻生子,又为我两个孩儿物色了妻子。如今,我那孙女都一岁多了,除了在战场上再次证明自己,我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裴行俭闷闷喝了口热汤。他不是苏定方,也做不到这么潇洒。他之所以走上武将之路,纯粹是因为父之遗志。 “行了!你也不必考虑这么多。”苏定方挑了块羊肉入口,大口咀嚼起来,“明日就要兵临城下了,你也早些用膳歇息,养精蓄锐。攻城战,可是一场硬仗。” 说完,苏定方起身,略做漱洗之后,和衣睡去…… 寒江关虽称雄奇,但更恰当的应该是险关。不算关后的小城,三里高墙横亘两峰之间,就算人挤人,算上各式守城器具也最多只能站两千人。同理,苏定方和裴行俭这七千人,不算一千精骑,一千弓兵,五百辅兵,五百亲卫,真正能用在攻城上的也只有四千之数。 按理说苏定方这种将才,是不应该贸然做出攻城这种决策的,但王文度自有计较,强行派苏定方“一探寒江关虚实”,并命他牵扯寒江关兵力,自顾自去了界牌关。如此一来,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定方也只好在寒江关十里外扎营,埋锅做饭后于当日未时进军,来到寒江关前。 “那就是苏烈苏定方?”钟离春指着鬓发半白的苏定方,“倒颇有几分气概。李秀宁,当年你领兵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他啊?” “有过数面之缘。但并未对垒过。”李秀宁答道,“听说他勇武异常,和尉迟恭对战也不落下风,若是没有兵力的绝对压制,我也是不敢招惹他的。” “怕什么?苏定方再勇猛,也不是神仙。寒江关据险而守,两边山岭更是天然屏障,至少在守城器械用完之前,是不需要担忧的。” 钟离春灵机一动,忽然问道:“你说,如果苏定方见到你的话,会不会认出你来?” “应该不会吧?”李秀宁皱眉,“若不是我身负修为,神魂凝练,只怕也想不起来苏定方的模样。”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平阳公主巾帼风采,魅力四射,引得无数英雄二十多年前就把你的身影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了呢?”钟离春负手而立,展颜轻笑,“萧容美则美矣,但性格却不讨喜,若是论对武将的吸引力,还得看李秀宁你。” 李秀宁呼吸一滞,尽管已经逐渐习惯了她拿这种事来调侃自己和萧姨,但之前的对象一直是黄庭,乍然间换成莫名其妙的苏烈,她还是无法适应。 换做萧容,此刻说不定就要反唇相讥了,但李秀宁明显不是这种人。在经历过被父兄背叛的痛之后,她所在乎的也只剩下对自己颇为照顾的萧容了。 钟离春见李秀宁不接话,只觉无趣,回身俯瞰时,唐军已经围了过来,离城门只剩一里之遥。 苏定方纵目远眺,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也能依稀分辨出城楼之上有两名女子并肩而立,不由自语:“这樊洪竟能容忍两名女眷立于城头吗?” 他收回目光,苦思不解,最终也只能认为是樊洪听说他只带了七千兵马就来攻打寒江关而起了轻视之心。不由有些头疼。 “师父,要上吗?”裴行俭见苏定方面色纠结,轻声问了一句。 “上是肯定要上的。不然那王家将军和崔家监军怕不是要参我好几本。”苏定方开了个玩笑,“这样吧。命重盾兵挟草人列阵前进,先消耗几轮对方器具再说。” “这……”裴行俭不解,“可寒江关上明显有十数架床弩,只派重步兵过去,岂不是给对面当活靶子?” “不然呢?你难道真的想凭七千人就吃下五千人镇守的寒江关不成?”苏定方摇了摇头,“不管王文度怎么想,敌我双方的兵力摆在这里,若是在平地打白刃战,那我自然一马当先。可这是攻城战,七千兵打五千守军的险关,哪怕是卫国公亲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能做的,除了示敌以弱引对方出城,就只有牵制他们的兵力,让他们无暇支援界牌关。” “哼!”裴行俭怒摔马鞭,溅起一阵尘土,“那王文度好大喜功,嫉贤妒能。担心师父您拿了首功,竟然只给您派了这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兵马!自己转头带着大军去攻打界牌关去了!在不知敌军底细的情况下冒进,分兵,排挤将领,这种人凭什么能做一军主将!” “所以陛下才派了第二路兵马啊。”苏定方笑道,“他知道世家弟子想要借此争抢军权,干脆让王氏和崔氏主导这一路兵马。而王文度这种打法,就算拿下界牌关,也不可能再对瓜州伊州有所想法,权当是看个热闹。重点肯定是在另一路。” “郑仁泰虽然也想立功,却指挥不动那四万回纥兵,梁建方和契苾何力完全可以通过这一点将他架空。所幸郑仁泰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是梁建方和契苾何力立了功,自己身为主将肯定也要占一份功劳,索性让他们俩放手施为。只要那边有了收获,不说拿下肃州,直指高昌千泉,单是荡平阴山,就已经是陛下所期望的大胜了。” “可他们还带着四万兵马!”裴行俭攥着马鞭的手疯狂颤抖。 “这就是现实啊守约。”苏定方叹了口气,“在陛下和世家眼里,四万府兵,在三千世家子弟及其私兵、权力的交替和一场胜利的对比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定方不再言语打击裴行俭,而是转头关注着战场。五百重步兵举着塔盾一步一顿往前推进,荡起的烟尘为他们手中的稻草人做了很好的掩护,但关楼上的士兵似乎没看到他们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而是吊桥放了下来,关门打开,百余名兵丁举着圆盾掩护着相同数目的长枪兵走过吊桥,停在拒马与铁蒺藜交错的防线之后——他们竟是要以此应对这一次试探? “鸣金吧!”苏定方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寒江关守将竟稳妥至此,只派小股部队与自己相互试探——这更加坚定了他不主动攻城的念头。 “这寒江关像个乌龟壳一样,仅凭七千兵马根本无从下口,若是有两万……”裴守约恨恨咬牙,传令亲兵挥旗鸣金。 “苏定方似乎无心攻城。这可如何是好?”城楼上,樊洪皱起眉头。 那五百重步兵看着气势汹汹,可只走了两百步,还没和己方士兵接触就鸣金收兵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战而走,白白将寒江关送给苏定方吧?那也太假了。 “这有何难?”钟离春淡淡道,“苏定方毕竟不是主将,总有让他出击的办法。而守住七千士兵的攻势,三千步卒足矣。李秀宁,若是给你两千骑兵,你可以去界牌关搅他个天翻地覆吗?” 寒江关离界牌关不过百里,骑兵全力奔袭,半日便至。只不过若要攻其不备,那得偃旗息鼓绕山而行,行程便需要两日了。李秀宁略作思索,随即领了军令:“只带三日口粮,轻装行军,明日天亮便走,若是三日后不胜,可斩我头!但有一点,若我单独领兵,如何取信于王伯超?” “这个不难。”樊洪笑道,“我可令家将樊三与你同去,王伯超认得他。再加上我手书一封,李仙姑可无忧矣。” “如此。末将领命!”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全军出击! 界牌关,后世嘉峪关之所,若白虎关为三关险峻之最,寒江关为三关狭隘之最,那界牌关,则是三关雄奇之最。三丈的城墙历数天下雄关也在最前列,绵延数十里的关墙依山而走,远非仅有三里的寒江关可比——当然,大也有大的坏处。樊洪能在二十年内父子同心,筑关为城,吸引游商驻足,而王伯超,却连这个想法都没有。 相比于和平的寒江关。界牌关则要肃杀得多。不同于苏定方的稳扎稳进,王文度自恃兵力碾压,急行军至此,就地取材造好攻城器械之后,立即就发动了攻击,樊三到时,两军已经交战了三天。 这三天,唐军也不是毫无进展。第一天清除了城外的防御工事,第二天跨过护城河,将战线推进到了关墙之下,第三天,唐军虽然没能攻占关墙,但也留下了不少裂痕与血迹——哪怕王伯超已经命人打扫过了一轮,哪怕已经入夜,那道道黑斑依旧显眼。 不过樊三可不是黄庭,几十年里他随樊家父子两代征战,早就见过不知多少次血,哪里会因为这点小场面就感到生理不适?他踩着被血浸染成黑色的沙土,偶然间瞥见了负责值守关门的王家家将,心中暗喜,振辔靠了过去。 “王二兄弟!可还认得我否?” 这几十年,三关的守将自然是互有往来的,连带着各自的裨将家将也认了个脸熟,不然的话,关与关之间传递消息都要疑神疑鬼,那还谈什么守望相助? 负责巡夜的界牌关守将闻言转身,接着月光和炬火看向来人,也是面露喜色:“樊三兄弟?你不跟着樊将军守寒江关,来这里干嘛?听说攻打寒江关的可是苏烈苏定方那个狠人!” “哈哈哈……”樊三笑道,“我家将军派我来,正是要和王将军通一通气。此处说话不便,还请王二兄弟代为引荐,待见到王将军,我自然一一告知。” “自当如此!”王二点点头,转身招呼道,“王廿!你率队继续巡查,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是!”王廿行了个军礼,继续巡逻,王二则带着樊三,一路通传,在一炷香后见到了王伯超。 王伯超自壮年被选为界牌关总兵后,在此守了二十年,至今已年逾五旬。但有些人就是越老越妖,汉时黄忠严颜如此,王伯超亦如此。尽管这三天唐军看似成果斐然,但王伯超此时的压力反而锐减——两军交战,首重军势。自古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唐军气势汹汹而来,分批次攻了整整三天两夜,到如今已经气势全无,明日天亮之后,两军十有八九会陷入拉锯战,彼时他有关墙所倚,而唐军木材所剩无多,根本造不出大量攻城器械,优势在他! 说起这个,有一点不得不提。古代攻城器械大多庞然而又笨重,难以运输,因此军队多是就地取材,用完即毁——四战之地多荒凉不是没理由的。 “报!”就在王伯超思虑着两军优劣之时,门外亲兵忽报:“启禀将军!樊洪将军家将樊三求见!” 樊三?王伯超皱了皱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莫非寒江关出了事?不应该啊,那苏定方再猛,也不可能这么快攻破一道隘关,别的不说,滚石檑木金汁丢下去,苏定方若是不退,这种天不出半月军中就要产生瘟疫! “宣他进来!” “是!” 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王二便和樊三一前一后进入屋中。 “拜见(王)将军!” “战时无需多礼。”王伯超摆了摆手,“樊三,樊洪派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自然是喜事!”樊三从怀中掏出樊洪的亲笔信,递给王二,王二再转交给王伯超。 “此次唐军出征,看似来势汹汹,但樊将军却觉得唐军内部有隙——据他猜测,界牌关的主将王文度忌惮苏定方,仅仅给了数千兵马就将他打发到了寒江关,导致苏定方对寒江关根本无从下手,只在关下驻军,不敢进犯。我家将军见状,料想王将军此处压力极大,于是派两千骑兵来此,助王将军破敌,预计明日午时便至。我一路轻装快马,给王将军送信,因此来得快了些。” 王伯超闻言,并没有如王二一般面露喜色,而是略作思索后追问:“若是敌军故意露此破绽,那该如何?要知道,程名振手里可还有一万兵马,他若是驰援苏定方,两人兵合一处,凭樊洪兄弟手下的三千人根本无力抵抗。” 那就不抵抗呗……樊三自然不会告知王伯超他们的计划,只是微微一笑:“王将军放心!苏定方此来,只派了小股步兵试探,寒江关上守城器具充足。哪怕只是往城下丢东西,那也得丢个整整三天。”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然若是樊洪兄弟因为支援我而丢了寒江关,那我可就心中难安了。”王伯超点了点头,心中也不无羡慕。隘关有隘关的好,兵力无法大量投入,军阵也铺不开,虽然算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就凭那边三千人,哪怕是王文度这四万人过去,一次性投入攻城的也最多只有一万——这还是包含炮灰在内的人数。 “那,樊洪兄弟准备让这两千骑兵如何配合我?”王伯超再问,“夜袭?” “非也。”樊三摇头,“骑兵的统领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说这两千骑兵乃是奇兵,不动则已,一动则务必建功。若是夜袭的话,只怕无法一锤定音——王文度再不知兵,那三千子弟兵也个个都是怕死的货,就算破开营外重重防守,也只能杀一些外围的府兵。” “确实。”王伯超思索之后,神色微变,“既然如此,那骑兵的统领有何打算?” “千军辟易,直取敌首!” ………… 凌晨总在夤夜之后翩然而至,休整了一夜的两军总算稍稍抚平了心中的暴虐,冷眼望着对方。 初秋时节,夏日的暑气尚未完全退去。尸体无法存放的前提下,两军不约而同选择了焚烧避瘟的方式——在这国与国的绞肉场里,连马革裹尸都成了一种奢望。 脚下焦黑的土壤还残留着阵阵血气,无论是唐军还是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厥军,骨子里的凶性都已被连续三天的战争完全激活。大多数士兵红着眼眶,根本听不进去自家将军的动员和布置——在他们眼里,唯一需要去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兵器夺走对方的生命。 “咚!咚!咚!” 鼓点宛如心跳,一声声砸在士兵们的胸膛,似有一股血欲要跳出胸腔,代他们冲向敌方的阵营放肆奔涌。王伯超立在将旗之下,头顶黑底的“王”字和对方红底的“王”字相互吸引,似乎要代替主将上前撕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呸!王文度狠狠啐了一口。南梁将军之后又如何?只要不是出自同一房,那就都能痛下杀手!王伯超啊王伯超,我王氏重回魏晋“王谢”巅峰之路,自你而起! 王文度眸中带血,拔剑直指界牌关门,振臂高呼:“给我杀!” “杀!” 令旗翩翩舞动,郎将,校尉,百夫长……各级军官同时高呼,一时间“杀”字响彻云霄。唐军士兵们望着墨色斑驳的关墙——一夜时间,关下的拒马蒺藜无法拦住整个关口,河上的云梯已被焚毁,但新的云梯依然扛在肩上。他们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将之前牺牲的兄弟们所做的再做一遍,仅此而已! “放箭!”墙上的突厥守军开始反击。一道道并不精准的箭矢自半空抛下,坠落时却爆发出惊雷般的速度,每每扎穿唐军的皮甲和身躯! 在人海之中,弓箭的准头已经无需在意。他们只要机械般的抽箭,搭箭,松弦,总会有一个倒霉蛋撞上箭头。 但这丝毫无法阻挡唐军的脚步。战场之上没有时间感伤。前面的唐军倒下,后面的唐军接上——他们举着同胞的尸体当挡箭牌,他们踩着同胞的尸身当踏脚石,他们前仆后继,他们一往无前,唯死已矣! 尸体再度堵塞了浅浅的护城河,为唐军搭建起一座座桥梁。扛着云梯的士兵们还没有接近城墙,双方的大型兵器已经开始了激烈的对轰! 抛石车,火油罐,床弩,转射……火石与劲弩在关墙与荒野纷飞,时不时带走每一个应死之人的生命! 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有赴死的理由! 鲜血直落三千丈,烟火升腾九重天! 天上明明烈日高悬,可这天,偏偏竟是灰色。 “云梯已经搭好了啊。”侧边的山中,借着斜坡隐蔽的李秀宁眺望着界牌关,几十年未曾踏入沙场,她都快忘了战场厮杀是什么感觉了…… “李统领,我们什么时候上战场啊!”李秀宁身边,年轻小将樊十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急。”李秀宁目光片刻不离战场,“你可曾听说过半渡而击之?唐军不上云梯,我们便按兵不动。此时出击,他们顶多损失一些云梯,可一旦他们上了墙……” 樊十六没读过兵书,但也知道自家将军都对这个看似只有双十年华的女人异常尊敬,于是不再追问,而是静静等待着,直到…… “听我号令!全军出击!”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解风月的决意 “呀!是秀宁诶!” 云层之上,闻到动静赶过来的赵青青指着下方纵马入敌阵,化身杀神的李秀宁,眸子里满是惊艳。 黄庭默默地看着下方的屠宰场,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见过了兴道里的惨状,造就了九嵕山的炼狱之景,他本以为再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自己应该能适应了才对。可下方鲜血与残肢齐飞,烽火共穹天一色的场景,依然深深地震撼着他——也恶心着他。 他轻轻呕了一口,深深一叹。 “公子可是不适?”解风月察觉了黄庭的一样,关切道。 “倒不如说,为什么你们能对这种场景无动于衷呢?”黄庭反问。 “这……”解风月歪头思索,半晌才答道,“或许是因为我是蝎子,而如今又已经位列仙班了吧?公子会对蚂蚁产生悲悯之情吗?” “也是,你只是一只蝎子。”黄庭苦笑。 他终于发现,自己可以撩拨赵青青、萧容甚至是高翠兰,却偏偏对解风月以礼相待的原因了。人与蝎子,又如何产生共情呢? 解风月心里一颤,忽然莫名有些慌乱,不由急道:“公子可是嫌弃我的妖身?只要我晋升太乙,就可以摆脱妖身,化而为仙了,还请公子给我一些时间……” “这和是否妖身没有关系。”黄庭瞥了眼身边侧耳偷听的赵青青,继续说道,“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光有爱就可以的。用不客气的话来说,爱这东西最长也不过持续三个月。两人想要长久的在一起,需要的是相对平等,相互吸引,相互补足的东西,比如家世、谈吐、习惯、性格、三观……所以啊解姑娘,你完全不用如此卑微。你是世间罕见的大妖,连佛祖和大圣都奈何你不得,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说不得你一发狠,把我掳了去,我反倒能更欣赏你一些。” 解风月面色苍白:“可……我听往来的人说,他们明明更喜欢温柔恭顺的姑娘……”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黄庭摇了摇头,类似的话他不想再多说,“她们没得选择。” “我,我知道了。”解风月惨然一笑,咬牙道,“公子,我自出生以来便长于山间,潜心修行,略有小成后又遭逢灵山之变,一直逃难,直到遇见公子。遇见公子是我此生之幸,只可惜我不谙人事,空有一身武力,确是配不上公子的。还请公子允我暂时卸任衔姹尹的副职,回涅罗城与罗刹们一同进修,待我明白了何为‘人’,再来驾前侍奉。” “卸任是不可能的。”黄庭摇了摇头。 解风月面露不解——她不信黄庭会自私的将自己绑在他身边,但又为何不同意她的请求? “一旦卸任,佛门就有了对你出手的理由。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副职你得担着。”黄庭轻笑,“公事已毕,剩下的都是些私事,解姑娘无需征询我的意见,我也没有权利为解姑娘做主。” “是!”解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月喜形于色,对一旁看戏的赵青青抱拳道,“那青青姑娘,公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啊?哦!放心啦!”看得津津有味的赵青青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之后摆了摆手,“这凡间,只要不是什么大仙的坐骑偷跑下凡,想来黄庭弟弟自己也是能搞定的。是不是啊~” “咳咳!正经点!”黄庭差点被赵青青破了功,赶紧小声喝道。 解风月只是笑,笑中似乎多有感悟。她最后望了黄庭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说黄庭弟弟,有这么一个随时等着接受你的恩宠的大美人陪在身边不好吗?你还真舍得赶她走?”赵青青抬肘顶了顶黄庭的小臂。 “什么叫赶她走?这叫自我意识觉醒,是好事。”黄庭白了她一眼,“就像你终于可以从范蠡的阴影里走出来一样,解姑娘也终于认识到了她和人类世界的格格不入,选择充实自己,主动融入人类社会,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只希望她在养成人性的时候不要忘了本性……”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赵青青摆了摆手,“没了解姑娘在身边,没人给你纤纤素手,给你宽广的胸怀,给你膝枕,给你脑垫波,给你洗面奶……你就不会觉得可惜?” “是有点……咳咳!我不是那种人。”黄庭强行掩饰尴尬,“她继续跟着我,永远只能担任侍女和保镖的角色,做不回解风月自己。这样的解姑娘,说实话配不上我。” “但她做回了解风月,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妖,又完美融入了人类社会,只怕到时候就是你配不上她了。”赵青青提醒道。 “那不是更好吗?”黄庭笑了笑,“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相配的男人来彰显自己的价值呢?你看看钟离师姐,再看看李秀宁,她们离开自己的男人,不照样活出了自己的风采吗?” 赵青青下意识往下方看了一眼。 “别看了!已经结束了。”黄庭叹了口气,“李秀宁不愧为大唐女战神,沙场宿将。这进场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好卡在唐军进退两难的时间点。这一场,唐军败了。” “不过那五百人是什么情况啊!”赵青青努起嘴,“我还从来没见过有步兵能持刀挡住骑兵冲锋的呢!那些刀也太古怪了吧!要不是他们,唐军的主将必死无疑!” 那些就是陌刀吧?对于大名鼎鼎的唐刀和陌刀队,黄庭自然是如雷贯耳,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早就投入军中使用了——只不过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走吧!战局已定,没什么好看的了。”黄庭下意识想要牵起身边人的手,却猛然发觉身边人已不是解风月,而是赵青青。 他正想要缩回,却已经被赵青青反手牵住,只好无奈地十指相扣。 赵青青仿若未觉,只好奇道:“黄庭弟弟,我们不去帮帮秀宁吗?” 黄庭摇了摇头:“我无意掀起战争,更无意主动参与战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若是青青姐想去的话,我可以在这等你。” 赵青青的确有些意动,但想了想和黄庭十指相扣的左手,果断选择了放弃。 “那走吧!” 今日的夕阳格外的昏沉,腥红洒满墙根,被余晖染成锐利的锈色,连初生的月亮都仿佛沾染上一抹血色。 李秀宁领着一千余骑兵在樊三的带领下进了界牌关,摘下染血的胄盔,将秀丽的容颜展露在了界牌关守军的面前,也为这片暗沉的天地增添了一抹亮色。 有人为这副容颜之美而惊叹,也有人为这幅容颜之眼熟而惊疑。 “哈哈哈……原以为樊洪将军就已经是突厥第一勇将了,没想到还有一位女将比他更加勇猛,依老夫看,樊洪这第一之名,怕是保不住喽!”界牌关总兵王伯超迎了上来,向李秀宁抱拳道。 “王将军谬赞。我不过是取了个好时机攻其不备罢了。只可惜对方那陌刀威力奇大,隐藏极深,我等又是轻装简从,马腿无半点防护,导致此战功亏一篑。”李秀宁叹了口气——如果说她对李世民他们感情复杂,那对中原世家就只有单纯的恨了。方才战场上她若是强行突进,或许真能斩杀王文度,但后果……或许这两千骑兵一个都活不下来。 “将军何必谦虚?”王伯超摆摆手,“战场时机稍纵即逝,将军能抓住最好的时机,就已经超过了事件九成的将领了。更何况……” “报!”满身血污的樊十六爬上城楼,单膝跪地,神情哀伤。本以为这次冲击无所阻碍,却不想偏偏遇上了陌刀队,折了许多兄弟。 “报告将军!此次我部阵亡四百三十七人,轻伤二十三人!” 骑兵与步兵不同,步兵重伤可以躺着等战友救援,可骑兵一旦坠马,必死无疑,战友也根本无法搭救——在敌军军阵之中,马停则必死无疑! “……知道了,等回到寒江关后,对上花名册,再一一抚恤。”李秀宁心情也有些低落,这死去的四百多人,差不多有三百是陌刀队斩掉的! “是!”樊十六忍住泪,起身回营。 “将军不必哀伤,战场就是如此,死亡不可避免。”王伯超神情肃穆,“经此一战,唐军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观唐军仍有两万左右的兵马,依然需要提防。将军,此地说话不便,不如与我入内,再行详谈。” “恭敬不如从命。”李秀宁点点头,将铁甲卸下,交给亲卫女兵,这才着一身劲装随王伯超入了城楼。 谁知刚入城楼,王伯超突然转身,单膝跪地,低头拜道:“末将王伯超,拜见平阳公主殿下!” 李秀宁面色复杂:“平阳公主已经死了。王将军,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是李秀宁。” “是末将唐突。”王伯超在突厥待了将近一辈子,当年的事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感叹一声,再拜道,“末将王伯超,拜见李将军!”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章 黄老爷 哪怕繁华如长安,也挡不住秋风的侵袭。枫叶层层飘落,遮住坑洼的马蹄,道旁野菊渐次盛开,隐隐的幽香却传不进匆忙旅人的心脾。 黄庭和赵青青携手走入长安——为了提前适应速度,两人自从入了唐朝境内就改为骑马和步行。走走停停一路赏玩,花了大半个月才走到长安。说起来,这还是黄庭穿越以来,第一次有心思游览这大好山河。 “青青姐,你说的那个,帮我传播新华字典的人,到底是谁啊?”时间似乎能抚平许多东西,哪怕是当初在长安闹出轩然大波的黄庭,如今却也已经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反正没人看得见他。 赵青青略微有些不爽,牵手不示人,如锦衣夜行……但她也清楚黄庭露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是稍稍扁了扁嘴:“你到了就知道了呀!就在李治赏给你的那套长孙宅里。” “长孙宅……”黄庭叹了口气,“虽然他们多少有些咎由自取,但多少也是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李治转头就把他们家的府邸赐给我真的好吗?” “没办法啊。”赵青青耸了耸肩,“除了这个府宅,也没别的有排面的府邸空着了——他总不能把还在修建的半成品或者城外的行宫当作赏赐吧?” “我要排面做什么……”黄庭正要吐槽,忽然想起了什么,脖子有些僵硬,“青青姐,你该不会是说,帮我传播新华字典的人,就呆在长孙宅里吧?” “现在是叫黄府了!”赵青青再度强调。 “行行行……”左右不过是一个根本不会过来几次的房子,黄庭也不愿意多做计较,“那他是以什么身份住在黄府的啊?” “奴婢。”赵青青幽幽道。 “奴……奴籍?”黄庭微微皱眉,继而轻叹,“听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还不是因为你……赵青青翻了翻白眼:“总之你到了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两人毕竟不是凡人,哪怕行走,速度也胜过平常人许多。带着黄庭绕过四通八达的道路之后,赵青青终于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指着门上的烫金匾额道:“看!黄府!这就是你的那座宅子了。” “果然气派。”黄庭敷衍地应了一句。 “这可是你的房子诶!怎么一点也不上心!”赵青青心里不爽,转了转眼珠,指向斜对门的院落,“知道那里是什么吗?兴道坊,萧容和秀宁在城中的落脚点。” “兴道……”熟悉的名字勾起了黄庭不好的回忆,他皱眉道,“这里也叫兴道?” “是啊!朱雀门外第一坊!”赵青青兴冲冲地介绍,“当年朝堂之上除了世家子弟,还有一股势力,那就是隋朝旧将,李世民为了安抚他们,不得不接回萧容,但又怕她生乱,只得将她安置在眼皮子底下。” “那后来呢?她俩怎么住到城外去了。”黄庭果然来了兴趣。 “萧容的性子你还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清楚吗?”赵青青促狭一笑,“她可不愿意一辈子被软禁在这里,于是和秀宁一合计,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兵丁们拦都拦不住,也根本不敢拦,最后闹到了李世民那里。李世民也很无奈,只好在城外划了一个村子,也改名为兴道,让萧容搬了过去。这样对外宣称萧容依然住在兴道里,不过是由坊里变成了乡里。” “不愧是她。”黄庭似有同感,血压已经上来了。 “行了!我们进去瞧瞧吧!”赵青青拉着黄庭,一把将他扯进了黄府的大门。 “什么人……赵姑娘?”到了这里,两人也不再遮掩行踪。开门的声响惊扰了门房,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贼人破门而入,操起门闩跑了过来,却见到一个熟人,便讪讪放下手中的木棍。 “蔡大娘好啊。”赵青青笑着和这位妇女打招呼,同时伸手示意身边的黄庭,“这位就是黄庭,黄府的黄。” “竟然是老爷!”蔡大娘吓了一跳,连忙五体投地,不敢抬头看向黄庭,“不知老爷驾临,有所冒犯,愚妇我实在该死。” 黄庭也愣住了。这世道怎么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还跪得这么利索,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蔡大娘快快起身。”黄庭不好使用法力,于是上前抓住蔡大娘的双臂将她扶起,“我没这么多规矩,你们也不必对我如此恭敬。” “这……”蔡大娘苦笑,“高姑娘对我们说过,老爷是个宽厚的人,往往待人如亲,不重礼节,但我们身为奴仆,也当有自知之明,礼不可废。” 黄庭沉默,高翠兰还真是……既然知我,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赵青青在一旁解释道:“蔡大娘原来是长孙府中的奶娘,在长孙无忌他们获罪,全府男丁及其正妻被处死后,还余下许多婢女,嬷嬷和姬妾。原本李治是想将她们遣散的,但长孙颖对她们知根知底,知晓她们一旦被遣返,只怕以后的日子暗无天日,于是主动带她们加入了教坊司,想着让她们至少能有一技傍身。之后因为你造水泥有功,又……所以就将这府宅送给了你,连带着原本属于这里的女眷也还了回来。” “翠兰姑娘接手的时候,见到府中原来长孙家的姬妾众多,料想你不喜欢这一套,原本也是不打算留她们的。长孙颖劝她说府中男丁全无,职位多有空缺,不如把她们填入各部。她一想觉得也挺有道理,于是也将她们全都留下,至于要不要招些男丁做体力活,翠兰姑娘说交由你定夺,她无法做主。” “当然要招了!我不是皇帝,这里也不是我的后宫,偌大一个宅院,若是没有男丁做粗活,那得多不方便?”黄庭点了点头,“不过,长孙颖又是谁?” “正是奴婢。”不远处,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佳人款款而来,尽管身着靛色麻衣,依然掩盖不住其清丽娇俏的容貌和温婉可人的气质。 赵青青也面露微笑,一眼可见对来人的喜爱:“就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她啦!长孙冲和李丽质的女儿,原长孙府大小姐,长孙颖!” 长孙冲和李丽质?黄庭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这孩子竟然没长残?第二反应竟然是四十同广……堂! 咳咳,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定是被萧容感染的!黄庭将不正经的想法抛诸脑后,对长孙颖拱手道:“原来是长孙家大小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甚。” “老爷是在取笑我吗?”长孙颖叹了口气,“奴婢已是老爷之奴,可老爷见了奴婢却在说一些风凉话,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什么女奴y……黄庭满脸黑线,正要反驳,忽然意识到害得眼前少女家破人亡沦为奴籍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青青姐!”黄庭忽然苦笑,“你说的那位大才,不会是长孙小姐吧?” “就是她啊!”赵青青点了点头,表情天真,眼里却露出一丝狡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若她还是长孙大小姐,那凭之前长孙家的影响力,或许有能力推行新华字典,可现在……说不好听一点,她只是个丧家之犬,黄府女奴。又有谁会为她买账? 毕竟,新华字典看似与民方便,却损坏了世家大族的根本利益。放在后世,那就相当于否定文化,损害知识产权,他们能同意才怪! 看来只能找李治了…… 黄庭一念及此,赵青青却揣摩出了不对劲,狐疑地瞥了黄庭一眼:“我说黄庭弟弟,你不会觉得,我带你来找颖颖是让她帮你推行你那字典吧?我有那么蠢吗?” “啊?”黄庭转头看她,一副“原来你不是这么想的啊”的表情,气得赵青青差点背过气去。 长孙颖浅浅一笑,虽然好奇新华字典为何物,但她也明白不该问的别问。 骤然从天堂跌落地底,少女的心智快速的成长着。又因为高翠兰的重视,肩负起持家责任的少女少了几分烂漫,多了几分利落。用lsp的话来说,已经是个能在职场ol,家庭女仆和校园美少女三者之间灵活切换的女人了。 “我带你来找颖颖,是因为自从李治将这府邸赐给你后,宫里有个叫武媚娘的妃子就一直往这里跑,久而久之就和颖颖结下了不错的友谊——至少表面是如此的。偏偏那李治不但不以为意,还愈加宠爱武媚娘,到如今,李治还是太子时娶进门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已经联合起来对付她了。你若是通过颖颖接触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触李治了。毕竟一来李治刚刚即位,又是捧你又是送你宅院,交好你的意图很明显,你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别动不动闯入皇宫;二来,钟离和秀宁那边……反正就是给你一个正当的理由啦!你怎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 “多谢青青姐了。”黄庭向赵青青微微一笑,随即心生感慨。 那可是武则天啊……若不见上一面,岂不可惜?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区区灭门之仇 天光已至傍晚,批阅了一天奏折的李治搁下笔,揉了揉昏沉胀痛的脑袋。 早有内侍踱步迎了上来,轻声细语道:“陛下,今晚……” “还是让武昭仪侍寝。”李治摆了摆手。 王文度大败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让许多世家子弟为之一惊,但在听闻三千子弟及其私兵并无太大伤亡后,转头便放下心来继续讨论“国事”——这让李治伤透了脑筋。 世家们是这样想的——打仗嘛!你来我往输输赢赢很正常,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够了。但李治知道,要不是那五百陌刀队,王文度和那三千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怕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 己方最大的倚仗已经暴露了,换来的结果仅仅是为一场十拿九稳的攻城战止损!而王文度急功近利,轻慢敌手,在短短四天里,就损失了两万兵马!战果是——清理了界牌关外! 简直就是离谱!一想到这个,李治就忍不住青筋直冒。军队损失过半,却连敌人第一道墙都没登上去,更别说后面的瓮城,内城……要不是王文度不在身边,他都想一刀把他脑袋砍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本来也没指望王文度成什么事。如今苏定方盯死寒江关不谈,梁建方进攻白虎关,只要稳扎稳打,就凭白虎关那种险要的地势,一旦切断补给,早晚能把它变成囊中之物。 不过李治最近总会时不时心悸,似乎自己遗漏了什么,但细想之下又想不出来。这种时候,王皇后和萧淑妃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唯有武媚娘可以和他商讨出什么。 不多时,武媚娘便带着宫女到了两仪殿前。与李世民时期小小的才人不同,此刻的武媚娘已经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在偌大的后宫之中,除了帝后和贵淑贤德四妃,她便已经是最大的了,而李治此时,除了皇后之位,只设立了一个淑妃。 当然,李治还有两位“夫人”,不过她们和李治关系特殊,一位是他的姨娘,一位是他的表妹——没错,这两位还是母女关系。也正是因为关系特殊,没有人会和这俩母女花撕逼,毕竟,一旦急眼了问候起她们的亲属,那就是辱骂圣上…… 得到内侍的诏令后,武媚娘起身,推门而入,身后噤若寒蝉的两位宫女瑟缩着不敢发出任何响动——跟了武昭仪许久,她们早就明了李治什么时候才会召见她。虽说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自古有之,但李治乐意,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旦有所泄露,武昭仪会怎么样她们不知道,但她们,是一定会惨死当场的。 “媚娘,你来读一读这几份战报。”李治伸手将武媚娘搂在怀里,从桌上翻出了那几份战报。 武媚娘细细扫过,低眉轻声问道:“陛下是哪里觉得不妥吗?” “王文度自食恶果,除非能率领残兵直接打穿肃州,不然回朝之日就是他受刑之时!苏定方手中无兵,难为无米之炊,朕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不好苛责,不过樊洪在他眼皮子底下派了两千骑兵驰援界牌关,也算是一个疏忽,只怕到时候那些世家肯定会借此为王文度开脱,甚至将罪责安在苏定方头上——那樊洪,真是好大的胆子!至于梁建方和契苾何力,选择稳扎稳打并无过错,只不过其他战场失利,我只怕白虎关那些回鹘兵生了别的心思啊!” “陛下多虑了。”武媚娘转了个身子,和李治四目相对,伸手为他轻轻抚平眉头,“此任回鹘可汗一直与我们交好,再加上契苾何力的统领,回鹘兵无需担忧,问题在于寒江关与界牌关。苏定方陈兵寒江关,看似威慑力十足,却根本没有半点实际的作用,这点从樊洪甚至有魄力分兵界牌关就能看出来。当然,这樊洪固然是个人物,可最大的罪责还是在于王文度,有此一役,其实陛下您的目的之一已经达到了。” “现在您该关心的,是元帅程名振的行动。他若是想保王文度,那便会增兵界牌关,至少也要助王文度啃下这个关口;他若是心系陛下,那便会增兵寒江关,与苏定方合力将其攻破,确保白虎关的梁建方与契苾何力攻占白虎关后不会是一支孤军;他若是只为自己或程氏着想,那便会增兵白虎关,加快拿下白虎关,荡平阴山的速度,然后带着这份功劳向陛下请求惩处自己,随后将锅扣在王文度身上。” 李治思索良久,叹了口气:“媚娘虽然于政事颇有见地,可惜却不太知兵。你刚才说的这一切,都是基于我军必胜的前提来考虑的。可战场形势变幻莫测,马上又要到寒冬腊月,塞北的气候将对我军极为不利。若是到那时,我军依旧毫无建树,又该如何?” 武媚娘略作沉吟,试探说道:“左迁苏定方,革职程名振,处死王文度?” 李治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殿外内侍传报:“禀陛下!武昭仪!罪……罪女长孙颖求见。” 长孙颖?李治皱眉,她不是应该还在黄府为奴为婢吗?怎么忽然间跑到皇宫来了?还一路…… “快请他们进来!”武媚娘大喜过望。凭长孙颖现在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进的了皇城的,但她还是一路走到了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李治也想到了这一点,呼吸立马急促了几分。他和武媚娘对视一眼,瞧见对方脸上的笑意,也禁不住扬起嘴角——那是他亲自造的“神”! “长孙姑娘,天都这么晚了,你确定李治还会见我们?”黄庭转身看向身后的长孙颖,总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三人身边的宫人瑟瑟发抖。哪怕黄庭直呼李治名讳,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敢当街斩杀长孙无忌和荥阳郑良,还把剑架在先皇脖子上的狠人,谁会闲得没事去触他的眉头? “奴婢也不太清楚呢。”长孙颖摇摇头,“不过奴婢猜想,陛下一定不会想见我,却不一定不想见老爷。” “……我说过的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还是自称妾身吧,顺便直呼我名即可。不然我实在是不习惯。”黄庭有些头疼。自己明明才二十……哦,二十一了,就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老爷”,这和后世去大街上被一个十六岁少女喊叔叔有什么区别?他反正是受不了的。 “不行呢。奴婢还是奴籍,若是不自称奴婢,只怕有所冒犯,于礼不合。”长孙颖一脸无辜而又无奈的表情。 那是谁第一次见面喊的妾身啊!黄庭有些抓狂。说好的古代女子温柔可人呢?为什么他遇见的一个比一个会膈应人? 长孙颖柔柔一笑,内心五味杂陈。 恨吗?自然是恨的。眼前这家伙杀了她的祖父,父亲和哥哥,也害得长孙家满门男丁横死街头,灭门之仇,岂能不恨? 可抛去血脉的因素,一如高翠兰所说,黄庭有做错吗?并没有。长孙颖毕竟只是一个二八少女,又出自唐初顶级家庭,自幼便被保护得很好,远没有像她的祖父和父亲那样被尘世和朝堂的污浊浸染。在过往单纯的她眼里,祖父联合荥阳郑氏祸害蜀地百姓,本就犯下大错,被人愤而杀死也是咎由自取,父亲和哥哥为祖父报仇,技不如人反被杀害,也是人之常情——谁让他们偏偏遇到了神仙,一个体恤人间疾苦,又愤世嫉俗的神仙。 真是一个异类!神仙难道不应该高高在上,冷眼看着人世间的善恶美丑,然后兀自产生浓浓的优越感吗? 长孙颖不懂,但当她收到自己要换个身份,回到原来的地方,从大小姐变成奴婢去服侍他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有机会去看懂他了。于是她主动交好高翠兰,对武媚娘的来访极尽热情与周到,甚至连不明身份的赵青青等人都以仆礼相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见到正主黄庭之时,不会因为高翠兰口中的“或许”而错过与之相处的机会。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黄庭的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至少现在,她能维持着表面上的风轻云淡与黄庭相处,可后者在面对自己时,难免会有尴尬愧疚的感觉。 至于灭门之仇?反正杀神仙她是无从下手的,不如换个思路…… “宣长孙颖进殿!” 诏令终于传到。黄庭闻言,也拉着赵青青退到了长孙颖身后,而这时,后者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黄庭抢先说道。 “长孙姑娘,李治可是在传唤你呢!还不走的话,小心他等急了龙颜大怒。” 龙颜大怒……这种敬辞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违和! “老爷难道不清楚,陛下他要见的到底是谁吗?” “不清楚。”黄庭无赖似的摇了摇头,指向传话的内侍,“我只知道他喊的是你的名字。” 这人怎么这样!长孙颖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还从没有见过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神仙!真是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不行!不能生气!我得换个思路,徐徐图之……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区区杀父之仇 带着黄庭和赵青青,长孙颖一路来到两仪殿,待内侍通报之后,得以推门而入。 “罪女参见陛下,参见武昭仪。”长孙颖看了眼并排而坐的李治和武媚娘,毕恭毕敬的行礼。 身后的赵青青见状也想拜倒,手却被黄庭紧紧扣住,只好作罢。 黄庭仿若未觉,只是和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可是看到两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欣喜,不由有些迷糊——这两人真是李治和武则天? 武媚娘当然高兴——自那日九嵕山从李勣刀下活下来后,她满脑子都是这个雷电披身,凌空虚渡的男人;这个丰神俊逸,天下无双的男人,这个冲冠一怒,指罪帝皇的男人,这个让她见识并相信神仙是真实存在的的男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识过真的神仙,又哪里再会对区区凡夫俗子动心?遍观整个人间,也只有天子勉强能和神仙相提并论——于是她不顾世俗的眼光,毫不犹豫的嫁给了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感业寺?那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吧! 她的行动不止于此,自被李治捧上昭仪之后,野心随着权力不断滋长,与之相伴的还有病态的嫉妒——她不允许别的人见识到黄庭的英姿。于是她借各种理由,一个个清理当日的幸存者。时至今日,整个凡间,知晓当年九嵕山真相的只剩下她和李勣两人! 她疯狂而又理智,并没有对李勣下手——一来,李靖早已卧病在床,如今更是一命呜呼,李勣是唐朝武将仅剩的柱石了,哪怕是那些世家也不会轻易和他作对,李治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枕边风或小伎俩就对付李勣,反而可能让自己惹祸上身——除非李勣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比如与皇后通奸什么的……二来,李勣目前是站在李治这边的,而李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们是同一个阵营。如今世家猖獗,本应该守望相助,就算兔死狗烹也还没到时间;三来,李勣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几天好活了…… 她知道黄庭遇上了麻烦,但也相信敢找李世民麻烦的他一定有自信化险为夷,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愈发与长孙颖交好,待她视同姐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至于高翠兰,不熟。 此刻再见到黄庭,她依然能保持足够的理智。将眼中的炽热压下,做戏做全套:“颖颖来了?几日不见又漂亮了许多。快过来!让嫔妾好好看看!” 长孙颖有些犹豫。若她还是大小姐时的她,那一定对武媚娘的刻意亲近不甚在意,因为凭长孙家的权势,她有这个资格。可她现在只是黄庭的奴婢,那武媚娘的热情就很值得推敲了——除了黄庭,还有谁值得一个昭仪如此巴结?可昭仪是皇帝的女人,如此巴结一个男人,是因为这个男人是神仙,还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是男人? 长孙颖不好说,也不敢说。她只是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回头看了看把自己推到最前面的自家老爷。 “老爷,武昭仪让奴婢去她座前,您看……” 黄庭眉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微挑。这种场合李治还没开口,武则天竟然能先说话,可见李治对她宠爱之深。但她交好长孙颖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自己吧?黄庭虽然自恋,但还没到变态的程度,做不来什么夫目前犯牛头人之类的事情。不过他还是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于是他微微一笑:“长孙姑娘,既然是陛下宣的你,何不问问陛下怎么看?” “黄仙人说笑了。”李治连连摆手,脸上的笑却绷也绷不住,“长孙姑娘要作何抉择是她自己的事。不过朕作为媚娘的夫君,自然是希望长孙姑娘能看在朕的面子上,和媚娘多多走动亲近的。” 这番话大家心知肚明。说的是长孙颖和武媚娘,指的是李治和黄庭。黄庭虽然颇感无奈,但人家好歹也是个皇帝,对自己笑脸相迎,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是? 于是长孙颖满目幽怨地看了黄庭一眼,到武媚娘身边去了。 黄庭没有时间愧疚,他此刻也是头皮发麻啊!这李治越看他笑容越甚,若不是他和武则天真的有孩子,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了! 李治当然也是开心的。眼前这位可是他心心念念好久的神仙——他亲自吹捧,然后扬名大唐的神仙!造水泥,斩贪官,为民请命不畏强权……正常人做到一件事就够他名留青史了,何况他全做了!李治依然记得那日长安城朱雀大街,他是怎么把剑架在李世民脖颈之上,咄咄相逼的。 至于黄庭有可能逼死李世民?这算什么事?先不说黄庭到底是不是凶手之一。就算是那又如何?他可没忘记李承乾和李泰是什么下场,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又是怎么来的。帝王之家讲究什么亲情,本就是荒谬可笑的事。 另外,李勣也曾经有意无意的暗示过,若见到黄庭,可与之交好。甚至造神一事本就是他牵头去推动的!李治不想追究当时九嵕山发生了什么,他只要知道李勣是站在他这里的就足够了。 “黄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朕?”李治微微一笑,用自以为最温和友善的语气问道。 黄庭整个人一哆嗦,几乎要竖起鸡皮疙瘩。他苦笑一声:“陛下,要不我们这样,你呢喊我黄庭就行,我呢也喊你李治,你我姓名相称,这样谁都不尴尬。” 若说这话的是个凡人,哪怕是李勣,李治都已经将他拖出去砍了。但说这话的是黄庭,在场除了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之外,其他人竟然觉得并无不妥,甚至是理所应当。李治更是直接接过话头:“既然如此,黄庭,你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黄庭舒了一口气,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字典:“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套简化版的汉字读写方法,但找不到人帮忙推行。我想着这玩意应该对你有用,所以就来找你了。” “果真如此!?”李治拍案而起,双眼死死盯着黄庭手中那十本厚厚的册子,整个人都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良久,李治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咳嗽两声掩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尴尬。 “咳咳……黄庭勿怪。实在是你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要知道,世上任何一种字体和读音,那都承载着厚重的文化和传承,非大文豪不可。你虽然道法通玄,但一来太过年轻,二来又刚刚创造出水泥这等神物,骤然间又告诉朕创造了一种字体读音,朕实在是惊喜交加,不敢置信。” “那你要不看看?”黄庭说着,将字典丢到了李治桌上。 李治也不客气,抄过第一本就翻阅起来。 “第一本主要是目录新的读音,我将它称为拼音。与之前的切韵不同,我将汉字的读音分为声母和韵母两个部分,这两个部分通通用拼音来表示,简洁明了。以后人们再习字时,不需要再牙牙学语,只需要学会读这些拼音,就可以根据字典找到并拼出任何一个字的读音!当然,为了让人们快速记住这些拼音,我也在下面标注了同音或近音的字以供参考。” “之后就是新的写法了。为了方便书写,我尝试简化了许多写起来较为繁琐的字。当然也做了繁简字体的对比,不至于让大家在不熟悉简体字的时候不明白这个字的含义——李治你觉得怎么样?” “精妙绝伦!”半个时辰后,仅仅只是粗略看了一遍的李治已经完全被这十本书所倾倒。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用那种奇怪的字母来标注每个字的读音,这得是多天才的想法!或许也只有黄庭这种神仙才能做出这等壮举吧。 李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陈祎为自己送来了印刷术,解决了书籍的垄断;黄庭为自己送来了字典,解决了识字的困难。两相结合之下,世家大族赖以生存的最重要底牌——读书人的垄断将再也不是难题。从此以后,大唐将人人有书读,人人会读书! “黄庭啊黄庭,你还真是朕的福星。一时间,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赏你。”李治叹了口气。 如果说李治和黄庭在地位上勉强平等的话,那在人情上李治就完全落在了下风。黄庭造水泥助他平长江水患,又杀郑良帮他打压大族势力,如今还送来了新华字典。而他,仅仅是送了他一套府邸,和一些长孙家的女眷。 “赏赐什么的就算了。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黄庭摆摆手,正要拒绝,忽然间福至心灵,“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部字典以长孙姑娘的名义来发布的话,能不能让你送我的那座府上的人脱离奴籍?” “这……”李治和武媚娘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已经懵了的长孙颖,有些不敢相信。 “很为难吗?”黄庭皱眉,“果然是因为府上人太多了……那如果,我把这部字典的署名权交给你,由你来选择发布的人选,能不能至少帮一部分人脱离奴籍?” “当然可以!”李治点点头,“其实让她们脱离贱籍的方法很简单,但却不能经我手做得如此刻意——你也知道,世家他们是不会允许我将朝廷当作一言堂的。” “那应该如何操作?”黄庭追问。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家书抵万金 “一般来说,脱离贱籍有三个方法。”李治将字典整整齐齐的垒在桌上,娓娓道来,“第一种是恩免,有祥瑞喜事之时,朕可借此大赦天下。但长孙家此前一揽朝政,仇家不少,尤其是那些世家。因此若是用这种方法,阻力必然极大。” “第二种是赎身,不过此法只适用于卖身为奴者。长孙家女眷是因罪被贬的官奴,因此没有卖身契,更无法赎身。” “第三种,就是放免了。这也是朕推荐你用的方法。”李治顿了顿,继续道,“你可上书于朕,申请放免家中奴仆,朕直接交由户部处理此事即可,无需与那些世家扯皮。不过这方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慢。你一年只能申请一次放免,而想让她们彻底脱离贱籍,需要三次。一放番户,二放杂户,第三次才能成为良民。” “这无所谓。”黄庭摆了摆手,“不过用这种方法,若是那些世家大族知道了,就不会对你施压了吗?” “当然会,不过他们也没办法。”李治笑道,“朕已经在朝堂之上将长孙家女眷赐给了你,那她们就已经是你的所有物。你如何处置他们是你自己的事,世家大族再霸道,还敢拿你怎么样不成?” 黄庭依旧摇头:“只怕他们会从中作梗,渗透户部。” “这个就不劳黄庭担忧了。”李治微微一笑,“朕正要准备整治世家,户部自然也在此列。不瞒你说,下一任户部尚书的人选我都已经决定好了。正是媚娘的姐夫,贺兰安石。” 贺兰家吗……黄庭叹了口气。果然因为九嵕山的杀戮,唐朝政坛也产生了莫大的影响,如今连贺兰家都提前登上历史舞台了。希望贺兰敏之也能因此改变,别像他所熟知的那样干出那么荒唐的事…… “这些事情我也不感兴趣,你不必和我说。”黄庭摇摇头,“除了字典的事外,我倒的确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哦?”李治心情大好,玩笑道,“你也会有事求到朕身上吗?” “其实也不算是请求。”黄庭神情肃穆,“如你所知,我虽在凡间任职,但这职位实在是不便言明,偏偏这职位又要求我将下属遍撒四海,于是我便想寻一由头,用另一种方式完成这件事。” “你是说,你找了一个理由,让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你在人间的属下派到凡间各个角落?”李治皱眉,“朕很高兴你能坦诚相告。但朕还是想问一句——你的由头是什么?” “邮局。”黄庭淡淡道。 “邮局?”李治和武媚娘交换过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惑。 “与朝廷开设的驿站不同。我这邮局,只负责寄送信件,无论老幼贵贱。按字收费,无论距离远近。”黄庭解释道。 “这!”李治再度扶案而起,“黄庭,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这么做了,意味着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黄庭摇头,“我只知道我自边关而来,而我到界牌关时,恰逢王文度大败,上万名军士死在异乡,整整上万人!” 黄庭眼眶通红,死死盯着李治:“ (本章未完,请翻页)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上万个士兵的损失。可我看到的,是上万个归家无望的灵魂,上万个再也等不到丈夫的寡妇,数万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上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实话和你说吧,我开设邮局的初衷之一,就是让每个出征的将士,能在上战场之前有一个将遗书送回家中的途径,而不是带着满腔的遗憾踏上黄泉路。”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李治幽幽一叹,“朕自诩爱民如子,却只是爱护自身的羽翼。若论大公无私,朕不如你。” “话不能这么说。”黄庭摇头,“李治你身为皇帝,做任何事都需要有极强的目的性,不然就是庸君昏君。只要你是真的为了天下万民而行动,又何必在乎本心呢?” “哈哈哈!”李治放声而笑,“听君一席话,令朕豁然开朗。说吧,关于邮局一事,有什么是朕能帮上忙的?” “有!”黄庭长舒一口气,“如今印刷术与字典现世,再加上我要开设的邮局,往后数年甚至数十年,纸张必然奇缺。我想请你发布政令,勒令关停所有私家造纸坊,将纸的产出,运输和出售牢牢抓在手里,切不可让私家纸商有扰乱市场的机会!” “这个自然。”李治点头,“武家世代经商,足迹遍布中原,有媚娘助我,至少保证中原纸价不是问题。至于长江以南……黄庭你造水泥平长江水患在前,为通州百姓发声在后,从江东到巴蜀,百姓无人不知君,倒是比朕还要风光几分。” 黄庭苦笑一声。他可不想搞什么“天下谁人不识君”,不然就像这次一样,进个城都要遮蔽众人的视野,那也太麻烦了。 “这并没什么实际作用。物价的涨跌,靠百姓是无法左右的。要么打压恶意抬高纸价的奸商与世家,要么大肆兴办造纸厂,用量来强行压低纸价。” “这件事朕会仔细考虑的。”李治点点头。 纸张在这个时代属于战略级资源,制造,出售等等本就是需要上报官府进行调配的。只不过商家更多和世家勾连,通过瞒报官府来牟取利益,而且屡禁不止。如今李治印刷术和字典在手,却被纸张难住,还需要靠武家的渠道来破局,面对江南更是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不得不说还是挺可怜的…… 不过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王文度大败,身为主将是一定要背上最大的锅的,五姓七望之一的祁县王氏,甚至有可能自此选择半退隐以保全自身。关陇集团已经少了半个荥阳郑氏,再少个祁县王氏,可能还要再添上半个作为监军的清河崔氏,世家自此没落不是没理由的——不过这些就不是黄庭该参与的了。 商议无果,天色已晚,黄庭三人便告辞离开。回到黄府的时候,天空已经铺上一层黑幕,云涌星隐,夜色昏沉。 一路无话,黄庭一直在皱眉思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长孙颖一脸踟蹰,数次欲言又止,又生生憋在嗓子眼,脸色阴晴转换了好几次;至于赵青青,目光在黄庭和长孙颖身上来回切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是靠不住的,哪怕那个人是皇帝。”黄庭似乎下定了决心,感慨了一句之后,转身看向赵青青,“青青姐,你觉得,我们把造纸厂抓在自己手里怎么样?” “好啊……等等,你说什么?”赵青青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我们自己开厂,自己招募工人,自己造纸怎么样。”黄庭重复了一遍,“还有,你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一句好啊?” 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你怎么对待长孙颖咯!赵青青翻了个白眼。 “其实吧,我理解你迫切想为百姓做些实事的心。但也要先考虑下实际情况啊。这世上哪有亏本做生意的道理?十字一文,不问远近。就算不满十字按一文来算,那也是血亏的啊!万一人家只写一句甚安勿念,那一文钱连纸墨的成本都赚不回来,更别说运费了。” “再说造纸厂。你造出纸之后,肯定是优先供给邮局的是不是?这样一来,很大一部分,甚至是全部的纸张其实都是无法盈利的,就算能剩下一点点结余,那又能回多少本呢?这样一来邮局和造纸厂的买铺子钱,还有员工的月俸又从哪来?邮局你可以用罗刹,造纸厂你得用纸农吧?原料的收集你也得花钱吧?你可别跟我说,这么大量的成本,你都准备用法术变出来,那样的话整个唐朝的经济都会崩塌的。” 黄庭咬咬牙:“大不了我把奶茶店开起来!割贵族世家的韭菜来供养造纸厂和邮局!一句甚安勿念看似无关痛痒,可落笔难,读来更难。这种感情与羁绊,可远比青青姐你这一千年来单相思范蠡要浓重热切得多。” “你能不能不要老提这个事!”赵青青几欲抓狂,“我都已经走出来了!偏偏你们还总是要翻旧账取笑我!实在是过分!” “哈哈。”黄庭轻笑,“因为被捉到痛脚的青青姐想要发飙又没那胆子,只好张牙舞爪无能狂怒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 “我不管!”赵青青双手抱胸,“下次你再敢用他和我开玩笑,我就去玉女那里给你上眼药!不管用我就去北海催婚!再不行我就教唆解风月霸王硬上弓!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咳咳……”黄庭果断从心,“我们还是来聊聊怎么搞钱的问题吧。青青姐有什么主意吗?” 赵青青歪头,细想了会,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黄庭弟弟,你不是说,之前搞了个什么蒸馏系统,可以提高酒的烈度吗?” “那个没用的。”黄庭叹了口气。 这个法子自然是他从穿越者前辈那里借鉴来的。可只能说就是,穿越者前辈们只是看到这个套路就去无脑用,根本没有动手实践过。 总之黄庭蒸馏过后,发现酒液浓度固然拔高了,可其中的粮谷瓜果香气也荡然无存,原本醇厚的酒液完完全全成为了辣喉的酒精,那口感简直是一言难尽。就算黄庭想办法提取了果味香精添加进去,口感依旧很糟糕。只能说酒需要时间的酝酿不是没理由的。 自然,黄庭的卖酒大计也胎死腹中。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财之道 关于生财之道两人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主要原因是黄庭秉承了一个原则——凡是以凡人之力无法完成的事物,都不予采用,这就让赵青青伤透了脑筋。 无论是封建制度还是世家,都屹立这片土地千年。要说什么最赚钱,他们是有绝对话语权的。正因如此,能赚钱的东西不是把握在朝廷手上,就是把握在世家大族手上,想要再想一个出来,简直难如登天。毕竟,她又不是黄庭。 到了最后,她实在是气不过,呛了黄庭一句:“要么你从上层阶级抢蛋糕,要么你就打破现有的经济体系,不然我是没办法了!你自己瞎忙活去吧!” 奇怪的是,她说完这句话后,黄庭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负面情绪,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回自己房间琢磨去了,把赵青青气了个半死,拉着长孙颖的手决定今天一天都不理他! 嗯,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黄庭的确是有所启发,他想到的东西也很简单——银! 在唐朝,炼银技术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但大规模冶炼并正式作为货币还得要等到宋朝。如果黄庭不缺钱,完全可以等凡间自由发展,可问题是他现在很缺。 就像赵青青说的,无论是邮局还是造纸厂,前期的投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自己目前的敛财手段,只有一个前途未卜的奶茶店,这样显然是不行的。 赵青青的话给了他启示。在绝大多数社会资源都被上层阶级掌握的情况下,如何不通过战争的手段快速致富?一是创造一个新的社会公认的高价值物品,并掌握它的生产渠道。比如水泥。 如果黄庭没有把水泥的制作方法公开,而是以此牟利,那他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都是成仙的人了,还把钱财看的那么重干什么? 况且,这方法最大的缺陷就是——上层阶级手中的财富,大多还是取自下层阶级,就算真的创造了一件新的刚需物品,那为之买单的,很可能依旧是百姓。 所以黄庭决定用第二种方法——打破现有的经济货币体系! 唐朝初期,最常见的货币是哪些呢?粮食,铜钱和绢帛。其中粮食不能久放,每年都要去市场流通;铜钱不便携带,家家户户只储备适量的钱币作日常花销;绢帛就成了大量贵族最喜欢囤积的东西。只要注意存放,防止生虫发霉,绢帛这玩意可以保存数十年之久,又因为大量囤积,市场上一直供不应求,它的价值也一直居高不下。 至于为什么不印刷纸币……黄庭又不是官府朝廷,怎么可能拥有让所有人认可纸币价值的公信力?贵金属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推出银票就是。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推动凡间大规模开采银矿。 第一个难点,就是银矿的分布。作为一个现代人,你让黄庭说出国内的石油和稀土分布,他还能聊上两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是银矿……这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不过按照古代对贵金属的管控程度,矿坑这种要地肯定都是要录入卷宗的,大不了就去皇宫逛一圈,实在不行,让分散到各地的罗刹们翻一翻当地郡县志就是了。 第二个难点,如何让人们认可银的价值。凭黄庭贫瘠的知识,他也只知道银能和硫产生化学反应变黑,也就是所谓的“银针试毒”。至于银其他的作用,他还真不太清楚。但古代既然用银做针,想来对人体是有一定益处的——这个需要先去咨询一下医生,再好好想想如何营销了。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难点,如何让世家大族接受绢帛的时代已经过去,银钱的时代已经到来的事实。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让绢帛泛滥,市场供大于求就行了。但想要做到,那织造行业也要大力发展。只可惜黄庭虽然也姓黄,但和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黄道婆没有一点关系,纺织技术更是一窍不通,想要提高纺织效率只怕……等等! 黄庭忽然灵光一现。他的确不知道黄道婆是怎么改进纺纱机的,但他学过另一个划时代的发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起源,珍妮机! 死去的初高中知识突然开始攻击我!黄庭感叹一声,仔细回想珍妮机的原理…… 一夜时间就在漫漫思索中悄然溜走。第二天一早,兴奋过度的黄庭就让同样一夜无眠困意浓重的长孙颖将府内所有女眷集合起来,在众女一头雾水中问出了一个问题:“敢问各位姐姐妹妹阿姨婶婶,你们之中有多少人是使用过纺车的?能否举一下手让我看看人数?” 女人们面面相觑,随后,除了因为太年幼就被父母卖出成为奴婢的和娇生惯养只会刺绣不会纺织的,绝大多数都举起了手。 “很好!”黄庭心中一喜,“那么,大家觉得,纺车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改进的?” 改进?女人们面露难色。她们自小学的就是用纺车织造,代代相传下来的技术,肯定有一点是必备的——稳定。既然稳定,为何需要改进?她们可不懂什么是效率,只认一份力一份金的道理。 黄庭见场面如此,略作思索,再问道:“这样吧,我换个问法。你们在使用纺车的时候,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的?那就多了。女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什么手摇脚踏太累,什么一天只能织一点点,什么综梭锭子时不时就会卡壳……黄庭一一记在心里,等到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才出声制止了女人们的谈话。 “停一下!大家听我说!刚才大家指出的纺车的缺点,我大概已经了解了。现在,我想问一下大家,如果我想改进纺车,用水流的转动代替手摇脚踏,用齿轮和飞梭代替传统的综梭,将纱锭竖起排列陈放,一次性布置多个锭子……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老爷!”其中一个年长的女奴问道,“其他的我都听说过,这飞梭又是什么东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是一种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轮的梭子,在滑槽两端利用弹簧的弹性使梭子快速来回传动,极大加快织布的速度。”黄庭解释道,“你们可以对比一下纺车里梭子所在的地方。” 又有一个女工举手提问:“老爷!若如你所说,那纺车一定非常大,运转的速度也非常快。制造纺车的木头,吃得住这样的压力吗?” “问得好!”黄庭拍了拍手,“所以这种大纺车,我们不用木头,而是采用银包铜的金属材料制造。齿轮呢,一律用铜即可。” “可是这样一来,一台纺车的造价要比原来高上数十上百倍!”长孙颖也插嘴说了一句。她虽然没用过纺车,但见还是见过的。 “可造出这样的纺车,节省了人力的同时,能给我们创造的价值也比原来高上上百倍!”黄庭目光直视长孙颖,语气坚定。 长孙颖缩回目光,左右闪躲。 “这件事还请长孙姑娘费心了。” 黄庭一句嘱托,将长孙颖的心思拉了回来。 只见黄庭微微一笑,轻轻拜道:“我诸事缠身,无法在长安久待,这纺车的试验制造,就拜托你了。” 长孙颖深吸一口气:“老爷何必如此客气?您吩咐下来,奴婢照做就是了。” “等户部的审批下来,你们就不是奴婢了。”黄庭有些头疼,“你也不必老是这么称呼自己。” “是吗?”长孙颖歪头,抬眼看向黄庭,“可我听说,富家大小姐的堕落什么的,是男子最爱的戏码之一了。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到任尔驱使的奴婢,尊卑转变的快感,会让人欲罢不能呢。” “???” 黄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强行忍住,咳嗽了好几下才缓了过来,满脸无奈:“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些东西?不会是青青姐吧?” 长孙颖不置可否。 黄庭叹了口气:“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教些什么……就算你还是长孙家的大小姐,也不会比我尊到哪里去的,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尊卑之分。即使是现在,我也依旧把你当成我的合伙人,而不是奴婢。纺织一道我不擅长,这玩意终究还是要府中的各位,这是你们能做而我做不到的事——身份的尊卑不该由一纸文书来定义。司马迁受刑入狱,依然能著出史记名垂青史,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又何必在乎一时的境遇呢?” “可奴婢就算靠你所说的纺车名垂青史,甚至成为首富,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但一旦成为老爷的奴婢,岂不是有望走上成仙路?”长孙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看一个zz。 “???” 少女好思维!不喝鸡汤只讲现实。黄庭也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对啊!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成仙可是实打实的寿命增长和实力的诱惑,只要成了仙,什么金银珠宝还不是唾手可得? 一时间,他竟然哑口无言。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败讯传来 好在长孙颖并没有继续“为难”黄庭。作为听完了昨晚李治和黄庭谈话全程的人之一,她也能猜到这大型纺车是对付世家的手段,因此不敢怠慢,当即带着女人们出了门,寻找木匠和铜匠去了。 “怎么了黄庭弟弟?”众人离开后,赵青青凑了上来,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黄庭,嘻嘻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黄庭瞪了她一眼,轻轻一叹,“青青姐,你都教了她什么啊!” “怎么了嘛!”赵青青努努嘴,“你敢说男人们不喜欢这个套路吗?恶堕什么的……” “停!”黄庭脑壳疼,“这个先不谈。现在的问题是,她不想要自由的人生,非要当我的奴婢,就为了一个可能长生的机会。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青青敛容,略作思索后一脸严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追求仙道只是她给出的合理的借口,她的真实目的,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留在我身边?”黄庭满头问号,“那她图什么?” “图你和她有灭门之仇啊。”赵青青叹了口气,“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正常情况下,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报这灭门之仇的。所以她另辟蹊径,不杀你,只是每天在你面前晃悠,烦着你,时刻提醒你是你害得她落到这等境地,让你终日活在愧疚之中……” “这倒是有可能。”黄庭点头,“但我并不感到愧疚啊!长孙无忌勾结荥阳郑氏祸害蜀地百姓,死有余辜;长孙冲和长孙绚为长孙无忌报仇,不惜血洗兴道里,更是取死之道。整件事从头到尾,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那九嵕山呢?”赵青青反问。她也想知道九嵕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黄庭摇摇头,“我只知道我被玄都捉上天时,那些人还活得好好的,可坊间却说李世民和那些大臣妃子都死于雷灾。就算李世民的死有我一份助力吧,可那些大臣完全和我无关啊!” “要不……去问问李勣或者二郎神?”赵青青提议,“他们俩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咦?”黄庭好奇,“青青姐怎么知道李勣和二郎神在场?” “嘿嘿!”赵青青吐了吐舌头,“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听太乙救苦天尊说的。” “青华大帝啊……”黄庭点了点头,“没看出来还是个闷骚的家伙。” “这话你也敢说?”赵青青杏眼圆睁,下意识瞅了瞅头顶。 “放心,当他面我也这么说。”黄庭摊了摊手,他可没忘记在天庭的时候这家伙临走前还要摆自己一道的事…… 两人终是没有去打扰李勣。再怎么认为自己是人,那也要别人也把你当人来看才行。从李治的反应来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黄庭也只好不做人,改做神仙了。 既然是神仙,那就得尽量减少和凡间的接触。反正他们要带娄获去一趟蜀地,找二郎神也是顺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不必再让李勣感受心惊肉跳的感觉了。 两人也没忘了买上几匹好马备上一些行李——娄获是个凡人,这一路上肯定是要骑马的。至于那三个家伙……之前也说要扮作凡人隐匿行踪来着? 反正李治在送他房子的时候,连带着把长孙家的家产也送了一部分给他。虽然不够他开邮局和造纸厂,但买几匹马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一路牵着马来到四人的藏身之处,轻轻叩响了门扉。 “黄庭?”门开,长耳兔熟悉的扁脸露了出来。他一见到两人,立马喜不自禁,“你们终于来了!是要准备好带我们去找慈航了吗?” “正是。”黄庭点头,“急着去做的都已经大致处理妥当,剩下的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我们去一趟蜀地再回来也不迟——他们三个人呢?” “在这里。”文殊和普贤从门两侧窜了出来,齐齐跟在长耳兔后面。 “娄获他说有事要办,已经离开许多日子了。”长耳兔见黄庭四处寻找第四个人的身影,解释道,“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我从哪儿知道他是谁?他不就是陈祎随便找来的军师吗?”黄庭摊了摊手。 佛门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赵青青。 “别看我呀!”赵青青面露愧色,“他一回来就和圣母吵架,然后就去忙字典的事,忙完马不停蹄就跑到长安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和他说这些。” 是根本就忘了和他说这些吧?长耳兔叹了口气:“那人你应该听说过,当年和鸿钧争夺道统失利,被称为魔祖的家伙——罗睺。” “罗睺?”黄庭倒吸一口凉气,“就是传说中龙汉初劫的大反派?” “成王败寇的事,不便单纯用反派来形容。”长耳兔表情严肃,“没见包括玉帝在内的天庭众仙也没把他怎么样吗?他只是道统之争的失败者,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看样子你还对他挺欣赏?”黄庭愣了愣。他还以为天庭所有人都对这种存在讳莫如深呢。 “一种道的失败不该由我们来定义。哪怕是邪魔外道,只要有人去信奉它,追崇它,那它就一定有可取之处……你就不好奇,罗睺他去干了些什么吗?” 黄庭这下倒真有些好奇了:“他干了些什么,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长耳兔点头,“他这次去,可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患呢!” “大患?”黄庭嗤笑,“我有什么大患是要他来帮忙的?” “有啊!”长耳兔也笑,“回鹘!” ………… “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 当天下午,边关的战报就送进了长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李治不得不紧急召开一次堂会,召所有有资格入太极殿的臣子到场,连带着黄庭也隐去身形溜了进去——他实在是很好奇,长耳兔所谓的“回鹘”,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殿之上,李治阴沉着脸端坐龙椅之上,显然已经先行一步查阅了战报,如今正酝酿着情绪。 群臣也纷纷交换眼神,惴惴不安起来——自太宗以来,对外战争无往不利,尽管大多数都是李靖和李勣的功劳,但此次的对手也比以往弱上许多——被打怕了之后无奈降唐的阿史那贺鲁。如果连这都打不过,那王文度和郑仁泰也太无能了点。 可看陛下的脸色,边关传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喜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莫非王文度又败了? “人都到齐了吧?”李治终于开口,将战报拿起,摔到地上:“念!” “是!”内侍手忙脚乱地跑到战报跟前,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脸也霎时间变得惨白:“禀陛下,叛臣阿史那贺鲁集结十万兵马突袭白虎关,梁建方、契苾何力二位将军一时不察,被围困山间。郑仁泰未发兵救援,与王文度将军合兵一处,虽攻破界牌关,却损失惨重,三万残兵仅余两万,同时导致梁建方将军战死,契苾何力将军被擒,四万兵马全军覆没。末将心系寒江关,擅自率兵支援苏定方将军,虽打下寒江关,却走脱了敌将樊洪,只杀敌三百,损兵一千五百。另,界牌关敌将王伯超亦走脱,领兵与樊洪会和,共一万一千余,屯于榆林河口。阿史那贺鲁得胜之后,亦带兵回援,屯于瓜州。敌军势大,而我军损失惨重,是战是退,还请陛下定夺!” “都听清楚了吧?”李治起身,“十一万大军,才打进敌方门口,就已经损失大半。可敌军呢?只损失了四千!王文度这界牌关是怎么打的!还有郑仁泰,梁建方契苾何力被围,他为何不发兵救援!郑玄端!你来给朕讲讲!” 被点名的郑氏大臣拢着颤颤巍巍的手道:“回……回陛下,臣不在边疆,不清楚战局。或……或是贼军势大,郑……郑仁泰见事不可为,选择保存兵力,攻下界牌关。” “好一个贼军势大。”李治气极反笑,“朕虽然不谙兵法,却也知兵十倍而围之的道理。那阿史那贺鲁就算凭着地利围住了四万大军,郑仁泰凭一万人马,亦翻手可救。可他呢?为了攻破界牌关的微末功劳,置四万大军于不顾,生生害死四万兵马!这就是朕的好将领,你们郑家的好子弟!” 郑玄端把头埋进膝盖,不敢言语。是个人都知道,郑仁泰若是想救这四万大军,是一定可以救下来的。但一来郑仁泰五姓七望出身,看不起回鹘兵;二来五姓七望同气连枝,郑王两家更是多有姻亲,守望相助;三来救援他们非但寸功未立,还会损兵折将,而与王文度合兵一处,至少有机会打下界牌关……典型的世家思想,却因此葬送了整场战争。 如今唐军算上那三千镀金的废物也只有四万左右的兵马,而突厥兵还有十几万,更是在瓜州和榆林河口形成掎角之势——这场战争,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唐朝,也迎来了自开国以来,最惨痛的战败!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六章 瘟疫 突厥,瓜州。 战事持续月余,仅存的暑气也不知所踪。怡人的秋风拂过脸颊,阿史那贺鲁舒服得呻吟一声。 在他身后,一副瘦削文士模样的娄获拾阶而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可汗。” “先生来了?”阿史那贺鲁闻声大喜,转过头看向身后,“娄先生此来,可是又有什么计谋教我?” “非也。”娄先生摇摇头,态度愈发恭敬,“在下此来,是要与可汗辞行的。” “先生要走?”阿史那贺鲁大惊失色,“可是下人招待不周?或是我哪里怠慢了?” “唉!”娄获叹了口气,“可汗以国士待我,我本应以国士报之。奈何我曾与人有约,明年开春同游蜀地。如今这时节,我还能翻山回境,等到大雪封山,只怕就回不去了。君子一诺而重千金,愿可汗成全在下,待明年秋天,我回了故乡,接上家小,再来辅佐可汗。” 阿史那贺鲁死死盯着娄获,忽然放声笑道:“你们汉人常说,君子要成人之美。先生既然有约,那我自然不好做个恶人。不过先生可别忘了,我是在你的帮助下全歼回鹘除生,大破唐朝军队的。只此一事,你在唐朝就再无立锥之地!君子一诺千金,先生可是和我约好的,来年秋天再见。” “那是自然。在下晓得。”娄获躬着身子退后,直到阶梯旁才直起,迈步走了下去。 “可汗。就这么让他走了?”阿史那贺鲁身旁,他的儿子阿史那咥运有些不甘。 “不然呢?”阿史那贺鲁脸色同样阴沉,“这种文人最是不好伺候!况且这娄获来历神秘,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不过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既然他已经在我们这做了事,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得掉!传令下去!大肆宣扬娄先生的功劳!我要让大唐每个人都知道,是一个名叫娄获的唐人助我大破唐军!” “是!”咥运抱拳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瓜州城外,娄获轻叹一声。尽管早就知道蛮夷不知教化,但自己多少也算是为贺鲁立下大功,转头就这样对付自己,实在是让人寒心。 也好!这样我也就可以安心对你下黑手,不会感到半分愧疚了。娄获这样想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晚,万家灯火都已熄灭,因为十万大军的涌入,瓜州城在夜里也显得十分拥挤。士兵与百姓睡在一起,鼾声此起彼伏,成了瓜州夜晚的主旋律。 孟诃半夜里被尿憋醒。他缓缓起身,很快就被隔壁的鼾声吵得睡意全无。 “跟猪一样!”他愤愤骂了一句,利索地跳下床,就着月色来到屋外。 茅房紧隔着菜地,这也是为了方便施肥,在这牛羊成群的游牧部落,蔬菜反倒显得弥足珍贵。因此,有能力在城中定居的人家,大多会开垦一片土地当做菜园。 风起,云悄悄遮盖了残月,茅房的门也不时传来晃动声。孟诃抖了抖身子,系好裤子,正要转身,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嘶!该死的老鼠!” 那东西很快跑出了茅房,孟诃也得以察觉到罪魁祸首是什么玩意,恨恨骂了一句。 “明天就买老鼠药毒死你们!” 孟诃推门回到床上,心情随着鼾声渐响而愈发狂躁。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察觉到困意,缓缓睡了过去…… 寒江关内,程名振和苏定方正围着沙盘,两人都是一脸愁色。 “还是不行。就这点兵马,我军无论如何都难有胜算。除非阿史那贺鲁急于收复关卡,主动进攻两关,不然我们很难找到机会。”程名振叹了口气。 “可他又不是傻子。只要等到寒冬来临,大雪封山,补给困难之时,我们就必须撤退了。不然就靠界牌关那两位,我们肯定要被困死在这里。”苏定方也幽幽一叹,“陛下那边有消息了吗?秋季稻米收成如何?” 李治的消息决定他们战与不战,而粮食的多寡影响着他们如何去战。苏定方问出这两个问题,显然是还不甘心。 程名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在长安蹉跎二十年,至今才有领兵的机会,本想着大展拳脚,却摊上了这么一个nt主将,害得他毫无用武之地,换谁都会觉得憋屈。 “苏将军不可轻动。”程名振怕他一时冲动,规劝道,“樊洪与王伯超弃关而守榆林河口,显然别有用心。那阿史那贺鲁敢不顾寒江界牌,尽出十万兵马灭梁建方,明显也是有高人指点。我等切不可大意。” “我自然知道。”苏定方轻笑,“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年,说不定真就一时冲动杀进突厥军帐了,可惜,我已经垂垂老矣。” 程名振一阵唏嘘。哪怕是他也能听出苏定方话语中的怨气。也不知道先帝怎么想的,放着如此猛将不用,直令英雄迟暮。 “报!” 就在此时,门外令兵忽然传报。 屋内两人对望一眼,随后程名振将传令兵宣了进来。 “启禀元帅!瓜州传来消息,突厥军中忽起瘟疫,如今已逾三日,近千人感染,敌军军医无可奈何。如今阿史那贺鲁已经传令撤出瓜州,于城外分营扎寨!” “瘟疫?”两人先是一愣,接着欣喜若狂!瓜州毗邻榆林河,如今又是秋汛,突厥不知防护,竟然感染了瘟疫! 破敌的机会来了! “不可大意!”苏定方沉下气,“分营扎寨有利有弊,况且河口还有樊洪与王伯超虎视眈眈,这也有可能是敌军的诱敌深入之计。不如先把这消息送到界牌关,让他们替我们去探探虚实。” 程名振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可!” …… 界牌关内,王文度和郑仁泰正烹羊宰牛设宴。王伯超走得匆忙,留下许多粮草辎重,便宜了入关的两人。 “仁泰兄!此番多亏你前来解围,不然我只怕难逃责罚。” 王文度坐在首座,举杯对面色严肃的郑仁泰笑道。 郑仁泰皱眉。作为沙场宿将,他也知道此番自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犯了大错,但郑王良家互为姻亲,王文度算起来还是自己小舅子,不得不救,只希望有着破界牌关的功劳,陛下不要太过怪罪为好。 说起王文度,郑仁泰就头疼。这家伙虽然有几分武力,但脾性暴躁无甚城府,所谓谋略也大多属于灵光一现,非常不靠谱,让他当属将还可以,当主将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但王家想要谋夺兵权,除了王文度已经没有别的人选了。矮个子里拔高个,不是他也得是他,总不能真让苏定方将这功劳夺了去吧? 只是谁都没想到,打一个界牌关,竟然废了如此多的兵马!甚至,要不是郑仁泰的攻城器械支援,这界牌关打不打的下来都是一个问题。此番损兵折将,却只立下微末功劳,回去奖赏是不要想了,不受到严惩都算是好的——可就这种情况,王文度竟然还有心思歌舞宴饮! 他的心怎么这么大! “文度!”郑仁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闷声道,“尽管如今界牌关已破,但凭这点功劳,是无法让陛下和家里人满意的。我们还需立功——最起码,要把王伯超的人头带回去献给陛下!甚至,是这里!” 郑仁泰射出手中的筷子,扎在王文度身后的地图上。后者回身看去,面露为难之色。 “瓜州?可是……” “没什么可是!”郑仁泰郑重其事,“文度,此番我前来援你,本就犯了大忌,若是此番战果仅止于此,那不仅你我二人,郑氏与王氏也要受到牵连!要么扩大战果给长安一个交代,要么……我们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报!”此时,正好门外有斥候来报,消息与寒江关的程苏二人所知一模一样! 喝退传令兵后,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屋内只剩下浓重的喘气声。 “得去!”郑仁泰咬着牙,率先发声,“就算这是诱敌深入的计谋,我们也必须冒这个险!失了这次机会,我们可能再也等不到如此良机了!” “可是仁泰。”王文度脑子终于转了起来,“我们为何要亲自去冒这个险?让程名振和苏定方替我们去不就行了?” “哼!你想的倒是挺美!”郑仁泰恨铁不成钢,连语气都带上点森冷,“你以为程名振和苏定方是傻子吗?现在的局面是我们有大锅,程名振小锅,苏定方几乎没有锅!我们若是与他们僵持,一旦班师回朝,反正你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若不趁此机会搏上一把,你我死期不远矣!” 王文度左思右想,良久才咬咬牙:“好!拼就拼了!我们什么时候发兵?” “再等等。”郑仁泰冷静了下来,“再多派探子去查!突厥军的瘟疫到底如何发展!若是得到控制,那自然越早越好,若是控制不住……那等他们扛不住要撤了再打!” “那我马上吩咐下去!”王文度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连酒菜都顾不上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下达命令去了。 只留下郑仁泰独坐席间,目光在瓜州与寒江关两处游移,脸色愈发阴冷……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七章 病倒寻医 因为蜀地之行少个人的缘故,黄庭他们又在长安待了十天。 黄庭最关心的自然是“珍妮机”的制造。不得不说,长孙颖不愧是长孙家的女儿,哪怕已经成为奴籍,找寻工匠的进度也是一点没落下,而这十天的进度可谓十分喜人,水力驱动、锭子的转向和排列、纺车的选材……大部分问题都已经搞定。很多时候,被发明出来的东西不是前人做不到,而是前人没往这方面想罢了。 剩下的问题仅有两个——飞梭和大型纺车的组装。 前者因为没有人见过实物,所以要达到黄庭所描述的效果还要进行多次实验;后者需要保证多个线程在同时运作时,纺线不会绞在一起。这两项工作都需要时间去打磨,非一朝一夕之功,黄庭也不心急——因为娄获已经回来了。 其实十天前黄庭听闻那封战报的时候,他是很生气的。毕竟回鹘四万兵马被灭,对他个人而言怎么听都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想到钟离春和李秀宁还在帮着樊洪抵抗唐军,他也只好叹了口气——连大齐王后和大唐女军神都反水了,他这条咸鱼又能以什么立场去斥责人家呢? 况且,当看到娄获一副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惨状,哪怕明知他可能只是装的,但黄庭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娄先生这是?” 娄获和蔼一笑:“惭愧。边关战事正急,守卫森严。我自突厥入境,恐无入门之法,只好翻山越岭,悄悄入境。但上山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行李又遗失了,只好快马加鞭一路奔行回来,让各位见笑了。”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黄庭凑了过去,低声问道:“娄先生,你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罗睺啊?” 娄获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猜?” 还真是啊……黄庭无语。我说一介凡人怎么敢在玉帝和中线面前侃侃而谈,原来人家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怪不得陈祎那个虚伪的和尚可以短时间内占领山东,人家罗睺再怎么样,曾经也是短暂地当过洪荒之主的存在。 “是这样的。”黄庭清了清嗓子,“娄先生,我先前答应送你去蜀地,是基于你是一个凡人的前提。可现在你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你的非凡之处,想来应该不需要我的护送了吧?毕竟边疆的山你都翻了,蜀地的山应该也难不倒你。” “黄兄弟太高估我了。”娄获摇了摇头,“漠北虽然多山,但路还算好走,饶是如此我也已经狼狈至此。若是我孤身一人去攀越蜀地险峰,只怕葬身山涧矣。” “可……” “老爷!老爷!不好了!” 黄庭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喘着粗气小跑过来的黄府门房蔡大娘打断。 “蔡大娘?”黄庭愣了愣,“什么不好了?” “小姐……啊不!哎呀!反正就是长孙颖她犯了风疾,晕倒了!”蔡大娘心急如焚,一时竟然都不知该如何称呼长孙颖为好。 但黄庭也不计较这个,而是紧紧皱眉,最终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近亲结婚不是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么好事,长孙颖竟然把李家的遗传病给继承了……怪不得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原来十六岁就犯头风,估计历史上也没活到嫁人那天。 想想也对,李婳都是因为丈夫出轨才能在史书上提那么一笔,更别说和早夭没什么区别的长孙颖了。 “请大夫了吗?”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府里的人,这十天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也就算了,人家病倒了也不去慰问,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当下他也只能和娄获等人道别。 “娄先生刚刚归来,想来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我就不打扰了。出发前往蜀地之日,还需再行商议,望各位多多包涵。” “自然自然!”娄获点点头,“人命要紧,黄兄弟赶紧去看看吧。” 人命要紧……这话从刚刚坑了四万回鹘兵的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讽刺呢? 黄庭没有时间吐槽,领着蔡大娘匆匆回了府。 府中,长孙颖的房间内,赵青青正在床边焦坐着,见到黄庭赶来,心下大定,赶紧招呼道:“黄庭弟弟!快来看看!颖颖她怎么样了?” 我只会急救,不会望闻问切啊……虽然这样想着,黄庭还是凑了过去,仔细瞅了两眼。 此时的长孙颖昏迷不醒,原本清秀俏丽的脸蛋已经皱成一团,汗水时不时划过耳边和发丝,将枕巾打湿。 “唉!青青姐,这个我也无能为力。”黄庭摊了摊手,“我说过了,近亲结婚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长孙颖虽然好运地没有变成异形,却也倒霉地继承了母亲李丽质的家族遗传病。这病要是这么好治,李世民也不会被它困扰几十年了。” “啊?”赵青青面露忧色,“那岂不是说,太医院的大夫也对这个病束手无策?” “是的。”黄庭叹了口气。 “或许有一个人能治!”一同跟进来的蔡大娘心情低落时,忽然想起一个人。 “谁?”赵青青立马两眼放光。 “他叫孙思邈,居住在太白山,平生活人无数,人称当世第一神医!”蔡大娘说道,“当初李夫人产子之后体虚,也是长孙冲请他来为夫人调养的。” “药王孙思邈!”黄庭也来了精神,沉思道,“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有可能治好长孙姑娘的病。青青姐,要不我们去见见他?” “好啊好啊!”赵青青连连点头,“太白山是吧?就在西南方向!我带你去!” “等等!”黄庭叹了口气,“他之前住在太白山不代表现在就在太白山。我记得他是来长安写过书的……去问问李治吧!他的消息比较灵通。” “好!”赵青青重重点头,拉着黄庭就往皇城跑去。蔡大娘只能隐隐听到后者的喊声,“你慢点儿……” “你们想找孙思邈?”李治望了望两人紧紧牵着的手,神色有些一样,“这倒是巧了!日前朕的叔叔李元裕犯了头风症,孙思邈正在他的府上为其诊治。朕可以让人带你们去寻他——不过,朕多嘴问一句,你们找他所为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事?” 黄庭叹了口气:“长孙颖也犯了头风病。” “长孙颖?”李治愣了愣,随即了然,“听说丽质也是因为头风年纪轻轻去世的。她死的时候父皇还伤心了好几天……不过你们可是仙人,也治不好长孙颖吗?” “这个……”赵青青有些尴尬,“我只学了攻伐之术,在其他方面就没有涉猎了。” “我有办法救她,但在此之前我想试试凡间有没有办法。”黄庭一本正经道,“我先后点化了萧蓉和李婳,又用金丹助高翠兰成仙,实在是肆意妄为了些。我现在需要克制自己,不然遇上问题就使用法术,这人间也就离大乱不远了。” “原来如此……”李治轻轻一叹,“不过或许要让黄听你失望了。哪怕是孙思邈,也只能缓解症状,无法彻底痊愈。这风疾已然刻在了李家子弟的骨子里,世世代代受其折磨,何其苦也。”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孟德尔,我只是个生物学渣……黄庭歉然一笑:“抱歉了李治。这种遗传性的疾病,我也没有办法,除非能从基因的层面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我虽然研习术法,却还没有见到类似的情况,哪怕是所谓的变化之术,本质上也只是障眼法罢了,无法改变生物本身的本质。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总之,改变基因是一件险而又险的事,而我不善此道,因此对你家族的遗传病无能为力。当然,或许等我术法再精进几分,就有办法了。” “黄庭你又何必给朕希望?”李治苦笑,“自家事自家知,我早已经做好疾病缠身的准备……总之在你有把握为李家血脉解决这件事前,不要再在朕面前提起这伤心事。若朕真的能等到这一天……除了朕的皇位,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要你皇位干什么?坐牢吗?”黄庭翻了翻白眼,“行了!让人带我们去找……李元裕是吧?” “没错。”李治点点头,“朕这位叔叔喜好藏书,也爱结交文人,黄庭你的话,应该能和他聊得来。” 黄庭不置可否,匆匆道了别,就牵着赵青青跟上内侍,一路出了皇城,来到长安城一家府邸门前。 “邓王府……唉!”黄庭看着头顶的烫金牌匾,忽的叹了一声。 “怎么了?突然间叹什么气?”赵青青歪头问道。 “只是有些感慨。”黄庭摇摇头,“史书记载好人,坏人,英雄,奸佞……记载好事,坏事,喜事,祸事……唯独不记载庸人和小事。邓王好歹也是一个王爷,平生却没有做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庸庸碌碌过完了这一生。千百年后史书提起,或许也只有李治的那一句‘喜好藏书,爱结交文人’而已。实在是令人唏嘘。” 领路的内侍浑身一激灵,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匆匆敲了门告了别之后,转身即走。 赵青青也不管他,追问道:“怎么?你之前没听说过他?” “没有。”黄庭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王府的大门就已经缓缓打开,从内走出一名家丁。 “两位是?”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卢照邻和孙思邈 “我是黄庭,这位是赵青青。我们的一位朋友身染重病,找了许多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前日里偶然间听闻孙思邈孙大夫在此,故特意前来拜访。”黄庭抱拳道。 “你们是来找孙大夫的?”那家丁点了点头,接着便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孙大夫的确在我家王爷府上,但是此时怕是走不开……” “那没关系。”黄庭笑道,“你去向邓王通报一声,报我名字就行。” “你……您的名字?”家丁愣了愣,连忙换了称呼,“好的好的!公子是叫黄庭是吗?请二位稍等。” 说完便关上门,匆匆通报去了。 “没想到,长安还有不知道黄庭弟弟你的大名的。”知道黄庭有办法救下长孙颖,赵青青也放下心来,此刻甚至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青青姐就别取笑我了。”黄庭摇头,“若是在江南,我的名声或许会好些,可在长安,只怕我都是凶名。” “凶名也好啊。”赵青青双手抱胸,“总好过我这样的小透明。” “青青姐你只是懒得成名而已。”黄庭摊摊手,“你若真想扬名,人间早就多了一位女剑仙了。” “女剑仙?听起来不错的样子。”赵青青双眼滴溜一转,眼睛弯成了月牙,“那就这么决定了!这次蜀地之行,我得把剑仙之名打出来才行!这路上的山匪贼寇,最好祈祷不要被我遇到!” “拜见剑仙!”黄庭也笑着打趣道。 “哎呀!”赵青青白了他一眼,嗔道,“这种话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这么大声,很社死的……” 两人谈笑间,王府大门再次打开,方才的家丁再次露了头,不过这次是跟在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身后。 “门房不识泰山,怠慢两位贵客,还请见谅。”那书生见到黄庭,眼前一亮,立马躬身一拜。 家丁也随之拜倒,恨不得将头颅埋进膝盖里。 “无妨!”黄庭摆摆手,“我倒是更希望这世间少有知我者,不然每次露面都要被围观,这感觉真的很不好。” “没想到黄先生竟如此风趣。”书生笑着行礼,“在下卢照邻,字升之,现为邓王府中典签。久仰黄先生大名,今日得见风采,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咳咳……”黄庭差点背过气去,“你说你叫什么?” 卢照邻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黄庭这么大反应,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再报了一遍。 “卢……卢照邻?”黄庭双眼瞪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初唐四杰之一,把鸳鸯写成爱情鸟的代表人物,被自己吐槽过的卢渣男竟然在这里和自己遇上了,实在是太巧了点…… “黄先生唤我升之即可。”卢照邻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黄庭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奇怪——他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原来是卢升之当面。久仰久仰。”黄庭清了清嗓,“卢先生,闲话少叙,我们有急事想见一见孙思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可以。”卢照邻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开身子,躬身一拜,“就由我为二位带路吧。” 跟在卢照邻后面,赵青青和黄庭依然在窃窃私语。 “黄庭弟弟,你刚才怎么什么大反应?见武媚娘和李治都没见你这样。” “那是因为见他们之前我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位卢照邻,还真是巧了。” “怎么,他在后世很有名?” “当然有名!”黄庭轻叹一声,“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一首《长安古意》,不仅是他的代表作,也是整个初唐的代表作。不过现在他还写不出这样的诗来。如今他还是对未来抱有无限幻想,意气风发的少年。” “到了!” 走不多久,卢照邻就在一处廊桥边停下。初唐的建筑多偏富丽堂皇,黄庭所见,也唯有李元裕会有闲情雅致在庭院里建一个洗墨池。 不过现在不是赏景的时候。听到卢照邻的声音,两人也同时转过头去,看向前者站立着的门前。 “二位来得正好。孙大夫刚刚为王爷检查过身体,如今正在休息。他为人和善,只是因为怕麻烦所以选择避世。但如果是黄先生的话,在下觉得他是欢迎之至的。” 说着,卢照邻敲了敲孙思邈的门,随即静立在一旁默默等候。 “是何人叩门啊?”门内响起一个略显慵懒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我,卢照邻。”隔着门,卢照邻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无意打扰孙大夫休息,实在是有贵客登门,且事态紧急,叨扰之处还望孙大夫见谅。” “我道是谁,原来是司马相如来了!”门后声音渐渐靠近,“说了多少次了,大夫这个词就不要用了,我只是为了写书留点传承不得不接下朝廷之职,写完就告老还乡了。你叫我郎中便是。” 随着话音落下,门也缓缓开启,屋内走出一个身材匀称,须发长眉,精气神十足的老者。他先是瞥了眼卢照邻,随后才将目光放到黄庭两人身上,“相如啊,这两位就是你说的贵客?” “孙大夫何必拿我打趣?”卢照邻苦笑,“承蒙邓王厚爱,但在下还无法与司马相如比肩,待我阅遍府中书籍,或许可以相试一二。” 黄庭咂咂嘴。年轻人很狂啊!先是自谦一番表明自己现在还不能和人家相提并论,但马上又说自己和他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不年轻气盛,那能叫年轻人吗?初唐四杰比他司马相如的确也不差。 “孙大夫,这两位就是此来的贵客了。我为您介绍一下。”卢照邻笑着指向黄庭,“这位是黄庭先生。这位是赵青青赵姑娘。” 虽然卢照邻并没有和赵青青说一句话,但毕竟两人在敲门时报了姓名,卢照邻知道也不算什么。甚至除了黄庭,卢照邻和赵青青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用一句粗俗的话来说,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古人的礼节大抵如此。 不过孙思邈可没工夫在意谁是赵青青。在听到黄庭二字时,他整个人就已经愣在当场,一双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良久才恢复了过来,长叹一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料竟是黄仙人当面。老朽有眼不识真仙,怠慢之处还请勿怪。” 黄庭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孙思邈竟然也身怀修为,虽说只是炼精化气巅峰,但离炼气化神也只差临门一脚,在凡间实属难得。 “孙先生也修道术?是了。你既然擅长岐黄之术,想来也涉猎阴阳之理,不修道法才是怪事。不过你琐事缠身,修为又不够精深,恐怕活不到二百之数,除非你能在数十年间有所体悟,修为再上一层楼。” “惭愧。”孙思邈一脸愧色,“老朽既修医道,必当谨记济世救人之责。只不过年岁渐长,如今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陛下的请求,进京著书传世,不负平生所学。如此,此生无憾矣——直到听说黄仙人大名之前,老朽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你想求仙道?”黄庭抽了抽嘴角。华夏子女对长生不老的追求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己会不会也是因为将死之时想着要是能长生不死该多好才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呢? “正是!”孙思邈双手合抱,深深鞠了一躬,“还请黄仙人教我。” “咳咳……”黄庭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想教你,实在是我不知道怎么教。” 孙思邈听了前半句正神伤,忽然间听到后半句,又来了精神:“黄仙人此话怎讲?” “唉。”黄庭一脸忧伤地叹了口气,“我五年炼精化气,五年炼气化神,五年炼神反虚,五年炼虚合道,如今我二十一岁,修为已至天仙。这一路来,我根本就没遇上任何瓶颈,哪怕是现在,突不突破也只在我一念之间。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何为瓶颈,又如何教你怎么突破瓶颈呢?” 赵青青,孙思邈,卢照邻:“……” 好凡尔赛的发言!赵青青咋舌。不愧是黄庭弟弟,这种话竟然张口就来,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不由为孙思邈心疼一秒。 “原……原来是这样。”孙思邈刚刚浮现的希冀僵在了脸上,“是我冒昧妄图得窥仙缘了。唉,常言道知足常乐,老朽已经活了一百多岁,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倒不一定。”黄庭神秘一笑,“说不定孙先生著书立世后,有幸得天怜爱降下功德,随后借此晋升呢?” 孙思邈的心情如过山车,再度燃起希望:“黄仙人的意思是?” “不可说,不可说。”黄庭故作高深道,“闲话少叙,孙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此来,是想请你出手救治一个人。” “请我出手?”孙思邈有些傻眼,“若那人连黄仙人都无计可施,那请老朽又有何用?” “我只是不便出手。”黄庭解释道,“她的病症只要点化成仙即可痊愈。但成仙一事事关重大,我也不能肆意妄为。因此我想着先用岐黄之术试试看。” “原来如此。”孙思邈点头,随即躬身拜道,“既然是黄仙人有事,老朽定当竭尽所能。只是不知,那人犯的是什么病?” “风疾。” 孙思邈:“???”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火再起 “敢问黄仙人,你口中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原长孙府嫡女长孙颖?” “不错。”黄庭颇为意外。孙思邈也懂遗传? “哎!”孙思邈轻叹,“老朽不才,但自先帝起便开始研究风疾,至今也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尽管我一直没能找到根除风疾的方法,却意外有了发现——中原一带,世家大族中患有风疾者,九成以上都有李家血脉。而李家一脉,九成以上都会染上风疾!” 卢照邻听罢一愣:“我祖上也曾与陇西李家通婚,莫非……” “升之不必担忧。”提到生死大事,孙思邈也正经了起来,“非李家血脉,染上风疾不过五五之数,类似你这样隔了好几代的,几率更是小的可怜,只要你平日注意保护身体,规律作息,应该是不会被风疾找上门的。” 很可惜,历史上卢照邻失意之后整日酗酒,还是感染了风疾……黄庭同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卢照邻的肩膀:“升之兄,无论前途如何,你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啊!” 卢照邻整个身子抖索了一下,连连后退两步,躬身拜谢:“多谢黄先生挂念。在下记住了。” 大男人怎么动手动脚的……他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卢照邻内心十分复杂。 “是以。”孙思邈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我只能助长孙小姐压制病情,但彻底治愈……还需黄仙人出手。” “也好。”黄庭点头,“那就请孙先生随我去一趟府中了。” “敢不从命!”孙思邈抱拳,跟着两人回到黄府。指导赵青青利用银针为长孙颖舒过血后,又开了一副药方。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长孙姑娘服下即可。”孙思邈将药方递给长孙颖的侍女后,起身一礼,“如此,老朽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邓王年已渐迈,需要时刻看护,老朽就不多留了。” “等等!”黄庭看着被孙思邈收起的银针,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孙思邈去谈银的优劣去了…… “钟离仙姑。”樊洪和王伯超走到正打量着水泥堤坝的钟离春身后,齐齐行了一礼。 自从得知李秀宁真实身份后,王伯超仿佛找到了组织,立马选择投效了前者。哪怕和樊洪合兵一处之后,依然以“将军”称之。不过在钟离春面前,两人同样称之为仙姑。 “两位将军来了。”钟离春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两人,“瓜州的情况如何?” “阿史那贺鲁各营皆出现感染者,时至今日已感染近万人。突厥各部人心惶惶,大多部落首领都不愿意再随阿史那贺鲁枯守此处,他们宁愿去关上和唐军拼命。”樊洪娓娓道。 “那就好。”钟离春揉了揉太阳穴,“事情的发展虽然有些意外,但这一场瘟疫总算是将我们的计划拉回了正轨。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唐军来攻就是了……对了!查出阿史那贺鲁为何突然围攻白虎关了吗?” “查到了!”王伯超点头,“据说是一位名叫娄获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唐朝书生出的计策。据说他不仅聪慧,而且胆识过人。一开始献计围白虎关,阿史那贺鲁还有些犹豫。他二话不说,自请孤身一人守住山口阻绝援军,阿史那贺鲁才下定决心发动奇袭。在得知郑仁泰果然没有发兵救援后,阿史那贺鲁惊为天人,立马将他奉为上宾。不过他前些日子向阿史那贺鲁提出了辞行,据说是要赴故人之约同游蜀地,此时他已不在突厥了。” 王伯超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已经传到了唐军那边。现在,边关所有人都知道有娄获这么一号人物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钟离春叹了口气。 那哪是娄获啊,分明就是罗睺!自他从佛教那里取得五色莲塑了莲花金身后,只要他功德不断,那这世上便无人能识破他被天道所厌之魂——可问题是,谁知道他还有多少功德? 就拿黄庭举例,尽管他获得的只是天道功德,但此刻他所积累的量也已不菲。虽然钟离春不清楚黄庭用这些来干嘛,但至少助一个凡人成仙还是没问题的——而他仅仅只是造了水泥。 而罗睺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可是救世解放万灵的大道功德,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要远胜黄庭。要不是功德无法对敌,对战之时又无法静心悟道,哪怕是四人围殴,罗睺也不可能败下阵来。 而现在,只是遮掩自身的气息,天知道罗睺的功德能用多久?说不定只要他想,直升圣人也绰绰有余,到时候,就看鸿钧天道和大道功德谁更厉害了。 不过知道是罗睺之后,钟离春也松了口气——至少比敌人突然有脑子了好。毕竟罗睺虽然诱导陈祎灭了田家,但和黄庭还真不是敌人。说不定连这场莫名其妙的瘟疫都是他搞出来的。 “如今我们有了王将军的加入,目标自然可以放远一点。”钟离春目光遥望西方,“回鹘损兵四万,此刻也已疲敝。计成之后,王将军可领一万兵马前往回鹘攻城略地,能拿下多少就是多少!樊将军可领一千人前去千泉控制局势——在消息尚未传回之前,一千兵马足矣。” “是!”二人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尤其是王伯超,刚刚投效就被委以如此重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钟离仙姑。要不让李将军带兵,我为副将?”王伯超提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钟离春摇了摇头,“王将军因为秀宁而投诚,这个理由我是信的。况且秀宁要去千泉安抚女眷震慑宵小——回鹘只是顺势而为,我们如今的重点还是占领突厥。” “明白!” 时值深秋,塞北已然落过了第一场雪。瑟瑟凉风透过营帐,拨弄着灯火。阿史那贺鲁的影子也随着秋风摇摆不定。 “你确定?” 帐下跪着的传令兵诚惶诚恐道:“千真万确!可汗,那界牌关的唐军已经出发,不日就要到我军营前。界牌关此时只余三千左右的人驻守,其军纪散漫,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点也不像唐军精锐,倒像是……” “像是什么?”一旁阿史那咥运追问。 “像是……来游玩的公子哥。”传令兵被这对父子的气势所摄,不敢含糊,当即浑身一颤,五体投地。 “公子哥?有意思……你下去吧!”阿史那贺鲁挥了挥手,喝退传令兵。 “父亲,这唐军在搞什么花样?”传令兵走后,阿史那咥运迫不及待问道。 “这你还看不明白?”阿史那贺鲁斜昵了他一眼,“唐军内部出了嫌隙。” “何以见得?”咥运有些羞愧。作为草原上长大的男儿,他的骑射和刀枪武艺皆是极佳,可轮到文,那就两眼一抹黑了。 “唉!”阿史那贺鲁叹了口气,“娄先生先前说过。唐军此来,其实是分了四股势力——以梁建方、契苾何力为首的回鹘兵,以苏定方为首的朝廷兵,以王文度、郑仁泰为首的世家兵和以程名振为首的中立派。如今,回鹘兵已灭,世家兵大残,中立派倒向了最有能力的朝廷军,和世家兵分别守着一处关卡。” “但战事未完,世家兵损失惨重,收获却只有一个界牌关,无论是对那个李治还是对世家自己,都是无法交代的。恰逢我们的战士染了瘟疫,这让王文度和郑仁泰动了心,认为这是打败我们,拿下瓜州回朝交差的好机会,于是此时倾巢而出,力求一击必胜。那守关的三千兵马,我猜是跟在王文度和郑仁泰后面混军功的世家子弟,不足为惧。需要提防的,还是苏定方和程名振黄雀在后,渔翁得利。” “咥运!我命你率一万兵马,绕过王郑二人的兵马,给我夺回界牌关!能不能做到!” 咥运正色,立了一个军礼:“能!” “很好。”阿史那贺鲁点点头,“让你三弟率一万轻骑,前去防备寒江关的苏定方和程名振。见到他们出兵,立马撤退,边撤边打,切记不要恋战!” “是!”咥运再度行礼。 “行了!你俩各自去准备吧。我也要好好准备一番,让唐军见识见识我突厥男儿的风范!”阿史那贺鲁摆了摆手,却在咥运走到帐篷口的时候再度叫住了他。 “等等!” 咥运浑身一僵,随后机械般转过身子。 “樊洪和王伯超那边如何?”阿史那贺鲁似无所觉,只是随口问道。 “据说他们轻装而逃,辎重全无。三弟曾经亲自去看了一眼,的确惨得很,尤其是寒江关的士兵,似乎被苏定方打出了阴影。”咥运说道。 “你三弟能看出些什么来!”阿史那贺鲁叹了口气。如果说咥运只是脑子转不过弯来,那他的三儿子就根本没脑子。整天除了骑射就是吃喝,全无城府心机。 “罢了!你这次去顺便经过那里,查探一下他们的虚实。若是没问题便最好,若是有问题,你自己便宜行事。”阿史那贺鲁一阵唏嘘。 “希望他们只是真的被苏定方打怕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章 提前行动 “末将拜见大公子!” 榆林河口码头,樊洪看着眼前的咥运,心中一凛。 自己等人如今名义上还是突厥兵马,受其节制是正常的,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话术去应对。可阿史那贺鲁竟然如此不放心他们,又派咥运来了第二次探查……莫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樊将军客气。”咥运不像中原人那么讲究,在猜测父亲对樊洪起了疑心的情况下,干脆挥着马鞭作扶起状,“听三弟说樊、王两位将军守城时损失惨重,父亲虽然派了他前来慰问,但又担心我那三弟不通人情,疏于世故,因此又派我来给两位将军告个罪……怎么不见王将军?” “多谢可汗关心。”樊洪此时影帝附体,幽幽一叹,“王老将军年事已高,又在守关之时精疲力竭,心力交瘁,逃至此处不久,就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 “王将军病了?”咥运呆了呆。虽说生老病死是常态,但前阵子还在前线杀敌的老将忽然病倒,咥运还是不免有些意外,“他现在可在帐中?王将军镇守界牌关多年,劳苦功高,如今他病倒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一番。” “唉。”樊洪叹了口气,“大公子来得晚了些。王将军病倒后,我也有派军医仔细照料。但军医处理外伤尚可,对风寒之症却无从下手。眼看着王老将军一天比一天虚弱,他的下属心急如焚,执意要带着他前往肃州求医。我阻拦不住,又不好耽误他们为王将军治病,只好无奈放行。” “去肃州?”咥运皱眉,“樊将军为何不拦住他们?须知我瓜州陈兵十万,随行军医甚多,区区风寒不在话下。” “我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可军中感染瘟疫的消息传来,让他们彻底下了决心。”樊洪叹了口气,“他们说,军中或许有人能治好王将军,可万一染上了瘟疫又该如何?为了确保王将军的安全,他们还是决定前往肃州求医。” “是这样啊……”咥运点点头,“既然王将军去往苏州求医,那榆林河口的防务就全靠樊将军操持了……军中粮草辎重可还足够?” “多谢可汗和大公子慷慨。”樊洪深深鞠了一躬,“前番三公子运来的粮草还有许多,足够我们撑上一阵子。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沿河修筑了新的防线,就算苏定方再至,我也有把握凭这榆林河与他周旋,确保可汗援军到前码头不失。” “如此我便放心了。”咥运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继续问道,“樊将军,你之前说,你与王将军合兵一处,所部也不过四千之数,如今王将军的部下离开,不知榆林河口还剩多少兵马?” 樊洪整个人僵住,欲言又止数次之后,才深深叹了口气。 “不瞒大公子,如今榆林河口,只余一千步兵而已。” “一千?”咥运皱眉,“这也太少了些!这么点兵马,真的能守住码头吗?” “大公子尽管放心!”樊洪笑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公子请看那里。” 说着,樊洪向水泥堤坝指去。 “那个,似乎是一种叫水泥的新奇物件?”咥运顺着指尖的方向望去,有些疑惑,“樊将军打算以此对敌?” “没错。”樊洪点了点头,“我专门测试过,这水泥颇为坚韧,非钝器不能摧,其余刀枪剑戟弓箭者,皆无法快速将其破坏。有了此物,我等就可以据险而守,待到敌军靠近欲要摧毁堤坝,我等又可以先行将其破开,引坝中所蓄之水倒灌唐军。不求对他们造成多大损伤,只求能阻碍他们的脚步,拖到可汗前来救援。” “原来如此!”咥运一脸兴奋,“不曾想樊将军竟有如此急智!若此物真有将军所言那般坚韧,榆林河口不失,唐军必败矣!” 他们当然要败,不然留着他们和我们分蛋糕吗?樊洪暗自鄙夷。 这水泥的确是蓄水用,但要淹的可不是来犯的唐军,而是进驻瓜州的唐军。至于唐军会不会分兵来打码头……他们也得有多余的兵力啊! 不得不说,咥运索然有脑子,但基本也是被忽悠的份。樊洪这一番话其实破绽很多,至少绝对骗不过阿史那贺鲁,但阿史那咥运竟然还真的信了! 第一就是樊洪拦不住王伯超的部将。 樊洪再怎么差劲,身上也背着突厥第一勇士的名头,就算真的打不过苏定方,还守不住一个“病重”的王伯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王伯超的部下要闹事,阿史那贺鲁的十万大军就在不远处,樊洪狠心点杀几个带头的,剩下的还能拿他怎么办不成? 第二自然是粮草够用……讲个笑话,有将领会觉得自己营中的粮草充足。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哪怕是经历了贞观之治的唐朝,也要等收了麦子才能调出足够支持大军出征的粮草。像突厥这种游牧民族政权,想供应十万大军那更是难上加难。要不是灭了四万回鹘兵富了一波,阿史那贺鲁根本不可能会选择屯兵瓜州——就算他有底气,也没那么多粮啊!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匀给樊洪和王伯超的粮草又有多少呢? 钟离春为什么给王伯超拨了一万人去打回鹘?除了因为控制千泉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外,还不就是因为这些物资不够供应一万多张嘴吗?但到了回鹘,那还不是见到啥就抢啥,再也不需要为粮食的问题而担忧了。 但阿史那咥运不像他的父亲。阿史那贺鲁是一个反复小人,在投唐与判唐之间反复横跳,独特的遭遇养成了他多疑的性格。因此哪怕明知樊洪和王伯超手里的“四千兵马”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还是要派咥运来试探一番。 而阿史那咥运就是一个老实人了。他只会做最基本的表面掩饰,一旦涉及到知识盲区或者情绪过于激动,那就完全藏不住事了。樊洪好歹也在突厥待了这么多年,对可汗和他的继承人还是了解得十分清楚的,想要拿捏咥运还是十分轻松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送走了兴高采烈的咥运,樊洪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咥运有要务在身,不可能久留此处——王文度和郑仁泰都快到门口了,他堂堂大公子不去对敌,反倒来审查自己,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他是要去夺回界牌关了。”钟离春也终于露出身形,转头望着寒江关思索。 “怎么?你在担心程名振和苏定方不上当?”李秀宁皱了皱眉。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讲,若是王文度和郑仁泰陷在瓜州,程名振都是必须要去救的。郑仁泰不救梁建方和契苾何力,至少也帮王文度打下了界牌关。可程名振不去救两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再者说,王文度和郑仁泰都是世家中人,他们固然在战场上犯了错,但程名振要是真敢见死不救,光是关陇世家那一关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最重要的是,若是不战而走,那他们将背负“逃兵”的污点和骂名。这在已经外战不败二十年的唐朝,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人们不会考虑王文度和郑仁泰究竟犯了多少错,他们只会咬死不战而退,见死不救的两人狠狠斥责——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世家的煽风点火。 这是二十年里李靖和李勣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和民族自信,也是其他所有将领沉重的包袱。 “不!我想错了一点。”钟离春忽然一阵后怕。 “我很可能低估了苏定方的本事。他之前一直是以勇猛闻名,而不以用兵立世。但一个能在唐朝蛰伏二十年,至今到了战场上仍在蛰伏的人来说,不会用兵才是咄咄怪事。如果郑仁泰和王文度中了圈套,他们一定能反应出来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那么为了不落入圈套又要有挽救郑王两人的行动,他们会怎么做?” 李秀宁秀眉微蹙,略作思索后悚然一惊:“你是说,他们要攻敌所必救?” “没错!”钟离春不再犹豫,“樊将军,你带着一千兵马立刻出发去千泉,务必第一时间赶到,兵灾苏定方到达之前接手千泉的城防!” “是!”樊洪抱拳,立马回头点校兵马去了。 “秀宁,你也跟着吧。”钟离春按了按眉心,“千泉虽然易守难攻,但苏定方之勇素有威名。在没有正式交手前,谁也不知道樊将军能不能挡住他的进攻。你如今身负修为,又重回青春,就算力量上无法与他分庭抗礼,但在阻挡他的同时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千泉就拜托你了。” “那你呢?留在这里开坝泄洪?”李秀宁愣了愣。 “那是自然。”钟离春轻笑,“尽管我不想过多使用神仙手段,以免引起太多恐慌。但只要不在人前,问题还是不大的。程名振和苏定方不加入瓜州战场,那王文度和郑仁泰必败无疑,届时我还是得水淹瓜州,就算不能全歼阿史那贺鲁的大军,也要拖住他们的脚步,诱发大规模的瘟疫!到时候,就算阿史那贺鲁还能活着回到千泉,我也要让他无力回天!”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一章 碰撞 瓜州城南,一处荒芜的山坡之上,郑仁泰和王文度策马并肩,眺望瓜州。 “仁泰。如今突厥军心已乱,我们一鼓作气冲散他们便是,又何必如此谨慎?” 王文度有些不爽。明明突厥瘟疫盛行,郑仁泰却依然慎之又慎——注意不染上瘟疫不就行了?一个军队超过十分之一的病秧子,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若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你觉得他们还会驻守在这里吗?”郑仁泰恨铁不成钢,“依我看,他们大概也猜到了我们的心思,想着在这里和我们战最后一场。胜,则程名振和苏定方两万兵马也掀不出什么风浪;败,则将染病的士兵留在瓜州,让我们无法安心占领此地,等到大雪封山后,来年春天再战。” “他们也有求战之心?”王文度愣了愣,“他们怎么敢的?” “就凭他们笃定我们也不敢顶着瘟疫和他们缠斗!”郑仁泰眼露精光,“再说了,阿史那贺鲁虽然号称带兵十万,但他真正能完全掌握的兵马也就一万之数,剩下的都是响应他而来的各部落首领。面对有深仇大恨的回鹘或许能齐心一致,但其中真的没有并不想与我大唐为敌的首领吗?我看未必。” “所以,阿史那贺鲁也只能组织这最后一波防守了。只要我们拿下他们,那突厥再也成不了气候,甚至就此分崩离析都未可知?”王文度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我们竟还有机会封狼居胥?” “别想得太美。这可是他们的临死反扑,绝不可小觑。若是再翻了船,可不会再有一支军队来救你我。”郑仁泰给王文度泼了盆冷水。 “我知道!”王文度掂了掂手中长槊,“他们也不敢守瓜州,那样的话瘟疫就真的控制不住了。只要是在野外作战,那我就无惧任何人!” 这一点郑仁泰没有反驳。王文度的确在个人勇武上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也不会被王家推出来当武将…… “既然如此,你我兵分两路,将对面杀穿后再在敌营会合!”临战之刻,郑仁泰也不便打击王文度的信心。他只好将马槊横在胸前,朗声道:“将士们!前方就是苟延残喘的狼群。尽管他们已伤痕累累,但依然可能给我们造成灭顶之灾。你们,怕不怕?” 没有一个人回答,只是大家不约而同的亮起兵锋,一时间寒光照铁衣,也照亮了郑仁泰黢黑的面甲。 “很好!”郑仁泰牵起缰绳,“敌人已在眼前,而我等手中兵甲已利,何惧之有?我郑仁泰纵横沙场数十载,一生少有败绩,全靠众位鼎力相助。而现在……” 他举起马槊,槊锋直指敌营:“诸君可敢与我一同赴死?” “战!战!战!” 身后的军队齐声喝道。 “很好!” 郑仁泰举槊高呼:“随我冲!” 鼓声响起,郑仁泰一马当先,手中长槊舞动,如蛟龙一般冲进了突厥营帐里。 营帐中的士兵们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和前些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残暴凶狠的狼群相比,此刻的突厥兵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偌大的敌营,竟组织不起一次像样的抵抗。 不对劲!郑仁泰心生警觉。突厥兵虽然囿于装备不善白刃战,但也不至于这么弱。不然的话,早就被隔壁回鹘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全军听令!撤出营帐!”郑仁泰看了眼不远处率军正在另一处营帐肆虐的王文度,心中的不安愈发壮大。 他干脆下令撤退。 但一万兵马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抵御军功的诱惑和仇恨点燃的怒火,做到令行禁止的。五千郑家私兵虽然立马停下动作,围在郑仁泰身边撤退,但另外五千府兵中,只有三千同样做出了这个选择——有两千士兵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杀戮。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瓜州城上,数千突厥兵齐齐露头,他们举起长弓,搭上箭矢,射向百步之外的两边营帐尾端。 这个时代最好的弓箭手,也只能在一百二十步内保证精准。不过他们是由上而下的抛射,营帐的目标又很大,百步距离对在马背上射了半辈子箭的他们来说,并不算很难。 那两千士兵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大多数人都恢复了理智,选择跟上即将退出营帐的大部队,而另一边,王文度也被箭矢射来的破空声和射入营帐后的器皿破裂声所吸引。 武将的直觉让他同样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经深入营帐,再想撤出去已经太迟了。 瓜州城头的突厥兵们再次张弓搭箭,只不过这一次,箭矢上搭在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是火箭!”郑仁泰凝视瓜州城,“那营帐中破碎的器皿,莫非装的是火油?” 大火回应了他的猜想。 随着火箭的落地,营地尾端的帐篷被点燃。在火油的帮助下,火蛇冲天而起,霎时间便染红了半边天空! 汹涌的火焰疯狂舞动着,流出帐篷的火油和随风飘摇的火星将火势蔓延到更多的帐篷处,短暂的时间里,烈火就吞噬了半个营地! 两千士兵疯狂逃窜。在不分敌我的大火面前,他们可不是只要跑过战友就行的。遥望着施施然撤出营外的八千战友,他们不由生出悔意。 王文度那边就更惨了。在他的认知里,突厥人就该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反抗的状态,因此他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就连另一边郑仁泰鸣金收兵的声音都选择了无视——也不算是无视,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郑仁泰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于是略带嘲讽地嗤笑一声,继续赚着军功。 而此刻,他也终于自食恶果。猛火借着疾风放肆游动,这速度或许比不过他胯下宝马,却绝对要比他手下步卒快得多。尽管他已经当机立断选择了第一时间下令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他手下还有三千骑兵,虽然因为身披铁甲,负重几乎到达了极限,但再驮一个人短距离奔袭不是问题。 危急时刻,还是郑仁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分兵来救。他那边除了实在离营地出口太远的百余人外,其他人逃出来问题都不大,于是便将骑兵派到了这里。 不过很可惜,郑仁泰手上也只有三千骑兵,其中还有一千是府兵,马匹的质量参差不齐,有些甚至人还没救到,半路就因为滔天火势吓得跑了回来。 “文度,损失如何?”郑仁泰拨马走了过来。他因为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损失了百余人,因此心情没有受太大影响——那一百人不听军令,一心争功,就算不死也是军中的害虫,他一点也不心疼。 “死了一千多。”王文度就面如黑炭了。因为他的冒进,折了一千步卒,而真正的对手到现在甚至都没有露头,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又一次打击。 “这两营的突厥蛮子并没有战力,但也没有老弱妇孺之辈。依我看,阿史那贺鲁是将所有染病者都集合到了这里,一来将他们远离其他士兵,二来正好设计让我们钻进去。”郑仁泰瞥了眼王文度,“低劣而有效的手段。” 王文度的脸更黑了。 “文度,你太轻敌了。”郑仁泰叹了口气,“梁建方的死,界牌关的失利还不足以让你警醒吗?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不是羊群和牧羊人,而是蓄势待发,将我们当做猎物的狼!” 王文度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仁泰放心。这一次,我要在阿史那贺鲁的屁股和心眼上捅个窟窿!” 郑仁泰没有多说什么,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敌军得了优势一定会有所动作,他们没时间在这里闲聊了。 “继续按计划行事!你好自为之。” 郑仁泰转头,带着自己的骑兵部队回到军阵之中,绕过这座营地,随即目光一凝。 入眼所见,阿史那贺鲁竟然领着大军,满脸从容的等着自己! “郑仁泰!”见到浑身覆铠的郑仁泰,阿史那贺鲁不由笑道,“你果然选择了拼死一搏!怎么样?被火烧的滋味好不好受?” “你若是想尝尝,等你死后我会奏请天子,将你的遗体火化。”郑仁泰冷冷回应。 阿史那贺鲁的脸色也立马冷了下来:“哼!郑仁泰,当初进攻龟兹,我就将你的底摸了个干净。如今李治那毛头小子竟然派你来打我,真是可笑!” “是你摸清了我还是我摸清了你,孰未可知。”郑仁泰目光渐凶。 “哈哈哈哈……”阿史那贺鲁大笑,似乎想到了高兴的事,“我就喜欢你这副浑身上下都软了,只有嘴还硬着的样子!你不会以为,今天你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吧?” 两万打一万,优势在我……阿史那贺鲁这么想着,朝后方挥了挥手。 鼓声适时响起,“咚咚”不绝的震动敲击着突厥士兵门的耳膜,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举起了刀刃! “杀!” 郑仁泰横槊,再度拍马带头冲锋。 两支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军队,终于在此刻交汇,缠斗。 不死不休!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陌刀显威 双方骑兵并没有撞在一处。尽管阿史那贺鲁手握优势,但他也不是傻子。哪怕和良莠不齐的府兵骑兵相比,冶铁技术落后,缺乏铁甲保护的突厥骑兵也是不如的。同样的,一身铁甲大大增加了马匹的负重,削弱了他们的持续作战能力。他只需要暂避锋芒即可,何必与唐军硬拼? “竖盾!” 随着他一声令下,突厥军前方的步卒纷纷竖起一米五高,一米长的大盾,将自己和战友的身形隐于盾后。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唐军骑兵门一头雾水。莫非这玩意儿还能扎根于地下,挡住重骑兵的冲锋之势不成? 就连郑仁泰都不禁侧目——阿史那贺鲁这跟白给有什么区别? 但大敌当前,所有人都来不及细想。唐军骑兵们也怕这塔盾另有玄机,纷纷催动座下马匹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冲破这看似毫无意义的防守。 事实证明,塔盾的确丝毫没有阻碍到骑兵的冲击,不过一瞬之间,突厥盾兵的防守便宣告瓦解,露出了塔盾之后毫无防备的士兵们。 但郑仁泰很快就脸色大变,连忙呼喊:“快撤!快撤!给我鸣金!” 远处隐隐响起阿史那贺鲁放肆的嘲笑声,郑仁泰的脸色变得惨白,一股绝望在他心头涌起。 骑兵们为了保证一击破敌,本就加快了马力。塔盾又根本没能阻止他们半分。而今,就算他们想要强行勒马,也已经迟了,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坐骑撞碎敌人的尸体,然后便陷在了皑皑黄土之中。 突厥士兵们的确毫无防备,有些甚至一副病恹恹,命不久矣的样子。但他们也根本不需要防备——只要在腰间和脚踝处绑上铁蒺藜就好。 这竟是一道又一道由肉身组成的拒马蒺藜! “阿史那贺鲁!你好狠的心!”郑仁泰面无血色。面对这种自杀式的防御,他根本无能为力! “哈哈哈!”阿史那贺鲁得意的笑,“郑仁泰,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身染瘟疫,本就命不久矣,每天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简直是生不如死。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让他们身披蒺藜,慷慨赴死,为我突厥的荣光战到最后一刻?男人,死也要死在沙场之上,而不是蜷缩在病床之中!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为他们解除了痛苦,得以入了轮回啊。哈哈哈……”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郑仁泰银牙紧咬,“你驱使活人为墙,简直丧尽天良!无愧蛮夷之名!” “哈哈哈……”阿史那贺鲁不为所动,“你一口一个蛮夷,却偏偏在我这个蛮夷手上吃了大亏,那是否能证明,你们中原人,连四方蛮夷都不如呢?” “孰胜孰负可还没分清呢!”郑仁泰看了眼不过数百的骑兵惨军,神色渐冷,“没了骑兵,我照样能将你留在此处!” “是吗?”阿史那贺鲁冷笑,“那就让我看看,失去了重骑兵的你,还怎么阻挡我的骑兵!给我冲散他们!” 得了令的突厥骑兵列好阵型,迫不及待地向唐军冲去。 换做平时,他们是根本不敢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唐朝骑兵对冲的,不仅是因为重甲骑兵,马匹的质量也有着很大的差距。唐朝有着幽燕和西凉两大马场,几乎年年都能产出大批优质战马。而突厥因为需要畜养牛羊作粮食,马匹只能放在第二优先级,这样一来,战马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哪怕是轻骑对撞,他们多半也是要落入下乘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唐军铁骑再强,也不过几百之数,而突厥骑兵,整整有八千!八千打三千打不过,打八百还不行?要真是那样,他们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八百余骑重甲骑兵神色凛然。他们明白,哪怕是有着陌刀队在场,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八千骑兵,那么,他们这八百骑就显得尤为重要。他们能扛住多少压力,陌刀队就能减轻多少负担。 郑仁泰家将,也是骑兵唯一存活的校尉郑典握紧手中长枪,声音略显沙哑:“诸位,突厥无道,使我三千兄弟陷于这般境地,但我们仍有八百兄弟可战!如今,十倍于我等的敌人就在眼前,诸位可还敢与我一同赴死?” “愿与将军同去!”八百人同时握紧手中的武器,夹紧胯下的战马。 “很好!”郑典忽然朗声一笑,“此战之后,若是还有能活下来的兄弟,记得去荥阳给我那妻小报个平安!”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四周立马响起附和声。明知前方是九死一生之境,可这群汉子一个个依旧露出憨厚幸福的笑,仿佛眼前的不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死敌,而是在家中等着自己凯旋的妻儿。 “全军列阵!”郑典忽然敛容,牵起缰绳,“随我出击!杀!” “杀!” 八百对八千,明明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出结果。但此刻,阿史那贺鲁竟然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他发现,即便自己拿“光明的未来”去劝说各部族,可求战,求生,求胜的欲望仍然比不过这些中原人。 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的族人要在塞北过着四海为家,风霜侵寒的艰苦日子,这帮中原人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偏偏,他们的战斗意志比我们还要坚韧! 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战局不允许他多想,两队骑兵的对冲来得太迅猛,不过数息时间,双方骑兵也正氏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尽管人数上占了优势,但质量上的差距仍旧不可抹去。这一次对冲,唐军只折了数十骑,可突厥却损失了几百兵马! “分兵!一半兵马缠住这数百骑兵,另一半给我冲烂他们的步兵!”阿史那贺鲁心尖一颤。因为冶炼技术的落后,他们无论骑兵还是步兵的军备都落后唐军一大截,没有骑兵的掩护,这一万多步兵根本不够唐军打的! 突厥骑兵也立马遵循阿史那贺鲁的命令,转头对付步卒——能虐步兵,谁愿意和重甲骑兵硬碰硬呢? 四千骑兵仿佛虎入羊群,在唐军阵中长驱直入,也将唐军密不透风的阵形撕开了一条口子,大量的突厥步卒跟着骑兵的脚步,疯狂涌入,试图从内部破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外围的唐军很快填补过来,将这条缝补上,突厥步卒没了骑兵助力,竟然对唐军的变阵无可奈何! 这下,四千骑兵和涌入的步卒,反而成了瓮中之鳖! “哈哈哈哈……”阿史那贺鲁冷笑,“郑仁泰!你脑子被气坏了不成?想玩瓮中捉鳖?我倒要看看你这区区几千步兵,能不能困住我四千骑兵!” “你会看到的。”郑仁泰冷笑一声,不再搭理阿史那贺鲁,转头指挥道,“陌刀队!杀!” 四千骑兵之前跟在领头的骑兵后面和重骑兵冲过一轮,刚才又在唐军阵中冲杀了一番,此时就算不是强弩之末,也已经累得不行了。领头的将军估算着剩余的体力,也准备转头回自家阵中,休息一阵,等养精蓄锐后再来一次,直接冲垮唐军。 可梦想和现实总有落差。来时气势汹汹无往不利,回去时却遇到了很大的阻碍——四周的唐军忽然间潮水般退开,只留下数百人,手中握着长约七尺的长刀,冷眼瞧着他们。 更离奇的是,唐军主将郑仁泰,更是握着相同制式,却逾一丈的长刀,站在这只奇怪部队的最前面。 “将军,他们不会是想用那种奇怪的武器对付我们吧?”突厥骑兵中,一位校尉向自家将军问道。 “我怎么知道?”那突厥将军也摇摇头,“不过我倒是听说,大唐战神李靖军中曾有一支特殊部队,手握特殊兵器,专杀骑兵,无往不利。想来这郑仁泰是把自己当成李靖,来了一手东施效颦……冲!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于是在这位将军一声令下,踏上归途的突厥骑兵们踏上了归途。 “刺!” 郑仁泰双目微凝,看向奔腾而来的骑兵,并无半点惧色。 标准的陌刀长约七尺,刀刃极锋,刀尖锐利,刀柄厚实坚韧,为的就是斩马腿,刺马腹! 郑仁泰带着五百陌刀手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突厥骑兵猝不及防之下,冲在最前方的骑兵纷纷中招,被因重伤而狂躁的马掀翻在地,然后被周围的唐军乱刀砍死。 马这东西,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方才唐军刚刚吃了这个教训,损失了两千余骑。如今,就轮到突厥尝尝这个苦果了。 突厥的马儿们前仆后继,一番踩踏之后,竟然损失了两千余骑!好不容易勒住马的骑兵惊疑不定,不敢再往前。 反观郑仁泰所率的陌刀队,除了个别被发狂的马匹踩死踏伤,大多竟完好无损! “这……这还是步兵吗?”一位突厥骑兵开始怀疑人生,“不是说,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小羊羔,随手可破的吗?怎地将军他们死得这么利索,这么……毫无反抗?” “是那种刀!”有突厥老兵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我记得那种刀!那是几十年前,李靖就是拿着这种刀,将我那些战友一个个送上了西天!如今,这种刀重新出现了!” “那是什么刀?竟有如此威力!”新兵咋舌,心惊胆战地问了一句。 “好像是叫……” “陌刀!”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界牌 “陌刀队!”阿史那贺鲁咬牙切齿。做过唐臣的他,自然也对这陌刀有所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不过这第一次感受不太好。 唐军的八百铁骑已经只剩五百多,大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阿史那贺鲁看着这边战场的两千余骑,心一横。 “再分出五百骑兵!给我射他们的步卒!” 阿史那贺鲁很清楚,只要重甲铁骑兵不进场,他的骑射袭扰战术就没有人能制裁。你陌刀队再厉害,还能跟在马儿后面追着马杀吗? 果然,五百骑射手下场,成了压垮郑仁泰的最后一根稻草。仅存的骑兵虽然不惧生死,但体力的消耗不是意志坚定就可以挽回的。随着突厥车轮战的进行,重甲骑兵们也气喘如牛,许多甚至连腰都已经直不起来,趴在马背上喘息——连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马呢? 难道今日我便要亡于此地?郑仁泰满腔不甘,满心悲戚。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支援梁建方和契苾何力。 如果我选择救他们的话,突厥已经成为历史了吧……他这样想着,正准备咬牙再和阿史那贺鲁战上一场,忽然瞥见突厥东边一阵骚动。 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是援军! 郑仁泰欣喜若狂。只见一支骑兵卷起烟尘,身披夕阳,气势汹汹朝这边冲来,为首的将领,正是和自己分兵两处的王文度! 王文度竟然已经脱身了! 郑仁泰虽然诧异,但此时没工夫细想。他当即举起陌刀,传令道:“全军列阵!向王将军处突袭!” 剩下的唐朝士兵见到援军,也重新扬起斗志,尽管拼杀了一整天的他们早已身疲力尽,但两军气势,在此刻稍稍有了点反转。 “怎么可能?”阿史那贺鲁脸色大变,“胡禄阙啜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一万兵的王文度都打不过!” “可汗,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阿史那贺鲁身旁,鼠尼施处半啜急道,“此刻地方援军已至,我方却无甚斗志,不弱暂避片刻,等合兵一处,再做打算。” 阿史那贺鲁神情狰狞。没想到在先坑杀了大半唐军骑兵之后,此战还是未竟全功!再来一次……那些人真的还会给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撤!” 但纵有万般不甘,此时他也是不可能看着士兵们继续留在这里送死的,愤愤下了命令之后,他也只能死死盯着郑仁泰手中的陌刀,久久没移开视线…… 王文度尽管成功驰援,但本身也经过一天的大战,无力再追。冲杀了一阵之后,便率领兵马与郑仁泰会合。 “若非得文度相救,今日我必死矣。”郑仁泰感慨了一声,“文度想来遇到的兵马不比我少多少,又是如何突的围?” “啊?突围?”王文度愣了愣,“我不需要突围啊。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我军都胜过对方许多,那就骑兵捉骑兵,步兵捉步兵打就是了!这种荒芜的地形,那些兵书都没读过的蛮子能使出什么花招?”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郑仁泰语塞。自己想利用骑兵一鼓作气扩大优势,反而中了陷阱;王文度看不起突厥和他们硬碰硬,却轻而易举击溃了敌军,这还真是…… “总之,如今阿史那贺鲁暂时退去,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郑仁泰收拾心情,沉声道,“我虽然亮出陌刀队大挫突厥骑兵,但这种手段可一不可再。阿史那贺鲁有了防备之后,必然不敢再与我们进行白刃战——文度,如今你麾下还有多少骑兵?” “骑兵?”王文度略作思索,“还有近两千。怎么了?” “两千……远远不够。”郑仁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我现在,只剩下那些了。” 王文度循着方向看去,却见几十骑兵马一瘸一拐地走着,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衰败与哀伤——这本不应该出现在所向披靡的大唐铁骑的脸上! “这……”王文度讶然,“竟然惨烈至此?” “一着不慎,致有此败。”郑仁泰不愿多言,“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收拾残兵,回界牌关驻守,同时责问程名振为何不发兵了。文度,收拾一下,我们……” “报!”郑仁泰正要下令,南边忽然跑来一名斥候,在见到郑仁泰和王文度后,顿时痛哭流涕。 “启禀郑将军,王将军。阿史那咥运率一万突厥兵进攻界牌关。崔、郑两位监军畏其势大,三千子弟兵不愿效死,于是弃关而逃,去了寒江关了!” “什么?”郑仁泰手中陌刀深深插进了土地里,脸色也瞬间变得通红——就连刚刚吃了一场大败,他都没现在这么生气! 那可是损失了三万兵马才打下来的界牌关啊!作为河西咽喉,其地理位置有多重要,只要读过书的不会不明白。可偏偏这两个家伙,明明有着三千兵马,明明坐拥雄关,明明知道界牌关的重要性,偏偏面对一万毫无攻城器械的突厥兵,竟然不战而逃,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战果拱手送回! 他征战一生,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背刺队友的队友! 简直离谱! “他们现在去了寒江关?”郑仁泰长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程名振那里怎么说?” “他们……他们没遇到程元帅,反倒是遇到了刚带兵出关的苏定方将军。”斥候提到苏定方的时候,身子不住颤抖,似乎十分恐惧。 “苏定方……”郑仁泰也心底一寒,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怎么处理的?” “他……他让人把两位监军和三千人全杀了!”斥候忽然情绪崩溃,抱头大哭,“整整三千人啊!他眼睛眨都不眨,说了一句‘依大唐军令,不战而逃者,斩!’就把两位监军在内的所有三千人全杀了!三千人甚至连关门都没进去,就在关外像猪狗一般被屠杀,鲜血把寒江关数十里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那苏定方,他简直不是人!是……郑将军?郑将军!” 郑仁泰气急攻心,在听到三千人尽数被杀之时,再也忍受不住,整个人气血上涌,昏了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 寒江关外鲜血尚温,关内楼中,程名振和裴行俭四目相对,相顾却无言。 良久的沉默之后,程名振终于深深叹了口气,“他就这么走了?” “是的。”裴行俭点点头,“师父说全歼突厥已事不可为。为今之计,只有直捣黄龙,攻下千泉!” “就怕突厥另有后手。”程名振打量着地图上的瓜州,皱眉沉思,“按理说,王文度在攻打界牌关时已经暴露了陌刀队,可为何阿史那贺鲁依然敢派骑兵冲击郑仁泰的步兵?莫非王伯超和那位女将并没有将其报告给阿史那贺鲁?” “还有。樊洪和王伯超虽然丢了关卡,但兵力犹存。郑王两人在瓜州和阿史那贺鲁打了整整一天,为何榆林河口的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别的不说,若是他们哪怕拦住王文度的援兵一小会儿,郑仁泰今日也是必死之局!” “最后就是,樊洪和王伯超弃关的举动一直令我很在意。王伯超还好说,是实实在在靠着界牌关和王文度打了一场;而那樊洪,几乎是刚丢光了守城道具就率军弃关而逃,一点犹豫都没有——我不信定方的威名能搞到这种地步。那樊洪好歹也是新的突厥第一勇士,甚至没有试一试的想法?” “元帅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了。”裴行俭也面露思索之色,“听你这么说,似乎樊洪王伯超与阿史那贺鲁,并不是一条心?”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汉人,哪里可能真的完全被阿史那贺鲁所接纳?”程名振摇了摇头,“哪怕是立下大功,助阿史那贺鲁剿灭回鹘兵的娄获,不也被他猜疑了吗?只是,我一时竟也想不到,樊洪和王伯超究竟有什么计划。” 不怪程名振想不到,甚至连樊洪和王伯超自己,现在都有些不相信他们能靠手中的兵马拿下突厥和回鹘。 “那,郑王二位将军那里,应该作何应对?”裴行俭再问。 苏定方带着骑兵去打千泉,他程名振却还守着寒江关。若是郑仁泰和王文度传信来求援,他身为此次的主帅,是一定要去救的——一个统帅一旦见死不救,也就离失信与人,众叛亲离不远了。 “怎么救?”程名振叹了口气,“骑兵都被苏定方带走了。我程家和你裴家又不像郑王两家那样家大业大,供养得起陌刀队。没有这两样杀器,我们面对阿史那贺鲁的骑兵根本就无计可施。为今之计,只能先等苏定方的战报,再做打算了。” 裴行俭也叹了口气。若是王文度没有损失那么多兵马,郑仁泰救出了梁建方和契苾何力,哪怕他们并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如今的局势也不会如此困难。他相信,只要大家稳扎稳打,齐心协力,不贪功冒进,其实突厥是很好解决的。 只可惜,突厥方明显察觉到了我方将领心不齐的弱点,选择了逐个击破,到现在,除了王文度还有数千兵马,能保持编制完整的,竟然只剩下了程名振和师父手底下的兵! 如果说之前获胜是希望渺茫,那现在,就只能看师父的殊死一搏了……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官道之上,策马而行的黄庭仰望着天空飞过的大雁,叹道,“青青姐,你说,我若是真的创办了邮局,解了天下异乡人的相思之苦,这世上,是不是也会少了许多愁思之作?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文坛的罪人?” “文坛越璀璨,百姓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赵青青毕竟活了一千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歌功颂德的诗文永远没有抒发愁苦的作品来得震撼人心。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怎么忽然会因为自己成了文坛的罪人而感到羞愧呢?” “我可不会羞愧,只是觉得可惜。”黄庭笑道,“世上总不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书生,却难得百姓能安居乐业的盛世。如果可能,我宁愿华夏大地千百年只出现歌功颂德之章和华而不实之文,而不是那一篇篇哪怕读来也是触目惊心的文字。” “云中谁寄锦书来,国家不幸诗家幸……”娄获仔细琢磨之后,为之惊叹,“文采斐然!想不到黄兄弟身为神仙,竟有如此忧国爱民之心,实在不像是无当圣母能教导出来的弟子。” 不愧是魔祖,这就开始试探我了……黄庭眼角微抽:“先生过奖了。先生为了天下万族独当恶人灭三族,所作所为可比我深明大义得多。大道功德的认可,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 “我可没有做过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娄获连连摆手,“也就是帮助陈祎灭了山东世族,帮助青丘摆脱罪恶一族,帮助突厥打败回鹘族罢了。若黄兄弟说的是这三族,那倒的确是在下做的。” “先生智计通玄,实乃我平生仅见。所谓智乱天下,也不过如此了吧。”黄庭面上叹了口气,眼神偷瞄娄获。 娄获一脸谦虚:“智乱天下可不敢当。当初我在天庭断言黄兄弟会参与这天下之争,如今不也和黄先生一起云游蜀地吗?我只能算到有野心有权欲的生灵,对于黄兄弟这种心怀天下却另辟蹊径的独特存在,我却是看不清楚的。” “野心?权欲?”黄庭失笑,“或许是我们对权力的理解有所不同吧。在大多数人看来,权力,是一种能够支配他人,裁定他人命运的力量,因此能者居之,也多意为能力最强的人才能登上去。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病态的思想。” “权力,是一种能够影响他人,改变他人命运的力量。能者居之,应该是能够担下这份责任的人才能拥有它。什么责任?利用手中的权力,让自己需要处理的事务朝更好的方向发展。至于好坏的标准,自然应该是民意,也只能是民意。” “唔……这话说的有些不妥了。”娄获略作思索,摇头质疑,“黄兄弟,百姓所想要的并不一定都是最好的。我明白你这种想法的宗旨是为最多人的利益着想。但讨论一个政策好坏的第一要素永远都不是是否符合百姓的心愿与利益,而是是否利于国家的稳定与发展。国家国家,一个国,却也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比千千万万个家分量更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战争。对百姓来说,战争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一个国家来说,没有足够的军事武装力量,没有在适当的时候亮出武装力量的勇气,注定要成为他国眼中的鱼肉。先帝能获得‘天可汗’的称号,可不是靠爱民如子换来的,而是征战四方杀出来的!” 好一声先帝,李世民听了都直呼无福消受!黄庭虽然很想吐槽,但也被娄获的一番话所吸引,陷入沉思。 “个人利益,百姓利益,国家利益。国为重,民次之,已为轻。这倒是与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有所不同了。不过先生说得在理。百姓再重,也是依托于国家来生存的;国若将亡,百姓过得再好也无法否认掌权者的失败。最典型的不就是世家吗?是我之前想得太片面了。”黄庭抱拳,微微躬身。 对于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的大能,他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去学习的。他有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并不代表就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智慧。每一个能够在大劫之中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存在,无论武力还是智力,无不是当世顶尖。有许多东西,都是自己这个半吊子愤青需要去学习的。 “黄兄弟这可折煞在下了。我哪敢和亚圣相比?”娄获摆摆手,“我只是见识过世家之祸,才会产生国大于家这样的想法。孟子身处东周,彼时哪有世家之说?自然会觉得百姓最重。同一个问题,时代不同,条件不同,正确答案自然也不会完全相同。黄兄弟聪慧过人,想来应该听得懂在下的意思。” 黄庭点头。道理很简单,马列主义是没错的,但在天朝并不完全适用。就像是一道数学题,参考答案只适用于例题,标准答案才适用于你所要解答的问题。 “与君一席话,使我受益匪浅。”黄庭感慨,“能够遇到娄先生,是我的福分。” 这倒不是黄庭尬吹。他和骊山圣母虽然知根知底,但后者毕竟有自己的立场——截教。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总是绕不开截教的利益和众生的利益——两者的矛盾也是两人矛盾的来源。尽管当初在骊山吵架只是两人一场默契的演戏配合,但又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与演戏说出口的呢?至少在找到解决这个矛盾的办法之前,黄庭是不敢再生出什么骑师蠛祖的想法的…… 但罗睺又不同了。重塑肉身的他,如今已经彻底摆脱了残魂形态,成为了一个完全自由的个体。又因为他最活跃的年代和如今相处甚远,他几乎算得上是了无牵挂,看问题也基本都是从最客观的角度出发,这一点最是难得。也最让黄庭感到欣喜。毕竟自己哪怕在截教势力长大,可骨子……灵魂深处还是一枚社会主义好青年,民主这两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字,和与这个时代大相径庭的三观,让他一直有一种寂寥的感觉。如今终于能找到一个人畅聊一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慰藉的呢? “哪里哪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娄获脸上含笑,“与黄兄弟一番交谈,也让在下获益良多,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知己吧。” “好一个知己!”黄庭也笑,“人生难得一知己。今日相谈甚欢,当浮一大白,正好前方便是一城池,不如我们加快脚程,去城中寻个酒馆,痛饮一番,如何?” “那黄兄弟可要小心了。”娄获笑道,“论酒量,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今朝一饮只为畅怀,比酒量就落了下乘了。”黄庭摇头,“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不外如是。” 娄获一愣,随后抚掌而笑:“是我失言,该罚!等会儿到了酒馆,我先自罚三杯!” “好!是你说的!待会儿可别赖账!” “放心,一定不会……” 两人骑着马越走越快,突出一个旁若无人。 长耳兔策马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看向赵青青:“赵姑娘。黄庭他平时就这么大条的吗?” “没有吧。”赵青青也是面露苦色,他也没见过黄庭如此兴奋的时候啊,就连在温泉宫那时候也…… 她甩了甩微微发烫的脸颊,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兴奋,这么忘我呢。看来他和罗睺聊得真的很投机。” “所以说这才是最糟糕的事啊!”长耳兔神情急切,“罗睺是什么人?鸿钧的大敌,魔族的始祖,说他是史上最大的魔头也不为过。黄庭与他很合得来,那说明什么?说明两人的道十分相似,甚至相合!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青青略一沉吟,瞬间脸色大变。 长耳兔再叹了口气:“玄门与佛门,截教阐教与人教,说起来都是脱胎于六位圣人,而六位圣人除了女娲,又都是鸿钧天道的弟子。我们再怎么争,那也顶多是窝里斗。可若是和罗睺扯上关系,黄庭必将为此方天道所不容。这可是关乎他性命的大事!” “啊?”赵青青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定光欢喜佛会当着文殊普贤的面这么说,他就不怕这两人产生情绪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长耳兔也瞪大眼睛满脸讶异,“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脸色这么差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赵青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欢喜佛您的意思是。黄庭弟弟和罗睺一见如故,会不会干脆改投他的门下,不认圣母这个师父了呢?这样我……我们这些弟子岂不是会落入两难的境地?” 敢情你是怕以后见不到他?长耳兔被气笑了。我现在在和你探讨黄庭今后的道,你却在纠结这种问题?这赵青青是真傻还是假傻?别的不说,如果黄庭真和骊山圣母闹翻了,后者会允许他带着青萍剑走出山门?黄庭要是真的有改换门庭的心思,还能整天和你们厮混在一起? 偏偏有些话他出于立场不好说,赵青青又不开窍,只能看着黄庭和罗睺相谈甚欢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成人之美(七夕特辑) 刀枪的划痕随火烧的焦痕在墙上交错,空气中隐隐传来血气与腐臭味。身上的麻布被子摩挲着皮肤,带起阵阵轻微的痛感。屋外传来金铁相碰的“叮铃”声,似乎是有人在收拾清点兵器。屋内,灯油见底的灯盏时明时暗,为屋中的光明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 郑仁泰醒了过来,却已是形容枯槁,风烛残年。出兵时意气风发的中年将领,只一次晕倒,便仿佛老了十岁,不能饭矣。 “将军!你醒了!”随侍亲兵大喜过望,屋中的两位舞姬也齐齐松了口气——王将军可是说了的,若是郑将军有事,她们服侍过郑将军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嗯。”郑仁泰在亲兵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也瞥见了桌边的舞姬,眉头一皱。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亲兵张了张嘴,见两位舞姬似无所觉,叹了口气,“王将军怕我们这帮汉子笨手笨脚照顾不好将军,所以派了舞姬过来帮忙照料您。” “照料我?”郑仁泰冷笑。他可不是王文度,出征还带着舞姬寻欢作乐。虽然家中不可避免买了许多侍女,但他向来公私分明,每逢出征,军中绝对不会带一个女眷! “既然是派来照料我的,为何见我苏醒不来问安!”郑仁泰冷哼一声,发难道。 两位舞姬这才后知后觉,连忙小跑过来在床尾跪安。 “本将有些口渴,你,去倒杯水来。”郑仁泰指着左边的舞姬说道。 “是!将军稍候。”那舞姬闻言,迈着撩人的步伐,去桌边倒了碗水,轻轻捏起,再迈着同样的步伐走近床头,这短短几步,碗中的水倒洒了大半,打湿了舞姬的手腕和袖口。 郑仁泰的脸色愈发冰冷。 舞姬还以为郑仁泰是嫌自己动作太慢,慌忙加快了脚步,挤开了在心底为她默哀的亲兵,将仅剩的半碗水递到郑仁泰嘴边,娇声道:“将军,水来了。” 说吧,舞姬装作无意地倾斜了手中的碗,些许水液顺着郑仁泰唇角划过脖颈,一直流到胸膛。 郑仁泰额头青筋直冒,冷声道:“怎么?是本将太过不堪入目,让你怕得手一直在抖?还是你觉得本将连手都废了,喝口水都需要你来喂?” 舞姬一时间手足无措——她一直以来就是如此服侍王将军,可谁知这位郑将军似乎并不吃这套。 她只好将碗放在床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军息怒!妾身并没有任何冒犯将军的意思,妾身一心一意为将军着想,只希望将军能尽快恢复身体……” “你是说?我现在身体不行?”郑仁泰神色更冷。 那舞姬自知失言,只得五体投地,不发一言。 “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是觉得我在刻意刁难你?”郑仁泰继续追问。 “不……不敢。”舞姬连声音都在发抖。 “不敢?那就是你的确是这么认为的?”郑仁泰终于勃然大怒,“大胆舞姬!目无尊上,言行冒犯,暗讽本将,被本将点出之后还敢顶撞我!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舞姬花容失色,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人瘫倒在了地上,不住求饶:“郑将军饶命!妾身真的没有冒犯将军的意思,将军饶……” 那舞姬刚刚开口,就被亲兵一个掌刀打晕了过去。后者提着舞姬的后领,一路拖到门外,丢给了在门外守着的亲兵。 “砍了吧。” 一位亲兵点头,将这舞姬拖了下去…… 屋内,另一名舞姬在床尾蜷缩着,娇俏的脸蛋没有半分血色,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但郑仁泰并不打算放过她——要不是此刻还是战时,他恨不得连王文度也吊起来打一顿! 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想着女人! “我说本将渴了,你是没有听见吗?”郑仁泰一拍床沿,吓得那舞姬浑身一哆嗦。 “是!将军稍后,妾……奴婢马上为您倒水。”舞姬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决定了自己的生死,不敢怠慢,当即抬起自己已经发麻的双腿,颤颤巍巍走到了桌边,轻抚着歇息了一息时间,然后拿起碗,倒了大半碗水,随后迈着端正的步伐走到床头,双膝跪地,将碗稳稳举过头顶,“将军请喝水。” “这水是谁烧的?”郑仁泰并未接过水碗,端坐着继续问道。 “回将军,这水是一名火头军提过来的,具体是谁烧的,奴婢并不知晓。”舞姬老老实实答道。 “谁烧的都不知道,这种水你也敢直接倒来让我喝?”郑仁泰冷笑。 舞姬内心一颤,正想将嘴唇贴近碗沿,可抬头的一瞬间,忽然看到上一位舞姬放在床边的半碗水,她福至心灵,将这碗中的水倒了一点到那半碗水中,并举起后者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继续将水举过头顶。 “将军,奴婢已经为您试过了,这水是没有问题的。我从这碗中倒了些水,服下并没有感到不适,所以这碗也没什么问题,您可以放心饮用。” 郑仁泰见状也不好发作,只得抬手接过碗,一番牛饮之后搁到一边——他一整天滴水未进,倒是真的渴得很。 舞姬不敢怠慢,走到桌边面对着郑仁泰提起水壶,轻声缓步走到床头,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是觉得这一小碗水就够了吗?”郑仁泰冷声道。 “是奴婢怠慢了,请将军稍等。”舞姬低头,小心翼翼地为郑仁泰再倒了大半碗水,随后退到一边,“将军请用。” 郑仁泰深深看了她一眼,再度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搁下了碗。 舞姬依旧没有主动为他倒水,这让他很是恼火——自己竟然找不到杀了这个女人的借口! “还愣着干什么?再倒一碗!” “是,将军。” “再倒!” “再……” 很快,整整一壶水都被郑仁泰喝了个干净,可他依然找不出这个舞姬半分错漏之处。至于强行找茬——这舞姬毕竟是王文度的人,两人现在同气连枝,他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去拂了他的面子。 “做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郑仁泰终于打消了杀掉这个女人的想法——聪明的人有活下来的权利。 “回将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奴婢姓曹,名阿七。”舞姬头也不敢抬。 “抬起头来!”郑仁泰忽然间厉声一喝。 舞姬浑身一颤,下意识抬起了头。 “曹阿七……倒是个难得的妙人。”郑仁泰呢喃了一句,转头招呼门口的亲兵,“公孙!” 门口的亲兵立马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将军!” “这个女人归你了!”郑仁泰指着曹阿七。 “这……”姓公孙的亲兵苦笑,“将军,这是王将军的舞姬。” “我说给你了就给你了!”郑仁泰摆了摆手,“一个女人而已,王文度岂会因为这个拂了我的面子?” 公孙一想也是。本来王将军派这两个女人来,大概率也是抱着将这些女人送给将军的意思。如今郑将军虽然杀了一个泄愤,但另一个显然不好也一并杀了,那样王将军心里肯定不会很舒服。但郑将军又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处置这个女人,便只好赐给了我? 公孙立马就将郑仁泰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内心狂喜!他跟在郑将军身边七八年,如今也已年近三十,却因为郑仁泰的军纪,迟迟没有成家,如今郑将军竟然赐了自己一个女人!这简直就是天降惊喜! “多谢将军!”公孙当即拜道。 “多谢将军!”曹阿七也俯身低头一拜。 “行了!带着你的女人下去吧!顺便让人给我去把王文度找来。”郑仁泰摆摆手,一脸不耐。 “是!”公孙激动地高喊一声,牵着曹阿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仁泰,听说你找我?” 两人离开不久,王文度就找上了门,先是在郑仁泰床边仔细嗅了两下,这才开口问询。 “你知道我出征从不带女人。”郑仁泰面无表情。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那姐姐不会在意的。”王文度笑道,“此间形势并不如意,若是还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那还有心情打仗吗?” “你那两个舞姬,我还不了了。”郑仁泰继续面无表情。 “我懂我懂!”王文度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你放心,这事我会放在肚子里,你家那位绝对不会知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郑仁泰冷哼一声,“我杀了一个。” “杀了一个?”王文度愣了愣,随即无所谓的摆摆手,“那有什么要紧的?左右不过是一个舞姬,杀了也就杀了。另一个呢?看起来你对她很满意?” “赐给亲兵了。”郑仁泰再度面无表情,“你知道的,我帐中从不留女人。” “这就没意思了。”王文度闻言果然并未生气,而是略带调侃,“赐给亲兵那都无所谓,这之前你自己不先爽一把?” “你以为我是你?”郑仁泰瞪了他一眼,“先污了人家清白,再把她赐给手下,那我成什么人了?公孙跟了我七年,我若是这么对他,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行行行!”王文度摆摆手,“你说的都对!反正人都已经给了。” “说吧,找我过来是有什么正事?”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止!」 苏定方一声令下,数千骑兵齐齐挽绳,直到接近城门才停了下来,巴巴看着苏定方和樊洪四目相对。 「原来是樊将军!突厥第一勇士之名我早有耳闻,寒江关时无缘与你交手,我一直颇为遗憾,竟不想在这里又和你遇上了,倒还真是巧。」 「这可不是巧合。」樊洪摇头轻笑,「若你不是苏定方,我可不会在这里遇上唐军。只能说,苏将军的动作还是慢了些。」 苏定方脸色一变:「樊将军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苏将军浑身是胆,勇猛无双,若是能给你一支百战精兵,想来到哪里都会是所向披靡。」樊洪微笑,「只可惜,苏将军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你手下这些骑兵人数还是少了些。哪怕有一万之数,你也不必忌惮草原上无数部落,选择绕过他们,浪费时间。那样的话,谁能先行一步占领千泉,还不好说。」 苏定方沉默。樊洪说的是实话。他是得到过情报,知道咥运攻打界牌关前去了一趟樊洪大营的。也就是说,哪怕樊洪在咥运刚离开时就拔营来千泉,他也不过晚了半日。这半日,完完全全可以用马匹的优势追回来!毕竟他的骑兵装备的全是唐朝最优良的马匹,而樊洪,装备的只是阿史那贺鲁和各大部落挑剩下的驽马。 可他和樊洪不同。樊洪是「自己人」,可以在草原上一路奔行畅通无阻。而他为了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占领千泉并摘取战果,不得不一路避战。这样一来,他就比樊洪绕了不知多远的路了。 「这么说,樊将军早就料到我会率兵攻打千泉了?」苏定方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已翻起惊涛骇浪。连自己的动向都被预判了,想来郑王二人的行动也全在他人掌握之内,甚至连程名振也在其中——对方军中竟有此等智者? 「惭愧。」樊洪面有愧色,「我也是道听途说。据闻苏将军虽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但也算不上心胸宽广,加之美玉蒙尘二十载,好不容易熬到出山,却又被宵小压了一头,以苏将军你的性子,绝对不会发兵去救,但为了防备他们反咬一口,你反而更有可能铤而走险,攻敌必救,哪怕最后徒劳无功,你也能说是那两位太过无能,败得太快。」 「这也在樊将军的算计之中吗?」苏定方瞳孔一缩,「看来樊将军军中,有人对我军几位将领很是熟悉啊!」 那是!老熟人了……樊洪并不搭话,只是吹他:「人之常情罢了,并不值得夸奖。倒是苏将军,千里奔袭,智勇双全,樊某若无高人指点,只怕在将军手中不过一玩物而已。」 「樊将军何必自谦?」苏定方表示不想接这个高帽子,并回敬给他,「某虽不才,在突厥也有些微恶名。这些蛮夷无不视我如杀亲仇人。你能在城楼悠哉的和我聊天,还不让突厥兵有任何异动,光这份统军之能,已是世间少有。」 樊洪嘴角微抽,果断结束这波商业互吹:「苏将军误会了,城墙之上并无突厥兵马,全是我樊家之兵。」 苏定方面色一凛。这可是在突厥的首都城头!樊洪竟也敢说出这种话!莫非这城墙上真的全是他的兵马?可这样的话…… 苏定方细思极恐,再也无法强装淡定了。 「樊将军的意思是……」 樊洪微微一笑,抱拳道:「敢问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破城,占之。樊将军何必明知故问?」苏定方似乎抓住了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樊洪又笑:「那苏将军不妨猜一猜,樊某此来,所为何事?」 苏定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又不禁生出一丝敬佩。这樊洪他怎么敢…… 「李世民已死,新皇李治登基。阿史那贺鲁自以为时机已到,不顾各族部落的反对,决意起兵造反。然此人少勇寡谋,即便在先行灭了四万回鹘兵的前提下,仍旧没有在正面战场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反而和郑王两人打了个两败俱伤。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坐在可汗之位上了。」 「所以,樊将军作为突厥第一勇士,也想做一做这可汗的位置?」苏定方深呼一口气,说出了这个天马行空的计划,「樊将军可别忘了,你始终是个中原人!」 「那又如何?」樊洪嗤笑,「长孙无垢一介鲜卑女子,也能当上大唐皇后。李世民祖母和母亲皆为胡族,也能自称汉人。某虽不才,却也想在突厥建立大统。届时突厥与大唐,谁才是汉家朝廷,犹未可知。」 苏定方深吸一口气。哪怕他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听着樊洪这番话也不免心情激荡。若不是立场不一,他甚至现在就想和樊洪拜把子! 「樊将军就不怕突厥各部落抵死不从?」他倒是先为樊洪考虑起来。 「哈哈哈……」樊洪硬着头皮大笑,倒真有了些许王霸之气,「这就不劳苏将军费心了。寇可往,吾亦可往!若不服,杀之!」 「好!好一句寇可往,吾亦可往!」苏定方深深看了樊洪一眼,摘下马腹的水囊,「无论樊将军前路为何,你有此心,便足以称得上英雄!我苏烈平生,除了平定外族,封狼居胥,所好唯有结交英雄!今日便以水代酒,敬樊将军一杯!」 说罢,便将囊中水一饮而尽。 他根本不担心樊洪是在拿话骗他——这里可是突厥首都,无论樊洪是不是真有此心,只要这番话说出口,那他在突厥就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地——除非他真如自己所说,把整个突厥都变成他的地盘。 「好!」樊洪拍手,「听说苏将军为人豪爽侠义,是个值得结交之人!君既然如此敬我,我怎么好居高临下?来人!备马出城!我要和苏将军痛饮一番!」 「可是樊将军,万一……」马上有家将一脸犹疑地开口阻拦。 樊洪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哪有什么万一?苏将军何等人物,岂会行如此下作之事?开城门!」 苏定方这边,也有军士劝道:「将军,这可是良机,要不……」 然后没等他说完,就被苏定方瞪得把话全咽了回去。 「樊将军虽在突厥,却有一颗向汉之心。他自觉唐朝非汉家朝廷,不愿入朝为官,那是他的个性!如今他抢在我前面,占领千泉,发动兵变,那是他的魄力!常言道君子以成人之美。此等有个性,有魄力的豪杰,我正欲结交,你却在此时说这种话坏我心情,该罚!自己去领十鞭子!」 「是!将军!」那军士讪讪退下,闷声接了十鞭子,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而此时,千泉城门大开。樊洪单人匹马,拎着两坛烈酒,径直行至苏定方跟前,笑道:「苏将军。堂堂七尺男儿,以茶代酒怎么行?樊某这里正有两坛美酒,不知苏将军可愿赏脸与某对饮?」 「正有此意!」 樊洪点头,将其中一坛酒抛了过去,随后自顾自先揭开酒封,灌了一口,美美咂嘴。 说起来,他也有好多天没尝过酒味了。自从黄庭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说过什么过度饮酒伤身的话之后,他每日的饮酒量就被妻子严格的把控到了两杯的量——那种一口都装不满的小杯就,喝起来有什么意思?而后樊梨花出生,夫人怕酒气熏到孩子,更是让他滴酒不能沾,而后阿史那贺鲁异动,军中又不能饮酒,他更是憋了好长一段时间。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哪怕对面是对面的,那也得喝个过瘾再打! 苏定方见状,也一把揭开酒封,猛地灌了两口,似乎根本不在乎酒有没有问题——开玩笑,千泉城的门和吊桥现在都没关上拉起,樊洪的诚意已经做足。他要是再扭扭捏捏,那岂不是娘们儿做派? 「好酒!」苏定方赞道,「上一次喝到如此优质的马奶酒,还是二十多年前。果然别有一分风味,让人念念不忘。」 「苏将军若是想要,城中别的没有,这酒却是要多少有多少!」樊洪又狠狠灌了一口,笑道。 「还是算了。」苏烈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这酒尝一口过过瘾即可。真喝上了瘾,以后在长安喝不到,心里只会更痒。」 「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樊洪也不管他,竟然自顾自灌起酒来。 苏定方:「……」 他现在严重怀疑樊洪就是酒瘾犯了,然后出城拉着他给自己找个借口喝酒! 这种人真的能在突厥建立汉家政权吗?他忽然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痛快!」樊洪喝完了酒,收好酒坛,叹了一声,「今日得以结识苏将军,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只可惜此间还有要事,恕樊某无法与苏将军促膝长谈。樊某回也!」 「且慢!」苏定方忽然开口留住樊洪。 后者果然回头:「苏将军还有何事?」 「我之前说过,樊将军乃是突厥第一勇士,我也久久心向往之。今日既然得见,手痒难耐,如不切磋一番,实乃一大憾事。不知樊将军可否成全?」 樊洪一愣,随即酣然应道。 「正有此意!」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七章寇可往,吾亦可往!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男人的浪漫 不知苏将军是想步战还是马战?」 苏定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马战还是算了。你我的坐骑连日奔波,耐力不足,若是打到一半失了蹄,着实扫兴。不如就步战切磋一番。」 「好!」樊洪点点头。他知道苏定方是不想在坐骑上欺负他,「既然如此,苏将军稍等,待我取兵器来。」 「樊将军稍等!」苏定方的裨将忽然开口,「只是切磋而已,何必动真刀兵?依末将看,不如截两根树枝即可,以免伤了和气。」 虽然对自家将军的武力很有自信,但苏定方毕竟年事已高,而樊洪正值壮年,又是「突厥第一勇士」。人的名树的影,他还真怕苏定方会有什么闪失,干脆提出两人以树枝切磋的法子。 「胡闹!」苏定方继续吹胡子瞪眼,「我与樊将军一战,求的就是尽兴!不耍弄自己拿手的武器,不使出自己拿手的本事,那还叫什么尽兴?你们不必再说话了!平白打搅我的兴致!」 裨将满脸尴尬,不敢再多言了。 不多时,一身铁甲的樊洪提着钢枪现身,身上与枪尖还带着些许血迹,看样子是刚刚在城内杀过一场。 樊洪信步出城,见苏定方已经在等着自己,提枪抱拳道:「让苏将军久等了。城中有些人对樊某刚才的话反应比较大,因此耽搁了片刻功夫。」 「哈哈哈。」苏定方不以为意,「樊将军何必致歉?若那些突厥鞑子不做些什么,我才要质疑这城中是不是一个突厥男人都没有呢!」 樊洪也面有愧色。其实骚乱在他和苏定方谈话的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被李秀宁镇压,他只不过刚刚赶上了收尾,给自己的宝枪见见血开开光罢了。再说直白点,他只不过是钟离春推出来的明面上的代言人。此来千泉,实际上的话事人还是李秀宁。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逆反心理。实际上,能在这里装这么大个逼,他已经心满意足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上阵冲杀他还算有几分本事,但排兵列阵他基本属于纸上谈兵,运筹帷幄更是和他半点不搭界,至于勾心斗角……在钟离春面前他天真地就像一只小绵羊。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己能父凭女贵已经不错了。偶尔装个逼,有事仙姑顶上,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樊洪没什么大志,平生所愿就是继承父志,亲眼看着唐朝败亡,至于谁败的,他还真无所谓……退一万步说,他才三十岁,正值壮年。而唐朝能打的将领,除了新冒出来的薛仁贵,李靖、李勣、程知节还有苏定方,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他打不过他们,还熬不过他们吗? 苏定方当然不清楚樊洪的心理活动,还以为他真有这种豪情壮志,要在突厥建立汉家政权呢。听闻他又在城中杀了一些突厥鞑子,心里对他的认可只会更添几分。 他也不含糊,当即提着步槊迎着樊洪的面走来。 樊洪皱眉:「苏将军。樊某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我之所以用枪,是因为突厥苦寒之地,无力建造长槊,而家父所传长槊,早已腐烂不可用。但苏将军为何以步槊对敌?莫非是小看于我?」 凭心而论,他是真的想与苏定方全力一战的。自从被封为突厥第一勇士后,他已经近十年未逢敌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他自然也希望苏定方能全力以赴——哪怕再欣赏,面对战斗时拼尽全力才是男人的浪漫。放水什么的,那是对对方的侮辱。 「樊将军误会了。」苏定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惆怅,「樊将军莫非是忘了,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上马舞槊了。」 樊洪闻言也不由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一脸愤慨地为苏定方鸣不平:「李世民简直坏事做尽!竟然平白蹉跎苏将军二十年之久!若非如此,四方宵小哪里敢如此猖獗!」 「哈哈哈……」苏定方反倒洒脱一笑,「往事已矣,樊将军何必在意?他手下从来不缺猛将,缺的是忠臣。像我这种桀骜不驯的外臣,能苟活至今已是幸运。」 樊洪还有些不爽,但当着数千唐军的面,编排他们的先帝这种事还是不宜过度。没见有些前排吃瓜的兵将脸色已经奇怪起来了吗? 手中的钢枪已经饥渴难耐,樊洪也不想再寒暄,干脆摆出架势:「苟活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今日,樊洪樊定南,领教苏将军高招。」 「樊定南?」苏定方微微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好字!不曾想乃父竟有此等大志!既然如此,那就请樊将军小心了!」 四目相对,两个年龄差了一倍的武将,竟在此刻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们吼叫着,提着手中的兵器,一瞬间便纠缠在了一起…… 「前方就是汉中了。」满是风尘的古道之上,赵青青一脸不爽地跟在黄庭后面,指着前方古朴巍峨的城墙说道,「这里算是入蜀前最后一座大城,过了汉中,之后的路就真的不好走了,你们也注意点,别一不小心摔下山去。」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佛门三人说的,更确切地说,就是冲着长耳兔去的。 不过长耳兔显然对赵青青的小脾气不甚在意,亮出那一张明明在微笑却总让人忍不住去揍他一顿的脸回道:「赵姑娘不必担忧。我等虽然为了不惊扰世人自封修为,但佛门金身也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是从万米高空跌落,于我们而言也是无关痛痒。你自可放心。」 「哼!」赵青青娇哼一声,表示不想理他。 她生气的理由很简单——长耳兔不准她走在最前面,甚至不准她和黄庭并肩而行。 讲道理,尽管他们都是神仙,但蜀地一直是二郎神的地盘,哪怕是张道陵的天师教,也只敢在汉中传教,不敢染指川中。因此唯二去过蜀地的人,只有娄获和赵青青。 但娄获去蜀地的时间太早了,所谓沧海桑田,哪怕他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凭空想象出蜀地的地貌是如何更改的。因此,赵青青就成了带路的人——尽管他们想知道路,只要神识扫过一遍即可。 黄庭是不会这么做的。当初他带李婳入长安,虽然速度很快,却没能好好观赏古代的大好河山。不过那时李婳忙着祭拜母亲,他也不可能拉着人家游山玩水。 但这次,在明知在场凑不出一个人的情况下,他决定要好好赏一赏沿途的风景——反正在自己想出如何解决启动资金之前,他都是无事可做的。 所以他坚决抵制用动用神仙的手段去观测人间,哪怕有着无垢玄黄体残缺版的他,仅凭肉眼就可以一眼将汉中尽收眼底,他也强行让自己「近视」。 「前路有什么都提前知道,什么状况都能提前预料,那还有什么意思?人生嘛,就是要让自己不断产生惊喜。」黄庭如是道。 按理说,带路的人一般都是走在最前面的。黄庭和娄获也都没什么意见。但偏偏长耳兔摆出了长辈的架子,非要说赵青青这么做于礼不合。为此,赵青青甚至和他好生辩论了一番,最终却摄于后者大罗金仙的修为败下阵来,老老实实跟在了黄庭后面,两人的梁子也因此结下了。 至于为什么赵青青如此执着于走在黄庭前面,那是因为走在他前面的时候,她会有一种「黄庭弟弟是在跟着我,而不是我在跟着黄庭弟弟」的感觉。 只能说某人自我催眠有一手的。 赵青青伸手拂开眼前的风沙,心情不美。 「原本从长安到蜀地,有水陆两条路可以走。水路就是从长安往东南到荥阳,再从宛城入荆楚之地,坐船一路入蜀即可,这也是大多数人入蜀的途径。但因为黄庭弟弟与荥阳郑氏有隙,怕路上起了麻烦,多生事端,我们只好走西南经天水到汉中,再从剑阁入蜀——但这路也太难走了些。」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黄庭轻笑,「蜀地之险,自古多有传闻。青青姐也不必多做抱怨了。我其实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险关剑门关,到底是何模样。」 「一座破关有什么好看的……」赵青青嘟囔着,后面半句能有我好看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毕竟怂了一千年,能鼓起勇气跟着黄庭和一群男人游历天下已经很难得了。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种臊人的话,那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要换做是解风月,只怕人直接坐进黄庭怀里了。 「赵姑娘此言差矣。」娄获解释道,「巴蜀之地,自李冰修都江堰后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始皇依其灭楚,刘备倚其称帝。其中,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阁天下险,夔门天下雄更是为人称道。入蜀地,剑阁是必经之路。攀山涉险,跨越高峰,本就是男儿一大乐趣,走水路,却是错过了这一快事。」 「可是。」赵青青一脸嫌弃,「你们是神仙啊!若你们是凡人也就算了,堂堂神仙,去翻一座山,就算成功了又怎么样?很有成就感?」 「啊这……」娄获哑然,随即连连摇头,「赵姑娘可别乱说。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连翻座塞北土丘都狼狈不堪,更别说天下第一险了。」 「是以是以。」长耳兔也连连点头,「我等已自封修为,除了身子硬朗了亿些,和凡人无异。」 「你们!」赵青青对这些睁眼说瞎话的家伙无可奈何,只好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黄庭。 哪知道黄庭也没有安慰她,反而添油加醋:「青青姐你别这么看我啊!为了此次入蜀,我可是连眼睛都戳了半瞎,现在,我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罢了。」 「黄庭弟弟,连你也……」赵青青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尽的委屈,偏偏无从发泄,只好开启自闭模式,一个人生起闷气。 黄庭和其他四人会心一笑,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哪里懂得男人的浪漫?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八章男人的浪漫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退 樊洪说得不错。一寸长,一寸强。尤其是在这种贴身搏斗中,兵器的长短更是直接影响了胜负的天平。 在两人战至一百回合后,这一劣势被进一步放大——因为兵器不够长的原因,每一次闪转腾挪,樊洪都要花费比苏定方更多的精力,打到现在,他的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 他的枪比一般制式的枪略长,达到了三米,但苏定方哪怕是步槊,长度也是三上,在这么打下去,自己胜利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但身为一个男人,显然不能从这方面来找借口。你要真比他强,这半米的差距根本不算差距。何况对面是年近花甲的老人,而自己才到而立之年。 他咬咬牙,正要再战,却见对面的苏定方将槊一插,摆了摆手:「不打了!」 「???」 樊洪和前方的唐军都一脸茫然。明明樊洪已露疲态,为何苏定方却在这时候罢了手? 苏定方可不管他人怎么想。他走到一边,将没喝完的酒坛子提了起来,猛地灌了两口,「哈」了一声,这才转过身,看向仍旧立在原地的樊洪。 「樊将军还有何指教?」 这是要下逐客令?可这里明明是我的城门前……樊洪抱拳道:「感谢苏将军手下留情。」 「哈哈哈……」苏定方失笑,「樊将军此言差矣。我可没有手下留情。此番交手只为切磋尽兴,而你我打满了一百回合,我兴致已尽,既然还未分胜负,那便干脆不再打了。」 樊洪略作沉默,叹了口气:「苏将军这份洒脱,樊某不如也。」 这会儿功夫,苏定方已经收好兵器,翻身上马:「樊将军正当壮年,只是空守关隘,少经沙场,故而心有疑虑。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或许什么都看得淡了。今日一会,我甚是欣喜,能结识到樊将军这样的英雄,也不枉走突厥这一遭。樊将军枪法精妙,使槊想来也不在话下。我便将这杆马槊送与樊将军,年久有缺,还望勿怪。」 苏定方说着,将一侧的马槊投了出去,插在了樊洪身前。后者愣了愣,正要开口拒绝,只听见苏定方高呼一声:「全军听令!速回寒江关!」 「苏将军!苏将军!」樊洪这才惊醒。连忙拔出马槊,想要交还给苏定方——可他已经淹没在滚滚尘沙里。 塞北虽多荒原,但因为地质地貌的关系,硬质岩石奇缺。能用来建造城墙的就更少了。因此,突厥城墙不仅多为土墙,更是大多依山而建。千泉如此,瓜州亦如此。 但千泉毕竟是首都牙帐,其雄伟奇崛哪怕比起唐朝重镇也不遑多让。若不是樊洪用「自己人」的身份骗开城门,还真没那么容易打进去——没见苏定方为了确保能拿下千泉,都不敢一路冲杀损兵折将吗? 但瓜州又不同了。虽然身为边关重镇,但突厥不可能为了一座城去开凿边关天然的山石关隘。再加上三关也要时不时修补,石料更是稀缺,导致瓜州的城墙其实大部分都是黏土制成。而没有经过烧制的黏土,硬度和砖块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小刀随便一划都能在墙上留下一道印子。 守着这样的瓜州城,郑仁泰和王文度的心情可想而知。 阿史那贺鲁并没有给他们太多休整的时间。第二日清晨,他就集结了军队,意图一举将瓜州攻破,全歼郑、王二人的军队。 但不知是突厥的攻城太过仓促,器械太过简陋还是唐军破釜沉舟的缘故。一直到第四天,那摇摇欲坠的土墙依旧如大山一般横亘在突厥军面前。一场大雪过后,不仅黏土被冻住,平添了几分硬度,滑不溜手的冰层更是让突厥兵攀爬城墙的难度加大了许多。 饶是如此,唐军的状况并不乐观。因为战死许多人的缘故,粮食虽然捉襟见肘,但也勉强果腹。主要的还是兵源无法补充,士兵难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就像之前的界牌关那样,不过风水轮流转,这次分批进攻的,轮到突厥了。 逼仄的房间里,郑仁泰和王文度相对而坐。窗外战火声仍在咆哮,两人的脸上也布满烟尘来不及擦拭。但他们现在显然没工夫在意这种小节。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郑仁泰沙着嗓子开口。四天的战斗让本就沧桑的他更显憔悴,此时此刻,他反倒像是一位七旬老叟,「突厥的兵丁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我们的兵马却是饥困交迫。这样下去,不过三天,我们就要全部葬身于此!三天,我们是等不到苏定方的消息的!」 「我当然知道。」王文度神色狠厉,「可现在又能怎么办?突出重围,逃到寒江关?别做梦了郑仁泰!阿史那贺鲁已经疯了!这一次他集结各大部落与我军对垒,摆明了不成功便成仁!不把我们杀了,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一旦我们选择突围,哪怕这剩下的几千将士全跑掉,他也会死追着你我不放!」 郑仁泰瘫坐在床上。王文度说的他何尝不明白?但与其坐以待毙,他更愿意拼死一搏,就算自己真的出不去……至少手底下的将士,能送一个出去就送一个吧。 郑仁泰咬牙起身,神色决然:「我不管!我不能让手下的将士全部困死在这里!阿史那贺鲁若是要我项上人头,来取便是!但我手下的郑家子弟,不能死的这么憋屈!」 王文度沉默半晌之后,豁然起身:「你真的要突围?」 「当然!」 「那好。」王文度狠狠点头,「若是能活着回去,谁也不想死在这里。我们守了瓜州四天,回去也足够交差了!但突围之事事关你我生死,需要好好商议一番……」 当晚,结束了一天征伐的突厥军与唐军暂时偃旗息鼓,仅有少许斥候在巡逻试探,互相警戒。 时间很快到了丑时,又是一轮换岗的时辰。一队特殊的斥候乘坐吊篮下了城墙,却并不举着火把,而是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如何?」寅时,整装待发的郑仁泰和王文度终于等到了斥候回城,急不可耐的郑仁泰一把将他扯过来问道。 「报告将军!」那斥候低吼道:「敌营灯火阑珊,无甚防备,正是我等劫营良机!」 这正是两人商讨出的话术。一来,对所有将士来说,突围就意味着穷途末路,而劫营则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他们当然对后者更积极;二来,此次「劫营」,二人也都只带了本家子弟,至于那些府兵,美其名曰「守城」,实则谁会去管他们的死活? 「很好!」郑仁泰点点头,瞥了眼一旁的王文度,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又在想着什么鬼点子,也不去管他,回头朝着众人说道,「兄弟们!是死是活,就在今夜!此一战,务必全力而为!」 身后将士齐齐抱拳:「愿随将军效死!」 「出发!」郑仁泰见状,也不再多言,大手一挥,骑着宝马出了城门,一路往东。 瓜州北方被疏勒河横拦,南方有三万大军将他们和程名振阻隔,西方阿史那贺鲁虎视眈眈,唯有东方,因为榆林山的缘故,布防困难,守备也不算严密。当然,更远处的榆林河口,还驻扎着樊洪的军队,但只要绕过这路兵马,他们就可以一路东进,直接到达玉门关了——相比逃往寒江关和死守瓜州城,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郑仁泰当然也很赞同这个计划。尽管榆林山不算什么高山险峰,但也算崎岖幽静。只要往山中一钻,再分散行动,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是基本不可能的——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出了城门,两人便选择分别带头行动,从两条路进入榆林山中。这样做不仅缩小目标,更利于指挥。 草色萋萋,将榆林山遮掩地格外幽静。郑仁泰率领着数十亲兵正在前方开路,最后方,公孙背着曹阿七勉强跟上队伍。 「对不起,四郎,是我拖累了你。」曹阿七一脸愧疚。尽管两人相识才不。但第一晚,两人就举办了一个简易的婚礼,成了亲入了洞房。值得一提的是,在沙场征战十年的公孙因为年纪太小就被抓了壮丁,对于男女之事和成亲之礼都一无所知,圆房的时候还是曹阿七主导的…… 自那以后的四天,公孙幸运的分配到了一座单间草庐权当新房。白日在城墙上厮杀,入夜便与曹阿七缠绵温存。偏偏战事甚急,公孙根本不敢过度操劳,因此除了成亲那晚,剩下的几日都没有行房事。 但两人的感情依然火速升温。曹阿七本就是以色侍人的舞姬,又兼聪慧貌美,尽管出身低微,但身份转变之后,立马进入了贤妻良母的角色,将公孙照顾得无微不至。 公孙哪里见识过这种温柔乡?在确认过曹阿七是云英之身后,每晚都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要不是白天起来还要拼杀,他都恨不得夜夜与曹阿七战至天明。 因此,两人已经习惯了夫妻之间的称呼。哪怕前方人能听见他们的交谈,他们也并不会觉得害羞了。 「没事的阿七!」公孙笑了笑,将妻子再往上颠了颠,「你我既然结为夫妻,那我肯定要照料好你。如果丢下你一个人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 「敌袭!敌袭!」 前方忽传急报,打断了公孙的话语。他托着妻子呆立原地,半晌之后唰得脸色惨白。 「中计了!」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九章退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章 现实与追求 榆林山上树影婆娑,前方无数火把将山中照得亮如白昼,但毕竟只是火把,光亮照到公孙和曹阿七这里时,已然只剩下黯然幽光。 公孙咬咬牙,放下曹阿七,转头嘱咐她道:「阿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史那贺鲁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但我是将军的亲卫,如今将军有难,我不能抛下他独自逃生,你会理解我的是吗?」 「可是……」 曹阿七想说些什么,却被公孙堵了回去。 「继续往东是走不了的了。但是我们并未身处绝地。你现在一路往北走,可以看到一处峡谷,峡谷之下就是榆林河口,那里驻扎着樊洪和王伯超的兵马。他们虽然效力于突厥,却与我们同为汉人。你一个弱女子上门,他们就算对你有所防备,也一定不会为难你。」 「那你呢。」曹阿七很想说什么郑仁泰亲兵这么多,不缺他一个之类的话,但她知道,仅凭自己根本无法拦住他——相比较跟了十年的将军,自己这个才成亲四天的妻子分量太轻了。 「如果我能活下来,自然会去找你,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有等到我……那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下一次,可千万别找一个当兵的男人了。」公孙苦笑一声,将手中短剑交给自己的妻子,「这把剑你拿着防身,防止路上出现什么意外。走吧!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四郎……」曹阿七双眼噙着泪,不住地摇头,不愿接过短剑,脚步更是没有挪动一步。 「走啊!」公孙低吼一声,「难道你非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不可?」 「四郎,我……」 曹阿七泣不成声。 说有多不舍那是假的,毕竟再怎么样,两人也只相处了四个晚上。至于心痛那就更谈不上了。曹阿七对公孙的感情,更大程度上可以用依赖来形容。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之上,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是自己此时唯一的依靠。一旦没了他的护佑,她都想不到自己能坚持多久…… 前方喊杀声渐响,看来郑仁泰和阿史那贺鲁在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终于再次交手。公孙见曹阿七依然没有动作,冷下了脸。 「曹阿七。你既然这么不听话,那我也没有留恋的必要了。从现在你,你我不再是夫妻,我也不会再护着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却在没入人潮的前一刻,不经意间回了头…… 曹阿七收拾好心情。她知道公孙这些都是气话,也知道他这一去九死一生。但有句话说得好——事已至此,她也不必再有所留恋了。 「如果你能来找我,那无论你受了多重的伤,我都会陪你一辈子,如果你没来……」曹阿七紧了紧怀中的剑,「那我会为你立一块碑。」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向北走去。 不知是不是太过幸运,阿史那贺鲁的军队并没有对郑仁泰的子弟兵形成包围之势。或许是时间太仓促无法集结太多部队,或许是手下部落首领不再对他言听计从,总之,曹阿七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任何一名突厥士兵,而不远处的喊杀声和金铁交响声,更是引得无数鸟兽散开。她手中的短剑,唯一的作用竟是砍断狂野生长的枝干和藤蔓,开出一条前往北方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喊杀声渐渐远去,天空也泛起微微的光亮。曹阿七借着朝阳确认了一下方向,又循着偶然找到的溪流一路往前,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峡谷。 峡谷中的确有一处营地。曹阿七并不知道这座大营能驻扎多少士兵,但她知道这座大营绝对不正常。从她的角度往下看,岗哨和巡逻兵正四处巡视,也已经发觉了她的存在——至少和他四目相对的哨兵是这样的。但奇怪的是,那个哨兵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依旧不断巡视着,不断与她进行短暂的目光交汇,不断的将她无视——这简直太诡异了! 曹阿七不由缩了缩脖子。若此时没有天亮,她几乎都要以为下方是借道的阴兵! 应该是活人吧……哪有鬼会大白天跑出来吓人的。曹阿七这么想着,鼓起勇气往山下走去。 离得近了,眼前的景象便愈发渗人——所有的士兵都在按部就班的重复着动作,对于她的接近根本不管不顾,一直到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营门前,终于感受到了阻力。 但这让她更加惶恐了——明明自己离营门还有三寸之遥,为何自己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就好像……遇见了一堵墙!一堵看不见的墙! 这,难道是真的鬼?曹阿七整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嗯?我道是哪个不要命的触发了我的结界,原来竟是一个小姑娘。」 绝望之时的曹阿七忽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音色温润却稍显清冷,但并没有太多距离感。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布衣,肤色偏黑,身材饱满,容貌艳丽的女子正俯下身看着自己,眼中带着问询之意。 「这位姑娘,您……是人是鬼啊?」曹阿七单手压住短剑,神色紧张。 「人?鬼?」钟离春笑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人,还是鬼呢?」 「小女子肉眼凡胎,能看到姑娘,姑娘应该是人吧?」曹阿七身子抖索了一下,战战兢兢道。 「你说是,那便是咯。」钟离春轻笑着直起了身子,「不知这位姑娘孤身一人来这里所为何事?对你来说,这可不是一个该来的地方。」 「是这样的,妾身本是王文度将军所属的一位舞姬……」曹阿七将自己来此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有所隐瞒。 「原来是这样……」钟离春点了点头,「你那小男人倒是聪明,知道让你到这里来寻求庇佑。但不巧,如你所见,此时这座大营空无一人,你男人口中的樊洪王伯超,并不能给你带来庇护。至于你所看到的,也不过只是幻象罢了。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姑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神秘女人,曹阿七怎么甘心放弃?她恨不得死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当下也不顾自己满身泥泞,跪在地上爬到钟离春身边,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妾身和四郎约好了!他如果能活下来,就会第一时间来这里找妾身。他让妾身在这里等他一个月,一个月后,无论他来与不来,妾身都不会再叨扰姑娘您,但这一个月,还请姑娘收留妾身。」 钟离春叹了口气:「可是,这里只是一座空营,没有食物,没有御寒衣物,任何物资都没有,你孤身一人,怎么在这里度过一个月呢?」 曹阿七顿时愣在当场,半晌才呆呆问了一句:「那……姑娘您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钟离春似笑非笑:「这就跟你无关了。你若是想留在这里,我不会阻拦。但你怎么才能活过这一个月,我可就了?」 曹阿七咬咬牙,很快做出了决定投地道:「请姑娘带我去白云观!」 「我可没这能耐带你直接去那白云观。」钟离春摇了摇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却也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那老神仙在白云山设了障眼法,防止凡人误入。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一处山道,你可顺着山道而上,一路走到尽头,便能看见白云观了。不过我先跟你说好,那白云山是榆林山脉最高的山峰,那一处山道又颇为陡峭。你最好带上你男人的短剑拄着上山,这样能让你轻松一点。」 「另外,那老神仙虽说平日里颇为友善,但偶尔也会心情不佳。若是她刻意在路上刁难你,那时我也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你若跨不过去,那这山道之上,便是一尸两命。你——可想好了?」 「是的!」曹阿七用力点了点头,「多谢姑娘指点!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若妾身今生还能有幸遇见姑娘,也好尽我所能报答一二。」 「我的名字?」钟离春浅浅一笑,「如果你能爬到山顶,问那老神仙便是。若不行,那你也没有以后了。」 钟离春完全失去了和她谈话的兴致,一挥袖,将她送到了白云山脚,二话不说便匆匆离开。 「如果你真的选择留在原地,那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钟离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就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再也不可能遇见的女人了……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章现实与追求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白云山上有神仙 榆林山脉,也就是突厥口中的疏勒山脉,其作为祁连山脉的支脉之一,在边疆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东南方向是榆林城与玉门关,西方是界牌关与寒江关,西北方有白虎关与阴山相连,北方的山中更是有一处峡谷河口扼住整条山脉的源流。毫不客气地说,谁能完全拿下榆林山脉,谁就能将对方的边境线打退数十里!换算成疆域,那便是数千顷的土地! 但理论上来说注定战火连天的山脉,却有一处山峰与之格格不入。那便是榆林山脉最高峰——白云山。 按理说身为制高点,白云山本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为某些原因,双方都默契的无视了这座山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山上的一座道观——白云观。 白云观并不算多么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无比,别说和那些金碧辉煌的佛门寺庙相比,哪怕在道观之中,它也仅仅只比废弃已久的破观好上那么一点而已。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斯是陋室来形容。 当然,刘禹锡此时连他父亲甚至祖父都不一定出生,也根本没有什么陋室铭。住在这座破观里的,也不是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文学大家,而是一个邋邋遢遢,袒胸露乳,衣衫褴褛,赤足散发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仙。甚至连个像样的道号都没有,这道观门前也并没有挂上什么匾额。只是听说之前,有几名兵丁误闯山门,发现了道观之后,便将其作为处理赃事的场所。倒卖兵甲,凌辱良家,杀民冒功……但三之后,当时他们的百夫长忽然发现那几名士兵离奇失踪。他率其他人一通好找,才在观门前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且死状极为凄惨—全无,身首分离,七窍流血,穿心破腹。 据说那位见惯了生死的百夫长一连做了三天的噩梦才恢复过来。也很快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这几名士兵犯下的罪责,当即将他们的劣迹公之于众,更是传出白云观中有一位惩奸除恶的神仙的说法——这白云观的名,都是他们根据白云山取的。 当然,这之后也有许多人不信鬼神之说,时常呼朋引伴相约一起登山访仙。但要不就是遇见鬼打墙,兜兜转转回到山脚,要不就是平白失踪,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久而久之,「神仙」的传说也就坐实了。 而现在,道士正喝着小酒,啃着羊腿,大快朵颐。在民间,道教分正一、全真两大派系。其中各有禁忌。但对于中年道士这样的散修来说,因为没有派系,反而少了许多禁忌。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派系,他也很难收获什么香火,平日里也只能靠一身力气干些粗活养活自己,偶尔打打牙祭犒劳一下自己,因此很难存下大量的钱财,自然也无法将道观重新修缮。 好在他也不在意这玩意。修道之人,主讲性命双修,条件苦一点,权当是修命功了。 榆林山脉,也就是突厥口中的疏勒山脉,其作为祁连山脉的支脉之一,在边疆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东南方向是榆林城与玉门关,西方是界牌关与寒江关,西北方有白虎关与阴山相连,北方的山中更是有一处峡谷河口扼住整条山脉的源流。毫不客气地说,谁能完全拿下榆林山脉,谁就能将对方的边境线打退数十里!换算成疆域,那便是数千顷的土地! 但理论上来说注定战火连天的山脉,却有一处山峰与之格格不入。那便是榆林山脉最高峰——白云山。 按理说身为制高点,白云山本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为某些原因,双方都默契的无视了这座山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山上的一座道观——白云观。 白云观并不算多么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无比,别说和那些金碧辉煌的佛门寺庙相比,哪怕在道观之中,它也仅仅只比废弃已久的破观好上那么一点而已。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斯是陋室来形容。 当然,刘禹锡此时连他父亲甚至祖父都不一定出生,也根本没有什么陋室铭。住在这座破观里的,也不是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文学大家,而是一个邋邋遢遢,袒胸露乳,衣衫褴褛,赤足散发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仙。甚至连个像样的道号都没有,这道观门前也并没有挂上什么匾额。只是听说之前,有几名兵丁误闯山门,发现了道观之后,便将其作为处理赃事的场所。倒卖兵甲,凌辱良家,杀民冒功……但三之后,当时他们的百夫长忽然发现那几名士兵离奇失踪。他率其他人一通好找,才在观门前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且死状极为凄惨—全无,身首分离,七窍流血,穿心破腹。 据说那位见惯了生死的百夫长一连做了三天的噩梦才恢复过来。也很快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这几名士兵犯下的罪责,当即将他们的劣迹公之于众,更是传出白云观中有一位惩奸除恶的神仙的说法——这白云观的名,都是他们根据白云山取的。 当然,这之后也有许多人不信鬼神之说,时常呼朋引伴相约一起登山访仙。但要不就是遇见鬼打墙,兜兜转转回到山脚,要不就是平白失踪,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久而久之,「神仙」的传说也就坐实了。 而现在,道士正喝着小酒,啃着羊腿,大快朵颐。在民间,道教分正一、全真两大派系。其中各有禁忌。但对于中年道士这样的散修来说,因为没有派系,反而少了许多禁忌。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派系,他也很难收获什么香火,平日里也只能靠一身力气干些粗活养活自己,偶尔打打牙祭犒劳一下自己,因此很难存下大量的钱财,自然也无法将道观重新修缮。 好在他也不在意这玩意。修道之人,主讲性命双修,条件苦一点,权当是修命功了。 榆林山脉,也就是突厥口中的疏勒山脉,其作为祁连山脉的支脉之一,在边疆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东南方向是榆林城与玉门关,西方是界牌关与寒江关,西北方有白虎关与阴山相连,北方的山中更是有一处峡谷河口扼住整条山脉的源流。毫不客气地说,谁能完全拿下榆林山脉,谁就能将对方的边境线打退数十里!换算成疆域,那便是数千顷的土地! 但理论上来说注定战火连天的山脉,却有一处山峰与之格格不入。那便是榆林山脉最高峰——白云山。 按理说身为制高点,白云山本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为某些原因,双方都默契的无视了这座山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山上的一座道观——白云观。 白云观并不算多么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无比,别说和那些金碧辉煌的佛门寺庙相比,哪怕在道观之中,它也仅仅只比废弃已久的破观好上那么一点而已。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斯是陋室来形容。 当然,刘禹锡此时连他父亲甚至祖父都不一定出生,也根本没有什么陋室铭。住在这座破观里的,也不是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文学大家,而是一个邋邋遢遢,袒胸露乳,衣衫褴褛,赤足散发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仙。甚至连个像样的道号都没有,这道观门前也并没有挂上什么匾额。只是听说之前,有几名兵丁误闯山门,发现了道观之后,便将其作为处理赃事的场所。倒卖兵甲,凌辱良家,杀民冒功……但三之后,当时他们的百夫长忽然发现那几名士兵离奇失踪。他率其他人一通好找,才在观门前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且死状极为凄惨—全无,身首分离,七窍流血,穿心破腹。 据说那位见惯了生死的百夫长一连做了三天的噩梦才恢复过来。也很快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这几名士兵犯下的罪责,当即将他们的劣迹公之于众,更是传出白云观中有一位惩奸除恶的神仙的说法——这白云观的名,都是他们根据白云山取的。 当然,这之后也有许多人不信鬼神之说,时常呼朋引伴相约一起登山访仙。但要不就是遇见鬼打墙,兜兜转转回到山脚,要不就是平白失踪,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久而久之,「神仙」的传说也就坐实了。 而现在,道士正喝着小酒,啃着羊腿,大快朵颐。在民间,道教分正一、全真两大派系。其中各有禁忌。但对于中年道士这样的散修来说,因为没有派系,反而少了许多禁忌。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派系,他也很难收获什么香火,平日里也只能靠一身力气干些粗活养活自己,偶尔打打牙祭犒劳一下自己,因此很难存下大量的钱财,自然也无法将道观重新修缮。 好在他也不在意这玩意。修道之人,主讲性命双修,条件苦一点,权当是修命功了。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一章白云山上有神仙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秩序与自由 这便是剑门关?」黄庭站在墙上朝下方俯瞰。只觉得这山壁宛若刀削斧凿一般,几乎呈九十度拔地而起,直入云端,「不愧是天下第一险!有此险关,才知世上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的确如此。」娄获点头附和,「此地奇崛险要,只需数十老兵镇守,可兵马来攻!若遣一善战之将精兵,只怕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坐拥如此天险,也难怪不少豪杰选择蜀地为龙兴之地。」 「不仅如此。」长耳兔继续道,「蜀地西连昆仑,东接荆襄,北倚汉中,虽有南部蛮夷之患,但四面环山的地形也注定蛮夷无法太过猖獗。突厥能在漠北劫掠边城,全赖塞外一片平原,无遮无险。辽东的高句丽亦如是。反而相比之下最不繁荣的蜀地最是安逸,这便是所谓的地利了吧。」 「黄庭弟弟快看!」赵青青可没兴趣聊什么地理优势,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欣赏景观上——尽管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蜀地,但黄庭是第一次啊!为了提高黄庭的观赏体验,自己肯定是要进行一番指导的。 「怎么了?」黄庭果然也被吸引了目光——实在是那两个人过于离谱了。娄获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时不时暗示自己去逐鹿天下,至于长耳兔,这货更是直接明示了。这两人一唱一和,搞得他不胜其烦,也只好趁机借赵青青的话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快看那!有人在修栈道!」赵青青伸手指道。 黄庭循着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数百人全身挂在简易的架子上,一点点将木板切割拼凑,连接成足以承重的栈道。 「万一掉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了啊。」黄庭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栈道修建的必要性。但对这些劳工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的做法还是让他感到非常不适。古代的徭役制度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一边压榨着男丁,一边又渴求着男丁。矛盾的背后,是千年以降根深蒂固的阶级对立。 这更让他坚定了要革命的想法。但具体方案他却没什么头绪。或者说,目前看来,与他志同道合的人还是太少了,百姓的思想普遍没有得到解放。不先轰轰烈烈搞一场思想解放运动,他那就不叫革命,而叫反叛了。 但此时的情况又与千年后有所不同。彼时封建王朝没落,国家被列国轮番敲诈,几乎成为殖民地。但在唐朝,封建制度达到鼎盛,唐朝对外形象一直是天朝上国。只不过这份荣耀,不妨碍百姓依旧水深火热,受苦受累而已。 一个制度没落了,那就想办法去改变,这符合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千年之后的革命来得如此猛烈汹涌的原因。但如何向百姓证明封建制度的落后?那便只有用同等级却不同制度的文明来进行对比。但从哪里找这样一个文明呢?突厥?山东?乌斯藏?回鹘?总不能靠涅罗城吧?那就没有可比性了。 这是一个死局啊!黄庭叹了口气。如何拿两个文明做对比?在这个时代,一般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自不必说,便是战争。非到万不得已,黄庭是不愿意将一个文明拖入战争漩涡之中的。第二种依旧不靠谱,那就是称臣纳贡通商。一旦走这条路,那和丧权辱国的半殖民地有什么区别? 算了,还是先按之前的计划来吧!说不定经过经济、文化、思想一系列的改革之后,能有能人志士站出来振臂一呼成为武装势力呢?这样也就不用我想那么麻烦的事了。黄庭如此宽慰自己。 「怎么?黄兄弟又在思索忧国之策了?」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黄庭的思索。他回头一看,娄获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准没好事! 黄庭深吸一口气:「娄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猜,黄兄弟一定在想,凭什么这些百姓要冒着生命危险,服这么重的徭役。而那些贵族,什么都不需要做,却能坐享其成。人与人的阶级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是吗?」娄获眯眼直笑。 您也想当怪物……不,您的确是怪物。黄庭愕然片刻,叹了口气:「知我者,娄先生也。」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娄获笑道,「想当年,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有些家伙天生就高高在上,而我等生来就该任人鱼肉?我不甘心,于是设计推翻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的统治,意要建立一个万族平等的世界。可有几个家伙,偏要和我说什么天地有序,万族有类,没有高低阶级,就没有了规矩,没有了规矩,就没有了秩序。然后我和他们大打了一架。」 娄获神色无悲无喜,反而是有些怀念:「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这场道统之争,代表着自由与平等的我败了,从此,天地便有了秩序、规则和阶级。」 「这便是剑门关?」黄庭站在墙上朝下方俯瞰。只觉得这山壁宛若刀削斧凿一般,几乎呈九十度拔地而起,直入云端,「不愧是天下第一险!有此险关,才知世上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的确如此。」娄获点头附和,「此地奇崛险要,只需数十老兵镇守,可兵马来攻!若遣一善战之将精兵,只怕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坐拥如此天险,也难怪不少豪杰选择蜀地为龙兴之地。」 「不仅如此。」长耳兔继续道,「蜀地西连昆仑,东接荆襄,北倚汉中,虽有南部蛮夷之患,但四面环山的地形也注定蛮夷无法太过猖獗。突厥能在漠北劫掠边城,全赖塞外一片平原,无遮无险。辽东的高句丽亦如是。反而相比之下最不繁荣的蜀地最是安逸,这便是所谓的地利了吧。」 「黄庭弟弟快看!」赵青青可没兴趣聊什么地理优势,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欣赏景观上——尽管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蜀地,但黄庭是第一次啊!为了提高黄庭的观赏体验,自己肯定是要进行一番指导的。 「怎么了?」黄庭果然也被吸引了目光——实在是那两个人过于离谱了。娄获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时不时暗示自己去逐鹿天下,至于长耳兔,这货更是直接明示了。这两人一唱一和,搞得他不胜其烦,也只好趁机借赵青青的话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快看那!有人在修栈道!」赵青青伸手指道。 黄庭循着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数百人全身挂在简易的架子上,一点点将木板切割拼凑,连接成足以承重的栈道。 「万一掉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了啊。」黄庭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栈道修建的必要性。但对这些劳工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的做法还是让他感到非常不适。古代的徭役制度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一边压榨着男丁,一边又渴求着男丁。矛盾的背后,是千年以降根深蒂固的阶级对立。 这更让他坚定了要革命的想法。但具体方案他却没什么头绪。或者说,目前看来,与他志同道合的人还是太少了,百姓的思想普遍没有得到解放。不先轰轰烈烈搞一场思想解放运动,他那就不叫革命,而叫反叛了。 但此时的情况又与千年后有所不同。彼时封建王朝没落,国家被列国轮番敲诈,几乎成为殖民地。但在唐朝,封建制度达到鼎盛,唐朝对外形象一直是天朝上国。只不过这份荣耀,不妨碍百姓依旧水深火热,受苦受累而已。 一个制度没落了,那就想办法去改变,这符合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千年之后的革命来得如此猛烈汹涌的原因。但如何向百姓证明封建制度的落后?那便只有用同等级却不同制度的文明来进行对比。但从哪里找这样一个文明呢?突厥?山东?乌斯藏?回鹘?总不能靠涅罗城吧?那就没有可比性了。 这是一个死局啊!黄庭叹了口气。如何拿两个文明做对比?在这个时代,一般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自不必说,便是战争。非到万不得已,黄庭是不愿意将一个文明拖入战争漩涡之中的。第二种依旧不靠谱,那就是称臣纳贡通商。一旦走这条路,那和丧权辱国的半殖民地有什么区别? 算了,还是先按之前的计划来吧!说不定经过经济、文化、思想一系列的改革之后,能有能人志士站出来振臂一呼成为武装势力呢?这样也就不用我想那么麻烦的事了。黄庭如此宽慰自己。 「怎么?黄兄弟又在思索忧国之策了?」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黄庭的思索。他回头一看,娄获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准没好事! 黄庭深吸一口气:「娄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猜,黄兄弟一定在想,凭什么这些百姓要冒着生命危险,服这么重的徭役。而那些贵族,什么都不需要做,却能坐享其成。人与人的阶级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是吗?」娄获眯眼直笑。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二章秩序与自由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滔滔洪水乱西域 榆林河口,钟离春站在崖壁之上,望着这些天积蓄起来的山洪汹涌而出,化作一条凶猛巨龙扑向瓜州城。 郑仁泰和他的子弟兵已经全军覆没,王家子弟兵也没能逃脱。尽管他们已经有意识的避开郑家军的方向撤离,但榆林山脉就这么大,郑家军和突厥兵追追逃逃,很快就将王家军也卷了进去。 不过王文度却并不在军中。王家军领头的那位,只是一个身形和王文度相似的亲兵。因为胄盔遮面,加上夜色昏暗,郑仁泰竟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冒牌货——想来真正的王文度,早就伪装成一名斥候悄悄溜走了吧…… 钟离春不免感到有些可惜。这个消息她虽然知晓,但却根本无法告知他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去找到王文度除了这个后患……有时候她还真是羡慕黄庭师弟,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 「这不是钟离仙子吗?怎么有雅兴来塞北荒凉之地欣赏这汛期潮水?」钟离春身后,邋邋遢遢的赤脚大仙现出身形,表情略带玩味,「哟!这水还不小!怕是瓜州的突厥人要遭殃咯!」 是的。在剿灭了两家子弟兵,收缴了大量兵甲之后,没找到王文度的阿史那贺鲁依然不死心,在搜遍了榆林山附近的山头之后,才不得不带着郑仁泰的人头回到营中。 这一下,各族部落坐不住了——他们也没想到,阿史那贺鲁只是出去了一趟,竟然带回来这么多武器!尤其是陌刀和铁甲,那可都是让人眼热不已的宝贝啊! 这下子,所有部落的首领都红了眼,不约而同派兵强攻瓜州城,连阻隔寒江关的三万兵马都被喊了回来——唐军的装备就这么多,被抢了一点,自己能得到的就少了一点,抢装备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失去了主心骨的府兵们在红了眼的突厥兵们手下并没能支持多少时间,仅仅过了半天,瓜州城就重新被突厥拿下。突厥兵们极尽掠夺之能事,根本不接受唐军的投降,直接杀人并夺其兵甲,有些甚至根本不在乎身上的汗臭味和满身血污,囫囵套在身上,眼中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就连阿史那贺鲁都带领刚刚睡醒的士兵们再度进城搜刮。一来这种好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二来经此一役,他手下兵力大减,也认清了这些部落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心的事实,用汉人的话说,那就是有福一起享,有难自己扛——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我拿大头你们喝汤的道理了。不然只怕到时候自己可汗的位置都坐不安稳。 他顺便还给守在界牌关的儿子咥运发了消息,让他分兵来护自己周全,万一发生什么冲突,自己手下这点兵根本无法压服这些部落。 咥运也很疑惑。毕竟他拿下了界牌关,夺得了郑王两军所有的辎重,阿史那贺鲁又抢到了唐军的王牌——陌刀,按理来说也该给那些部落喝口汤。但他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很快就猜到了那些部落首领和自己的父亲可能生了嫌隙,于是毫不迟疑,点齐七千兵马就直奔瓜州而去,只留下副将和三千人守城——这些当然无法挡住寒江关的程名振,但借着关墙的地利,撑到他们回援还是可以的。反正界牌关力瓜州也就半日的路程。 于是,当他带兵来到瓜州城时,看到的正是滔天洪水将整座城池连同城中的突厥兵马淹没的场景。 自遥远雪山而来的大水漫过护城河,倒灌进城中,冲垮了城门和吊桥,将民舍和道路吞没。尽管城中的阿史那贺鲁和各部落首领已经通过水声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士兵们都互相红了眼,瓜州又实在不算是小城。能够及时撤出的只有负责把守城门和城墙的数千兵马——这些刚刚还抱怨自己无法去城中分一杯羹的人,如今只觉得庆幸。 而突厥的高层就没这么好运了。为了方便指挥和约束部下,他们一般都处在城中心,为的就是更好的进行调度,也正因如此,当他们收到洪水袭来的消息时,哪怕第一时间奔向城外也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们也算当机立断,立即命手下推倒城中所有建筑,将拆解下来的砖石梁木分列铺在地上,同时第一时间朝城墙赶去,终于在被洪水淹没之前上了墙。 但城内的兵马有数万之巨,瓜州的城墙显然无法容纳这么多人,更别说突厥军中的瘟疫并未完全解决,于是骇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凡是接触过,或有可能接触过病人的士兵,都被同胞战友以「断绝瘟疫」的名义推下城墙,消失在浑浊的大水之中,到得后来,甚至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有突厥士兵感到拥挤,恐慌,就会对身边的人下手,一时间,无数士兵就像饺子一样,纷纷落入瓜州城这个择人而噬的大锅里。 「为何突然会有如此大水?」阿史那贺鲁此时又惊又惧。这几日虽然略有雨雪,但根本不可能引发如此大的洪水!甚至于,就在昨天,他都能看到护城河的河床!这场洪水,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依我看,一定是樊洪搞得鬼!」一名部落首领面露怒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毕竟是汉人,可汗你却因为看重他的武力而委以重任,甚至让他去看守榆林河口这等要地!简直就是糊涂!这下遭到反噬了!」 榆林河口,钟离春站在崖壁之上,望着这些天积蓄起来的山洪汹涌而出,化作一条凶猛巨龙扑向瓜州城。 郑仁泰和他的子弟兵已经全军覆没,王家子弟兵也没能逃脱。尽管他们已经有意识的避开郑家军的方向撤离,但榆林山脉就这么大,郑家军和突厥兵追追逃逃,很快就将王家军也卷了进去。 不过王文度却并不在军中。王家军领头的那位,只是一个身形和王文度相似的亲兵。因为胄盔遮面,加上夜色昏暗,郑仁泰竟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冒牌货——想来真正的王文度,早就伪装成一名斥候悄悄溜走了吧…… 钟离春不免感到有些可惜。这个消息她虽然知晓,但却根本无法告知他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去找到王文度除了这个后患……有时候她还真是羡慕黄庭师弟,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 「这不是钟离仙子吗?怎么有雅兴来塞北荒凉之地欣赏这汛期潮水?」钟离春身后,邋邋遢遢的赤脚大仙现出身形,表情略带玩味,「哟!这水还不小!怕是瓜州的突厥人要遭殃咯!」 是的。在剿灭了两家子弟兵,收缴了大量兵甲之后,没找到王文度的阿史那贺鲁依然不死心,在搜遍了榆林山附近的山头之后,才不得不带着郑仁泰的人头回到营中。 这一下,各族部落坐不住了——他们也没想到,阿史那贺鲁只是出去了一趟,竟然带回来这么多武器!尤其是陌刀和铁甲,那可都是让人眼热不已的宝贝啊! 这下子,所有部落的首领都红了眼,不约而同派兵强攻瓜州城,连阻隔寒江关的三万兵马都被喊了回来——唐军的装备就这么多,被抢了一点,自己能得到的就少了一点,抢装备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失去了主心骨的府兵们在红了眼的突厥兵们手下并没能支持多少时间,仅仅过了半天,瓜州城就重新被突厥拿下。突厥兵们极尽掠夺之能事,根本不接受唐军的投降,直接杀人并夺其兵甲,有些甚至根本不在乎身上的汗臭味和满身血污,囫囵套在身上,眼中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就连阿史那贺鲁都带领刚刚睡醒的士兵们再度进城搜刮。一来这种好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二来经此一役,他手下兵力大减,也认清了这些部落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心的事实,用汉人的话说,那就是有福一起享,有难自己扛——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我拿大头你们喝汤的道理了。不然只怕到时候自己可汗的位置都坐不安稳。 他顺便还给守在界牌关的儿子咥运发了消息,让他分兵来护自己周全,万一发生什么冲突,自己手下这点兵根本无法压服这些部落。 咥运也很疑惑。毕竟他拿下了界牌关,夺得了郑王两军所有的辎重,阿史那贺鲁又抢到了唐军的王牌——陌刀,按理来说也该给那些部落喝口汤。但他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很快就猜到了那些部落首领和自己的父亲可能生了嫌隙,于是毫不迟疑,点齐七千兵马就直奔瓜州而去,只留下副将和三千人守城——这些当然无法挡住寒江关的程名振,但借着关墙的地利,撑到他们回援还是可以的。反正界牌关力瓜州也就半日的路程。 于是,当他带兵来到瓜州城时,看到的正是滔天洪水将整座城池连同城中的突厥兵马淹没的场景。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三章滔滔洪水映人心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论功过 ……末将趁机反攻界牌关,不料遇上白虎关总兵杨虎与关内守军内外夹击,无奈之下退兵固守寒江关。又三日,苏将军无功而返。末将与苏将军集结兵力,大败杨虎与突厥残兵,然突厥诸部援兵亦至,末将再无兵力守住瓜州与寒江白虎两关。经此一役,虽剿灭突厥十万大军,却损兵十万,只占得界牌关一地。末将深感羞愧,自知万死莫赎,还请陛下责罚。」 内侍颤颤巍巍地读完了战报,缩起头躲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治并未发怒,事实上,他的怒火早在前几封战报到来时就发得差不多了。如今程名振和苏定方能全歼突厥兵马,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阿史那贺鲁如何了?」他静默片刻,只问了这么一句。 「禀陛下。」传令兵叩道,「阿史那贺鲁与其子咥运逃往千泉,被寒江关总兵樊洪斩杀,两人人头已送到苏定方将军帐中。据传,那樊洪妄图在突厥建朝称帝,却遭到诸多部落的反对。如今诸部落的首领齐聚千泉,意图争夺新任可汗之位,但结果未知。」 「他要在突厥称帝?」李治冷笑一声,「简直是异想天开!朕记得,他手下只兵马吧?这点人也想镇压草原诸部,他当自己是卫青霍去病不成?」 「陛下英明!」殿内,宰相上官仪适时站出来拍马屁,「如此看来,突厥不仅损兵折将,且即将陷入内乱,这一局,我大唐也算是惨胜了。」 「只可惜,惨胜非我所愿也。」李治叹了口气,「拿下界牌关,长城便可一举连到河西走廊,但这对我大唐来说并非好事。这一段长城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对我大唐而言都是巨大的消耗。而突厥,尚有白虎、寒江两关……我西北边军,还有多少兵马?」 李勣躬身一拜:「禀陛下。西北边军,只。」 ……」李治揉了揉眉,问向李勣,「英国公。阿史那贺鲁拿下西、庭二州,将战线推至玉门关与阳关,我大唐安西都护府名存实亡。如今西北止大军,而龟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吐蕃更是虎视眈眈,你觉得,来年开春,我大唐边疆又要被侵占多少?」 李勣当即单膝跪地:「陛下怎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三辅之地兵马虽空,但三河之地仍旧兵强马壮!末将愿立军令状!于明年开春之际领兵西征,不破龟兹誓不还朝!」 「不可!」下方又有一人出列,「龟兹乃是吐蕃与突厥、回鹘与我大唐之间的屏障。吐蕃想对突厥、回鹘或我大唐动兵,或强攻龟兹,或翻山越岭,有龟兹在,三辅之地才可高枕无忧,只需防备北方的蛮族便可。英国公不想着夺回西、庭二州,彻底剿灭突厥,为何要去攻打龟兹?」 李勣定睛一看,随即露出冷笑:「原来是庭州司马崔玄礼崔大人!不知道崔大人失庭州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三辅之地的乡亲父老会不会担惊受怕,夜半惊醒呢!」 「……末将趁机反攻界牌关,不料遇上白虎关总兵杨虎与关内守军内外夹击,无奈之下退兵固守寒江关。又三日,苏将军无功而返。末将与苏将军集结兵力,大败杨虎与突厥残兵,然突厥诸部援兵亦至,末将再无兵力守住瓜州与寒江白虎两关。经此一役,虽剿灭突厥十万大军,却损兵十万,只占得界牌关一地。末将深感羞愧,自知万死莫赎,还请陛下责罚。」 内侍颤颤巍巍地读完了战报,缩起头躲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治并未发怒,事实上,他的怒火早在前几封战报到来时就发得差不多了。如今程名振和苏定方能全歼突厥兵马,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阿史那贺鲁如何了?」他静默片刻,只问了这么一句。 「禀陛下。」传令兵叩道,「阿史那贺鲁与其子咥运逃往千泉,被寒江关总兵樊洪斩杀,两人人头已送到苏定方将军帐中。据传,那樊洪妄图在突厥建朝称帝,却遭到诸多部落的反对。如今诸部落的首领齐聚千泉,意图争夺新任可汗之位,但结果未知。」 「他要在突厥称帝?」李治冷笑一声,「简直是异想天开!朕记得,他手下只兵马吧?这点人也想镇压草原诸部,他当自己是卫青霍去病不成?」 「陛下英明!」殿内,宰相上官仪适时站出来拍马屁,「如此看来,突厥不仅损兵折将,且即将陷入内乱,这一局,我大唐也算是惨胜了。」 「只可惜,惨胜非我所愿也。」李治叹了口气,「拿下界牌关,长城便可一举连到河西走廊,但这对我大唐来说并非好事。这一段长城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对我大唐而言都是巨大的消耗。而突厥,尚有白虎、寒江两关……我西北边军,还有多少兵马?」 李勣躬身一拜:「禀陛下。西北边军,只。」 ……」李治揉了揉眉,问向李勣,「英国公。阿史那贺鲁拿下西、庭二州,将战线推至玉门关与阳关,我大唐安西都护府名存实亡。如今西北止大军,而龟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吐蕃更是虎视眈眈,你觉得,来年开春,我大唐边疆又要被侵占多少?」 李勣当即单膝跪地:「陛下怎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三辅之地兵马虽空,但三河之地仍旧兵强马壮!末将愿立军令状!于明年开春之际领兵西征,不破龟兹誓不还朝!」 「不可!」下方又有一人出列,「龟兹乃是吐蕃与突厥、回鹘与我大唐之间的屏障。吐蕃想对突厥、回鹘或我大唐动兵,或强攻龟兹,或翻山越岭,有龟兹在,三辅之地才可高枕无忧,只需防备北方的蛮族便可。英国公不想着夺回西、庭二州,彻底剿灭突厥,为何要去攻打龟兹?」 李勣定睛一看,随即露出冷笑:「原来是庭州司马崔玄礼崔大人!不知道崔大人失庭州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三辅之地的乡亲父老会不会担惊受怕,夜半惊醒呢!」 「……末将趁机反攻界牌关,不料遇上白虎关总兵杨虎与关内守军内外夹击,无奈之下退兵固守寒江关。又三日,苏将军无功而返。末将与苏将军集结兵力,大败杨虎与突厥残兵,然突厥诸部援兵亦至,末将再无兵力守住瓜州与寒江白虎两关。经此一役,虽剿灭突厥十万大军,却损兵十万,只占得界牌关一地。末将深感羞愧,自知万死莫赎,还请陛下责罚。」 内侍颤颤巍巍地读完了战报,缩起头躲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治并未发怒,事实上,他的怒火早在前几封战报到来时就发得差不多了。如今程名振和苏定方能全歼突厥兵马,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阿史那贺鲁如何了?」他静默片刻,只问了这么一句。 「禀陛下。」传令兵叩道,「阿史那贺鲁与其子咥运逃往千泉,被寒江关总兵樊洪斩杀,两人人头已送到苏定方将军帐中。据传,那樊洪妄图在突厥建朝称帝,却遭到诸多部落的反对。如今诸部落的首领齐聚千泉,意图争夺新任可汗之位,但结果未知。」 「他要在突厥称帝?」李治冷笑一声,「简直是异想天开!朕记得,他手下只兵马吧?这点人也想镇压草原诸部,他当自己是卫青霍去病不成?」 「陛下英明!」殿内,宰相上官仪适时站出来拍马屁,「如此看来,突厥不仅损兵折将,且即将陷入内乱,这一局,我大唐也算是惨胜了。」 「只可惜,惨胜非我所愿也。」李治叹了口气,「拿下界牌关,长城便可一举连到河西走廊,但这对我大唐来说并非好事。这一段长城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对我大唐而言都是巨大的消耗。而突厥,尚有白虎、寒江两关……我西北边军,还有多少兵马?」 李勣躬身一拜:「禀陛下。西北边军,只。」 ……」李治揉了揉眉,问向李勣,「英国公。阿史那贺鲁拿下西、庭二州,将战线推至玉门关与阳关,我大唐安西都护府名存实亡。如今西北止大军,而龟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吐蕃更是虎视眈眈,你觉得,来年开春,我大唐边疆又要被侵占多少?」 李勣当即单膝跪地:「陛下怎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三辅之地兵马虽空,但三河之地仍旧兵强马壮!末将愿立军令状!于明年开春之际领兵西征,不破龟兹誓不还朝!」 「不可!」下方又有一人出列,「龟兹乃是吐蕃与突厥、回鹘与我大唐之间的屏障。吐蕃想对突厥、回鹘或我大唐动兵,或强攻龟兹,或翻山越岭,有龟兹在,三辅之地才可高枕无忧,只需防备北方的蛮族便可。英国公不想着夺回西、庭二州,彻底剿灭突厥,为何要去攻打龟兹?」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四章战事暂歇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魔非魔 前方便是益州了。过了益州再走六十里,就到了眉州,也就是二郎神的府邸处。」赵青青目视前方,眼珠子滴溜直转,「我还是想不明白,建造纺车为什么要来找二郎神。都江堰就这么好吗?」 「当然不仅于此。」黄庭耐心解释道,「都江堰只是其一。有此水利,我们设想中的水力制动不费吹灰之力。更重要的是,蜀地是唐朝受世家影响最小的地方,没有之一。在这里,百姓才能不受世家掣肘,尽情发挥创造的能力。」 黄庭说的不错。山东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唐朝疆域,因此暂且不谈;辽东尽管少有世家出没,但多为马场与要塞,地广人稀,根本找不到足够的劳动力;三河和三辅之地就不说了,这两处属于中原腹地,世家扎堆;江东也因乱华时大量世家南迁,导致世家也不少,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兰陵萧家,哦不,现在该称呼为淮南萧家了;至于荆楚之地,别的不说,光是南阳和襄阳,世家就不知凡几。算来算去,唯有汉中以南的巴蜀之地,因为道教文化盛行,交通又不方便,反而没什么世家扎根于此。 也因如此,川蜀之地的百姓只要不是遇上天灾年,基本可以过上温饱的日子,不像其他地方的个户,用一句「遍身罗绮者,岂是养蚕人」大概就可以概括了。 当然,黄庭选择蜀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蜀绣! 作为从史记记载开始因产出丝织品而出名的地方,蜀地的丝织工艺一直处在华夏最前沿,更是以色彩明艳,针法繁复著称。黄庭选择将纺织厂开在这里,也是存着不愁卖的心思在的。 「我不管!既然是出来游玩,那我肯定是要在益州留一段时日的。反正我对女红一窍不通,也不认识什么二郎神,黄庭弟弟你要是着急,那就自己去眉山找二郎神去好了!」赵青青双手叉腰,嘟起嘴道。 黄庭哭笑不得。青青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好好好!青青姐都陪着我们登剑门关了,我们自然也要陪着你在益州尽兴才是。不知道青青姐想从哪里开始玩起呢?」无奈之下,黄庭只好用抱歉的眼神扫过众人,这才一脸宠溺地看向赵青青。 「嗯……让我想想。青城山、峨眉山、羊峒(九寨沟)、还有城中的锦绣和美食……怎么着也得待个才能走完一遍吧?对了!黄庭弟弟你知道那么多美食,巴蜀之地的美食你得做点给圣……我试一试吧!」 「好好好!」黄庭也正想好好玩一玩。前世一直在「十年寒窗」,也从来没到川蜀玩过,这次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 「这还差不多!」赵青青喜笑颜开,拉着黄庭的手就往城内走去,「走!好好去成衣铺子里逛一逛!走了一路,身上的衣服都粗糙到快把皮肤磨破了!这下得好好采购一番!」 「峨眉山……这可是普贤你的道场。到了自己家,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长耳兔也揶揄道。 之前他和文殊普贤的交集实在是不算多。毕竟他和慈航的关系……懂得都懂。两人见了面都尴尬,更不用说隔了一层关系的这两人了。再加上他一直忙于当小内,也没什么闲工夫去社交,所以别说文殊山和普贤的峨眉山了,就连慈航的落伽山他都没怎么去过。 「荒山野岭,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找慈航要紧。」普贤不为所动,只是偏头看向娄获,「娄先生,你曾说跟着黄庭就能找到慈航,为何时至今日却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 「莫慌莫慌!」娄获笑道,「这路程连一半都没走完,普贤菩萨怎么就如此心急了呢?待得见到二郎神,你再问这话也不迟。」 「二郎神?」文殊普贤对视一眼,齐齐皱眉,「这事又和二郎神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嘛……不好说。」 「那我们先行一步。让黄庭和赵青青在这里玩几天就是了!」文殊二话不说就要前往眉山。 「诶!」娄获出言拦住了他们,「二位,你们觉得,没有黄庭当面,二郎神就算会见你们,难道会说出隐情吗?据我所知,你们和他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这……」文殊有些不甘,「可线索就在眼前,却要在此驻足,岂有此等道理?」 「前方便是益州了。过了益州再走六十里,就到了眉州,也就是二郎神的府邸处。」赵青青目视前方,眼珠子滴溜直转,「我还是想不明白,建造纺车为什么要来找二郎神。都江堰就这么好吗?」 「当然不仅于此。」黄庭耐心解释道,「都江堰只是其一。有此水利,我们设想中的水力制动不费吹灰之力。更重要的是,蜀地是唐朝受世家影响最小的地方,没有之一。在这里,百姓才能不受世家掣肘,尽情发挥创造的能力。」 黄庭说的不错。山东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唐朝疆域,因此暂且不谈;辽东尽管少有世家出没,但多为马场与要塞,地广人稀,根本找不到足够的劳动力;三河和三辅之地就不说了,这两处属于中原腹地,世家扎堆;江东也因乱华时大量世家南迁,导致世家也不少,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兰陵萧家,哦不,现在该称呼为淮南萧家了;至于荆楚之地,别的不说,光是南阳和襄阳,世家就不知凡几。算来算去,唯有汉中以南的巴蜀之地,因为道教文化盛行,交通又不方便,反而没什么世家扎根于此。 也因如此,川蜀之地的百姓只要不是遇上天灾年,基本可以过上温饱的日子,不像其他地方的个户,用一句「遍身罗绮者,岂是养蚕人」大概就可以概括了。 当然,黄庭选择蜀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蜀绣! 作为从史记记载开始因产出丝织品而出名的地方,蜀地的丝织工艺一直处在华夏最前沿,更是以色彩明艳,针法繁复著称。黄庭选择将纺织厂开在这里,也是存着不愁卖的心思在的。 「我不管!既然是出来游玩,那我肯定是要在益州留一段时日的。反正我对女红一窍不通,也不认识什么二郎神,黄庭弟弟你要是着急,那就自己去眉山找二郎神去好了!」赵青青双手叉腰,嘟起嘴道。 黄庭哭笑不得。青青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好好好!青青姐都陪着我们登剑门关了,我们自然也要陪着你在益州尽兴才是。不知道青青姐想从哪里开始玩起呢?」无奈之下,黄庭只好用抱歉的眼神扫过众人,这才一脸宠溺地看向赵青青。 「嗯……让我想想。青城山、峨眉山、羊峒(九寨沟)、还有城中的锦绣和美食……怎么着也得待个才能走完一遍吧?对了!黄庭弟弟你知道那么多美食,巴蜀之地的美食你得做点给圣……我试一试吧!」 「好好好!」黄庭也正想好好玩一玩。前世一直在「十年寒窗」,也从来没到川蜀玩过,这次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 「这还差不多!」赵青青喜笑颜开,拉着黄庭的手就往城内走去,「走!好好去成衣铺子里逛一逛!走了一路,身上的衣服都粗糙到快把皮肤磨破了!这下得好好采购一番!」 「峨眉山……这可是普贤你的道场。到了自己家,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长耳兔也揶揄道。 之前他和文殊普贤的交集实在是不算多。毕竟他和慈航的关系……懂得都懂。两人见了面都尴尬,更不用说隔了一层关系的这两人了。再加上他一直忙于当小内,也没什么闲工夫去社交,所以别说文殊山和普贤的峨眉山了,就连慈航的落伽山他都没怎么去过。 「荒山野岭,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找慈航要紧。」普贤不为所动,只是偏头看向娄获,「娄先生,你曾说跟着黄庭就能找到慈航,为何时至今日却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 「莫慌莫慌!」娄获笑道,「这路程连一半都没走完,普贤菩萨怎么就如此心急了呢?待得见到二郎神,你再问这话也不迟。」 「二郎神?」文殊普贤对视一眼,齐齐皱眉,「这事又和二郎神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嘛……不好说。」 「那我们先行一步。让黄庭和赵青青在这里玩几天就是了!」文殊二话不说就要前往眉山。 「诶!」娄获出言拦住了他们,「二位,你们觉得,没有黄庭当面,二郎神就算会见你们,难道会说出隐情吗?据我所知,你们和他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这……」文殊有些不甘,「可线索就在眼前,却要在此驻足,岂有此等道理?」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五章魔非魔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可汗李秀宁,霸道钟离春 一个女人?」普信首领嗤之以鼻,最先发难,「樊将军,您这一身功夫都练到女人身上了?竟然想推一个女人当可汗!她这是给你吹了什么枕头风?」 「赤勒首领。话可不能乱说。」樊洪双眼微眯,「李将军戎马半生,无论是武力、统兵之能,还是对唐军的熟悉程度,都在在座的各位之上。若要战胜唐军,非李将军不可!」 「姓李?」一众首领哗然。如果只是姓李,他们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樊洪又加了一句「对唐军的熟悉程度」,那就不由这些家伙联想了。 土豪首领小心翼翼问道:「是那个陇西李?」 「曾经是。」樊洪点点头。再次让众首领失色。 曾经是,也就是说,现在不是……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不是了呢? 「我不信!」赤勒死死盯着被面甲覆住面容的李秀宁,「据我所知,唐朝女眷自平阳公主后,再无从军者,更不要说什么武艺和统兵高于我等,你真当那种巾帼是牧场里的牛羊,遍野都是吗?」 「这么说,如果李将军是平阳公主,你就答应让她做新可汗之位了?」樊洪似笑非笑。 赤勒额边滴下两滴汗水:「呵!樊将军你在说笑吗?平阳公主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而这位女之满头青丝,腰身挺拔,哪有半分衰老之相?再者说。我不信我堂堂突厥,竟找不到一个男人打赢一个老妪!」 「年过半百还真是对不起呢。」虽然不知道樊洪和钟离春搞什么鬼,但听到有人在内涵自己的年龄,李秀宁还是没能忍住取下头盔,冷冷看向赤勒——可能年龄是所有女人的禁忌吧。 「平……平阳公主!」养马首领嘴张得滚圆,整个人呆立当场。 作为这些首领之中较为年长的一批,他是知道当年李秀宁身陷突厥之事的。或者说,他其实就在当场。当时他就被眼前这个女人的高超武艺和飒爽英姿所折服了。可更让他震惊的是—— 「二十多年,平阳公主的容颜竟依然如故,半分未改。您这是……」 「偶有奇遇,得窥仙途。」李秀宁不愿多说。毕竟初衷是帮姨妈和侄女争宠什么的,实在是难以启齿…… 「真是平阳公主?」赤勒也傻了眼,他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樊洪还真把李秀宁给找来了!他虽然不知道李秀宁是怎么入的突厥。但城下之盟的功臣他自然是了解的。眼前这位女子,他是打心眼里又敬又惧,不为别的,这娘们打起自己人来,那是真的狠啊! 「怎么?赤勒首领似乎很不欢迎我?」李秀宁转过头,轻轻挑眉,双眼紧盯赤勒。 「没有没有!」赤勒立马从心,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真没想到,樊将军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您!他何德何能!早知道是您,我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一众首领立马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但也没敢表示反对。毕竟当初阿史那贺鲁拿下西、庭二州,可汗之位都坐不稳,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在场所有首领,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是无法服众的。这样一来,倒不如让李秀宁来当这个可汗。 「一个女人?」普信首领嗤之以鼻,最先发难,「樊将军,您这一身功夫都练到女人身上了?竟然想推一个女人当可汗!她这是给你吹了什么枕头风?」 「赤勒首领。话可不能乱说。」樊洪双眼微眯,「李将军戎马半生,无论是武力、统兵之能,还是对唐军的熟悉程度,都在在座的各位之上。若要战胜唐军,非李将军不可!」 「姓李?」一众首领哗然。如果只是姓李,他们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樊洪又加了一句「对唐军的熟悉程度」,那就不由这些家伙联想了。 土豪首领小心翼翼问道:「是那个陇西李?」 「曾经是。」樊洪点点头。再次让众首领失色。 曾经是,也就是说,现在不是……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不是了呢? 「我不信!」赤勒死死盯着被面甲覆住面容的李秀宁,「据我所知,唐朝女眷自平阳公主后,再无从军者,更不要说什么武艺和统兵高于我等,你真当那种巾帼是牧场里的牛羊,遍野都是吗?」 「这么说,如果李将军是平阳公主,你就答应让她做新可汗之位了?」樊洪似笑非笑。 赤勒额边滴下两滴汗水:「呵!樊将军你在说笑吗?平阳公主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而这位女之满头青丝,腰身挺拔,哪有半分衰老之相?再者说。我不信我堂堂突厥,竟找不到一个男人打赢一个老妪!」 「年过半百还真是对不起呢。」虽然不知道樊洪和钟离春搞什么鬼,但听到有人在内涵自己的年龄,李秀宁还是没能忍住取下头盔,冷冷看向赤勒——可能年龄是所有女人的禁忌吧。 「平……平阳公主!」养马首领嘴张得滚圆,整个人呆立当场。 作为这些首领之中较为年长的一批,他是知道当年李秀宁身陷突厥之事的。或者说,他其实就在当场。当时他就被眼前这个女人的高超武艺和飒爽英姿所折服了。可更让他震惊的是—— 「二十多年,平阳公主的容颜竟依然如故,半分未改。您这是……」 「偶有奇遇,得窥仙途。」李秀宁不愿多说。毕竟初衷是帮姨妈和侄女争宠什么的,实在是难以启齿…… 「真是平阳公主?」赤勒也傻了眼,他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樊洪还真把李秀宁给找来了!他虽然不知道李秀宁是怎么入的突厥。但城下之盟的功臣他自然是了解的。眼前这位女子,他是打心眼里又敬又惧,不为别的,这娘们打起自己人来,那是真的狠啊! 「怎么?赤勒首领似乎很不欢迎我?」李秀宁转过头,轻轻挑眉,双眼紧盯赤勒。 「没有没有!」赤勒立马从心,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真没想到,樊将军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您!他何德何能!早知道是您,我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一众首领立马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但也没敢表示反对。毕竟当初阿史那贺鲁拿下西、庭二州,可汗之位都坐不稳,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在场所有首领,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是无法服众的。这样一来,倒不如让李秀宁来当这个可汗。 「一个女人?」普信首领嗤之以鼻,最先发难,「樊将军,您这一身功夫都练到女人身上了?竟然想推一个女人当可汗!她这是给你吹了什么枕头风?」 「赤勒首领。话可不能乱说。」樊洪双眼微眯,「李将军戎马半生,无论是武力、统兵之能,还是对唐军的熟悉程度,都在在座的各位之上。若要战胜唐军,非李将军不可!」 「姓李?」一众首领哗然。如果只是姓李,他们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樊洪又加了一句「对唐军的熟悉程度」,那就不由这些家伙联想了。 土豪首领小心翼翼问道:「是那个陇西李?」 「曾经是。」樊洪点点头。再次让众首领失色。 曾经是,也就是说,现在不是……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不是了呢? 「我不信!」赤勒死死盯着被面甲覆住面容的李秀宁,「据我所知,唐朝女眷自平阳公主后,再无从军者,更不要说什么武艺和统兵高于我等,你真当那种巾帼是牧场里的牛羊,遍野都是吗?」 「这么说,如果李将军是平阳公主,你就答应让她做新可汗之位了?」樊洪似笑非笑。 赤勒额边滴下两滴汗水:「呵!樊将军你在说笑吗?平阳公主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而这位女之满头青丝,腰身挺拔,哪有半分衰老之相?再者说。我不信我堂堂突厥,竟找不到一个男人打赢一个老妪!」 「年过半百还真是对不起呢。」虽然不知道樊洪和钟离春搞什么鬼,但听到有人在内涵自己的年龄,李秀宁还是没能忍住取下头盔,冷冷看向赤勒——可能年龄是所有女人的禁忌吧。 「平……平阳公主!」养马首领嘴张得滚圆,整个人呆立当场。 作为这些首领之中较为年长的一批,他是知道当年李秀宁身陷突厥之事的。或者说,他其实就在当场。当时他就被眼前这个女人的高超武艺和飒爽英姿所折服了。可更让他震惊的是—— 「二十多年,平阳公主的容颜竟依然如故,半分未改。您这是……」 「偶有奇遇,得窥仙途。」李秀宁不愿多说。毕竟初衷是帮姨妈和侄女争宠什么的,实在是难以启齿…… 「真是平阳公主?」赤勒也傻了眼,他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樊洪还真把李秀宁给找来了!他虽然不知道李秀宁是怎么入的突厥。但城下之盟的功臣他自然是了解的。眼前这位女子,他是打心眼里又敬又惧,不为别的,这娘们打起自己人来,那是真的狠啊! 「怎么?赤勒首领似乎很不欢迎我?」李秀宁转过头,轻轻挑眉,双眼紧盯赤勒。 「没有没有!」赤勒立马从心,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真没想到,樊将军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您!他何德何能!早知道是您,我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六章可汗李秀宁,霸道钟离春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城山下白素贞 时值深夜,月明星稀。原本万里无云的天上,忽然飘来一道黑幕,遮住了惨淡的月光。 赵青青蹑手蹑脚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尽管知道黄庭依旧保持着每晚入睡的习惯,但其他家伙可个个都不是人,至少晚上一般是不睡的。自己这么做虽然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但师父也交代过,只要不让黄庭弟弟发现就好啦! 「青城山……」赵青青环视一圈,认了认方向,随后驾起祥云,朝青城山赶去。 客栈之内,黄庭的确在呼呼大睡——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人连吃和睡都无法得到满足,那他也就失去了作为一个人最大的乐趣。赵青青曾一度将人改成咸鱼二字,但黄庭总是一笑置之,并不与其争辩。 黄庭是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的,也强迫这个并不十分匹配的「无垢玄黄体」适应了这样的生物钟。代价就是黄庭醒着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要压制神魂离体的状况。不过他乐在其中。 这个状况很好解决,将另外两团雷塞进自己身体就行。毕竟黄庭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一举突破到太乙金仙——他都已经认命了。就算突破到太乙金仙,在一群大罗准圣面前也是毫无反手之力的。而在凡间,自己天仙的境界就完全已经足够了。至于长耳兔的六魂幡,说真的,他现在还真没有遇到那种恨不得让他立马魂飞魄散,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的人。哪怕是猪八戒,他也觉得它现在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夙愿破灭,众叛亲离,这种情况下的猪八戒已经算是生不如死了,再给它多施加一点肉体上的惩罚又能如何呢? 因此,不如留着这个隐患,还能时刻提醒自己,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热血未凉的人。 但他如此,不代表别人也如此。尽管因为季节原因,六个人都分到了单独的房间,但此刻,佛门三子还是聚集在了一起。 「赵青青这个时间出门,显然是只想瞒着黄庭一人,我们跟上去一探究竟根本无所谓!毕竟尽管罗睺说了线索在二郎神身上,但我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啊!」文殊满脸焦急。看起来如凡人一般跋涉的速度和漫长的等待,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呢?」长耳兔瞥了他一眼,「文殊。我等下凡找寻慈航的下落,已经是犯了禁忌,若是你再显露神迹生出事端,只怕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再说了,赵青青一介女子,腾云驾雾离开了,你就这么直直跟过去?到时候他人问起来,你解释都解释不清!」 「一路走来,赵青青和黄庭什么关系温顺你也看在眼里。如今她做出这个举动,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是骊山圣母给的任务,并且特意叮嘱她瞒着黄庭行动。尽管我也很好奇有什么事是不能让黄庭知道的,但我自认还承受不了骊山圣母的怒火。」普贤十分从心。 文殊依然有些不甘心:「欢喜佛,哪怕是凭您和骊山圣母的关系,也无法承受吗?」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只是些往日情分罢了。」长耳兔叹了口气,「我的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相见,要不是多宝如来当面,她就已经恨不得拔剑相向了。这次要是再有所冒犯……反正我是不敢去的。」 「是极是极!」普贤也劝道,「文殊,我们的心情跟你一样,也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左右不过时间,这么多天我们都等过来了,难道要在这种节骨眼上横生波折吗?」 在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总是再不甘再好奇,文殊也只得按下性子,回房闭目苦修去了…… 话分两头。另一边,赵青青接着祥云,不过须臾便到达了青城山。 尽管月华黯淡,但赵青青也不是凡人,天眼一开,瞬间将前方的青城山扫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目标。 她不禁皱眉自语:「奇了怪了!小白到哪去了?明明之前每次来,她都是好好待在青城山的啊?」 「嘻嘻!青青姐姐是在找我吗?」 就在赵青青疑惑间,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的她的右腿,随后滑过纤细的腰身和不算丰满的胸脯,窜到了她的肩头。 赵青青浑身一颤,接着将头一转,没好气道:「小白你又调皮了!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 「就让钟离姐姐教训我嘛!可钟离姐姐都被关了一千年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白素贞吐了吐信子,音色柔婉。 「你看你,只知道清修,不知道山外发生了什么事吧!」赵青青伸手抚上白素贞的头顶,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湿润和凉意,「钟离已经出来了哦!现在在北方做一件大事!」 时值深夜,月明星稀。原本万里无云的天上,忽然飘来一道黑幕,遮住了惨淡的月光。 赵青青蹑手蹑脚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尽管知道黄庭依旧保持着每晚入睡的习惯,但其他家伙可个个都不是人,至少晚上一般是不睡的。自己这么做虽然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但师父也交代过,只要不让黄庭弟弟发现就好啦! 「青城山……」赵青青环视一圈,认了认方向,随后驾起祥云,朝青城山赶去。 客栈之内,黄庭的确在呼呼大睡——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人连吃和睡都无法得到满足,那他也就失去了作为一个人最大的乐趣。赵青青曾一度将人改成咸鱼二字,但黄庭总是一笑置之,并不与其争辩。 黄庭是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的,也强迫这个并不十分匹配的「无垢玄黄体」适应了这样的生物钟。代价就是黄庭醒着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要压制神魂离体的状况。不过他乐在其中。 这个状况很好解决,将另外两团雷塞进自己身体就行。毕竟黄庭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一举突破到太乙金仙——他都已经认命了。就算突破到太乙金仙,在一群大罗准圣面前也是毫无反手之力的。而在凡间,自己天仙的境界就完全已经足够了。至于长耳兔的六魂幡,说真的,他现在还真没有遇到那种恨不得让他立马魂飞魄散,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的人。哪怕是猪八戒,他也觉得它现在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夙愿破灭,众叛亲离,这种情况下的猪八戒已经算是生不如死了,再给它多施加一点肉体上的惩罚又能如何呢? 因此,不如留着这个隐患,还能时刻提醒自己,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热血未凉的人。 但他如此,不代表别人也如此。尽管因为季节原因,六个人都分到了单独的房间,但此刻,佛门三子还是聚集在了一起。 「赵青青这个时间出门,显然是只想瞒着黄庭一人,我们跟上去一探究竟根本无所谓!毕竟尽管罗睺说了线索在二郎神身上,但我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啊!」文殊满脸焦急。看起来如凡人一般跋涉的速度和漫长的等待,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呢?」长耳兔瞥了他一眼,「文殊。我等下凡找寻慈航的下落,已经是犯了禁忌,若是你再显露神迹生出事端,只怕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再说了,赵青青一介女子,腾云驾雾离开了,你就这么直直跟过去?到时候他人问起来,你解释都解释不清!」 「一路走来,赵青青和黄庭什么关系温顺你也看在眼里。如今她做出这个举动,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是骊山圣母给的任务,并且特意叮嘱她瞒着黄庭行动。尽管我也很好奇有什么事是不能让黄庭知道的,但我自认还承受不了骊山圣母的怒火。」普贤十分从心。 文殊依然有些不甘心:「欢喜佛,哪怕是凭您和骊山圣母的关系,也无法承受吗?」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只是些往日情分罢了。」长耳兔叹了口气,「我的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相见,要不是多宝如来当面,她就已经恨不得拔剑相向了。这次要是再有所冒犯……反正我是不敢去的。」 「是极是极!」普贤也劝道,「文殊,我们的心情跟你一样,也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左右不过时间,这么多天我们都等过来了,难道要在这种节骨眼上横生波折吗?」 在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总是再不甘再好奇,文殊也只得按下性子,回房闭目苦修去了…… 话分两头。另一边,赵青青接着祥云,不过须臾便到达了青城山。 尽管月华黯淡,但赵青青也不是凡人,天眼一开,瞬间将前方的青城山扫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目标。 她不禁皱眉自语:「奇了怪了!小白到哪去了?明明之前每次来,她都是好好待在青城山的啊?」 「嘻嘻!青青姐姐是在找我吗?」 就在赵青青疑惑间,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的她的右腿,随后滑过纤细的腰身和不算丰满的胸脯,窜到了她的肩头。 赵青青浑身一颤,接着将头一转,没好气道:「小白你又调皮了!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七章青城山下白素贞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身魂两缺 赵青青回来得很快,在见到白素贞之后,她拉白素贞下水的心思就更迫切了一女,尽管有黄庭,但她这一路下来依然会时不时感到尴尬。而现在,这种尴尬的日子,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多体会了! 普贤菩萨应该挺好说话的吧……临门的时候,赵青青那一腔热切又忽然间潮水般退散,踌躇原地惴惴不安。 对方毕竟是上古大神,而自己啥也不是。就算凭借着黄庭的关系能偶尔小小地装一下。但为了小白斥责他抢夺灵气,也实在是理不直气不壮…… 要不等黄庭弟弟在的时候再说这事?赵青青目光移向黄庭的房间,连带着身子也止不住往那边挪,可她还没走出两步,门内突然传来普贤的声音。 「赵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扭捏?莫非在你眼里,我竟是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吗?」 啊这……赵青青满脸尴尬。行走江湖太久,差点忘了这些家伙一个都不是人。 「深夜打扰,还望普贤菩萨勿怪,实在是一时心切……」赵青青硬着头皮说道。 「有事的话进屋说吧,或者,赵姑娘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出去?」普贤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后半句话。 「方便!方便!」赵青青连忙应道。真要出来说话,说不定就被黄庭听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圣母不想让黄庭知道白素贞的存在,但万一小白也变成黄庭那样整日对自己说教……反正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但刚走近一步,她又立马停下脚步,面露犹疑:「普贤菩萨您……方便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普贤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赵姑娘莫非是担心进入房间后,我会对你做些什么?你放心吧,除了黄庭,其他人都没睡,我也不是那种人。」 「不是不是!」赵青青连忙否认,「我不是那种意思。普贤菩萨的为人我当然清楚!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说起来会比较尴尬,您看?」 「呵呵……这倒是无所谓的。修道之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话你直说就是。」普贤呵呵一笑。 「那我就说了。」得知其他人都在听着,赵青青索性也就不遮掩了,大方说道,「是这样的。青城山您知道吧?在青城山上呢,有我一位师妹。尽管在外清修,但她的确也是圣母的弟子。不过我这师妹有些特殊,她的本体是一条白蛇,尽管已经在此修行年,却依然未能成功化形。据她所说,是因为灵气都跑到灌江口和峨眉山去了……」 「……所以赵姑娘急匆匆的,就是来质问我这件事?」普贤有些无语。 毕竟是领居,青城山有条蛇妖他还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蛇妖竟然是骊山圣母的弟子,更没想到她竟然把无法化形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 不对!她那里无法化形了!这赵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别人……蛇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呗?能不能有点质疑的能力啊! 「青城山的蛇妖我是知道的。但掠夺灵气之说属实是无稽之谈。我数千年前就已经是大罗金仙修为,如今寻求契机突破准圣,需要的也只是感悟而不是灵气。二郎神那里亦然。」 「赵姑娘,青城山自张道陵飞升之后,一直是灵气充沛的状态,道教烟火也是鼎盛之极。依我看,那蛇妖天生有缺,身魂两残,能活年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一时之间无法化形也属正常,和灵气的多少并无太大关联。」 「身魂两残?」赵青青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普贤菩萨是说,小白她是天残之体?」 「不清楚。」普贤有些迟疑,「我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确是有残缺的。但是先天还是后天,我就没有细看了。她既然是圣母的徒弟,圣母就没有帮她看过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赵青青黛眉紧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来圣母一定有她的考量吧……那小白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赵青青回来得很快,在见到白素贞之后,她拉白素贞下水的心思就更迫切了一女,尽管有黄庭,但她这一路下来依然会时不时感到尴尬。而现在,这种尴尬的日子,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多体会了! 普贤菩萨应该挺好说话的吧……临门的时候,赵青青那一腔热切又忽然间潮水般退散,踌躇原地惴惴不安。 对方毕竟是上古大神,而自己啥也不是。就算凭借着黄庭的关系能偶尔小小地装一下。但为了小白斥责他抢夺灵气,也实在是理不直气不壮…… 要不等黄庭弟弟在的时候再说这事?赵青青目光移向黄庭的房间,连带着身子也止不住往那边挪,可她还没走出两步,门内突然传来普贤的声音。 「赵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扭捏?莫非在你眼里,我竟是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吗?」 啊这……赵青青满脸尴尬。行走江湖太久,差点忘了这些家伙一个都不是人。 「深夜打扰,还望普贤菩萨勿怪,实在是一时心切……」赵青青硬着头皮说道。 「有事的话进屋说吧,或者,赵姑娘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出去?」普贤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后半句话。 「方便!方便!」赵青青连忙应道。真要出来说话,说不定就被黄庭听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圣母不想让黄庭知道白素贞的存在,但万一小白也变成黄庭那样整日对自己说教……反正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但刚走近一步,她又立马停下脚步,面露犹疑:「普贤菩萨您……方便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普贤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赵姑娘莫非是担心进入房间后,我会对你做些什么?你放心吧,除了黄庭,其他人都没睡,我也不是那种人。」 「不是不是!」赵青青连忙否认,「我不是那种意思。普贤菩萨的为人我当然清楚!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说起来会比较尴尬,您看?」 「呵呵……这倒是无所谓的。修道之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话你直说就是。」普贤呵呵一笑。 「那我就说了。」得知其他人都在听着,赵青青索性也就不遮掩了,大方说道,「是这样的。青城山您知道吧?在青城山上呢,有我一位师妹。尽管在外清修,但她的确也是圣母的弟子。不过我这师妹有些特殊,她的本体是一条白蛇,尽管已经在此修行年,却依然未能成功化形。据她所说,是因为灵气都跑到灌江口和峨眉山去了……」 「……所以赵姑娘急匆匆的,就是来质问我这件事?」普贤有些无语。 毕竟是领居,青城山有条蛇妖他还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蛇妖竟然是骊山圣母的弟子,更没想到她竟然把无法化形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 不对!她那里无法化形了!这赵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别人……蛇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呗?能不能有点质疑的能力啊! 「青城山的蛇妖我是知道的。但掠夺灵气之说属实是无稽之谈。我数千年前就已经是大罗金仙修为,如今寻求契机突破准圣,需要的也只是感悟而不是灵气。二郎神那里亦然。」 「赵姑娘,青城山自张道陵飞升之后,一直是灵气充沛的状态,道教烟火也是鼎盛之极。依我看,那蛇妖天生有缺,身魂两残,能活年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一时之间无法化形也属正常,和灵气的多少并无太大关联。」 「身魂两残?」赵青青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普贤菩萨是说,小白她是天残之体?」 「不清楚。」普贤有些迟疑,「我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确是有残缺的。但是先天还是后天,我就没有细看了。她既然是圣母的徒弟,圣母就没有帮她看过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赵青青黛眉紧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来圣母一定有她的考量吧……那小白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普贤思虑再三,还是给出了方案,「不过是身魂两缺而已,只要拿些天材地宝帮她填补空缺便是。比如九品金莲,比如造化玉碟,比如星辰曜力,比如九转金丹。」 啊这……赵青青瞬间头皮发麻。这四样东西可谓是一个比一个稀有。九转金丹就先不说了,老君独家专供,就算分发出去也没多少人舍得拿出来……等等!好像九天玄女之前就给了黄庭弟弟一颗?赵青青似乎理解为什么不让黄庭知道白素贞的存在了。 其他三样也是一件比一件离谱。星辰曜力与星辰之力不同。后者只是星辰闪耀于空的力量的集合,而前者,则是星辰上中天的那一瞬散发的耀华之力。一般这玩意都是留在斗姆元君那里以备星辰列阵出错,用以修正天时的。尽管以她和圣母的关系拿一点来没什么,但玉帝大概率是不会让圣母钻这个空子的。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八章身魂两缺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千兵的凯旋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黄庭起了个大早,伸了伸懒腰。照旧迎接新的晨光。 冬日的阳光最是让人心情舒畅——毕竟就凭他现在的身子,哪怕上千度的高温也几乎没什么感觉了,说能带给他温暖的感觉,那纯属瞎扯。 除了他和娄获以外,其他人都一夜无眠。倒不是说神仙不需要睡觉,而是昨晚消息太过震撼,他们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赵青青是一直在纠结的。明知白素贞有缺,明明有方法为她补全,却出于某种原因无动于衷的圣母到底作何打算?娄获口中复原之后的小白身份到底如何?为什么如此讳莫如深?她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毕竟连魔祖罗睺都跑出来溜达了,还有什么人物能比他更让人忌讳? 佛门三人也是心生惧意。他们大概可以解答赵青青的问题——一个有理智,有目标,有行动的魔祖并不可怕,只要你不站到他的对立面,他基本不会搭理你。若是凑巧你和他志同道合,说不定他还会很乐意与你结个善缘,比如黄庭。 但一个满心仇恨、怨怼、愤怒、不甘……诸如此类负面情绪的那位要是跑了出来,只怕这凡间还真不够她糟蹋的。 「怎么了?」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黄庭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的四人,露出疑惑的眼神。 「没事!」同样睡得很安稳的娄获微微一笑,「只是我们昨晚聊到了一位故人,因此有些唏嘘。」 黄庭愣了片刻,深感惭愧:「实在是抱歉,一路走来,竟差点忘了三位是为寻慈航道人而来。只可惜这一路上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关于她的线索……青青姐,你说我们是继续在这里玩两天找找看,还是马上动身去灌江口找二郎神呢?」 「这么近的距离,二郎神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他既然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再在这里玩两天呗!」赵青青略作思索道。 她是有私心的。白天和黄庭玩耍,晚上和小白聊天,顺便探究一下她的更多消息。因此她也找了一个看似很有说服力的道理。 黄庭也点点头。二郎神又没有像佛门三个家伙一样自封修为,他若是有事,想来会来找自己,那就没必要赶着上门了。 「几位觉得呢?」尽管行程已经定了下来,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 「皆可。我等本就遵娄先生之言随黄庭你而来,如今你若不走,我们又哪里知道下一步会迈向何方?」长耳兔摆烂摆得理直气壮,时常紧闭六识以隔绝罗睺和黄庭的对话的他,如今似乎连脑子都不想转了。 「我相信娄先生。」普贤也很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佛门中人,向来同进同退。」文殊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赵青青瞬间喜笑颜开——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把心事放在脸上折磨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子,而是会放在心底折磨自己。不然也不至于因为一场根本没有开始过的暗恋就苦恼了整整一千年。翌日清晨,天朗气清。黄庭起了个大早,伸了伸懒腰。照旧迎接新的晨光。 冬日的阳光最是让人心情舒畅——毕竟就凭他现在的身子,哪怕上千度的高温也几乎没什么感觉了,说能带给他温暖的感觉,那纯属瞎扯。 除了他和娄获以外,其他人都一夜无眠。倒不是说神仙不需要睡觉,而是昨晚消息太过震撼,他们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赵青青是一直在纠结的。明知白素贞有缺,明明有方法为她补全,却出于某种原因无动于衷的圣母到底作何打算?娄获口中复原之后的小白身份到底如何?为什么如此讳莫如深?她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毕竟连魔祖罗睺都跑出来溜达了,还有什么人物能比他更让人忌讳? 佛门三人也是心生惧意。他们大概可以解答赵青青的问题——一个有理智,有目标,有行动的魔祖并不可怕,只要你不站到他的对立面,他基本不会搭理你。若是凑巧你和他志同道合,说不定他还会很乐意与你结个善缘,比如黄庭。 但一个满心仇恨、怨怼、愤怒、不甘……诸如此类负面情绪的那位要是跑了出来,只怕这凡间还真不够她糟蹋的。 「怎么了?」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黄庭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的四人,露出疑惑的眼神。 「没事!」同样睡得很安稳的娄获微微一笑,「只是我们昨晚聊到了一位故人,因此有些唏嘘。」 黄庭愣了片刻,深感惭愧:「实在是抱歉,一路走来,竟差点忘了三位是为寻慈航道人而来。只可惜这一路上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关于她的线索……青青姐,你说我们是继续在这里玩两天找找看,还是马上动身去灌江口找二郎神呢?」 「这么近的距离,二郎神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他既然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再在这里玩两天呗!」赵青青略作思索道。 她是有私心的。白天和黄庭玩耍,晚上和小白聊天,顺便探究一下她的更多消息。因此她也找了一个看似很有说服力的道理。 黄庭也点点头。二郎神又没有像佛门三个家伙一样自封修为,他若是有事,想来会来找自己,那就没必要赶着上门了。 「几位觉得呢?」尽管行程已经定了下来,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 「皆可。我等本就遵娄先生之言随黄庭你而来,如今你若不走,我们又哪里知道下一步会迈向何方?」长耳兔摆烂摆得理直气壮,时常紧闭六识以隔绝罗睺和黄庭的对话的他,如今似乎连脑子都不想转了。 「我相信娄先生。」普贤也很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佛门中人,向来同进同退。」文殊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赵青青瞬间喜笑颜开——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把心事放在脸上折磨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子,而是会放在心底折磨自己。不然也不至于因为一场根本没有开始过的暗恋就苦恼了整整一千年。翌日清晨,天朗气清。黄庭起了个大早,伸了伸懒腰。照旧迎接新的晨光。 冬日的阳光最是让人心情舒畅——毕竟就凭他现在的身子,哪怕上千度的高温也几乎没什么感觉了,说能带给他温暖的感觉,那纯属瞎扯。 除了他和娄获以外,其他人都一夜无眠。倒不是说神仙不需要睡觉,而是昨晚消息太过震撼,他们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赵青青是一直在纠结的。明知白素贞有缺,明明有方法为她补全,却出于某种原因无动于衷的圣母到底作何打算?娄获口中复原之后的小白身份到底如何?为什么如此讳莫如深?她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毕竟连魔祖罗睺都跑出来溜达了,还有什么人物能比他更让人忌讳? 佛门三人也是心生惧意。他们大概可以解答赵青青的问题——一个有理智,有目标,有行动的魔祖并不可怕,只要你不站到他的对立面,他基本不会搭理你。若是凑巧你和他志同道合,说不定他还会很乐意与你结个善缘,比如黄庭。 但一个满心仇恨、怨怼、愤怒、不甘……诸如此类负面情绪的那位要是跑了出来,只怕这凡间还真不够她糟蹋的。 「怎么了?」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黄庭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的四人,露出疑惑的眼神。 「没事!」同样睡得很安稳的娄获微微一笑,「只是我们昨晚聊到了一位故人,因此有些唏嘘。」 黄庭愣了片刻,深感惭愧:「实在是抱歉,一路走来,竟差点忘了三位是为寻慈航道人而来。只可惜这一路上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关于她的线索……青青姐,你说我们是继续在这里玩两天找找看,还是马上动身去灌江口找二郎神呢?」 「这么近的距离,二郎神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他既然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再在这里玩两天呗!」赵青青略作思索道。 她是有私心的。白天和黄庭玩耍,晚上和小白聊天,顺便探究一下她的更多消息。因此她也找了一个看似很有说服力的道理。 黄庭也点点头。二郎神又没有像佛门三个家伙一样自封修为,他若是有事,想来会来找自己,那就没必要赶着上门了。 「几位觉得呢?」尽管行程已经定了下来,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 「皆可。我等本就遵娄先生之言随黄庭你而来,如今你若不走,我们又哪里知道下一步会迈向何方?」长耳兔摆烂摆得理直气壮,时常紧闭六识以隔绝罗睺和黄庭的对话的他,如今似乎连脑子都不想转了。 「我相信娄先生。」普贤也很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佛门中人,向来同进同退。」文殊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赵青青瞬间喜笑颜开——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把心事放在脸上折磨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子,而是会放在心底折磨自己。不然也不至于因为一场根本没有开始过的暗恋就苦恼了整整一千年。 为您提供大神月白空阁的《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九章五千兵的凯旋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