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装开始修仙》 第一章 “叶美人” 日近黄昏，山下的小村中升起一道道炊烟。五六个孩子如往常一般，完成了老夫子的课业后于村口处嬉戏打闹。 小村大多数村民姓叶，所以附近几个村子也习惯称这里为叶家村。叶家村前前后后不过二十来户人家，着实是巴掌大的村子。不过叶家村前有小玉河，后靠左眉山，也使得这里的村民们靠山吃水，生计不愁了。 叶家村身后的左眉山，之所以叫左眉山，是有些来历的。在老一辈村民口中，左眉山在几百年前叫仙眉山，其面貌自然也并非如今这般。当年其高不知几许，且有左右两座山峰，峰顶常年有云雾缠绕其上，从山下看去，宛如一仙人盘坐于山巅，而两座峰顶的白雾恰似仙人两道长寿眉。只是听说后有两位仙人大战于山巅，那场大战足足打了七七四十九日，差点将天都给打塌了下来。既然天都快打塌了，就别说仙人脚下的仙眉山了，据说仙眉山的右眉被当时的仙人以仙剑削了去，整座山更是被仙人一脚踩入大地一半有余。后世之人惊叹于仙人举手投足撼天裂地之伟力，同时也不想让仙人鏖战之地从此埋没世间，就依当时仙眉山的面貌，更名为了左眉山。 世上的传说千奇百怪，大多都是无稽之谈，至少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左眉山下的人们来说就是如此，要不然这几百年过去了，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们总应该能见着一个两个的仙人吧。因此，这些所谓的仙怪传说也就用来吓唬吓唬家中的娃子们，省得整日没个数的往山上跑，不小心被山中野兽叼了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各家屋内也传来油灯的光亮，村口处一道单薄身影缓缓走来。这道身影闻到各种饭菜香味，不自觉的顿了顿脚步，随之小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眉头微皱的咽了咽口水。不过，当低头看见腰间竹篓里的野菜和野兔，眉间又舒展了开来，心想着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得很，一会儿回家可要好好吃一顿，毕竟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吃过肉了。紧了紧身后捆缚柴火的草绳，继续往自家的方向行去。至于村口那几个跟他差不多的同龄人，就当瞧不见了。 只不过…… “哟，大伙快来看啊，瞧瞧是谁回来了！”村口处玩耍的五个孩子中年长些的男孩指着他开心说道。 其他四个孩子也一窝蜂的围了过来，挡住了背柴男孩的去路。 “别急着走啊，‘叶小美人’，陪我们玩过家家嘛，上次我还没娶到你呢！”年长男孩哈哈笑个不停。 明显被调侃的少年，一手攥紧捆柴的草绳，一手拨了拨散乱挡在眼前的长发，任他满脸的污垢也挡不住那扩散到脖颈间的绯红。他心中有些腹诽这几个同龄人的幼稚，这么大了还玩过家家，难道就不能玩官兵捉贼或者扔石子么？如果是这些游戏，他倒是不介意跟他们一起玩。 到底他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渴望跟同龄人一起玩耍实属天性。只不过，当他带着希冀去跟村里这仅有的几个同龄人玩耍时，那年长小名叫狗子的家伙总是将游戏换成过家家，还非要让他扮做新娘！明明五人中还有两个女孩子来着。 微微叹了口气，被称为“叶大美人”的少年并不打算理睬这几人，挪了挪脚步，却被那两个小女孩挡住去路。 其中稍小的女孩开口道：“什么‘叶大美人’，狗子哥，这家伙根本就是仗着……仗着长得好看，就不屑跟咱们一起玩耍！你们看他，可是长得比我们女孩还女孩呢，我看，他哪是什么大美人，根本就是一个怪胎嘛，大怪胎，呸！”其小脸凶巴巴的，露出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神色。 背柴少年有些无奈，他知道她的神情是韩老夫子说过的嫉妒情绪，可是……可是长得好不好看是他能够决定的么？虽这么想，但是他并不理解小村人人口中夸他的好看到底是怎么个好看法，在他看来，大家不都是一样么，有鼻子有眼的，衣着也差不多的。 说话的少女见他不理睬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作势要打，只不过被旁边的几个同伴拉住了。 推推嚷嚷之间，有大人过来喊家里的孩子回家吃饭，这帮闹腾的孩子才各自散去，当然在走前，不忘再次调侃了几句这位“叶大美人”。最后回去的是那名叫狗子的少年，这家伙本打算拖着这“美人儿”一起回家，只不过这“美人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任他怎么拉扯，也是拉不动人。他爹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就往家里扯，走时他爹也跟地上的“美人儿”笑颜道：“小墨，要不要一起回家吃饭？” 叶小墨自然是一口回绝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溜烟地往自己家中跑去。 狗子他爹也习以为常，这个十年前叶老爷子捡回来的孩子，在叶老爷子去世后的这两年里，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起先村里几户人家是有不放心的，商量着是不是一起将这孩子养大，只是没想到，这个外表长得特别女孩的男娃，就这么坚强的一个人将日子过了下来。这一年里偶尔还会送点多余的野菜野味给他们，以示对他们这些邻里平常照顾的回礼，着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想到那小子的脸，又有些可惜，想来那么白嫩的孩子定是哪边大户人家的孩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孽，竟然将孩子弄丢了，让这么好的孩子独自吃苦。 叶小墨回到叶爷爷去世时留给他的屋子，来到灶房放下柴火后，吐了口气。如往常一般，开始往灶炉里丢柴火烧水，洗菜做饭。然后小心翼翼的剥掉兔皮，拿到院子里晾在衣裳架上，过两天还能拿去与村长换些米。做完这些，叶小墨才在水缸里打了些清水，清洗了自己的脸。 不一会儿，叶小墨端了两道菜去往正屋准备吃饭。这时候的他，洗去了满脸的污垢，蓬乱的长发被他用青布条整整齐齐的扎在背后。之前天暗再加上他脸上的污泥并不能看出他长得如何，这会儿，他的皮肤在蜡烛光亮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细腻有光泽，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还有那宛如星月般的明眸和仿佛裁剪过的双眉，乍一看确实犹如那初长成的闺中女子！这也真就怪不得村中人总是拿他的样子开玩笑了。在村中的人们，哪个不是糙人模样，整天忙里忙外风吹日晒，哪怕是年轻点的妇人和小孩，也不会有如他这般精致的脸庞，也是奇了个怪。 饭吃一半，院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叶小墨知道是韩夫子来了，便站起身赶忙去开了门。 开了门，见着韩夫子，叶小墨行了学子礼叫了声韩夫子。 本名韩钰的韩夫子，应了声，摸了摸叶小墨的头，再看了看叶小墨无可挑剔的脸庞，也有些片刻的失神，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便向屋内走去。 若不是在这小子小时候他亲自为他洗过澡，恐怕……就算以他的见识也难辨雌雄！ 进了正屋，韩钰瞧见了桌上的饭菜，便让叶小墨先吃饭，吃完饭再教他习书认字。这两年来，一直都是他饭后前来叶小墨家中为他补上白天的课业。原因自然是自叶老爷子去世后，叶小墨为了生计，不得不天天为了饭食衣被而在山中田地里忙碌。而韩钰也是为了报二十年前叶老爷子的救命之恩，爱屋及乌之下，自然对这跟他同样是被叶老爷子捡回来一条命的小子很是照顾。而在习字学问方面，虽时间有限，不能教得全面，不过好在这小子脑子好使也肯下功夫，总算没有与同龄人落下太多。 一盏茶功夫不到，叶小墨便扫完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片刻，便端端正正坐在了韩夫子面前。 “夫子，今晚学什么？”叶小墨开口问道。 韩钰想了片刻，本欲翻开的书本随即又合了起来，微笑说道：“今晚我们不学书中学问，你可以随意问些心中所想，我作回答，如何？” 叶小墨没想到夫子会有如此一问，一时间也不知当下该问些什么。沉默片刻之后，看了眼夫子，却是灵光一闪，问道：“夫子，可否跟学生讲讲外面的世间事？” 好似韩钰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已过不惑之年的韩夫子笑了笑，笑中自有百般滋味。 “一国之朝廷，江湖之门派，市井之繁华，人心之复杂，世间之百态，真真是乱花迷人眼，浅草没马蹄。” 韩钰也曾是江湖中人，跑过不少地方，这时候讲起小村外面的世间事来，自然是驾轻就熟，虽说得多，但叶小墨的年纪尚小，不宜讲得太过透彻，也就大致给他讲了一个轮廓。后面讲着讲着，也不知怎么就讲到了自己身上。 二十年前，韩钰还是一地门派弟子，正直年少的他因看不惯其他门派的一名弟子欺压百姓妇孺，一时愤懑便杀了那名弟子。好巧不巧的，那名弟子是那门派门主的儿子，可想而知，韩钰会遭到如何的报复，再加上韩钰所在门派也未助他一丝一毫，更是让他在逃命的路上险死还生。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他奄奄一息躺在小玉河上游边之时，碰到了当时外出城镇换粮归来的叶老爷子。到了叶家村后，养好了伤，韩钰心灰意冷之下，便落户了下来，每天教教小村里的孩子习书认字，就这么一晃已是二十余年。 韩钰说得轻巧，但作为旁听者叶小墨来说，却是听得满腔愤懑，替夫子大为打抱不平。 韩钰苦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可郁结的，若是当年我没有那么冲动，或许……” 叶小墨轻轻问了一声夫子：“夫子，可是后悔了？” “后悔？虽有遗憾，却不曾后悔……若回到当初，我依然会救下那糟了践踏的妇人，杀了那可恨的门主之子。只是在动手前，定当做一番详细的谋划。”韩钰站起身拍了拍叶小墨的肩膀，望了眼天色道：“记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要认清本质，做真正的自己。自然也别学夫子我，为了眼前的正义便毫无顾虑，毕竟，过刚易折。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明晚我再过来。” 说完，韩钰便离开了。 这天夜里，叶小墨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身着门派弟子服饰，处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变成了夫子口中的君子侠客。 第二章 小姑娘，你长得很男孩啊 “疯婆娘，你够了没有，老夫只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真心诚意提出要与你结发一起灵修而已，你有必要追杀老夫万里有余？” “呸！你也不瞧瞧你那丑陋模样，难不成你们擎元宗的镜子都是雾灵花做的不成，时时刻刻处在幻觉中，将自己当成一朵花？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当着那么多宗门弟子的面，居然说出那种话，简直就是在羞辱老……本姑娘！” “我呸！姑娘？老夫当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老娘们，都快三百岁了，还姑娘！要不是老夫见你姿色尚可，长久以来更是无人问津，要不然你以为就你那泼辣脾气，会有人与你提出灵修一事？可笑，一辈子都别想！” “老娘就算孤独终老，也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货色！你这个歪瓜裂枣……不，你全宗上上下下都是歪瓜裂枣！” 两人一追一赶，在空中迅速划出两道弧线。而这次在后面追的女子显然动了真怒，仙家术法一股脑儿砸向前方的半百老人。 而前方逃遁的半百老人投鼠忌器间，也是躲得颇为狼狈。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如此诚心对她，何以落得如此下场？这百年间，十次表达对她的心意，次次被她疯狂追杀！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一路万里辗转，怕是早已成了旁门笑话，想到两人还分别是两宗之主，半百老人就是一阵头大。当下心一横，燃尽体内全部灵力，使出独门秘术，遁术陡然提升几成，迅速向更偏的地域飞去。 先彻底甩开这疯婆子再说，至于其他……还是再过个十年再说！ 第二天一早醒来，叶小墨感觉自己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 叶老爷子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想着今天去山里头定要小心为妙，别碰上什么凶狠些的野兽才是。 洗漱完吃了点东西，带上些随身物品，便独自去往了左眉山。 说起左眉山，靠近它的几个村庄之人，都不敢进入的太深，至多到半山腰处。据说曾有胆子大些的猎户，进入到了更深处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虽说左眉山当年曾被仙人踩过一脚，但是就算矮了一半，到如今左眉山一半的高度，也够附近村庄觅食生计了，山中野兽，草药，野菜多得紧。 如叶小墨这般十来岁年纪就往左眉山跑的，附近还真找不出几个。只是这两年来叶小墨一直在左眉山山脚往上些的地方横向行走，所以至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当叶小墨来到昨天捕捉野兔的地点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在他想来，此地是他的幸运之地，说不定今天能在这附近再碰上一只兔子呢？ 又是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准备，陷阱，弹弓，石子，一应俱全，就差兔子了！叶小墨寻了处地儿将自己藏了进去，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如何捕获猎物，识别草药野菜，这些都是几年前叶老爷子教他的，现在也就是有样学样。如这般等猎物上门的法子虽笨拙，但是好在安全，也可省些力气，无需漫山遍野的奔波。若是运气差，也只得在周边找找野菜什么的了，或者找些草药与山下村子里的邻里换些吃食也成。之前一个月，叶小墨就是运气奇差无比，竟是一只活物也未碰见，好不容易昨天在这附近碰到一只野兔，今天自然还要再来碰运气。 半日就这么过去，正当叶小墨觉得今日可能要铩羽而归之时，在离他不远处的草丛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一颗小脑袋钻了出来。 叶小墨瞪大眼睛看了片刻，认出了这只野兽。 獐子！ 这一下可把叶小墨高兴坏了。若是能逮住这只獐子，然后让村里的大叔大婶拿去城里换了银钱或者米粮，可是能够他一个月吃的了！ 此地当真是他的幸运之地，兴奋的叶小墨赶紧在身后摸出弹弓，夹上稍大些的石子，准备等待这只獐子进入陷阱区域就动手。 或许是叶小墨摸弹弓的动作稍稍大了些急了些，或是这小东西警惕感十足，似乎发现这附近的危险，那獐子并没有如预期般朝这边过来，而是转头立刻跑掉了。 叶小墨一锤地面，暗自懊恼自己不够小心，然后二话不说拔地而起，奋起直追。 约莫半炷香后，叶小墨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发软，身上的石子也全部打完，另外，跟随着这只獐子七绕八转的也不知到了哪里，按奔行时间算来，怕是早已过了半山腰。只是让他现在放弃又心有不甘，望了眼天色，觉得时间尚早，还是能拼一拼的，遂又奋力追了下去。 这两年天天在山里打转，除了习得一些生存技艺，最重要的还是使得叶小墨在体力上要超过一般孩童。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这只獐子的逃跑能力，想来若是追兔子，恐怕已经捕到不止一只了吧。 叶小墨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腰间，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废了那么大力气，居然连根毛都没摸到，实在是…… “啪”一声，像是什么击打重物的声音。 叶小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还在暗暗诅咒最好是那獐子撞到树，一头撞死了。 想归想，他也知道不可能有这种好事发生，于是很快抬起头看看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这一看之下，可把他乐坏了，嘿，这獐子还真撞死了，真正是蠢得死，只是也不知道是撞着了什么，反弹之力竟然这么大，还能飞回…… 叶小墨差点笑出声的动作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庞大身影出现在獐子飞来的方向那边。 是……巨熊！ 虽然他从未见过这种凶兽，但是多多少少听村里人提起过，所以他肯定那绝对是巨熊！ “吼” “嘭”的一声，在叶小墨耳边传来那巨熊吼叫声的同时，他也被正面“飞”来的獐子撞了个满怀。随即他被獐子的尸体砸翻在地，强劲的力道带着他骨碌碌地滚了两圈。 头晕目眩间，叶小墨还被獐子血糊了一脸，顾不得擦拭，迅猛站起身，然后毫不犹豫就将身边的獐子向那巨熊处扔去。只希望那巨熊看在这现成的吃食份上，千万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只是当那巨熊无视了那只獐子，一双狠厉的眼眸紧紧盯住他时，叶小墨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 只是此时想跑怕是晚了，何况以他现在的体力，他相信自己跑不出几步就会被追上然后被巨熊一掌拍翻在地，下场绝对不比那獐子好到哪里去。 既然打消了转身就跑的念头，叶小墨稍稍压下心头恐惧后，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好让自己能够恢复些体力，到时候再逃说不得还有一些生机。叶小墨一边静下心来四处寻找些物件，看看是否能够当做周旋的武器；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巨熊，只要巨熊往前一步，他就跟着退一步。 这头巨熊仿佛也不急于拍死对面的猎物，就这么吼叫着慢慢接近叶小墨，大有猫捉耗子玩弄之心。它双眼上方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利器所伤。想必曾经是被猎户所伤，难怪放任眼前现成的肉食不管，也要致对面之人于死地。 汗水已经打湿了全身的衣衫，喉咙也不自觉感觉有些干涩。只是任他绞尽脑汁也实在寻不出有何方法可以拖住对面巨熊，让他能够顺利的逃走。说起来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恐怕没有被吓得当场尿裤子，已经算大大的有能耐了吧。 缓了片刻之后，叶小墨猛地吸了一口气，准备拼命。下一刻，转身，飞奔，同时，呼喊救命，一气呵成。 之所以还花力气喊几声救命，无非就是赌个万一罢了！ 一阵山风吹过，一道身影落在一株大树之上，正是先前被那女子追杀几千里的半百老人。此时的半百老人全身灵力紊乱，本就稀疏的头发此时更是乱七八糟，身上的长袍也是千疮百孔，活脱脱一副乞丐模样。 刚落在树梢上就开始破口大骂，骂得毫无仙风道骨。若是有宗门弟子看见堂堂顽木尊者居然是这幅市井糟老头模样，可能眼珠子都会惊得掉在地上。 骂了片刻，兴许是自己都觉得骂累了，便打算寻一处地儿好好休整一番，然后再折回宗门。 居然已经到了仙眉山，顽木尊者稍微打量了一番附近地势，便大致知道了如今所在之处。只是这么一来，不是离那疯婆娘的宗门反而更近了么！ 造孽，半百老人啐了一口。 咦，有人？ 嗯……这小姑娘身上居然还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也罢，顺手结个善缘便是，随即一个翻身，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叶小墨拼命奔跑着，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溪池，想也不想就往里跳，他估摸着熊大概是不懂水性的吧？ “哗啦”一声，叶小墨急速往下潜去，只是这山间溪池能有多深，三两下划动也就到了池底，然后迅速转过身死命往岸上瞧。此刻叶小墨脑中一片混乱，一会儿在懊恼平常没有在小玉河里多多练习水性，万一那巨熊徘徊在溪池边，迟迟不肯离去怎么办，难道他要将自己活活憋死在这水底？一会儿又想那巨熊也跳进水里怎么办，不知道那巨熊爪子在水里还是否那么孔武有力？ 等了片刻，却并没有见到那巨熊的身影。 此时已经到了他闭气的极限，也顾不得巨熊在不在附近了，一时间拼命的游出水面。头一出水面，叶小墨就急速的大口换着气，同时朝四周打量，看看巨熊是否还在。 这么一看，还真让他看见了那只巨熊，只不过……此时的巨熊宛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还留了一大滩的血。 叶小墨一时间有些错愕，死了？怎么突然就死了？ 撞树了？这自然是他逃过一劫后放松下来起的荒诞想法。 “咳，小姑娘，终于上来了，那还不赶紧感谢老夫的救命之恩？” 突如其来的人声又将错愕中的叶小墨吓了一跳，这里有人？听这人话中的意思，是他杀了那只巨熊？ 那就有点厉害了，莫不是运气好，碰到了江湖高手？叶小墨赶忙转过身，想瞧一瞧这位救了他的恩人模样。 “……” “你这是何意？” “大爷，我觉得……嗯，一言难尽……” “呵，小姑娘，你长得也很男孩啊！” “……” 然后，各自沉默，气氛微妙。 第三章 送你一份大礼 物极必反。 当某人被某件事气到一定程度后，如果紧接着又遇上了，反而会心平气和下来。 无关实力，无关性情。 前有疯婆娘的歪瓜裂枣，后有这……假姑娘的一言难尽，顽木尊者已经懒得再与谁计较。此刻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池中的小子，一双“鼠目”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他的下身，嘴中发出啧啧啧的声响。 叶小墨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点变扭，上了地看见惨死的巨熊后，这才想起之前老人家的话，赶忙作揖感谢。只是救命之恩大如天，他这穷小子也不知道怎的去还这份人情，所以杵在溪池边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顽木尊者摆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便出言打发了这小子，自己好静静的休整一二。 只是顽木尊者体内灵力将将循环两周天，却发现那小子又折了回来，而且手中还抓了只死獐子。 那边，叶小墨拿回了獐子，开膛破肚，在溪池边洗洗弄弄了片刻，然后在离老人不远处又架起了火堆，开始漫不经心地烤獐子腿。只是看似平静的小脸上，那一双秋水眼眸倒是一会儿瞧瞧地上的巨熊，一会儿瞅瞅在旁休息的老人，小脑袋瓜中小心思转个不停。 约莫半个时辰后，溪池附近肉香四溢。 呵，好小子，你以为一条烤獐子腿肉就能报了救命之恩不成？你当我顽木尊者是……接下来一幕倒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叶小墨烤熟了獐子腿，二话不说就送进了自己嘴里，好似压根没有孝敬他这位救命恩人的意思。 小娃娃，不厚道哇！ 顽木尊者一屁股坐在叶小墨身边，开口道：“小子，哪里人氏，家中可有父母，习字否？可有人教过你……”叶小墨几乎在顽木尊者刚问出话的同时，就将手上另一条烤獐子腿递了过去：“老人家，你是要吃这个么？” 顽木尊者想了想，默默站起身，伸手接过叶小墨递过来的烤獐子腿，然后抬起一脚就将他踢了个狗吃屎。 事了扶了扶衣袖，凭空取出些调料，细致的在腿肉上撒了一遍，又架在篝火上烤了起来。他堂堂元婴大修士，一宗之主，是贪图你这么一个乡野村夫的一条烤獐子腿的人吗？ “知不知道，换作他人，你已经死两回了。”顽木尊者转着手中烤腿，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你放心，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杀了你，至少在今日，你是安全的。” 叶小墨被这一脚踹得有些懵，为何来哉？爬起身子，愣了半晌，也没想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高深莫测的老人家。只是这个时候就有些难堪了，走吧，舍不得，那边地上还有只老值钱的巨熊，况且，原本还指望能得这位老人家教上两手功夫来着，好圆那江湖高手之美梦；不走吧，万一再被踹可如何是好？ 为难间，又听那老人道：“坐”。 叶小墨乖乖走到篝火旁坐了下来，离那老人远远地。 篝火架上的獐子腿此时被烤得金黄，油随着肉汁滴在柴火堆里发出呲呲呲的声响，肉味夹杂着调料的清香令人五脏六腑都快躁动了起来。老人拿起烤腿肉，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两百年未有食过山下烟火，今日尝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说看，自己的事。” “哦。”叶小墨心中腹诽了一句小气鬼，有调料不早点拿出来。 “我叫叶小墨，今年十岁，家就住在山下叶家村，十年前被叶爷爷捡回来养大……叶爷爷死后，我就常来这里捕猎。”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捕猎，胆儿挺肥啊。” “别家的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我一般只在山腰以下活动，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况且，我……我也没什么玩伴，他们都说……都说我长得像女孩子，还叫我‘叶美人’，我不高兴，就不跟他们玩。” “因为长相没玩伴？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笑着笑着，老人家却又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才道：“人心啊人心，最浅显不过，小家伙，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咱……们？” 老人作势要起身。 又说错话了？叶小墨赶紧补救道：“像老人家这么随和这么厉害的人，想必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来着，不跟您做朋友，他们可亏大了咧”。 老人家又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整了整长袍道：“先前我神识探查到你身上有些许灵力波动，来，过来，让我瞧瞧你是不是有修仙的资质。” “神识？灵力波动？修仙？”叶小墨愣住了，神识，灵力波动他听不懂，但是修仙两个字他是真真切切听懂了的。 “老人家，你，你，你是仙人？不是侠客，不是江湖高手？而是仙人？”叶小墨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竟然碰见了仙人！ “怎的，不信？”顽木尊者抬手一道术法砸进旁边的溪池中，溅起池中水升空足有七八丈高，然后猛然落下，方圆几丈内好似突然下了场倾盆大雨，直接将叶小墨淋成了落汤鸡，老人跟篝火倒是滴水未沾。“什么侠客，什么江湖高手，在老夫面前，屁都不是，动动手指头，就够他们死上个千百回的。” 叶小墨吐了两口池水，抹了把脸，拍手大声喊道：“信了信了，哇，好厉害，仙人老人家你好厉害！” “好了，别大惊小怪的，高兴得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到我面前来，让老夫瞧瞧。” 叶小墨二话不说，雀跃般窜到了老人跟前。老人抬起右手，双指点向他眉心处，灵力瞬间激荡而起。 叶小墨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体内，从上至下游走了个遍，暖洋洋的。 片刻后，老人收回了右手，眉头却皱了起来。奇了怪哉，之前明明感应到他体内有股灵力波动，为何此时却如石沉大海般了无踪迹？而且，他收回的灵力也少了两成。 难不成……顽木尊者立马放出神识将叶小墨全身探查了一番，他身上除了胸口内挂的一块玉佩好似值些俗世银钱，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更别说是有什么异宝护身了。 思索了片刻，还是毫无头绪，只道是大千世界本无奇不有了。要么就是之前感应出了差错，只是这么一来…… 顽木尊者望着那小子希冀的眼神，咳了一声：“嗯，还算有些资质，不过……”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嘭的一声，叶小墨就跪了下去。 顽木尊者准备扶住叶小墨的手陡然一僵：“老夫……之前有说过要收你为徒么？” 叶小墨眨了眨眼：“没有啊。” “那你……” “那你老人家看我资质难道不是想收徒么？不收徒你老人家干嘛又要看我资质呢？万幸，徒儿有资质！” 老人一时语塞。 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谁能料到之前的感应有差错呢，如今来看，根本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子嘛，修炼是可以，至多一个筑基资质，要了何用，宗内还不是一抓一大把，难道带回去当花瓶么？ 嗯？等等！花瓶……花瓶，顽木尊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了，又低声念叨了几句叶美人。 然后他冲着跪在地上的叶小墨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渐渐地变得很大声，很畅快…… 师父这是怎么了？这笑容配上师父的脸，也太……可怕了，叶小墨不禁打了两个哆嗦。 “没错没错，老夫就是要收你为徒，来来来，好徒儿，赶紧起身，咱们也甭来什么繁文缛节了，那条烤獐子腿就当是你的拜师礼了。既然你做了老夫的徒儿，那为师自是要送你一份大大的见面礼，来来来，收好，不，穿上！” 一阵灵光过后，顽木尊者手中多了件衣裳。 前一刻听说有大礼收的叶小墨还笑得合不拢嘴，后一刻他就懵了。 女……女装？ 第四章 算计 “女装？”叶小墨望了眼老人手中的衣裳，又望了眼老人，再望了望那衣裳。说好的同病相怜呢？说好的大礼呢？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他如今怀疑面前的老头有些不正经。 任是顽木尊者这个活了三百余载的元婴老怪物，被一个十来岁的世俗小娃娃如此眼神盯着，也突觉浑身不自在，也幸得他五官奇特，肤色黝黑，才没被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咳，怎么，瞧不起这衣裳？你小子可知这衣裳的珍贵！”言罢，顽木尊者得意一笑，将那女子衣衫往空中一抛，然后随手挥出几道刀光砍在其上，又将那衣裳拿在火上炙烤。“如何？你若是穿其在身，那可是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到时候别说是江湖高手，就算是修道有成的小修士都伤你不得！” 叶小墨哪里见过这等仙家宝贝，此时早已两眼放光，拍手称绝。 顽木尊者暗自点头，将衣裳递到叶小墨身前：“来，穿上！” “不穿！” 嘿！“这衣裳可随心念变幻其色泽，无论聚众哗宠还是锦衣夜行，皆是相得益彰。” “于我无用，不穿！” “这法宝虽非灵器，却是少有的上等法器，穿着在身，便可让其他修士无法探查你的虚实，你可知有多少修士眼馋？” “奇了怪了，我又不在乎别人探查我，要了何用，不穿！” “你！”顽木尊者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榆木脑袋，不是个蠢小子啊，怎么这么犟。“老夫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叶小墨委屈道：“师父，不是徒儿不尊师重道，而是这也实在太奇怪了嘛。一来师父身上为何会有女子衣裳；二来，为何又要我这堂堂男儿身去穿那女子衣裳？” 如今十岁大的孩子已经这么难糊弄了么？ 顽木尊者盯着叶小墨，眼神突然悲怆了几分：“徒儿有所不知，这身衣裳法宝，为师其实是准备送于你师娘的。” “师娘？那为何师父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于徒儿？师娘她如今……”叶小墨诧异问道。 “你师娘她……她……唉，不说也罢……”顽木尊者以手扶面，悲伤至极。“师父途经此地，见你与你师娘居然有几分神似，才将你救下，这身衣裳左右对我无用，才升起将其送于你之心，若能见他人穿戴此法宝，也可慰藉为师相思之苦啊，想必，你师娘也是高兴的吧。” 难怪师父当时会救了我，原来是沾了师娘的光，当真万幸！只是师娘她……师父也着实可怜，叶小墨见师父如此模样，也为其感到悲伤。 “再来说为何定要你穿这身衣裳。”顽木尊者娓娓道来：“我与你师娘相识于百年前，那时，老夫对你师娘是一见倾心，而你师娘对老夫……咳，也是芳心暗许，可谁知……谁知那魔宗居然暗中加害你师娘，以至于她……！最近，为师查探到你师娘之遇害很有可能跟那凤来宫有所关联，只是为师尚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得已，只能托重任于你。然，你小小年纪尚无修为，前路又危机重重，为师实在心有不忍，唯有送你这套法衣护你周全。” 叶小墨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只是师父对他有救命之恩，又对师娘如此情深，想来一个如此善良，且重情重义的高人，理当不会欺瞒他这个凡夫俗子。叶小墨便安慰师父道：“师父，您放心，您的事便是徒儿的事，您的仇便是徒儿的仇。” “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来，穿上。”顽木尊者抚须大笑道。 叶小墨为难归为难，只不过既然答应了师父，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将衣裳换上。在换衣时，他发现，这法衣不愧是仙家法宝，居然能够根据穿衣人身材高矮胖瘦自行收缩，一经穿上，贴合无比。 “师……师父，我穿好了，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做？”叶小墨有些变扭的道。 “嘶！”顽木尊者着实没想到，一件女子衣衫穿在一个男孩身上居然如此……如此的美貌，简直比女子还女子，让他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心中大赞一声，妙啊！ 顽木尊者正了正脸色道：“接下来便是重点了，你要全心记好，不得有半点差池。” “徒儿明白！” …… “既然你已经全全记清，那为师就先行一步了。”顽木尊者看了眼天色道。 “嗯，师父放心，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叶小墨认真道。 顽木尊者点了点头便化作长虹迅疾而去。 约莫半炷香后，一位女子仙人飞身而下，来到叶小墨身边：“你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姑娘为何会身穿一件上等法衣？可有看见一个丑陋老头经过此处？” 叶小墨心道师父好算计，这凤来宫女子果然来了。“有啊，之前那老头一直在此处，这件衣裳也是他给我的。” 女子头一偏，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女孩，道：“这么说来，他是刻意让你留在此地等我的了？那么，想必定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本宫吧？” 叶小墨恭敬答道：“回仙子姐姐，确实有几句话让我带给您，他说……他说，你这个臭婆娘，真当自己美若天仙么，你也就比他好那么一丁点，垂胸塌腚而已，有朝一日，定要叫你在他……在他身下好看。” “嗡”的一声，叶小墨身后树木倒了一排，吓得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冷汗也不禁湿透了后背心。 这就是师父口中的女魔头么？当真喜怒无常，师父还没说什么话呢，就如此这般脾气了，当真了得。 只见那女子捏着拳头，笑眯眯的问道：“还有么？” 叶小墨抹了把汗，继续转述道：“有……有的，他说，终有一日，不仅是你，还有你整个凤来宫都会臣服在他脚下，宫中之人无不为他宗内之人倾心。” “好，好，好，好得很！臣服？倾心？这肮脏龌龊的老狗还真敢说啊！有这本事怎么不当着本宫的面说，居然还要假借他人之口，简直无耻之极，小人之最！”这凤来宫女子显然被气得不轻，额角青筋暴起，原本笑眯眯的脸庞此刻却显得狰狞异常。 师父说了，第一步是彻底激怒此女，让其失了分寸。 只是师父这招是不是太狠了点啊？感觉这女子都快被气炸了啊，万一失手直接拍死自己可如何是好？面对此刻的女魔头，叶小墨心都在颤抖，双腿更是不自觉的发软。 但是为了师父，只得鼓起所有力气强撑着。 叶小墨硬着头皮接着开口道：“那老人家还说了，他之前一直是让着您，不是打不过您，所以之后他不想让了，他要约您在十年后斗法一场，让您输得心服口服。” 其次便是要在激怒她之后，合理的给她一个泄愤机会，那便是约战，且十年时间，不长不短，在她能够接受的同时，又能为潜伏进凤来宫探查真相赢得时间。 “让？呸！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好，这场十年之约，老娘接下了！”女子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语，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蹦出来的。 最后，便是最关键的一步…… 按照师父的意思，说完这些，要欣喜的离开，能显得趾高气昂最佳。 “仙女姐姐，在下已经转述完那老人家的所有话语，这就告辞了，再会，哈哈。”说完，便笑嘻嘻的转过身，鼻孔朝天，大步流星的朝山下走去。 “等等，我让你走了么，小姑娘。”女子冷冷的声音从叶小墨身后传来。 来了！师父神机妙算，那女人果然中招了！ 叶小墨转过头来，歪着脑袋询问道：“仙子姐姐，还有什么事么？” “那老狗让你带话，定是许了你什么好处吧？说说看。”女子缓缓向叶小墨走来，边走边开口问道。 “回仙子姐姐的话，那老人家确实答应过我，只要我转述以上话语，便可拜他为师，这身衣裳便是他老人家送我的见面礼，还说到时候以我的资质与……美貌，定能让你们凤来宫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叶小墨按照师父之前安排的话语说了出来。 “哈哈哈，笑话，他擎元宗收女弟子？简直痴人说梦！虽然老娘不知道那老匹夫哪来的自信，但是安全起见，你还是跟我回凤来宫吧！虽说老娘见他就恶心，但是，抢他的东西和人，老娘开心的很那！” 第五章 “小师妹” “跟老娘回凤来宫！”女子揪着叶小墨的耳朵，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我不要，你放开我，老人家说了，你是大魔头！”叶小墨竭力抵抗。 这也是师父交代过的，当那女魔头要带他回凤来宫时，他一定要做出反抗的姿态，这样才不会令她生疑。另外，进了凤来宫，尽可能做上此女的嫡传弟子，然后将跟她有关的所有消息定期传到山外某处。 大魔头你个锤儿！女子直接一巴掌拍晕了叶小墨，拖着他便上了天。 不识好歹的玩意儿！若不是恨极了那老狗，她还真懒得将这丫头亲自带回去，任这丫头去擎元宗便是，到时候练出来个小丑八怪！ 擎元宗修炼功法虽不论男女皆可修炼，但独特的修炼方式却是会让修炼者体型、面貌在不自觉中变化极大，数百年来，哪有女子肯主动去投，一宗上下，皆是丑了吧唧的心态扭曲之辈。虽说不属魔宗之流，但极其不受其他仙家宗门待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修仙之人，也不能无视面相体型。 女子捏了捏叶小墨的脸，啧啧啧的感叹了一声，真是精致，入我美女如云的凤来宫才是理所应当嘛。 ———— 南梧桐洲，烟云天下五大洲之一，接壤西禅洲，中土结云洲，东明月洲，剩下北凌洲与其隔着中土结云洲，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南梧桐洲内多山水，高空俯瞰，群山蜿蜒如龙脊，偶有那入云峰，恰似那龙抬头。山间又有那溪河无数，支流脉络错综复杂，分汇聚散钩织如凤尾。 盘龙于山，彩凤依水。 千百年来，梧桐洲虽非烟云第一大洲，但其得天独厚的环境，使得山下百姓却是日子过得富庶安稳。山上更是仙家宗门林立，其中，又属凤来宫、龙涎殿为最。 龙涎殿有钱，很有钱，五大洲炼丹宗门之首，所炼丹药种类繁多，远售五大洲各处。凤来宫却是功法独步梧桐洲，听闻练之大成，灵力延绵且威力极大，只是这功法修炼要求及其严苛，非女子不可修行，否则梧桐洲怕是要属凤来宫一家独大。 龙涎殿与凤来宫这两大宗门，一个有钱有丹，一个美女如云，梧桐洲大部分宗门修士都希冀着能与这两宗攀上关系，年轻一辈更是对这两宗趋之若鹜，要么嫁个龙涎郎，一辈子修炼无忧，要么娶个凤来娘，双宿双栖，自由自在。 所以，依附两宗的小门小派，多如牛毛。 ———— 这日，梧桐洲西方凤来宫地界，两道身影从云层中直穿而下。 两道身影下方，正是凤来宫主峰——凤首峰，而来此的两道身影正是叶小墨以及他师父口中的女子魔头。 叶小墨早已醒来，只不过他倒是宁愿自己昏迷着，这一路“飞”来，可是受了大罪。一个俗世孩子，醒来后猛然发现自己在万里高空，那一刻所受惊吓，怕是不亚于独自面对十来只巨熊。直到那女子一巴掌招呼在了叶小墨脑门上，才打断他杀猪般的惊吼声。随后便是一路风驰电掣，虽说在那女子的刻意保护下，叶小墨没有受到多少罡风侵袭，但是持续了半日的风吹，还偶尔急降骤升、左旋右转的飞行路线，使得他头晕目眩之余，也是吐了大半段路程。 直至吐到无物可吐，情况才勉强好转，随手擦了擦糊了满脸的眼泪、鼻涕、哈喇子，大胆的欣赏起脚下的风光。难受归难受，但是叶小墨这番经历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普通人穷极一生无非是看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偶有会当凌绝顶，在天上人看来，无非就是比那蚂蚁稍稍大了那么一点罢了。仙人，术法，法宝，还有那轻而易举的毁灭与那随心所欲的自由翱翔，这些带给十岁大的叶小墨的不仅仅是震撼、羡慕，还有一股埋藏心底的渴望。 不经意间，叶小墨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接触了地面。 这便是凤来宫么？ 叶小墨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房屋，不，是传说中的宫殿吧。雕梁画栋，珠围翠绕，红墙琉璃瓦，沉木白玉砖……好看，真好看，有钱，真有钱！ 凤来宫独特的凤铃声响起。 约莫十多名弟子装束的女子现身凤来宫主殿前，齐齐行礼道：“恭迎宫主回宫！” 宫主？厉害的厉害的，居然还这么有钱有势，原来师父要对付的可是个狠角色啊。叶小墨打量着四周，看着那十多个貌美如花的姐姐们，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不过，咋都是女子啊，没有男弟子的么？ 他在好奇的打量着别人，殊不知，别人打量他的时候更好奇，这么多年来，宫主还是第一次亲自带弟子上山，也不知跟宫主是个什么关系，莫不是……也不是，虽然看起来粉雕玉琢、清纯可爱的模样，但是跟宫主也不是很像呢。 “胡思乱想些什么？这女娃是老……本宫在路上捡到的，见她可怜，才将其带进宫。霁月，将她安排一下，交于你们几位师叔也可，你们谁想要自己收为徒弟也可。”被称为宫主的女子皱了皱眉，指着其中一位女弟子道。 “徒儿明白。”叫做霁月的女弟子点了点头，便准备过来拉叶小墨的手。 叶小墨一听急了，这师父交代的主要任务可是盯好眼前这位大魔头，如今看这架势，是准备将他扔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的样子啊，这还怎么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叶小墨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滩，哭喊道：“我不要我不要，你们都是女人，一看就不厉害，还是我师父看起来就很厉害，说不定一个能打你们十个，我要我师父，我要去找我师父！” “大魔头”一听此话，刚刚舒坦了一天的青筋又爆了起来，一把揪住叶小墨的耳朵：“厉害不死你，还瞧不起女人怎么地，有本事裤裆里装个鸟啊！他那老狗还一个打老娘十个？他顽木老狗要是有这么厉害，老娘明天就嫁了她！你给老娘听好了，你——师父只有一个，就是老娘——秦焱菲！” 呸，还想嫁我师父！不过，叶小墨这次是真哭了，不仅是疼的，也是激动的，心酸的。师父这招是真好使啊，这姓秦的女子脾气当真是火爆，一激就上钩。但是，如果为达目的，次次这么用这法子，谁吃得消？打得可都是自己啊，保不准哪天不小心，小命就玩没了，还完成个锤儿的任务？毕竟这儿可是仙家，个个都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眼中的仙人！ 十几个弟子中有好几个弟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身为宫主的秦焱菲，这么不着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然前几天也不会在十宗会盟上发那么大脾气，直接甩下他们不管，去追杀那擎元宗宗主去了。曾有师叔说过，正是因为宫主的这个直燥性子，才恰恰是最契合她们凤来宫的功法——凤来有仪，听说还是弟子时期的宫主，在修炼凤来有仪后，修为可是一日千里的往上窜，最后她接任宗主之位时，修为已将师门同辈姐妹甩开了一大截。然，宫主的脾气燥是燥了点，但是对待同门，却是相当温和的，处理宗内事务也是有条不紊，对外也是先礼后兵，自然发飙之后，本性倒是一览无余了。所以无论是她的亲传弟子还是其他峰的直系弟子，对这个宫主都是既敬且爱的。那么，在了解她们宫主脾性的凤来宫弟子眼中，此时的“见怪不怪”反而是最奇怪的，那只能表明，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妹对她们宫主来说相当特别，应当是很喜爱的表现？ “霁月，将这臭丫头带下去先洗个澡，然后熟悉熟悉宫门，顺便教一些规矩给她，过几日再送到我这里来。”秦焱菲嫌弃的拍了拍手，转头独自往主殿内走去。 “是，师父。”霁月行了一个弟子礼回应道。 叶小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气不过又小声说了句大魔头。 结果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又被踹了个狗吃屎。 叶小墨欲哭无泪，这次直接趴在地上装死，心里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一个两个的仙人，贼小气不说，还喜欢动手打人，就喜欢逮着人家屁股踹！ 快进入主殿的秦焱菲嘴角却是扬了起来：“好好照顾你们的小师妹。” “是！”随后一窝蜂十几个女弟子便围了上去，扶的扶，捏脸的捏脸，摸屁股的摸屁股。 “小师妹，你胆子可真大！” “小师妹，你真可爱啊！” “小师妹，你饿不饿，师姐带你去吃东西！” “小师妹，师姐陪你去洗澡吧！” “小师妹，你咋这么讨喜咧！” 小师妹个锤儿！ 第六章 绝望的少年 左一个小师妹，右一个小师妹，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叫得叶小墨脑壳儿有些疼。又互相家常了一番，作为大师姐的唐霁月才驱赶了众人，拉着叶小墨的手去往自己的住处。 “小师妹，这几日，你便由我照顾一二了，等你稍稍熟悉些，再去听从师父老人家安排吧。”唐霁月微笑道。 哦了一声，叶小墨小心翼翼问道：“大师姐，我能问些问题吗？” “小师妹尽管问便是。”唐霁月拉着叶小墨的手缓缓走下山顶的台阶。 一路鸟语花香，十步一色，百步一景，使人心旷神怡，眼下望去，山腰处精巧屋舍宛如小家碧玉，在林中遮遮掩掩，山脚下与远处，亭台楼阁比比皆是。如此美景，若是能长久待在此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师姐，在凤来宫修炼可以随时寄信回家乡么？” “自然可以，宫内并不阻止弟子与亲友书信来往的，只要不涉传承与机密，凤来宫是不会干预的。” “那你知道凤来宫离着左眉山有多远么？如果走的话要走多少天才能到？” 唐霁月低下头望向叶小墨微笑道：“怎么，还想着回家呢？上了山可就回不了家了哦，除非长老或者宫主同意才能出宫，还有啊，就算让你回去，你也不可能回得去啊。” “为什么？”叶小墨好奇问道。 “因为远啊，你想啊，师父可是元婴修士，连她老人家都需要飞行一天才能飞到，何况你还是个连腾空术都不会的普通人。若是徒步行走的话，大约需要两至三年的时间吧。”大师姐温柔的解释着，她知道面前的小师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他们每个人刚进宗门那会儿，都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谁都会有想家的时候。 “这么……远的么。”叶小墨愣愣无言，半晌之后又问道：“那擎元宗离这远么？” “为什么会问擎元宗？”唐霁月有些好奇，不过还是回答了叶小墨的问题：“远，很远，擎元宗不在梧桐洲，而是在东明月洲，即便是师父，不在使用飞行法器的情况下，估计也得飞个十天半个月吧。” “什么！这么远？”叶小墨实在有些难以想象。那万一……我怎么跑路啊！似乎想到了什么，叶小墨又急着问道：“大师姐，我怎么在这里没有看见有男弟子啊，他们都有事出宫了么？” “男弟子？哈哈，小师妹，你在说什么呢，咱们可是女子宗门，不收男弟子的，怎么，师父没有跟你说过么？”唐霁月笑着说道。 “全……全是女子，一个男子没有？”叶小墨突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没有哦。” “如果有呢？” “什么叫如果有？一来凤来宫的功法并不适合男子修炼，二来，听说咱们的开山祖师好像受过情伤，特别恨男子，所以规定了禁止收男弟子的，哪怕是山下杂役弟子中也不可以有。嗯，难道你是指混进宫里的淫贼吗？那小师妹你自可以放心，一经发现，自然是打死喽。”唐霁月想了想，点头答道。 不适合男子修炼……恨男子……淫贼……打死！放心？我放心你个锤儿的放心！叶小墨感觉天都快塌了！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洗澡怎么办，睡觉怎么办！哪有一个男子能在一堆女子中藏得住身份的？即使现在看不出来，那么几年后他长大了呢？他可是会长胡须的！ 叶小墨有些凌乱，他低头看了眼那老头送他的法衣，难怪……难怪要穿女装，难怪还是件可以隔绝别人查探的法宝！说什么是因为师娘和保护他才送他的，假的吧？ 死老头，你就不能找个女弟子混进凤来宫么，这不是坑人嘛！ 不行，这里不能待，会死的，绝对会死人的！ 但是，他现在能去哪里？去找死老头？走上十几年！回家？走上三年！身上没有钱，不会飞…… 绝望的少年。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难道是被师姐的话吓到了？嗯，难道你是担心嫁人的问题？哈哈，我知道了，这么小就想着嫁人了。其实宫里的规矩没有那么严，经历那么多年，早就不如从前那样不许宫里的女弟子婚嫁了。只要不是凤来宫传承衣钵的核心弟子，是可以结交外面的男子的，放心吧。”唐霁月俯下身刮了刮叶小墨的鼻子，嘿嘿笑道。 叶小墨没听清大师姐说了些什么，双眼略显空洞的望着她，问道：“大师姐，你什么境界了？会腾空飞行么？是你的话，飞去我家乡要多久？” “我现在是金丹境，比师父老人家低一大境界，若是我飞去你家乡的话，以我的速度可能需要……十多天的样子吧。” “哦？当真？那要想修炼到大师姐的境界需要多久时间？”叶小墨稍稍恢复了些生气。 “嗯，这可说不准，看个人资质吧。” “那师姐用了多久时间。”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年。” 一……百……年！还有，听说男子不能修炼凤来宫的功法？ 很好，杀了我吧！ 叶小墨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第七章 跟你一起洗澡呀 当叶小墨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他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看样子应该是间女子寝室。绣花被，紫色帐幔，梳妆台，台上有首饰，不多。在梳妆台对面，有一案几，上门摆放着一盆插花，端庄而大方，插花旁是一架纤尘不染的瑶琴，四周墙壁上还有几幅山水画卷。房中格局简单素雅又不失此间主人多才多艺之功底。 “你醒啦，小师妹。”大师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随后便端着一盘吃食走了进来。“想来你定是随师父在空中飞行了一天，受了些风寒，又腹中饥饿，才会晕倒，赶紧先来吃些东西吧。” 经大师姐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他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连忙下了床来到桌旁，接过饭菜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些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大师姐见着了叶小墨如此饿死鬼模样，笑着摇头说道。 只不过片刻功夫，叶小墨就扫空了桌上的饭菜，摸了摸肚皮，打了个饱嗝，感觉又撑到了。 “大师姐，你能给我讲讲修炼上的事么。”叶小墨心里盘算了一番，还是先了解了解修炼之事，说不定有什么转机。 “自然。”大师姐收拾干净桌子，坐下身来，与叶小墨细细讲述了修真界的一些常识。 修炼一途，殊途同归，无论依靠何种手段，大致可分为两种，一为练气士，二为元武者。 练气士，吸引天地灵气入体，填气海，炼神魂，最后羽化成仙，分为炼气境，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化神境，归真境六大境界。 元武者，磨练自身，开启人体密藏，以自身为小天地，以武化元，最终获得排山倒海之力，分为锻体境，固元境，通脉境，法相境，神人境，归元境六大境界。 无论是练气士还是元武者，在每个境界里皆要经历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阶段。 这两者修炼方式，在烟云天下，以前者最为常见，像他们凤来宫皆是练气士。后者次之，两者兼修者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主修一种，另一种作为辅助修炼而已，真正双管齐下的倒是寥寥无几。原因就在于无论走那条道路，都是需要一定的资质和大把的资源的，除了大机缘在身还需要大毅力，方能有所建树，否则倒是会相互掣肘，得不偿失。另外随着境界的提高，修士还有天劫要渡，一个尚且九死一生，何况两个？不过这些对于当下的叶小墨来说，为时尚早，唐霁月就没有解释太多。 另外，唐霁月又跟叶小墨稍稍提了些修真路上可能需要用到的辅助之物，如丹药，符箓，阵法，法器，灵器，灵宠等等，反正不管如何，还是需看自身的修为。 然后，唐霁月又针对叶小墨的问题，告知了他两种修炼方式上关于腾空飞行的一些认知。练气士和元武者依靠自身飞行需进入金丹境和通脉境，但是却可在筑基境和固元境时，依靠浮空术或符箓在空中作短暂的停留，或者是利用法阵进行小范围的空间转移。 听完这些，叶小墨总算对修仙有了大致的了解，在他推测中，如果隐藏的好，他大约还有五年时间在凤来宫里修行，因为十五岁一过，他的男子身份必然是藏不住了，无他，胡子要长出来了啊！所以，在这五年里，他要如何修炼，还得好好规划一番。 正想得入神之际，却见唐霁月站起身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大师姐，这是去干吗？”叶小墨有些不解，这大半夜的，还出去作甚。 “帮你洗澡啊，你忘了啊，师父可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姑娘。”唐霁月答道。 “呃……我看就……不用了吧，哈哈，明天白天我自己洗就好了，你看都这么晚了，我怎么好打搅大师姐休息呢。”叶小墨慌忙说道。 “不打搅的，这可是师父交代过的，我这做徒弟的自然要将事情办妥，另外，我是金丹修士，哪怕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是无碍的。”唐霁月拽了拽叶小墨，道：“再说了，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熟悉的，不弄干净些，让宫中其他弟子瞧见，会笑话的。好歹你也是师父老人家的亲传弟子，可不能让她失了面子，否则……怕是咱们俩都得挨一脚了。” “这，这，这……”叶小墨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心想这下玩锤子了，进宫第一天就被发现身份，然后被大卸八块么，这该如何是好。 “快进来，热水都已经给你打好了，赶紧脱衣服吧。”唐霁月拖着叶小墨进入隔壁屋子，果然在屋子正中间有个大浴桶，里面冒着热气。 叶小墨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擦拭头上冒出的冷汗，转身再一看，更是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大师姐，你在做什么！”叶小墨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是尖锐。 唐霁月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莫名其妙道：“跟你一起洗澡呀，要不然我怎么帮你洗啊？” 第八章 温柔的夜 “大师姐，你听我说，我从小就一个人洗澡，两个人洗澡会不习惯的！”叶小墨上前拼命的要帮唐霁月穿上外衣。 “唉，可怜的孩子，原来自小便是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些年，想必过得挺苦吧？”唐霁月摸了摸叶小墨的脑袋，拉着他的手来到了浴桶旁。 “不，不，不，一点也不苦！大师姐，你别再脱了！好吧好吧，我说，我……” “你怎么了？” “我……害羞！”叶小墨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敢把我是男孩这句话说出来。 “害羞？大家都是女子，有什么可害羞的？别闹了，乖，水都快凉了，赶紧把你的法衣脱了，再不然，还是想让师姐帮你脱？”唐霁月捏了捏叶小墨的鼻子。 看来是避不过了，拼了！ 叶小墨身子一转，迅速将外衣内衣一并脱了，只留下贴身裤衩，然而就往浴桶里跳。 唐霁月瞧他这番模样，有些无奈，也不勉强，到底是个孩子，脸皮薄也属正常，褪去了全部衣衫，也进了浴桶内。 叶小墨脸红如火炭，缩在浴桶一角不敢动弹，头自然是万万不敢回一丁点的。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男女有别，非礼勿视还是明白的，只是此时心里犹如万马奔腾，脑中一个劲的念叨千万别露馅。 屋外，明月高挂，星光点点，今夜的凤首峰格外宁静，似那静谷幽兰，在悄悄绽放。偶有灯亮，也如那只只萤火，将玉兰小心呵护。一阵微风吹来，带起些许涟漪，穿过兰亭，越过木桥，抚过竹廊，激起微微沙沙声响后，最后落进屋内撞了撞桌上的灯火。 墙上的人影浮动。 唐霁月用湿布巾轻轻擦拭着叶小墨的背脊。 “小师妹，我知道你心里有些害怕，最近发生的事一定让你很不安，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凤来宫，相信师父，还有我们，我们都会对你好的，不会再让你受苦，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好吗？” 身后，大师姐的声音轻轻地在叶小墨耳边响起，随着水声，软软的，糯糯的，让他感到丝丝的温暖，紧绷的身体也渐渐地松弛起来。 “我……会的，大师姐，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你放心，我会把这里当做我第二个家，在这里好好修行，好好的跟各位师姐相处。”叶小墨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还有师父，要好好的跟师父修炼，孝敬师父，听师父的话，替师父分摊烦恼。” “她？我不要，她可凶了，脾气不好，还老是打人，我不喜欢她！” 大师姐嫣然一笑道：“瞎说，师父虽然脾气怪了点，其实啊，是很温柔的，看得出来，师父是很喜欢你的。” “喜欢我？大师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信呢，要不是……唉，算了。”叶小墨摆了摆手。 大师姐跪起身子，靠近叶小墨。 慌忙中水花四溅……大师姐轻笑地拭了拭脸庞，只当叶小墨是害羞至极，愈发觉得这小师妹可爱得紧。按住叶小墨肩头，自然而然地伸手解下她的发带，放缓了语调：“来，师姐帮你”。 一股清香袭来，叶小默感觉自己的后背触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身体僵硬微颤，耳中嗡嗡作响，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如琢如磨，既有雪崩来临前的未知感，还有那梦里曾经渴望了无数次的亲切感…… 叶小墨从小便跟叶爷爷一起长大，虽对他关怀备至，却不及亲生父母那般亲近。每当别的孩子被他们的父母抱在怀里、攥在手心，他总是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 后背上，缓缓传来大师姐温热的体温慢慢把叶小墨拉回现实……这一刻，叶小墨的心像极了炭火中的糖，缓缓融化，从未有的甜在心头荡漾开来。 “大师姐，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我自己洗！”说完就将小脑袋扎进了水里。 大师姐轻轻一愣，便不再坚持，揉了揉叶小墨埋在水中的小脑袋道：“真是古灵精怪。”———— 好不容易等到大师姐出了屋子，叶小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干净衣衫，再将法衣套在身上，这才安心了几分。 总算逃过一劫。 刚才在脱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死老头走时塞给他几样东西，用缎布包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叶小墨跑回先前的屋子，关上门，从怀中取出缎布包裹，打开来一看，是一本书和几瓶丹药，还有一封书信。 擎元锻体诀？元武者功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我练气士功法？难道你不知道男子不能修炼凤来宫功法么？死老头！ 洗髓丹？干什么用的？ 放下书跟丹药，叶小墨打开书信。 是老头的几句叮嘱，大致意思是他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带他们宗门的主要功法，让他先将就着练，保个小命应该是绰绰有余了，至于在凤来宫如何修炼，让叶小墨自己随机应变，他相信叶小墨会有办法的，几瓶洗髓丹也作了说明，是配合擎元锻体诀修炼着用，具体用法，书中有交代，然后就是一大堆关于需要他做的事，最后告知他每隔段时间将信寄去什么地点。 只是，他越想越不对劲，这打探魔宗的消息，跟秦焱菲身边有没有亲近男子，平常爱吃什么，爱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么？ 还有，什么叫多跟宫中女弟子亲近？ 叶小墨实在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至少眼下死老头也算解了他燃眉之急，管它练气士功法还是元武者功法，先练了再说。 叶小墨收起桌上的东西，重新塞进怀里，就准备吹灯睡觉。毕竟刚刚也有些惊吓过度，洗完澡后，一阵疲倦之意又涌了上来。 屋外脚步声想起，大师姐推门而入，随后关上门。 “大师姐，你这是……？”叶小墨若有所觉，试探性问道。 “自然是睡觉啊。”大师姐微笑道。 果然…… 这间屋子本来就是大师姐的，她不睡这睡哪？叶小墨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懒得挣扎了。 “你的屋子我已经找人收拾了，明天你就可以住过去了，就离这里不远。山下倒是有很多干净屋舍，但是那都是给外门弟子居住的，虽然你刚入门，但毕竟是师父的亲传弟子，马虎不得。幸好师姐的这张床很大，今晚你就跟师姐睡一晚吧，没问题吧？”大师姐善解人意的说道。 “当然……没问题了，呵呵，是我打扰了大师姐才对。”叶小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说什么呢，小师妹，我可是将你当成亲妹妹看待的，下次就不要再说打扰不打扰的见外话了。”大师姐佯怒道。 叶小墨哦了一声，心下倒是有些感动，如果自己真有位这么漂亮温柔的亲姐姐该有多好。 夜色迷人，叶小墨缩在床角看着窗外的繁星渐渐睡去，很快他就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只是那个梦尽是些女子……多年后他才知道，那叫……春梦。 待叶小墨沉睡后，唐霁月将叶小墨的被子掖了掖，然后将他搂在怀中，低声喃喃了些话语。 “妹妹，如果当年你没死，也应该会喜欢小墨的吧，她的眼神真的跟你很像，害羞的样子也跟你如出一辙呢。” “姐姐当年未能照顾好你，真的很后悔……” 第九章 凤来宫，擂台与…… 第二日，叶小墨迷迷糊糊醒来，坐起身愣了半晌的神。 紫色的帐幔，插花，瑶琴，山水画，梳妆台，窗台，阳光，以及被阳光打乱了的灰尘，叶小墨的视线漫无目的的游荡。 猛然，好似被什么惊醒，叶小墨掀开被褥，瞧了瞧自己的衣衫，确定没什么异状，才呼了口气，起身下了床。 打开屋门，屋外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生疼，渐渐适应后，才打量起昨日未来得及欣赏的风景。 满眼望去，叶小墨认识的花草树木并不多，但其中一种，还是熟悉的，垂丝海棠。清晨的露水还未尽数褪去，晨光照耀在粉色的花朵上，显得那样的娇艳欲滴。 叶小墨绕过几间屋子，走进旁边的竹廊中，竹廊翠绿曲折，直通山林深处。叶小墨走的不快，脚底还是传来了吱吱作响，调皮的风像是配合他一般，吹起近处的竹林与海棠，一起打破了山中的宁静。 在竹廊的末端，一片粉色的海洋中，他看见了那道温柔的身影。 “你醒啦，为什么不多睡会儿？现在时辰还早的。”今天的大师姐一身鹅黄织锦长裙，腰系玫佩，头别朝阳金凤钗，淡妆素雅，巧笑嫣然。 “习惯了。大师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炼？先修炼什么？嗯，我是指除了修炼凤来有仪功法外，还有没有别的可以修炼的基础功法？”叶小墨回道。 大师姐过来拉着叶小墨往回走：“这些不急，你先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后，我带你先去宫门各处熟悉熟悉。” 待叶小墨洗漱完毕，大师姐亲自为叶小墨梳妆盘发，然后别上朝阳金凤钗：“师父的亲传弟子可以不必穿弟子服，但是这朝阳金凤钗是必须佩戴的，这是我凤来宫弟子的象征。至于这块玫佩，是个储物法器，你先收着，等你筑基后便可使用。” 储物法器？叶小墨大致能明白这东西的用处，点了点头，既然是到筑基境才能用的东西，那就先收着，在他看来，能不能做一名练气士还是两说，还谈什么筑基。 吃了大师姐准备的早点，叶小墨便随着大师姐下了凤首峰。 一天时间，叶小墨随大师姐将凤来宫部分地域转了一遍，亏得是大师姐带着他，否则换作叶小墨自己逛，怕是要逛个十天半个月。凤来宫修士虽然不多，但是所占山头倒是不少。听大师姐说，以凤首峰为中心，前后左右共簇拥着一百零七座山头，加在一起正好一百零八座山头，开山祖师又以无上术法在其中布置阵眼，汲取天地灵气，最终形成周天乾坤大阵。 周天乾坤大阵也是护山大阵，只有战时才会全面开启，现如今也只开启了三分之二。整个凤来宫地界可大致分为三个区域，包含凤首峰在内的寻常弟子活动区域，太上长老静修禁地，以及试炼禁地。周天乾坤大阵所开启的三分之二，正是护住了后两处禁地。 叶小墨熟悉的便是山门开放区域。 一路上，叶小墨听大师姐的话语中，最多的便是，若你进入筑基境，便可如何如何，叶小墨就总结了一下，便是，不进入筑基境，你便什么都学不了！剑法，符箓，阵法，律音，炼丹，卦象，炼器，书画，等等术法神通，所有的这些修习门槛，皆是筑基境。 叶小墨观光了一路，也挠了一路的头，估计头发都掉了不少。 筑基，筑基，筑基，全是筑基，能有一门是元武者可以修习的么？难道元武者只配打架？心痒难耐，也是无可奈何，他又不可能真的问出口。 其实这一点，叶小墨还真懵对了，元武者不同于练气士，他的宗旨便是强化自身，不假外物，摧毁面前一切敌。所以，如果按照叶小墨的想法，元武者只配打架，其实一点毛病没有的。 ———— 黄昏，叶小墨与大师姐来到山门中心的点凤台，此处场地极大，既是宗门弟子演武之处，也是每逢大事集结之地。 点凤台中心高圆台，阶梯下四角设有擂台。 此时在一角擂台倒是围了不少弟子，看服饰好像还有别个宗门弟子在内。 叶小墨望了眼，有些好奇。大师姐便拉着他向那擂台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我凤来宫在梧桐洲极富盛名，实力与东边龙涎殿不相上下，一来是确有实力，二来嘛，便是因为我凤来宫皆是女子缘故。” 大师姐微微一笑，接着道：“所以，附近宗门男修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宗门抖露斤两，妄得我宫内师姐妹青睐。” “呃？还能这样的？那我们凤来宫不阻止么？”叶小墨问道。 “起先自然是严惩这些胆敢冒犯我凤来宫的狂妄之徒，只不过后来先辈们发现，你越是阻止越是有很多意外发生，所以渐渐地宗门长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直到宫主这一代，不胜其烦之下，心想着堵不如疏，干脆就在这点凤台设下了擂台，让他们抖露个痛快，正好也能磨炼宗门弟子一番，至于最后是抱得美人归还是羞愧而走，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大师姐笑着解释道：“说来我们凤来宫附近的宗门也是可怜，山下只要是不错资质和姿色的弟子都被我们收入了门下，这些男修们当然急眼了，外面剩下的大多都只剩下了些资质一般的或是姿色实在……嗯，一般的女修，他们不上山来找道侣，难不成去俗世找么。” “那如果他们有人真被我们宫的师姐看上了或者打赢了擂台，怎么办？我们凤来宫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叶小墨好奇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师父又不傻，自然是立了些规矩的。别说他们闯不闯得了三关，即便闯过了，也要他们割一大块肉下来，而且啊，嫁出去的宗门弟子，终身不可再入它门，也不可将宫门功法传于第二人，且一旦宗门遇到危难，须得无条件回来助阵。”大师姐笑颜道。 “这……他们也愿意？”叶小墨龇牙道。 “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谁让咱们凤来宫的女弟子既多才多艺，又术法高绝，还美艳动人呢！”这一刻，大师姐的脸上才让叶小墨看见了一个凤来宫宫主亲传弟子该有的神态，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目中无人，而是理所应当的——傲！ 随着越来越接近擂台，台下的喧哗声也越是吵杂。 这些声音大多都是女子的助威声，其中偶尔夹杂了一两句男子的助威声，不过细若蚊蝇，不一会儿就被盖了过去。 “二师姐，揍他，帮我报仇，他刚才打得我好疼。” “对啊对啊，锤死他，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动歪脑筋动到我们大师姐身上，简直好胆色！” “就是，就算他是龙涎殿的少殿主，也不行！” 叶小墨听到擂台下的喊话声，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望向大师姐，道：“大师姐，他们说的是你么？” 大师姐唐霁月自然看见了台上站着的是何人，师妹们的话语也是听得一字不漏。 夕阳下，大师姐表情有些僵硬，脸上还微微有些许红晕。不过也就片刻功夫，大师姐就恢复如初，低下头捏了捏叶小墨的脸，笑眯眯道：“你听错了，不是我，你看，站在台上的是你二师姐，我觉得以你二师姐的火爆脾气，一定……嗯，一定会打死他的。” 第十章 骄阳化凤二师姐，输了不亏萧景晟 二师姐叶小墨是见过的，就是当时那个说要陪他洗澡去的师姐。 二师姐叫王绣，大大咧咧的，叶小墨第一眼就觉得这师姐性子极为跳脱，想不到今天居然能看见她在此守擂台。 至于跟二师姐打擂台的那人，叶小墨细细瞧了瞧，一身纹金白色长袍，蓝玉腰带上挂着龙形玉佩，发髻齐整，手握折扇，脸虽然算不得多俊美，但是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叶小墨打量那白衣男子的同时，那男子也正好看见了他与身边的大师姐，他的眼神只在叶小墨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眼神就再也没离开大师姐了。 大约是觉得这么看一位姑娘家，有些失礼，白衣男子有些赧颜，挠了挠头，朝大师姐抱拳赔罪。 叶小墨抬头望了望大师姐道：“大师姐，他认识你唉，你说他是不是为了……” 大师姐深吸了口气，没回答叶小墨，倒是朝擂台上的二师姐面无表情的道：“绣儿，天色不早了，动作快一些。” 周围凤来宫弟子向前来观战的大师姐齐齐低身行了一礼，台上的二师姐也朝这边挥了挥手，欢快的应了声：“好咧！” 继而转头得意的瞥了眼对面的白衣男子，道：“瞧见没，大师姐在下逐客令呢，萧大公子，您还是请回吧，要不然一会儿丢了面子可就不好啦。” 台下凤来宫女弟子们也是跟着一起起哄，弄得台上的萧姓男子有些面红耳赤。 不过此人涵养倒是并非一般，不仅未有丝毫怒气，还朝四周拱了拱手，告了声罪。 “绣儿姐，萧某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为了表示我对霁月师姐的诚意，也只得厚颜向你讨教几招了。”萧姓男子知道凤来宫的规矩，若无当事人答应，就算他闯过了三关，也带不走他中意之人。只不过自二十年前在中土结云洲举办的十宗会盟上见到了唐霁月，就再也不能释怀，总是念念不忘，虽中途有意无意间向心喜女子表过心迹，可总是得不到回应，想来定是自己境界太低，对方看不上自己，所以这二十年间潜心修道，终在一月前进入了金丹境，一进入金丹境，便约上几名至交好友前来凤来宫。 虽靠着深厚家底侥幸过了两关，但诚然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关竟是这王绣守擂，实在运气背了些。 虽明知不可为，但大丈夫为心爱之人竭尽全力，何错之有？他就是要所有凤来宫弟子知道他对唐霁月的心意，若能感动唐霁月，就算落个重伤也是值当的。 萧姓男子正了正衣衫，做了个请的动作。 二师姐王绣看他那彬彬有礼的模样有些好笑，你一个刚进金丹境的修士，装什么大爷呢？“别说姐欺负你，有什么看家本领就赶紧使出来，否则我一招过后都没机会使便躺下了，多难看，念在你小子眼光不错并且贼心恁大的份上，先出招吧。” 萧姓男子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从储物法器中放出法器。 梧桐洲的修士都知道龙涎殿的修士有钱，凤来宫的弟子也不是没见过龙涎殿弟子用钱砸人的斗法，但是如台上这男子一次拿出十七八件法器的，还真是有点错愕，而且件件品相不低的样子。 该死的有钱人，不愧是龙涎殿的少殿主！ 台下虽然吵吵囔囔，台上的王绣倒是未有什么惊异表情，顺手拍飞几件进攻法器，冲对面的萧姓男子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你继续。 说了让你先来，绝不食言！ 萧姓男子虽早有预料，但当真对上这凤来宫赫赫有名的金丹境弟子，也是无可奈何。他这十七八件法器中虽有七八件法器是攻击类法器，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再加上以他刚进金丹境的灵力，根本发挥不出这七八件法器的所有威力。对方几个闪动间，或飞或躲或拍飞，便全部接下了。但就此认输，实在心有不甘，且意中人便在台下看着，说什么也得挣些颜面。 毕竟他在修士中也算得上年少有为了，一口傲气倒也不坠，收起七八件未有丝毫建功的攻击类法器，便用剩下来的十来件防御性法器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口中豪气干云道：“绣儿姐不必留手了，留手越多在下越发无地自容，出招吧，在下也想见识见识凤来宫功法的威力，大不了回去再修个十几二十年再回来讨教便是。” “小子不错，姐欣赏你，那你接好了！”王绣纵身一跃，火红身影飞旋至空中，双手翻飞间，手印一道接着一道。 顷刻间，空中那道身影便如烈日般散发出刺目红芒。 灵气激荡间，周遭空气一阵燥热，随后空中骄阳顺势而下，直落萧姓男子方向。 陡然间似有凤鸣声传来，原来是那落日翻腾间竟化身一只三尾鸾凤，异火缠身，展翅嘶鸣，身形速度猛然加速。 而那十来件防御型法器在此上古玄鸟前形同虚设，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被一一破去。 直至王绣剑指萧姓男子眉心。 台下呼声响起，拍手叫好声络绎不绝。 萧姓男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绣儿姐，说一招就一招啊，这也太……” “咦，你这小子，不是你让我不必留手的嘛，怪我咯，再说了，你没听大师姐下令了嘛，速战速决！”二师姐王绣咂嘴道。 “哦……”萧姓男子有些气馁，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台下的唐霁月，见其在与她身旁的小姑娘说话，赶紧灰溜溜的跑下擂台。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随着二师姐王绣发话，台下一哄而散。 叶小墨这边，瞧见了二师姐那干脆利落的一招后，直呼过瘾，炫目至极，艳羡不已。 大师姐便于他解释了那是凤来有仪练直第五层——骄阳化凤后展现的威力，说他二师姐在这一招式的运用上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若以同境界相较，她也不如二师姐，所以寻常修士根本接不住的，除非对方境界高出二师姐许多，或拥有极品防御型法器才能抵挡一二。 叶小墨点了点头，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看得见吃不着，悲哉！ 不过，在见识过二师姐一招制敌的仙人手段后，更加坚定了叶小墨求仙问道之心。他震撼于天地之无奇，羡慕于修士之夺天造化，希冀于将来之立足天地间。 “大师姐，小师妹。”二师姐王绣蹦蹦跳跳几步间来到了二人面前。 “怎么样，二师姐厉害吧？”二师姐挑了挑眉，这句话自然是对着叶小墨说的。 叶小墨伸出大拇指：“帅气，耀眼，顶厉害！” “哈哈哈，小墨真是实诚人，好可爱，来，师姐抱一个！”不待叶小墨反应，就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揉来揉去，“晚上跟我回去睡觉吧，师姐可是寂寞的紧呢！” 叶小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支支吾吾说着：“二师姐，你……放开我先，我……喘不过……气了！” 闹了片刻，二师姐才将叶小墨松开，弄得他满脸通红。 其实，之所以二师姐会将叶小墨放开，是因为这时那萧姓男子也跟了过来，叶小墨倒算是被他“救”了。 “萧景晟，你怎么还没走，还要再吃一招？”二师姐翻了个白眼。 “不不不，绣儿师姐，误会了，我其实是……”名为萧景晟的男子话说一半见到面前的小姑娘便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知这位是……” “怎么？追求我大师姐不成，打起我小师妹的主意了？我跟你讲，你别痴心妄想，我师父可喜欢小师妹了，哼！”二师姐挥了挥拳头道。 大师姐瞥了眼二师姐，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 “小师妹？”萧景晟眼睛一亮：“原来是秦宫主刚收的小徒弟啊，我是你萧师兄，来来来，我这有些见面礼送给你。”说着便掏出了许多丹药，还有法器两件，一股脑塞到了叶小墨手中。 “呃？”叶小墨有些措手不及，望了望大师姐，又望了望二师姐，眼神询问该不该收。大师姐虽然皱着眉，却未说话，而二师姐只是一个劲的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见这幅情景，萧景晟心中暗喜，就觉得这小姑娘与霁月师姐亲近，果然来对了，这次不亏！ “那我就谢过萧师兄的见面礼……了？”可以啊，萧师兄，大有前途啊！叶小墨望着萧景晟，眨了眨眼。 萧景晟同样望着叶小墨，眨了眨眼：“哦，对了对了，我这还有很多很多吃食，哎哟，拿不下了，没关系没关系，师兄帮你送过去，别跟师兄客气！” 第十一章 锻体 路上，四人结伴而行。 二师姐拉着叶小墨在前方忽左忽右奔行，将叶小墨累的够呛。 后面大师姐与萧景晟缓慢而行。 “萧师弟当知道，我作为师父的大弟子，常日里有许多宫中要务需替家师分忧，断不可能随意离开凤来宫，更别说……”唐霁月缓缓道，最后一句自是没有说出口，想来双方都是明白话中的意思。 萧景晟落后唐霁月半步行走，听闻唐霁月之语，赶忙回道：“在下知晓的，霁月师姐作为秦宫主的左膀右臂，对凤来宫来说，自然是不一般的。我只是……” “既然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按理来说，萧师弟身为龙涎殿少殿主，又一表人才，怎会缺了仰慕倾心之人，为何如此执着？” “情之一字，何来道理可言，仙人尚有执念，又何况我等低阶修士。”萧景晟沉默半晌，摆了摆手：“不说也罢，这次来凤来宫，其实另有要事。” “要事？”唐霁月有些不解，你有要事还带着那帮狐朋狗友这么胡闹？ 萧景晟知道唐霁月眼神中的含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们几个都是仰慕凤来宫已久的朋友，所以顺道来见识见识，顺便而已，哈哈。还麻烦霁月师姐带在下去见秦宫主一面，家父有很重要的话需要带到。”带朋友来壮胆这种话，他自然是不会在仰慕之人面前提及半句的。 既然需要龙涎殿的少殿主亲自带话，想必事关重大，唐霁月嗯了一声，就交代了王绣先领小师妹去往她的新住处，然后便领着萧景晟一路去往凤首峰峰顶。 ———— 好不容易送走了折磨人的二师姐，叶小墨参观了一遍自己的新家。 三间屋子，一间厨房，同样有条竹廊通往山中深处，跟大师姐的住处倒是差不多。 贵气，宽敞，崭新的家让他有种恍然若梦之感，想不到当个宗门的亲传弟子有这么大的好处。 只是屋子大了，家具新了，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了，毕竟是个过惯了苦日子的穷小子。想起叶家村那个破败不堪的家，便想起了叶爷爷，若是他还在世，知道自己现在是仙家宗门弟子，恐怕一定会引以为豪吧。 明天需得寄封信给韩夫子，离开家也好几天了，恐怕他会担心。 想到这，叶小墨在寝室里找到了笔墨，在信上他简单的报了平安，至于仙家宗门什么的，倒是只字未提，估计提了也不会有人信，就说自己遇到了江湖高人，要带自己闯荡江湖，从此做一个“天行健”侠客。 吃过了外门弟子送来的晚饭，叶小墨打开老头送的那本擎元炼体诀，无论如何，还是先修炼起来再说，元武者也好，练气士也罢，只要有了自保能力和腾空能力，到时候万一出现纰漏，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擎元炼体诀共分三册，此为基础篇，只能练至固元境。开篇介绍了此功法的由来，叶小墨懒得看也就跳过了，之后便讲解了在锻体境这一阶段具体的修炼方法。 简而言之，就是依靠磨炼自身以及洗髓丹的药力，从而达到强化全身筋骨的效果，练至锻体后期，在体内凝结出一种叫做元气的功力，类似于俗世中练武之人的内力。 书中有套拳法，看起来并不复杂，总共不过十式，想必是为了初习者准备的。 叶小墨倒了一枚洗髓丹入口，然后就在屋内慢慢学起了擎元炼体诀中的拳法。 ———— 夜晚，凤首峰峰顶凤来宫主殿中。 一间偏房内，秦焱菲的声音想起：“霁月，你对于萧师侄所说魔宗之事可有什么看法？” 唐霁月给师父递了杯灵茶，开口道：“师父，徒儿觉得这件事倒不至于如萧殿主说得那般严重，毕竟自上一次仙魔大战以来，已过去万年之久，之间两座天下也是相安无事。虽说魔宗所在的雨墨天下最为接近我南梧桐洲与西禅洲，但是中间毕竟隔着无尽之海，岂是说渡就渡得过来的。况且，照萧师弟所言，他们龙涎殿弟子发现疑似魔宗之人的数量极少，修为似乎也大都在金丹境左右，倘若是真，那凭这几个金丹境修为的魔宗弟子，到了梧桐洲又能起什么风浪？弟子猜测，恐怕这几个修士并非魔宗修士，而是某些小门小派，无意间得到了魔宗修炼功法，出山历练之时，正巧被龙涎殿的修士发现了。” 秦焱菲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抿了口茶道：“记得之前萧景晟说，他们龙涎殿修士发现那些疑似魔宗弟子的修士是在小玉河上游地界？” “是的师父，那边除了一座仙眉山，也就是如今的左眉山，其他并无甚值得修仙宗门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唐霁月答道。 秦焱菲低低念叨了几句仙眉山，思来想去也未在记忆中找到有何可以跟魔宗挂上钩的大事，放下茶杯道：“霁月，你让绣儿带些宫内弟子，前去小玉河附近探查一番，有什么发现切记不可轻举妄动，飞剑传讯给我即可。” “对了，说起仙眉山，这倒让我想起小墨好像就是在那边长大的。嗯，明天你将她送到我这里来。” 唐霁月应了一声，便行礼告退去找王绣了。 ———— 一大早，叶小墨便起了床，洗漱完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去山脚下找到传讯坊寄了信，然后一路小跑进了山中练拳。 刚打了会拳，就出了一身的汗，不过相较昨晚，倒是好了很多。昨晚熟悉拳招后，打了几遍，就发现自己流了一身漆黑无比的臭汗，还拉了好几次肚子。 书上说，洗髓丹有洗筋伐髓之效，想来这些臭汗就是身体里的杂质？ 呼吸着山风吹来带着海棠花香的气息，叶小墨觉得自己此时格外的神清气爽。 “小师妹，你在练拳？”大师姐的声音传来。 叶小墨吓了一跳，赶忙收起拳架，有些做贼心虚：“早啊，大师姐，这是我叶爷爷教的拳，强身健体嘛，很有必要的。” 大师姐今天依旧一身鹅黄长裙，裙摆随风飞扬，显得格外明亮，她微微一笑道：“嗯，自然是有必要的，只是师父交代了，今日要你去找她老人家，应当是师父要亲自指点你修炼了。” “哦，好的。”叶小墨擦了擦汗答应道，随后便跟着大师姐一路上山，心中却患得患失的紧。他得先想好，一会儿要是无法修炼凤来有仪，他要拿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嗯，记得死老头说过，他资质不算好？那这个借口行不行？ 或者闹着不修炼凤来有仪，让女魔头教点别的功法？凤来宫应该不会只有一套功法吧？ 又或者直接告诉她，自己想做一名元武者，不想当什么练气士？ 嗯，感觉这个可以有！ 第十二章 我真是个废物 “魔宗？”当女魔头突然问叶小墨有没有在顽木尊者那听说过魔宗时，着实将叶小墨吓了一身冷汗，心想难不成死老头的计划给这女魔头看穿了？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叶小墨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慌，回答道：“没有！” 没想到女魔头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莫名其妙说了句，也对，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提及此事。 可，确实提了啊，叶小墨还在想着魔宗之事，女魔头便扔给了叶小墨一本功法。 叶小墨定睛一瞧，果然是凤来有仪功法，顿时叶小墨眉头紧皱，刚想用之前想好的借口来说上一说，就被女魔头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让他滚一边感应天地灵气、引灵入体去，而且限他在一天之内做到，否则，就等着被打。 刚要开口反驳女魔头，屁股上又突然挨上了一脚，骨碌碌翻滚着被踹到了大殿一角。 叶小墨差点就掀桌子不干了！哪有师父这么对待徒弟的？ “嘿嘿，是不是想说你不练？还准备骂我女魔头？”秦焱菲侧卧在大殿主位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老娘早有预料的神态。 被气到七窍生烟的叶小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便准备说道说道，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刚刚确实是准备找借口不练凤来有仪，也想骂她女魔头来着啊。 那……这一脚被踹的不冤？ 骂了就被打，打又打不过，叶小墨一时有些气结，只好仰着头在心中默默骂了一百遍娘，才乖乖打开功法，看了起来。 为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练不了，最多再挨几顿打么，多大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不被人发现男子身份，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叶小墨将凤来有仪练气篇看了一遍，当他看完时却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啊没想到，之前他最怕听到大师姐那句，如果你到了筑基境，便能修炼什么什么之类，现在他却爱死了这句话，原因在于，只有进入筑基境才算是真正开始修炼凤来有仪，也就是说，前面练气阶段只算是引子，人人皆可修炼，类似于通篇。 哈哈，叶小墨暗自窃喜，这么一来，他就有足够时间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了，而且还能修炼到练气境后期，也不算是件很吃亏的事？ 心中所愁大事一落，叶小墨便心宽几分，立马按照功法中所述，开始打坐感应起天地灵气。 而时不时就看一眼叶小墨进展的秦焱菲，此时瞧着他那副就差将简单二字写在脑门上的欣喜表情，便感到一阵好笑。 莫不是以为修炼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第一关感应灵气、引灵入体虽算不得修炼一途中的大坎，但是一般人还真没那么容易上手。一来天地灵气无形无色，藏于天地万物间，要想在熟知的世事中感应到那一抹异样，又谈何容易？二来，就算你感应到了天地灵力，如何将其引入体内，又是一难，灵力可不会主动跑进一介凡夫俗子体内，若如此，岂不是人人皆可修炼？ 总之，还是要看个人体内灵根资质如何，是否与天地大道有缘了。如她这般资质出众之人，当时入门时，也是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才做到引灵入体的。 秦焱菲嗤笑一声，以这臭丫头的资质嘛，至少需要三日吧，到时候……哼哼，就可以找理由多揍揍这丫头，然后告知她，你师父可是一天就做到了，岂不快哉！ 谁让这臭丫头拿她跟那丑不拉几的老狗相比较呢！ 只是一个时辰后，秦焱菲就被叶小墨身边的异象惊呆了。 引灵入体？怎么可能，才将将一个时辰！ ———— 叶小墨不知道什么是灵力，也不知道他静坐了多久，他只是按照功法上所说，打坐冥想，细细感应周身的异样之处。 风？不是。热？也不是。那还有什么是所谓的异样呢？ 灵力到底是什么？细细想来他倒是有几次看过别人使用灵力，最近一次便是二师姐守擂台，不过那种炙热感和所看见的火焰应该已经不是灵力了，然后就是女魔头在左眉山毫无征兆的击倒了一排树木，可是那也看不见，再远的一次，便是死老头用灵力探查他的资质来着，那次应该是灵力进入他体内了吧，他是有感觉的，嗯，感觉……对，就是这个熟悉的感觉，暖洋洋的，特别是胸口，那么只要照着胸口的感觉去感应，是不是就能感应到身外的灵力了？ 果然，身外确实有那种一丝丝一缕缕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在和他胸口那股气相呼应。 找到了！叶小墨有些欣喜，那么下一步就是将它们引进体内，今天就不用挨打了！ 功法上说，要用意识去亲近它们，主动去争取、去接引，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好像有点难，不靠手抓，不靠鼻子呼吸，不靠嘴吃，怎么将它们引过来呢？叶小墨细细感应着每一处肌肤触碰到的灵力，有的蹭过他的脸庞，有的缠绕于他的手臂，有的穿梭于他的衣衫鞋底，好想抓住它们将它们拉进体内啊！ 那么他就幻想着在每一处接触点，都出现一只小手，轻轻的去触碰，去拉扯…… 不知这么想了多久，突然一道灵力没入了他的胸口。 成了？叶小墨拼命回想刚刚那一瞬的感觉。 然后便是两道，三道，十道……一道道灵力被叶小墨扯进体内，藏于身体内各处，让他忘乎所以。 ———— 怎么可能这么快！而且引灵入体的速度比常人快了两成！ 大殿内落针可闻。 秦焱菲虽是惊叹于叶小墨的天纵之资，却是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以免妨碍叶小墨此时的状态。 莫不是捡到宝了？此种资质，若不出意外，进入化神境想必不是难事，哪怕那万中无一的最高境界——归真境，现下的秦焱菲都敢去想一想！ 妙啊！那她凤来宫定然会在烟云天下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此时的叶小墨在秦焱菲眼中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她咋就这么慧眼如炬呢？再一想到，这小丫头是从顽木尊者手上抢来的，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 “女魔头，不，师父，我这是成功了么？”叶小墨睁开眼睛询问道。 秦焱菲竭力摆出一副面无表情样，清了清嗓子道：“嗯，不错，成功了，算是入门了吧，从此便是练气境初期的小修士了。” 叶小墨很开心，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叫秦焱菲女魔头，对方也没有生气。 “那我用了多久引灵入体啊？资质还行吗？”叶小墨问道。女魔头可是给了他一天时间来引灵入体，他想知道自己与他人的差距。 “嗯，用了一个时辰，还马马虎虎吧。”秦焱菲又侧卧在了主位上，漫不经心告知了叶小墨。 “那女……师父，你刚修炼时用了多久时间引灵入体啊？” “嗯，这个，也就一盏茶功夫吧。” “啊？这么快？” 叶小墨有些丧气，自己果然是个废物啊，难怪死老头只给了他锻体功法！ 死老头，让你收我为徒，果然是委屈你了，他自己都替死老头不值。 第十三章 为师收了个好徒弟啊 之后的三个月，叶小墨就再也没下过山。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女魔头美其名曰，增进师徒感情！然，在叶小墨眼中，她所谓的增进师徒感情手法何其拙劣与残忍！ 别人家师父都是如何如何耐心指教徒弟修炼，生怕徒弟走一丝丝弯路，她呢，除了扔了一本功法外加一瓶聚灵丹，便在一旁睡大觉。别人家师父都是如何如何照顾徒弟，舍不得徒弟受半点委屈，她呢，除了修炼，便是将她当丫鬟使，洗衣烧饭加跑腿，擦桌拖地做苦力。还有，自从待在了女魔头这，她又多了个嗜好，动不动就笑嘻嘻的站在叶小墨面前，摸摸头，捏捏脸，就差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你要是反抗，她要么就是一巴掌，要么就是一脚踹屁股，那得意的样子，将叶小墨气得差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后来叶小墨也学乖了，愣是光棍的一句话不说，直接一颗洗髓丹下肚，将做苦力受气挨打当做修行。 后来秦焱菲估计也意识到自己不善于跟小孩子打交道，就让叶小墨安稳了几天。可是，她这个女魔头是什么脾气？哪能容得下一个小屁孩在她面前嚣张？在一次叶小墨翻了白眼后，彻彻底底的将他毒打了一顿，这才神清气爽的去了山下。 秦焱菲也纳闷，她对这小屁孩挺好的啊，咋就不听话呢，又不是没带过娃，那唐霁月，王绣不就是她带大的么，看看，这两个徒儿多听话，多讨喜！ 么得法子，秦焱菲就去她大徒弟那取了一番经，回来立马就让叶小墨打洗澡水。 当叶小墨听到要打洗澡水的时候，浑身一激灵。 又来？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总是跟洗澡过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修士根本不需要洗澡！ 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露馅。 叶小墨打了近一百桶水，才将后殿中的浴池填满，差点骂娘的叶小墨腿都软了，还要跑去给女魔头从山中摘垂丝海棠花瓣。 回来便看见秦焱菲笑盈盈的看着他，道了声徒儿辛苦了，赶紧帮师父宽衣沐浴。 “不干，自己洗！”叶小墨一股脑儿将花瓣全部洒进浴池，转身便走。 秦焱菲额头上的青筋瞬间就暴了起来，老娘这元婴大修士让你伺候洗个澡怎么了？这要是换做其他弟子，还不是要抢破脑袋争着做？ 秦焱菲一道术法将叶小墨扯到身前就是一脚，“哗啦”一声，叶小墨整个人被踹进了浴池里。“今天，你是不洗也得洗，老娘还就真不信了，治不了你！” 猝不及防的叶小墨在池中呛了几口水，猛然划出水面，就欲破口大骂，只是女魔头三个字终究没骂不出口，因为抬眼便看见秦焱菲粉纱轻裹，近在咫尺。 红色的，好白，那个……怎么……这么大！晕晕乎乎的叶小墨就那么杵在当场，一动不动，眼神有些游移不定，不知是该看呢还是不该看。 千言万语难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只是万幸的是，他还是个孩子，否则…… 哟嚯，霁月说得不错，这臭丫头果然怕洗澡，一进水就懵，啧啧。 秦焱菲玉手轻拍叶小墨脸颊：“怎么，难道还要为师亲自帮你脱衣服？胆子不小啊，算了算了，谁叫师父疼你呢，来来来，师父帮你脱。”说着就要褪他衣衫。 叶小墨浑身一抖，猛然清醒，迅速转过身，声若蚊蝇道了句，我自己来，不劳烦师父了。 与前次一样，叶小墨还是留了裤衩没脱，然后就背对着秦焱菲一动不敢动。 秦焱菲双臂环抱胸前笑颜如花，终于老实了一回，早知道有这法子，待她不听话就扔水里，何至于老娘那么费心思！ “小墨啊，师父呢常日里宫中事务繁忙，对于如何教弟子确实……嗯不算高明，即便是你大师姐与二师姐两个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其实一直也是任其放养的。至于你三师姐与四师姐嘛，咳，那时我忙于闭关，也就交给你大师姐带着了。”秦焱菲解开叶小墨头上的发髻，为他梳理着长发，声音很是轻柔，只不过口中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只有她心里清楚了。 见叶小墨一直在发抖，以为是水凉，便灵力一转，浴池中的水瞬间便有热气悠扬散发而出。 “怎么样，好点了么？” “嗯。”叶小墨乖巧的像只猫。 “你看，师父也是很细心的嘛，所以小墨，之前对你那么严厉，你不会怪师父吧？” “不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秦焱菲本来举在半空中的手，此时轻轻落在叶小墨的肩上，一双柔夷带着清水沾着花瓣，显得晶莹剔透，温婉动人。 秦焱菲擦拭着叶小墨的后背接着道：“小墨，要不这样吧，你以后不准叫我女魔头，我呢，也不拍你脑壳子，不踹你屁股，怎么样？” 叶小墨沉默了片刻才回应道：“那一言为定！” “好好好，一言为定！”秦焱菲笑逐颜开：“来来来，师父帮你洗头发，顺便教你灵力控物术。” 一道手臂粗细的水柱自浴池中而起，辗转至叶小墨头顶，然后小雨般洒向他头顶。 飞扬的花瓣，细腻的水声。 一个觉得师父可能没那么坏，一个觉得徒弟可能没那么难教。 ———— 秦焱菲闭关了，说是为了十年后跟顽木老狗做个了断。临闭关前，秦焱菲送了一把剑给叶小墨，名海棠，品阶接近灵器，说是她元婴境前一直依仗此剑，让叶小墨好好待它。 自跟随秦焱菲身旁修炼的三个月后，叶小墨终于再次得见天日，回到自己的屋子便将海棠扔进寝室角落，吃下一颗洗髓丹，便开始疯狂打拳炼体。 对不住了，女师父，仙剑怕是用不上了，因为他顶多就是个练气境后期的小修士了。待到秦焱菲出关，他说不定已经逃之夭夭远走高飞了，现下的目标就是在五年之内进入元武者的固元境了，然后便是想办法找到死老头。 对了，晚上还要写封信给死老头，既然秦焱菲都闭关了，就没什么可以查探的了，还是先将如今的一些琐事告知于他吧。 将近二个月后，在东明月洲擎元宗的顽木尊者收到了叶小墨的第一封来信。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老人家就在屋内掀了桌子。 “喜欢穿红色亵衣，喜欢浴池中放海棠花瓣，喜欢抱着人脑袋睡觉，好好好，真是好得很，为师真是收了个好徒儿啊，你就这么完成任务的？你就这么跟你师娘亲近的？”老人家一点一点的撕掉信纸，揉成团塞进嘴里。 至于叶小墨在信中提到自己炼体又练气，五年后要来寻他，梧桐洲可能有魔宗之人出现等事，老头完全跳过了。 老人家此时心中满是委屈和……嫉妒！ 第十四章 三年 山中无日月，转眼便三年。 三年来，叶小墨已经将锻体境与练气境借练至后期，当然，前者是主动修炼，后者却是被大师姐盯着练到后期。 两年前，秦焱菲出关一次，特意查看了一次叶小墨的修炼状况，结果查探之下，居然境界纹丝未动，气得当场就是一脚揣在了某人的屁股上，顺带着叶小墨的大师姐唐霁月也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自那次之后，唐霁月就日日盯着叶小墨的练气修为，再也不敢放纵他独自修行了。 在唐霁月看来，师父自然是喜欢小师妹的，只是没料到到了如此重视的地步，因为师父对待她们徒弟四人，可从来没有在修为上上过心的。 想必小师妹定有什么独特之处。 之后，唐霁月便发现了，小师妹的修炼速度竟是出乎意料的快。难怪师父如此重视小师妹了，谁能料想她们的小师妹竟然是天人之资！ 唐霁月是欣喜有余，想她与其他三位师妹，实在是资质平平，她与二师妹和三师妹，皆是在筑基后期三四十余载才入金丹境，四师妹更是不济，如今差不多五十载有余都未能破镜进入金丹。 现如今出了小师妹这样的天纵之才，在练气修为上的修炼速度定是要超过他们四人几倍的。 小师妹尚小，贪玩一些也无可厚非，不过既然师父将小师妹交给她，她这个当大师姐的必然会替师父好好督促其修行。 自唐霁月发现了叶小墨的出众修炼资质后，对他的修行与其他方面的教导更加慎重，除却日常的练气修炼，还增加了剑术、律音、炼丹、书画方面的教导，虽说这些皆需要进入筑基境方能修习并发挥出威能，但一些基础的东西是完全可以先教给叶小墨的，这便是想让小师妹在进入筑基境后能愈发的得心应手，到时候眼界与领悟能力自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所谓核心弟子才会如此，换做普通弟子，可没有此等待遇。 而叶小墨却是自家知晓自家事，练气一途对他来说是走不通的，至少当下是这般状况。所以，常日里闲暇有余，便拼命的修炼锻体十式拳法，另外洗髓丹也是动不动就写信与死老头要，或者等萧景晟来了与他要，无非就是在大师姐面前美言几句的活，自是难不倒他。这中间，他也尝试向死老头开口要过擎元宗练气功法，只是不知道是这死老头小气还是什么，次次找借口推脱，气得他差点不认这个死老头。 至于死老头要求探查魔宗方面的消息，随着女魔头的闭关，也就不了了之了。一个没再问，一个也就乐得清闲。 其实期间叶小墨倒是有认真的查询过魔宗的事情，只是所有有关书籍上都表明，万年前仙魔大战后，烟云天下再无魔宗。 想必是老头子搞错了也说不定呢？ ———— 如今，十三岁的叶小墨在凤来宫的声望可是一时无两，一来“姿色”不逊于宫中任何一位女弟子；二来本身便是宫主小弟子身份，又得宫主海棠佩剑相赠；最后其修炼资质极佳，隐隐有消息传来，宫中其它峰几位长老都有意将其当做下一任宫主培养。 而这位得天独厚的小师妹为人却极为谦逊有礼，从未恃宠而骄，与其余弟子打交道中从未与人红过脸大过声。 可以说，宫内之人基本都很喜爱这个小师妹。 而被众心捧月的叶小墨，却是郁闷至极。 他不想被人在意，不在乎“姿色”如何，资质如何，身份如何，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修炼，早到固元境早些跑路，可越是如此，宫门弟子越是觉得他有仙气，越是喜欢拉着他到处晃荡玩耍。 他能如何？发脾气？他不能！ 因为他发现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声音越发像一个男子了！ 他只能轻声言语，保持微笑！ 于他来说，凤来宫就是一个狼群虎穴之地，丝毫不可大意，任何一个接触他的人都有可能送了他的小命。 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是个十三岁的男子了！对男女之事越发清晰的他，在与宫内女弟子接触的过程中，总是有种难言的……嗯，冲动，很难压抑，特别是下半身，有些不听话！ 这让他无比焦躁！ 所以，对于别个男子或许是天堂的凤来宫，对他而言，实在像是噩梦之地，对，噩梦，经常做“噩梦”！ 梦里有很多很多貌美如花女子的那种“噩梦”！醒来就会尿床的那种“噩梦”！ 既松懈不得，又不敢与他人交往中有什么亲密接触，所以就造就了一副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的“仙子”模样。 当然，对于大师姐和二师姐来说，叶小墨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们似亲人，似长辈，似姐姐。只是有时候需要稍稍无情拒绝下大师姐一起睡觉的提议，二师姐一起洗澡的要求……即可！ 叶小墨很小心，也很细心，他竭力做一名好弟子，好“师妹”，好同门，甚至是好“女子”，可是总有些事，是会超出他的意料之内的。 比如，差点让他崩溃的——月事！ 啥子玩意儿？这是当他在一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小师姐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的反应。 当场懵的少年在听过了师姐们的解释后，神情是多么精彩，可能那几位师姐到如今想起，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作为一个女子怎会不知道月事一事？小墨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啊？快让师姐帮你看看…… 做为当事人的叶小墨，在那一刻有种魂飞魄散之感，幸好本就长得白嫩，脸色煞白这种状态是看不出的。他不敢胡乱说话，不敢随意问询，那时的无助、无奈、惊恐、彷徨，叶小墨这一生都不想再经历。 自此，叶小墨便多出了一件事，每月要装两天肚子疼，然后在厨房里杀只鸡…… ———— 这日，叶小墨在后山对着一具木头人拳打脚踢，日常炼体。 木头人上写有顽木老狗四字。一天不打这木头人，叶小墨一天心里就不舒坦。 大师姐来了。 她是知道叶小墨炼体的，只是不知道师父为何让小墨炼体，明明他们凤来宫弟子无人修炼元武者，而师妹的练气修炼资质又如此出众。只是师父的安排自有师父的道理，她一个做弟子怎可质疑。 待叶小墨发现她的到来，收了拳架，她才开口。 “小墨，你想不想下山？” 第十五章 烟雨同洲 月黑风高，大陈国内，一辆马车划破寂静的乡野小道。 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此时手中马鞭宛若奔雷，一道接着一道，惊得前面的马匹嘶鸣不已。 后方，十来个黑衣男子骑马紧追不舍，那些黑衣男子手中皆有刀刃，人人凶神恶煞，看其架势，都是常年在刀尖上舔血之人。 这显然是叶小墨爱听的故事之一，江湖仇杀了。 车轱辘翻滚声，马蹄声，嘶鸣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在这宁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梧桐洲多山脉，一炷香后，马车借着山势与夜色短暂的甩开了后方的追兵。 一处山脚前，逃难的马车上跳下两人，一少年一少女，这二人起先不肯上山躲避，却被中年车夫跪地以死相逼，无奈之下只得跑向山林间。 回过头的中年车夫，瞧了眼马车前那匹口吐白沫的黑马，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 跳上马车的中年汉子没有片刻停留，手中马鞭奋力一甩，马车继续沿着山道急速奔驰而去。 此去仍是一片黑暗，此去当是再也不能与小皇子与小公主相见。 无妨，死则死矣，尽力拖一两个反贼下黄泉有个伴便是。 ———— 翠竹山，烟雨蒙蒙。 一大一小两人打着伞走在山间小道之上，两人皆是女子装扮。 小个子的女子个头已经快到另一女子的脖颈间，此时举目远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四师姐，我们都走了十多天了，大陈国还没到么？” 被称为四师姐的女子安慰道：“小师妹，同样的话你都问了我十多遍了，师姐的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你也不嫌累得慌，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只要我们越过这翠竹山，便能见着大陈国的边城了。” “好吧好吧，师姐你是知道的，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了能在江湖中做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女侠，锄强扶弱，行侠仗义，这次能有机会去山下走一遭，能不开心嘛！”小个子女子开心道。 “嗯嗯，知道知道，叶女侠此番游历江湖定能扬名立万！”那四师姐无奈一笑。 自己才多大个人儿，还小时候。她这小师妹，自得知能下山历练时起，便一路絮絮叨叨讲那不知从哪听来的江湖轶事，说得头头是道，兴奋莫名，差点把她这个喜静的师姐给烦死。奈何这小师妹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宝贝疙瘩。 只是这次大师姐也真是放心，居然就这么把这丫头交给了自己，也不怕有个闪失。只是这么一来，她原本单刀直入的计划就要愈发谨慎些才行。 “师姐，你看，前方不远处有座庙唉，咱们快走，去避避雨。”那小师妹高举着伞在远方喊道。 这二人便是从凤来宫出来游历的叶小墨和他四师姐陈慧芝了。 陈慧芝近些年来一直都在闭关中，只是发觉自己破境无望才又出了关，恰巧听说自己的家乡大陈国最近出了些变故，便向大师姐领了任务，下山历练一番，一来看看是否能借机破境；二来是即便不能破境也可当做散心，勿要钻了牛角尖；三来，还能回乡看看，毕竟上山修道已经六、七十余载了。 至于为什么让叶小墨跟着，按照大师姐的话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反正她也是到了瓶颈期，山下又不比山上，无甚危险，就带她去见见世面也好。 二人来到山中庙宇前，却发现此庙早已残破不堪，但勉强还算是能避个雨。 庙中还有两个人，两个少年。 年纪都不算大，十四五岁的模样。 一个长得眉清目秀，一个长得唇红齿白。 叶小墨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庙宇，向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你们好呀”。 只是他这次倒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人家不仅没跟他打招呼，还稍有防备的向后躲了躲。 叶小墨挠了挠头，有些自找没趣了。 想来也是，这荒山野岭的，换做是他也不会与陌生人有什么瓜葛，谁知道会不会起什么歹意。 失策失策，叶小墨有些懊恼。这还没下山呢，就在做大侠的阳关道上吃了一次瘪，实在丢面儿。 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庙内。 四师姐走进庙内摸了摸叶小墨的脑袋，向那二人道了句打扰，便寻了一处稍干燥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角落里的两个少年朝叶小墨的四师姐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是缓和了许多。 瞧瞧四师姐，这才是行走江湖的正确路数，得好好学着才行。叶小墨貌似在打量周围，实则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暗中观察着四师姐和那两人的神态。 叶小墨晃了两圈，瞧瞧外面的雨，又瞧了瞧身上的衣衫，眼珠子一转，便跑到角落里找到些破落案几与椅子拽了过来。 幸好没有被雨打湿。 叶小墨伸手在背后拔出海棠，上上下下几剑便将这些劈成了柴火，然后取出火折子点燃柴火，在庙堂中间架起了篝火。 期间，叶小墨突然的拔剑又将角落里的两位少年吓了一跳，稍小的少年更是面无人色，只是看那少女居然是劈柴，才同时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二位，我见你们衣衫好像被雨水打湿了，时间久了怕是要感染风寒，不如一起过来烤烤火如何？”叶小墨坐在篝火旁，伸手向对面的两人邀请道。 二人互相望了眼，都感觉对方不像是追杀他们的杀手。 这两女子皆是衣着华贵，出尘脱俗，美貌无双，看起来像是某些名门大派的弟子，这年岁小些的女子虽说背着一把剑，但想来也是出门防身之用。 而且，她已经两次向他们二人示好，若再拒人以千里之外，便有些不合礼数了。 “那便谢过二位了。”年长些的少年抱了抱拳，朗声道。 随后便扶着旁边年纪小些的少年一起来到篝火旁落座。 叶小墨悄悄回头望了眼四师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四师姐无奈的摇了摇头，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没用术法取火更是听进了大师姐下山不可在世人前乱用术法的叮嘱，然后便是有些责怪的皱着眉，瞥了眼叶小墨身后的海棠。 叶小墨知道四师姐怪他用师父的佩剑海棠劈柴，只是这个时候当然装作不知，茫然的挠了挠头。 叶小墨回过头来，瞧了瞧对面的二人，想说些什么缓解下沉闷的气氛，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假装四下张望，顺便用余光打量着这两个同龄人。 这一看之下，还真让他看出来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嘿，你长得可真好看，有些像女子唉。” 第十六章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嘿，你长得可真好看，有些像女子唉。” 刚讲出这句话，叶小墨就后悔了，这哪里是夸人家，这不是说人家长得像个娘们？ 这跟曾经取笑他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况且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有啥资格说别人啊？便欲道歉。 谁知对面小个子少年听闻后生气之极，脸色绯红，抢在叶小墨道歉前气冲冲回道：“你才像个女子！你全家都像女子！” 叶小墨一时有些语塞。 好像被骂得不冤？然后双方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本来就是女子！” “我本来就是男子！” 两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开口便是斩钉截铁。 四师姐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说你在山上不是挺受人待见的嘛，怎么这会儿下了山开口就得罪人呢？ “勿要胡闹小师妹，这哪里像一个姑娘家说出来的话，赶紧给人家赔个不是。”四师姐在叶小墨身后无奈道，然后不经意的望了眼那小个子“少年”。 “哦。”叶小墨听话的应了一声，道：“对不住了，二位，本……姑娘不是有意的，实在是看气氛死沉，想找个由头跟二位说说话而已，不成想冒犯了这位兄台，望二位兄台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说完还郑重其事的抱了抱拳。 “噗嗤！”庙中有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到底是哪里学来的江湖气啊，简直有些……嗯，可爱？ 叶小墨被三人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韩夫子所说的江湖侠客是这么说话的啊，笑什么笑，一点都不懂江湖规矩！ 一个小姑娘家，却学那江湖豪客言语？有意思。 对面那稍大的少年看着叶小墨如此模样，以他见多识广的身份自然看得出面前的小姑娘并无恶意，只是不善与他人言谈罢了：“无妨无妨，你我三人既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在意一些言语上的误会，此事就此揭过。” 叶小墨眼睛一亮，上道，这话说得就很江湖咯。 叶小墨咳嗽一声，小拳一抱：“在下叶小墨，漆黑如墨的墨，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对方跟着抱了抱拳道：“在下陈小濡，这是在下小……弟，陈小沫。” 在哥哥的眼神示意下，陈小沫不情不愿的向叶小墨抱了抱拳。 “巧了巧了，你弟弟也叫小墨啊，那跟我名字一样唉，咱们是有缘人啊。”叶小墨有些开心。 “谁跟你名字一样了！”陈小沫清脆的声音传来：“我的沫是相濡以沫的沫，才不是你漆黑如墨的墨，哼。” “濡沫，濡沫，相濡以沫，嗯，二位好名字，小濡兄，小沫兄，既然我们三人互相知晓了姓名，以后大家便是朋友了！”叶小墨再次抱拳道。 这就朋友了？四师姐在一旁听着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捂着额假装小憩。 小师妹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由着她吧。 篝火旁，十三岁的叶小墨，十四岁的陈小沫，十五岁的陈小濡一起望着庙外的雨，相互述说着他们眼中的江湖。 ———— “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叶小墨听完陈小濡二人为何会在山中的缘由，义愤填膺。 原来陈家两兄弟正在被人追杀，而下令追杀他们二人的正是他们的亲叔叔。他们那禽兽不如的叔叔居然弑兄杀嫂，灭了二人一家满门，夺其家业后，现在连两个亲侄儿都不肯放过。 “二位兄台尽管放心，有我叶……叶某人在，定当护得二位周全，助二位找到令尊下属，而后早日铲除此贼。”叶小墨虽不好意思称呼自己是叶大侠，但是胸膛却是拍得震天响，话说得豪气干云。 听闻叶小墨如此义气言语，陈家两兄弟红着眼，连忙起身作揖拜谢，连那不甚喜欢叶小墨的陈小沫也谢得极为真诚。 叶小墨被二人这么一拜，也是有些局促，挠了挠头，连忙过去扶住二人手臂道：“不敢当不敢当，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江湖儿女当行之事，何来谈谢，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叶小墨，你够了没有，给我说人话！”四师姐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实在受不了小师妹这套蹩脚的江湖套语。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教了小师妹这一套走俗世江湖的言行，真真是让她别扭到了极点。 你好歹是堂堂凤来宫宫主的亲传弟子，是俗世人眼中的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脸皮？这小师妹果然还是只有大师姐与二师姐在的时候才能压得住。 四师姐陈慧芝摇了摇头，见庙外雨停便准备招呼这丫头继续赶路，却不成想神识感应中有七人围了过来。 四师姐若有所思，随即道：“罢了，小师妹，既然带你出来走江湖，自然让你过足瘾。眼下有七人正围庙而来，想必是陈家兄弟口中的杀手了，要不要试着出手解决看看？” 那七人只不过普通江湖练家子，陈慧芝倒不担心叶小墨出什么岔子。 本被浇了一盆冷水的叶小墨此时听闻四师姐所言，顿时眼神明亮，雀雀欲试：“当真？那四师姐你可千万别出手，全部交给我，定让这帮土鸡瓦狗有来无回！” 这边叶小墨还处在亢奋中，那边兄弟二人一听闻杀手追至，瞬间都是脸色苍白。既然他们追了过来，想必马将军已经…… 虽是心中害怕之极，但陈小濡倒不失男儿气概，向前一步抱拳道：“我兄弟二人落难至此已无退路，其实这只不过是我兄弟二人的家事，实不敢连累二位，二位还是先行离去，否则若是有什么闪失，陈某心中难安。” 叶小墨拍了拍陈小濡的肩膀啧啧道：“说什么呢，之前我不就说过，要护你二人周全，我是那种临阵变卦的人吗？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正是我等江湖侠之大义者当做之事？你们要知道，这可是我出山的第一次行侠仗义，我怎么能错过此次名震江湖的机会！” “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叶小墨身子一转，便跳至庙外。 话是说得大义凛然，颇为豪气，实则心中没底，两股战战，以至于落地差点没站稳。 莫慌莫慌，千万别露了怯，要不然铁定要被师姐笑话死。叶小墨强自给自己打气，他得说点什么，才能让自己更加有气势。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搜刮脑袋瓜中韩夫子讲过的江湖故事，终于找到一句应景的话。 叶小墨两手叉腰：“出来吧，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第十七章 叶女侠 “出来吧，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叶小墨的声音在山中回响。 话音消散，庙前、左右墙上、身后庙顶，果然陆续有七人出现。七人皆黑衣蒙面，或直站、或躬身、或蹲墙，将叶小墨围在中间。 来得好！ 庙院内，叶小墨虽鬓角流汗，却兴奋异常。 快快，再说点什么！ 叶小墨双手附后：“咳咳，在下叶小墨，乃……” “呲”，叶小墨感觉背上被什么尖锐之物刺了一下，生疼。转头一看，地上躺着枚暗器梅花钉。 居然……偷袭！叶小墨望了望地上的梅花钉，又望了望庙顶的黑衣人，咬牙切齿道：“讲不讲江湖道义了？我叶某人生平最痛恨偷……” 话音未落，又是“嗡”的一声，背后又被刺了一下，这次有点肉疼。 叶小墨皱着眉再次转过头，瞧见了地上那箭头有些秃噜的箭矢，又瞥了眼黑衣人手中的弓，弓弦还在剧烈颤动。 莫名火起！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嗯？ 在叶小墨的设想中，本应是他先行自我介绍，对方来句久仰久仰，然后他便好好劝说一番，若无果，大家划下道来，再较量不迟。 现在呢？叶小墨双眼喷火，既然你们不讲武德，今天小爷就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再教一教你们武德二字如何写！ 叶小墨一个凌空后跃直接上了庙顶，落点处正是那刚刚以梅花钉偷袭的黑衣人身后，一脚迅猛踹出，他最烦此人，必然要第一个揍他。 那黑衣人压根没料到这女娃子舍近求远，还身手如此了得，一招不慎，被踹了个结结实实，从空中摔下，摔了狗吃屎不说，还伤得不轻。 其余六人见点子扎手，迅速跃入院中抱作一团。对方看起来十三四岁年纪，人畜无害，实则下手快准狠，定是名门大派弟子无疑了，他们大意不得。 叶小墨一人立于庙顶，身形笔直，一手附后，一手握拳在胸。此时一招得手，也未见其有任何骄纵姿态，又身处高位，确实有那一点小宗师的意思在里头。 实则叶小墨双眉紧皱，心急如焚。 为何？自然是这么打下去，没意思，不漂亮！ 对了，招式名！怎么把这茬忘了，每每韩夫子说起某某大侠一报招式名，便有一人应声倒地，他可是心神往之！ 叶小墨嘴角微微翘起，轻轻跃下，落入院中七人身前，拧了拧手腕道：“你们，一起上吧！” 对方倒是丝毫没犹豫，顿时间，八人战作一团。 左冲右突间，叶小墨游刃有余，挑准一个机会就是一拳印在那最先受伤的黑衣人胸口：“排山倒海！” 别看叶小墨年纪小，个子矮，这一拳下去着实不轻，那个被打中的黑衣男子顿时被击飞三四丈，倒地便是口中鲜血狂呕不止，死倒是不至于，但也失去了再站起来的能力。 叶小墨点了点头，对这招的名字和威势相当满意，随后一盏茶功夫里，便只有叶小墨一个人的呼喝声了。 “横扫千军，倒！” “青龙摆尾，倒！” “白鹤亮翅，倒！” “海底捞月，倒！” “猴子摘桃，倒！” “闪电鞭，鞭，鞭，鞭，鞭，倒！”就你最难倒！踢了五下才倒，简直不可理喻！ 收拾了最后一人，叶小墨空中旋转了两圈，院中站定，气沉丹田，收功！ 呼出一口气，快哉！叶小墨强忍嘴角笑意，竭力保持胜而不娇的大侠风范，看着重伤在地的七人，咳嗽一声道：“在下叶小墨，乃……” 话说一半又说不下去了，自然是因为没人听他说了。 那七个杀手见大势已去，便齐齐服毒自尽了，几个字的功夫，已经七窍流血。 自此，七个杀手自出现以来一句话未说，也逼得叶小墨从头到尾的“江湖套话”一句未说完。 叶小墨默默无言，抬头望天，第一次感觉混江湖可能不如想象中……那么尽人意？ “如何？”四师姐陈慧芝走近摸了摸叶小墨的脑袋，表示嘉奖。 叶小墨收了收情绪，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七具尸体，不知该如何回答大师姐的问题。 “江湖岂是你一个十三岁孩子便能明白的，至于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不必放在心上，往后，还会有更多的生离死别，修仙之人理当看淡，可明白？”四师姐见叶小墨如此表情，怕她想岔了，不利于修行，好言相劝了几句。 “嗯，我明白。四师姐你说，以后我再碰到这种情况的话……” “嗯，如何？” “我就一句话不说，上去直接砍瓜切菜，是不是显得更有大侠之风范？” 四师姐的手瞬间僵了僵，懒得再说一句话，转身便去查看那几具尸体。 她若以后再安慰这个小师妹，便是大黄狗！ 而庙内的另外两人一出来，便跪谢在叶小墨面前：“谢叶女侠救命之恩！” “嘛呢，嘛呢，起来说话，多大事，还跪！”叶小墨慌忙将二人拉扯起来。 一边拉扯一边痛心疾首，此时正是使用“江湖套话”的最佳时机，就该来一句，使不得使不得，二位仁兄，在下何德何能受得起如此大礼，此乃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二位快快请起。 这难道不更应景？ 不过叶小墨还是忍住了，怕四师姐实在受不了，过来揍他。 罢了罢了，嘴瘾没过到，至少是做了一回侠客了，也不亏。 陈小濡之前便猜到叶小墨二人很有可能是名门大派子弟，却不成想是如此高人，这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子已经如此身手，那她那位师姐岂不是更了得！ 想到这，陈小濡便又跪了下去，痛哭道：“二位女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二位能够答应，若事成，在下必重礼答谢二位！” “你怎么又来了，起来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跪，男子膝下有黄金，像话嘛！”叶小墨再次去拉陈小濡。 “不，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区区跪拜算得了什么，若二位不答应，我二人便长跪不起了！”说着一把将旁边的弟弟也拉着跪了下来。 “真不用真不用，我之前在庙内，不是答应要助你们一臂之力了么……”叶小墨有些心急，又不好太过用力，他力气大，怕伤到这两人，可这两人就是不起身。 “你是在等我答应吧，小子？还是挺有几分眼力劲的嘛。”四师姐回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跪扶在地的陈小濡。 陈小濡默不作声，只是身子在不停颤抖，仿佛这一跪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是大陈国皇室之人？”四师姐抛了抛在黑衣人身上搜到的皇家令牌，淡淡说道。 陈小濡浑身一颤，不过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是！” “好！那……这事我便接下了。” 或者说，她陈慧芝本就是为此事而来！ 第十八章 我对你没兴趣 “当真？” “不信？” “在下不敢！若得二位女侠相助，定能事半功倍，大仇何愁不得报。”陈小濡喜极而泣。 “好了，起来吧，我们边走边说，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女侠，听起来就很蠢，叫我陈前辈便是。”陈慧芝讲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眼一旁的叶小墨。 叶小墨自然是装作若无其事，望望天，踢踢石子。 “是，陈前辈！”陈家两兄弟同声应道。 既然陈慧芝说走，那几人便迅速收拾行装，一行男男女女四人，一同往山下最近的大陈国边城而去。 一路上，陈小濡又细细交代了些之前未曾提及之事。原来陈家二兄弟的父亲正是大陈国国主，而他的亲叔叔，也就是荣亲王本无实力造反，却不知从何处寻得一位仙人，传闻法力深厚，呼风唤雷不说，杀人更是灭之于无形。大陈国将领，死的死，叛的叛，他们就这么一路杀进了皇宫。大陈国国主自知无力回天，便命护国将军马将军提前将他二人送走，而送走的方向其交代一定要是西方，说他们进入西方山中才能获得一线生机。那马将军虽不明国主为何要让他们去往西方躲避，但忠心却是无人可比，一路辗转，终将他二人送至了大陈国最西处，只可惜…… 陈慧芝听到此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摇头是果真有那散修祸患俗世间，点头自然是因为凤来宫正是地处大陈国西方。只是可怜了她那皇侄儿，也就是大陈国国主，在他小时候，她也是亲手抱过的。 不过，既然上了山修了道，便不可与俗世牵连过深，否则便有因果缠身，大道受阻，而之前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只是，这祸乱世间的散修……却是非杀不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 叶小墨一路听来，也是眼眶微红，想不到这一下山便是遇上了国之大事，其中惨绝人寰，人心不古自是不必多说，心中也是想将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只是现如今他已猜到，那所谓的仙人必是一名修士。 他打一般的江湖高手恐怕不成问题，若是遇上修士，就他这三脚猫的斤两，怕是敌不过人家一招半式。 所以，一路上倒是乖巧的很，没有再说什么“江湖套话”。 四师姐对于叶小墨的沉默却是极为赞赏。说起来她这小师妹年幼却不失机警，受宠却不骄横，顽劣却知轻重，貌美却不失善良，明明修道天赋极佳却偏偏爱做那人间侠客，也不知是如何长成这般样子的。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去，至于那个‘仙人’交给我便是！”陈慧芝望了眼前方的庆城，开口道。至于这两个家族晚辈，认也好不认也好，随缘吧。 “好咧，四师姐，您老先养精蓄锐，其他的尽管交给我们。”转头又对着陈家两兄弟道:“两位皇子殿下，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叶女侠切莫要再如此称呼，何况你乃世外高人，我这等俗世身份实在不值一提。” 陈小濡接着道:“这样吧，我比你虚长两岁，以后你称呼我为陈大哥如何？” 陈慧芝暗自点头，这家族晚辈确有经世之才，颇有眼力不说，还懂得俘获人心。 “嗯，我看……” “不可！”叶小墨还未来得及答应，四师姐便替他开口拒绝了:“小墨是我师妹，与我同辈，岂可与你们称兄道弟，如此一来岂不乱了辈分。” 陈小濡立即抱拳赔罪道:“确是晚辈考虑不周了，还望前辈恕罪，那晚辈也称呼小墨为前辈吧。” “千万别，我这刚开始混江湖，起点……这么高，让我以后怎么混？哎呀好烦，不就一个称呼吗，至于这么讲究嘛四师姐，以后你们叫我小墨，我叫你们小濡，小沫得了。”叶小墨摆摆手道。 陈小濡与陈小沫互望一眼，又望了眼陈慧芝，见其未说话，想必也是默认了，便也应承了下来，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不瞒二位，我二人原名陈相濡，陈以沫，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用了化名，望二位见谅。” “么事么事，行走江湖，用些化名再正常不过，安全最是重要嘛，只是你们这名字改得不行，就一字之差，毫无远见，很容易就被人识破的，如果是我……”说着，叶小墨就没声音了。 众人不知叶小墨为什么突然沉默，不过按照她的性子，此时应该认真的在想混江湖的名字，说不定绰号都连着一起想了。 实则。 叶小墨差点没悔青肠子，对啊，他怎么没想到用个化名进凤来宫呢？万一凤来宫这几年有人去了叶家村，那他身份不是要提前暴露？换句话说，若以后离开凤来宫，男装一换，再用回真名，凤来宫的人到哪里去寻他？ 蠢得死啊蠢得死！人家都想得到，你怎么想不到呢！吃一堑长一智，这要好好记下来，都是江湖经验啊！ 当叶小墨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庆城城门下了。 陈以沫靠后些跟叶小墨并排走，大致说了这几天要做的事，可能需要在此城多待些时日。 叶小墨嗯了一声，望了望还不离开的陈以沫，道：“有事？” 陈以沫低下头轻柔道：“小墨，以后……我能不能多跟你亲近亲近？” 嗯？什么情况？叶小墨有些懵，你一个少年家家的跟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亲近个锤儿？ 难不成见我功夫了得，又侠肝义胆，便一见倾心了？想到这，叶小墨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叶小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哎哟，真是麻烦，我怎么忘了这茬，韩夫子口中所说的江湖大侠哪个不是万人敬仰，爱慕者茫茫多，何况我这等姿色……嗯，“女侠”！不怪他不怪他，怪我，以后再行侠仗义之时定要蒙面，对了，还要用化名，这方能彰显我江湖儿女做好事不留名之本色！ 该如何拒绝呢？叶小墨想到了三年前大师姐拒绝萧景晟时所说的话，立马咳了一声道：“以沫啊，你也知道我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此次出来是有任务在身的，办完后也是要回去的，咱们很可能就再也见不着面啦，你就别多想了。还有呢，我看你长得也不赖，有我当年几分风采，想必到时候为你倾心之人必然是从城头排到城尾，你肯定能选到你中意之人的，对吧。” 陈以沫一头雾水的听完了这段话：“这些我知道啊，可是我刚刚跟陈前辈表明身份后，前辈说我可以跟你多亲近的啊。” 身份？什么身份，皇子也不行啊！ 叶小墨心想话都说这份上了，你咋还是不明白呢，只好快刀转乱麻了：“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总之，我对你没兴趣，告辞！” 随后便是大袖一甩，豪迈而行。 他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江湖人行江湖事，就当快意恩仇，杀伐果断，给凡夫俗子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以沫楞在当场。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前辈明明说我们俩女孩子可以好好相处的，这之前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 陈以沫泫然欲泣。 可惜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叶小墨是看不见了。 十步开外的陈慧芝是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直掩嘴而笑，她也不打算说破，就让这丫头自个儿去体验所谓的江湖嘛。 我倒要看看你会闹出什么笑话出来！ 第十九章 大道忌水（上） 四人中陈相濡、陈以沫二人本就是乔装打扮过的，便很容易进了庆城。那荣亲王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通缉当今皇子与公主，一切皆是暗地里下手，所以解决了那批刺客，此时倒也安全。 原本陈相濡是准备直接去城守府见那城守大人，因为城守大人在年轻时曾尽心尽力辅佐他父皇登基，后来年岁大了，便被他父皇安排到了庆城安度晚年。只是临行前，却被叶小墨一句无心言语打消了念头。 叶小墨当时说，你虽然是皇子，但你好歹是求人家帮忙，难道准备空手去么？ 这句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再正常不过，但是陈相濡是何人，他是一国的皇子，常日里去哪都是前簇后拥、人人进贡，何须他费心思迎合他人？而如今，他是个落魄皇子，甚至不久之后就会沦落成反贼，此种形势下，他哪里还敢赌什么人心？叶小墨无意间点出了陈相濡现下的处境，让他这个在皇室勾心斗角中长大的皇子猛然想到，说不定还有那个万一。 既然关系性命及家国安危，再小心也不为过。 陈相濡便领着几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客栈不是什么大客栈，但是空房还是够他们四人一人一间的。 话说叶小墨这还是头一次进城，曾经山里来河里去的，所见具是土鸡瓦狗，如今庆城虽说不如一国都城那么繁华，却也不是他这个乡野村夫能够想象的。 早在进城来客栈的路上，叶小墨的心就开始飘了。这会儿放下行囊，就迫不及待准备出门转转。 陈慧芝知道她坐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有个麻烦，后面跟了歌跟屁虫——陈以沫。 而陈相濡此时正在客栈内写信，寄信处自然是城守府，他要约那城主大人明天在城外三里处相见，不过只得他一人前来。而他自己则在城门口守着，看那城主是否真是一人出门。如若不是，便直接带着众人出城，另寻出路。 ———— 冰糖葫芦、人偶糖、包子、桂花糕、阳春面等等，一条街的小吃糕点，叶小墨是一个没有放过，其他例如书铺、兵器铺、绸缎铺、首饰铺、胭脂铺、戏班子……只要是人可以进的店铺，他都进了进瞧了瞧，看得他是眼花缭乱、目眩神摇、垂涎欲滴，简直眼界大开。 难怪他们村里人人都想进城瞧一瞧，这要是换做他，怎么也不会想再回村里咧，这多热闹啊。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太耗钱，四师姐给的银两早就花完了，后来还是跟后面那个跟屁虫借了点钱。 这么一想，也就不太烦后面那人了，毕竟还是有点用处的。 “喂，你就没点什么想买的想吃的么？”叶小墨出了字画铺转头问陈以沫。 “没有啊，这些皇宫里都有的。”陈以沫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倒是在埋怨叶小墨买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吃，她肚子现在都饿得咕咕叫了，身上的钱还被这人借光了。 虽然有些憋屈，但她不想说！这人别看跟她差不多大，恁的小气！ “那你出来干嘛啊？”明明才被人追杀来着，现在还敢到处乱跑，胆子倒是挺肥。 “我……只是想与小墨……前辈，多亲近些，好……”陈以沫支支吾吾道。 “打住打住！大哥，我说过了，我对你没兴趣，咱们不可能懂么，不可能！”说完也不理陈以沫，径直走向他今天的最后一个目标——摘花楼。 嗯，就剩这一个店铺没去过了，只是这个店铺看起来有点大，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的。 叶小墨摩拳擦掌。 陈以沫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有些失落，她不过只是想拜师学艺而已，她何至于如此？她好歹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常日里也没人对她如此说过话，想起从前，想起现在，想着想着伤心得泪雨连连，眼眶红肿。 只是当她抬眼望去，那个惹她伤心的女侠被人轰出摘花楼时，又立马破涕为笑了。 活该，让你凶我！ 不过，她想拜师确是真心实意的。她哥哥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哪里能去门派中学武，而她一个公主，能帮哥哥做什么？近日来，父皇的噩耗，一路被追杀，马将军的死，一度让她陷入绝望中，那种无力感何人能知晓？直到面前那跟她一般岁数的女子出现，才让她看到一丝丝希望，她也渴望变成那样的女子，那种身姿那种闯荡江湖时留下的不羁背影，是如此的让人心动，如此的让人向往。她要拜师，她要学武，要像眼前的女子一般厉害，保护家人，保护哥哥，保护她所喜爱的大陈国黎明百姓！ 所以，她再一次抹掉眼泪，放下她那小小的自尊，向着她的希望奔去。 ————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我是女子怎么了，瞧不起女子么！”被人轰出摘花楼的叶小墨都快气炸了，他从未听说有那么一个店铺，居然因为是女子身份不让进的。 简直岂有此理！ 此时摘花楼门口早已被过路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男男女女皆是嘲笑着对叶小墨指指点点。 有个男子还贼眼兮兮的朝叶小墨道：“小姑娘，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跟哥哥回家，保证你玩得开心，怎么样？” 此人一开口不仅引得一帮男子哈哈大笑，更有男子跟风说道：“别跟他回家，跟小爷走，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如何？” 叶小墨听着这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语，心情一阵烦躁：“信不信我锤你们！” “哎哟，这小妞真泼辣，我喜欢，你们都别跟我抢！”人群中又有男子的声音传出。 听着这些调侃话语，叶小墨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只是这时候却想不到哪里不对。直到有人冲进人群，一把将他拉走，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才想起来，有种地方叫——青楼！ 一时，叶小墨脸色有些难看。 “你怎么不早说！”叶小墨抹了抹红到耳朵根的脸，气呼呼道。 “谁让你把我一个人撂在后头的嘛，怪我咯？”陈以沫没忍住笑，讲完还对着叶小墨做了个鬼脸。 “你……”叶小墨气结，但是这还真不好怪人家。 看着陈以沫的鬼脸，也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想必刚刚是在后头哭鼻子了。 叶小墨哀叹一声：“走，咱们回去。” 这陈以沫长得是不错，都不输自己的，这脸蛋加上这鬼脸，要是换做是个女子，也不知道会迷倒多少人，可惜咯。 ……嘶，叶小墨，你不对劲！ 第二十章 大道忌水（中） 对于庆城的老百姓来说，他们每日的黄昏来得都比其他城镇要早。 庆城地处大陈国最西边，再往西去，就是万里群山峻岭，凤来宫地界便在其中，只是普通人难以知晓。庆城在兵家地理优势上是其它城池难以企及的，前有大陈国其他城池护持，后靠翠竹山等连绵山脉做天然屏障，进可攻退可守。这里的老百姓安居乐业，好几代人怕是都未经历过战乱，所以即便庆城不大，但是无论是人口数目，还是商贸繁华，在大陈国三十多城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落下山头的最后一缕阳光，在告别了城头众多守城卫兵黝黑的脸庞后，庆城中许多店铺也点上了油灯。 叶小墨与陈以沫并排行走在庆城的大街小巷中，看着这城市的热闹，听着这尘世的喧嚣，有人高兴，也有人疲惫。 转过街角，两人进入一条无人巷道，叶小墨打了个哈欠道：“你确定你认识路，我怎么感觉离客栈越来越远了啊？” 陈以沫脸色红润：“大概吧……，我也是第一次来庆城啊，哪里认得，只是猜的。” “猜？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啊，唉算了算了，这次听我的，咱们回头，这里这么冷清，肯定不是回客栈的路。”叶小墨不耐烦的拽着陈以沫往回走。 只是走了几步，叶小墨突然停步不前。 陈以沫抬眼望了望叶小墨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是应该往我说的方向走？” “嘘，别说话。”巷道中突然静寂无声，叶小墨四下张望，眉头微皱道：“有些奇怪，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对了，你介不介意穿女装？” 陈以沫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有些紧张，只是对于叶小墨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介意穿女装？” 这诡异的危险气氛没有把叶小墨惊到，陈以沫这反问的态度倒是将他惊得愣了愣。 皇家子弟都是这么……会玩的？ 叶小墨撇撇嘴，有些嫌弃。 反手捏住后颈中间一层衣领，一拽一扯，一件华美衣裙便被他攥在了手中：“喏，穿上，直接套在外面，防……具。”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现下不比在山中庙内，那时有四师姐压阵，陈以沫他们自然无需他担心，此时就另当别论了。 陈以沫倒是未有多想，只是好奇哪有这么轻便的防具，还是件女子衣裙。 刚套在身外，正觉着合身至极，便听闻“呲呲呲”的几声传来。 “又偷袭！”身旁的叶小墨一把将陈以沫拉至墙角，反手拔出海棠隔开几枚梅花钉，循着声响处望去，果然又是那帮黑衣人。 黑衣黑面黑心肠！ 叶小墨交代了一声站在墙角别乱跑，便独自一人杀将过去。 这次的几个黑衣人，武艺皆是不弱，绝非庙中那几个可以比拟，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逼仄的巷道里刀光剑影，人影绰绰，江湖仇杀，不过如此。 陈以沫面现担忧之色，但心情还算平静。叶小墨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之前庙内一战，那七个黑衣人也没在她手中支撑多久。这几人虽武艺高强，想必也不会是小墨的对手，怕只怕时间一久，会引来这帮黑衣人的同伴，那就麻烦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想什么来什么。 陈以沫身后二三丈外，一名青衣男子早已缓步而来，手持利剑，悄无声息。 叶小墨一脚踢晕一名黑衣男子，避让间猛然看见这一幕，搭救不及之下，只得大声喊道：“以沫，小心身后，快跑！” 陈以沫在叶小墨大声提醒的一瞬间，便知大事不好，转身便看见一青衣男子面相狰狞，一剑刺向她腹部。 近在咫尺的一剑毫无疑问刺中了她，同时冲刺之力使得陈以沫那较小的身躯离开了地面，然后被荡在了几丈外的灰色地面上，扬起无数灰尘。 一时间剧烈的疼痛感使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冷汗淋漓。 但是却未有一滴血流出。 青衣男子倍觉诧异，他望了眼略显平钝的剑尖，又瞥了眼那女子身上的衣裙：“法器！你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珍贵的防御法器！” 只是在认出法器的那一刻，男子原本狰狞的脸却又增添了一份异色——贪婪。 坏了，是修仙者，只是不知是练气士还是元武者。 普通人哪里能认出法器。 不管是练气士还是元武者，都不是穿戴着死物法器的陈以沫能够应付的，叶小墨顾不得那么多，手上力道一紧，瞬间在几个黑衣人身前荡出朵朵剑花，逼退众人后，一脚踏墙便借力飘向陈以沫。 此时那青衣男子早已走进陈以沫身前一丈内，手中剑毫无犹豫的便刺向她的脖颈处，若这一剑刺中，陈以沫怕是会命丧当场。 好在叶小墨本就离她不远，此时借力而来，身形轻盈迅捷，一剑劈开青衣男子手中长剑，一截剑尖清脆落地。 好剑，又是一件法器！ 青衣男子双目赤红，垂涎之色难以言表。 没想到今日运气居然如此之佳，杀一个小国公主，居然能一次遇见两件法器，若是得手，他便能与那老道平起平坐，共享这人间荣华！ 只是他也不想想，法器如此珍贵，又怎会轻易出现在两个孩子手中。 不过人心便是如此，金山在前，心智不纯者大多一叶障目。 “小姑娘，原来你也是元武者，看在你境界低微，是个晚辈的份上，只要你交出这把剑和她身上的衣衫，我大可放你们一马，饶你们不死，如何？”青衣男子抬了抬手，示意追过来的黑衣人别动手，笑眯眯对着叶小墨二人道。 也是元武者？晚辈？叶小墨眼珠子转了转，眨巴眨巴水灵眼睛对着青衣男子道：“哎哟，你早说嘛，原来是想要这把破剑和那丑了吧唧的衣裙啊，多大事儿，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嘛，我这就给她脱下来送给你！” 边说边走到陈以沫身前，背对一众人，扶起她靠在自己胸前，做出想要脱衣服的样子。 实则那只手却是伸进了自己的胸前，摸出一叠符箓。 “我这就脱下衣裙给你们哈，你们别急……我给你们个锤子给！”说到最后一句，叶小墨攥着一叠符箓的手便是向周围一洒，同时运转灵力在每张符箓上一点。 符箓飘荡而出，随后灵光一闪，便是道道火浪汹涌爆发，有两个靠的近的黑衣人瞬间被火焰吞没，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成了两堆焦炭。 “仙术！”几名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只在都城看那仙人使用过此种手段，此时猛然触及，误以为又是一位仙人降世。 叶小墨趁那帮黑衣人大乱之际，抱住陈以沫就是纵身一跃，两道身影立马出现在了稍远处的墙头。 第二十一章 大道忌水（下） 一道破空声传来，迅疾异常，是那青衣男子手中的断剑。 青衣男子并非一般江湖高手，依叶小墨推断，这人至少是固元境元武者，对于火符这种小手段，他就没指望能伤到青衣男子，所以叶小墨当机立断，逃。 青衣男子见叶小墨动作便料到二人要跑，避开火符后，朝着二人落脚点便全力掷出了断剑。只可惜当时虽是避开了火符，可火符激发后的火浪却是影响了他的视线。 “什么仙术，不过是江湖骗术而已！你们楞在这作甚，还不赶紧给我追。”青衣男子气急败坏吼道。 叶小墨抱着陈以沫跳下墙头的那一刻，险些没有站稳，忍着大腿内侧传来的剧痛，手中一紧，便举足狂奔。 陈以沫自被叶小墨抱起后就未发出任何声音，不是不疼，是不敢。她咬着牙，紧贴着叶小墨的胸前，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紧紧扣住叶小墨的脖子。 “喂，你能不能别吃我豆腐？咱们好歹男女有别！”借着夜色，叶小墨穿梭于错综复杂的巷弄，听着后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情稍稍放松几分。 男女有别？她不知道我也是女子么，可是我之前明明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自己的身份啊，难道她没听见？ 想到这种可能，陈以沫却是在这种逃命途中笑了起来。 难怪不喜欢我跟你亲近，那我……偏要！陈以沫毕竟十四岁年纪，这时也起了玩闹之心，不仅没开口解释，还将原本捂住腹部的小手挪到叶小墨的胸部揉了揉。 嗯……真平啊……陈以沫有些尴尬。 你还来劲了？叶小墨差点被陈以沫这个举动气得直接扔掉他。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是立志做大侠的人，区区委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揉的一个男子的胸，估计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叶小墨不再管这小皇子的亲薄举动，收拾心情继续奔行，不过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他本身不过是锻体境的基础修为，刚刚打了一架耗了不少体力不说，还负了伤。 须得找一处地方躲一躲了。 转过一处巷角，前方出现一座很大的院落，里面彩楼林立，灯火通明，丝竹寥寥，人声鼎沸。 就这了！ 一个兔起鹘落，叶小墨便抱着陈以沫落在了院中，这里是后院，没什么人，倒是方便叶小墨找一处地儿躲藏了。 叶小墨大致看了眼方向，随意挑了座小楼，便潜了过去。 一路上，小桥流水，彩石花卉，假山锦鲤，华丽至极。 叶小墨默默念叨了几句，有钱的有钱的，叨扰了叨扰了。 ———— 一间屋子的窗户，无声被打开，然后便是咕噜咕噜两声外加一声哎哟，有两人翻滚进了屋内。 屋内无人，是间女子寝室。 叶小墨站起身关上窗，随后两人转头打量房间。 屋内香气迷人，粉帐红床，一桌两椅，桌上有酒有茶，反扣青杯两只。墙上油灯几盏，皆是红纱遮面，光线绮丽。左面梳妆台胭脂水粉不计其数，凌乱不堪。右边叶小墨打开衣柜，里面被衣裙塞得满满的，大多是衣不遮体的纱裙。啧啧嘴，他又看了看床底，好家伙，这什么女人啊，脏鞋臭袜全在里头，还有些酒壶，都落灰了。 俗！ 叶小墨绕至床后，见一熟悉之物。 又是浴桶，一见浴桶或者浴池他准碰不到好事！还有，这女人咋这么懒，浴桶都搁在寝室里！ 叶小墨走进瞧了瞧里面，水面不高，刚到一半，两个人进去水都不会溢出来，水面之上飘着几片花瓣，热气寥寥。 “小墨，你受伤了？”跟在身后的陈以沫瞧见叶小墨裤腿处的血迹，讶声说道。 便要上前查看。 “你别过来，没事，小伤而已，我自己可以应付！”当然不能让他查看，这伤口可以在他很重要的部位旁边，万一看出个啥，岂不是完蛋！ 陈以沫看她如此神色，肯定又是计较男女有别了，她笑了笑继续走上前，就准备撩起叶小墨的裙子。 不料还未动手，就被叶小墨抱起扔进了浴桶，不待她出言问询，叶小墨自己也跳了进来。 “嘘，有人来了！”叶小墨一手捂住陈以沫的嘴，另一手举起食指在自己嘴边道。 听闻有人来，陈以沫自然不敢再出声，两人蹲在浴桶里，幸好两人身材娇小，水位没有上升到高处，还够他们将头露在水面上，同时不被桶外之人看见。 片刻，果然有说话声想起，而且离着房门越来越近。 “宝贝，沐什么浴，公子我都快等不及了，何不先云雨一番，事后再你我二人鸳鸯戏水，岂不美哉？” “哎呀，你真坏，连沐浴的时间都不愿意等。” “小翠，你就依了本公子吧，本公子实在是等不及了，来来来，你摸摸这！” “呸，死色鬼，谁要摸，好了好了，依你便是。” 房门被打开，随后又被关上。脚步声到了大约床边便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阵淅淅索索的脱衣声。 浴桶中叶小墨还在为两人沐浴不沐浴担心，与他面对面的陈以沫早已满脸通红。 叶小墨见其模样，不明所以，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陈以沫憋了片刻，终是开口无声说了两字，青——楼。 叶小墨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不禁也是臊得面红耳赤。 只是他们能如何，现在出去？ 自然是不可能的！一方面两人没这脸，另一方面出去被发现，人家大喊大叫引来附近的黑衣人与青衣男子不是死定了。 现下只能盼着二人完事后早些入睡，他们好悄悄溜走。 房内，木床摇晃声不断，还夹杂着男女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女子的呼喊声叫骂声。 两人度日如年！ 陈以沫还算好，毕竟她年纪比叶小墨大一岁，身为公主也懂得多一些。不过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便准备做点什么。她望了望水下叶小墨大腿处渗出的一片猩红，缓缓伸手靠近准备去帮叶小墨捂住伤口。 叶小墨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一边在水下伸手阻拦，一边无声开口道：“你干什么！” 陈以沫笑了笑，握住叶小墨另一只手往自己胸口上一按，顺便带着她的手抓了抓。 “我是女子，嘻嘻。” 这一抓直接将叶小墨定身在了当场，女人？那你干嘛女扮男装！ 同一时刻，陈以沫的另一只手也捂住了他的下身大腿处，只是靠着感觉伸手，到底位置还是偏了…… 这手感……不是大腿，是啥……，陈以沫有些懵，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面前“倾国倾城”的脸。 叶小墨痛不欲生，生无可恋。 “可惜了，我，是，男，子！” 那你干嘛男扮女装！ 夜幕间，纸醉金迷的青楼，涟漪阵阵的房间，水温渐冷的浴桶里。 一个男扮女装的男子，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这么僵在那小小的桶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默默无言。 我就知道，遇见浴桶准没好事！早知道宁愿熏死也要躲在床底！ 是了，老子大道忌水！ 大意了！ 第二十二章 误会误会 “你能先把手拿开么？” “哦，好的。你的？” “哦，对不住。” …… 僵，桶中的两人都有些僵硬；静，桶里桶外都挺安静。 可是两人的内心却是截然相反，挠，嚣，燥。 叶小墨的男子身份，他想过可能会被女魔头发现，可能被大师姐发现，也想过可能被其他师姐发现，却不想到头来，被一个山下的普通人发现了，而且两人相处时间才一天！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以沫感觉自己的脑袋瓜里进了浆糊，黏黏稠稠的，什么问题也思考不起来，感觉小腿蹲着有些麻了，但是她不想动，她只想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不，是少年。细腻白皙的皮肤，双眉如裁剪，长睫毛下的一双眼眸宛若星辰，额上的水珠划过他高洁的鼻梁，又附着在那动人的嘴唇上，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是一个男子。 我的手……真的……哎呀！浆糊，白茫茫一片。 相较于陈以沫的胡思乱想，叶小墨却是踌躇在生死两茫间，他的男子身份关系到他的小命，外传不得！如今这番光景，若是没点其它想法怕是骗人的，只不过心中刚跃出那杀人灭口的想法就被自己强压了下去。 陈以沫何错之有？自己的秘密一定要用别人的生命作代价么？自诩侠义的叶小墨不能接受如此荒唐的想法！ 死不死的，出去再说！叶小墨有些受不了这气氛！ 叶小墨悄悄探出身往外瞧了一眼，然后便迅速收了回来。 白花花的，不忍直视！ “我们走，他们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那我们怎么走啊，会有水声。” “交给我！”叶小墨运转灵力，掌间灵力吞吐，一压一抬间，浴桶内的水缓缓浮空，直至水桶上方三尺处。 陈以沫呆呆的仰头望着这一切。 她觉得她还能再承受些变故，这不，她连一声仙术都没喊出来！ 叶小墨轻轻跳出浴桶，回头望了一眼，见其还在发呆，便将她抱了出来，又拽着木头人似的她到了窗口，轻轻打开窗，将她送了出去。 然后回头望了眼屋内，这青楼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莫名想起了大师姐，便将那摊水移到了床的正上方。 叶小墨点点头，便跳出了窗外，关上窗带着陈以沫离开了摘花楼。 若还有机会……定要来闹上一闹！ 他们离去不久，后院中走出位锦衣女子，生的甚是贵气。 四师姐陈慧芝。 自叶小墨出了客栈，她便一路跟随。 当真她那么放心那丫头？万一出个意外，估计她得提头去见她师父。这帮黑衣人的行踪她早就了如指掌，包括那青衣男子的修为，固元境初期的散修罢了，正好当做小师妹的磨刀石。 只不过她倒是未想到，她小师妹年纪轻轻却鸡贼的很，遇事不妙就果断跑路，一点硬拼的意思都不见，也不知是说她胆小好呢还是谨慎好。 不过这样一来就有点可惜了，毕竟自己的小师妹常日里可没有如此好的机会。 若是她小师妹选择硬拼，在她护道之下，性命自当无忧，战后修为定说不得会再上一个台阶，借此良机一举晋升筑基境或者固元境，都是有可能的。 那时，小师妹才是真正不可多得的天纵之才，还会是凤来宫有史以来晋升筑基境最快之人。 四师姐柳眉轻挑，感应到屋内的些许灵力波动。 顽皮！ 只是你们什么地方不好躲，非要挑这青楼躲，真是…… 她都没眼看！ ———— 叶小墨撕了片衣角，给自己的大腿简单的包扎了下，反正本来就是皮外伤罢了。 走在偶有行人经过的大街上，看着大多已经打烊的店铺，叶小墨的心情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总是走一会儿，就发呆片刻，再走一会儿，又发呆片刻。 “嗯……，小墨前辈，你怎么了？”陈以沫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大声说话，知道怕是自己撞破了他男子的身份，现在正心烦。 她，也不知道这小墨前辈是有……这方面的癖好，还是另有原因，她也不敢问。 一听后面那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说话，叶小墨就一肚子气，你说你今天不跟出来不就没这事儿了？跟就跟了吧，还乱摸！ 要不是看在她是他债主，又是个女子，还被他摸了胸的份上，他一定会锤得她哥哥都认不出她。 唉，没力气理她，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对策。 陈以沫见其未理她，又小声说道：“之前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总之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改！” 还下次？咋地，摸上瘾了？叶小墨在前面翻了个白眼。 陈以沫接着小心道：“你，你……不是也摸了我么……大家算是扯平了好不好？”说着说着，声音轻如细蚊。 叶小墨终于忍不了了，回头就冲她大声道：“怪我咯！还不是你自己……唉唉唉，算了，我懒得跟你啰嗦。反正，下次注意点，别动不动就多管闲事！” 说完叶小墨就反应过来，立马甩了自己一巴掌。我呸你个下次，还下次！等死吧你！ 接着他又转过身，继续耷拉着脑袋。 “小墨前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我想前辈一定有前辈的理由，你相信我，今晚的事我谁都不说，即便是哥哥我都不会说。”陈以沫追上叶小墨，语气坚定。 “哦？当真？”叶小墨抬头瞅了瞅这假小子：“这么好？也不问为什么？” 叶小墨没想到这假小子如此上道！ “当真！不问！要不我发誓，我陈以沫……”陈以沫立马举起右手准备对天发誓。 “行行行，我信我信，你别发誓了。”叶小墨终于恢复了些心情。 转念一想，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或者说……要求？” 陈以沫犹豫片刻道：“有是有，不过……，哦对了，我不是因为此事要威胁小墨前辈的，我只是有些期望，嗯，愿望罢了。” 叶小墨眨了眨眼，莫不是觊觎我的美貌，想……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说说看，我尽量……满足你，不过，别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小墨前辈，我之前不是说要想跟你亲近亲近嘛，其实我是想……” 果然！ “你还说你不是……” “我就是想拜你为师，学武艺！” “呃？”叶小墨摸了摸脸，感觉有些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我这愿望过分了么？小墨前辈，要不就算……” “过分？谁说的？谁说我锤死谁！”叶小墨抹了把汗：“这种要求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想说来着，这不是还没说出口么，就被打断了……两次呢。”陈以沫捏着衣角低头说道。 “咳，咳！哈哈哈，误会误会！以沫啊，我见你骨骼清奇，颇具灵性，想必是个不可多得的修道胚子，来来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修道？包在你身上？你不收我为徒？” “嗯，修道的事先不忙说，至于我为什么不收你为徒，当然是因为我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啦，哪里懂得教人修炼，所以我打算去求四师姐收你为徒，我四师姐可是我们凤来宫宫主的嫡传弟子，可厉害咧！嗯，虽然我也没见过有多厉害，但是，肯定很厉害的！” “修……炼？仙术？你们是仙人？凤来宫？那是什么地方？” 两人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一路像是有讲不完的话…… 不过，叶小墨倒是对这面前的假小子，瞧着顺眼了许多。 第二十三章 为人小师叔者 第二日一早，叶小墨起床便拉着陈以沫去了四师姐的屋子。 四师姐只是一个劲儿的眯眼笑，瞧得叶小墨心慌。 不明所以的叶小墨挠了挠头，吞吞吐吐讲完了来意，四师姐这才收起了笑容，毕竟收徒对于山上来说是件大事。 陈慧芝不是没有想过收些皇室后辈入门，亲传也好，外门也罢，毕竟她曾是大陈国的一位公主，能将后辈带入修道一途，也算是对家族的一种庇护。 只不过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一切还要看缘。 想她刚入筑基境，志得意满，下山游历，曾悄悄去了趟都城，可惜寻遍皇室，后辈中也未能有一修仙之资者。 本来也是，想那修仙一途要求何等严苛，万人中有一个能修长生大道已算万幸。她陈氏一脉虽是世俗皇族，但也不会与常人有何不同，这点在她入山后那么多年早已看清，可以说，她们陈氏一脉能出得她一人有资格修仙，已是祖坟冒了青烟。 现下既然小师妹有求，她虽不太相信这陈家晚辈有那修仙资质，但也总得查验一番才作回绝，否则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陈慧芝起身走近陈以沫，一手拂袖一手运转灵力点向她的额头。 片刻后，陈慧芝轻轻收回灵力，点了点头道：“想不到真有灵根，还不是很弱。”随后便哑然失笑：“倒是我先入为主，太过墨守成规了。” 屋内年轻二人挤在一块，叶小墨用肩膀撞了撞陈以沫：“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有修仙资质的，现在师姐都这么说了，你信了吧？” 陈以沫眼神明亮，今天她已经换回了女子装扮，所以笑起来甚是柔弱好看。 四师姐陈慧芝望了二人一眼，取笑道：“我记得之前以沫是想拜小师妹你为师的吧，怎么这时候又来找我了？” 叶小墨早知师姐会有此一问，撇了撇嘴道：“四师姐，我这才修炼几年啊，什么都不会呢，哪有资格做别人师父。师姐就不同啦，修炼了那么多年，修为高深，懂得又多，自然是师姐最为合适了。” “怎么，变相说我老呢？”四师姐挑了挑眉，又接着道：“好了，此事我知晓了，会记下的，就算我因为破境原因没空教弟子，也会将她带回凤来宫的。还有你，下次打架打不过，可以思虑周全了再跑，免得受伤，明白么？” 叶小墨正准备拍下四师姐的马屁，听完了此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四师姐这话明显是跟了他们一路，什么都知道了？ “咳，我是跟了一段路，不过止步于摘花楼。至于后面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哦，那就好，那就好，哈哈。” “怎么，有事瞒我？” “哪有！四师姐误会了！想我一代江湖女侠，行事光明磊落，从不……” “滚！” “好咧！” ———— 城守府旁一家茶楼内。 陈相濡乔装打扮了一番，早早便在此落座。 一壶清茶，两盘糕点。 听四周闲谈，大多是本地风土人情，江湖轶事，只有三两个会提及都城的那场风波。 陈相濡很是耐心，无论他望向哪里，眼角余光始终保持能够瞧见城守府大门和通往西城门方向的大街上。 约莫半个时辰，城守府大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魁梧老人独自走向西城门方向。 “是他了。”陈相濡小时候见过这城守府大人一面，如今一眼便认了出来。 果真一人！ 陈相濡有些欣喜，但还是耐心等了片刻，才起身朝着那魁梧老人的方向跟去。 只是他却不知，在他离开茶肆约莫半炷香时间后，又一青衣男子从城守府走出，同样去往了西城门方向。 ———— 中午时分，陈以沫焦急的敲开了叶小墨的房门。 原来是陈相濡至今未归。 “小师叔，你说哥哥他会不会出事啊，说好中午一定回来吃饭的。”陈以沫神情担忧，根本坐不下来。 陈慧芝虽未立即将陈以沫收为弟子，但是却答应将她带回凤来宫，所以，无论陈以沫最后是谁的弟子，确实理当唤叶小墨作小师叔。 只是叶小墨还不太习惯小师叔的称呼，楞了片刻，才想起来陈以沫叫的是自己，咳了声沉声道：“师侄莫急，你哥哥他为人谨慎，不失聪慧，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我想可能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说不准一会儿就回了，来，你先坐下喝口茶。” 陈以沫哪里喝得下，屋内绕了两圈道：“不行，我要去外面找他。” 房门刚打开，便见小二来到房门前，交给他们一封信，说是城守府让下人送来的。 “一定是哥哥的信！”陈以沫立即拆开信封。 看完信陈以沫才舒了一口气，将信递给叶小墨说道：“哥哥在城主府做客，让我过去呢，还好没事，吓死我了。” 叶小墨看完了信，确实是让陈以沫去城主府共商大事，只是这封书信的语气明显不是他哥哥的。 按道理来说…… 叶小墨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哪里不对。 “发现问题了？”四师姐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人影一花，有人坐在了屋内桌前：“说说看哪里不对。” 陈以沫不知陈前辈为何如此说，她并未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据她早上询问客栈掌柜和店小二所知，城守大人这些年来在庆城声望极佳，爱民如子，将庆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城内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如此清正廉明之人，她不信会做出伤害她哥哥的事。所以此时便有些好奇的盯着叶小墨。 叶小墨听闻四师姐这么问话，料想心中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也就没矫情，道：“嗯……不对有三，一是你哥哥既然答应了中午回来，按照他的性子，必然是先回来再带你一起去城主府，其中也好与我们知会一声，他是个懂礼知惠之人；二是，就算你哥哥先去了城主府，也会自己写信给你，绝不会让人代笔，毕竟收信人可是他的亲妹妹，所涉及又是国之大事；三，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你哥哥是知道你昨晚遇袭的，他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城主府，而且书信中未有提到我和师姐，所以……” “所以你是说我哥哥出事了？难道……”陈以沫一下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差点没急晕过去，哥哥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叶小墨一把扶住她道：“不会，应该是被软禁了，他们在不确定你死之前应该是不会杀掉你哥哥的。” 听叶小墨这么一说，陈以沫心安几分，却依然坐立不安，如今的她又能做些什么？只得急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紧咬嘴唇焦急的望着她的小师叔。 第二十四章 当护我凤来美娇娘 叶小墨有些受不了陈以沫的眼神，转而望向四师姐，赶紧问道：“四师姐，我说的对不？” “嗯，尚可。那我再考考你，你能不能猜到这城主府为何如此，我们又如何去救人？给你提个醒，摘花楼。”四师姐不缓不急的问道。 “摘花楼？跟摘花楼有什么关系？”叶小墨将昨天的事认认真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便想到了其中关键。 “青衣人！我想大概是这么回事的，青衣人寻不到他们二人，便猜测他们会寻城主大人帮助，所以就在城主府守株待兔。结果还真给他等到了，只不过等到的是陈相濡的信，然后他就猜测他们二人定是在城中，所以出来暗寻，想必……当时摘花楼前的那场闹剧我和陈以沫就被人盯上了，便有了黄昏巷道的那场刺杀！只是他未曾料到，会有我这个，嗯，高手帮助他们二人。然一击不成，便又先借城主大人之手抓了陈相濡，后派人送信给陈以沫，欲绕过我直接引陈以沫去城主府，这么一来，他们便大功告成了。只是这中间有个环节我觉得蹊跷，既然是青衣人，他是知道我的修为实力的，为什么不直接再来客栈围剿我们，难道是怕了我？” 四师姐嗤笑一声：“自然是昨晚我刻意让他看到了我的身形，想必投鼠忌器之下，才不得不想方设法绕开我们的。” 原来如此！ “至于救人，那还不简单，只要师姐出马，定能马到功成，迎刃而解！”叶小墨挑了挑眉，嘿嘿笑道。 “哦？谁跟你说我要帮忙救人来着？”四师姐拈了拈手中茶杯，放在唇边浅尝了一口。 “呃？师姐不去？那青衣人可是固元境修为，我哪里打得过了！” 四师姐不去，他还救个锤子人？ 放下茶杯，四师姐饶有兴致的看着叶小墨：“你可是梧桐洲堂堂凤来宫宫主的亲传小弟子，练气境后期与锻体境后期大修士，还是人人敬仰的江湖女侠，一身武艺精湛，大高手，怎么就打不过了？” 叶小墨小脸一红，四师姐对他可真有信心！他不清楚筑基修士有多厉害，好歹知道固元境元武者的厉害啊，他这手上不是还有本擎元锻体诀么，里面可说得清清楚楚！ 那可是在体内生出元气的高手！一巴掌下来他哪承受得住，就算有法衣，被打也会疼的吧？还有啊，明明他才十三岁来着，怎么感觉师姐这是当他三十岁呢！ “还有，打不过你就非得硬闯进去？”陈慧芝瞧着叶小墨那微微置气的模样，有些微怒，刚才不是挺有机灵劲的么！ 其实在陈慧芝看来，要是叶小墨与那青衣人单对单对上，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先不说她那接近灵器品质的法衣，世俗间怕是没什么刃器能对其造成威胁，她就不信那青衣男子手上会有一件灵器级别的法宝，再说她一身家当又不是假的，师父的佩剑海棠，宫内其她师姐送的符箓、丹药、法器一大堆，用就是了啊，砸都砸死了吧？这是修士之间的对决，还当是俗世间武林好汉的公平比武不成？人家用拳头，你也来拳头？笑话！ 四师姐摇了摇头，指尖灵力微吐，划过叶小墨腰间玫佩，带出些许东西。 “看着用吧！” 四师姐面无表情走出了房间，进自己屋前又说了句：“我劝你动作快些，迟则生变，另外，别指望我像上次一样跟着你护着你，全靠自己，明白么？” 叶小墨痴痴望着桌上的符箓、丹药、法器，就这？够不够啊！ 也就什么都不懂的叶小墨能冒出够不够这种没良心的想法了，这要是送给一般散修，怕是要笑掉大牙，别说打一个固元境初期的元武者，就算是固元境中期的元武者都是不在话下！ 哀叹一声，回头看了眼小师侄陈以沫。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得！为人小师叔者，当护我凤来美娇娘！ “你就在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一定把你哥哥平平安安的带回来，放心！”叶小墨拍了拍陈以沫肩头，便揣起全部家当出门而去。 陈以沫思绪复杂难言，不是她不懂得说什么感激言语，不是她不懂得亲身立行，说一句“谢谢小师叔”、“小师叔你小心”“我跟小师叔一块去”何其容易，只是有必要么？在陈以沫看来，没有必要了。在短短的两天里，这个男扮女装的小师叔已经救了她两次，现在又毫无怨言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良善如此，溢于言表，她只需要记住这份人情，将一次次的大恩默默埋在心间，只要她活着，必然有涌泉相报的那一天。 ———— 一路相寻，叶小墨摸到了城主府后门前。 观察片刻，见守卫疏散，便找了个时机翻墙而入。 贴了轻身符一袭宫装的他身手极为敏捷，像极了林中矫健的山猫，几足轻点，借着假山廊柱的遮掩，便躲过府内卫兵与下人的视线，潜进了后院深处一间厢房中。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关押陈相濡之所，只是城主府不小，靠自己瞎摸怕是不妥，所以…… 正巧一名下人路过此间，刚走过门口就被他捂住嘴巴拖进了屋内。 “你是……人？胆敢……城主府，不要……？”下人边挣扎边支支吾吾说话，虽然模糊，叶小墨却还是听清楚了他所说的意思。 噌的一声，叶小墨拔出海棠抵住那人脖子，顺便将刚才捂住那人嘴巴的手心，在他身上擦了擦，一脸凶悍道：“小声点，别废话，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否则我就抹了你的脖子，明白？” 那名下人转头发现，面前之人居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虽说力气是不小，但凭此哪里能吓到一个成年男子。 只听那下人笑嘻嘻说道：“我说这是哪家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你是不是江湖演义小说看多了，学人家大侠走门串户劫富济贫呢？还有，你这剑弄得跟真的似的，还挺用心的，锃亮咧。” 叶小墨气不打一处来，跟你闹着玩呢？老子这是在走江湖呢！是老子的脸不够凶还是老子的剑不够快？ 噗的一声，叶小墨随手便削去桌子的一角，切口恁平！再一张火符激活烧了整张桌子！ 老子凶滴很！ 这一下效果不错，这下人模样男子立马腿软跪地直呼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叶小墨暗自点头，相当满意。 看看，这不是天生做大侠的料？ 第二十五章 中伏 “别瞎嚷嚷！我问你，陈相濡被关在哪？”叶小墨抬了抬海棠，离下人脖子更近了几分。 这下人一哆嗦，裤子都湿了一片，惊恐道：“回……回仙子的话，小人……不知道陈相濡是谁，在府内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人……有人唤作此名，望仙子恕罪，饶小人一命，小人只不过是个苦命人……”边说还边哭了起来。 叶小墨捏住鼻子有些嫌弃，瓮声瓮气道：“那你可知道你们府上有个青衣男子，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仙子你别杀我，你再问些简单的成不？”此人又没回上问题，急得眼泪鼻涕糊得衣襟湿透透的。 “哭锤子哭啊，行行行，那我问你，你们府上关押犯人之处在哪？”叶小墨心烦气躁，一问三不知，干什么吃的嘛。 还有，老子虽然凶，也没到让你吓到屁滚尿流的程度吧，我长得那么十恶不赦？ 叶小墨觉得这很不善！ “这个，这个小人知道，就在此处不远，出门左转，然后右转，最后再左转经过一段石子路便可看见有两座石狮守卫的拱门，里面就是城主府地牢了。啊，还有，外面有九人看守，每六个时辰换一次值守。”终于有个问题能回答上来，这下人赶紧竹筒倒豆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就怕面前的仙子一不高兴，将他火化了。 “嗯，不错，那你先睡一会儿哈。” “嗯？”下人刚抬头便被叶小墨狠敲脖子，晕了过去。 知晓地点，叶小墨未曾犹豫，根据那下人所说，出了门蹑手蹑脚，左转右转再左转后，果然看见了有石狮守卫的拱门，躲在角落悄悄打量了片刻，还真是九人。 叶小墨琢磨了片刻，觉得自己一次性打晕九人应该不算太难，便又在身上加了两道轻身符，然后在墙上扣下来一块板砖抓在手里，悄悄摸了过去。 一个，二个，三个，敲到第四个守卫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亏得叶小墨此时身轻如燕，速度非常人可比，几个守卫没叫几声便被他一一拍晕。 太容易了吧？ 吐了口气，静等片刻，发现外面没有人进来，里面也未有卫兵出来，便小心翼翼打开地牢大门溜了进去。 地牢有七八间普通屋子大小，看起来这里并不怎么关押犯人，虽间间上锁，但里面很干净，也无甚难闻气味。 叶小墨跑了一圈，不仅陈相濡不在此处，里面也无一犯人和守卫。 “奇了怪了，一个人也没有，那他们守什么嘛！” “自然是守你啊，怎么，我就不能做两手准备？”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笑眯眯走进了地牢。 “果然是你！”叶小墨脸色变了变，立马知道自己中计。亏得他花那么多力气，又是跑又是跳，还拍人板砖的，结果还是步步落在他人算计中。 叶小墨眼珠子转了转，现下也只好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先出去了。 “怎么一个人来了？”青衣男子微笑着走到叶小墨三丈外停步。 叶小墨知道青衣男子在试探什么，眨巴了下眼睛笑嘻嘻回道：“哦，你是说那天你碰到的高人？哈哈，那是我师姐，她啊，无聊的很，就在外面晃着欣赏风景呢，哎呀，这种小事，哪能劳烦我修为老高的师姐老人家，跑腿的事自然是我这个做师妹的来嘛。” 青衣男子对那女子的身份早有猜测，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为了确认罢了，结果这女娃子倒是机灵，晓得用她师姐的修为来压自己，好叫他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伤她。只是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在外面不仅埋伏了好些个高手，还布下了一套阵法，即便她来了又能如何？ “哦，这样啊，无碍无碍，那位仙子道友既然喜欢此处风景，自然是要多欣赏一番的，那，我就跟你先聊吧。”青衣男子倒是想在这小女孩眼中看出些慌乱来，可惜她眼神清澈、毫无波澜。 “聊？聊什么啊，我师姐还等着我陪她上街买衣裳咧，要不，我先走？”叶小墨大大咧咧道。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起谎来却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自然不知道叶小墨这三年是过的什么日子，基本一天一小谎，三天一大谎的，能不熟练？ “姑娘说笑了，哪有来了就走的道理，我这半个主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青衣男子摆了摆手，又作揖道：“在下一介散修，钱有才，昨日不小心与姑娘发生了些误会，还望姑娘见谅。” 这是要搞哪出？还赔上礼了？ “唉，有才兄说的哪里话，见外了不是。你我都是在江湖上混口饭吃，所谓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过如此，我嘛，大人不记小人过，昨天的事今早起床就忘干净了。”叶小墨大手一挥，昂首挺胸道。 钱有才嘴角抽搐两下，接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不知姑娘与你师姐师出何处山头，见二位言行不凡，身姿华丽，在下实在仰慕得紧，误会解开后，在下必当亲自登门谢罪！” 叶小墨以拳击掌沉声道：“好说好说，至于师出何门，不知阁下是否听过，从前有座凤来宫？” 钱有才一惊：“果然是那凤来宫？我就说二位如此姿容出众，原来是出自首屈一指仙女如云的凤来宫。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二位仙长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否则我一介散修如何在梧桐洲立足啊。” 凤来宫名头这么好用，你早说啊！ 叶小墨松了口气道：“不敢当不敢当，那么我现在……”叶小墨指了指地牢门口。 “哈哈哈，好说好说，既然得知二位身份如此尊贵，在下区区一介散修岂敢得罪，只是那陈相濡……怕是要吃些苦头咯，唉。” 叶小墨见此人阴阳怪气，心中暗自骂娘，转头立马笑嘻嘻道：“哎哟，你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只怪这城主府风景甚佳，风景甚佳啊。不知……” 钱有才一拍脑袋，恍然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陈相濡乃仙子至交好友，这可如何是好，在下虽想行个方便，奈何丢了陈相濡，在下可是要掉脑袋的啊，这这……” 钱有才立马急得来回踱步。 可以的可以的，你真是人如其名，有才的有才的，比我穿女装还能装，没被你刺杀过的，还真以为你是位大善人，要为他人着想呢！ 叶小墨收敛笑意，正色道：“你待如何？” 第二十六章 磨刀 只见唤作钱有才的青衣男子拂了拂衣袖，脚步微挪：“要不咱们做笔交易？” 他不等叶小墨回应，一双深沉眼眸便直直盯着他：“不知姑娘可曾记得，昨日钱某说过，只要你交给我你身后背着的法剑与昨日公主殿下身着的法衣，在下便可放过他们二人。今日，钱某保证，昨日之言依然作数，绝不食言！如何？” “你当真连我凤来宫的东西也敢拿？”叶小墨嗤笑一声道。 “呵呵，姑娘此言差矣，做此交易实非钱某所愿，万不得已而为之啊。姑娘有所不知，此次嘱在下前来的那位散修，修为已至筑基境后期，在散修中也颇有些名望，在下哪里是对手？若在下无故放过皇子与公主两位殿下，那又如何向其交代？到最后怕不是也是死路一条！若这交易做成，实则是二位既救了陈氏血脉，又救了在下一条贱命，简直大功德一件！姑娘如此菩萨心肠，不会见死不救吧？” 说着，钱有才还煞有介事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一副无奈悲苦之色。 叶小墨也不示弱，啧啧小嘴，皱眉惋惜道：“哎呀，那可就麻烦了，你看你要的两样东西，法剑是我大师姐的，法衣是我二师姐的，都是借的，说好回山要还的，否则怕不是要被两位师姐扒了皮去，东西……恐怕也是会追回哩。你看，要是我的，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双手奉上了啊，哪里会皱半个眉头，您说是不？” “那你腰间玫佩……” “哎哟，这玫佩正是我外面欣赏风景的四师姐的呢，出门过来前刚借的，你看……” “你明明昨天也戴着这玫佩！” “我每次出门都借来戴的啊，有什么问题么？” “就是没得谈了？” “没得谈。” “好好好，原本还打算看在你是凤来宫弟子的份上不杀你，奈何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了！” “那就废话少说，有什么招尽管使将出来，真以为我叶女侠是吃素的不成！”少年也是血气上涌，豪言之下，也打算放手一搏了。 见叶小墨软硬不吃，钱有才狞笑着拍了拍手，片刻后未见动静，又一次拍了拍手。 叶小墨也不知道这脑阔子被门夹了的男子为何不出手，一直在那拍手不停。难不成拍拍手还能杀人不成？ “你们都死了么？还不给我进来拿人！”钱有才含怒吼道。他自然是想用些下人耗一耗面前双法器在手的小丫头，然后再找时机偷袭，一击拿下，到时候法宝有了，人质也有了，他就更不必担心外面的那女子了。至于嘴上说的真杀了凤来宫弟子，他若是没露过面，说不定还真敢想想，此时决计是没这胆子的。 叶小墨眉间一挑，暗道麻烦了！ 只是下一刻，随着一位女子的声音传进来，两人的神情皆是忽变，只是一个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却是满脸的喜出望外。 “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进来的。还有，我说小师妹，你怎恁多废话，爽爽快快拔剑砍了这等腌臜货色不好么，我在门外都快等睡着了！” 一位宫装女子头别朝阳金凤钗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只是她雍容华贵的气质间，带着些许不耐烦神色。 “四师姐，你老人家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说好不管的，结果还是悄悄跟来了，叶小墨眉开眼笑，却被四师姐白了一眼。 “怎么可能，我明明布置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困阵，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钱有才在一旁失声道。 四师姐嗤笑一声，眉头微挑：“价值不菲？你怕是没见过神仙钱吧？你要知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堂堂凤来宫宫主的两位亲传弟子，跟我谈钱？小墨，别跟他废话，赶紧砍，砍完了我还要去都城解决麻烦，由着你们瞎搞还不知道要墨迹到何时。” 既然有四师姐在一旁助阵，叶小墨自然再无顾忌，“得令”一声，灵力一钩一引，海棠清脆出鞘。 叶小墨看也不看海棠，由着它紧随其后，只管瞬间提速，两三步间便已跨至钱有才身前三尺处，两道火符随手一掷，激活打向他身前左右处。 火符火浪尚未完全爆开，一手精准接住海棠的叶小墨已经提剑直刺其眉心。 叶小墨这一连串动作转瞬即至，可以说是将练气士与元武者特性极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惊得钱有才是连连后退，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钱有才本不该如此不济，好歹是位固元境元武者，只是原本计划皆被破，瓮中捉鳖的形势又瞬间逆转，让他有那么片刻的心神失守，再加上一旁还有修为不在他之下的宫装女子虎视眈眈，便让他更不敢与叶小墨硬拼。 这一退便是步步退，直至墙角钱有才才缓过神来，咬牙以元气震散叶小墨源源不断抛出的火符，再隔开叶小墨凌厉剑招，耗去近乎一半的元力才将叶小墨震退。 “当真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我玉石俱焚？”钱有才衣袖鼓荡，深深呼出一口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钱有才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已无计可施，如此强硬也不过是求得一线生机。 一旁看戏的四师姐双臂环胸，也不说破，只是忽然想起什么，点了点头揶揄道：“嗯，小墨，我觉得他说得对，你个练气小修士怎能如此不近人情，竟然殴打一位固元境修士，你看人家都让你多少招了，你怎么好意思下重手，传出去怕是让人笑话嘛，这样吧，你就以元武者修为跟他练练。” 四师姐此话一出，虽是嘲讽，但两人还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钱有才被当做了磨刀石，而叶小墨需要钱有才磨炼自身元武修为。 四师姐这番考虑不无道理，凤来宫无人修炼元武者，自然是无人指导叶小墨锻体，这时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想法是不错，可惜四师姐不知道，叶小墨锻体并不是秦焱菲的意思。 叶小墨此时是天不怕地不怕，说练就练，立马收起海棠，卷起袖子，握拳就上。 两人瞬间战得不可开交，你一拳我一掌，拳拳到肉，掌掌不落空。 这边叶小墨是打得酣畅又淋漓，他有防御型法宝，还有四师姐护法，那边钱有才就显得实为憋屈了。别看那地牢门口的女子说得好听，其实她的神识一直锁死了他，只要自己敢对那小丫头下死手，他相信自己绝活不过三息功夫。 钱有才不是没想过找准时机拼了老命冲出地牢，然而那女子时不时外放的灵力波动，让他有些悚然，若他没有猜错，就算都城那臭道士来了，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最低筑基境后期！ 钱有才此时是悔青了肠子，果然这些个大宗门的弟子一个都不好惹，有钱不缺法宝，还喜欢以势压人，极为护短，之前有所察觉时就不该鬼迷了心窍，早早走人不好？ 如今小命不仅在别人手上捏着，还沦落为一个十多岁小丫头提升修为的磨刀石！ 第二十七章 不胜酒力的叶女侠 磨刀石便磨刀石，哪个散修不是能屈能伸之辈？他现在已经不考虑什么利益得失，先在面前二人讨些好，到时候他们应当不至卸磨杀驴。 既然主意已定，钱有才也就干干脆脆帮叶小墨打熬起体魄。 只是一盏茶功夫之后，钱有才是越打越心惊。 面前的丫头除了一开始反应不及吃了几拳几掌，后面却是再难击中她。虽有他留力的原因在，可好歹他们之间是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的，就好比一个内力深厚的江湖高手在打一个练了几年三脚猫功夫的武林雏儿，大有不用全力还打不过的意思。 这只是心惊其卓越天赋的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钱有才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众所周知，元武者的固元境与锻体境本质的区别在于，固元境在体内衍生出了元力，元力的衍生将预示着此人再不是普通的肉体强横之辈，一旦元力渗透普通人体内，若没有能与之相抗的元力或者灵力化解，将会损坏人体经脉与内脏，损坏程度依打入他人体内的元力多少而定。起先钱有才为保小命只敢依仗强劲肉身再加上使出三成元力与叶小墨过招，可每当元力一打入叶小墨体内，就仿佛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随后便加大元力，提升至六七成的样子，在偶尔打中她后确实有所效用，但不消片刻，对方又生龙活虎起来，还越打越起劲，就感觉……感觉像是吸收了他的元力还化为已用一般，简直让人咋舌。即便叶小墨身上有一件防御型法器，刀枪不入，可那法衣主要还是用以抵挡灵力入体，而对于元武者之元力却起不到什么有效作用的。 这让钱有才百思不得其解。 而作为当事人的叶小墨此时，却是另一番感受。 元武者的修炼果然不能闭门造车，它不同于练气士，坐在那不动，靠着吸收天地灵力，修为便会实实在在的增长，而元武者的修炼需要时时刻刻去打磨自身，强化自身，无论是灵敏度，力度，还是肉身强化程度，都是御敌利器。简单来说，一个需静一个需动。四师姐这次刻意的安排，让叶小墨受益匪浅，常日里再多的自我琢磨不如一场实战来得实在。 叶小墨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生猛，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隐隐约约间，他发现体内出现了一股类似于灵力的一种力量，那股力量来源于对方，只不过在经过他胸前后便温顺了很多，游走于体内各大脉络中，滋润其体魄，补充其体力。 那是元力？叶小墨兴奋莫名，莫不是今天就能晋升固元境？ 只是当钱有才一掌印在他胸膛直接打散他体内那股元力后，他才清醒认识到，那股元力并不能在他体内逗留！ 只是那元力虽已不在，那种感受和带来的好处却是深深记在了叶小墨脑海里，他感觉自己离晋升固元境——不远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再打下去，太阳就要下山了。”四师姐开口喊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 叶小墨是意犹未尽，钱有才是终于松了口气，微微一作揖，小心翼翼开口道：“前辈，那在下……” 陈慧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嗯，你现在走了可就没什么用处了，那我就……” “哈哈，前辈说笑了，我与二位一见如故，见这位师妹乃元武修炼上一奇才，只怕是常日里未曾经常与人切磋，才有些摸不得道，巧了，在下在这方面也算是有些心得，正好可以与前辈的师妹多多印证一二，大家定然都有所助益！”钱有才连忙改口。 “嗯，那就有劳钱道友了，道友真乃善解人意的好人呐。”四师姐笑眯眯道。 “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钱有才低眉顺眼，暗暗擦汗。 “那么，人呢？”四师姐又淡淡问道。 “哦哦，他们好得很，二位随我来。”钱有才自然知道陈慧芝的意思，立马上前带路去往城主府前院。 ———— 太阳下山前，叶小墨与四师姐以及陈相濡回到了客栈。 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哥哥，陈以沫哭得梨花带雨，再次拜谢了叶小墨与四师姐。这丫头担心了一下午，也焦躁了一下午，此刻听完事情经过，压力骤减，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原来城主大人李溪蕴早在几天前便被钱有才一帮手下控制，以全府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命为要挟，替钱有才查探陈相濡兄妹二人，只是昨日才有他兄妹二人的消息。 后面便是巷道刺杀与第二日的捉拿陈相濡，如今城主府危机已解，李溪蕴将会联络未被反贼荣亲王控制的先皇旧部，待大军集结，择日便攻往都城，诛杀反贼。 明日他们将分道扬镳，陈相濡会留下主持军务，叶小墨他们将会提前一步去往都城查探虚实，或者用四师姐的话说，是直捣黄龙。至于这次的罪魁祸首钱有才，被叶小墨四师姐喂了颗丹药后就更加老实了，不仅如此，还特别殷勤，帮着陈相濡找出城内杀手一一亲手解决，还书信一封去往都城，说陈相濡二人已被他所杀，用以迷惑都城反贼势力。此时怕是还在帮着李溪蕴商量攻往都城的路线，毕竟反贼的势力分布，他心中还是有谱的。 陈相濡望了眼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妹妹，倒了杯酒敬向对面的叶小墨：“小墨前辈，多谢再次仗义相救，你对我大陈的恩德，在下只能荣登大宝后，为前辈树立功德碑来报答了。” “唉，树什么碑，多不吉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江湖豪客当做之事，谢什么谢嘛，再说了，我也没出什么力，全靠我四师姐在，你们要谢自然要谢她，树她的碑。” 陈相濡哈哈一笑，满饮一杯酒：“小墨前辈真乃当世女中豪杰，与常人甚是不同，能遇到小墨前辈，当真是我等大幸。”陈相濡又满上一杯酒道：“我再敬前辈一杯，这杯是感谢前辈对以沫的照顾，望今后前辈对以沫能多加提携。” 陈相濡是知道陈以沫将要拜师修仙一事的，而且之后的路程陈以沫不便与他一同，毕竟她一个女孩哪里吃的了军中之苦，他这个当哥哥的舍不得也不愿，所以这杯酒敬的也是极为真诚，一口饮尽。 人家豪饮两杯酒，作为女侠的叶小墨再没喝过酒，此时也要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喝上一杯吧，要不然岂不是倍没面子？ 学陈相濡一杯咕噜下肚，火辣穿肠，差点没把叶小墨眼泪水呛出来。 酒这玩意儿当真是给人喝的？ 酒上头极快，脑袋微晃的叶小墨自个儿倒满一杯酒，拍了拍陈相濡的肩膀：“来，这杯我敬你，望你早日大仇得报，手刃国贼，将来做个好皇帝。” “好，借前辈吉言，干！”陈相濡喜悦回应道。 半炷香后，陈相濡扶着晕晕乎乎的叶小墨将其放平在妹妹身旁，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这整天将豪杰二字挂在嘴边的女侠，如此不胜酒力，这才几杯，就醉成这样。 不过…… 望着面前女子微红秀丽的脸庞，陈相濡心中也荡起了难言的涟漪。 第二十八章 羡阳城 来庆城的第三日。 天微微亮，叶小墨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小可人的脸蛋，弯弯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粉唇微张，轻吐幽兰。 一张女子脸庞近在咫尺！ 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盯了这张脸片刻，才觉得这张脸好熟悉，陈以沫？ 嗯，奇怪，居然梦到陈以沫，叶小墨重新闭上眼，缓了缓神，再次睁开眼睛。 一双水灵眼眸扑闪扑闪的盯着他看，可能也在好奇，为什么睡醒后，咫尺前会有张熟悉的脸庞。 “咳，如果……我说昨晚我酒喝多了，然后被你哥直接扔在了你的床上，你会信么？” “信……的吧。” “嗯，好，那你收回搁在我肚子上的腿，我抽走你身下的手臂，一起起床？” “嗯……” 两个小家伙一起红着脸收回各自的腿和手，坐起身下了床。 “那……我先回我自己的屋了？”叶小墨指了指隔壁，轻声道。 陈以沫点了点头，在叶小墨出门前说道：“小师叔，我不介意的，你别放心上。” “啊……是吗，那……我也不介意，你也别放心上。”叶小墨回过头迅速走出房间，关上了门，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陈以沫。 ———— 日上三竿，钱有才来到客栈，随行而来的还有城主李溪蕴。 一番客套寒暄，各自拜别。 一辆奢华马车，钱有才赶车，三美端坐其中，男男女女一行四人再次往东而去。 此次去大陈国都城——鲜衣城，需要途径五城，路上大致需要一个月的行程。其实可以更快，不过四师姐说了，到达鲜衣城时，叶小墨必须进入固元境，所以一路上基本是走走停停。 最苦莫过于钱有才，除了驾车，还要负责三美的衣食住行，原因自然是最有俗世钱财，还是个男子，完了还要做叶小墨的陪练。 说起陪练一事，钱有才是有苦说不出。重手下不得，后果就是常常被打，没错，是被打。这叶小墨简直就是个小怪物，一天一个样，好似天生适合元武者修炼似的，领悟能力极其不一般。刚出发前几天那会儿，钱有才还能占着上风，进退有度，然短短十天过后，叶小墨已经能跟他打得平分秋色了，而且还是在他用上全力的情况下！ 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毫无元力的锻体境元武者，总能接得住他的拳，还能以力反伤他；他也不明白，他十成元力使出来，为什么只能收到七成的效果；他更不明白，你个小丫头家家的，为什么次次如此狂野生猛！ 根本不是个女子嘛！ 说猴子偷桃就猴子偷桃，说满地打滚就满地打滚，丝毫不顾及仙子身份，白瞎了那张漂亮脸蛋，凤来宫有你这样的弟子？他不信！ 要不是她四师姐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偶尔过来踹一脚，他觉得这叶小墨还会更野一点。 直到出发后的两旬日子左右，钱有才才算安稳的做个打杂的下人。 因为他没用了，叶小墨进入固元境了。 这叶小墨低他一个境界就能跟他打个平手，现在他还怎么陪练？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的他，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偶得一本元武者修炼残篇功法，历经百般磨炼，终在二十几年后，修炼入固元境，总算是略有小成、登堂入室了。再看看面前的小丫头，听说才修炼三年！ 钱有才真觉得自己大把的人生活到狗身上去了！怎么，仙家大派的弟子就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也没看人家吃什么灵丹妙药啊，咋差距就这么大？ 说起灵丹妙药，叶小墨在进入固元境后见其劳苦功高，有几次也确实被打得挺惨，就扔给了他一瓶洗髓丹。这丹药对如今的叶小墨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但是对钱有才却是不一样。 钱有才拿到手后当场就吃了一颗，效果立竿见影，瞬间感觉自己重获新生，筋骨重塑，还大言不惭要揍叶小墨一顿，结果自然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那份喜悦心情却是溢于言表，叶小墨问他，为何不将瓶中剩下的两颗洗髓丹也服用掉，钱有才一手紧抓药瓶，一手抹过青紫脸颊，开心说道，他舍不得，他要将这瓶仙丹留给自己的弟子，他之所以没什么成就，缺的就是这些门路，他已如此自然不能再让他的弟子与他一样没出息。 这话倒是让叶小墨为这些野修捏了一把辛酸泪。 想想也是，莫说是还混出些名头的钱有才，换做是他，要是没有死老头救命领路，没有凤来宫那优越的修炼境遇，他怕只能天天上山打猎，捉鱼摸虾一辈子做个乡野村夫吧。 那么多的山巅美景，仙人风姿，他总要去看一看，现在修为尚浅，那就当那一回憧憬已久的大侠，将来一宗里的高手说不定也能争上一争，他资质不好，大不了人家一天修炼六七个时辰，他就修炼十个时辰嘛，韩夫子可说过，勤能补拙啊。 所以死老头损归损，但是在他心中的地位，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替代的，哪怕这三年来他开始发觉，那死老头骗了他很多事。 但是，那又如何？死老头我照骂不误，可是师父我也照拜不悔。 只是凤来宫…… 当他有机会离开之时，当真能做到心无眷恋么？ ———— 两旬后的一天，叶小墨一行四人终于赶到入都城前的最后一城，羡阳城。 山中有山中的仙，人间有人间的美。 大陈国虽小，但是对于几乎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叶小墨来说，还是觉得大开眼界，收获异常丰盛的。 此城是大陈国除都城外第二大城，人口聚集，繁华似锦，素有梧桐栖凤凰，抬眼赏羡阳之美誉。 特别是一到夜晚，大街小巷花灯结彩，环楼玉宇金碧辉煌，城中湖水泛舟，岸上丝竹叮咚，男子鲜衣怒马，女子温婉垂花。美景如斯，让人流连忘返。 一辆奢华宽大马车缓缓驶入城西一家客栈，名为显扬客栈，名字是取了羡阳城羡阳二字的谐音。 客栈很大，生意也是极好，附近城镇大多有些闲钱的百姓宁愿不去大陈国都城，也要来羡阳城走上一遭，这里美景数不胜数，是个远游的好地儿。 “对不住这位客官，最近正值大陈国夜游节，四方来客甚多，客房只剩下三间了，不知几位是订下还是另寻他处？”显扬客栈掌柜对着前来问询的几人歉意道。 钱有才望了眼陈慧芝，虽说钱是他出，但是决定还是这位姑奶奶下。 “三间就三间，让小墨与以沫一间不就得了，走吧。” “为什么？”叶小墨不情不愿道。 “我看你们一路都未曾如何说话，怎么，感情淡了？这不正好加深下感情嘛。” “浓过吗？” “找踹？” “小师叔，我……不介意的。” “小师侄，我……介意啊！” 第二十九章 文博渊 结果，叶小墨还是被四师姐扔进了陈以沫房间。 以前是没办法，为了不被怀疑才迫不得已跟师姐师父睡一块，如今陈以沫是知道他男子身份的，这如何能睡一间房？ 当然喝醉酒那次不算，那是意外！ 什么介意不介意的，那丫头懂个屁！帮我掩饰身份？需要吗？万一哪天我身份被揭穿，那岂不是大家名声都不好，对不对？ 想起万一暴露后引起的后果，到时候各位师姐和师父……嘶，还是不想了，想必最轻也是被五马分尸！早走为妙早走为妙，反正现在已经固元境了，回去多准备些家当，有机会就开溜！ 当下，当然是老规矩，出去玩！ 行囊往桌上一扔，想了想又从行囊里抽出偷偷买的男装，脱下外衣宫装，取下朝阳金凤钗，灵力微吐，收缩法衣，将买来的一裘白衣套在身外。 瞬间便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陈以沫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叶小墨每到一地必会出去玩耍，却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换上男装。只是当那一裘白衣映入眼帘，她的心猛地一颤。 “小……师叔，你可真好看。”陈以沫走进两步，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面前的少年，只是又怕冒犯了此间美景：“只是你这身装扮不怕……” 叶小墨打开窗户以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挑眉道：“‘女孩子’出门扮个男装不是你教我的么，我这叫正其道而反之，灯下黑懂不懂？对了，你好好在客栈修炼，别再跟过来了，我走了。” 说完便纵身跳出窗户，学那绿林好汉般飞檐走壁起来，瞧那身姿，好不快活。 陈以沫望着远去的少年背影，思绪漫天。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懵懂的情愫在那小小的心中发芽，在他那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无力卑微，却又渴望向阳。 最后化作一丝幽怨，悄悄关上了窗。 当叶小墨跳出窗外时，隔壁的四师姐陈慧芝便已感知，默默摇了摇头，无奈得紧，早知道不带这个烦人精出来了，哪里管得住，简直一刻不得闲！想想叶小墨这性子，也不知道大师姐为何如此喜爱。 “什么正其道而反之，什么灯下黑，简直胡言乱语，近些年小师妹到底在学些什么玩意儿？不像话！” 罢了罢了，若是那将她带大的大师姐在此，说不定还会陪着她一起出去玩耍的。 想当初她初离皇宫，不也是有些公主脾性嘛。 ———— 凤阳街，羡阳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 叶小墨本次的目的便是凤阳街上的百花楼。 没错，青楼！因为再不去就没机会了，他就剩下青楼没有去见识过了，嗯，那次意外就不算了吧。马上便要进入大陈国都城办大事，到时候事情一办完还不是立马就回凤来宫？那他就亏大了。 上次因为女子装扮没从正门进去，叶小墨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一定要大摇大摆进去，他倒不是有什么龌龊想法，只是纯粹是因为小孩子心性不服气罢了。 叶小墨走在人来人往的凤阳街上，这么晚了还如此热闹也是少有。摸了摸身上这套男装，有些久违。 再次做回男儿身的他，今晚就要好好玩上一玩！ 杂耍，还是老一套，无甚意思。居然有比武招亲？这个虽然听过却没见过唉。 在一处私人搭建的小擂台前，围了众多年轻男子，高矮胖瘦，装扮也是五花八门，公子哥模样的，袒胸露乳的江湖汉子…… 擂台上挂着旗子，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叶小墨往前挤了挤，因为身材瘦小倒是没花什么力气就挤到了最前边。 此时台上的比武真是……不堪入目。 两个大老爷们搂着抱着互掐着在擂台上打滚！ “这哪里是比武嘛，分明是打架啊。”叶小墨嘀嘀咕咕道，打架便无甚看头了，就准备走人。 “小兄弟说得在理，但是小生觉得看打架也有看打架的学问呢。”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叶小墨声旁传来。 叶小墨转头向一旁看去，一位儒生装扮的男子正微笑着向他望来，蓝衫白褂，唇红齿白，长得不赖，不过应该没自己好看。 “哦？愿闻高见。”有人闲聊，叶小墨也就不急着走了。 书生双手平叠略微行礼，开口道：“高见不敢当，只是有些私人见解罢了。小兄弟请看，那光臂汉子虽身材粗犷、力气颇大，但只是胡乱使力罢了，即便对面之人被其带着在擂台上打滚，却伤不到对方分毫；而反观那瘦弱些的男子，无论肘、手、膝、脚，甚至是头也被他用上了，处处针对那光臂汉子的关节处，宛如撑起一片小天地，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只待对方稍有力竭，便会暴起将其拿下。” 叶小墨听闻此话倒是一愣，他一个习武的都没看出这些道道，这书生难道是武道高手，不像啊。 “你是说打蛇打七寸，四两拨千斤这些？” 仿佛为了印证书生的话，台上两名男子滚了几个来回，在一刹那僵持中，那瘦弱些的男子果然发力，瞬间扣住那光臂汉子各处关节让其不得动弹，然后身子猛然一缩一推，便将光臂汉子扔下了擂台。 场下口哨声，鼓掌声，叫好声无数。 “可以啊，看不出来兄台见识不浅呐，难道也是此中高手？”叶小墨好奇问道。 书生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在下一介书生，哪里懂什么武艺，只是天地万法，殊途同归，我们修……习手艺或是研究学术皆可借鉴一番。” “经兄台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嘞，我看兄台年纪不大，懂得还挺多，我想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子弟吧。” 那蓝衣书生没觉得被一个十多岁大的孩子夸奖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便称自己是一家书院的弟子，平常就爱看些书，看累了再游历游历江湖，无甚建树。 两人就这么一边闲聊一边看擂台比武，而其中叶小墨听闻这蓝衣书生最多的感慨就是可惜二字，也不知道可惜啥。 叶小墨觉得这人相貌堂堂、彬彬有礼、谈吐不凡，人还挺有意思，从刚才的闲聊中又得知此人并未婚娶，但看这普普通通的比武招亲擂台赛如此专注，就在想，莫不是看中了人家那招亲的小姑娘？ 也不是不可能啊！ 虽然在他看来那小姑娘姿色平平，但是他现在的眼光是一般人能比的？ 沉吟片刻，在这场比武招亲接近尾声时，叶小墨冷不丁问道：“兄台不知觉得那比武招亲的女子如何？” “自然是……不错的。” “哦，这样啊，可惜么？” “自然是可惜的。” “啧啧，相见便是缘呐，在下虽说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但是成人之美还是懂的，今天就让在下帮兄台一回吧，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蓝衣男子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告知了其姓名，文博渊。 “嗯，好名字，人如其名，学识渊博，一会在下上台帮兄台打下擂台，你可记得去百花楼请我喝花酒啊。” 叶小墨对其眨了下眼，不等一脸懵的文博渊反应过来，已经轻轻跃起落入擂台中央。 “在下文博源，今日替哥哥文博渊先行会一会各路英雄好汉，请了！” 第三十章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噗通一声，文博渊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叶小墨的举动是惊得他整个人头皮发麻，险些晕倒在地。 “唉……你，你，你。”你了半天发现尴尬至极，他是怎么称呼都不妥？难不成真叫他文博源？ 他这边还在犹豫，台子上面好戏可不等人。 对面即将抱得美人归的糙汉子本是一肚子怒气，这时候居然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跟他抢女人，没瞧见刚才有人被他打折了腿？只是回过头来这么一瞧，居然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立马放声大笑：“喂小子，裆里毛长齐了没，就学人上来打擂台，让你哥哥上来还差不多，赶紧滚一边去。” 叶小墨也不恼，嘿嘿笑道：“规矩里应该没有说年龄小不能上台吧？再说了，我只是替我哥哥打擂台，又不是我真的要娶亲，你管我毛长齐了没有？还有啊，我劝你别让我哥哥上台，他可是我们城里最厉害的高手，一个打你十个不在话下，你确定让他上台？” 对面的糙汉子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也不禁有些犯嘀咕，也好，先瞧瞧这少年的功底，摸摸路数，到时候对付他哥哥说不定还能取些巧。 “那我就先把你扔出擂台，再将你哥哥打得鼻青脸肿，到时候你们都别哭。”气势上不能弱了分毫，糙汉子斜瞥了眼台下的小白脸，啐了一口，摩拳擦掌道。 这边要动手，对打的双方还有一个是个少年，看模样还挺俊，台下欢呼起哄声不绝于耳。操办擂台的父女俩眼见如此情形也是大喜，老的自然是不想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糙汉子，看那书生一身文人贵气，说不得将来还能考取些许功名，那他们家可就算苦尽甘来咯；小的自叶小墨说话开始，眼神就没离开过台下的文博渊，虽说没有弟弟那么好看，但是却最是跟她年纪相仿，十八九岁模样，温润无比，俊朗无双。 文博渊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这父女俩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都想将他吃掉的样子，瞧得他瘆得慌，赶紧捡起脚下的书卷，挡住自己的脸。 这回真被这不知姓名的小兄弟害死了，到时候他若输了，难不成真要上台去比划比划？到时候认输面子丢了事小，但这小兄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又如何向人家长辈交代？ 不过事已至此，遮住脸的文博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他对解决麻烦这等事还是较为擅长的，毕竟家中几位老人家也未曾让他省过心。 只是没看几眼那小兄弟的擂台战，便发现这人并非常人。 居然是位元武者，看起来还似乎进入了固元境？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半分也未曾察觉到……这等年纪的固元境还有此等隐匿手段……想必来历不简单了。 台上的叶小墨此时正玩得起劲，到处乱串不说，还专踢人家糙汉子的屁股，像是要将他受的委屈都补回来似的。 对面的糙汉子被这么一个小屁孩欺辱，气得是哇哇大叫、骂骂咧咧，奈何那一身腱子肉和不俗的江湖武艺，怎么也是摸不着灵动异常的叶小墨。 正值台下嘘声四起大喊糙汉子行不行时，叶小墨忽然想起韩夫子曾经说过一句话，是为君子不可欺之以方。那他现在算不算是仗着修仙者的身份在刻意欺负一个普通人？这怎么成！ 恃强凌弱，不讲武德这种事是他叶小墨能做的吗？必须不能，尊重每一位敌手才是一名江湖宗师该有的气度！嗯，所以既然是比武，就该全力以赴！ 一脚将那汉子踹飞下擂台，然后抱拳致歉：“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阁下武艺卓绝，在下只是侥幸略胜一筹，承让了承让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被踹下台的糙汉子立马站起身指着台上的叶小墨就便破口大骂：“武艺卓绝？略胜一筹？你他娘的还要不要点脸了，早点将老子踹下台，老子也就忍了！他娘的明明是个练家子，居然还将老子当猴耍，简直欺人太甚，呜呜呜……” 说到最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委屈得呜咽起来。旁边几个汉子看不过赶紧来好言安慰，这其中还有几个被糙大汉先前打下擂台之人。此时他们都是心有戚戚然，将叶小墨是一阵数落，说那少年不是个东西，简直丧尽天良、寡廉鲜耻。 不当礽子！ 叶小墨自觉理亏，也是老脸一红，悻悻然搓了搓手，然后假装听不见那帮汉子在骂什么，转过头冲着台下喊道：“还有谁？还望不吝赐教！” 这戏台子都上了，怎么地也得演完啊，没看那兄台急迫的眼神么，这日行一善委实不容易。 他这边台上叫嚣着，台下一众观众也不是傻子，这明摆着出来个江湖练家子，弟弟都如此身手了，哥哥还差得？谁爱上谁上，爷不看戏了，给脸不是！ 散去的人群走时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大功告成！见看客走了个精光，叶小墨跳下擂台，拍了拍文博渊的肩头道：“兄台，咱们相逢是缘，弟兄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出来混别那么腼腆哈，这幸福啊，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明白？” 文博渊额头冒汗，一把抓住叶小墨急声道：“你，你怎能如此，这叫在下如何是好！你快去跟人家说道说道，将误会解释清楚。” “哎呀，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看人家都过来了，赶紧去抱你那美娇娘去，走了，有缘再见哈。”叶小墨笑嘻嘻转身就走。 “你……”话还没说完，文博渊便被过来的一老一小父女俩抓得死死的。 “公子这是要去哪？公子既然拿下了这比武招亲擂台就该认了我这闺女，要不然我这闺女还如何嫁得出去？”老父亲眼看蓝衣公子要走，焦急出声道，一旁的女儿也是眼中含泪，泫然欲泣。 文博渊急得满地打转，猛然想起什么，冲着叶小墨离去的方向喊道：“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只见那人头也不回，举手摆臂道：“在下区区虚名，何足挂齿，你也别想着答谢我了，咱们呐，江湖再见。” 说完便没入人群，不见身影了。当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文博渊呆呆矗立当场，即便如他这般温和的性子，此时都想骂娘！ 有这么瞎热心肠的？ 等等，这小兄弟之前好像要说去哪来着？ 百花楼！ 第三十一章 百花楼 何为夜游节？无非就是些未婚男女晚上统统出来找寻另一半互相勾搭的节日嘛。 这是叶小墨听闻夜游节的由来后自己的理解。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女子比比皆是，好像一下子都放了出来，浓妆淡抹，绿肥红瘦。男子？自然也不甘示弱，花枝招展，媚眼如丝。 街道两旁，茶楼、酒肆，座无虚席，巷弄里孩子嬉戏打闹，酒桌上老人拉着年轻人推杯换盏、千叮万嘱，对面女子面红耳赤、欲语还休。 真正是一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歌舞升平、男欢女爱的绝美画卷。 只是不知如此景象需要多少生命为代价才能换来，老百姓到底会不会在乎他们的天到底是黑还是白。 想必是没有多少人去关心的。 叶小墨自然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为他们担心，他只是个过客，他只是想看看，不管山下还是山上。不过，偶尔看见别人一家其乐融融，还是会有些羡慕，有些孤单。他会在想，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家在何处，自己的父母又是谁，他们还活着么，若活着为什么将他弃之荒野，若已逝世，又是为何而死，可如江湖演义般，死于非命。 很奇怪，以往一个人的时候，从未觉得孤单是何滋味，也从未想过那么多，可今晚在这茫茫人海中却犹如海中一叶扁舟，纵使周围惊涛骇浪，却是听不真切。 或许是因为跟他马上要去的地方有些关系吧。 叶小墨拉开领口，从里面取出一直挂在胸前的玉佩，上面有个小小的墨字。入手时微显清凉，眨眼功夫又变得温润异常，十三年来一直是它相伴左右。听叶爷爷说，这枚玉佩很可能是他爹娘留下来的信物，将来有一天说不定能凭此信物找到他爹娘也说不定。 可是，他们尚不尚在人世还未可知，就算在，茫茫人海寻人谈何容易。 叶小墨收起玉佩，抬眼看见一家首饰铺。 想了想，还是进去了。陈以沫那丫头也是可怜人，自己还有些希望，她父母可是刚去世不久，唉，堂堂公主身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算了，买一个吧，好歹自己也是人家的小师叔对不。 不打紧，买个便宜的。 ———— 凤来宫，大师姐住处。 “大师姐，这么晚了，你还叫我过来，不会是想让我代替小墨陪你睡觉吧。放心，人家也是一个小可爱呢。”王绣摇摆着大师姐的手嗲声嗲气道。 大师姐唐霁月白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嫌弃道：“行了，是有正事要找你，别胡闹。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师父让你下山去小玉河附近探查疑似魔宗之人？” 王绣一听是正事，也立即收敛笑容回道：“嗯，记得，只不过当时未曾有所发现便作罢了。怎么，可是又有什么新消息传来？” 唐霁月并未回答王绣的问题，而是说了另一件事：“最近有消息称，左眉山上新起一仙家宗门，名为隐宗，师妹可有什么看法？” “隐宗？左眉山？很奇怪唉，左眉山并无甚特别之处，灵气也相当稀薄，为何会将宗门立在左眉山？大师姐，你难道怀疑他们跟三年前那批疑似魔宗之人有关。”王绣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不好说，我已经将此事传书于师父，师父暂时还无暇分身，但是却交代让你我二人前去查探一番。”大师姐道。 “哦，那不是好事，又可以下山玩……啊不是，是下山历练了。”王绣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 “对了大师姐，左眉山不是小师妹的家乡么，我们要不要带着她一起去啊，也好让她顺便回乡省亲。” 大师姐听闻此言，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道：“你小师妹哪里来的亲人可省，不过嘛……也确实机会难得，带上她也无妨，只是届时你们两个可不许瞎胡闹，一切都得听我的，明白吗？” “好勒大师姐，我肯定乖乖的，小墨要是不听话，我就噗噗噗踢她屁股，放心吧！”王绣眉开眼笑。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大人模样，罢了，这两日准备准备，然后便去大陈国找你四师妹和小墨。算算日子，她们也该解决麻烦了吧。” ———— 百花深处百花香，百花丛中心飞扬。 站在百花楼前，望着那阔气的门面，叶小墨双眼微眯。 我看你再不让我进！ 大摇大摆，精神抖擞，一往无前，毫不畏惧！ “慢！”大门一侧一名青衣丫鬟拦住了叶小墨的去路：“这位小公子，实在对不住，今晚百花楼被城主夫人包了，宴请城中各府夫人与名流女贵人，本楼今晚不招呼任何一位男子入内，还望海涵。” “啥？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听清。”叶小墨血流上涌。 那青衣丫鬟很耐心的将话又说了一遍，结尾还补充道：“想必小公子是外乡人世，不知我羡阳城历年夜游节皆是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小公子不要让奴婢难做，还是请回吧。” “呵，也就是说，今晚这百花楼是女子进得，男子进不得咯？” “确实如此，还请小公子移驾别处，恕罪则个。”丫鬟微微欠身，露出无奈神色。 “哦，那别的青楼在何处，叫何名？” “羡阳城青楼只此我们百花楼一家，还请小公子……” “我他娘……欺人太甚！”叶小墨哪里能想到老天还能给他安排这一出，上次女装进不去青楼也就罢了，他今天好不容易准备了男装，居然也进不去，这口气咽的下？ 青衣丫鬟一看叶小墨这般好似要暴跳如雷的模样，赶紧向旁边城卫使了一个眼神，一群手持长枪的铠甲城卫便迅速围了过来。 哎哟喂，打架？老子怕过谁？来就来！ 正准备放开手脚，却不成想被一人拉住了身形。 “文博渊，怎么是你？你来干嘛，你娘子呢，岳父大人呢？抛妻弃父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此事，文博渊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拽着他往路边而去。 叶小墨正郁闷着，今天目的还没达到，哪里肯走，便想使力挣开文博渊的手，却不想他居然使不出半分力气。 文博渊居然是名练气士！ 第三十二章 来，穿上 “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名练气士。”两人挪到一处安静巷道中，叶小墨惊讶开口道。 “小兄弟也是元武者，而且小小年纪已经进入固元境，不是更让人惊讶？”文博渊松开叶小墨，微笑道。 文博渊的手刚离开叶小墨的手臂，叶小墨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元力不再死寂，啧啧称奇。手段高明是高明，只是回头一想，若是这样的修士要杀自己，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要引以为戒！ 好似看穿了叶小墨的想法，文博渊略显歉意道：“只是着急怕小兄弟无故与俗世之人引起争端，对于我们修行大道之人终究不美，无意冒犯，还望见谅。另外，刚刚所用手法只是阵法中的一些小手段罢了，若小兄弟想学，我自会相授。” “免了免了，这是练气士手段，我不想学。对了，问你呢，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兴趣的么？”叶小墨问道。 “在下何时说过对那姑娘有兴趣了？” “我问你了啊，可惜不可惜，你说可惜唉。” “我那是说打擂台之人输了可惜！” “那你不说清楚，也不阻止我上台。” “我……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误解，也没想到你会突然上台啊。” 两个人叽叽咕咕、唠唠叨叨半天，总算说清了误会，至于那父女二人，文博渊只得忍痛拿出身上所有俗世钱财来消灾了。 “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在下总不能小兄弟小兄弟的一直叫吧。” “咳，对不住啊，把这事儿忘了，在下人称江湖一只凤——墨小叶。”叶小墨对自己的临时起意相当满意。 “江湖一只凤？”文博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绰号，只得握书抱拳道：“好名字好绰号，久仰久仰。” 叶小墨一听，同道中人啊，立马来劲：“哪里哪里，都是兄弟们瞎起的虚名，不足挂齿。唉，文兄，你这是也想去百花楼瞧瞧？” “怎么会！墨兄，你也太胡闹了，你才多大年纪怎能……怎能去那等地方，要是被你家中长辈知晓，必要责罚于你！”文博渊眉头微皱语重心长道。 “文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正是因为小才去见识见识，难道等再长大些去胡作非为？那才不是最不应该做的事么？” “呃……” “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你这……”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来来来，咱们一起进去！你肯定也想见识一番对不对？” “等等，你这是强词夺理！还有，我也没说要跟你一起进去！你拉我去哪……” ———— 离着百花楼不远有间服装铺，叶小墨在其中精心挑选着——女装。 周围皆是女子，个个眼神怪异，只是叶小墨二人生得俊俏，穿着也不似普通人，才没有什么闲言碎语，被人当做登徒子给扔出去。 “墨兄，你为何挑女装？难道你要……”文博渊一阵臊得慌，他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少年，你要进百花楼，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必换——女装？ 叶小墨一边拿着衣物在文博渊身上比划一边开口道：“都说了，我是去见识见识的，偷偷摸摸的多没意思！还有……”叶小墨回头凑近文博渊的耳旁轻声道：“这是给你挑的。” “什么，给我的？成何体统，我不穿！”文博渊惊吓出声。 文博渊这一嗓子，将铺子里所有女子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瞧瞧小少年，再瞧瞧大少年，眼神异样，心中了然。 原来是有那……龙阳之癖的一对人儿！ 妇人们的窃窃私语之声，让文博渊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一把扯住叶小墨的手臂焦急道：“墨兄，别挑了，咱们先出去吧，肯定能想出更妥的办法的。” “你等一会儿，我就快挑好了，你不知道，你需要一件高领的衣衫遮住喉结，嗯，就这件了！老板，我要这件，给我包起来。” 叶小墨拿着包好的衣衫，拉着文博渊去往无人的小巷。 巷弄里。 “墨兄，我说了我不穿，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进青楼？” “行了行了，我知道的，你也很想进去看看对不对？要不然啊你早走了，还留在这干嘛。” “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是出来游历的，自然是什么都想见识见识了。你看你一个修仙者，看比武招亲都那么入迷，何况是青楼？机会难得，别犹豫了，来穿上！” “如果我爹知道了，我可就没命了。” “什么嘛，我们又不是去干坏事，是去瞧瞧里面的风光而已，到时候万一真被你爹知道的话，我帮你作证如何？” “这……” “磨磨唧唧的，一点不爽快，不就穿个女装嘛，多大事儿啊，来，我帮你整理一下妆容，这我熟。” “嗯？你熟？对了，你怎么只给我买了女装，你呢？” “我？我本来就有啊，女装什么的我很有经验的，你放心！” 文博渊一脸懵，什么叫你熟，什么叫你很有经验？你这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实在是…… 不消片刻，一位“妙龄女子”便出现在了叶小墨面前。 “啧啧啧，清秀，真是一位大美人，只是……算了，平一点也不奇怪。”叶小墨让文博渊原地转了两圈，手捏下巴喃喃自语。 “这行不行啊，会不会被看出来？”文博渊低头望了望自己，一脸疑惑。 这人……嗯，有潜质！ 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羞赧！ “行啦，我手艺你尽管放心，绝对看不出。”安慰了文博渊一句，剩下就该自己了！ 就那么当着文博渊的面，外套一扯，法衣放开重新变幻为彩裙，束发于后，鬓角垂丝，巧笑嫣然间，一位“花季少女”怦然出现。 原本还在惊叹叶小墨身上那件品质相当高的法衣的文博渊，瞧见这面前忽然出现的惊艳“女子”，瞬间僵立当场，什么言语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最后只能愣愣的说道：“你……本来就是女子吧？” “不是！” “我不信，你眉宇行间的神态，曼妙柔婉的身姿，分明只有女子才能展现得出来！” 叶小墨黑着脸。 来来来，把你扔女人堆里三年，不装女子就小命玩完，你展现不出来我跟你姓！ “怎么？你要不要也沐浴验身？” “也？” “别废话，赶紧走了！” 第三十三章 惊艳（上） “快进门了，用头发遮下脸。”叶小墨捋了捋头发，将两撮头发遮住半边脸，向旁边的文博渊说道。 “哦好。”走路略显僵硬的文博渊也捋了几撮头发挡在脸前。 二人一前一后跨过百花楼大门门槛，果然没有人上前拦阻，只是那位青衣丫鬟眨着眼睛多瞧了几眼，有些疑惑。 进了百花楼，两人一路都是使劲瞧，跟两傻狍子似的，觉得青楼这么神秘的地方就该处处透着与众不同。 叶小墨就算了，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结果这半路遇上的大兄弟也是有意思的紧，也没个修炼者的正形。 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叶小墨估计不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是跟他一样，是从某个山脚旮旯出来的土包子。 其实一个人间青楼能有什么风光？修仙者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吧。 小桥、流水、人家？比比皆是。 彩衣、烈酒、灯花？口舌眼福之欲罢了。 然而世人大多奢望遥不可及之物，却总是错失身边的大好风光。或者便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只记着了自己的仙，却忘却了自己的人。 天道之下，不过皆是蝼蚁罢了，哪来真正意义上的轻重贵贱？ 人心人性才是道之根本。 当然，此时百花楼里的两个男子是不会想到那么多的，两个好奇心作祟的少年而已。 “墨兄，我们现在要去哪？”文博渊走下一座拱形木桥，望着前方主楼的灯火辉煌，开口问道。 “自然是进去参加宴席啊，难不成你还想找姑娘？”叶小墨跳过两丈来宽的人工小溪往百花楼主楼走去。 “那不能！不过我以为你只是想到处看看，然后便出去，谁知你竟然还要去参加宴席。那里那么多人，不太好吧……”文博渊尴尬摆手，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太好的，多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跟我走，一会儿啊，你尽量少开口，你这嗓子……不行。” “行吧，不过墨兄，你声音还……真是够女子的唉。” ———— 主楼大厅内，前方戏台上莺莺燕燕，身姿妙曼。 底下围了三四十桌小案几，形形色色的女贵人、名媛席地而坐。 正中心的案几前，一位美艳妇人，珠光宝气，锦衣华缎，此刻正于附近几位贵妇人模样的女子谈论着什么。 叶小墨与文博渊找了两个靠边的案几坐了下来，一边欣赏戏台上的舞姿，一边吃着桌上的果子，叶小墨还尝了一杯果子酒，甜中带着涩，口感不错。 叶小墨转头看了一眼隔壁文博渊，见他看得目不转睛，撇了撇嘴，果然是土包子，什么都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又朝他最近一桌约莫十八来岁模样的女子笑了笑：“这位好看的姐姐，能请教你个问题吗？” 那女子掩了掩嘴笑道：“小妹妹，你嘴真甜，说吧，想问什么？” 叶小墨可爱一笑：“谢谢姐姐，是这样的，我与我家姐姐今天是第一次来羡阳城，路过百花楼时听说城主夫人在此设宴，宴请城中各位贵人，不知城主夫人为何会将此地作为宴请各位的地点呢？” “妹妹果然是外地来的呢，这都不知道。其实这百花楼乃城主夫人的产业，百花楼内衣食住行样样皆是一等，实则是一处相当奢华的招待之所。而百花楼内的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城主夫人也下令那些个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不得接待城中各大贵族的老爷，所以啊，将宴席设在此处，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 “是不是还想问今晚有什么节目？可多了，我跟你说，像之前有行酒令啦，投壶啦，射履啦，都特好玩，玩得好城主夫人还有奖赏的，之前你们没来太可惜了。” “哦，我们只是……” “不过没关系，还有最后一个节目，就是才艺比试！这可是每年的重头戏呢，几乎未出阁的女子都会参加，一来是露脸挣些名望的好机会，二来你知道奖赏是什么吗？你别想了，你肯定猜不出，嘿嘿，是一片前朝琅嬛金叶哦，听说可是价值黄金百两呢！关键是这金叶子有价无市，一共才十来片，用一片便少一片呢，谁拿到也不肯卖的啊，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姐姐说得对，要是我得到……也不会卖！”叶小墨一脸傻笑，就是脸稍微有点僵。 这十八来岁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没人跟她唠嗑的原因，此时就像个话痨，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语速还奇快。 不过…… “喂，大文兄，你听见了么，才艺比试可是有价值黄金百两的琅嬛金叶哦，咱们要不要去试试？”叶小墨转过头，两眼放光对着文博渊小声说道。 文博渊一脸茫然道：“这俗世钱财于我等有何用处？” 这憨憨！叶小墨翻了个白眼，道：“你今天没俗世钱财，那两父女能放过你？没钱你游历的时候吃什么住什么，靠神仙钱？看人家掌柜的会不会打你！或者……你去偷去抢？” 文博渊想了想，还确实是那么回事！ “那墨兄你有什么才艺能赢得比试？”文博渊问道。 “我？呵呵，我琴棋书画样样……嗯，会点皮毛。对了，你会什么？”叶小墨本来想夸自己一番，结果一想到宫内才貌双全的师姐们还是没那脸皮说出口。 文博渊想了想：“瑶琴还凑合。” “好，你弹琴，我起舞，咱们就来个双剑合璧，拿它个第一！”叶小墨信心满满道。 正好此时戏台上一曲唱罢，台下掌声清脆，城主夫人遥敬一杯酒道：“施家千金果然音律了得，一年不见，功力又有所精进，可喜可贺啊。不知，还有哪家小姐有兴趣上台给大家饱饱眼福呢？” “我，我，我。”这急促的吆喝声，将正在商量弹什么谱与跳什么舞的叶小墨二人吓了一跳，原来是他二人身边的话痨姐姐。 “哦？原来是袁家小姐，那大家可有好戏看了。诸位，别看这丫头年纪不大，可却在去年才艺比试中拔得了头筹，一身舞艺绝非常人可比的。”城主夫人微笑点出她身份，又调侃道：“袁家丫头，今年可还是跳去年的舞蹈？若还是的话，今年的金叶可是不会给你哦。” 被称为袁家丫头的话痨女子嘿嘿一笑，略显得意道：“夫人放心，为了今年能再拿一片琅嬛金叶，我可是在家整整一年没出门呢，这就让你们看看我新编的舞蹈！乐师姐姐，有劳助我弹奏一曲月落谱。” 话痨女子说完，便兴冲冲跑上了台，还瞬间摆开起手舞姿，看那架势就不是寻常庸碌之辈。 台下叶小墨二人目瞪口呆，原来今晚最大的对手一直就在身旁，而那女子仅仅几个动作，叶小墨就觉得大为棘手，直呼行家。 “不行，得来点狠的！大文兄，你可会弹凤求凰？”叶小墨试探问道，毕竟这曲谱是凤来宫必修曲目中最难的一曲，外人还真不一定知晓。 果不其然，文博渊虽听闻过，却不曾有幸得见此谱。 “那……如果我将谱子写给你，你能否奏出？”叶小墨再次试探问道。 “嗯，尽可一试。嗯？墨兄怎么会有凤来宫鼎鼎有名的凤求凰曲谱，难道你是……”文博渊有些怀疑的望了望叶小墨，眼神还不自觉的往下飘。 “看什么看，男的！要不要我现在脱给你看！” “别别别，在下知错，我只是好奇罢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这首曲谱的，你只要能弹奏出来，那我们就赢了一半了！” 第三十四章 惊艳（下） 掌声响起，不绝于耳。 连叶小墨都不得不为这话痨姐姐的舞艺功底大声喝彩。叶小墨也算是在舞艺上见过世面的人了，他觉得就算是在凤来宫，一众小师姐们也不一定有此人厉害。 “谱子记下了么？”叶小墨转头问了一声正在记谱的文博渊。 “记下了。”文博渊点了点脑袋，收起乐谱。 “这么快？”叶小墨只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指望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记住谱子。“想不到你脑子这么好使。” “这谱子倒不难记，与在下所学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了。”文博渊又看了几眼谱子，确认无误后，便收起了凤求凰乐谱。 那我们上？叶小墨听到城主夫人在询问后，看了一眼文博渊。 好，上！ “城主夫人，我姐妹二人来自庆城李家，不知外乡人可有资格参加才艺比试呢？”叶小墨先问清楚，别到时候拿个第一，人家说你是外乡人不带你玩那不是白费功夫么。 “自然没问题的，我羡阳城向来来者不拒，只看实力。只要你们今晚的才艺确实让大家心服口服，本夫人绝不食言，二位尽管放心便是。”城主夫人展颜一笑，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城主夫人大度，还请百花楼借用一架瑶琴，我姐姐善于瑶琴。”叶小墨还礼，微笑开口道。 城主夫人拍了拍手，戏台边迅速有人摆好桌椅，架好一台瑶琴。来参加宴会之人不可能带着乐器前来，所以这些准备，百花楼自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文博渊吸了口气，端坐于瑶琴前，试了试音准，然后朝叶小墨微点了点头。 叶小墨倒是没有如文博渊那样略带紧张，上台后朝四周抱了抱拳，道了句献丑，随后一个自然而然的起手舞式便摆了开来。 台下对于这两位来自庆城的姑娘先是一阵好奇，然后便是那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四处抱拳，引得台下一群夫人小姐掩嘴而笑，只是当那小姑娘摆开架势时，懂行的一眼便看出这女子是相当有功底的，绝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了人家。 坐在边缘处的话痨小姐，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还是同道中人？不过她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并不认为这里有谁能在舞艺上胜过她，所以，一时间倒是有点像前辈看晚辈的态度，还高声助威了一声。 ———— 戏台上，琴声渐起，叶小墨随音起舞。 雄为凤，雌为凰。凤求凰一曲最佳是两人为舞，前期悠扬后期缠绵，中间转音极为频繁，这也是叶小墨认为这首曲子极为难奏的原因。 不过目前来看，文博渊的瑶琴功底相当稳健，流畅且音准，不曾出现任何差错。 叶小墨随着瑶琴音律，时而身姿温婉柔媚，时而寸劲有力，一个人跳出了两人的风采。 “居然如此了得！”话痨小姐瞪大眼睛瞧着台上的叶小墨，有些难以置信。若不是亲眼看见，她绝对想不到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三四的少女能发挥出如此水平，另外，那曲子到底是何曲谱，勾人心魄相得益彰不说，弹奏之人仿佛拥有神来之笔，将这前半部分已经弹奏出了一种空灵之感。 此时整个百花楼主楼大厅内，人人屏气凝神，耳聪目明，视线不断在叶小墨与文博渊两人之间来回观望。 好舞艺，好琴艺！两人简直天作之合！ 呵，以为这就完了？叶小墨望了眼文博渊，文博渊也望向他，两人双双点头。 琴声忽停，画面静止。 这就完了？台下众人大气没敢喘，生怕任何声响会破坏大厅内那戏台上二人的情绪，只是眼中的急迫渴望之色不免有些安耐不住。 忽的，耳中琴音炸响，犹如群魔乱舞！接下来一幕，让台下众人头皮发麻！ 台上，叶小墨一改常态，舞姿迅疾如潮，猛地大开大合，在一次蜷缩身躯后，宛如凤凰展翅，一飞冲天，空中旋转间，掷出一段红丝巾。 红丝巾不知为何悠得化为一团火焰，继而缓缓化出一只鸟形态。 是凤凰！ 观众来不及惊讶出声，便见叶小墨浑身浴火，火中的他犹如凤凰展翅，拖拽出条条凤尾，绚烂至极。 叶小墨为凤，浴火丝巾为凰，凤求凰，双双旋转于空中，缠绵悱恻，随着激昂的琴声或交头接耳，或首尾相连，或直冲云霄，或下落九泉。 如梦似幻。 “这不可能！”话痨袁家小姐忍不住站起身，盯着台上的一幕，寻常人如何能做到如此地步！她不信！ 但是，要让她相信面前的两位女子会那仙人手段，她更不信。 她更愿意相信此时那台上的少女只是利用了江湖杂耍那一套，才会起到如此效果。 此时站起身的又何止袁家小姐一人，几乎满堂尽起，目不转睛，他们一生何时见过如此……奇幻的舞姿！ 与火为舞？天那……何其夺目！ 何为凤来？凤来宫一身所学皆是将自身修为凰，只等凤来。 所以凤来有仪最后一个境界，便是凤与凰共同御敌，好似以二敌一，如何能不强？ 而凤求凰一曲，之所以是每位凤来宫弟子必修之谱，正是因为契合凤来宫功法之道。 曲毕，叶小墨从天而降，宛如神鸟归巢，在落地一瞬间，火焰也全部消失不见。 众人眼睛酸涩，偶尔眨眼也是不敢将视线挪开戏台半步。 “咳，诸位，我们姐妹二人已经表演完毕了。”叶小墨瞅着下方半天静止的画面，有些忐忑，毕竟使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若是平常在山上还好，这会儿在俗世可能就不太善咯。 文博渊也走到叶小墨身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这都把人吓坏了，别到时候被人家当做妖怪才好。” “怎么会呢，我心中有数的，你就等着拿钱吧！”叶小墨内心忐忑，可面上却是表现得神色丝毫不乱，再次向下开口道：“感谢诸位的捧场，我姐妹二人技艺有限，若污了大家的耳眼，还望各位恕罪。”说完，叶小墨拽了把文博渊，便向台下走去。 “慢着！”城主夫人叫停二人，后面的话倒是对着周围一众人说的。 “怎么，难道还要等人家两姐妹离开我百花楼，你们才不吝掌声么？”城主夫人率先拍掌，被惊醒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迅速跟着拍起了掌。 城主夫人点了点头，众人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连她也差点没醒过来。 “诸位，我羡阳城人绝非小气心忌之辈，庆城李家两位小姐，一位舞姿卓绝，一位琴艺通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认为，今年的才艺比试非此二人莫属，我想不会有人有意见吧？”城主夫人不愧是长居高位者，话语中的气势非同凡响。 一众贵女人和名媛哪怕此时真有什么嫉妒之心，也立马大声附和城主夫人之语，以示自己的宽宏欣赏之意。 叶小墨在台上看了眼文博渊，眼神颇为得意。 瞧见没，拿下！ 剩下就是拿着金叶走人咯。 第三十五章 星空下 “恭喜二位了。”戏台上，城主夫人将沉甸甸的琅嬛金叶递到叶小墨手中，巴掌大小，纹理清晰，金光耀眼。 话痨袁家小姐眼巴巴的看着叶小墨手中的琅嬛金叶，有些委屈，早知道不告诉她们有才艺比试了。 叶小墨自然看见了那可爱的话痨姐姐的眼神，接过琅嬛金叶后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真？”话痨姐姐一脸难以置信。 叶小墨点了点头，拿片金叶在手上于他而言一点用处也没有，又不能吃的。 得到叶小墨确认的话痨姐姐一脸惊喜表情，然后一蹦一跳赶紧回家准备银票去了。 这边城主夫人可不知道叶小墨与袁家小姐之间偷偷摸摸的交易，她交给叶小墨琅嬛金叶后，注意力就一直在旁边的文博渊身上。 文博渊有些慌，他从城主夫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妙，有点像……之前摆比武招亲的老父亲！ 果不其然。 “这位李家小姐，不知今年年芳几许，家中可有婚嫁？”城主夫人微笑询问。 文博渊一手遮住领口，一手背后轻扯叶小墨，同时低声细语回道：“回城主夫人，我今年……十八岁，家中……家中……” “已有夫君，我那姐夫姓叶，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位大才子呢。”叶小墨感觉有人扯他时就知道文博渊应付不来，赶紧回过身接住话头，代为回答。 “那……真是太可惜了，”城主夫人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便释然了，这么好的姑娘自然不会留到现在了，只是可怜了他那年纪与其相仿的儿子，至今都未曾看上谁家姑娘，这要是……也罢也罢。 城主夫人缓缓回到自己的案几前，叶小墨与文博渊也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倒没直接走人，好歹做做样子留一会儿嘛，否则拿着奖赏就直接走人会让人觉得脸皮太厚。 ———— 羡阳城袁家府邸。 “二位真不后悔？这琅嬛金叶可真不是什么易得之物，就此出手，往后再想买回去，可就不是这区区一千两能够拿的回来的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定离手，何来后悔一说，姐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嘛。” “好，爽快，看在你们肯将金叶卖给我的份上，也就不跟你们计较赢了本小姐的事了。另外，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来头，庆城李家本小姐还是有所了解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出现过？” “远房亲戚罢了，我与姐姐寂寂无名，自然无人知晓，不足为奇。好了，既然交易已毕，我姐妹二人便不再多留，告辞，姐姐莫送。” 搪塞了袁家小姐的询问，二人拿着一千两银票便离开了袁家府邸。 此时出现在袁家府邸门口的二人自然是卖出琅嬛金叶的叶小墨与文博渊二人。 叶小墨拿出一张五百两银票交到文博渊手上：“这是你的一份，拿着。” 文博渊看着手中的银票，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这种感觉十八年来未曾有过，不是山上人那种喜得法器，也不是什么修为突飞猛进带来的振奋之情，简简单单的开心却是深得其心，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份收获来源于两个人的共同努力？ 叶小墨瞧了眼身边的文博渊，撇了撇嘴，瞧把这土包子乐的，都快笑出声了，至于么。笑眯眯收起银票，咱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 “大文兄，我该看的看完了，还得了一份意外之财，心满意足，这便打算回了，那么便告辞了。”叶小墨拱了拱手告别道。 “墨兄且慢！”文博渊收敛神色收起银票，郑重其事的向叶小墨行了一礼：“墨兄，你我虽年纪差了几许，也刚刚相识几个时辰，但我们都算是修炼者，岁月悠悠，能得一心悦少年朋友，难能可贵，不知墨兄是否愿意你我兄弟相称，互为知己？” 嗯，这是要跟我拜把子？叶小墨一愣。 也对啊，好不容易走了遭江湖，啥都有了，不能没有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吧！ “可！走，拜把子去！”叶小墨拉着文博渊便走。 “拜把子？何意？”文博渊自小就在山上长大，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过什么人间江湖事，自然不食人间烟火。 “这都不知道，还闯荡江湖呢，教书先生没教过你这些么？” “我爹没教过我这些……” “那你爹肯定是没走过江湖咯，不行不行。” “呃……” …… 所谓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只是一种说法，自然不可能真的买鸡斩头烧那黄纸去。 酒肆二楼，叶小墨弄了张小板凳放在阳台上，上面摆放着两道菜一壶酒，两酒杯一只碗，碗中清水荡漾，两抹殷红刚刚沉淀碗底。 文博渊捏住手指伤口，有些莫名，只见叶小墨跪在板凳前拿起凳子上的酒杯，面向阳台外的星空道：“我叶小墨今日与文博渊结拜为异姓兄弟，其为兄，吾为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但求互相扶持共往大道，此后，我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便是一杯酒满饮下肚，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叶小墨本想说同年同月同日死来着，但是一想到自己修炼资质那么差，别到时候害了人家，毕竟大家是一起女装过的兄弟了，为人要厚道。 “大文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原名叶小墨，墨小叶只是化名，闯荡江湖嘛，方便。” 文博渊眼见此举，心中莫名感动，好一个互相扶持共往大道，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拜把子。 噗通一声，文博渊跪在叶小墨身旁，端起另一酒杯无比认真道：“无碍，化名而已，墨弟无需挂怀，墨弟能坦诚相告，已示真诚！” 接着文博渊便学着叶小墨的话起誓道：“我文博渊今日与叶小墨结拜为异姓兄弟，其为弟，吾为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互相扶持共往大道，此后，我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也是一口酒饮满，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礼毕，二人皆是心潮澎湃，一个算是有了难得的亲人，一个自此多了个古灵精怪的弟弟。 当再浮一大白！ 二人重新落座，兄友弟恭，你一杯我一杯，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只是二人怕是都忘了自己那弱得可怜的酒力，没几杯就醉的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了。 ———— 酒肆外，月朗星稀。 一位宫装貌美女子站在酒肆屋顶，神色肃穆，颇具皇族贵气。 只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师妹简直是个人才，为了套个兄弟，竟然能编出这等瞎话，也亏得有人信！ 哼，什么被逼无奈进了女子宗门，什么男扮女装忍辱负重多年，你当那么多师姐都是瞎子不成？这张口就来的瞎话到底是跟谁学的！ 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第三十六章 执着 是夜，当叶小墨与文博渊三杯酒下肚。 “墨弟，既然你我二人结拜为兄弟，那么我便先让墨弟了解下为兄的来历。为兄所在宗门是梧桐洲西部的羽列宗，家父正是宗主，这次出门，其实也是背着家父出来游历的，哈哈。”文博渊脸颊微红，眉毛微挑，说到偷偷出来游历时，有些小得意。 这也值得如此得意？还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叶小墨打了个酒嗝，严肃道：“大文哥，我跟你讲，这些都不是事儿，咱们江湖客出了门进了江湖就是来快意恩仇，行侠仗义的，为了啥？就是为了回家后不被踹屁股，丢面儿。” “没事，我爹一般不踹我屁股，都是罚我默读阵法书来着。告诉你个秘密，那些阵法书籍为兄早就烂熟于胸，每次被罚都装作痛苦无比之色，实则应付一番后，该干嘛还是干嘛，我爹哪里管得了为兄，嘿嘿嘿。唉对了，墨弟拜在何宗？” 对于此问，叶小墨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么说是不说？ 说，多一个人知晓秘密，总是会多一分危险；不说，这刚认的大哥，对人家就遮遮掩掩，不真诚。 也罢也罢，陈以沫都知道了，难道结拜兄弟还比不了她？ “大文哥，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你爹也不行。”叶小墨压低嗓音道。 “你说，我听着，绝对不告诉其他人。”文博渊竖起耳朵，将脑袋凑近叶小墨嘴边。 叽里咕噜叶小墨将他如何进入凤来宫，如何男扮女装的事都告诉给了这位结拜大哥。 “什么，你是凤来宫弟子？还男扮女装在里面混了三年？”文博渊难以置信，这一激动猛然起身，声音传遍整栋酒肆二楼。 一时间，整个酒肆二楼静悄悄的，叶小墨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凤来宫？男扮女装？ 凤来宫对于在座的老百姓，并不在意，因为压根没听过这个地方，不过这男扮女装嘛…… 再瞧这靠着阳台的两位少年，眉清目秀间，好似确有些脂粉气。 嘲笑、鄙夷、甚至还有些……说不得的表情展露在酒肆二楼各位好酒之人的脸上。 凉风习习，穿过阳台吹在文博渊的脸上，使他猛然惊醒，自知失言，赶紧朝周围行礼，自称醉言当不得真。 “对不住墨弟，为兄实在……实在没想到你胆子居然如此之大，这等……这等疯狂的事情也做得，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文博渊重新落座，放低声音，略显焦急道。 文博渊丝毫没有怀疑叶小墨对他有欺骗的可能性，这事情可不是小事，一旦泄露，叶小墨绝对小命不保！ 自然，他是决计不会告诉……嗯，山上人的！ 此时他已经在为刚结拜的义弟谋划出路，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回凤来宫冒险。 “墨弟，你听我一言，凤来宫已经万万回不得，不如你我现在就走，我带你回羽列宗，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走？想得倒美，你把我们凤来宫想得也太简单了，你信不信我只要一走出这座城，我四师姐马上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怎么，到时候说我们是秉烛夜游，欣赏郊外月色？到时候定然会把你当成拐走我的好色之徒直接砍掉信不信？”叶小墨摆了摆手。 叶小墨接着说道：“大文哥，这事儿我也就跟你说说，没别的想法，咱们做兄弟的，一定要坦诚相待嘛，至于以后如何，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的。” “你真有办法？”文博渊将信将疑。 “有的有的，大文哥你就放心吧，这样好了，我一旦离开凤来宫，我就去羽列宗找你，到时候咱们两兄弟一起游历江湖如何？”叶小墨自信满满的拍了拍文博渊的肩膀，安慰道。 “唉，那好吧，你一定要来找我，这次我游历结束就立刻回羽列宗等你。”文博渊点头叹息道。 “来，再干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咱哥俩不醉不归！” “好！管他明日洪水滔天，只为今日我兄弟二人缘分举杯！” ———— 酒肆二楼酒客已经寥寥无几，四师姐陈慧芝飘落阳台，瞥了眼醉得跟死猪一样的二人，嘴角轻蔑，在二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醉醺醺的二人被踹倒在地，还犹自不知，皆是抱着空酒壶滚来滚去。 四师姐看着这个被惯坏的小师妹，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于是又是一脚揣在了文博渊的屁股上。 “一个羽列宗的少宗主就想拐我们家小师妹，谁给你的胆子！回头就告诉大师姐，让你们羽列宗明年上缴供奉的份额翻一倍！” 走至叶小墨身前，一把捞起，拍了拍他的屁股，然后跳出阳台，消失不见。 至于这个被他认定要拐了她小师妹的狂妄之徒，没给他丢河里想必已经仁至义尽了吧，哪里还会管他死活。 清晨，叶小墨缓缓从沉睡中苏醒。 头疼欲裂，浑身疼痛，特别是屁股。 这酒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如他这般体魄都有些架不住。 叶小墨揉着屁股坐起身，刚准备打量一下自己身在何处，便看见屋内坐着泡茶的四师姐，瞧这脸色，怕是要遭。 “嘿嘿，四师姐，早啊，你怎么在我……，啊，不对，我怎么在师姐房间啊，好奇怪唉。”叶小墨眼珠子直转，拼命想办法如何去解释昨晚偷偷出去玩耍一事。 “奇怪？不奇怪啊，小师妹神通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啊，爬上师姐的床算得了什么，你说是么，‘小弟弟’！”四师姐面无表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生冷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噗通一声，叶小墨想都没想直接跪在了地上，冷汗浃背，僵硬开口道：“四师姐，你什么都知道了啊，我，我……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真的……” “解释？解释什么，你天不不怕地不怕的，还需要跟我解释？”四师姐抿了口茶，也不看他接着道：“这趟江湖过瘾吧，不仅大侠当了几回，还打了场比武招亲的擂台，青楼又逛了两遍，还跟人家来了场惺惺相惜的结拜，可以啊，小墨。回去我一定帮你在宫里宣扬一番，小师妹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侠义之风，如何如何的巧舌如簧，堂堂凤来宫宫主亲传弟子女扮男装居然能套个羽列宗少宗主当兄弟玩耍，这事儿多有面子啊，是不？想必师父、大师姐、二师姐她们一定会以你为荣呢。” 呃？四师姐这意思…… 明白怎么回事的叶小墨立马喜笑颜开，擦掉头上的冷汗，站起身就去帮四师姐陈慧芝揉肩，卖力之极。 “四师姐，是师妹顽皮了，小墨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后面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待在师姐身旁，哪也不瞎跑！哦，还有，我一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筑基，不给您和师父老人家丢脸！” “哎哟，不敢当，叶女侠，怎可让赫赫有名的江湖一只凤认错，揉肩捶腿。”嘴上这么说，四师姐却舒展身躯，伸出了纤细双腿。 叶小墨眼明手快，屁颠屁颠又去捶腿。 “有没有埋怨师姐总是跟着你？”四师姐突然开口道。 “当然不会，我知道师姐是担心我，为师妹安全着想。”叶小墨乖巧至极。 “你知道便好了，那么我问你，师姐跟了你那么久，你对什么地方都没有一个地方执着，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第三十七章 入都城 “为什么明知道青楼不是好地方，还一定要去？”四师姐陈慧芝开口问道。 叶小墨一脸的茫然：“师姐，我第一次进的时候可不知道那是青楼咧。” “嗯，没错，那么第二次呢？”四师姐再次问道。 “第二次……就是想进去看看而已啊，没别的想法，既然是出来历练，自然是什么地方都要多走动多了解下嘛，四师姐对不？”叶小墨笑呵呵回答道。 四师姐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幽幽道：“是不是因为大师姐？” 当四师姐说出大师姐三个字时，叶小墨低头未说话。 “你与大师姐最为亲近，大师姐也最为疼爱你，将你视为亲妹妹看待，你心中感激，所以在得知那个地方便是大师姐小时候待过的地方时，便心心念念的要再去看一回。你期待看见什么？不公？肮脏交易？或者说，希望再看见一回有谁的妹妹惨死青楼？” 四师姐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没错，大师姐的亲妹妹是死于青楼，大师姐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但那个时候的她能如何？那么你认为是青楼的错？所以你要去看一看，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看一看！然后最好是能碰上些什么事，你忐忑，你犹豫，但有一瞬间，你想杀人，你想毁了那里的一切！是也不是？” “我很想知道师姐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这类的情绪吧。”叶小墨轻声道。 “别人恐怕看不出来，可我是谁，你忘了我曾经是什么身份么？一国公主岂会连一个十三岁孩子的心思都看不穿？唉，小墨，这些是属于大师姐的往事，只是往事而已，它存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因由，怎可非白即黑？凤来宫何其强大，大师姐如今是何修为？哪怕灭了梧桐洲所有青楼那又算得了什么？何须你来‘看看’？但，凤来宫有么，大师姐有么？你现在还小，自然不理解其中道理，师姐之所以提起，是不想你误入歧途。如今的你还刚修炼不久，若是往后，你成为了大修士，有此心事，将会是极大的麻烦，人间也好，自己的大道修行也罢，便是极大的灾难。” 叶小墨沉默不语。 “好了，师姐也不是真要怪你什么，只是你年纪尚小，又是师父极为看重的亲传弟子，所以我们几个做师姐的，不能让你在心性上出现半点纰漏。往后若真遇上什么不平事自然是可以继续做你的叶女侠，只不过凡事都得多思量一些，明白么？” 叶小墨点了点头，思绪有些混乱。 他应该没想过要做什么才对，但当四师姐说出这些话时，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他也不确定，如果真碰到如当年大师姐那样的事发生，自己会不会含怒杀人。十三年来，他没有接触过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前有叶爷爷的照顾，叶家村居民淳朴，哪怕后来叶爷爷不在了，也多多少少对他有所帮助，后来进了凤来宫，各位师姐是对他照顾有加，未曾让他受半分委屈。 这感觉很好。 然而有一天，当他从别的师姐口中了解到，大师姐原来有个妹妹，但很小就死了，死在一个叫青楼的地方。 那时候的大师姐与她妹妹二人年纪很小，妹妹是为何而死，旁人不知，只知是师父路过救下了大师姐，并将其带回了凤来宫。 叶小墨这个人，其实很懂得感恩，他很听叶爷爷的话，顽木尊者救了他，几句说辞便冒险来了凤来宫，大师姐对他很好，如亲人。 懂得感恩的人，心思纯良。叶小墨很矛盾，他告诉自己，只是来看看，不为别的，但这种刻意却是让了解内幕的四师姐看出来一些端倪。 四师姐摇了摇头，摸了摸叶小墨的脑袋，温柔道：“小墨，别伤心，那么好的大师姐现在很开心，这就够了。你只要做好自己，以后不要让她再伤心就好了，然后变得强大，保护她保护你重视的人，这才是你该去想的。” 叶小墨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回过头便笑嘻嘻问道：“对了，昨天我那结拜兄弟呢？四师姐，你没对他怎么样吧？” “没，就踹了几脚而已，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当成酒鬼扔在大街上吧。”四师姐满不在乎道。 “啊，这……”叶小墨想了想，文博渊好歹是个修行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打消了现在就去找他的念头。 “行了，时间不早了，快去准备准备，叫上他们两个，这就去都城吧。”四师姐催促道。 叶小墨嗯了一声，便出门去寻陈以沫和钱有才二人。 陈慧芝看着叶小墨出门的背影，微微一笑，师父的小弟子，她们的小师妹，很好。 ———— 几天后，大陈国都城——鲜衣城出现在了叶小墨一行人眼前。 城池兵甲极多，守卫森严。 但是有钱有才领着众人进去，倒是没有起任何波澜。 再次回到都城的陈以沫，望着城内熟悉的一切，有些悲从中来，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叶小墨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一枚玉佩扔给她：“喏，送你的，上回在羡阳城顺便买的，一直忘了给你。” 陈以沫接过叶小墨递来的玉佩，有些意外。 这小气鬼居然送她东西！ 一时间，陈以沫眼中的泪水倒是被逼了回去，对着叶小墨展颜一笑：“谢……谢小师叔，我一定天天戴在身上，不会弄丢的。” 叶小墨抓了抓脑袋道：“谢什么谢，小东西而已，别太当回事，我这不是快成你小师叔了么，送个见面礼是应该的。” 叶小墨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陈以沫手中：“上次在庆城借了你些银两，现在一起还你，多余的……嗯，记得还我。” “……小师叔太见外了，一开始我，我就没有要小师叔还的意思的，现在就更不会……”陈以沫心中刚刚升起的骄阳就被无情射落。 “不能够，借钱不还岂是我叶某人的作风？这路可不能走窄了不是！放心，钱你先拿着，我帮你记着账，我到时候会找你拿多余的钱的。”叶小墨自豪道。 一旁钱有才听闻后直接翻了个大白眼，转脸便问陈慧芝:“前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如何？找到人，砍掉！ 第三十八章 杀你之人 大陈国鲜衣城，大陈国都城，繁华不输羡阳城，占地大小却是羡阳城的一个半，建城两百余年来，一直都是大陈国的政权中心。 鲜衣城内，皇宫坐北朝南，皇亲贵族数不胜数，各自府邸将皇宫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几圈。按理说，靠北的几条街应当是出门没几步就能见上一位朝中大臣，运气好说不得还能碰上王爷郡主之类，可最近一两个月来，鲜有出来走动者，大街小巷皆是一列列护卫军在其中巡视。而每一列在外巡视的护卫军，他们的头领不是什么将军也不是什么校尉，却是一个个道士打扮模样的男子。 这些道士皆是来自鲜衣城内最近建成的太平道观。 这些太平道观的道士人人趾高气扬，出言必提国师令，一言不合或是不听令者皆被强行带走，后果如何，却是无人知晓。 老百姓逆来顺受惯了，自然是不敢反抗什么，只知都城来了位仙师，说是先皇昏庸无道，做出了种种有违天和之事，而荣亲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所以一场血雨也随之而来。 过程如何，百姓不知，只知昏君伏诛，荣亲王半月后即将荣登大宝，而那位仙师如今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荣亲王为表国师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功绩，在城西修一道观，名为太平。 道观占地极广，辉宏大气，气派不输皇宫。 一时间，都城内道士如雨后春笋比比皆是。 ———— 这几天在都城内，叶小墨很老实。 一来答应过四师姐不再出去瞎闹，二来大战在即，叶小墨听说那散修周平，也就是现如今大陈国的国师大人可是一位实打实的筑基后期修士，大意不得。 按照四师姐的脾气，恐怕前几天刚入鲜衣城时便会杀进太平道观，灭了那周平。只是这么一来，又不知要死多少大陈国无辜百姓，不说那些受了蒙蔽的小道士，若全城护卫军围了过来，杀是不杀？ 这些都是大陈国子民，哪怕以四师姐修道几十年的心性，也是下不去手的，再说了，修士乱杀俗世之人，本身便是一件有违天道之事，山上也是有明文规定的，一经发现必有重罚。所以经几人一劝说，也就打消了直接进去杀人的念头。 那么只得等陈相濡集结军队过来双管齐下了，不过准备还是要做的，当然做这些的还是交给钱有才去了。 叶小墨的固元境初期境界已经稳固，陈以沫刚入门不久，练气士初期境界也可以学习一些简单术法，只是无甚威力。这几日闲暇有余，四师姐也是对二人悉心教导了一番，当然着重对象还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叶小墨。 为何说是不知好歹？ 原由就是这家伙重视锻体轻练气。 四师姐不知她怎么想的，凤来宫功法何其强大，为何偏偏小师妹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四师姐说过，若处于同阶，像叶小墨这样的元武者，她一个能打十个。 叶小墨信么？ 信啊！但是你炫你的，我练我的，毕竟他后面还是要靠元武者的修为跑路的。 四师姐就不开心了，经过几轮“一脉相承的指教”，叶小墨揉着屁股记熟了冲击筑基期的功法口诀，体内灵力这几天已几近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练气瓶颈，迈入筑基期。 这下反倒是叶小墨急了，他自己还不清楚自家事，筑基？筑基个锤儿！ 要是你凤来有仪适合男子修炼，你看他会不会锻体去！ 好在经过十来天的煎熬，陈相濡的消息来了。大军已经快要抵达都城，不日便将兵临城下。 另一方面，都城已经全城戒备，陈相濡的未死已不是秘密，皇宫和那国师既然已经知晓，那么钱有才就相当于叛变了周平，所以对于钱有才也是进行了一番围剿。 只是钱有才毕竟是位修炼者，常人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几番折腾还是给他逃出了鲜衣城。 其实这也是计划之一，钱有才只有散修周平能对付，要想杀钱有才，周平就得自己动手，既然四师姐与叶小墨不能进，就只能让他主动出来了。 ———— 鲜衣城外百来里处，国师周平终于拦住了钱有才的去路。 “钱道友何须如此？贫道对道友向来以礼相待，可有做过亏欠之事？”周平一身道门装束，头别青簪，手捧拂尘，此时口角含笑言语有礼，倒不失仙人风范。 钱有才见周平拦住去路，并未慌乱，反而抱拳微笑回应：“周道友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散修，无根浮萍罢了，之前周道友能多加提携，在下已甚是感激了，此次对不住周道友，实乃非我所愿啊，还望周道友见谅。” 周平轻甩拂尘淡淡道：“哦？非你所愿？道友也说了，你我同为散修，有些多余心思也无可厚非，大家心知肚明，算不得什么。只是你这好端端的便如此行事，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怕是连小命也不保，实在好没道理，可否请钱道友诚心为在下解惑一二？” “这个嘛……” “这个就我来替他解释吧！”一道女子的声音在周平身后传来。 周平猛然回过身，骤然听闻一陌生女子的声音，着实让他心中一惊，关键是此声音离他不远，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位道友是……”周平眯眼打量二十丈之外的貌美女子，一身华丽宫装，气势凌人。 “别问，问就是来杀你之人。” 第三十九章 同为筑基后期 梧桐洲多山岭，郁郁葱葱，四季如春。 俗世王朝大多建立在地势相对平缓地带，即便如此，视野内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总是能瞧见一段连绵山脉。 此时，鲜衣城外百里处，有四人在一处山脚下，看打扮是两男两女，一道一武，两宫装。 其中一位宫装女子，正用最淡的口气说着杀气最重的话。 散修周平打量着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个貌美女子，一个筑基期，一个年纪尚小，心下稍宽，所以打了个道门稽首开口道：“二位仙子，不知老道与二位有何仇怨，一见面便要致老道于死地？” 叶小墨跟在四师姐陈慧芝身后，望了一眼那老道，有些怜悯，你说你到哪作妖不好，非要来四师姐的俗世老家大陈国来作妖，你不死谁死？别看凤来宫弟子个个貌美如花，出言温婉，实则性子统统刚烈的得很！ 今天这老道不死也要脱层皮。 果然四师姐懒得跟他多废话，只是简单说了句：“我姓陈。” 姓陈？周平眉头微皱，想不到陈氏一族居然有人是修炼者，看来此事是难以善了了。自己显然也是被算计，特意被那钱有才引出城的。 只是就算如此，也未见周平有何慌乱神色，脸上笑容莫名多了几分，道：“不知陈道友如今是梧桐洲何宗弟子？道友不要误会，老道并非有意打听二位身份，只是老道自知有错，你看不如老道做些赔偿，改日前往道友宗门亲自谢罪如何？” “行了，别再拐弯抹角了，老娘跟你一样，散修，出手吧。”四师姐没好气道，最恨这些散修玩这套。如果这时候她自报宗门，估计这老道打的念头都不会有，肯定第一时间脚底抹油，跑个没影。 “哦？”周平将信将疑，不过看神色显然轻松些许，想必这女子未报宗门名号，是因为她宗门在梧桐洲无甚名气的缘故，报出来起不到震慑效果罢了，当下便一甩手中拂尘，开口的声音清朗几分：“道友何苦如此，万事好商量，先不说你们几人留不留得住老道，即便留下了，想必三位也是伤筋动骨、得不偿失吧？难道陈道友真的认为就凭你这与老道相差无几的修为，还有那刚刚进入固元境中期的草包钱有才和这位修为低下的女娃就能拿老道如何？” 听闻周平此话，四师姐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什么玩意儿？你以为我要联合他们两个兔崽子打你一个不成？老东西怕是太高估你自己的修为了吧。你们两个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被称为兔崽子的两人不仅没生气，还异口同声应了声好嘞，然后退了个老远。 周平老道皱了皱眉，听这女子口气，绝非什么等闲人物，作为散修的他不怕什么其他散修，就怕惹上什么大宗门弟子。 身上法器一堆，功法传承独具一格，打不过还有老的出面，极为难缠！要是不小心杀个大宗门的核心弟子，怕是梧桐洲就无藏身之地了。 叹了口气，周平缓了缓语气道：“陈道友，大家既然同为散修，想必都知道你我修行不易，比不得那些宗门弟子，衣食无忧。此次冒犯贵族实属无意，也是那荣亲王心诚才打动老道出山相助。陈道友看这样如何，我将身上几件法器作为赔礼送给各位，然后便回去与荣亲王请辞，之后便回山，绝不再参与俗世纷争。” 哼了一声，四师姐也不戳破此人心思，灵力瞬间一凝，身后便是一只雏凤猛然窜出。 叶小墨在旁看得清晰，四师姐灵力所化火凤要比二师姐的火凤小很多，感觉还是雏鸟阶段，但即便如此，那狂暴的灵力波动，让人觉得它很快便要冲破枷锁，化雏为鸾。 雏凤展翅升天带起周围空气一阵涟漪，汹涌的火浪将附近的温度骤然抬高了几分。 “你是……凤来宫弟子！”散修周平早知对面的女子不简单，却不曾想居然是梧桐洲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弟子！ 什么散修，简直睁眼说瞎话，这一打起来竟然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这女子若早报上所在宗门，他老道马上磕头认错！ 只是此时根本容不得他多想，那火凤来势凶猛，离他已不足五丈。 周平暗自咬牙，怒不可遏，忍痛招出一件镜子状防御法器。虽不是什么上等法器，却贵在是防御类法宝，较为稀有，也是花了他不少家当才在一处黑市购得。 只不过这件法器镜子将将挡在火凤行径路线上，下一刻便被火凤吞噬，烧了个一干二净，灰都没剩下些许。 散修周平眼皮子直跳，是既心疼又心惊。早听说凤来宫婆娘不好惹，现下甫一接触，就吃了大亏，心中大恨。 不得不又招出几件法器与之相抗，结果不用多说，皆化为灰飞。 只不过这么一来，四师姐的火凤威力也是大为削减，被她重新召回身边以灵力滋养。 “且慢！陈道友，你我就此罢手如何，道友气也出了，老道亏也吃了，想必也够了，老道认栽这就走人，从今往后再也不踏足大陈国如何？”周平一头白发稍显凌乱，脸色铁青，此时语气服软具显狼狈。 不得不说，一位与四师姐修为相差无几的筑基后期修士服软至此，连一旁的叶小墨都动了恻隐之心，正想劝四师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料那头与他一同看了半天戏的钱有才此时倒是出来说话了。 “陈前辈不可，此人心机深沉，睚眦必报，您若此次放过他，等您老人家一走，这老道必然回头报复，说不得大陈国都会被他闹得鸡犬不宁，闹完再拍拍屁股走人，前辈怕是也不容易找到其踪迹的。” “钱有才，老道与你何仇何怨，你要致老道于死地！”周平转身怒目相视，手上一抖便是一道术法迅疾无比掠向钱有才，想杀之而后快。 钱有才躲避不及，挨了个正着，被击飞落地后，呕血不止。 这一变故让这边叶小墨二人出乎意料，一个心想果然是草包，一个心想钱兄好胆色。 不过四师姐陈慧芝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周平，钱有才这下是白挨了。 陈慧芝一个腾空，脚踏火凤便向老道周平杀去，回头提醒了叶小墨道：“带着他退远一点，没事别过来。” 叶小墨嗯了一声，就向着钱有才奔去。 那边周平虽是吹胡子瞪眼，但也无计可施，只得贴上一张轻身符，转头便跑。 第四十章 伪金丹 “喂，钱有才，你没事吧？你这血咋像不要钱似的，别吐，好浪费。”叶小墨将钱有才挪到一颗树边，让他依在树上。 钱有才浑身都快散架了，疼得嘴角抽搐，听到这话差点又吐血三升，你以为我想吐？ 叶小墨拿出一瓶丹药递给钱有才：“这是龙涎殿的疗伤丹药，你先吃一颗，过几日视情况再吃一颗，别省。” 龙涎殿的疗伤丹药，何其贵重。钱有才有些感动，只是话没说出口，就被叶小墨一句话憋回了肚子。 叶小墨拍了拍钱有才的肩膀，笑眯眯说道：“钱兄，我知道你不喜欢受人恩惠，要不这样，这瓶丹药我也不收你神仙钱了，你给我五百两就行，千万别多给，就当意思意思吧。” 钱有才无语，你一个堂堂凤来宫亲传弟子，怎么五百两也开得了口的？ 不过这个人情钱有才还是认了，别说五百两，就是黄金五百两，钱有才都不会心疼。你以为龙涎殿的丹药是人人都有资格买的？而且他还是个没有什么家底的散修，有再多的俗世钱财人家也不卖啊。 所以这是他钱有才赚大发了。 叶小墨抬头望了眼远处，那边传来轰隆隆的打斗声，有些担心。 虽然从适才的交手看，四师姐呈现碾压之势，不过叶小墨总觉得那周平没那么简单，遮遮掩掩的，说不定憋着什么坏。 “我先去师姐那边看看，你在这边千万别乱动。”看着钱有才吃下一颗丹药，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叶小墨站起身，给自己贴了张轻身符便向着四师姐追去的方向跑去。 前面树林中传来法术碰撞声，看来四师姐在如此短暂的功夫里已经截住了周平。 树木的倾倒声，灵力轰击地面声，还有气浪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火苗，预示着前方斗法的激烈。 这老道也不知道留了多少后手，居然还能撑得住四师姐的攻势。 难怪四师姐在来之前曾跟他说过，天下就没有不难缠的散修，特别是一些老怪物。 叶小墨没有直接现身，只是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观望。此时树林中的二人，四师姐依然风轻云淡，那散修周平已经气急败坏，状若疯癫了。 “当真如此咄咄逼人？狗急了还会跳墙，就不怕我与你来个玉石俱焚？”周平双手颤抖咬牙切齿道。 “玉石俱焚？呵，你大可试试！”四师姐甩了甩袖袍，整了整秀发，拿出朝阳金凤钗别在头上，抬眼轻蔑道：“其实吧，也算你运气不好，换做任何一个凤来宫弟子都有可能放过你，毕竟同为山上修炼者，情面还是要讲一点的，可惜，来的是我，大陈国曾经的大公主，你说，你怎么活？” 听闻陈慧芝如此不讲情面的言辞，周平一连道了三声好，眼中血丝满布，从袖中掏出一瓶丹药，打开后便往口中一倒。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老道只有拉着你这位凤来宫弟子陪葬了，到时候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哈哈哈！” 周平吞完丹药的下一刻，浑身气机鼓荡，灵力在一瞬间暴涨一倍有余，眼看着就这么一步迈入了金丹境。 “你居然服用了威灵丹，简直不知死活！”四师姐显然也很惊讶，这威灵丹的功效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此药药性剧烈，服用之人在短时间内虽可获得庞大灵力，但随后用尽灵力后的反噬也是极其严重的。如周平这般服用威灵丹后直接由筑基后期跨入金丹境的，不是没人试过，皆是在寿元将近进阶无望或者是遇强敌命悬一线准备放手一搏时使用。 “可惜，一步入金丹又如何，不过是个伪金丹罢了，药效一过，不仅会跌回筑基期，说不得筑基后期境界也保不住，至于这辈子想进阶真正的金丹境，就别想了！” 听闻此话，周平眼睛通红，桀桀怪笑道：“伪金丹也是金丹！打你一个筑基境还不是绰绰有余？要知道这一切还不是你这娘们逼的，所以，今天老道我定要在你这娘们身上找补回来，后果如何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话虽狂，但有句话倒是真的，就是伪金丹也是金丹。 筑基与金丹间的差距极大，若说练气与筑基是练气士的基础，那么金丹便是一道门槛，跨越了这道门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仙者。此时飞天遁地，法术、灵力都不可同日而语。究其原因，在于修士已经可以依仗体内金丹操控一些天地灵力化为已用。 周平此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如今失去了所有的他只想面前的女子死！ 袖袍挥舞间，周遭灵力汇聚，很快便凝出数把飞剑，周平往四师姐陈慧芝的方向一推，飞剑迅疾不见。 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她头顶。 好快！四师姐虽说得自信，其实一点也不轻松，光是灵力这一方面，已不是她现在能够匹敌，筑基与金丹之间的鸿沟不是功法能够弥补的。 巧手嫣然间，火凤嘶鸣，绕体而出，迎面撞上那迅疾的数把飞剑。 噗噗噗的几声，火凤将几把灵力所化飞剑一一拦下，不过自身却是灵力大损，有几处还被飞剑洞穿。 四师姐望了眼火凤，眉头皱得更紧。 而周平瞧见此景，满脸暴虐之色外竟是扭曲的喜色，挥手间又是数把飞剑凝聚而出。 “给我死去！” 躲在远处的叶小墨看到这一幕也是暗自焦急，这臭老道果然不简单！四师姐已经被全面压制，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还有什么生命危险，到时候他们这里三个人一个都逃不了。 略一沉吟，叶小墨取下背后法剑，悄悄往前接近稍许，然后往四师姐的方向用力一掷，同时喊道：“四师姐，给你海棠，揍他！” “师父的海棠剑！”四师姐正在奋力抵挡第二波飞剑，瞧见小师妹扔来的海棠，心中倒是一喜，同时心下也是一暖。 练气士不同于元武者，自身的修为境界、功法、丹药，还有所拥有的法器皆是实力的象征。 四师姐不是没有法器，但当周平老道在跟她同一境界时根本用不上，而如今相差一个大境界时却是用了白用，杯水车薪罢了。 但有了海棠就不一样了，这法剑是师父当年佩戴多年的极品法器，威力与灵性皆是上等！这无疑是将四师姐的战力生生拔高了一筹。 四师姐伸手一引，海棠森然出窍，清灵的剑鸣声让四师姐信心倍增。 海棠随四师姐的气机牵引，斩断周平那几把灵力飞剑，继而嵌入火凤中，火凤瞬间火光四射，极其耀眼，一瞧这威力便是翻了几番。 凤来宫的独门剑法，凤来剑法，凤剑合一，威力绝伦。 这番变故让暴怒中的散修周平先是一怔，随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望着一侧的叶小墨，眼神冰冷。 第四十一章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个女人！ “大师姐，小师妹好像有危险，要不我下去灭了那老道？” “不急，一个伪金丹修士哪能那么轻易伤到小师妹，你当她那件极品法衣是假的么？” 此时在叶小墨他们上空，悬停着两名貌美女子，气质一温一火，正是准备来接叶小墨去左眉山的大师姐唐霁月和二师姐王绣。 大师姐接着开口道：“而且，你四师妹确实需要激上一激，否则这个瓶颈怕是很难过去了。” “行，就听大师姐的好了，但是如果她们任何一个人有危险，我就不会客气啦！”二师姐王绣俏皮吐了吐舌头道。 “别胡闹，有什么问题我自会解决，你看着便是。”大师姐没好气道。 二师姐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只是那双明眸一直盯着下方的战斗，人也是雀雀欲试，若真有什么意外，相信大师姐是拦不住的。 下方。 叶小墨与周平对视的那一刻就心知不妙。 果然，周平挥手间几道术法攻向四师姐陈慧芝后，人便一个急掠冲向叶小墨，半路中掌印翻飞，瞬间就是一波灵力狂潮涌向叶小墨。 那边四师姐挡住周平的攻击，转眼便见此景，怒火中烧。 若是小师妹在她手上出了事，她哪里还有脸面回凤来宫？ 召回火凤便御起直追。 而正主儿叶小墨在接触到周平眼神之时，便知道这臭老道要对他出手。在他出手时便转身飞奔而走。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固元境初期修为的速度，哪里能快过一个金丹境修士术法的速度。 左闪右避间，不慎被一道术法轰中了后背心，一个前扑便在地上滚了十来圈才止住，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周平眼见叶小墨“躺尸在地”是心下大快，这练气期的小修士中他一道术法，定然是没得救的，也算是找补了一些利息回来。 后面本已怒火中烧的四师姐在瞧见小师妹被击飞时就是心中一凉，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小师妹身穿极品法衣，再加上叶小墨没有及时起身，以为她就这么去了，一时间心中恨意滔天，双目赤红一片。 这怕是陈慧芝修炼几十年来，第一次放下公主的矜持，彻底打破心中枷锁，失去理智的她秀发散乱飞舞，周遭灵力大乱。 在怒意达到某个顶点后，忽然间围绕她周身旋转的灵力像是着了火一般燃烧起来，所过路径上的一切草木皆化为灰飞。 周平转身后，一脸狞笑，原本打算趁着击杀此小修士让那姓陈的修士方寸大乱，可趁机寻她破绽将其击败。 谁知这么一下似乎适得其反了，原本狞笑的脸也近乎僵硬。 这灵力……这是要进阶金丹境！周平心下一沉，大感不妙。 未进阶前的此女凭着那极品法剑已难缠之极，若等她成功进阶金丹，他的药效再过，到时候十个他估计都不是此女对手！ 心下一横，倾尽全身灵力，使出全部手段便欲与此女来个鱼死网破！ ———— 叶小墨是装死的。 叶小墨赶来此处，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相信死老头不会骗他，说这法衣能抵挡小修士的术法攻击就一定能抵挡，只是不清楚死老头口中的小修士究竟是何修为。 如今这么看来，这件法衣确实厉害，至少抵挡金丹境修士的一击不在话下。 至于被术法冲击在地滚的那十来圈，对于他的体魄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之所以不起身，自然是知道那臭老道不知他身穿极品法衣，以为他身死自然不会再针对他。 只是现下有件事却很奇怪，这法衣是确确实实挡住了周平一击，只不过那股狂暴灵力却是久久未散，一直环绕他周身。 从未有人对叶小墨真正出过手，而且是用出如此强大的灵力。 当年的死老头曾经为了查探叶小墨的资质，输送了一股灵力进入叶小墨体内，待探查完毕收回灵力时，便有一丝感应，那股灵力少了两三成左右，只不过当时死老头并未深究。当时的叶小墨未曾修炼，也是感应不到的，只是有些惬意之感。 而如今，那股狂暴灵力环身，叶小墨却是确确实实的感应到了异样。 他在吸收那股灵力！ 准确的来说，是他胸前的那块刻有墨字的玉佩在吸收，继而传入他体内。 而经过玉佩中转，那狂暴的灵力已是极为温顺，伤不到他一丝一毫，无形间，叶小墨便是犹如吃了一剂补药，体力原本充盈的灵力再次大涨起来。 而且看这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停。 这一下反倒使得叶小墨有些不知所措了。 体内肿胀感越来越真切，叶小墨甚至感觉自己将会在不久后会爆体而亡！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顾不上是怎么回事，他现在要想办法解决这股灵力。 片刻间，叶小墨已经浑身冷汗，因为尝试了半天，压根控制不住那股入体的灵力，别说控制，就是拒绝都不成。 而且更可怕的是，除了原先周平那股狂暴灵力外，附近几丈内的灵力也好似被他胸前的玉佩所吸引，开始加入了钻进他体内的大军中！ 死了死了！这下玩出锤子了。 叶小墨想大声向四师姐求救，奈何身体僵硬，口不能言。 这异状让叶小墨心神大乱。 正觉小命休已之时，心湖间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响。 “屏息凝神，默念凤来有仪筑基功法，引灵入海，收纳归田。” 大师姐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大师姐会在附近，为了小命拼命回想前几日四师姐逼他记住的功法口诀，引导浑身散乱的灵力汇向小腹处。 灵海。 千流入海，何其壮观！ “还不够，依照筑基期灵脉周天图，引导灵力循环一周天，冲破灵脉屏障！”大师姐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千流入海时，叶小墨感觉身体负担在急剧减轻，此时他哪里知道自己这是要进阶的征兆，只管按照大师姐之言行事。 不消片刻，庞大的灵力由外通过玉佩进入他体内，再入灵海，继而逆流直上，遇道而急流，凡是有阻碍之堤，皆是被冲了个稀烂，顺利至极。 当灵力停止入体，灵海所有灵力皆是在体内相应灵脉环游一周天后，叶小墨深吸一口气，睁开了他紧闭的双开。 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感应灵敏，周遭一切栩栩如生，眼前嫩叶上的水珠，身旁树叶下的虫鸣，还有那远处刺耳的斗法轰鸣声，宛如近在咫尺。 叶小墨坐起身，有些茫然，感觉自己似乎强大了许多，不是作为元武者，而是练气士。 “恭喜小师妹进阶筑基期，小师妹果然天纵奇才，是凤来宫唯一一位三年便入筑基的练气士。” 等等，大师姐你说什么？筑……基？ 不是说男子无法修炼凤来有仪功法么？ 难道…… 十三年来，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第四十二章 凰 知道“真相”的叶小墨两行清泪流下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女儿身！打击太大，有些承受不住。 叶爷爷骗了他，村里人骗了他，死老头骗了他，就连小丁丁…… 不对啊，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用了那么多年的玩意儿！ 那……他一定是学了假的凤来有仪功法！ 也不对啊，四师姐怎么可能教他假的功法！ 凌乱、迷茫、无措、绝望，统统缠绕着此时的叶小墨，一个十三的孩子默默流泪，崩溃当场。 天上的两人也是莫名其妙，小师妹这进阶怎么还进阶哭上了，有这么激动？ 不过激动也无可厚非，毕竟全梧桐洲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在三年内筑基的练气士了。 大师姐与二师姐相视而笑，不再关注叶小墨，转而关注另一处。 此时，四师姐一直处于狂暴状态中，招招不留后手，而她的灵海充盈，即将汇聚成丹，此时含怒出手，对面的周平根本难以招架，一时间周平被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周平一身焦黑，道袍千疮百孔，头发有些枯黄，像极了乞丐，而且一身灵力正在急剧衰弱，相信不久后便会金丹碎裂，跌回筑基境。 片刻后，周平心下猛地一颤。 糟了，那女子……金丹已成！ 这还如何抵挡？此时逃怕是也晚了。 之前所有的妄想如今皆成泡影，一心想着活命的周平一边竭力抵挡陈慧芝的攻击，一边四下寻找生机。 这一望还真给他望见了。 居然没死！ 妙，没死就好！ 周平差点喜极而泣，亏得你这丫头命硬，要不然他还真找不到一线生机。 瞧那陈姓女子对这丫头的重视程度，只要挟持住了这小丫头，她定然会投鼠忌器，到时候想怎么找补还不是轻而易举！ 周平双手急速掐诀，在身前布下层层水幕，一个闪身便疯狂朝叶小墨方向掠去。 与此同时，追赶而来的四师姐也看见无甚大碍的叶小墨正跪坐在原先的地方，倒松了口气。之前未能保护好小师妹，确实使她失了方寸，不仅未曾想到小师妹身上的极品法衣，也未曾用神识查探其情况，作为师姐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现下已经迈入金丹境的她自然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小墨虽然身穿极品法衣，但凡事总有个万一。 轻松破开水幕，水雾蒸腾间，身形急追周平，同时手上凤印翻转，背后火凤一阵膨胀，凤鸣中化为一只鸾凤，不再是雏凤形态。 而其中又有海棠加持，此时这只鸾凤的威力怕是普通金丹中期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四师姐青葱般的玉指一点，鸾凤一闪而逝，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周平身后。 那一刻，周平仿若置身煌煌烈日中，口干舌燥，血液煮沸，刚刚渗出体表的冷汗也被直接雾化。 死亡感直逼脑海！ 若是不管不顾，他相信不用三息时间，背后的火凤就能将他化为虚无！ 周平再也顾不得去挟持叶小墨，立即转身撑开灵力屏障用以抵挡那凶虐至极的鸾凤。 嘭的一声，甫一接触，屏障即碎，竟是抵挡片刻都未曾做到。 真伪金丹，高下立判。 空中，周平的身躯犹如流星撞月，一击落地后，口中鲜血狂涌不止。不仅如此，周平全部身家换来的伪金丹境界也被这下给打崩，伪金丹破碎，彻底跌回筑基境，看那灵力波动，怕是剩个筑基中期境界了。 四师姐情绪虽已平静，但此人她是万万没有理由留下的，所以伸手一召，鸾凤再次疾冲而下，便欲了结周平。 只是突然一声娇喝，使得四师姐停下了手中的法术牵引。 “放着我来，四师姐！” 小师妹？看小墨神色，这得跟那周平多大仇。 不过无妨，这周平已是个废人，交给小师妹收拾绰绰有余了，于是陈慧芝点了点头，收起鸾凤，将海棠扔回给了叶小墨。 此时的叶小墨脸上还挂着泪痕，情绪那是一个……复杂？ 接回海棠后，收剑入鞘，嘴里也不知絮絮叨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周围几人一个人也没听懂，不过其中几句骂骂咧咧倒是听得真切。 叶小墨闭眼片刻，然后睁开，清晰声音传入此时慌乱不堪、跪地求饶的周平耳中：“我真他娘的谢谢你啊，周老仙师，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要浑浑噩噩到何时！” 周平听闻此言也是明显一愣，这是何意？为什么要谢他，难道有转机？ 以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周平，立马伏地大声道：“仙子开恩，看在老道让仙子机缘巧合法力大增的功劳下，放过老道一条狗命，老道往后定当厚报，哦不，老道定当为仙子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好！”叶小墨咬牙切齿道：“那本……仙子就送你一份大礼！” 周平大喜，抬头便要向面前的小仙子示好，殊不知这一抬头，眼前便是一道红芒闪耀至身前，下一刻他已无需再多言。 因为他整个人已经化成了灰。 从叶小墨开口，再到周平身死道消，之间不过短短数息功夫，虽说周平重伤又算是被叶小墨偷袭中了术法而死，可到底他的修为还是筑基中期，换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来恐怕根本难以办到。 那么这直接令一位筑基中期修士都无法及时躲避的术法究竟是…… 天上的唐霁月与王绣二人，以及刚入金丹境的陈慧芝皆是满脸震惊之色，他们修为高深，自然看得真切，那是一只雏凤，巴掌大小，但是她们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一个凤来宫弟子凝聚出来的雏凤可以达到如此恐怖的速度！ 唐霁月与王绣二人闪身出现在周平身死之处，陈慧芝也上前来到跟前，与大师姐二师姐招呼行礼后一起扫视附近异样之处。 威能不输任何筑基境初期弟子的雏凤！ 再加上那恐怖的速度…… 大师姐今日依然一身鹅黄锦衣，此时抬眼望向还在怔怔出神的叶小墨道：“小师妹，你能不能再凝聚出你的雏凤，让师姐们看看？” 没有泄愤后的快感，没有晋升筑基期的兴奋，只有满心伤感的叶小墨直到大师姐又问了一句时，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挥手间一只火红雏鸟展翅飞旋于叶小墨掌心之上。 三女齐齐望了过来，乍一看，这只雏凤与她们的极其相似，但仔细看去，又略有不同。 此鸟好似并无凤冠，凤尾数量也少了一根，一般凤尾至少三根，而这只雏凤却只有两根，另外，一般雏凤皆是赤红之色，而这只凤身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五彩琉璃。 不对，这不是凤，是凰！ 第四十三章 练练 南有玄鸟，生六尾，非梧桐不栖，非甘露不饮，其名为凤。 凤，即凤凰，百鸟之王也。 雄为凤，雌为凰。凤有冠，有凤胆，尾为三尾；凰无冠，无凤胆，尾为两尾。 而凤凰都有三个成长阶段，分别为雏鸟，鸾鸟，以及成年凤凰，各自的形态特征皆有所不同。 这些古书早有记载。 大师姐能分辨出凤与凰还是早年在一本较为偏门的书中所见。 而王绣与陈慧芝虽然觉得眼前的雏凰跟她们的有所不同，不过具体哪里不同，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在大部分修仙者眼中，凤凰就是凤凰，哪还有什么区别？ 何况，谁也没见过真正的上古神鸟。 片刻，大师姐让叶小墨收起雏凰，对于其召出的雏凰与一般凤来宫弟子的不同之处也没有声张，待回到凤来宫禀告师父，看看师父有何看法不迟。 既然散修周平已死，陈慧芝与叶小墨一行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没有依仗的荣亲王已经构不成威胁，剩下的交给俗世间的势力去解决便可。 捎上钱有才在回城途中，四师姐陈慧芝简单向两位师姐交代了一番下山后的经历，讲到叶小墨二去青楼时，大师姐眼神温柔，摸了摸叶小墨的脑袋；大师姐也告知了几日后便将带叶小墨去一趟左眉山之事。 这倒是将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小墨吓了一跳，瞬间回过神来的叶小墨有些踌躇。 本来担心自己身份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担心了？毕竟他现在练成了只有女子可以修炼的凤来有仪功法。可万一自己是走了狗屎运碰巧练成了凤来有仪呢？那这趟回叶家村不是个死？ 那到底是该赌自己是男子还是女子呢？ 之所以有这般情绪，还是因为他练成了从未有过男子练成的凤来有仪功法，导致他的原有观念彻底崩塌。 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估计全天下也就叶小墨这么一号人物会因为此等事情烦恼了。 关键这事儿他还不好找人问，便一路郁郁寡欢回了鲜衣城客栈。 当叶小墨回到客栈时，却意外碰到一人，他的结拜大哥文博渊。 文博渊那日酒醒后，发现叶小墨消失无踪，心中虽有些猜测，但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一路问询之下，便追着叶小墨一行的足迹跟来了鲜衣城。 叶小墨回来时，正巧看着文博渊与陈以沫在闲聊。 叶小墨与文博渊二人眼神只是短暂的交汇片刻，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向三位师姐介绍起了文博渊，只不过关于两人结拜一事倒是只字未提。 听完叶小墨的介绍，三位师姐神色各异。 大师姐笑容和煦，四师姐嘴角上扬宛如看戏，二师姐眉间一挑冷笑不已。 文博渊一一拜见叶小墨的三位师姐，要说他一点不怵，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了。一方面凤来宫实力强大，从修为上看，光是面前的三位金丹女子，都快比得上他们羽列宗的底蕴了，他们宗门修为最高者便是他爹，金丹境后期而已。另一方面，叶小墨表面上还是个女子，他如此冒冒失失便寻了来…… 特别是叶小墨二师姐的眼神，总觉得刚好的屁股又有些隐隐作痛。 叶小墨此时哪里管得了其他，刚还说没人问询，这不就来了一个？ 叶小墨拉着文博渊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文博渊不知叶小墨出了什么事，居然这么着急找他商量，但是为了这个结拜兄弟，也只得在微微惶恐中跟进了叶小墨的房间，只是回头关门那一瞬间，他见到叶小墨的二师姐正在捏拳头，那骨骼咯吱声仿佛便在耳边，吓得他立即关上了房门。 “墨弟，何事？”文博渊小声道。 “嘘！”叶小墨一指压唇，然后小声问道：“大文哥，你可会什么法术，可防止……隔墙有耳？” 文博渊明了的点了点头，立即在叶小墨的房间布起了隔绝法阵。 外面，三人本是悄悄竖起的耳朵，立马就收了起来。 得，成外人了！ 不是三位师姐当真无法听叶小墨屋内的话语，金丹境修士的神识可不是区区一介筑基境修士的法阵可以隔绝的。只是小师妹明显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与那文博渊的交谈内容，若是强行去听，便有些不厚道了，若是小师妹知晓，怕是要伤了她的心。 也罢，三位师姐相视苦笑，长大了啊。 于是，大师姐领着两个师妹以及陈以沫去了另外一间房间，有些事须得交代一下陈慧芝，毕竟陈慧芝刚刚进阶，此时还要帮其巩固一番，而且貌似从此还要多一位小师侄的样子，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 叶小墨房间内，文博渊启动隔绝法阵后，朝叶小墨点了点头。 “墨弟，到底出了何事，要如此小心，为兄之前是很有分寸的，不可能说漏墨弟的真实身份，现下这么一来，你的三位师姐岂不……”文博渊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找个人问问，我怕是会被憋死！大文哥，我问你啊，男子与女子到底……有何区别？”叶小墨立即便问出了极为纠结之事。 “啊，这……”文博渊俊脸一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问题。 若是修炼上的问题，怕是他会毫不犹豫就开口回答，至于这怪异至极的问题，他也没在书上看到过啊！ 但是他好歹虚长叶小墨几岁，整了整头绪，还是腼腆回道：“嗯……没有喉结，没有胡须，还有就是……胸……不一样。” 说到最后，文博渊差点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了。 “废话，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有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啊……胸……都不算本质的区别么？” “如果年纪尚小呢？” “呃，这……大概只能看……，看有没有，嗯，小……丁丁了吧。” “这么说，男子一定是有小丁丁，女子是肯定没有的对吧？不会错的吧？不会出现女子也有小丁丁或者男子没有小丁丁的事的吧？” “墨弟！你在胡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好好好，哈哈哈！”叶小墨得到肯定的答案，开怀大笑，一桩心事总算放下了。 至于凤来有仪，肯定是他练岔了嘛！ 至于为什么练岔了也能练只小火凤出来，重要么？ 不重要！大不了以后不练了呗。 “走，大文哥，咱们喝酒去！”叶小墨解了心结开心至极，打开屋门便去楼下找客栈掌柜拿酒去了。 殊不知他刚下楼，叶小墨的二师姐就跨进了他的房间。 “听说你叫文博渊，我小师妹的结拜大哥？” “是的，二师姐。” “谁是你二师姐！来，甭废话，咱们练练！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做我小师妹的大哥！” 第四十四章 告别 咦，房间门怎么关起来了？ 拿着一壶酒上了楼梯来到自己房间前的叶小墨有些奇怪，也就短短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关什么门，至于么。 推开房门，意外没有见着文博渊，望了一圈，居然在桌子下面发现一人，趴着没动静。 叶小墨放下酒壶，将这人拖了出来，这人衣服脏兮兮的，特别是屁股那块，全是脚印。 咦，这服饰……果然，是大文哥！ 将晕过去的文博渊翻了个面，叶小墨便瞧见了一副几乎认不出来的一张脸。 谁啊，将他大哥打成这幅德行？ “大文哥，大文哥！”叶小墨轻轻晃了几下文博渊。 文博渊悠悠转醒，青一块紫一块的眼帘睁开两道细不可闻的缝隙。 当他看清叶小墨的脸时，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立即躲到叶小墨身后四处张望，同时嘴里还嘀嘀咕咕了几句师姐别打我。 看起来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孩，还有些委屈。 这么一来，叶小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会这么干的也只有二师姐了。 铁定是一开始就看文博渊不顺眼，再加上刚刚还启动隔绝法阵私下说话，想必是彻底惹恼了这位暴躁的二师姐。 大师姐也是，怎么能任由二师姐这么欺负人，不过想了想萧景晟，也就释然了。 大师姐对凤来宫之人向来温柔，至于外人……脑壳子疼！ 叶小墨安慰了文博渊几句，又给他涂抹了些外伤药，至于其它的话，二人很有默契的一句未讲。至于找回场子这种事，文博渊是想也不会去想的事，除非想再挨顿揍，只是眼神交汇靠着几个手势，便约下了将来之事。 酒自然是无兴致再喝，坐了片刻，文博渊便打算起身告辞，他这就回羽列宗——勤修苦练去！ 当一瘸一拐一手捂脸一手捂屁股的文博渊楼梯下到一半，正好师姐那边的房门也开了，吓得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飞一般逃离客栈。 ———— 接下来的几日，一行人就在客栈内，钱有才养伤，四师姐与叶小墨巩固境界，大师姐指导陈以沫一些修炼基础，二师姐到处乱转。 而陈相濡那边，集结他父皇的亲信后，已经成功扫除了所有叛军，没有散修周平的辅助，荣亲王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大敌，轻而易举的便被攻破了皇宫。 将荣亲王大罪昭告天下，不日后，陈相濡也将登基为新皇。 登基大典后，陈以沫带着四师姐陈慧芝、叶小墨游览皇宫。陈慧芝是旧地重游，心中多有感触，而叶小墨由于马上便要随大师姐与二师姐一起回左眉山，反而忐忑得不行，根本无心赏景，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长见识的好机会。 今日来便是要辞行了，不仅是叶小墨，四师姐也将带着陈以沫回凤来宫。 金銮殿前，陈相濡屏退所有官员侍从，只留了一位老太监在殿内。 陈相濡虽是黄袍加身，在叶小墨与陈慧芝面前却依然如初识那般谦虚有礼，帝皇的架子却是丝毫不曾有。 此时见着了陈慧芝与叶小墨二人，虽是未曾跪下行那无以为报的大礼，却也是喉咙哽噎，弯腰拜谢长长不起。 旁边的老太监早已知晓二人身份，是比那周仙人还要厉害还要有身份的仙人，所以并未觉得一国皇帝此时的礼是重了，丢了颜面。只不过当他靠近看见叶小墨四师姐的容颜时，明显愣了愣神，而当对面四师姐也朝他微微一笑时，他才热泪盈眶伏地跪在四师姐面前。 “莫不是……慧长公主？” “亏你一把年纪，记性倒是不差。”四师姐陈慧芝声音神色微微变化，好像不再是凤来宫宫主的四弟子，而是久住皇宫大院的皇亲国戚般，脸庞微微上扬。 “果然果然，老奴三十年前有幸远远见过回宫省亲的长公主一面，想不到三十年后，公主依然风华正茂，气质非凡！我大陈国有慧长公主照拂，实乃祖宗庇护啊。” 当年慧长公主回宫之际，便谣传她福泽深厚，早年得仙家青睐进山修仙，那次回宫听说便是慧长公主修道有成，下山游历来着。想不到如今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慧长公主，怎能不叫他喜极而泣？ 突然的变故让殿中几人都为之一怔。 叶小墨靠近四师姐小声道：“四师姐，虽然知道你的身份跟大陈国有关联，但想不到你曾经还是位公主呐！” 四师姐眉间一挑道：“怎么，不像？” “像像像，四师姐贤良淑德，端庄大气，不是公主我第一个不信！”叶小墨谄媚道。 “贫嘴！” 此时，那老太监赶紧起身，拉着小皇帝与小公主到陈慧芝身前一起跪拜下来，“快快，皇上与公主赶紧跪见你们的皇祖姑母。” 明白过来的陈相濡与陈以沫二人心喜之余又觉不可思议，然后又有些明了当初在庙前陈前辈的问话用意了。 原来如此！ 在一旁的叶小墨笑得合不拢嘴，这都叫四师姐祖姑母了，那该叫他什么？那他这辈分大了去啊，想想一国皇帝都要叫他什么祖母之类就觉得好玩。 四师姐一巴掌就拍在了偷笑的叶小墨脑门上，“屁股痒了？” 叶小墨立马老实了几分，只不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又悄悄在那偷笑。 三拜九叩行完大礼，陈相濡与陈以沫站起身，恭敬无比，陈相濡更是请求陈慧芝长住宫中，垂帘听政，以正民心。 只是被陈慧芝严词拒绝了。 她虽是陈氏皇族人，可更是一位山上人，山上有山上的规矩，破不得。 小皇帝有些失望，自是不可强求，不过当眼神转到叶小墨时，他那不曾奢望的心思因为这位皇祖姑母的出现又有些蠢蠢欲动。 只不过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陈慧芝那凌厉的眼神吓住了。 另外，陈以沫将要被她带回凤来宫之事，陈慧芝也一并说了出来，让陈相濡不必担心。还交代了她的身份以及收陈以沫为徒一事不可声张，若大陈国再次遭逢大难，可西去凤来宫寻她，到时候陈以沫可下山庇护大陈国出手一次。 至于那散修钱有才，陈慧芝令其拿着她的手书去寻一处山门，讨个执事怕是不难，也省的一个散修身份混迹山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陈相濡听闻后自是大喜过望，不过妹妹即将入山修仙，想着以后怕是不易相见，又有些伤感，二人在一旁红眼告别。 大陈国之事既已告一段落，一行人便要各自上路了，大师姐二师姐将会带着叶小墨去往左眉山，四师姐将会带着陈以沫回凤来宫。 一晃三年，也不知叶家村的村民们是否安好。 想必是不差的，叶家村村民向来安居乐业，他这回就悬了，该怎么糊弄过去呢？ 大伙好啊，我“叶美人”又回来了？这回他绝不否认！叶小墨脑壳子有点疼。 第四十五章 再回叶家村 左眉山，又名仙眉山，自几百年前一场仙人之战后，这仙眉山便失了灵气，不仅没了“右眉”，山高也缩水一半。 这日，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在左眉山脚下，随后出现三位貌美女子，宛若仙人。 三人便是一路御空而来的叶小墨一行了。 叶小墨整了整发髻，开口道：“大师姐，这隐宗真的跟魔宗有关系么？烟云天下不是没有魔宗吗？” 这几日，叶小墨从两位师姐口中得知，左眉山在他入凤来宫的三年里，竟然多出一个仙家宗门，还可能牵扯上魔宗。 自万年前仙盟与魔宗大战后，烟云天下已无魔宗，而谣传在那无尽之海的另一边还有一座天下，那里有无数的魔宗栖息在那座天下，这座天下与烟云天下遥相对峙万年之久。 其名雨墨。 大师姐抬头往山上望去，隐隐能瞧见一些灰色建筑，此时低头微笑回道：“并不确定的，我与你二师姐此次前来本就是拜访此宗，顺作查探。此事你倒是不必跟随，我二人自会解决。” 半路得知大师姐与二师姐是为正事而来，并不是要与他一同进村，他那一直忐忑的心就畅快了许多。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你不进去总有人出来的，一道声音传来，差点让叶小墨灵魂出窍。 “你是……叶小墨？叶大美人！真的是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不过挺好看的，不愧是要当我媳妇的人。” 此人十五六岁少年模样，正是当年那个哭着喊着要将叶小墨娶回家当媳妇的狗子哥。 这狗子此时出现在此，自然是准备进山打猎了。 大师姐与二师姐其实早已发现此人靠近，只不过一方面实在没有必要对一个俗世少年遮遮掩掩，另一方面说不定此人便是小墨的熟人。 这不还真巧了！ 叶小墨正一个头两个大，想假装不认识估计没人信，人家名字都叫出来了，还假装个锤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迹江湖经验实在不足，如果进凤来宫时换个名字随便报个出生地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事已至此，叶小墨也不能杵在那不动，二位师姐还一脸好奇望着他呢，脸部虽僵硬，但还是朝狗子哥笑了笑，开口道：“狗子哥，好久不见啊，人家这次回来就是特地回来看你们的，怎么穿成这样不好看吗？这难道不是你心目中的媳妇模样？” 说完，叶小墨还拧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配上他那笑容和语气，要多媚有多媚，看得对面少年眼都直了。 “嘶……”少年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叶小墨不对劲！韩夫子不是说他去了什么名门大派学武了么，怎么学成这样了？ 不会是真有什么武功能把男人练成女人吧？ 让叶小墨当媳妇这种话只是他年少时戏弄叶小墨的玩笑言语，这三年后再见本是想调侃一句，谁知这叶小墨不知是不是脑阔儿坏了，居然这么配合！ 这反倒是让他这么一个明白很多事的少年有些懵。 好似想到了什么，狗子哥嘴角抽搐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连忙开口道：“回来就好嘛，干嘛这么……是吧，唉，你站在这别动，我去告诉乡亲们你回来的好消息哈。” 说完一溜烟就没了影子，比兔子还快！ 叶小墨满意的拍了拍手，回过头来看见二位师姐都是一脸我懂的笑意。 呃？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二师姐王绣一把搂住叶小墨，贼兮兮道：“哎哟喂，这小少年不会是你的青梅竹马吧？长得……嗯，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那个文博渊，啧啧啧，小师妹眼光不咋行啊！要不咱算了吧，回头我给你找个更好看的，这个嘛就交给师姐，帮你解决咯？” 叶小墨翻了个大白眼，解决？又打成猪头？得了吧。 大师姐无奈一笑，叫了一声绣儿，便往山中行去，走前交代了叶小墨一声，明日此时还在此处等他，到时候一起返回凤来宫。 凤来宫虽然在梧桐洲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但是礼数向来不缺，既然是来拜访，自然不可能直接飞往人家山头。 大师姐与二师姐很快就消失在了叶小墨视线中。 叶小墨又静等片刻，确认二位师姐不会再回头后，便换上男装，一路小跑去往叶家村。 待到临近村口时，一眼望去，村里大部分人居然都挤在村口处。 叶小墨边走边竖起耳朵听着村里大妈大婶的言语，果不其然，议论的都是他，也肯定是来看他的……女装的。 人群中那狗子哥口水飞溅，吧啦说个没完，“真的，你们信我，他现在真的是个女子了！” 叶小墨整了整衣衫，昂首挺胸，双手附后，镇定自若，缓步而行。 “狗子，你看，那是不是小墨，人家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啊，这不看起来很正常嘛？”一位大婶没好气道。 被称为狗子的少年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当真是叶小墨时，也咦了一声，大声喊道：“叶小墨，你不是穿着女装吗，怎么现在又穿回男装了？” “我不是，我没有，狗子哥你别瞎说。咱是正经人家，那种事做不来的！狗子哥你怕不是看中我那两位貌美师姐了吧，才这么胡说。”叶小墨表情严肃，一本正经道。 接下来叶小墨赶紧向村民们解释了一下这次是执行任务才有机会回乡省亲一次，陪同的二位师姐也在附近，刚好在山脚处碰到狗子哥。 大伙一听还不有数，指定是那小子没见过美人，这才哗众取宠想在人家师姐面前露个脸，可惜咯，人家师姐没跟过来，小算盘没打成功啊这是。 被指责的狗子一脸委屈，接连否认，又打包票所言非虚，可惜没人信，那是气得快炸了。 想想也是嘛，叶小墨小时候可是最讨厌有人叫他叶美人来着，怎么会主动穿女装去，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此后便是一阵乡亲们的嘘寒问暖，诸如又长俊了，在门派中过得好不好，可有人欺负了。叶小墨都一一耐心回答，宛如一个小大人，应对得体，颇为不凡。 村民们自然是看在眼中，心想这孩子是真出息了，再瞧瞧他们自己的孩子，就想一个脑阔子甩上去。 这么一来，不仅狗子一人气炸了，叶小墨小时候的玩伴基本都气鼓鼓的，牙龈都快咬碎了。 只不过气归气，打架就免了，没听韩夫子说么，人家现在可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了，估计打头熊都不在话下了，还怎么欺负！ 一大几小在一旁，憋屈。 第四十六章 韩夫子 推开院门，茅草屋还是那间茅草屋，周围老旧物件一应俱全。 柴刀，简易猎弓依然挂在那处墙上，只是显得更加老旧了些，柴刀怕是不下点功夫磨一磨也就废铜烂铁一块了。 小小的院落中在一角有个简陋至极的灶台，锅碗瓢盆落了满满的一层灰，也不知那些油盐酱醋还能不能用。推开屋门，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墙角摆放了一个上了些岁数的柜子，里面有些衣物，可以透过柜门上的破洞看见。 一贫如洗。 叶小墨叹息一声，拿着水桶在村中间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回来，将叶爷爷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瞧着渐渐恢复生气的家，叶小墨有些高兴。 从背后包裹中取出几张银票，是临行前钱有才送来的五百两，抽出三百两，他打算分给叶家村的村民们，剩下的想必够他以后去往东明月洲做盘缠的了。 另外，他还有件事需要去做。 临近中午时分，散去三百两的少年拧着食盒，拿着壶酒，来到叶家村外两三里地的一处山脚下。 这里是处坟地，叶家村过世的老人基本都埋骨于此。 打开食盒，端出两盘菜，将一只酒杯倒满酒放在一座坟前。这是养育了他八年的叶爷爷之墓。 叶小墨席地而坐，给自己也倒满酒，与坟前那杯酒轻轻碰撞，而后一饮而尽。 叶家村村民自己酿的酒就是辛辣，呛得叶小墨脸色涨红，眼泪差点不自禁的流出来。缓了缓，然后接着便是一个十三岁少年宛如大婶，絮絮叨叨个没完。 叶小墨觉得酒带少了，因为一壶酒没了，故事还没说完。 摇摇晃晃站起身，今儿个酒量可以，这么烈的一壶酒一个人就喝完了。跟叶爷爷告罪一声，说着下次来一定将故事说完，让他别急，很快。 其实要谈叶小墨对叶爷爷的感情，要说有多浓厚，也不见得，毕竟当年叶爷爷去世时他才八岁，但叶小墨一直认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将他捡回家养了那么多年的恩人？ 一个人默默回家，不再有人搀着他的手四下逛荡，不再有人扛着他行走田间，不再有人教他打猎做陷阱…… ———— 回到家中不久，便有村民陆续来访，感激之余自然是一番吹捧，连那几个不情愿的娃都跟着大人来了。 叶小墨愈发觉得，自己或许跟他们有些不一样了，不是说自己有钱了，武艺高了，会法术了。 而是心态的一种变化，这种变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他觉得这种心态以后不会再有，所以对于这些村民们的热情极其珍惜。 耐心送走一波波的村民，最后来了一位当年最为亲近之人——韩夫子。 叶小墨如三年前一般，对着韩夫子行了弟子礼。 韩夫子点了点头，拿了张凳子在院落中坐了下来。三年来兢兢业业的教书先生，在其脸庞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此刻瞧着叶小墨的眼神却有些深邃。 叶小墨进屋倒了杯热水，拿了张小凳子，一起放在韩夫子身前。 韩夫子没有去喝，只是瞧了他片刻，开口道：“看起来过得不错？” “还成，师父师姐们都挺照顾我的，吃穿不愁，武艺也练得马马虎虎。”叶小墨端正坐在韩夫子对面，抓了抓脑袋回道。 韩夫子微微一笑，将叶小墨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眼神极快，只是经过胸口时有个极为短暂的停顿。“不错，修炼的底子打得很好，将来的修为想必不会低。” 叶小墨赧颜一笑道：“一般吧，师父说我资质不行，现在也就体魄比一般人强一些罢了。” 韩夫子拿起小凳子上的热水，靠近嘴边，不经意间露出轻蔑笑容，抿了口热水道：“资质不行？怕是你师父没那眼光吧。你这短短三年已经迈入筑基境和固元境，整个烟云天下怕是都没几个，还资质不行？不过，也怪不得她，毕竟……” “哈哈哈，是嘛，韩夫子你可别夸我，我会骄傲的。”叶小墨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突然反应过来，他貌似从未在给韩夫子的书信中提及自己修炼一事？而且，韩夫子好像曾经只是个江湖门派弟子吧？ 这……不对劲啊！难道韩夫子是隐世高人？ 叶小墨的笑容僵在脸上，此时的韩夫子还是微笑看着他，不过那眼神让他陌生，心悸。 一点都不像三年前的韩夫子！ 他不知这感觉是否真切，试探道：“夫子，我跟你提过……修仙一事？” 韩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没有回答叶小墨的问题，站起身缓缓踱步，好似在欣赏叶小墨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片刻后转头道：“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能修炼凤来有仪？” 此话一出，叶小墨心中宛如炸雷。 这根本不是韩夫子！ “你怎么知道我修炼了凤来有仪，你到底是谁？”叶小墨虽修炼时日尚短，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修道雏儿，此时猛然想起两字——魔宗。 “你是魔宗之人！你将韩夫子如何了？快说！”叶小墨猛然站起身，海棠自行出鞘护在身旁，一身灵力鼓荡，手掌一翻，一只火鸟冲霄而起。 韩夫子未有任何惧怕神色，只是望了眼那雏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微笑着摆了摆手。 随着他这一摆手，叶小墨瞬间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海底深处，昏暗无光，附近的一切粘稠无比，别说是动手，就算是眨个眼都费力无比。 而围绕周身的海棠仿佛被定身在空中，那气势汹汹的火鸟还未来得及尖鸣，就好似被人扔回巢穴，没入叶小墨的手掌，消失不见。 这人究竟什么修为，此等手段，怕是连他的大师姐与二师姐都有所不如！ “你不用紧张，也不必问我是谁，你只须知晓，我并无加害你之心，至于韩钰，放心，等我走后，他便会恢复如初。” 说完，“韩夫子”收掌为拳，随着他这一收，院落中好似又恢复之前模样，叶小墨也可自由行动了。 叶小墨将信将疑，只是他不信又能如何，对面的“韩夫子”实在过于强大，他这点微末道行，怕是不够人家一掌拍的。 想通此关节，叶小墨也不作挣扎，收起海棠，抱拳道：“请前辈不吝赐教，讲明来意。” 第四十七章 身世之谜 “请前辈解说一二。”叶小墨觉得怪异至极，明明面前站着的就是韩夫子，但他又确确实实的不是，这种感觉就好似……换了个灵魂。 “韩夫子”重新落座，伸手示意叶小墨也坐下说话。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否将你胸口的玉佩给老夫瞧一瞧？”“韩夫子”语气不急不缓，只是眼睛却是黝黑明亮了许多。 叶小墨眉头微皱有些犹豫，如果这是块普通的玉佩，他也就给此人看了，只是这次意外进阶筑基境，已经让他知晓这玉佩似有蹊跷，再加上此人此时要看，那就更能说明这块玉佩的不凡。 他倒不是舍不得一件宝贝，只是这玉佩可能关系到他的身世，若就这么失去了，往后如何去寻自己的父母？ 好似看穿了叶小墨的心思，“韩夫子”微笑道：“你不必紧张，老夫若想拿你的东西，你也阻止不了，我只是想看一眼，确认一下此物的真假罢了。” 叶小墨点了点头，认可此理，也不再犹豫，从胸口上拿出系着银丝的玉佩，摊开在掌心上。 玉佩依旧温润如玉，正面上有个小小的墨字。 “韩夫子”眼睛微眯，一瞬间，叶小墨感觉有一股庞大的神识包裹玉佩。 这股神识庞大到居然让一旁的叶小墨感到沉重感，明明是无形之物却刺得他皮肤生疼，且影响他的神志，头晕目眩之余，呼吸不畅。 好在这感觉并不长久，几息的时间便消失无踪。 “韩夫子”伸手示意叶小墨将玉佩收起，平淡的脸上未有丝毫异样。 “在下已经确认过想要确认的东西，现在公子可以问你想问的问题了，不过有些问题在下可能并不能过早告知于你，望公子恕罪。” 在下，公子，恕罪？这前辈怎么突然变客气了？ 管他呢，既然这前辈都这么说了，叶小墨自然也不会客气。 “敢问前辈是何人，是何修为，来自何处，欲行何事？”叶小墨恭敬行了个晚辈礼。 “韩夫子”稍稍避让，开口道：“在下钟离寻，嗯，按照仙盟的境界划分，在下当是化神境，至于来自何处，公子已经猜到。” 果真是魔宗之人，不过这化神境修士……修为这么恐怖的？梧桐洲有没有化神境修士叶小墨不知道，他只知道数一数二的凤来宫宫主才元婴中期境界，这要是打起来…… 叶小墨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接着问道：“前辈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消息，例如功法，玉佩，身世？” 钟离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知道不少，但是并不能全部告知于你。” 叶小墨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此时激动万分，甚至忽略了对方魔宗人的身份，连忙道：“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钟离寻沉吟片刻，缓缓道：“你之所以能够修炼凤来有仪与你的体质大有关联，至于这枚……玉佩，你只需记得它是件宝物，很重要的宝物，切勿丢失即可。最后关于你的身世，在下其实正是为此事而来。” 瞧着叶小墨如此神情，钟离寻呵呵笑道：“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叶小墨不明所以，来来回回将钟离寻的话想了很多遍，最后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自己是魔宗之人？他的家其实在雨墨天下？这人是来接自己回去的？这……宛如晴天霹雳般，叶小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我不信！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得信？”叶小墨起身大声道，声音略显颤抖。 “公子说得在理。”钟离寻并未对叶小墨的质疑感到恼怒半分，反而微微一笑道：“可是公子明明信了一半不是么，只是接受不了自己是雨墨天下魔宗之人罢了。” 叶小墨失言，确实如此，他可以不信他是魔宗之人，但是他信此人定然知晓他的身世，一个化神期的大修士也没有必要来骗他这个刚刚筑基的小修士。 叶小墨呆呆落座，沙哑问道：“那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我又是如何来的烟云天下？” “此事……”钟离寻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公子只需进阶金丹，自可随我回雨墨天下，届时自会有人与公子说清楚来龙去脉。” “谁？” “你的……娘亲。” “我娘亲！我有娘亲！你没骗我？”叶小墨眼眶微红，抓住钟离寻的衣袖急切问道。 钟离寻看着面前十三岁的叶小墨，心中也不免有些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公子说笑了，夫人是雨墨天下举足轻重般的人物，自然还活得好好的。” “那你……” “没错，正是夫人遣我们来寻公子的。” “我们？” “隐宗。” “那她为什么自己不来？” “夫人身不由己，公子莫怪。” 叶小墨愣愣无言。 什么理由竟可以将刚生下的他送至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另一座天下？既然是能派遣化神期修士前来，在雨墨天下举足轻重的你，还有什么身不由己？ “那么，我爹呢？他又是谁？” 钟离寻犹豫片刻，还是回答道：“雨墨天下第一人。” 雨墨……天下……第一人？“哈哈哈……”叶小墨突然大笑起来，“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爹是雨墨天下第一人，然后我娘却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将我大老远的扔到烟云天下？哈哈哈。” 叶小墨笑得癫狂，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了。 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衣襟，叶小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荒诞，天下哪有这等好笑的梦是不是？ “不管公子信是不信，都无妨，公子只需修成金丹境，便可与我等一同返回雨墨天下了。” 叶小墨思绪有些混乱，随口问道：“为何是金丹境，如今为何不可？” “梧桐洲有通往雨墨天下的远古传送阵，不过是单向传送的，而进入远古传送阵传送的最低境界，就是需要达到金丹境，否则便会肉身崩坏，神魂俱灭。”钟离寻解释道。 “你撒谎，单向？那我是怎么来的烟云天下，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还有，既然是由烟云天下单向传送去往雨墨天下的传送阵，那烟云天下的修士岂不是想去雨墨天下便可去的，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有此等事情？”叶小墨擦了擦眼泪，愤然道。 “公子是夫人用大法力撕开空间裂缝将公子传送过来的，而我等是横穿无尽之海花了整整十年才到了梧桐洲。另外，开启那远古法阵需要高阶魔元晶，仙盟可无此物的。”说着，钟离寻手掌一翻，手中便出现一物。 此物呈晶状，泛着幽光，黑至深邃，叶小墨仅看了一眼便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吸入其中。 钟离寻很快收起那块高阶魔元晶，冷笑道：“而且，就算他们有，他们敢用么？” 第四十八章 独行者 变故来的突然，叶小墨低着头，沉默不语…… 钟离寻知道他的思虑，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枚戒指，道：“这是夫人让我见到公子后交给公子的。” “这是……？” “高阶储物戒，里面有夫人给你的一些宝物，具体是什么，只有等你自己打开才知道了。” 叶小墨接过这枚戒指，并没有打算立即打开。 这让钟离寻颇感意外，十三岁便能有此等心性，不愧是夫人之子。 钟离寻道:“公子，您既已知晓自己乃魔宗之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小墨深吸口气，眉头紧蹙…… “在下认为，公子留在隐宗为佳。在下会全力助公子早日进阶金丹，而后重返雨墨天下。” 叶小墨沉吟半晌，终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还是想回凤来宫。待我进阶金丹境，再来寻前辈可好？” 钟离寻点点头，又递出一物，道:“此物烦请公子收好，只要是在梧桐洲遇险，捏碎此物，在下便会第一时间出现。” 叶小墨接过一块刻有“寻”字的轻巧玉牌。 “哦！对了！我的二位师姐……” “无妨！既然是公子的师姐，我们自然会好好款待，请公子放心。” “那她们能否看出你们是魔宗之人？” “非化神者很难。” 小小的破旧院落里，叶小墨与钟离寻轻声交谈…… “还有一事望公子知晓，在下一行并非是唯一从雨墨天下过来寻找公子之人。” “娘还派了别人？” “非也，那些是……欲杀你之人！”钟离寻正色道：“只不过那些人并不知晓你的确切方位，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公子。他们现在分散在烟云天下各处，所以公子的身份万万暴露不得！” 叶小墨苦笑出声：“前辈说笑了，我一个弃子，何谈身份。至于魔宗之人的身份，这个前辈不用多说，我也不会说的，毕竟这是烟云天下，魔宗之人在此想必没有足够的修为是难以存活下去的，我并非傻子。” 钟离寻见叶小墨神情如此，也不便再开口，告罪一声，便闪身不见。 院落中又只剩下叶小墨一人。 叶小墨思来想去，觉得有很多地方存在疑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有蹊跷，就比如他娘为何要将他送至如此远的地方，他爹作为魔宗第一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娘亲和自己，他们此次前来，当真只是接回他这么简单？ 林林总总，前因后果，杂乱无章，无法连贯衔接，还是了解太少了。 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叶家村，山中与死老头的第一次见面，凤来宫，还有钟离寻的话语声。叶小墨有些迷茫，有些混乱，望着空中的阳光，有些晕眩。 叶小墨起身回屋，关上房门，躺在咯吱作响的小木板床上，渐渐睡去。 ———— 这一觉一睡便是到了次日天明。 叶小墨睡得很沉，好像很多年没有好好睡过觉一般。 起床后，稍作洗漱，他便出门去了趟韩夫子家中，几番试探，发现韩夫子对昨天之事毫无印象，只是依稀记得叶小墨回来了，其他一概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确认韩夫子无事，叶小墨便打算离开叶家村了。 走至村口，回望整个叶家村一眼，宁静中已有几户家中炊烟升起。 行至昨日与二位师姐分开之地，果然二位师姐已在此等候多时。 叶小墨不动声色的询问了有关隐宗事宜，结果如那钟离寻所言，她们二人并未觉得隐宗有何不妥，只是暗自查探下，发觉此宗弟子极为稀少，且皆是金丹境修为，还有两位元婴境长老，至于宗主，她们二人并未见到。 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隐宗上下人人知守恪礼，应对得体，听说建宗以来宗内之人极少下山，一心隐世修炼。 大师姐只得客套一番，不久便与二师姐一起下了山，在此等候叶小墨了。 “走吧，回凤来宫了。”大师姐唐霁月出声道。 二师姐王绣一步跨到叶小墨身前，便欲抓住叶小墨腾空。 谁知叶小墨却一闪身，直接抱住了大师姐，“二师姐，这次我想与大师姐一起飞回凤来宫。” “咦，你这丫头！二师姐对你不好吗？来时上天入地，谁笑得像个瓜娃子？”王绣叉腰气鼓鼓道。 叶小墨也不理她，望了一眼大师姐，眼神祈求。 大师姐也未曾说话，直接就托起叶小墨闪身飞至空中，一闪而逝。 王绣一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紧随其后。 不过，小师妹虽然神情与常日无异，但自一出现还是被二位师姐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只是二人并未多问。 空中，大师姐带着叶小墨御空飞行，很稳，丝毫感受不到罡风侵袭。 “是有什么话想对大师姐说？”大师姐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没有……只是想待在大师姐身旁，这样就好。”叶小墨低头道，抱着大师姐的双手不自禁的又紧了紧。 大师姐轻抚叶小墨双手，以为她是离乡愁绪，安慰道：“人终有一别，不必介怀，只要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世上……又何愁不再见面？” 叶小墨默不作声，头贴在大师姐后背上，用轻不可闻的语气问道：“大师姐，何为亲人啊？” 大师姐认真思忖片刻后答道：“……唯有记在心头吧。” “小师妹，我们既已走上修仙一途，那么便要放下该放下的，毕竟我们来日方长，一切遵从本心，才是正道。父母之恩，长辈之爱，同门之情，朋友之义，既是枷锁，又是修心。是打破枷锁独自前行，还是负重而行兼济天下，这怕是人人都要做的选择。师姐只想告诉你，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都不必有悔意。” “因为……天道之下，并无独行者。” 叶小墨不太懂，也不是很想懂，此时什么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亲近之人在一旁与他说说话，仅此而已。 最后，叶小墨问道，按照他的资质，大约多久能进阶金丹境。 大师姐给的回答异常有信心，说，不用十年。 叶小墨默默念叨，十年，十年么，是少了还是多了，他不知道。 ———— “寻老，为何没有将公子带回来？”隐宗内，一位老者恭敬问道。 大殿内的高位上，一位鹤发童颜的修士摆摆手道：“无碍，夫人说过，不必强求。只要公子不出梧桐洲，在哪皆是一样。” 殿内几人点了点头，对于寻老的修为，他们没什么不可放心的。 “既然公子已找到，接下来，寻老可有什么打算？”那位老者又问道。 “这样，你与几人去暗中保护公子，以防不测，其他人便按兵不动了。另外最近老夫要出去一段时间，听闻桑老在东明月洲，这可大意不得。” 另外，夫人还交代一事，只是说不得他人知晓。 第四十九章 凤来秘境开启 烟云天下的仙门大都设在灵气充足之地，一方面是为了自家的修行，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好处极多，大量的天材地宝，灵兽草药，只要不过度摄取，长久的利益就是凡人想也不敢想的数儿。 还有一大好处，便是方便设置强大的护山大阵，简单来说，就是灵气越充足，占地越广，便能支撑起越复杂越强大的护山大阵。 看一宗门的强弱，其实看宗门的护山大阵就能略知底蕴。 凤来宫便是拥有一座极其强大的护山大阵——周天乾坤大阵。 周天乾坤大阵复杂且灵活多变，将整个凤来宫分割成三块区域，其中有块区域用作门内弟子试炼，被称为凤来秘境。凤来秘境开启时间周期与仙盟大会一样，也是十年，只不过两者之间又间隔五年。 这一年，又到了凤来秘境开启之时，而叶小墨进入凤来宫也已五年。 自两年前叶小墨回宫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筑基期课业，基本上也就凤来主峰的三位师姐还有经常来此的陈以沫能见到他了。 同时，这位凤来宫宫主的小弟子三年筑基的消息也是整个凤来宫弟子的谈资，乃至整个梧桐洲对叶小墨这三个字怕是都不再陌生。 羡慕、嫉妒、不屑、期待或是等待这位天才夭折，存在这些心思的人皆有，只是这些跟叶小墨都无甚关系，在他眼中，唯有修炼。 筑基境，又至十五岁，叶小墨知道，今年便是在凤来宫最后的年限了。 这两年来，叶小墨练得最勤快的怕就是符箓一道了，什么短时间腾空符箓、轻身符、短距离瞬移符，只要是能节省他跑路时间的符箓，统统练得滚瓜烂熟。 不过符箓一道最是吃钱，再加上某人符箓上面的资质着实一般，也不知道练废了多少符箓，就算以他宫主亲传弟子的身份，为了买符纸几乎都快倾家荡产了。至于没钱伸手向各位师姐去要，叶小墨是没那个脸皮的，只得自己想法子了。 如今听说凤来秘境开启，有机会进入者可自己留下三成在秘境中所获，这么一来倒是解了叶小墨的燃眉之急。 这日，便是凤来宫凤来秘境开启之日，此时前山点凤台聚集一众凤来宫女弟子，修为大都是练气境与筑基境。相应的，秘境也只开放两个试炼区，练气区与筑基区。 其实秘境还有一个区，是专门为金丹境弟子准备的，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取消了金丹区的试炼，这一点点凤台中央的长老只是一语带过了，并未详细说出缘由。 ———— 凤来宫主峰后山不远所在，有一地颇为奇特，一团螺旋仙雾嵌在一层蓝色光幕之上，经久不散，这里平常并无弟子前来，只有两位金丹境弟子负责把守。 今日，一众筑基境弟子却在这团仙雾前聚集。 “好了，这就是前往凤来秘境筑基区的入口了，每位弟子交出自己的储物法器，然后领着宗门配发的临时储物法器便进入吧，进去后，你们将会被打散在筑基区各处，途中怕是有些灵兽不好对付，望你们多加小心。若碰到什么意外之事，可捏碎发放的玉牌，届时大阵会将各位传回入口处，可听明白？” “明白。” 一众筑基女弟子齐声回应长老的提醒。 一位身材高挑、脸庞略显清瘦的貌美“女子”站在队伍的最后方，眉头微皱。 没想到居然要收储物法器，这就很不善了，这岂非要打乱“她”的发财大计么！ 此“女子”不是叶小墨又是何人？ 如今十五岁年纪的他，相较两年前更加“亭亭玉立、眉眼动人”了，“少女气息”中带着英姿飒爽，配上那一身细看下宝光流转的法衣，除了胸前依然一马平川的势头，一般弟子还真是望尘莫及。 叶小墨咬了咬牙，准备豁出去，轮到他时就上交宗门配发的玫佩，至于准备好的高阶储物戒，他是不打算上交的。 除非长老能查出来，那就算他倒霉！ 队伍前方弟子逐渐减少，眼见便要轮到叶小墨时，突然听闻后方一女子急促的高呼声：“对不住，对不住，长老我来晚了。” 叶小墨刚回头，便被一人撞了个满怀，好在自己体魄如今不差，若是换个普通弟子，怕是直接就飞出去了。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回去取了些东西，来迟了有点急，不是有心撞师妹的，你没事吧？”那女子歉意道。 叶小墨自然无甚大碍，只是略一施礼道：“无碍，谢师姐关心，师姐你先请吧。” “你先你先，我本来就在你后面的，来迟撞了人不说，哪还有插队的道理，若如此师姐也忒不要脸了！”这位冒冒失失的师姐此时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师妹，一瞧之下，好家伙，凤来宫宫主小弟子，被誉为梧桐洲第一天纵奇才之人，风云人物啊！ “叶师妹，是你啊！认识我不，我我我，就是辞灵峰的苏灵苏师姐啊，咱们见过面的！” 面对苏灵师姐的自来熟，叶小墨有些无奈，这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大部分都是人家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的结果，此时只得客套道：“恕师妹眼拙，未能认出师姐，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以后大家多来往嘛。话说，你真的是三年就筑基的吗？还有还有，你这脸蛋和身材真没话说！”说着，苏师姐竖起大拇指接着小声道：“还有，师妹胸上真没几两肉唉，是不是挺挑食的啊，哎呀，不碍事不碍事，咱们师妹还小嘛……” 叶小墨嘴角抽搐，不打算再理睬这位絮絮叨叨的苏师姐，告罪一声便转身朝入口处行去。 谁知那苏师姐追上来就是一巴掌拍在叶小墨肩头，笑嘻嘻道：“叶师妹，进去之后要不要跟师姐一起行动？我跟你讲，里面我可熟了，什么珍惜草药啊，灵兽啊，在哪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见叶小墨并未搭理自己，苏灵也不气馁，继续唠唠叨叨：“真的，你别不信，我手中可是有张筑基区域图哦，上面什么珍惜宝物可是标得明明白白的，怎么样，动心不？” 叶小墨确实有些动心，但是转念一想，进去之后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怎么找人？再说了，里面那么大，找到了还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呢，总共在里面不过五日时间！还有，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难道真因为自己小有名气，就有人送钱上门，骗鬼呢！ 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还是敬而远之吧！ 叶小墨也不搭话，走到入口前，上交了自己的玫佩，领了储物法器后，谁知对方根本没有用神识查探便让他进入了。 叶小墨当场就悔青了肠子，就是嘛，自己是什么人？宫主的小弟子啊，传说中的天才弟子，谁会在这种事上去为难他呢，不是自找没趣么！ 亏姥姥家了！ 紧随其后的苏灵瞧了一眼满是懊恼的叶小墨，微微一笑，眼神不自禁的掠过其肩头。 第五十章 你熟？ 一阵晕眩感后，叶小墨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片小树林中，周围郁郁葱葱，芬芳扑鼻。 此次进入筑基区的弟子大约三十来人，被分布在十二座山峰之间，均衡下来看似每座山峰分到大约两至三人的样子，实则不然。 不说凤来宫地界内的山势本就高耸无比且占地极广，就说每座山峰之间有的也是相距甚远，对于金丹境修士来说，这点距离和高度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筑基修士而言，虽没有到望山跑死马的程度，也绝对轻松不到哪里去。 所以说，在此区域内碰到其他弟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不大。而正是因为在如此广袤的地方，若是一个运气不好，被分散到某块鸟不拉屎的地方，筑基境的练气士又不舍得花些本钱用些手段，怕是最后也拿不到什么好名次了。 叶小墨运气还不错，当他走出小树林，发现自己便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 打量了一眼面前山峰的高度，颇为满意，看样子山顶附近灵气浓郁，想必越往上去，珍惜草药便越多越珍贵了。 至于山峰高度自然被他略去了。 原因无他，别忘记他还是名固元境的元武者！虽说如今还是固元境初期，但定个小目标应该不过分。 这目标便是在一天内搜刮完整座山峰，而且还是在不用任何符箓加身的情况下！ 顺便这几日也好好进行一番锻体，毕竟这两年忙于课业与准备跑路的大计，对于锻体一事确有所懈怠。 叶小墨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固元丹，这是死老头在收到信听闻叶小墨进阶固元境后就派人送来的丹药，作用就是增加体魄坚韧程度，延绵固元境元武者体内一口元气的悠长度。此药对于固元境元武者来说极为珍贵，一颗虽说抵不上十年苦练，至少一两年打磨功夫是不在话下的。 一颗固元丹下肚，药力立即化开，渗透叶小墨身体四肢百骸，一口元气明显感觉增厚几分。 法衣一紧，一人便一溜烟冲进山里，带起风叶阵阵。 在叶小墨上山后不久，一女子突然出现在山脚下，朝山中笑眯眯看了看，视线游移，好似能看到山中有人在急速飞奔。 确定了方位，这女子也是一个闪身朝着山中奔去，看那速度竟是叶小墨的几倍有余！ ———— 山中，叶小墨进入山腹之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所见灵草灵药搜刮一净，快至山顶时，储物戒中已有百余株草药和两头相当于筑基境初期的灵兽尸身。 不过灵草灵药虽多，都是些较为常见之物，值不了几个神仙钱，两头灵兽也是如此。好在这只是第一天的收获，后面还有四天，叶小墨默默一计较，就算做些手脚五日后上交宫门小部分，剩余应当勉强只够他路上一半的开销了。 按照他的了解，从南梧桐洲凤来宫去往东明月洲擎元宗，在他不计代价使用符箓与丹药的情况下，估计也得花个一年半载的时光。 有些头疼。 叶小墨不自觉的想得有些多，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惊得他汗毛倒竖，一个急速前跃回身便准备拔出海棠。 “莫慌莫慌，叶师妹，是我，苏灵。”来人正是进秘境前跟叶小墨有过交集的辞灵峰苏师姐。 叶小墨松了口气，同时心中讶异，这苏师姐好厉害的身法，就算此人是筑基境后期修士，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靠他如此距离而不被他感知到。 “师姐为何会在此处？”叶小墨问道。 “瞧师妹问的，这还用问嘛，当然是我与师妹有缘，才恰巧分到了同一座山头啊，难不成师妹怀疑我跟踪你不成，我就算想也没这能耐不是？”苏灵笑嘻嘻回道。 叶小墨一想，确是这么回事，两人是一前一后而进的秘境，此时能碰上，还真只能说是缘分了。 既然是巧合，叶小墨也不二话，行了一礼，便欲走人。 “唉唉唉，师妹莫走！”苏灵一把抓住叶小墨道。 “又有何事？”叶小墨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这师姐处处透着古怪，还动不动喜欢凑上来套近乎。 苏灵压根没在意叶小墨的神情，自顾自说道：“叶师妹，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这里的区域图，熟得很，要不要咱俩合作一起行动？” “免了免了，小妹修为低微，怕是会拖了师姐的后腿，还是自个儿行动吧。”叶小墨一个头两个大。 “闹呢，叶师妹一身法宝，天资卓绝，岂是一般筑基境修士可比？有叶师妹相助，我这张图上的天材地宝还不是任由我们二人去取？”见叶小墨无动于衷，苏灵眼珠子一转接着道:“哎呀，可惜了可惜了，叶师妹不去，我这图上标记的金晶草怕是没法取啰。” 金晶草？叶小墨心中一动。此草他有所耳闻，是一种极为珍惜的灵草，因为它是两种丹药的主药，一为凝华丹，一为晶华丹。 前者能大大增加筑基境进阶金丹境的成功率，后者既能增进金丹境修为，亦能补灵养元。 如此一味药材自然极为抢手，价格也是极为昂贵。 可以说，按照叶小墨搜刮的速度，五天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有两株金晶草的价值。 只不过，“师姐为何将如此珍贵的消息告诉我，一个人总好过两个人分利益吧？”叶小墨疑惑道。 “叶师妹有所不知，天材地宝往往附近都蛰伏一两头厉害的灵兽，据我所知，那株金晶草旁就守着一头筑基境后期的灵兽。师妹也知道，灵兽战力较同阶修士都略胜一筹的，师姐这才刚进筑基后期，哪里能是那灵兽的对手。不过若是有师妹相助，那就不一样了，如何，到时候金晶草与灵兽咱俩一人一半？” 听完苏灵之言，叶小墨思忖片刻，也着实心动，感觉这苏灵师姐所言也无甚可疑之处，便应了下来。 苏灵一喜，便立马拉着叶小墨下山。 ———— 一日后，在离筑基区与金丹区阵法交界不远处，有两人在前面飞奔而走。 而两人后方，有十来头筑基中期左右的灵兽猛追不舍。 又是半日后，在一处山洞中，五只筑基境后期的灵兽将两位貌美女子围在当中。 叶小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问身后的苏灵：“师姐，一日前，你说山中无灵兽，结果钻进了龙鳞犬老巢，这次你说经过此洞便能到达有金晶草之地，而且洞中绝无灵兽，现在请师姐给我个准话，你，到底熟不熟？” “我熟，我真的熟，这只是意外！” 我熟你大爷！叶小墨差点跳脚骂娘！ 从叶小墨与苏灵相遇至今，叶小墨颗粒无收。 第五十一章 师姐你坑我 “滴答……”山洞中阴暗潮湿，洞顶白色的钟乳石上不断有水滴滴落。 叶小墨背靠一块巨大山石坐着休息，半炷香前他与苏灵二人被五头筑基后期的震山甲兽围住。此种灵兽皮糙肉厚，极为难缠，是山中一霸，倘若只是一两头，叶小墨与苏灵花些力气，也许还能应付过去，毕竟这震山甲兽本身便是一种很好的炼器材料，但五头筑基后期的震山甲兽他二人是只有逃的命了。 关键是如何逃的问题罢了。 不过当时苏灵的行事还是让叶小墨觉得这位师姐有些可靠的。她取出一张极为少见的隐匿符便往叶小墨身上一拍，然后让叶小墨先行往洞内深处走，她引开这些灵兽后自会与他汇合。 叶小墨起先有些犹豫，但是想来苏灵师姐应该不止一张隐匿符，二来这位师姐的修为身法皆是不弱，也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然后叶小墨就到了此处。 此处前方有些奇特，有道无形屏障，任叶小墨何种手段都是过去不得，只得在原地等待苏灵。 果然，片刻后一道熟悉身影出现在了叶小墨眼帘中。 “叶师妹，你还好吧。哎呀，这咋回事嘛，意外咋这多呢，还好师姐靠谱有所准备，哈哈哈。”苏灵一瞧见休息的叶小墨就哈哈笑道。 叶小墨翻了个白眼，起身道：“师姐，你要是靠谱，天下就没有不靠谱的人了！你那图到底是真是假，这前面根本没有路，有阵法屏障的！” “屏障？哎呀，屏障就对了嘛，证明宝物就离我们不远了不是？来来来，我来看看是何屏障，让师姐破了它带你去取宝！”苏灵先是一副很诧异然后表现得一如既往的自信神色，走到那法阵屏障前，装模作样用手指轻轻叩了叩。 不消片刻，苏灵就在叶小墨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跨过了那道屏障。 “叶师妹，愣在那干嘛，赶紧走啊。”苏灵转身向叶小墨招手道。 这就过去了？这不靠谱的师姐难道是精通阵法一道的高手不成？ 不过这关系到门内弟子的隐私，叶小墨也不好多问，赞叹了一声师姐好手段，便与苏灵继续前行。 同一时刻，太上长老禁区内，一位中年妇人模样的女子从打坐中睁开眼帘。 手掌一翻，空中浮现整个凤来宫周天乾坤阵法阵图，其中秘境金丹区与筑基区交界的一处，出现一抹红点。 中年妇人模样的修士皱了皱眉，此处已是这两年里第二次出现异动了。 短短时间里出现两次阵法被破，且都是挑的都是阵法最为薄弱的此处，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难道是冲着凤灵而来？中年妇人取出一张金色符箓，放在嘴边说了些什么，说完一拍此符，此符一卷转而消失在空中。 随后中年妇人缓缓闭上双眼，继续闭关起来。 ———— 一改常态，自叶小墨与苏灵二人穿过山洞阵法屏障后，苏灵带着叶小墨脚步逐渐加快，那速度差点让叶小墨觉得面前的这位师姐是个固元境以上的元武者。 这半日里，二人运气颇佳，一直未曾遇到什么灵兽，也不知是那张区域图起了作用还是之前他们二人真的运气背，不久后，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老远的，二人便看见了那株金晶草。 只是，他们同时也瞧见了守在一旁的灵兽——一只成年狌狌兽！ 那只狌狌兽形似猕猴，红眼长尾，白耳壮硕，偶尔立行气势磅礴，叶小墨毫不怀疑，自己脑袋若是被这畜生打上一拳，肯定立马开花！ “师姐，你闹哪样！这是成年狌狌兽，最低境界也是相当于通脉境的元武强者，不是你说的筑基后期的灵兽！就凭你我二人打锤子？”叶小墨气极，不靠谱就是不靠谱，他简直信了她的邪！ 苏灵脸色微红，摆手道：“失误失误，情报有所偏差在所难免嘛。这样，我去引开那只狌狌兽，你用隐匿符去摘金晶草如何？” “可行？你能不能应付？”叶小墨疑惑道。 “放心，你师姐术法可能不太行，但是逃跑的本事可是一绝！”苏灵竖起大拇指，信心满满道。 叶小墨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千辛万苦到了这里，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还是要试上一试的，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不对啊师姐，筑基区怎么会有通脉境的灵兽，顶多就是筑基后期和固元境后期的灵兽啊！” 那道阵法屏障……大爷的，这里根本不是筑基区，而是金丹区！ 反应过来的叶小墨当场就想骂娘！ 只是不待他有所动作，苏灵已经闪身绕往那狌狌兽身后不远处，然后冲过去对着那通脉境的狌狌兽脑门上就是一巴掌。 “嘶……”叶小墨倒吸一口冷气，看得浑身汗毛都炸开了。 这人……怕是脑子不太好使吧，需要这样引开吗？ 再一看，挑衅完狌狌兽的苏灵师姐，已经跑出去了老远，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居然速度如此之快。 而那狌狌兽楞了片刻，怕是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在知晓竟然有人如此藐视它之后，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咆哮声，连远处的叶小墨都感觉刺耳至极。 暴怒至极的狌狌兽鼻息好似喷火，身子一蜷，双足猛地一蹬地，一瞬间跃起十几丈远，朝着苏灵消失的方向便是发力猛追。 看得一旁的叶小墨心惊肉跳，眼皮子直打颤。 事已至此，稳定心神的叶小墨拿出之前苏灵给他的那张隐匿符，贴上后就悄悄靠近那株金晶草。 按理说，一般一株珍惜草药附近就只会有一头灵兽守护，但万事就怕个万一，所以叶小墨不敢大意，因为这里出来任何一头灵兽都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当叶小墨连土带草一起收入储物戒时，他才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与苏灵师姐汇合的问题了，也不知她能不能甩掉那头狌狌兽。 不过既然金晶草已到手，往回走总是没错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走几步，就听闻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再回头一看，叶小墨差点三魂丢了七魄。 原来是那狌狌兽机警至极，根本不可能被引开很远，知晓上当的狌狌兽立马赶回，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逃之夭夭的叶小墨。 面对如此灵智和如此修为的狌狌兽，叶小墨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当他准备放手一搏，取出高阶储物戒中的法宝时，一只手忽然伸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是带着他疾驰而去。 叶小墨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自己，说跑吧不合适，说飞吧也不合适，因为他是被苏灵拽着在半空中飞的！ 像极了放风筝！ 这要什么样的奔行速度才能如此？ 叶小墨现在可以断定，苏灵师姐绝对是位锻体强者，至少通脉境！ 凤来宫实在是卧虎藏龙之地，想不到居然还有弟子是修炼元武者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师姐，你坑我！”叶小墨大叫出声，想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 “嘻嘻，你猜对了，只是知道得太晚了，那么……还有更大的坑在等你，走你！”就这么会儿功夫，苏灵又拉着叶小墨到了一处山洞中，说完这句话，便是将他一甩，扔了出去。 叶小墨下方……果然是一处大坑！ 只闻啊啊啊的声音传遍整个洞穴，中间夹着叶小墨的咒骂声，只是有些徒劳。 苏灵拍了拍手，回头瞅了眼追来的狌狌兽，笑眯眯说道：“怎么，想下去陪公子啊，那就去吧。” 第五十二章 一只怪鸟（上） “噗通”一声，叶小墨摔进一处深潭。 本以为会被摔成肉饼的叶小墨不禁庆幸自己的运气。 这深潭之水滚烫无比，一落水叶小墨就一个激灵，感觉裸露在外的肌肤差点被烫熟了。 深潭不大，叶小墨迅速游出水面，爬上岸后不用如何使用术法，浑身就快被蒸干了。 此地燥热异常，不见任何火源，也不知为何如此。 站在水潭边，叶小墨四下张望，除了水潭附近，周围一片漆黑，抬头又往上看去，叶小墨叹了口气，以他现在的修为，上去根本是痴心妄想，哪怕用符箓也是办不到。 叶小墨在水潭边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苏灵的目的是什么。 若说是有意害他，叶小墨倒是觉得不像，要不然不会在采摘金晶草后又来救他；若说是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那就更不对了，要不然将他扔到此处又是何意？ 思来想去，也猜不透这女子的意图，总之，这次之后，还是不要太相信别人的话了，就算是同门也不行，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又是“噗通”一声，一重物落水声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叶小墨。 转头一瞧，差点吓得半死，居然是那狌狌兽！ 这苏灵师姐到底什么打算，这会儿将这狌狌兽扔下来不是要了他的命？ 正准备拔腿开溜的叶小墨忽然瞧见狌狌兽背部贴着一张字条，明显是苏灵师姐留下的，这倒让叶小墨有些犹豫。 再一看，那狌狌兽早已七窍流血没了气息，叶小墨这才放下心来，将猩猩兽捞上岸，取下字条看了起来。 这一看差点没将叶小墨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公子，不要怨灵儿，都是寻老交代的，至于为什么，事后公子去问寻老哦。另外，灵儿身份特殊，就不在上面等公子了，上来后公子也不必找灵儿，想必灵儿已经回到隐宗了，这狌狌兽就当赔礼了，吃了它可以增进公子固元境修为。还有，相信很快就会有凤来宫的弟子前来寻找公子，公子自己先想想怎么解释到了这里的缘由吧。” 最后还画了张笑脸！ 什么意思？将他千辛万苦骗到此处的理由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了？ 这寻老到底是何用意？ 叶小墨想不通，不过前方一定有什么是等着他的，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将狌狌兽收纳入储物戒，取出一张明昼符，点燃后发现，此处确有出路。 沿着洞穴一直朝着下方而去，一路上灵草灵兽叶小墨什么都没遇到，相应的，随着朝下方越走越深，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以叶小墨筑基境与固元境的修为，都快难以承受了。 不久后，叶小墨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周围怪石嶙峋。 那些怪石看起来有些特别，不同于一般的山石，且不少怪石上都隐隐有灵力波动。叶小墨发现，在个别怪石上，还有些他看不懂的文字，类似于上古符文。 叶小墨四下行走，除了来时的路，就没有其他出口了。 叶小墨有些焦躁，不仅是燥热的原因，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应，就好似总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又转了一圈，叶小墨依然没有发现可行之路，当机立断之下，还是决定早早离开此处为好，所以便打算沿着原路返回。 只不过还未出去，异变突起。 整个空旷的洞穴中突然红芒四起，红色光幕自上而下宛如倒扣的巨碗将整个洞穴完全罩住。 身在其中的叶小墨忽觉千斤压顶，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双腿不自禁的打颤。 勉强抬眼四周，怪石无规则诡异挪动，岩壁上红色符文流转，越转越快，到得最后，在叶小墨眼中宛如万条锁链绕着他疯狂转动。 转得他头晕目眩，再加上温度的急剧攀升，还有好似鬼压身的负重感，不一会儿难以承受的叶小墨便不省人事，昏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墨缓缓苏醒。 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明昼符，然而却发现自己半点灵力也无。 寂静的黑暗，给叶小墨带来的是无穷的压抑感，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现在是死是活，因为他对外没有任何的感知，就像是在梦境里。 忐忑中，叶小墨缓缓前行。 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叶小墨感觉自己走了一年还是十年？但是回头一眼，又像是自己还在原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 而莫名的未知感只会让人愈发的恐惧，叶小墨想回头，只不过念头刚刚升起，心中却猛然间出现一声清亮雀鸣声。 这声音明明出现在心田，却好似犹在身侧清晰入耳，宛如暮鼓晨钟，叫人醍醐灌顶。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叶小墨蓦然清醒几分，模模糊糊的有些感应。 寻着心中一声声急促的雀鸣，叶小墨一步步前行，直至一处光亮之地才停下脚步。 周围无数火屑肆扬，犹如漫天萤火。 叶小墨有些后怕，因为此时他就站在一处悬崖边，前边就是万丈深渊，若不是这些四散的星火之光，后果不堪设想。 叶小墨定了定心神，确定心中不再响起那急促的雀鸣声后，在崖边大声道：“有人吗？是谁在叫我？” 有人吗……有人……谁在叫我……叫我…… 一声声的回音响彻悬崖深处，但始终未有人应答。 难道是错觉？叶小墨仔细打量四周，他站在这块延伸出悬崖不少的岩石上，周围寸草不生，后路依然漆黑如墨，深渊下好似九幽黄泉，有那熔岩河流，川流不息。 叶小墨感觉自己就像是独自一人站在一间熊熊燃烧着的房顶，绚烂而孤寂。 猛然间，悬崖对面有两盏灯笼亮起，鲜红异常。 而且，两盏灯笼光点急剧扩大，就好似它们由远及近在迅速靠近。 这一刻，感觉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靠近，叶小墨的心剧烈跳动，这种莫名感觉让他差点忘记了呼吸。 呼，周围火屑疯狂旋转，数目更是之前的百倍有余。 身处火屑旋转中心的叶小墨下意识闭上眼，在闭眼前，他仿佛看见了一道庞大身影——那是一只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巨鸟！ 第五十三章 一只怪鸟（下） 周围漆黑粘稠一片，唯独悬崖边火屑飞舞宛如巨大灯球。 叶小墨身在灯球中心，以手臂护额，缓缓睁眼。 透过旋转不定的火红光幕，叶小墨大胆打量那只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巨禽。 而当他真正看清那巨禽全貌时，只觉天地无量，大道无奇！ 世间真有如此——真实的上古神鸟吗？ 一双翅膀遮天蔽日，每次的扇动带起的阵阵涟漪厚重无比，仿佛要割裂虚空；其身后拖曳九条炫丽长尾，宛若九天银河倾泻人间，摆动间又好似仙子红菱，飘逸脱尘。 叶小墨望着那赤红一片的翎羽，美艳且看似散发着毁灭一切的高温，而之前叶小墨看见的两盏灯笼，正是这上古神鸟的一双眼睛！ 一只散发着无比凶险与神灵气息的——火凤！ “是你在……呼唤我？”叶小墨有些心悸，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口道。 火凤眼神冷漠，看崖边的叶小墨好似蝼蚁般不屑：“不知所谓！呼唤？凡人，你可知本灵是谁？” “你居然会说话！”叶小墨一时吃惊道。 “好胆，你以为本灵是那些粗鄙不堪的畜生不成？”凤首低垂，一对遮天凤翅鼓荡间，悬崖上的叶小墨便感觉天旋地转。 没有什么恐怖的高温，没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巨力撕扯，叶小墨只觉神魂刺痛，头痛欲裂。 这火凤未免过于霸道了！ 叶小墨强提一口气，稳定心神大声道：“就算你是上古神鸟，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禁锢在此，引我前来难道不是想让我帮你脱困？” “脱困？”火凤停下动作，嗤笑连连：“先不说本灵是否真的需要脱困，也不谈引你这小小筑基修士前来有何作用，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发觉这里并非真实，且认为本灵是被禁锢在此的。” 随着火凤停下动作，叶小墨立马恢复正常，直起腰杆气闷道：“若我所料不差，这里当是幻境吧？虽然我从未进过幻境，但一来我昏迷之前就在一座阵法中，那阵法怎么看也不是一座传送阵法；二来自醒来后，我灵力与神识皆被封，五感亦是不全，不，不是五感不全，是你并非实体，所以我根本感觉不出火焰的温度，你身前扭曲的空间只是幻化罢了！” 火凤不置可否，叶小墨接着道：“至于为何认定你是被禁锢在此，那也只是纯属猜测，原因也有二，一是这里是凤来宫，想必你与凤来宫大有渊源；二是我自进凤来宫五年来，从未听闻过有你存在的传闻，再加上很多年前金丹区便被凤来宫封禁，我猜测也是跟你有关吧？” 火凤盯着眼前的“少女”，露出少许赞赏神色道：“小子，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挺机灵，凤来宫这些年在收徒方面还是有些长进的。不过，本灵问你，你一个男儿身，为何混在一群娘们的宗门里？” 叶小墨神色一滞，僵立当场！ 身份居然被看破了！ “哼，你不会以为穿件破烂货就能在本灵面前掩饰住身份吧？小兄弟！”火凤语气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叶小墨，略带嘲讽道。 “这……”叶小墨感觉这火凤脾性如此乖张霸道，横竖都是一死，心下也就不再有所畏惧，便心一横光棍道：“你道如何，难不成要去告发我？” 火凤嗤之以鼻：“告发你？哈哈哈，笑话，那几个老娘们有本事让本灵替她们办事？还是说，你真以为我是被人禁锢在此，好拿你这小修士的假身份去立个功？天真！” “好了，本灵也不为难你，告诉本灵，你一个小小筑基修士如何来的这里，可是为本灵而来？” 也不知这火凤到底何方神圣，口气恁大，但是魔宗之事事关重大，叶小墨自然是不会说一个字，便将之前之事说成是自己误打误撞闯进了金丹区，又被狌狌兽追至摔落大坑中，无意间才来到了此处。 至于这火凤问是否是为它而来，直接就被叶小墨忽略了。 除非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为它而来，不是作死是什么？虽然此火凤并未出手置他于死地，但是轻而易举的便设下如此幻境的神鸟，想必修为再差不会差过他这个筑基小修士吧？ 更何况，虽说面前的火凤似乎不是本体，但叶小墨可以肯定，它的手段绝非他可以想象。 火凤看他所说不似作假，再加上若真是打它主意，一个筑基修士也不够它看的，来个化神修士还差不多！不过想带走它，还是痴人说梦。还有，当真凤来宫修士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么，敢打它的主意，估计那几个老娘们要拼命！ 火凤本也无意为难一个凤来宫小弟子，只是实在在此憋着慌，瞧见一个解闷的，自然是想逗弄一番，结果这弟子虽然无甚眼力劲，瞧不出它的英明神武，但好在还算是有点聪颖有趣。 “嗯，既如此，本灵也不愿刁难一个凤来宫后辈子弟，这样吧，退出幻境后，你于本灵说说近些年凤来宫是个什么境况。” “是，前辈！”叶小墨一听此话，知道自己小命无碍，此时自然喜不自胜，连称呼都换了。 呵，小东西，早点叫前辈，跪下磕几个头不就完了？想是这么想，火凤也不再计较，还是一挥凤翅，散去了所有幻境。 叶小墨再次睁开眼，发现依然躺在昏迷前的地方，周围一切未变。 松了口气站起身，叶小墨打量四周，并未看见那位前辈，正准备四下寻找一番，却听闻头顶有扑哧扑哧翅膀扇动声。 叶小墨抬眼看去，只见一只怪鸟从天而降，不一会儿就落到了他的肩头。 叶小墨皱了皱眉，小心翼翼道：“前辈？” 那只怪鸟张了张嘴，却发出人一般的声音：“咳咳，是本灵。” “噗！”听闻这熟悉声音，叶小墨差点没笑出声，这之前幻境中的前辈那是何等霸气绝伦，威武耀眼，一般人见着了误以为神灵降世立马磕头便拜都不为过，此时这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鸡不像鸡，鹦鹉不像鹦鹉，一双眼睛还死大，显得特别格格不入，这简直可以用丑了吧唧来形容。 叶小墨忍着有些辛苦，脸色通红道：“前辈，你的本体可……真是一言难尽啊，不过，倒是挺……别致的！嗯，别致！” 这怪鸟眼睛眨巴了几下，随后就是“一巴掌”拍在叶小墨后脑勺上：“你以为本灵想啊？要不是关系到本灵性命，会待在这傻鸟的躯壳里？” 越想越气，怪鸟又是“一巴掌”呼上去：“本灵可是凤灵！凤灵懂么？上古神鸟凤凰的灵体！你再笑本灵一巴掌呼死你！” 第五十四章 器灵、契灵（上） 凤灵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暴躁的羽翅不断拍打叶小墨的后脑勺。 一时间，空旷的洞穴内，一人抱头鼠窜，一鸟疯了般追打，只闻哀嚎怒骂，只见落羽纷纷。 片刻…… “前辈，我真的知错了！”叶小墨求饶道。 怪鸟重新落在叶小墨肩头，扑扇了几下翅膀，用鸟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嗯，算你小子识相，说说吧，凤来宫的境况。” 哦了一声，叶小墨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大致向凤灵说了一遍。 叶小墨虽然在凤来宫待了五年，其实所知极其有限，无非就是前山的一些琐事，不过或许是眼前的这位凤灵前辈许久未与人打交道了，什么事都是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焱菲那丫头已经是一宗之主了？嗯，也对，两百多年前见到她时，就觉得此女颇为不凡，修道生涯短短几十年里就进阶金丹境的，恐怕整个凤来宫万年来也未有双手之数，如今成为一宗宗主也在情理之中了。”怪鸟点了点头，出声道。 “至于秦焱菲那丫头的师长辈估计你也未曾见过，也就不问你了。另外，既然你连本灵都未听说过，那么龙灵鼋灵怕也是闻所未闻了？” 叶小墨想了片刻，搜索五年来的记忆，然后老实回答道：“确未听闻。今日见到前辈，还是第一次听闻所谓的凤灵龙灵与鼋灵，不知……” “嗯……”凤灵大眼珠子转了几圈，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说不得以后你还能碰上它们俩其中之一。这要从万年前说起，上界本有一神兵，唤为龙凤鼋……” “等等，前辈，上界指的是何地，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这上界嘛，说起来就要追溯到遥远的上古时期了，想当初仙界仙魔大战，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 “等等，前辈，仙魔大战中的魔，指的是雨墨天下的魔宗么？” “……非也，魔宗其实还是人族，仙魔大战中的魔是魔族，与人族有着本质的区别，属于外族，他们并无人性，天生噬灵好杀……” “等等，前辈，上古时期除了人族、魔族，还有什么种族？像你这样的上古神鸟属于哪一族？” 无名火起！怪鸟一翅膀甩在叶小墨脑门上：“妖族！当然是妖族，这都不知道你他娘的修什么仙！” “还有！你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打断一位前辈的话语，你师父他娘的没教过你吗！”凤灵显然被气得不轻，每说一句能不能就是一翅膀扇在叶小墨脑门上，连甩了十几下犹不解气。 甩得叶小墨满头鸟毛，一脸懵。 他说错什么话了，让前辈如此生气？他确实不知道上古神鸟属于何族啊？还有，他师父的娘确实没教过他不能打断一位前辈的话语啊，无论男师父，还是女师父！ 郁闷归郁闷，却也不敢将心中牢骚说出，叶小墨只得再次求饶道：“凤灵前辈息怒，晚辈知错了，你快别打了，要不然秃噜了就不好看了！” 暴怒中的凤灵忽然停下动作，扑扇着翅膀，在洞穴内狠狠飞了两圈，嘴中还发出怪鸣声，这才又落回叶小墨肩头。 “小子，秦焱菲没少揍你吧？”怪鸟本是滚圆的双眼此时透出些怜悯。 “呃，前辈……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叶小墨赧颜一笑，抓了抓头，抓下鸟羽无数：“我师父她脾气不太好。” 怪鸟极具灵性的翻了个大白眼。料事如神？需要吗？它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晚辈！秦焱菲这丫头也算是倒霉，碰上了这小子，到时候知晓他男子的身份，不知会不会被气的直接羽化飞仙！ 罢了罢了，也不知跟个毛头小子生什么气，怪鸟再次理了理自己的翅羽开口道：“刚才本灵说到哪了？” “上古神鸟属于兽族。”叶小墨脱口而出。 埋在自己羽翅间的凤灵缓缓抬首，双翅情不自禁又伸展开来。 “不对，前辈，是说到龙凤鼋了，上古神兵！”叶小墨注意到怪鸟的动作，赶紧开口道。 算你识相！ “嗯，说起这龙凤鼋……”怪鸟瞥了叶小墨一眼，见其是真的老实了，才放心接着道：“乃是一位上界仙人所铸，其所用材料，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整个仙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套了。这材料便是……” 怪鸟一双奇特大眼望着叶小墨，叶小墨不明所以，也等着眼睛望着怪鸟凤灵，就这样一人一鸟对望半晌，一个也没说话。 怪鸟实在没忍住，道：“这里可以问！” “可以吗？那我不问前辈会说吗？” “会。” “那我干嘛要问？” 嘶，这娃，不上道啊！怪鸟从叶小墨肩头飞落，扑扇着翅膀落在一块巨石上，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咳，天材地宝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会知晓，想必这下界也不一定有，就说注灵这一道上，便用了龙灵、凤灵、鼋灵。三大上古神兽的灵体注入，让原本就是灵宝级别的龙凤鼋，直接进阶为天下第一神兵，它出世时，整个仙界都出现了异象，而这把神兵的威能，更是大到你无法想象！” 怪鸟说完后，仿佛坠入无尽的缅怀中，那神色似有豪迈，又似有些许悲伤。 叶小墨等了半天，见凤灵前辈半天不说话，只仰头看着洞顶，便开口询问道：“这么说来，前辈本是那把神兵龙凤鼋的器灵？” 凤灵前辈听闻叶小墨如此说道，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我们三个皆是上古神兽死亡后在体内诞生的新灵体，被那位仙人寻得后与他签订了灵约，可以说是相辅相成，后依仗天材地宝寄生于龙凤鼋内，并不同于一般的器灵，准确来说，我们都是那位仙人的契灵。” 叶小墨点了点头，契灵他还是明白的，修士与灵体之间一旦签订灵约，不仅可以心意相通，还能互相借力。 只不过这等机缘，也不是人人可以获得的。 那位仙人一下子便有龙、凤、鼋三大契灵，实在是机缘逆天，也难怪凤灵会说，神兵的铸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那后来呢，前辈又怎会落脚下界此处？”叶小墨这次的问题相当的适时宜。 “仙人仙逝，神兵无主，仙界大乱，散落下界。”怪鸟哀叹一声，宛如英雄迟暮，后又继续道：“刚入下界之时，本灵虚弱无比，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还是金丹境修为的凤虞散人，也就是当年凤来宫的开山祖师，本灵为报其续命之恩，便与其签订契灵之约并传她凤来有仪功法，谁料此人惊才绝艳，竟将此功法自行修改，将其变得只适合女子修炼。” “什么？前辈的意思是，凤来有仪功法是您传给凤来祖师的？并且本就适合男子修炼？”叶小墨震惊问道。 第五十五章 器灵、契灵（下） “这有何奇怪之处？功法一道，世上只有种族之分，哪有男女之分，也就凤虞那丫头，恨极了男子，才会疯狂到如此地步了。可这么一来，修炼凤来有仪最终的大道所成就有所限制了，唉。”怪鸟语气有些无奈道。 叶小墨心下震惊之余，又有些释然。难怪难怪，莫不是自己运气好，机缘巧合之下反而走了正途？不过，钟离寻前辈曾说过他是因为体质原因才能修炼到筑基境，这又是何意？ 至于祖师为何恨极了男子，这个他之前倒是略有耳闻。 叶小墨思忖半晌，打算旁敲侧击询问一番，便开口问道：“凤灵前辈，凤来有仪经过祖师修改后，可有男子习成？” “男子习成？在凤来宫壮大起来后，不是没有有心男子觊觎这套功法，他们或偷或骗或私下交易，千方百计将此功法弄到手，结果呢，轻则走火入魔功法全废落为凡人，重则直接身死道消，呵，愚蠢！” “对了，小子你问这个作甚，莫不是你也觊觎此功法？本灵劝你还是老实点，不要打凤来有仪功法的主意，你看你现在不也挺好，混到了筑基境……” 怪鸟的话戛然而止。 他记得这小子是秦焱菲那丫头的弟子？也就是说是凤来宫核心弟子，那么…… 怪鸟瞪着硕大的眼珠子瞧着叶小墨：“你……不会是……” 叶小墨挠挠头，掌心一番，一只小雏凰随即出现在一人一鸟视线中。 “这……不可能！”凤灵惊愕道：“你自行修改了凤来有仪功法？或是有人帮你修改了功法？” “不对不对，没有本灵的帮助，根本不可能还原此功法！”怪鸟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除非……” “小子，你叫叶小墨？为何名字里会有墨字？”怪鸟忽然如此问道。 自叶小墨召出雏凰后，这凤灵前辈就有些不太对劲，自言自语之余还问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名字有个墨字如何了？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等等，墨字，难道是……叶小墨想起钟离寻说过，他胸口的墨字玉佩是件极其珍贵的宝物！ 叶小墨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眼神明亮几分，其中不乏警惕之意。 怪鸟一瞧叶小墨如此神色，心中就已了然，哈哈一笑，强大无比的神识立马充斥整个洞穴，让叶小墨丝毫动弹不得！ “前辈，你这是作甚！难不成还想与一个小辈抢东西不成？”叶小墨此时自然能猜到这凤灵怕是知晓自己身上存有异宝了，虽然不知这怪鸟是如何判定的，但想来定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才会在这位远古大能面前暴露。 洞穴内符文再次激活旋转而起，只是不同于上次，并没有让叶小墨进入幻境当中，而是一股灵力袭来，直接扯出了他胸前的墨字玉佩。 墨字玉佩被扯出后，径自飘向怪鸟，未曾靠近怪鸟之时，怪鸟便瞧清楚了上面的墨字。 玉佩悬停在怪鸟身前一丈处，它也不接，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忽而神色欣喜，忽而神色悲凉。 本是急得要跟怪鸟拼命的叶小墨见此情景，倒是也愣了一愣，“前辈，你这是……” 怪鸟激动异常，红眼内隐藏丝丝雾气，闻言后，羽翅一挥，墨字玉佩又回到了叶小墨胸前，而且也顺道解了叶小墨的定身。 这下，叶小墨就更不明所以了。 “前辈，你……” “你是不是有些事对本灵有所隐瞒？不过无妨，你我相识不久，小心些自是无错。”怪鸟此时已经恢复常态，深深瞧了叶小墨一眼，这般道。 这下彻底把叶小墨整懵了，闹哪样？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确定，这凤灵前辈认得他胸口玉佩的来历！ “前辈，这玉佩你……认得？”叶小墨收起玉佩，小心翼翼问道。 “何止是认得！”怪鸟满眼的追忆之色，又不断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到曾经的熟悉，然后缓缓道：“记不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铸造神兵龙凤鼋的那位仙人，也就是本灵的第一任契灵契主？” “难道这块玉佩跟那位仙人有关？不能够吧，他可是上界的仙人啊，哪能跟我这个凡人扯上关系呢。”叶小墨否定道。 “不管你信不信，这仙墨佩便是那位仙人的重宝之一，而你能使用这块仙墨佩，就已能证明你是那位仙人之后了。”怪鸟确信无比道。 原来这块玉佩名为仙墨，只是，“为何我能使用这块仙墨佩，便能确定我是那位仙人之后？” “仙墨佩的铸成，蕴含真龙、真凤、真鼋三神兽以及那位仙人各自一滴魂血，相互烙印，也就是说，只有仙门墨家之后才能催动这块仙墨佩，旁人根本无法操控半分，即便本灵是当初本体死亡后凝聚出的灵体，也不能！”凤灵解释道。 凤灵如此斩钉截铁，也由不得叶小墨不信，不曾想，自己身上竟然有如此仙家宝物，这么一来，他能修炼凤来有仪也就说得通了，体质也好，仙墨佩也罢，想必同时拥有两种条件在身，才会冲破修改后的功法阻碍。 “前辈，你可知这仙墨佩的具体用处？这仙墨佩我已佩戴十五年，却根本不知如何使用的。”叶小墨询问道。 “用处？”怪鸟一脸暴殄天物的神色看着叶小墨，道：“告诉你又如何，你用得了么？不过，最基本的用处，想必你也知道了，就是让你吸收天地灵力的速度快上几分。这是在灵力稀薄的下界，若是换作上界，恐怕会让你超出常人一倍有余！而且，若是有何暴烈灵力或者旁人灵力入你体内，它还能帮你去性除恶，反哺自身一二！就这两大用处，若是让人知晓，你怕是性命不保，哪怕是那在下界算得上是顶尖的修士，都会眼红你这宝物！” 叶小墨想了想，确有此事，难怪自己资质一般却总是能修炼速度远超常人，还能吸收他人部分灵力与元力，原来全是这仙墨佩的功劳！ “如此重要的宝物，想必是你至亲之人给你的？”怪鸟打断叶小墨的沉思，如是问道。 听闻凤灵提及亲人，叶小墨眼神瞬间便暗淡下来，今日在凤灵前辈这边得知如此多秘闻，也就不再在这位与他大有渊源的凤灵前辈面前隐瞒，继而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你娘，钟离寻，魔宗，雨墨天下，呵呵，好算计，原来你来此根本不是巧合！”怪鸟恍然怪笑道。 “前辈此话是何意？您说我来凤来宫，或是遇见前辈都不是巧合？可……” 怪鸟挥了挥羽翅道：“想必就算你未曾入得凤来宫，也会有人找到你将你带到本灵面前，至于何种目的我如今只是猜测，不说也罢。” 既然如此…… 怪鸟的眼神晦暗晦明。 第五十六章 契灵之约 既然如此，何不就此顺势，一同与这小子出去转转？在此地确实也是待腻歪了。 凤灵心中暗暗思忖。 “对了，前辈，为何前辈自己不到处去看看，按照前辈的意思，您老人家不是被禁锢在此的？前辈所言性命攸关是何意？” 听闻叶小墨的询问，沉思中的凤灵悠悠答道：“嗯，这问题暂时对你来说很难解释，毕竟你修为尚低。” 叶小墨汗颜，抓了抓脑袋，只听凤灵接着道：“不过大致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灵体若没有相应的载体，便不能长存于世，比如合适的肉身或者……契主。” “那前辈……” “本灵便是依靠此远古阵法存活至今的。”怪鸟抬起一翅朝四周挥了挥。 叶小墨点了点头，表示这点浅显道理还是听得懂的，只是…… “是不是想问，为何不找个契主出去？”凤灵不屑一笑道：“也要有个本灵看得上的契主啊！” “难道以我师父的资质前辈都瞧不上？刚才您还夸她来着。”叶小墨虽说不怎么喜欢秦焱菲这个师父，但是还是有些不服气，觉得面前的凤灵前辈实在有些眼高于顶了，毕竟秦焱菲的资质是整个凤来宫有目共睹的。 “井底之蛙。”凤灵简单说了四个字，也不太想搭理他，转而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就盯着叶小墨瞧。 “前……前辈，您这么看着我是何意？”叶小墨被怪鸟瞧得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道：“我可不认识什么比师父资质更好的修士了，所以……” “本灵有说让你找修士来么？” “那……前辈的意思是……我？”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小子资质愚钝，可比不上凤来宫的师姐们，我这是怕前辈所托非人。” “哟，还挺谦虚，别误会，我之所以要跟你出去，可不是看中你的资质，完全是因为你是本灵第一任契主的后人，以及你身上有……仙墨佩。”怪鸟指了指叶小墨胸口，淡淡道。 叶小墨的资质不差，或者说，是凤灵认为万年来凤来宫中资质最佳者，可是不知为何，凤灵就是不想夸叶小墨，反而看着他那张脸就有想揍他的冲动。 叶小墨没听出凤灵的奚落话语，想了片刻问道：“前辈这是想清楚了？若前辈出去了，凤来宫的太上长老们那如何交代？” “交代？”怪鸟嗤笑一声：“本灵就是他们的祖宗，还需向她们交代？再说了，我若是不想让旁人知晓，旁人又如何知晓本灵出去了？刚还夸你聪颖，现在看来，是本灵看走眼了啊！” 其实这倒不是叶小墨不明白凤灵的地位，相反，正是叶小墨知晓凤灵对凤来宫的重要意义，才在此确认一番。 他是没多久就要离开凤来宫的人，更是要离开烟云天下的人，到时候等于是既叛了凤来宫，又偷走了凤来宫“老祖宗”，他真不知道他那女师父到时候会气成什么样！ 不过，事已至此，这凤灵前辈看起来也是铁了心要出去，他也就不再多言，否则怕是又要挨打！ “那好，前辈这就赶紧跟我一起出去吧，正好我金丹区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怕是一会儿就有宫里的师姐或是长老前来问责了。”叶小墨想起苏灵的那张字条，如此说道。 说完便欲往洞外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后脑勺上又重重挨了怪鸟一记。 叶小墨转过身，不明所以，委屈的眼神望着空中的怪鸟询问他又做错了什么。 叶小墨觉得，他所遇见的前辈，脾气都不算好！ “过来，到阵法的中间来！”怪鸟翻了个白眼，转身飞往洞穴中间。 叶小墨不知道这凤灵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跟着来到了洞穴的中心。 “接下来，本灵要与你签订契灵之约，你要全神贯注配合于本灵，明白？”凤灵在空中扑扇着翅膀，对着叶小墨说道。 “契灵之约？” “没错，本灵不是说过，若要出去就要有合适的载体，不跟你签订契灵之约，本灵怎么出去？难不成带着阵法到处飞？愚蠢！” “哦，那要如何签订契灵之约，这我可没签订过的。”叶小墨一想，确是这么回事，可这又怪不得他，他在这凤灵前辈面前，只是一个修炼雏儿！ “不用你如何动作，只管放空心神，一切由本灵主导便可。”凤灵说完此话，便羽翅一挥。 随着它这么一挥，洞穴中的大阵再次运转而起。 而身处大阵中心的叶小墨，再次进入了一个幻境当中，只是不同于上次，这次周围却是一片明亮，耀眼无比。 他的面前再次出现了凤灵的“真身”，遮天蔽日的身躯，离着他似乎有些遥远。 他们的中间有张巨大的金色纸页，上面有些叶小墨看不懂的文字。 不待叶小墨好奇打量那些文字，心中便听见凤灵前辈郑重的话语。 “收摄心神，冥想而起，随我一起跃入那张金色纸页！” 叶小墨知晓此时乃关键时刻，由不得他胡思乱想，照着凤灵的话，收摄心神，神魂随意念而起，翩然跃向前方的金色纸页。 一人一凤皆是朝着中间的金色纸页飞去，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在空中同时拖曳出了两道长长的光影。 而奇怪的是，随着接近中间的金色纸页，一人一凤的身姿大小都在变化。 庞大的火凤逐渐缩小，而叶小墨的身躯却在逐渐胀大，直到跃入纸页的前一瞬，一人一凤的身姿大小终于变得大小一致。 哗，金色纸页的表面好似光滑的湖面被两颗巨石砸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一刻，叶小墨的感觉很奇妙，像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好似心中多了点什么，可是却说不明白。 只感觉天地朗朗，转念及至，真真妙不可言。 虽说不出具体感觉，但有一点叶小墨可以肯定，此时他的神魂，空前强大！ 而原本这金色纸页上的文字一个不认识，此时也能完全明白其中意思。 大致就是说，他与凤灵此后，便如一体双魂，两者之间心神互通，修为共济，互为护道。且除非解契，否则两者将共生死，若想解契，须得两者皆同意方可。 烙印已落金纸，契约便成。 叶小墨退出心神，缓缓睁眼。 睁眼的瞬间，叶小墨双眼好似群星璀璨，光华四溢。 他深吸口气，神识舒展，整个金丹区的境貌尽收眼底！ 好磅礴的神识！ “如何？感受到本灵神识的强大了吗？这就是签订契灵之约的好处。”凤灵蹲在叶小墨肩头，神色倨傲。 “好厉害的神识，这怕是要有金丹境修为的神识了吧？”叶小墨惊叹道。 “若不是我怕你控制不住神识波动，惊动那几个老娘们，本灵就让你感受一番化神境修为的神识！” 难怪契灵是修士不可多得的宝物！叶小墨暗自欣喜，只不过…… “前辈，刚刚我神识中好像察觉到有长老带着宫中师姐前来，想必是来寻我的，乱闯禁区罪名可不小，前辈还是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叶小墨紧声说道。 “带你走？怎么带？你没感应到本灵的修为只有筑基境嘛？” 呃？叶小墨惊愕当场！ 第五十七章 前辈真是一只威武霸气的……鸟 “前辈，您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本灵像是在说笑么？怎么，知道本灵是筑基境修为后悔签订契灵之约了？” “绝无此事，只不过很奇怪，前辈明明是化神境神识，为何修为却只有筑基境呢？”叶小墨可没听说过如此匪夷之事。 一般来说，修士的神识都是随着自身的修为提升而增长，或有差距，也不会相差几个大境界，即便有些修士神魂极其强大，又有独门神识秘法相助，也绝对不可能如凤灵这般。 “算你小子识相！”要不然决计少不了一顿毒打，怪鸟瞪大眼睛，露出凶恶表情，只是这么一来，整张鸟面上似乎眼睛占了大半部分，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有些滑稽。 “那到底是为何……” “嗯，这其实不难理解，本灵近万年来一无契主，二无合适的肉身，修为自然是一落千丈，只不过神识与修为可是两回事，只要不刻意挥霍神识，是不可能跌落几许的。” 听了凤灵的解释，叶小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么一来就麻烦了，之前神识已经感应到有同门长老和师姐前来查探，万一找到此处，他解释起来怕又是一个麻烦。 见叶小墨如此担忧表情，怪鸟扑扇着翅膀朝洞外飞去。 “小子，当真本凤灵是废物不成，对付几个小修士，用得着担心么？赶紧跟我走吧，她们已经下来了。我虽然带不了你上去，但是她们可以！” 叶小墨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同门肯定会将他带上去啊，只不过不好解释而已，此地想必是宗门极为重要之地，要不然也不会封禁多年，若能绕开自然是最好。 不过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叶小墨只得跟上，静观其变，同时琢磨着该如何完美解释到这里的一切“巧合”。 一路沿着洞穴往上走，再次来到深潭附近，理所当然遇见了前来查探情况的一众长老与执法弟子。 “叶师侄？” “叶师妹？” “你怎么会在此地？” 没想到擅闯此地的竟然是宫主最得意的小弟子，一众长老与执法弟子显然有些吃惊。几位长老接到太上长老指令时本以为前来会有场大战等着她们，结果却是叶小墨。庆幸之余，却想不通她是如何凭着一身筑基修为进得此地的，难道当真是天纵奇才？至于将叶小墨当成是贼人，那就大可不必了。 也好，这么一来他们就好交差了，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面对神色各异的长老师姐们，叶小墨僵了僵，正准备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与几位长老解释一番，谁知一鸟飞临众人头顶，几个扑翅间，除叶小墨外的其他人皆是站立不动，双眼紧闭，表情全无了。 “凤灵前辈，您这是……”面对十来人的怪异状况，叶小墨猜到是凤灵前辈出了手，只是这一众长老与师姐修为可不低，皆是金丹境以上，长老们更是元婴境大修士。凤灵前辈竟然毫无波澜的一次性将所有人控住，简直是叶小墨见过最匪夷所思的手段了。 对凤灵前辈来说，这些叶小墨眼中的大修士，确实是不值一提的“小修士”！ 只听凤灵前辈对着几人侃侃道：“你们几个，将叶小墨带上去，回去便回报说，禁地安然无恙，兴许是什么灵兽误打误撞破掉了阵法吧。” “是！”几人异口同声应道，然后一长老便走近叶小墨将他扯着带上了空中。 上了地面，一众人便朝着凤灵行了一礼，然后默不作声的一起往回路而去了。 这到底是何术法！ 幻境？不太像啊，若说是类似于魔宗的神魂心术，叶小墨觉得也不大可能。 叶小墨眼睛瞪得滚圆，望着怪鸟面现希冀之色。 “看什么看，别想了，就凭你这神识修为，再练一百年都不可能练成的，还不赶紧回筑基区！”凤灵没好气道，就刚才神识这么一挥霍，神识境界直接从化神境跌落到了元婴境！ 终究是荒废太久了！罢了罢了，有了这小子当契主，神识境界迟早会修炼回来，就看这小子进阶速度如何了。 怪鸟落在叶小墨肩头，神色稍显萎靡，晃了晃身躯便闭上那双大眼，小憩起来。 在叶小墨眼中，凤灵是尽显前辈风范，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也不敢打搅前辈，便沿着来路，穿过来时的法阵，回到了筑基区。 离着秘境关闭还有一日左右的时间，叶小墨心想着这次收获其实已经颇为丰厚，也就不打算再费力扒拉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所以找了一处偏僻安静的地儿，准备将所得稍稍区分，上缴宗门一份，自己一份。 结果发现，除了第一天所得，后面得到的狌狌兽与金晶草根本不能上缴，若上缴，不摆明着自己去过金丹区么？ 这就比较麻烦了，凤来秘境是有名次比拼的，靠前虽然要上缴部分所得，可宗门却有其他丰厚奖励，狌狌兽和金晶草若能上缴，第一自然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交不得！ 叶小墨倒不是为了那点虚名，只不过好歹是宫主的亲传弟子，出去没什么东西上缴可是会让别人笑话他师父的，到时候大师姐不会说什么，二师姐那估计不好过关。再说了，名次奖励能拿还是拿了的好，稳赚不赔的。 “怎么，没法交差了？”瞅了一眼叶小墨捣鼓所得的发愁神色，凤灵就猜到他正为这次的秘境上缴发愁。 “有本灵在此，会让你丢了脸面？”凤灵在叶小墨肩头舒展了片刻羽翅，扑哧一声便飞往空中。 “你在此地等上片刻，我去去就回。对了，将那狌狌兽处理了，回来我也要进补进补。” 话刚说完，叶小墨就觉眼前一花，凤灵的怪鸟身影就没入了山林之间。 叶小墨还想问问凤灵去作甚，如今连影子都瞧不见了，也只能作罢。便依言将狌狌兽剥干洗净，架起久违的火篝，烤起狌狌兽来。 中途剥皮自然是费了一番手脚，好歹是只通脉境的灵兽，皮毛坚硬程度可不是一般固元境灵兽可比，好在叶小墨身上宝贝也多。 半日功夫过去，叶小墨所在林中传出阵阵肉香，正准备敬敬自己的五脏庙，却见凤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凤灵落在叶小墨身旁后，张口一吐，哗啦啦一堆东西被吐在了地上，有小山那么多！ 叶小墨眼睛一亮，全是灵药，而且品相都不低！ 叶小墨大喜：“前辈这是给我的？” “要不然我自己吃的？”凤灵懒得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自顾自用鸟喙啄了一块猩猩兽的肉吞进口中。 “大善！前辈真是一只威武霸气的……鸟！” “嘎！”凤灵差点被叶小墨这句马匹一口肉呛死！ 第五十八章 缥缈宗 嗡的一声，叶小墨眼前一花，人已经回到了禁区入口处。 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正在此地等着他的大师姐与二师姐。 “如何？”二师姐王绣率先开口问道。 叶小墨知道二师姐是问他这次秘境收获如何，摸着脑袋回道：“马马虎虎吧。” “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王绣捏了捏拳头。 叶小墨立马腰杆挺得笔直，信心满满道：“第一不在话下！” 听到想听的话，王绣这才松开拳头，嬉笑着摸了摸叶小墨脑袋，就想将他的脑袋往自己胸口塞，却发现叶小墨这两年个头已经略微超过了自己，所以又有些悻悻然。 “大师姐。”逃过一劫的叶小墨向旁边的唐霁月打了声招呼。 “嗯，在里面没碰上什么危险吧？”大师姐温柔如常，微笑开口道。 “无甚危险，谢大师姐关心。” 叶小墨脑海里闪过被一群灵兽追赶和差点被狌狌兽一拳锤翻的画面，脸上却笑嘻嘻的回了句。 大师姐嗯了一声，接着道：“小墨，一会儿随我去见下师父，师父出关了。” “师父出关了？为何？师父不是要闭关十来年么？”叶小墨诧异问道。 当年叶小墨入门时，按照顽木尊者的主意编了一堆瞎话，将秦焱菲气得不轻，为了在下一次的十宗会盟上痛打那只老狗，所以选择闭关十年。 “自然是事出有因了，你去了便知。”大师姐拉着叶小墨的手，朝着主峰方向行去。 三人刚走，一只怪鸟便从一旁的树枝上飞起，尾随在空中。 ———— 凤来宫主峰——凤首峰大殿中。 “见过师父！”殿中，大师姐、二师姐、四师姐和叶小墨齐齐像秦焱菲行了弟子礼。 侧卧在主殿中红玉椅上的秦焱菲缓缓睁眼，打量着几个弟子，点了点头道：“不错，慧芝总算没给师父丢人，进入金丹境就好，往后还是要多加修心才行。” 一向端庄文静的四师姐俏脸一红，轻摆衣裙羞赧道：“弟子愚笨，比不得前面三位师姐，让师父多费心了。” 秦焱菲摆了摆手：“无碍，你是大器晚成的性子，修炼慢也有修炼慢的好处，根基打得平稳，厚积薄发便可。” 说完秦焱菲目光在大师姐唐霁月与二师姐王绣身上扫了一圈，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有精进，不错！” 本以为秦焱菲会点评自己修为的叶小墨还有些拘谨，谁知秦焱菲根本瞧都没瞧他一眼，这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也不知师父是几个意思。 那边叶小墨还一脸懵，这边秦焱菲又道：“简玉蓝三日后就快回来了。” “三师妹快回来了？” “三师姐快回来了？” “这么说，缥缈宗的各位道友也快到了？”大师姐唐霁月道。 简玉蓝，三师姐？叶小墨知晓自己有个三师姐，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见过，听闻一直在外执行宗门任务，不曾想在跑路前还能见上一面，也好。只是这缥缈宗是何宗门？叶小墨的印象中可没这一号宗门。 难道是别洲宗门？不过转头一想，又关他什么事，反正没几日他就要开溜了！ “没错。”秦焱菲坐起身正色道：“我们凤来宫与缥缈宗素来关系甚好，也是烟云天下唯一的一对姊妹宗门，这次她们跨洲前来凤来宫游历，一切接待事宜可不能出纰漏，霁月，你全权负责此事。” “是，师父，徒儿知晓。”唐霁月应声道。 “礼数方面，慧芝你最是擅长，你去帮霁月打打下手。”秦焱菲望向陈慧芝。 “是，师父。” “另外……” “师父，我我我，我去接应缥缈宗各位道友！”二师姐一脸兴奋举手道。 “省省吧，给我待在宫里好好修炼，这次若再输给跟你一般境界的缥缈宗弟子，你就等着禁足百年吧！”秦焱菲没好气道。 “哦……”二师姐王绣像被霜打了茄子，瞬间蔫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回道。 师父也是的，不就不小心输了一次嘛，用得着记到现在？ 秦焱菲也不管王绣幽怨的表情，转而看向叶小墨，冷冷道：“你去！” “我去接应？这……怕是不妥吧。”叶小墨也不知什么事得罪了秦焱菲，总觉得他师父这次见他似乎心情很不好。 这时唐霁月上前一步道：“师父，小墨尚还年幼，也无甚这方面的经验，接待贵客这些事还是交于我等吧。” “怎么？十五岁还年幼？我十五岁时已经是个八面玲珑的出色弟子了！”秦焱菲瞥了一眼叶小墨，转而看向其她三位弟子道：“再说了，你们师妹现在名气可不小，趁此机会多历练历练才是正理，省得她什么事都事不关己，捣鼓一些有的没的！时间久了，怕是都忘了自己是凤来宫弟子！” 师父这是话里有话啊！几位弟子都听出来了，只是此时都不太好为师妹说话。 叶小墨心中一咯噔，难道闯进金丹区的事师父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是……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好好准备。”秦焱菲摆了摆手。 “是，徒儿告退。”几人异口同声道，说完便接踵出了大殿。 就在叶小墨快要跨出主殿时，却听闻身后传来秦焱菲的声音：“叶小墨，你留下！” 叶小墨身子一僵，额头开始冒冷汗，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唐霁月路过叶小墨身侧时，心下传音道：“小墨，跟师父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说什么？叶小墨心中虽忐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过身，装作一切正常的来到大殿中央。 “不知师父有何事需要弟子去办？”叶小墨低头问道。 秦焱菲站起身，缓缓来到叶小墨身侧，也不开口，只是绕着叶小墨默默走了两圈。 走得叶小墨是如芒在背，特别是屁股根子，两股战战，就怕莫名其妙挨上一脚，好在秦焱菲走了两圈后居然什么也没做，再次回到红玉椅上重新落座了下来。 只是也不看他，用手掌撑着她那美艳不可方物且有些淡淡郁结之气的脸庞。 “说吧，谁让你炼体的。”片刻后传来秦焱菲的问话。 声音很轻，不过叶小墨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叶小墨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问题。在他的设想中，即便其他几位师姐知晓他炼体也无甚大碍，因为秦焱菲要闭关十年，等她出关后，叶小墨早已到了东明月洲了！ 想必是他师父一出关就问了大师姐唐霁月关于他修行方面的进展，而大师姐以为是师父教导过自己炼体，所以也就如实回报了他练气士与元武者两方面的修为进展。 难怪大师姐离开时让他好好说话，看来他师父秦焱菲是因为他炼体而生气了。 第五十九章 叶小墨的戏 “看不出挺有能耐啊，叶小墨，居然已经是固元境中期了，之前还听霁月说你才初期，怎么，在秘境中又有什么机遇？原本以为你练气资质已是不错，没曾想炼体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秦焱菲抬起一双秋水眼眸，盯着叶小墨如此说道。 不好，师父的眼神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已经怒火中烧，正是要暴揍他的前兆！这点，叶小墨深有体会，若不能给她一个合理解释，怕是今天要完。 只是炼体一事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是臭老头逼他学的，更不可能实话实说是为了跑路吧？ 踌躇不定之际，忽然心中传来凤灵的声音：“小子，你师父性子烈，若想应付当下情况，我劝你还是软着来比较好。” “如何软着来？”叶小墨心声问道。 “哭啊，哭会不会！一个十五岁大的女孩子哭一哭算什么事，讲讲自己多可怜没人照顾会不会！” “管用？” “尽管一试。” 也是，此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于是心下一横，双手背到身后，对着自己的后背就是一顿猛掐。 也是作孽，为了不被打就得先打自己一顿？ 不消片刻，叶小墨就开始面色痛苦、眼泪横流起来。 “啧啧啧，够狠的啊你！”心下传来凤灵的取笑声，只是叶小墨权当没听见，努力酝酿情绪。 而高坐主殿之上的秦焱菲瞧见叶小墨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倒是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丫头的性子可是倔的很，就算当年那么被打也没服过软，何时在她面前流过眼泪，此时怎会哭起鼻子来，难不成自己语气当真如此凶悍？ 奇了怪哉！ 只是这么一来，秦焱菲倒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怎么对付一个哭鼻子的少女，也没人教过她呀！ 她这边不出声，叶小墨还以为自己哭鼻子的力度不够，于是又是一阵猛掐，瞬间整个大殿内就听闻叶小墨杀猪般的哭喊声。 秦焱菲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只得开口：“咳，我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别哭了，师父只是觉得吧，咱们凤来宫的功法何其强大，为何要去走元武者一途，是吧？” 管用！简直妙啊！ “小子，别高兴太早，做戏要做全套，接下来如何，还要看你如何发挥，可别漏了陷！”心中再次传来凤灵前辈的提醒声。 嗯，前辈提醒得有理！ 于是叶小墨带着哭腔哽噎道：“师父，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穷，身体差也经常生病，再加上叶爷爷走得早，有时候一顿温饱都是奢望，如今虽说走上修炼一途，但身子骨其实并不好，师父你瞧，我胸口都没有几两肉咧。” 叶小墨说得跟真的似的，他小时候穷是穷，可真没生过什么病，一方面叶爷爷照顾的好，另一方面，身上有仙墨佩这等仙家宝物的他想生病都是奢望。 不过此时听在秦焱菲耳中，又是另一番感悟了。 “不瞒师父，这锻体功法确实是那死老头给的，也就是入门前在左眉山上。徒儿倒不是有意瞒着师父，只是心想着能够多学些东西，毕竟是有好处的，还能强身健体，也能为将来的修炼打好基础，师父若是气不过徒儿学了死老头的功法，那么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吧！” 说完，叶小墨就噗通跪地，抽泣不止。 听闻至此，秦焱菲也是心下一软，既然知晓了叶小墨执意要炼体的来龙去脉，也就不必再过多追问了，此时反而有些心疼这个小弟子了，于是走近叶小墨，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莫哭莫哭，都是为师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教导你修炼，以至于你对修炼的认知有所偏差，也是，寻常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体好当然是首要的，只不过我们修仙一途不同于江湖闯荡，靠的不是一副肉身，以后别有这种笑掉牙的想法了，灵气的滋养本身就能强身健体，你如此绝佳资质，若是三心二意，怎能一路青云直上？” “是，徒儿知晓了，以后定不会再做如此糊涂之事，望师父原谅！”叶小墨心下窃喜，面上却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秦焱菲赶紧扶起叶小墨，帮他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瞧着叶小墨那张俏脸，是既心疼又自责，同时也是心下暗恨那顽木尊者。 幸亏她发现得早，要不然岂不是要让那老狗毁了自己的好徒儿？ 自古以来，有几个修士是能同时在练气与元武双途上有所建树的？ 顽木老狗果然不是个东西！ 眼神不经意间划过叶小墨胸口，着实平整了些，秦焱菲又是一阵心疼。也不知龙涎殿可有这方面的丹药，若有，还是得为徒儿讨要上几瓶才行！ “那么师父，徒儿是否还要去接应缥缈宗的各位道友？”叶小墨趁着如此良机，准备一鼓作气，将不必要的麻烦一同推掉。 可如意算盘打得虽好，秦焱菲却双手捧住他的脸微笑道：“这个还是必须去的，如今你在梧桐洲的名气是真的不小，你代为师去接应他们，可是你天大的面儿，你这丫头怎不知师父的良苦用心，不觉感恩呢！” 秦焱菲笑着轻轻捏了捏叶小墨的鼻子。 叶小墨还想尝试推掉此事，心中却再次传来凤灵的声音：“别推了，这确实是好事，旁人可求不来。你一个筑基期小弟子便有此殊荣，想必秦焱菲这丫头是真想传你衣钵了，啧啧，可惜哦！” 凤灵所谓的可惜，自然是叶小墨是男儿身之事。 既然推不掉，叶小墨也就不再多言，谢了一声秦焱菲，便问了相关事宜。 缥缈宗，乃烟云天下十大宗门之一，地处中土结云洲。巧的是，其也是一门女宗，所以与梧桐洲凤来宫是姊妹宗，关系历年来都是甚好。 两宗之间走动极多，在道法上也一直互相激励互相印证，因此，不管是哪家到了谁家，都会挑些精锐弟子比上几场，看看年轻一辈中是否有出色的弟子，将来在十宗会盟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师父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届时在同辈间的切磋上，可不许丢了师父的颜面，懂不懂？如果你给师父长了脸，师父一定大大有赏！”秦焱菲向叶小墨解释完两宗的关系后，拉着叶小墨一同坐在红玉椅上，如此说道。 “呃，为什么一定要赢，徒儿才筑基初期修为啊？”叶小墨感到有些头疼。 “咳，这个嘛，自然是师父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你若输了，师父面子当然下不来了，到时候……呵呵！” 叶小墨一时气结，拿自己的徒儿吹牛皮可还行？ 不打，打个锤儿，三天后去接应，明儿拿了秘境奖励就跑路！ 第六十章 离开 出了凤首峰主殿，叶小墨缓缓朝着山腰住处行去。 沿途眼帘映入漫山的垂丝海棠，娇艳芬芳，俏丽可人。花瓣好似粉装蝴蝶，随着他拾阶而下在眼中翩翩起舞，宛如仙子，宛如那一个个熟悉的人儿。 五年匆匆，犹记当年懵懂无知，错也好，对也罢，都不是他一人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只不过，恩是要报，情又如何还？ 点点滴滴，洒落心头，是冷是暖，唯有自知。 温柔似水的大师姐，热情无畏的二师姐，端庄贤惠的四师姐，还有暴躁却不失霸气与……善良的师父等等，凤来宫的师姐前辈们。 真好。 有时候，叶小墨会在想，若自己真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一只怪鸟飞落叶小墨肩头。 “想好了？舍得这整个宫里的莺莺燕燕？” “想好如何，没想好又如何，始终都是留不下的。” “其实本灵还是有些办法的，只要你……” 叶小墨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不想，也不愿。 再欺骗。 行至住处，有一人早已在此等候。 “以沫，你从秘境出来了啊，如何，可有收获？” “在练气组百人中，名次前十应该没问题的。” 来人正是比叶小墨大一岁的陈以沫，两年过去，少女不仅出落的更加水灵，而且沉稳中带着一丝丝的贵气，修为也精进到了练气境中期，如今是叶小墨四师姐陈慧芝亲传弟子的她，在新一批入门弟子中也算佼佼者。 “嗯，不错，想必四师姐应当很高兴。” “师父她是勉励了几句的，那么小师叔不高兴么？” “高兴啊，看你越来越像个修炼者了，我就放心了。还有啊，说了没其他师姐长辈在的时候，不要叫我小师叔了么，都叫老了。” 因为有着山下一同闯荡江湖的情义在，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一开始陈以沫叫叶小墨小师叔，叶小墨还觉得挺新鲜挺有面儿，近一年，就感觉特别扭，还感觉自己被叫老了，所以经常叫陈以沫改口。 “那可不成，辈分如何能乱，再说了，小师叔境界也比我高，理当如此。”陈以沫嘻嘻笑道。 “好了，不跟你争这个。对了，进屋说话，我有些东西要给你。”叶小墨朝着自己住处的主屋行去，率先打开了门。 陈以沫跟在后面开心道：“难道是奖励？” “算是吧。” 进了主屋，两人坐下，叶小墨取出秘境上缴后留下三成的一半所得，然后又取出几张银票，外加几瓶丹药和一些符箓，放在桌上。 “一起给你了。” “这么多好东西！看来小师叔在秘境中所获不菲嘛！”只是当陈以沫看见那几张银票时，却隐隐觉着不对。 “小……墨，你，要走？”陈以沫看着桌对面叶小墨，小心问道。 叶小墨没有回答，不过不回答也就等于回答了她。 这一天还是要来了。 虽然早有预料，虽然对他来说是必须，可当真看着眼前的少年即将消失在这里时，陈以沫心里还是滋味难明。 劝其留下，那是害了他，她办不到。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陈以沫使劲眨了眨双眼，忍住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将桌上的东西向叶小墨那边推了推，道：“这些我不要，小师叔自己留着吧，在路上肯定用得着。” “不用，我这里还有很多，够路上用的了。”将桌上的东西重新推回陈以沫身边，然后又取下背后的海棠剑，交到陈以沫手中。 “这把是我师父当年的佩剑，我不能带走，就先放在你这了，等我走了一段时日后，你再拿出来交给你师父。” “那……我该如何……” “你就跟她们说，就当从未有过这个徒弟和师妹，是我对不起她们，至于其他的，你只需一问三不知便好。” 说完这些话语，两人便不再言语，少年抬头看着窗外的凤来宫，少女盯着面前桌上的灵草灵药。 良久后，陈以沫才轻声问了叶小墨一句：“你准备去哪？” “东明月洲。” “擎元宗？” “嗯。” “那，以后你便不是我的小师叔了？” “应该是这样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陈以沫深吸了口气，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说道：“那么，小墨，我可以喜欢你嘛？” “呃？”叶小墨一愣：“哪种喜欢？” “男欢女爱的那种！” 叶小墨挠了挠头，脸色红润，道：“不……” “不行也得行，反正你管不着！”陈以沫语气坚定，难得倔强的说道。 说完一股脑拾起桌上的东西与海棠便往外跑，只是出了屋门后又停下身形，说道：“我会去找你的！” 叶小墨望着再次跑动起来的芊芊背影，默默道了句谢。 普通孩子到了十五六岁年纪，对于情爱方面早已不再陌生。叶小墨是个正常的少年，自然也不例外。陈以沫常日里虽小师叔小师叔的叫着，但望他的眼神始终都透着些别的意思，这点叶小墨再是个榆木脑袋都是能看出来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这份情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叶小墨进入凤来宫以来，一直很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漏了陷，情爱一事自然是在其中。 陈以沫跟他年龄相仿，也是最为亲近的女子，只是他的心中始终悬着一把刀，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你，始终都是要离开的。 既要离开，何需多情？ 此去一别，此生能否相见犹未可知，海誓山盟只怕是徒增笑柄。 摇了摇头，不做他想。 叶小墨本打算去各位师姐那里一趟，可去了能如何，说些什么又做些什么？ 就这么悄悄的走吧！ 次日，秘境名次榜单一出，果不其然，筑基区榜首果真是那宫主的天才小弟子。 只是当大部分凤来宫女弟子们在找寻这风云弟子时，却到处不见其身影。 而此时的正主儿，早已领了秘境奖励，穿过前山，打着下山接应缥缈宗的名义，越过凤来宫山门牌匾，独自下山去也。 缥缈宗自北向南而来，他便自西向东而去！ 别了，凤来…… 第六十一章 见鬼了 梧桐洲在烟云天下五洲中地域不是最大，却也不小。 每洲中仙家宗门林立，然都有一特点，便是有两宗在其中统协，这是仙盟万年来的一贯传统。 南梧桐洲正是由凤来宫与龙涎殿统协，一西一东，各自占据半壁江山。 倒不是说各家宗门由这两宗统协就成为了这两家的下宗，而是便于烟云天下各宗的调度与资源的集中，以及每洲的稳定。 那么自然，一洲中的两家宗首，必然是实力强劲之辈。 叶小墨虽出了凤来宫，但其实还是在凤来宫统协区域内。按照他的预估，至少得走上三个月才能走出凤来宫统协区域进入龙涎殿统协区域，而且还是在他日夜兼程不辞辛苦赶路的情况下。 自西向东，前面的路线，叶小墨极为熟稔，就是两年前走过的路，途径大陈国。只不过大陈国等于在凤来宫眼皮子底下，就说之前大陈国的叛乱，凤来宫怕是所有宗门中第一个获悉的宗门，可见其中凤来宫的外门弟子绝对不少。 叶小墨一路上已经换回了男装，可还是不太放心，所以都是选择一些偏僻小路飞奔或者较为人少的小城镇落脚。 这一日，叶小墨身贴数张轻身符，来到大陈国一座偏远小镇，此镇名为留仙。 这镇名起得虽仙气，实则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镇罢了。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镇中有一处祠堂，祠堂内有一仙姑金雕。 仙姑金雕栩栩如生，仙子面相极美，姿态婀娜。谣传此仙子曾是本地人氏，少时便被一仙家宗门相中带回山中修行，本也未曾惊起多大波澜，谁知多年后此镇附近竟有妖魔作祟，期中百姓死伤无数，一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当此际，一少女从天而降，一路斩妖除魔，灭魑魅魍魉无数，救当地百姓于水火。此少女正是当年被那仙家宗门带入山中修行的小女孩。百姓得知此女身份，感恩之余又是与有荣焉，遂合力在镇中为仙子立起一座祠堂，歌功颂德，供后人敬仰。 “缥缈仙姑”。 叶小墨进入祠堂后，在一座石碑上观看这位仙姑的生平事迹。 原来距今已有千年了。 叶小墨环顾四周，摆设一应俱全，桌案陈设皆是半新，香火不断，想必此地定是经常有人看顾翻新了。 此间无人，叶小墨找了个干净地儿落座休整。 不多时，空中传来一阵鸟鸣，随着便是急速靠近的振翅声。 叶小墨知晓，是凤灵前辈回来了。 “前辈，如何？” 怪鸟落地后，大眼四处张望，顺口说道：“并没有凤来宫弟子出现在附近，想必这五日来，凤来宫还没发现什么端倪吧，也可能是缥缈宗之人还未到凤来宫。” 叶小墨点了点头，拿出些肉干，分了一半给凤灵。 怪鸟瞥了叶小墨一眼，神色鄙夷。 叶小墨早有预料般，顺势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在一旁啃将起来。 凤灵望了望周围，最后盯着仙姑金雕望了半晌，眼露异色。 “小墨，这金雕颇有灵气，不似凡物。” “哦，那瓜我什么四。”叶小墨嘴里含糊不清道。 “嗯，本灵刚才在外感应到有一波修士朝这个方向而来。” “凤来宫？” “不是，应该是别的什么宗门，修为都不低的样子。” “哦，那又瓜我什么四。” 怪鸟回首望了眼叶小墨，就这事不关己、毫无防备之心的鸟样还跨州远游？ 正当此时，凤灵突然道：“有人来了”。 叶小墨一惊，瞬间收起吃食，当看清来人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时，又放下心来，掏出吃食继续啃食。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怎可随意乱进？”那十八九岁女子一进了祠堂，看见居然有陌生人在祠堂内用食，有些怒气道。 就出去方便的时间，居然就闯进来一个不讲规矩的小子！ 叶小墨擦了擦嘴角，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祠堂没规定不能吃东西吧？” 那少女看面前少年甚是好看，语气倒是轻缓少许：“想必你是外乡来客了，此地供奉的是祖上仙人，外人是不可在此造次的，小哥还是出去用食吧。” “另外，若想敬香，请择日再来，一来是因为敬香时日未到，二来是因为最近有贵客临门，抱歉。” 叶小墨倒是未曾想到，一个小小的祠堂如此讲究，本来还打算在此歇息一晚，这么一来只能另寻别处了。 “小子无知，姐姐勿怪，多有打扰了，小子这就走人。”叶小墨规规矩矩歉意道。 到底下了山就是个江湖人，不能因为自己修了仙就盛气凌人。 看叶小墨如此识相，那少女倒是觉得先前自己语气偏重了些，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哥当真是外乡游客的话，可在此逗留几日，不妨告诉你，说不定运气好，便能见上仙人的。” “我是看在小哥与缥缈仙姑有缘的份上，才悄悄告诉你的哦。”那女子又补了句。 对，自然不是因为美色才告诉他的！一旁立在围墙上的凤灵不甚鄙夷，无论这个世道如何变化，长得好看永远都是要占便宜的！ “仙人？”叶小墨一愣。 “没错，据传是缥缈仙姑所在仙宗的后辈，都是仙子呢，如何，可要逗留几日？我知道镇上有家客栈，环境优雅……” 少女后面说什么叶小墨已经没听了，此时他在心中正与凤灵交流起来。 “前辈，有点不对啊！” “呵，怎么不对了？” “你刚刚是不是感应有一波修士前来此方向？” “嗯，继续。” “然后这里的祠堂名叫缥缈祠堂。” “所以呢？” “来人又都是仙子！不会这么巧吧！” “你打算？” “那还不赶紧走！” 叶小墨二话不说，一步踏出祠堂，迅速贴上数张轻身符，就欲向反方向狂奔。 只是…… “来人可是凤来宫秦宫主得意弟子叶小墨？果然聪颖过人，资质不凡！” “呃？” “师侄不必麻烦了，我们已经到了，哈哈哈。” 随着这一声笑，一艘渡船从天而降，从上飘下二十来位少女模样的修士。 这二十来位少女模样的修士，个个身着白衣，仙气十足，只有一位女子装束不同。 叶小墨抬眼看去，稍一打量，后悔莫及。只见白衣女子胸前都有同一云状刺绣，刺绣下印有缥缈二字！ 缥缈宗！ 见鬼了！ 第六十二章 叶师妹料事如神 一众莺莺燕燕落了地，全都好奇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为首一位妇人宫装模样的女子上前一步，哈哈笑道：“叶师侄不愧是秦宫主的得意弟子，居然能够早早猜透我等行径路线，小小年纪有这等天资，实在难得啊。” 难得个锤儿！ 叶小墨懊恼不已，只不过说什么都迟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恭敬道：“这位缥缈宗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到此处碰运气罢了，谁知……还真给我碰上了，实在是……运气极佳！” “叶师侄谦虚了，只是我等实在好奇，我等决定来此祭拜祖师是临时起意，也是在简师侄传讯之后作的决定，叶师侄何以如此笃定我等会先来此处？”那妇人宫装模样的女子好奇问道。 “嗯……”叶小墨内心嘀咕，他若有这本事猜到这帮人的行径，现在还会在这跟他们废话半句？早就离得十万八千里远了。 嘴上却是恭敬回道：“回师叔，小侄也是偶尔从一本书上得知，此处竟然与贵宗牵连颇深，所以……所以便来赌赌运气，若是错了，大不了回去被师父老人家骂一顿罢了。”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叶师侄有心了！如此不拘一格，想必秦宫主定是疼爱有加了。”这妇人宫装女子性格似乎极为豪爽，说话声音极大，震得叶小墨耳膜嗡嗡作响。 “叶师妹。”此时从后方又走上来一位女子，正是那唯一穿着不是缥缈宗服饰的女子。 “可知我是谁？” “想必你就是我三师姐，简师姐了。”叶小墨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 “正是！”简师姐一身蓝花锦衣，脸庞消瘦，嘴唇略显单薄，此时一双丹凤眼眸神采奕奕望着面前的叶小墨道：“果真如师父传讯而来的影像一模一样，只是这男装……还真是有意思的紧，刚才在远处我也是差点不敢认呢。” 影像？难怪能认出他！ 我还真是该好好谢谢师父老人家了！ 叶小墨心中不免有些腹诽秦焱菲，嘴上却说道：“师父可能知晓我顽皮，所以才特意附讯影像吧。” “唉，师妹这可不叫顽皮，是谨慎。在传来的书信中，师父可是好一顿夸师妹呢，想必常日里定然是宠爱有加了。不过也是，师妹可是三年内便筑基而成的修士，梧桐洲的第一人啊。” 不知为何，简师姐明明是在夸他，但语气给叶小墨的感觉总觉得不是那么个滋味。 “来，我跟师妹介绍下缥缈宗的各位前辈与姐妹们。”简玉蓝亲切的拉着叶小墨的手，挨个给他介绍缥缈宗的各位。 “刚刚这位与你说话的便是缥缈宗宗主的师妹，倪金兰倪前辈，前辈在缥缈宗德高望重，修为距化神只差一步之遥，也是这次缥缈宗各位道友的领衔之人，师妹对待倪前辈定要视为与师父一样。” “倪前辈有礼了。”叶小墨恭敬行礼，出声道。 “唉，别听简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差化神只差一步之遥，还远着呢，说不定此生都无甚希望的。”倪金兰摆摆手，爽朗笑道。 叶小墨也不知真假，微笑不语，跟着简师姐继续往下走。 “这是缥缈宗执事魏长老，元婴初期的前辈。” “魏长老有礼。”叶小墨依旧恭敬行礼。 “客气了，叶师侄。”魏长老长相普通，不过人看起来很随和。 后面都是弟子辈，不过叶小墨年纪小，修为低，还是跟着简师姐一一拜见过去，算是认个熟脸了。 总体来说，缥缈宗的各位都是相当友善，面对叶小墨这个凤来宫宫主的小弟子都是相当客气，不过其中倒是有个女弟子看他的眼神很……怪异？ 他记得她也是缥缈宗宗主的小弟子，跟他一般境界。 而此时，那原本看守缥缈仙姑祠堂的少女早已目瞪口呆，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仙人，而且都是从那会飞的仙舟下来的，这是祖上冒青烟了吧？另外，那在祠堂吃东西的小子貌似也是一位仙家弟子呢。 少女也未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杵在那也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仙人们聊完了，就有漂亮的姐姐过来让她带他们进去敬香。 叶小墨也一起进去跟着敬了香，私下里倒是被凤灵前辈嘲讽了很久。 “前辈不会是早就知晓她们是缥缈宗之人吧？”叶小墨郁闷道。 “冤枉鸟了不是，让你走不掉对本灵来说又没什么好处。”凤灵知晓叶小墨气闷，也就不在意这小子将气撒到它头上了。 “也是！”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众人出了缥缈祠堂，倪金兰与那看守少女说了几句话，叶小墨没听见是什么，只不过看那少女受宠若惊，差点纳头便拜的模样，应该是得了什么嘉奖。 倪金兰再次放出飞行法器道：“叶师侄这就跟我们一起回吧，想必秦宫主要着急了，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一旁的简师姐听闻后，立即开口道：“无妨，我这就飞剑传讯家师，告知其缘由，想必她老人家不会介意此事的。” “也好。”倪金兰点点头，随即与身后一众缥缈宗弟子说道：“我们走，接下来就全速赶路了，别想着跑哪去玩耍了，明白么？” “是，师叔！” 叶小墨默默跟着人群上了渡船，一脸的闷闷不乐样。凤灵一个滑翔，也落在了叶小墨肩头。 “前辈速度那么快，咋不自己飞回去？” “你小子找打？那么远的路你让我这老人家自己飞回去？” “哦，我还以为前辈不愿见人，所以会选择自己飞回去呢。” 怪鸟赏了叶小墨一记标志性的大白眼，就不再理睬他。 旁人瞧见了这只样貌丑陋的怪鸟，都以为是叶小墨收灵宠的品味独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渡船缓缓升空，升至云层中后猛然加速，前往凤来宫方向迅疾而去。 速度虽快，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罡风侵袭，身在其中的叶小墨啧啧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乘坐这种飞行法器。 “你那简师姐不简单呐。”叶小墨心中传来凤灵前辈的声音，他也无心欣赏风景，独自一人窝在一角坐着。 “此话怎讲？” “明明可以早些飞剑传讯凤来宫，却偏偏此时才传，另外，她为人也八面玲珑的很，这关系处的，啧啧。”凤灵看着如今还在与缥缈宗各位闲聊的简玉蓝，感叹道。 “这怎么了，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算了，你还小，自然不懂这些，反正往后你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跟她打交道，否则……” 叶小墨一头雾水，他觉得三师姐挺好啊，人漂亮不说，与缥缈宗的各位相处得也是极为融洽，这是好事啊！ “叶师妹真是料事如神！” 忽然叶小墨背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少女声。 第六十三章 姜丝 叶小墨回过头，两少女迎面而来，刚刚说话的少女正与他微笑见礼。 叶小墨回了一礼，细细打量了一番二人，两女子都是生得极美，特别是年岁小、个子矮一些的少女，娇小玲珑，五官精致，白皙水灵。 “你们是……李师姐与姜师妹？有事？”叶小墨并非记住了每个缥缈宗弟子的名字，只不过眼前这年岁略小些的少女名字很有意思，姓姜，单名一个丝字，留给叶小墨的印象颇深。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叶师姐闲聊嘛？”姜丝抢先开口道，说话的语气极为活泼。 “怎么会，二位说笑了，只是……” “这是你的灵宠？这是什么鸟？嗯……样子也太……一言难尽了！叶师姐这选灵宠的品味有些独特啊！”姜丝注意到叶小墨肩头的凤灵，只是以她的见识都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怪鸟，实在好奇。 凤灵在叶小墨肩头听了姜丝之言，朝姜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丫头真不讨喜，竟然敢说它丑！ “哎呀，好有灵性！”被怪鸟白了一眼的姜丝更觉得有趣，走进几步就用青葱般的玉指轻戳怪鸟。 谁知这怪鸟胆子忒大，直接一口咬住姜丝的手指，死活不放口。 疼得姜丝满脸通红，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见此情景，叶小墨与那李师姐赶紧救场。 叶小墨哪里晓得这漂亮小姑娘如此虎了吧唧的，敢挑衅凤灵前辈，心下好言让凤灵息怒，表面却说道：“凤……儿，怎可如此对待贵客，赶紧松口！” 那李师姐也赶紧在一旁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姜师妹贪玩，失了礼数，实在抱歉！” 好一顿劝说，凤灵才肯罢口，收回手的姜丝委屈万分，后退几步挪到李师姐身后，小声嘀嘀咕咕：“这鸟丑就算了，一点不可爱还那么凶，怎么当的灵宠嘛！” 李师姐回头训斥了几句姜丝：“人家的灵宠怎能乱碰，简直胡闹！小心我回去告诉师父，让你以后都别想出门！赶紧跟叶师妹道歉。” 李师姐这么一说，姜丝觉得更委屈了，望了望怪鸟又望了望叶小墨，好不容易才在牙缝里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然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小墨尴尬至极，一个修仙者这么爱哭的么？ 只得转移话题道：“不碍事的，不知李师姐与姜师妹为何事而来？” “无甚大事，只是我姜师妹听说叶师妹天资不凡，三年便筑基成功，心中是佩服的紧，便想来结交结交，谁知……”李师姐比姜丝略长几岁，修为比叶小墨和姜丝二人要高出两个小境界，大约筑基后期的样子，所以见识与处事到底要沉稳许多。 “原来如此，那多有得罪了，我的灵宠刚收不久，有时候还不太……听话，回去我会好好与它说道说道，抱歉！”叶小墨客气道。 叶小墨刚说完，凤灵便用鸟喙对着他的脸一阵猛戳。叶小墨镇定自若，神色丝毫不变，微笑面对姜李二人。 “那你可要好好训练训练它哦，不能再这么凶了！”姜丝脚步微挪，露出小脑袋对着叶小墨说道。 “呃，好！”叶小墨有些无奈，心想你不乱动手哪来那么多事嘛，麻烦！ 凤灵停下嘴上的动作，缓缓转过脑袋，朝姜丝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姜丝又躲到了李师姐背后。 结果背后又传来姜丝的声音：“还有，到时候切磋的时候，你可不许带它出来，那不公平！” “切磋？”叶小墨一头雾水。 李师姐解释道：“姜师妹对你可是感兴趣的紧，也是钦佩的很，闹着一定要在两宗友谊比试上挑战你呢。” “啊……这，我看挑战就没必要了吧……”叶小墨差点忘了，两宗确有这习俗，可让他无语的是，他要她感兴趣钦佩个锤儿？ 这麻烦精！ “那怎么成，你们俩肯定是要切磋的，都是两大宗宗主的得意小弟子不说，年龄相仿，境界一般，如此巧合，怎能错过？所以这不应了姜师妹的要求，提前来与叶师妹熟悉熟悉嘛。”李师姐微笑道。 看来这姜丝平常也是宗里的小宝贝儿。不行，回了凤来宫得另寻机会跑路，否则麻烦事定然不少，说不得一拖就拖出个事儿出来了！ “正是，叶师妹理当如此，到时候可不能丢了师父的面儿啊。”正当此时，叶小墨的三师姐简玉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简师姐。”叶小墨三人同时见礼道。 “都是自己人，无须多礼。”简玉蓝摆了摆手，看了眼三人微笑道：“我们两宗相互扶持多年，也是烟云天下数百仙家中唯二的两大女宗，关系自然不是其余宗门可比。小墨，你当认真对待小姜丝的挑战才行，不可仗着在自家地盘就敷衍了事，或者欺负小姜丝哦。” 说着摸了摸姜丝的脑袋，显得很亲昵。 “不会不会，师妹知晓的。”叶小墨赶紧赔笑摆手道。 “二位师妹，你们是第一次来梧桐洲，有空我带你们去看看凤来宫地界的风土，不过暂时就在渡船上先欣赏欣赏大陈国的风光吧。” “谢过简师姐了。”李师姐道。 随后二人便随简玉蓝去了渡船另一头开阔处，临走时，姜丝还悄悄望了眼叶小墨。 这少女……居然又嬉皮笑脸了！ ———— 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小墨愣愣的看着凤来宫的山门，有些无言。 仅仅几日而已？人算不如天算那！ 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大师姐二师姐……还有一脸震惊，转而变为惊喜，后又脸色绯红的陈以沫。 叶小墨伸手抹了把脸，强打精神，微笑来到一众凤来宫师姐们的身边。 “做得好小师妹，师父对你这次的表现极为满意。”大师姐接待完缥缈宗的各位，找到落在人群后方的叶小墨，赞赏道。 叶小墨抬头望了眼前方一众去往凤首峰的莺莺燕燕，最为醒目的是自然是自家的二师姐，正在最前方手舞足蹈，热情的对自家山门指指点点作着介绍。 叶小墨苦笑一声，道：“我……只是对自己的运气，比较满意！” 第六十四章 烦人精 凤来宫主峰凤首峰大殿内。 “秦宫主。” “见过秦前辈！” 一众缥缈宗弟子拜见了秦焱菲，倪金兰与魏长老上前一步拱手道：“未及时与宫主打招呼便去了趟先辈祠堂，让宫主久等，实在罪过。” “倪道友说的哪里话，区区几日耽搁勿需介怀，难得来一次梧桐洲，理当先行祭拜先辈。好在小墨机灵，提前一步赶到，才未曾失了礼数，来来来，各位请坐。”秦焱菲客套一番，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待秦焱菲回到主位，一众人坐下后，倪金兰哈哈笑道：“说起宫主那聪颖小弟子，确实不凡，短短三年时间便入了筑基境，如此天资，委实不多见，实乃凤来宫之幸呐。” “哪里哪里，小徒顽劣，如今只不过刚入了修仙的门槛，还当不得大用。只有当她跨过金丹，迈入元婴，想必才能为宗门所用，到时候本宫怕是才能高枕无忧的。”秦焱菲说得谦虚，但嘴角的笑意是一刻也未曾停下。 倪金兰与魏长老眼神一个交汇，瞬间明了。 秦宫主对叶小墨如此有信心，这是认定了衣钵传人啊！看来此子还不是如表面那么简单了，也不知除了聪颖，还有何过人之处。 听出来秦焱菲此番话语中的意思的不仅一两人，大师姐唐霁月与二师姐王绣也隐有所感，相视一笑。 而站立在秦焱菲身侧的简玉蓝深深忘了眼自己的小师妹，眼神虽是含笑，却有些深邃。 “听闻这次前来游历的弟子中还有姜宗主的家族晚辈？”秦焱菲问道。 倪金兰微笑点头，朝着座位下首的姜丝道：“还不去好好见过秦师叔。” “是！”姜丝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大殿中间，郑重其事的行了一晚辈礼。 “秦师叔！” 秦焱菲手掌虚抬，隔空扶起姜丝，呵呵笑道：“好好好，姜氏一族果然人才辈出，听闻姜师侄也是三年筑基？” 姜丝脸色红润道：“三年半，比叶师姐晚上半年呢，比不得叶师姐天纵之资的。”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姜师侄也不必谦虚，你们都是两宗的未来，只要往后勤加修炼，必定大道可期！” “谢过秦师叔勉励！” 秦焱菲赞赏的点了点头：“不过修行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修心也是必不可少。最近这段时日，姜师侄与众位缥缈宗弟子大可先将修行一事放一放，好好在凤来宫玩上一段时日，与我宫弟子熟悉熟悉，顺便也可交流修炼心得。” “是！”大部分缥缈宗弟子面露喜色回道，到底都是些妙龄女子，听闻可以好好放纵玩一回，都是开心的紧。 简玉蓝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师父尽管可将此事交于弟子，一方面弟子与缥缈宗众位师姐妹熟悉，方便做出安排，另一方面弟子刚刚回宫，也帮不上各位师姐师妹的忙，最是适合做此事。” “接待一应事宜我之前已交给了你大师姐，你大可放心。玉蓝，你这五年来为凤来宫在缥缈宗奔波，也着实辛苦，此时回来应当多加休养，俗事不宜操劳过多，另外修为亦不可落下。”秦焱菲摆摆手道。 “谢师父关心，弟子为师父办事，本就是分内之事，能为师父分忧，弟子开心还来不及，何来辛苦一说。” 说完，简玉蓝对唐霁月说道：“那就有劳大师姐了。” 唐霁月微笑点头。 叶小墨在一旁扯了扯二师姐王绣，小声问道：“二师姐，三师姐在缥缈宗待了五年，到底所为何事啊？” 王绣低声回道：“生意上的往来，需要有人去照应，五年前你三师姐就自己请缨去了，一般来说，外门弟子负责这些俗事偏多，也不知你三师姐干嘛要去烦这些事。” 既然二师姐都不知道三师姐忙这些的缘由，他叶小墨就更不可能想通了。 无所事事间猛然听见他师父在叫他。 “小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小姜丝。” 什么？为什么叫他好好照顾那个麻烦精？ 叶小墨回头望了眼大师姐，眼神示意这是何意。 大师姐心下传音：“师父安排姜丝最近与你住一块，好有个照应。” 啥锤子玩意？叶小墨望了望自己师父，又望了望在下面一脸嬉笑的姜丝，一颗脑袋立刻两个大。 正准备拒绝，心中又响起秦焱菲的声音：“你要是敢在大殿上驳了老娘面子，你就别想看见明天凤首峰的朝阳！” 师父就是师父，叶小墨这还没开口，就给堵了回去。 “小墨，你比小姜丝年长一岁，可不能欺负她，知晓不，否则……师父可是会，狠狠地责罚你的哦！”见叶小墨不回答，秦焱菲又一次开口道，这次虽然还是笑着在说话，但是每个字都像是在牙缝里蹦出来的。 叶小墨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徒儿定会将姜丝当做亲妹妹般照顾的，请师父老人家放心！” “乖，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秦焱菲眉头舒展，瞬间妩媚而笑。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一对师徒，关系可不似一般师徒。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倪道友还有些事情需要商议。”秦焱菲端坐于主殿红玉椅上，对着一众弟子辈说道。 齐齐应了一声，大师姐带着众人出了大殿。 缥缈宗弟子中有数人不是第一次来凤来宫，对大师姐等人较为熟悉，而五年前的仙盟大会上也是刚见过面，此时倒是熟络的介绍起自家师姐妹们。 只有叶小墨一人愁眉苦脸的待在一旁，当然旁边还跟着那个“烦人精”。 “叶师姐，你的那只鸟呢，跑哪里去了？”一旁的姜丝瞧了瞧四周，好奇问道。 “出去觅食了。” “哦，那就好！对了叶师姐，你住哪啊，快带我去瞧瞧，今晚我想睡张大床，可不可以？” “不行，大床是我的。” “那我跟你一起睡！” “告辞！” 说完叶小墨也不管她，独自就往山下行去。 姜丝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赶紧快步跟上：“唉唉唉，叶师姐，不睡就不睡嘛，那你明日要带我去哪里逛逛？凤来宫各个山头，还是山下？” “明日再说，我很忙的！” “忙着修炼吧，那也成，明日我陪师姐一起修炼怎么样？” “不好！” “人家想看看凤来有仪召唤出来的小凤凰嘛，听说威力不俗。” “修炼是用来看的嘛？” “哦，那我跟你切磋切磋？” “不切！” “切嘛！” “说了不切！” “叶……师……姐。” “别碰我，我不喜欢人家靠我那么近！” “你刚刚还说要像亲妹妹般照顾我的！” “假话！” “哦，那我去跟秦师叔说去。” “等等！你肚子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第六十五章 有什么问题吗？ 当晚，凤来宫为缥缈宗诸位举办了一场接风晚宴，各大山头的长老、弟子都有参加。 叶小墨找了许多理由没去，肚子疼，头疼，心情欠佳，走火入魔等等乱七八糟的理由。秦焱菲也随她去，反正在秦焱菲眼中，这死丫头要是能乖乖听话她反而不习惯，再说了，这次勉强她照顾另外一个小丫头，估摸着已经到了叶小墨的忍耐极限，耍点小性子，秦焱菲觉得也没什么嘛！ 叶小墨没去，姜丝也没去，两人在叶小墨房里，大眼瞪小眼。 叶小墨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人了？若此时他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姜丝粘着他，他也就忍了，毕竟如今心态不比当初，对自己容貌叶小墨还是颇为自信的，可这女子粘着“女子”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我跟你姜丝很熟吗？ “墨汁姐，你除了下面，还会做什么吃食呀？” “僵尸妹，你又饿了？” 两人待在屋内，各怀心思。 叶小墨只要一想到没溜掉就愁得心烦意乱，再加上这么一个烦人精，怕是往后想走都难，于是烦上加烦。 姜丝则是相反，耐性十足，对叶小墨好似有无尽的兴趣。她也不知怎的了，自听说了有叶小墨这么一号人物开始，就觉着她一定能与这位梧桐洲的师姐处得来，自信异常。可谁知第一次见面就差强人意，给人家留了个极差的印象，她怎能服气？这不就积极挽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咯！ 不过好像没那么容易！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大家年龄相仿，应该没这么难相处啊！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少女，她在缥缈宗也没个玩伴，周围都是大她许多的师姐们，再说了，也不是谁都能接近这位小祖宗的。 “墨汁姐，你不觉得墨汁很香嘛，你看，诸蛮帖化花阴静，一骑飞尘荐墨香，多诗情画意？” “嗯，香死了，要不要我去弄点墨汁给你沐浴？保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还真没试过，要不咱们试试？” 我试你个锤儿，叶小墨不知道这少女脑壳子里到底装了些啥，想法恁多还奇怪！ “夜宴上这么有意思，僵尸妹你为什么不去？” “墨汁姐为什么不去？” 叶小墨叹了口气，有些无力。本来想请凤灵前辈来对付这丫头，可凤灵根本不搭理他。 让堂堂凤灵去对付一个十几岁丫头？你叶小墨脑壳子里到底装了些啥子玩意儿？ 不当人子！ 叶小墨僵硬躺在床上，眼神楞楞看着屋顶。 “墨汁姐，你这么早就休息了么？不修炼一会儿再休息？还有，你不洗澡的嘛？” “休想骗我洗澡！” 叶小墨还在苦苦思索逃脱之法，乍一听闻洗澡二字便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姜丝歪着脑袋瓜子道:“骗？墨汁姐这是何意？” “隔壁屋子什么都有，自己去洗。” “你……” “别问！问就是不可能！” “哦。”姜丝撅了噘嘴，磨磨蹭蹭出了门。 然而，叶小墨耳根子估计也就清净了一盏茶都不到的时光吧，就听闻隔壁屋子像被拆了似的，嘭嘭嘭的响个不停。 叶小墨翻身而起，跑到隔壁屋子前敲了敲门，几息后才听到里面传来进来二字，叶小墨进去一看，好家伙，地上湿漉漉一片，大小木盆摔得到处都是，那姜丝也不知怎的摔在地上，外衣不仅湿透还脏兮兮的。 作孽！ “你没力气打水不会用术法？”叶小墨两指掐着眉心痛苦万分道。 “术法？没学过，在宗里不需要我做这些咧。”姜丝在地上笑嘻嘻答道。 叶小墨不经意望了姜丝小脸蛋一眼，有些污垢，还有些泪痕，估计是摔哭了？ 唉，叶小墨知道这丫头必然是缥缈宗的宝贝疙瘩，平常娇生惯养的，这次远游别洲估计也是第一次出门。不过，这姜丝烦是烦了点，但没大小姐脾气，叶小墨倒是觉得难得。 叶小墨心下颇觉愧疚，进去将姜丝扶了起来。 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吧。 叶小墨收拾了一下屋子，又帮姜丝打了大半桶浴水，当然水温是经过术法加热过的，最后还将湿漉漉的地面炙烤干了，所以此时满屋子水汽蒸腾。 “墨汁姐，你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姜丝一脸崇拜道。 “是你会的太少了！”叶小墨无言。 既已收拾完毕，叶小墨也就打算离开，谁知姜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娇声道:“墨汁姐，要不你留下来教我呗，我想学！” “撒手！” “我不！”反手一扣，反倒是抓得更紧了。 此时，屋外忽然探进来一颗脑袋:“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仙雾氤氲缭绕，烛光昏暗绮丽，两人拉拉扯扯！ “以沫，你怎么来了？”叶小墨诧异问道。 陈以沫沉默半晌，眼神从姜丝脸上挪到叶小墨脸上，又从叶小墨脸上挪到姜丝脸上，道:“你就是那个姜丝？你干嘛碰小墨，知不知晓礼义廉耻了！” 叶小墨与姜丝二人皆是一愣，这话从何说起？二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姜丝开口道：“你是……？” “她是我的一位师侄，叫陈以沫，虽是师侄，年纪却是比我大上一岁，所以我不怎么喜欢她叫我小师叔。”叶小墨介绍道。 “师侄？那是你的师侄，岂不是也是我的师侄！太好了，我又多了个大师侄。对了，大师侄，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前辈说话，速速退下，我与你叶师叔还有要事相商。”姜丝双臂环胸，有模有样的学起长辈说话。 “谁是你师侄了！”她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上加气的陈以沫一把推开屋门道：“你赶紧出来，这是我小师叔的房间，不许你在这里沐浴！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奇了怪了，我在这里沐浴，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小墨姐答应她师父好好照顾我的。” “你……你这是在勾引我家小师叔！” 姜丝越是这么说，陈以沫越是气得血气上涌。 “勾引？” “以沫！” 叶小墨脸色一变，陈以沫这是在发什么疯呢！万一姜丝因为这二字起了疑心他岂不是要完？ 陈以沫也自知失言，但是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想在这时候低头，气势不降反升，盯着姜丝的眼神愈发凌厉，犹如一只炸了毛的猫。 “嗯，虽然用词不是很恰当，但是她好像也没说错。”姜丝歪着脑袋喃喃自语道，然后对着陈以沫道：“那个谁，哦，以沫啊，姜师叔我在勾引你小师叔跟我一块洗澡，还要勾引她教我术法，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第六十六章 三人 叶小墨有些凌乱！ 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一个有必要误会什么嘛？一个非要让人误会什么嘛？ 叶小墨拽着陈以沫出了屋子。 望着叶小墨的眼神，陈以沫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有话我们进屋再说。”叶小墨进了自己的主屋，倒了两杯茶，便独自在一旁喝了起来。 陈以沫以为叶小墨在生她的气，低着头坐着也不敢说话，半晌后，叶小墨沉沉叹了口气，郁闷道：“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背？” 好像不是在生她的气？陈以沫精神一震，开口道：“小师叔，你是说又回来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叶小墨又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陈以沫从其他师姐口中听说自己的小师叔聪明伶俐无比，一个人猜到了缥缈宗的行径路线，还前去接应，这么看来，小师叔的运气当真“逆天”了。 可这么一来，能再次看见叶小墨，陈以沫当真开心不已，谁都不知她这几日偷偷哭了几回。 “小……小师叔，既然人算不如天算，你就暂时不要着急了，嗯……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或许……” 可以留下？这几个字陈以沫倒是未曾说出口。 “别的办法？我看难了，再加上现在又多了个烦人精，是难上加难！” “烦人精？隔壁那个？”陈以沫喜笑颜开。 “还能有谁？听说她们要在凤来宫待上一年，真的要命啊！”叶小墨想到这，更觉生无可恋。 陈以沫哪里会管她们待上多久，此时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咧嘴一笑道：“小师叔小师叔，你别烦，把她交给我，保管让她不再烦你。” “怎么交给你？我师父下的死令，我得亲自陪着这位大小姐，否则，这小丫头一旦去告状，罚我一个面壁思过，我就更别想走了！”叶小墨没有因为陈以沫的话感到一丝丝的开心，依然有气无力的将脑袋磕在桌上，宛如打了霜的茄子。 宫主的命令？那就有些麻烦了。 陈以沫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开口道：“那我也住过来吧，帮你应付她？这样宫主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嗯？”叶小墨瞬间坐直了身躯：“那敢情好啊！这样就方便多了，我也省事，那就麻烦以沫你费心了，哈哈！”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能帮到小师叔，我做什么都愿意的……”陈以沫面红如潮，含羞说道。 只可惜如此美妙的小女儿神态叶小墨根本没瞧见，因为凤灵前辈的声音在屋外传了进来，当然只有他能听见。 “本灵查过了，你之前的怀疑确实无错，凤来宫有一秘术，能够探知千里之内宫内弟子的方位。也就是说，即便你碰不上缥缈宗之人，你也跑不掉。” “果然如此！”叶小墨心下回道。 之前在大陈国时他就有所怀疑，只是当时认为是四师姐神通广大，能够时时刻刻知晓其动向，这次他出去五六天，回来后按照几位师姐的说法，好似对他的动向很是清晰，所以就拜托了凤灵帮忙查一查此事。 想来也不奇怪，凤来宫如此之大，每日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何其多，如果没有一种监控的手段，怕是才值得奇怪。 “那凤灵前辈你可知凤来宫是用何种方法监控弟子？” “自古以来所谓的监控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明日你将身上所有的凤来宫物件给我瞧一瞧，再找个机会让我用神识在你身上探查一番，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的。” “好咧！那么大概需要多久时日？” “急什么急，你以为这是小事？有本事你就先走啊？也不体谅体谅本灵现在多大岁数了，还要帮你处理这些破事！” “对对对，是晚辈过分了，前辈你慢慢解，晚辈不急。” “这还差不多！你这几日就好好陪陪这两个丫头吧，我看她们就够你烦一阵子了。” 切断心神联系后，凤灵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以为它不想快一点？还不是因为这修为跌到了筑基，换做几千年前这是个事儿？ 也不知是哪辈小兔崽子想出来的馊主意，竟然将修炼凤来有仪功法之人的神魂间接烙印到了周天乾坤大阵之上！ 简直麻烦死，难不成又要跌落神识修为作代价？ 不行，得好好想想对策。 屋内。 “小师叔，你在听么？”陈以沫摇了摇叶小墨手臂。 “啊？你说什么？我刚才走神了。”叶小墨回过神来，望着面前一脸希冀表情的少女道。 “我说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住过来？不，今晚就住过来！” “呃，这么急，那随你吧。” “那，我……跟谁睡？”陈以沫感觉自己问出这句话后，想立即找个地洞转进去。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你跟她睡了，就两间卧房，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睡我的大床不成？”叶小墨理所当然回答道。 这问题问的也是奇怪，不是说要来帮他解决那个烦人精的么。 陈以沫楞在当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是自己想得太多，还是某人想得太少？ ———— 是夜，凤来宫凤首峰常日里一直很安静，唯独今日不太一样。 叶小墨住处。 叶小墨本以为陈以沫来了她就不用再烦了，结果好了，烦上加烦。 这两女子睡哪间屋子要争上一争，谁与谁睡要争上一争，就连第二日起床谁整理屋子也要争上一争。 不是说好来解决麻烦的么？ 叶小墨没辙，将二人扔在主屋内就不管了，一个人跑到客房两耳不闻蒙头便睡。 然而叶小墨还是低估了某人的烦人程度，竟然半夜偷偷摸进他的房内，睡在了他的床上，之后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气得叶小墨直接不睡了，在院内打坐了一整夜。 修炼之人，若想辟谷与不眠不休需进入金丹境方可，等于以灵气为食，而筑基境修士虽比常人与练气境要强上稍许，可耐不住天天如此。 一连三天，叶小墨都没有机会好好睡上一觉，晚上两个女子闹腾，白天还要陪着姜丝在凤来宫到处瞎逛，这使得作息较为安稳的叶小墨差点崩溃。 然而，让叶小墨没想到的，这种日子不仅未有结束的趋势，在三天后竟然还会变本加厉。 中土来了一位少年修士，开口便是寻找未过门的道侣——姜丝。 第六十七章 第四人 最近的凤来宫相当热闹，三五成群，四五成堆，到处可见缥缈宗弟子的身影。 凤来宫与缥缈宗关系不用说，所以缥缈宗弟子在凤来宫除了一些禁区去不得，可以说基本没什么限制了。 关于课业方面，只要不牵扯功法方面，缥缈宗弟子若是想习些皮毛，凤来宫代课长老也是乐于教导一二。 凤来宫舞艺与律音两道，独步梧桐洲，甚至在整个烟云天下都是赫赫有名的。缥缈宗这两方面也不差，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只是侧重有所不用，凤来宫注重形意，而缥缈宗注重的则是神意，很难说两者孰强孰弱，配上各自的功法后，威力皆是不俗。 所以，缥缈宗二十几人中，大多集中在舞艺与律音两大教场中，虽说她们不可能当真学习凤来宫的舞艺与律音两道，但却可与自己所习相互印证，从中查漏补缺。 叶小墨的课业并未结束，所以只要不曾执行宗门任务时，还是要去各大道场修习。 而叶小墨去哪，后面总有个身影紧随其后。 叶小墨本以为去了各大道场，姜丝会觉得无聊，从而让他耳根清净些，所以就算常日里他不甚喜欢进的道场都统统去了。可他还是低估了姜丝，这女子天生一颗强大的好奇心，仿佛对什么都特感兴趣，一路下来的问题茫茫多，让他不胜其烦。 只得不理她，可有用吗？没用！姜丝就要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盯着她，就像时时刻刻在你耳边说，哇，叶师姐，你好厉害，这也会，那也会，这个术法学得真棒，那个道场简直无敌！弄得现在凤来宫人尽皆知，叶小墨多了个缥缈宗小迷妹，让他尴尬不已。 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叶小墨才能想起陈以沫的一点好处，可惜陈以沫只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根本没法子来道场修习。 叶小墨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对付这个女子，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不理不睬吧，可人家就好像没心没肺似的，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小嘴巴就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 叶小墨很难想象，若是就这样让姜丝待在他身边一年，他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好在很快就能离开了，所以姜丝烦他，他就去烦凤灵。 结果一连几天下来，他突然发现凤灵前辈直接掐断了与他的心神联系！ 正当叶小墨准备认命之时，天降一喜讯！ 这小丫头竟然还有姻缘在身！而且对方竟然一人从中土结云洲跟到了南梧桐洲，不得不说这男子对姜丝的情根深种。 叶小墨都觉感动无比，想必姜丝怕是要感动到哭。 可谁知这小丫头就好似个没事人一般，根本不在意那男子的到来，既没赶紧下山去瞧一瞧，也未曾跟任何人谈过此事。 就像是，他是谁？跟我有何关系？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叶小墨也是奇了怪哉。 若说那男子所言为假，怕是没这胆量，也会被一众缥缈宗之人打死打残吧？就看她们一个个莫不知声的态度，想必都对那男子有所了解，甚至是熟识。 可若是确有其事，那为何一个个都表现的如此不在乎？ 叶小墨立马想到江湖轶事当中的某些桥段，指腹为婚，政权联姻？ 管他是什么桥段，叶小墨可不能错过此次机会！ 凤来宫对于男子入宫还是颇有限制，据他了解，这男子身份极为尊贵，是中土结云洲第一大宗——玉仙宗宗主的幼子，如此身份，凤来宫也不会为难此人上山，只不过他所寻之人是缥缈宗姜丝，姜丝又未曾说要见他，那凤来宫也无甚办法，只能将他当作贵客，安排在山下客舍当中。 而此人也是极其有耐心还相当的有涵养，未曾仗着自己的身份跟任何人红过脸，就那么不急不躁的在山下住了下来。 既然你姜丝不见，我只能将他带上来见你了。 叶小墨请示了秦焱菲，一顿胡说八道，说人家小姑娘年纪尚小，碍于颜面想见又不好意思见什么的，这会儿当真见不着了，又六神无主的，秦焱菲也就当了真，反正此事又不关凤来宫的事，与人方便而已，也就答应了叶小墨将人带上山。 叶小墨得令后飞一般冲下山，很容易便寻到了此人。 铺一见面，当真是一位玉树临风、贵气无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连叶小墨看了都要为眼前之人的容貌折服几分。 “这位可是中土玉仙宗的师兄？”叶小墨稍一感应，对方灵力深厚无比，怕是不在金丹之下。 “在下正是，这位师妹是？”那人衣袖轻摆，略作还礼，举手投足间让人如沐春风。 叶小墨抱了抱拳道：“在下凤来宫叶小墨。” “原来师妹便是梧桐洲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子，闻名不如见面，失礼了。”男子略带笑意，眉宇间并未带有丝毫诧异，反而略显云淡风轻。 “不知师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男子道。 “嗯，是这样的，姜丝师妹一直与在下住在一块，这次听闻师兄前来，起先怕是有些含羞之意，此时在下看出姜师妹还是想与师兄见上一面的。”叶小墨胡话张口便来，说得煞有介事。 “当真？”男子这次喜色溢于言表。 “自然是真。”叶小墨点头道：“师兄这就可随我上山一见了。” “甚好！”男子原地踱了两个来回，又突然想起什么，华服衣袖一摆，从中取出一件法器递给叶小墨道：“差点忘了，诚谢师妹前来传讯，此为师兄的一点谢意，望师妹勿要嫌弃。” 一出手就是中品法器？不愧是中土结云洲大宗门之子，送一个毫不相干的别宗弟子的见面礼都如此豪横！此人跟龙涎殿的萧师兄有得一拼！ 叶小墨拿得是问心无愧，就当是这段时间以来照顾你未过门的媳妇的一点报酬吧！ 收起法器，便带着这男子一路去往自己的住处。 半路中，叶小墨得知，此人名唤顾一峰，已是金丹中期修士了，四十不到的年纪，在叶小墨看来是相当的年轻了。说起他与姜丝的婚事，顾一峰坦言本是家中长辈的刻意安排，只不过当他见过姜丝后，他便认定姜丝便是他这一世的道侣了，此话说得极为诚恳。 叶小墨觉得这顾一峰为人极为和善，很好相处，也不知姜丝为何不肯见人家。 第六十八章 愧疚 到了自己的住处，叶小墨敲了敲主卧室房门，不久后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墨汁姐，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玩嘛？”姜丝软绵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看见叶小墨的她略微有些讶异，还略有些惊喜。 “丝丝！”叶小墨未曾说话，身后的顾一峰却抢先开口道。 叶小墨退后几步，让开房门口，便准备离开。 “你来作甚！”谁知姜丝一步跨出，一把挽住叶小墨，不让其离开，同时脸色冷若冰霜道：“我记得凤来宫有不让陌生男子随意上山的规矩吧！” 随后她望了望一旁的叶小墨，叶小墨正巧抬头望天数云朵。 姜丝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气，不过挽住叶小墨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顾一峰洒然一笑，没有在意姜丝的态度转变，开口道：“自上次玉仙宗一别，知晓姜师妹喜好瑶琴，所以师兄特地命人四处搜寻，几斤波折，终于在一位道友手中换取了上古白溪琴，本打算去缥缈宗亲自送于姜师妹，却不曾想师妹竟然远游至此，师兄也只得追随至此了。”说着，顾一峰衣袖轻摆，手中多出了一架精美瑶琴。 嘶，上品法器！ 叶小墨听闻这顾一峰不辞辛苦追随万里原来只是为了博红颜一笑，所以目光也就不自禁的瞧了眼到底是何宝贝瑶琴，谁知这顾一峰当真是有钱得令人发指，送礼跟送白菜似的，刚才送自己就是一中品法器，这会儿出手又是一上品法器！ 此白溪琴通体白玉所铸，琴身优雅，整体弧线幽婉，琴弦纤细如冰针，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架没有弦的琴，如此优美的瑶琴，若在一位仙子手中弹奏，怕是要羡煞所有爱琴之人。何况这架白溪琴本身便是一上品法器，想必威力亦是不俗。 叶小墨倒是挺羡慕，不过这也不关他何时，饱了饱眼福，也就继续望天了。 姜丝没有伸手去接，甚至瞧都没瞧上一眼这架瑶琴，面对这殷勤男子她有说不出的厌恶，奈何……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你收回去吧。”姜丝冷冷道。 顾一峰没有收回白溪琴，反而望向姜丝一侧的叶小墨，眼神含笑。 叶小墨本不想参与二人之间的瓜葛，可实在受不住顾一峰的眼神，再说了，谁叫自己上山前收了人家的礼，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罢了罢了。 叶小墨拍了拍姜丝柔嫩的臂腕，开口道：“我说僵尸妹，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送你喜爱的东西，一片真心，你怎能看都不看一眼就回绝呢，这样像话嘛？再说了，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也算是……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拒人以千里之外了嘛。” 姜丝气极，你把这讨厌的人带来也就算了，此时还帮着他说话，简直不当人子！ “收就收！”气鼓鼓的姜丝一把接过白溪琴，只是下一刻却塞进了叶小墨手里：“墨汁姐，我觉得好剑配英雄，好琴要配美女，姐姐的琴艺，妹妹是见识过的，妹妹就借花献佛，将这白溪琴转赠给姐姐了，咱们是自己人，姐姐可勿要拒人以千里之外啊，否则……” 呃？叶小墨一脸呆滞，怎么又转到自己这来了？这两人有完没完？ 顾一峰也未曾想到姜丝竟会如此行事，一上品法器说转手便转手了，可见其对面前的叶小墨是相当喜爱的。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她收下了此礼。 “叶师妹，既然姜师妹有此心，师妹大可收下，在下这边你无需介怀什么的。”顾一峰爽朗一笑道。 作为中土结云洲第一大宗门的宗主幼子，一件上品法器着实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姜丝收下了，至于又送给了谁，他又何必在意。 “那怎么好意思！”嘴上这么说着，可叶小墨一点将白溪琴还回去的动作都没有，也是光棍的很。 “送礼也送了，你还有什么事么？”姜丝回过头来，对着顾一峰开口道。 “暂无甚事了，那师兄便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姜师妹吧。”顾一峰微笑向二人行礼，说完竟就真的这么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叶小墨对顾一峰佩服至极，心想此人涵养当真是了得，被这丫头如此奚落，竟然毫不在意，也是让人啧啧称奇，也不知这两二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怎会一个如此落花有意一个却如此流水无情。 待得顾一峰走远后，姜丝这才松开叶小墨的臂腕，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地面不说话。 叶小墨也不知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只是也算是收了这丫头的一份重礼，实在不好立马走人，于是低下头问道：“喂，你怎么了？” 谁知这么一瞧，竟发现小丫头早已梨花带雨。 什么状况，至于么？ 叶小墨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了，说什么好像都是自己错了？ “墨汁姐就这么讨厌我么？”姜丝沙哑问道。 “没，没有啦，只是，只是……”叶小墨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不过若说讨厌还真不至于，只是有些嫌烦，毕竟由于自己的秘密不能总让一个女子粘着自己而已。 见叶小墨不说话，姜丝点了点头，道：“也是，你一定跟她们一样，觉得我过于小孩子气了，不喜欢我也是正常，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说完便回房关上了门。 跟她们一样？哪个她们？小孩子气？什么跟什么嘛！ 原本以为带顾一峰过来可以解决这个烦人精，想不到此时倒是自己好似做了个坏人？他又不知道这两人是这样的状况的！ 算了算了，只要不缠着他就行，目的也算达到了！ 果然，接下来几日，姜丝都没有再来找过叶小墨，甚至连门都未曾出过，也没有再听到她与陈以沫有过什么争执。 这倒真是让叶小墨清净了几日。 只不过吧，人就是这样，有人一天到晚跟着你时，你嫌人家烦，一旦不烦你了，你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更何况，叶小墨心中还是有愧的。 毕竟一下收了两件法器！ 就算即将走人了，以后毫无瓜葛，也有些良心难安呐。 所以，这日下晚，叶小墨就亲自下厨，做了好些个拿手菜，准备叫上这小“烦人精”与陈以沫一起吃。 第六十九章 想看师姐一个打十个 叩了叩门，打开门的是陈以沫。 最近陈以沫修炼极为勤奋，也不知是不是在跟同一屋檐下的姜丝较劲，反正除了去她师父那，也是很少出门。 这会儿开了门，叶小墨还能瞧见她额头上的汗珠，想来刚刚是在打坐修炼了。 “小师叔？”陈以沫有些诧异，一般叶小墨很少会主动来找她，此时忽然来找她，让她一时想岔了：“难道你是要……” 走字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让叶小墨看出了口型。 “不是。”叶小墨知道她误会了，不过还是顺便小声回答了一句：“我大概还会在凤来宫待上十天半个月。” 凤灵前辈终于给了他一个好消息，说是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便能解决烙印问题，让他可以安心离开此地了。 这本也没必要瞒着陈以沫，就告诉了她。 “只剩十天半个月了么……”陈以沫抿了抿嘴，心情明显有些低落，只是转瞬间又打起精神问道：“那小师叔这会儿过来是……找我？还是……找她？” “是找你们俩。”叶小墨微微一笑道：“我准备了一桌菜，想叫上你们一起吃，姜丝她人呢？” “她在睡觉。”随后陈以沫奇怪道：“她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既不说话，也不出门，就一直躺在床上，与她说话也不理人，她同门师姐过来找她好像也被她赶走了，好奇怪。” 虽奇怪，但是只要她不粘着她的小师叔，便随她了！ “嗯……有些误会吧，你先去我那边吃着，我去叫她。” “哦，那我先去了，小师叔，她若是不理你，你就别理她了，惯着她呢，这里又不是缥缈宗。” “行了行了，你先去吧，我知晓的。”叶小墨挥挥手道。 待陈以沫走后，叶小墨走进房内，靠近自己很久没睡的大床。 叶小墨轻轻拍了拍盖在姜丝身上的被子，同时小声叫道：“姜丝，起床吃饭了！” 姜丝面朝内侧，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姜师妹！”叶小墨又叫了几声，见其没有反应，便将声音抬高几分：“僵尸妹，小僵尸，你不会真修炼成僵尸了吧？” “讨厌！人家哪里像僵尸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僵尸么！”被子内传来姜丝嗡嗡的声音。 嘿！果然没有睡着，听这语气怕是还在生他的气！ “嗯，你别生气了，我准备了些饭菜，与你赔罪呢。”叶小墨既然心中有愧，便好言好语道。 “我哪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随后便听到姜丝嘀嘀咕咕的话语声。 “在缥缈宗就听闻师姐小小年纪修炼三年便入了筑基境，心中佩服得紧，本想一见面就给师姐留下个好印象，谁知却得罪了你的灵宠，后来想着不让师姐讨厌我，结果师姐却越来越讨厌我……明明人家是真心实意的想与师姐交好来着……” “你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交好？”叶小墨有些无语，不知这少女是个什么心思，之前二人可是从未蒙面过的，若说只是因为他三年筑基的原因，也未免太过于……单纯？ “我们两宗世代交好，你是宗主小弟子，我也是宗主小弟子，你我二人年纪又相差无几，我们就应该很要好啊！再加上第一次见到师姐，如此灵动如此美丽，就更坚定了我的信念！可是……哎呀，好气！” 叶小墨不曾想到，这丫头真说出了如此单纯的理由，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嗯……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的，只是……” “当真！”叶小墨还未说完，姜丝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开心道。 被姜丝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叶小墨望见她脸上的泪痕也就心中一软，道：“当真。” “太好了！那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好几天了，走！” 看来这几天气得颗粒未进，没想到这小丫头的性子还挺倔。 “呃，好，走。” “墨汁姐，你怎么什么都会，连下厨都会啊，不愧是梧桐洲的天之骄子！” “会下厨跟天子骄子有关系么？” “不管，墨汁姐就是厉害！” “厉害个锤儿！我说，你堂堂一名筑基境修士，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我什么时候哭鼻子了？你别乱说，我没有，嘿嘿！” 姜丝一把挽住叶小墨，拉着叶小墨迅速跑向屋外。 饭桌上，姜丝一阵风卷残云，犹如小鸡啄米，看来这几天确实饿坏了。叶小墨趁机问询了一番姜丝为何不待见那顾一峰，明明人家身份如此显赫，相貌堂堂不说，待人接物也是不俗，怎么看也是个不错的人。 结果姜丝埋头吃饭间抽空回了句让叶小墨无法反驳的话：“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叶小墨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也是苦了那顾一峰了，喜欢这么一个特别的丫头！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姜丝年纪尚小，往后说不定有所改变，只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了。 吃饭间，陈以沫告知叶小墨一个消息，两日后将是两宗间的道法切磋了。 又是一件麻烦事！ 想着避开是不可能了，不过尽量轻松点说不得倒是有些机会，所以叶小墨笑嘻嘻对着姜丝道：“姜师妹啊，饭菜可还合口味？” “嗯，好次鸡了，木子姐真是好叟艺！”姜丝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你要是喜欢，我这几天天天做给你吃，如何？”叶小墨又道。 姜丝闻言，终于舍得抬起她那小脸，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点：“好啊好啊，叶师姐对我真好，我好喜欢叶师姐！” 一旁的陈以沫险些将嘴里的饭菜喷出来，这喜欢二字入了耳，便刺耳至极！她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女子！ 叶小墨也颇为尴尬，望了眼陈以沫，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又转过头笑眯眯言道：“既然这样，你在两宗切磋比试上，别找我切磋了呗，你去挑战别的师姐们可好？” 姜丝一愣，随后眼珠子一转，放下手中的碗筷，待吞下口中的饭菜，抹了抹嘴后人畜无害的笑道：“那可不成，师妹就算往后吃不上这些好吃的饭菜，也不能错过找师姐切磋的机会啊！” “嘿！”叶小墨翻了个白眼。 随后姜丝继续笑嘻嘻道：“想来我应该是打不过师姐的，所以啊，我让别的筑基境的师姐们也准备挑战师姐了哦。” “啥？” “师妹想看看师姐到底有多厉害嘛，或许一个能打十个也说不定呢？” “我……” 叶小墨闭目，极力压制想上去锤这丫头的冲动！ 你到底是缥缈宗的人还是凤来宫的人？叶小墨气极！ 第七十章 这人……有病！ 缥缈宗除了两位领事，一共来了二十多位弟子，一半金丹，一半筑基。 姜丝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让所有筑基境弟子来找他切磋？ 这就算不累死也要烦死吧？再说了，打架就得耗钱！到时候走人后，这损失可找补不回来。 叶小墨越想越气，这女人整事儿的本事当真一等一的厉害。随即夺过姜丝手上的碗筷，就在姜丝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叶小墨将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吃你个锤子的吃！ 姜丝也是愣了愣，这墨汁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她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其实姜丝这次还真是讲的玩笑话，就算叶小墨不要脸皮，人家堂堂结云洲大宗不要脸皮的么？除了姜丝这个刚入筑基境的修士，其她人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又怎可能找他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切磋。 然而，叶小墨还就真信了，因为他信的是这“烦人精”惹事的本领！ 不过话说回来，叶小墨对自己现在的实力还真是没底，常日里都是闷头修炼，实战极少，最近一次还是两年前在大陈国的出手，那时候的对手要么就是被四师姐压制了，要么就是被四师姐打残了，如今碰上这些大门大派的修士，想顺利赢下比试，恐怕也是不易。 毕竟自家事自己最清楚，在外名声再好听，什么梧桐洲筑基境天纵奇才，其实不过是依仗着仙墨佩的神奇效能罢了。 叶小墨打算好了，到时候切磋就跟眼前的小丫头好好打上一场，省得被他师父骂，其他缥缈宗弟子若是来找事，他一概认输，能省则省，脸皮什么的，直接甩地上，不要也罢！ ———— 两日转眼即过。 缥缈宗并不是第一次来凤来宫远游，所以即便马上两宗弟子之间要进行切磋比试，众人也未曾有何紧张感，反而欢声笑语中，便约好了切磋对象。 比试在即，叶小墨本以为姜丝这两日里会来烦他比试之事，谁知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丫头竟然一次没来找他。 偶尔瞧见了他反而是一脸坏笑！ 陈以沫这两天也怪怪的，碰到他好像总是在刻意躲着他。 也是奇了怪哉。 山门中央点凤台处，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东南角擂台前。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试，所行目的本就重在两宗弟子间修为的互相砥砺，所以并没有让各自的弟子分开切磋，毕竟让台下之人观摩也是一种促进。 比试的规则也是极其简单，在不伤人的前提下，互相约战便可，只是不可跨大境界约战，不可在一日内连续约战同一人，简单来说，一人一日只能比试一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其实也就是筑基境与筑基境，金丹境与金丹境之间的比试了。 叶小墨这会儿是头疼的。 比试前，秦焱菲将他叫到了自己面前，什么也不说，就是在他面前放了一堆东西。 什么东西？法器，灵草，中高阶符纸，曲谱，各色丹药，最让叶小墨莫名其妙的是里面有种丹药他闻所未闻，叫什么“峰岚丹”。 一问二师姐，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明白那是什么丹药的叶小墨，差点当场一口老血吐出来！ 秦焱菲极为得意的望着叶小墨的胸脯，眼神戏谑，好似在说，不信你这死丫头不给我好好打！最后秦焱菲又摸出一样器物，那是一块令牌，正面刻有一字禁，背面刻有一字思。 叶小墨是明白了，他师父这意思是，赢，这里的东西随便挑，输，就给给她滚去后山禁足修炼！ 这怎能不让叶小墨郁闷？他师父就好比打蛇打七寸，完全掐住了他的命门似的，既知晓他“缺钱”，又知晓他怕被困！ 那么问题来了，叶小墨该如何选择？拼吧，打不打得过，赢了划不划算？不拼吧，直接就禁足了，到时候走不掉恐怕又要夜长梦多！ 唉，现在想来，他这“名气”和宫主小弟子的身份反而是个累赘了！ 一应事项皆准备妥当，比试即将开始，秦焱菲与倪金兰都简单的与弟子们交代了几句，然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望向叶小墨和姜丝二人。 这二人在大部分弟子眼中是极为特殊的，两个都是宗门长辈青睐的对象，虽说暂时境界低微，未曾到了寄托宗门衣钵的程度，但是可能性确实极高，此第一战由这二人打开，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既然逃不掉，叶小墨也就不在二话，与秦焱菲行了一礼，便大大方方朝着擂台上走去，另一边的姜丝也同样是如此。 嗡的一声，随着二人一进入擂台，擂台上的阵法便被台下的凤来宫长老开启，此阵法的强度可是元婴境修士都无法在一击之内打破的。 台下秦焱菲与倪金兰毗邻而坐，此时秦焱菲笑颜道：“倪道友，这两个小辈你说孰强孰弱？” 倪金兰望着秦焱菲的神色，有些无奈。 你这得意神色差点就要将赢了二字印在脸上了，至于么？ “怎么说？”倪金兰知道秦焱菲的性子，所以开门见山道。 “添些彩头？” “秦宫主当真如此有信心？听说秦宫主将自己曾经使用的爱剑送于了叶师侄，不会就依仗一件上品法器就有如此信心吧？若说上品法器，我那姜师侄身上还是有些的哦。” 秦焱菲眯眼而笑道：“唉，倪道友说笑了，本宫只是一时兴起，小赌怡情罢了。” “好，在下也并非吝啬之辈，赌便赌，若叶师侄赢下比试，在下这里自当送上厚礼。” 秦焱菲拍手叫好：“倪道友爽快人，若姜师侄赢下比试，本宫这里的东西也随师侄随意挑选！” 叶小墨和姜丝二人可不知此时自己已被人扔上了赌桌，一上得擂台，姜丝就兴冲冲跑到叶小墨跟前附耳说话。 叶小墨也不知这小丫头在比试前来这一出是想干嘛，只是刚听了一句，整个人就犹如被五雷轰顶，冷汗流遍全身。 “听说叶师姐要偷偷离开凤来宫？” 叶小墨虽说浑身颤抖不止，不过还是稳了稳心神，假装镇定道：“姜师妹可不要瞎说，我在凤来宫待得好好的，为何要无故离开凤来宫？” “人家也很奇怪啊，所以啊，我就趁着你那小师侄说梦话的时候多问了几句，可惜没问出来，所以这不来问你本人了？” 说梦话？难怪这两天陈以沫躲着他！原来是知道自己惹了祸！ 叶小墨差点吐血三升！ “咳，你待如何？与你有何关系？莫不是以此要挟我输掉比试？” 叶小墨此时已准备放弃挣扎，毕竟自己安稳离开凤来宫才是大事，其他都无所谓了，可谁知那小丫头坏笑道：“叶师姐怎会如此看我，我可不会乱说话，我就是好奇嘛，想知道缘由啊，所以啊，一会儿，你不仅不可让我，还要使尽全力与我比试，然后比试结束后还要告诉我缘由！” 这人……有病！ 第七十一章 不作数 虽说叶小墨完全可以来个死不认账，反正是陈以沫的梦话，当不得真。但是就怕来个万一，万一有人信了呢？ 到时候为了证明自己岂不是还是走不掉，所以叶小墨不管如何，如今也只得顺着面前的这丫头。可是有一点很奇怪，这姜丝为何总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以此威胁他输掉比试不是更好嘛？ 台下弟子估摸着有百多人，其中又有两人很显眼，因为是两男子。 二人便是刚来没几日的顾一峰，以及今日刚到的龙涎殿萧景晟。 萧景晟是龙涎殿的少殿主，因为两家有着生意上的往来，很多生意都是他在牵头，所以一直与凤来宫关系不错，这次听闻唐霁月也会出手，便跑来助阵，不得不说，这年纪轻轻的金丹境修士，对凤来宫的大师姐还是极为上心的。 而顾一峰，虽是别洲修士，不过身份更是不可小觑，凤来宫自然也不会怠慢了人家，听闻秦焱菲中间还亲自接见了一番，事后秦焱菲很是欣赏这人，说是不愧是仙盟第一大宗宗主的幼子，年少有为，极为谦虚，还挺会做人。 挺会做人这声赞扬，任谁都能猜到，想必这顾一峰没少出礼了。 虽说凤来宫与缥缈宗皆是女子，不过二人身份特殊，又得宫主特许，所以夹在一堆莺莺燕燕当中，加上二人丰神俊朗，倒是颇为让人侧目。 只是二人皆目不斜视，微笑注视着擂台上的叶小墨与姜丝二人，偶尔他二人目光有所交汇，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微笑点头罢了。 擂台之上，姜丝与叶小墨已拉开几丈远，随后二人互行一礼，叶小墨伸手示意姜丝先手。 作为主人家，对于客人礼让三分，这点小细节叶小墨还是较为熟稔的。 姜丝也不矫情，早就想与这位同龄人切磋了，这时也收敛了笑意，闭气凝神，灵力一荡，瞬间周身迷雾缥缈，身姿在其中若隐若现起来。 叶小墨望了一眼，猜测是缥缈宗功法产生的迷惑作用，对旁人可能有用，但是对于他来说，等于没有了。 主要是叶小墨现在的神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自打与凤灵签订契灵之约后，叶小墨的神识便突飞猛进，即便在凤灵不借力的情况下，恐怕他的神识境界也可比肩筑基境后期修士了。 这也是拥有契灵的一大好处，一般人还真羡慕不来。 而姜丝即便天资不凡，也不过是筑基境初期的修士，这等实力的迷惑手段，叶小墨闭着眼都能知道她在哪。 所以抬手召出雏凰，凌空一指，雏凰转眼便没入迷雾之中。 “啊！”一声惊呼声传来，显然是迷雾中的姜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见迷雾散去，一条蓝色水纹缎带挡在姜丝身前，虽未曾受伤，神色却是一脸的惊讶与莫名。 台下倪金兰眉梢微抬，显然也有些吃惊，转头微笑道：“叶师侄不简单啊，不仅凤来有仪功法胜同辈一筹，这神识境界怕也不是同龄人可比，如此天资，难怪宫主有如此信心呐。” “哪里哪里，缥缈宗功法高深莫测，施展开来本就让修士难以琢磨真假，我猜啊，她也是懵的。”秦焱菲虽脸上笑着回应，实则心下也是一阵狐疑，这鬼丫头的神识怎的如此古怪了，她凤来宫也不以神识功底见长，但是若刚那一记出手是叶小墨有的放矢，那至少也是达到了筑基境后期的神识修为了！ 不会又是那死老头搞的鬼吧？这丫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老娘不知道的？ 作为师父的秦焱菲，有些郁气！ 擂台之上，姜丝撤去迷雾后，拍了拍胸脯，一阵后怕。凤来宫所招火凤的威力她早有耳闻，到得后期更是不可轻易以力而挡，却不曾想速度亦是如此惊人，另外，墨汁姐就是墨汁姐，想不到她刚摆下幻阵，便被她随手破去！ 若不是她身怀上品防御法器水波绫，自行护主，否则一招过后便要败下阵来了！而这看起来好似只是墨汁姐的随手一击！ “厉害厉害！”姜丝嘴中赞叹道，然后身形不退反进，左闪右晃之下，竟也发挥出远超同境修士的挪移速度，眨眼间便接近至叶小墨身前一丈之内！ 身姿一转，水波绫飘荡而出，眼看着便要缠上叶小墨。 只是当姜丝以为得手之际，却见叶小墨身形凭空消失，而下一刻便闪身出现在姜丝背后一尺处，随即便是一拳递向她背心。 小挪移符！ 反应过来的姜丝转身急退，同时手中飞快结印，顷刻间一张水帘护盾挡在身前。 拳头与水帘一撞，叶小墨只觉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软绵无比，而水帘只是微微荡出些许波纹，也就无甚变化了。 叶小墨微微讶异，一拳未曾建功并未气馁，他本就留了大部分力道，怕一个不慎伤到姜丝，毕竟论炼体，他自己还是颇有自信的。 一拳收回，大致已经对姜丝的术法强度有所了解，便深吸口气，使出擎元炼体决七成力道，又是一拳递出。 嘭的一声，这次水帘未能挡住叶小墨的第二拳，直接就被强大的力道强行轰开一个豁口，随后化为漫天水汽。叶小墨身在其中，元力充盈，荡开周身水汽，脚下用力一蹬，一个箭步直逼姜丝而去，这次并未用上小挪移符，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差，其身后水汽一阵螺旋，随着他的移动，在其身后形成一道水汽白尾！ 几息间，叶小墨与姜丝间的距离又缩短至刚才一样了！ 这速度和力道！竟然还是一名元武者！看样子在元武修为上还不低的样子！ 倪金兰心中不免有些腹诽，你秦焱菲在哪找来这么一个小怪物弟子，强大的神识修为，不俗的功法底子，再加上现在居然冒出来一个看似比练气修为还要更高的元武者身份！ 这，她家姜丝如何能赢！这是欺负人吧？ 一旁的秦焱菲也看出倪金兰的不悦神色，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倪道友见谅则个，这……小徒性子顽劣，见什么都喜欢练上一二，咳，谁知便修到了固元境中期，未曾与道友打声招呼，是本宫疏忽了。” 有这么夸自己弟子的？ 倪金兰摆摆手，端起一旁茶几上的名茶，抿了口呵呵笑道：“在下还以为凤来宫这些年另辟蹊径，准备练气与炼体双修了呢，不过这么一来，这场比试……” 秦焱菲自然明白其所指，装作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不作数，不作数的，回头本宫便好好数落一番这丫头！” 怕不是数落，而是要毒打一顿了，竟然还敢用元武者修为！不打怎能消气？ 倪金兰缓缓放下茶杯，沉默半晌后忽的又抬头笑道：“数落那倒不必了，这也是令徒的本事，我看啊，就将其视作筑基中期修士便是，后面亦可接受筑基后期修士的挑战，如何？” 第七十二章 一语成箴 之前姜丝曾笑言想看叶小墨一个打十个，事实上是不可能的，毕竟缥缈宗筑基后期境界的修士是拉不下脸面来邀战叶小墨的，顶多一两个筑基中期境界修士会以指导的借口探探这位凤来宫出众小弟子的底。 如今倪金兰这句话的意思就不一样了，直接将叶小墨的修为抬高了一个小境界，并且认为她与筑基境后期的修士也有一战之力，肯定了其战力，却意思也很明朗，你秦焱菲也就别在藏拙了，让大家瞧瞧你这宝贝弟子到底有多少分量。 这倒不是说倪金兰有什么其他心思，只不过长久以来，两宗虽关系不同一般，但是暗自的较劲还是有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能起到些双方互相勉励的作用的。 秦焱菲直了直身姿，有些犹豫，虽说她这人极为好面子，但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弟子如此卖力，万一有个闪失，就得不偿失了，正打算拒绝，却又听闻倪金兰说道：“与我宗筑基境后期的修士比试的赌注我出双倍如何？” 秦焱菲眼神一亮：“当真？” 倪金兰微笑不语，一副就知道你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个性。 “好！一言为定！” 两人三言两语，便把叶小墨往后十来天的命运给定了，若叶小墨知道，估计又要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这次缥缈宗过来的弟子中，有十名筑基境修士，其中筑基境初期修士便只有一个人了，就是姜丝，另外九名修士，有六名筑基中期修士和三名筑基后期修士。既然能被宗门挑出来远游梧桐洲，修为怕是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这些修士定然是不缺法器与符箓或者丹药之类的辅助宝物的，也就预示着叶小墨接下来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当然，若是叶小墨直接认输，或是中途直接败于筑基境中期修士之手，那也倒是算轻松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叶小墨，此时正在擂台上追着姜丝一阵猛攻，修士手段与元武者手段层出不穷，打得那叫一个欢畅淋漓。 反正他也伤不了姜丝，那水波绫他可无法在不用海棠的情况下破掉，那还不如就这么耗一耗姜丝的灵力，到时候姜丝灵力一枯竭，他也就胜了。 毕竟一名筑基境初期修士可没那么多灵力驾驭上品法器许久的。 另一方面，叶小墨之所以那么卖力，是感觉自己筑基境初期的修为瓶颈有所松动，这两年来的积累有种不吐不快的心意！ 只不过这么一来，这擂台之上的景象，就不怎么好看了，一面倒，好似叶小墨在欺负姜丝一般。 然而，也就在姜丝灵力将尽之时，突然听闻他师父心下传音道：“够了，到此为止吧，这场比试不作数了。” 啥？叶小墨停了下来，望了望秦焱菲，满脸不解之色。 他这都快赢了，突然说不作数是闹哪样？ 另一边的姜丝好似也收到了倪金兰的传音，收起了水波绫，然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起来。 正值众人诧异期间，一位凤来宫长老跃至擂台中央，随后开口道：“因叶小墨有所隐瞒，使用元武者固元境中期修为，所以这场比试暂不作数，之后，叶小墨将被定为筑基中期境修士，可接受筑基境后期修士挑战！” 此言一出，除却知晓叶小墨元武者身份的几人，其他人尽皆哗然。不乏有些弟子凭着眼力能看出叶小墨似乎有炼体的路数，只不过叶小墨既然是宫主的小弟子，有什么能够助于体魄的法器也不奇怪。然而当真知晓这个在梧桐洲声名大噪的天才练气弟子，竟然还是一名元武者，修为居然还高过练气修为，这未免就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简直“妖孽”！ 而此时的那只“妖孽”在台上呆若木鸡！ 他用元武者修为怎么了？有规定不准用嘛？还有，什么叫他隐瞒，他没说谁也没问啊！ 再说了，他师父不是知晓他元武者身份嘛，这自家人咋欺负自家人呢？ 那他耗了几张符箓，又花了那么多力气找谁结账去！等等……好像还将他的修为定位抬高了一小阶，可接受筑基境后期修士的挑战？ 真的要一个打十个了？叶小墨跳脚骂娘！回过头来就怒目望向坐在地上的姜丝。 姜丝本还在那安稳的休养，这一触上叶小墨的眼神就知怎个回事，她说的玩笑话可能要一语成箴！ 连忙站起身，双手连摆道：“不是我，我没有，你不要误会！” 然后又赶忙朝那长老道：“什么叫不作数，明眼人都知道我输了，我认输我认输！” 这缺心眼的丫头！倪金兰站起身对着台上的姜丝故作严厉道：“胡闹，还不快给我下来！” 姜丝虽然常日里较为受宠，不过在倪金兰这位师叔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只得悻悻然下了台。另一边，叶小墨也被秦焱菲叫下了台，虽说这场比试判定为不作数，但是叶小墨这位宫主小弟子的实力，一众弟子还是有目共睹的，平心而论，以叶小墨的年纪与修炼时日来看，台下的众人是真心自叹不如的。 叶小墨来到秦焱菲身边，刚开口一个字就被秦焱菲一个冷冷眼神遏制住了。 “今天比试结束后，去我那一趟。” “哦……”敢情还是他错了？叶小墨翻了个白眼，在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谁也别来惹我的模样。 大师姐来到叶小墨身边，微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不过叶小墨的神情倒是缓了少许。 之后的几场比试，都是两宗们筑基境间的比试，皆有输赢，金丹境修士好似都很默契的没有相互约战，在台下评头论足，有说有笑。叶小墨偶尔抬眼关注了几场，不过看了几眼又在默默想晚上他师父会与他说些什么，骂他什么，或者如何踹他！ 关键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早知如此，上了擂台还不如随便敷衍敷衍，现在好了，奖赏不仅没拿到，还倒蚀一把米！ 当晚，叶小墨来到凤首峰上的主殿，一见到秦焱菲，果然被劈头盖脸的一阵骂，蠢、笨之词不绝于耳。 叶小墨捂着耳朵不听，一副你骂你的，关我屁事的模样！ 第七十三章 带上我！ “不是说了，不许再炼体？” “我没修炼咧，只是自然而然就用了呗……” “哎哟，嘴还挺硬，你说你是不是蠢，用就用吧，都不知晓用术法掩饰掩饰？” “呃……” “人家都是藏着掖着，你倒好，该用的不该用的都用了！我问你，你神识境界修炼为何如此神速？” “可能是天赋异禀？”叶小墨挠了挠头，一脸无辜道。 之前凤灵便提醒过叶小墨，若被人发觉神识远超同辈，便以此借口搪塞，反正他现在名义上可是梧桐洲的修炼天才，那神识天赋异于常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果然，秦焱菲听闻后一时有些语塞。 你说这不是理由吧，好像有修炼天资之人确实样样快人一筹；你说是理由吧，哪有人这么不要脸皮的夸自己的？ “唉，罢了！”秦焱菲就算知道这丫头有古怪也不打算再问了，拉着叶小墨一同坐在大殿主座之上，轻轻捋了捋他的发丝，声音轻柔道：“小墨，我凤来宫虽说在梧桐洲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但是仙盟十宗中，却只属中流。这次你能力压排名在本宗之上的缥缈宗同辈亲传弟子，为师委实高兴。” “师父，你想说什么？”如此模样的秦焱菲，叶小墨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禁有些犯怵。 “咳，师父是想说，你是为师所收弟子中最为机敏伶俐的，修炼天资也是最佳，只要往后听师父的话，修炼勤勉，待进入元婴境，师父就将凤来宫交予你可好？”秦焱菲认真道。 将凤来宫交给他？叶小墨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师父，你说啥？” 秦焱菲轻轻拧住叶小墨的耳朵：“你没听见？” “师父，你到底想说什么，或者要我干嘛，你就直接说呗，用不着如此吓唬我吧？”叶小墨撇撇嘴道。 小鬼仔！将凤来宫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事当成是吓唬她？一般人听闻这种事难道第一反应不该是欢喜？秦焱菲气极而笑，手中力道不由加重几分，拧得叶小墨嗷嗷叫。 “哼，不管如何，下面的比试你可明白如何做？” “如何做？” “这么跟你说吧，我可是跟倪道友打了赌的，赌注可不轻！” “徒儿懂了，一概认输便是！” “啪”的一声，秦焱菲一巴掌甩在叶小墨脑袋上，然后便是一脚将他踹下了主座。 “滚！” 毛病兮兮的！叶小墨骂骂咧咧退出了凤首峰主殿。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些赌注？还说什么将整个凤来宫交给他！骗鬼呢？ 再说了，他都是要走的人了，要这女宗宗主之位有何用！ 大殿主座上，秦焱菲待叶小墨走后，本是气极凶狠的表情瞬间融解，转而犹如海棠花开，娇媚轻柔。 叹了口气，秦焱菲有些无奈，谁都不知晓，像适才那般与叶小墨慈祥说话，也是费了她老大劲的，不知为何，与那最小的徒弟就是认真不起来。 沉思半晌，秦焱菲不禁笑出声，此时与那丫头谈衣钵确实为时尚早。 与倪金兰约赌是假，磨砺叶小墨修为是真，牵扯胜败，才能看出一个弟子的心性；好面子是假，寄希望于叶小墨却是千真万确，她自己的资质她自己清楚，想必元婴后期已是极限，若是没有俗事缠身，潜心修炼，冲进那化神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凤来宫对她来说，是比修为还要重要的存在，在没有选好合适的继承人前，她不能轻易放手。 不能再如此让这丫头逍遥快活了，待此番比试过后，定要好好教导一番她的修为。至于针对顽木老狗的约战，随它吧，胜又如何，败又何妨，哪有比教个出色弟子出来重要！ ———— 叶小墨回到住处，远远便瞧见了大师姐与二师姐。 “怎么样，师父有没有踹你？”二师姐没心没肺道。 大师姐唐霁月看叶小墨神色如常，猜想师父应该是没有过于苛责小师妹。 想来还真怪不得她，历年来，凤来宫与缥缈宗里可从未出现过元武者的，所以这事倒是他们疏忽了。 唐霁月一把将叶小墨拉至身前，挤开身旁嬉皮笑脸的王绣，道：“师父对你的疼爱，我们都看得出来，既然立了针对你接下来的比试规则，想必师父有她的深意，你也别乱想了。” “知道了，大师姐。”叶小墨回道。 三人朝着叶小墨内屋走去，二人这次过来主要是宽慰下叶小墨，另外再告知两宗比试上的一些细枝末节，其他也就是些勉励的话语了。 不久，唐霁月与王绣便相继离开，然后陈以沫来了，送来了海棠剑，她猜想自家小师叔后面比试应当会用到。只不过没敢进门，将剑放在门外，敲了敲门便一溜烟跑回自己住处去了。 叶小墨抓着海棠剑一脸无奈，责怪陈以沫也于事无补，关键是如何应付那个烦人精。 果不其然，那小“烦人精”随后便到！ “你果然要走！”姜丝进门第一句话语就差点让叶小墨犹如山猫炸毛！ 叶小墨一把捂住姜丝的嘴，将支支吾吾的她拖进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瞎说什么呢！”叶小墨放开姜丝，擦了擦手心，有些嫌弃。 “你就承认吧，我看见了，陈以沫送了一把剑过来，想必是你师父的海棠剑吧？你若不是偷偷要走，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法器留给陈以沫？可不知何种缘由，你暂时却走不得，所以陈以沫又给你还了回来，以便你之后的两宗比试，是也不是？再加上陈以沫怕我追问，直接回自己住处去了，以她的性子回避成这模样，我就不信这里没什么猫腻！”姜丝贼兮兮的笑道。 这“烦人精”倒是不笨，叶小墨龇牙咧嘴，有些头疼，总之要先稳住她还得让她不能声张。 “咳，是这样的，我有个至交好友邀我一同远游，只是我的几位师姐好像不是很喜欢他，所以我打算偷偷出去，事情就是这样，够没？” 听闻这般缘由，姜丝捏着自己小巧的下巴想了半天，有些将信将疑。 “你的那位好友是哪个宗门的修士？” “无可奉告！” “那是男是女？” “要你管！” “你不说我就去问你师姐。” “男的。” “我信了！” “什么毛病？” “嘿，带上我！” 第七十四章 连战连胜（上） “带上我！” “告辞！” “墨汁姐，求你了，带上我嘛！”姜丝紧紧抱住叶小墨的一条胳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嘶，你……”姜丝虽是十四岁年纪，不过身姿已具一般少女的雏形，山丘虽矮，不还是山嘛，蹭得叶小墨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奈何怎么推也推不开这“烦人精”，叶小墨只得暂时妥协道：“行行行，带上你带上你，你赶紧撒手！” 至于到时候走人之时是真带上她还是一人跑路就只有叶小墨自己心里清楚了。 姜丝松开叶小墨的胳膊，绕到他背后就是一跳，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般在他耳边道：“那一言为定，你到时候可别撇下我一个人跑哦！” 叶小墨淡定的走到床边将跳到他背上的姜丝一把甩了下去，呵呵一笑问道：“你干嘛要跟我一块儿走？缥缈宗那边怎么办？” “还不是为了躲那讨厌的顾一峰，谁知他还能一个人追到梧桐洲来！至于缥缈宗，我先在外面溜达一段时日，到时候再悄悄回去，想必问题不大，嘿嘿，说不定届时就不必嫁给那讨厌鬼了！” 叶小墨不知这丫头是天真还是傻，望着在他床上滚来滚去兴奋异常的姜丝，想想还是算了，就不再出言打击她了。 叶小墨望向窗外，朵朵海棠粉嫩欲滴，漫山的绿叶陪衬一旁，灵鸟隐没其中，翠竹嗦嗦作响。 真美……想必这样的美景往后是很难再见了吧。 ———— 比试第二日，叶小墨一改常日惫懒心态，直接抢在所有人前就上了擂台，而且主动约战缥缈宗筑基中期境弟子之一，就是叶小墨第一次与缥缈宗见面时那位带姜丝前来的女子。 “李师姐，师妹不自量力了，还望师姐勿怪。”叶小墨双手叠放胸前，微微施礼道。 “无妨！”李师姐微笑还礼道：“无论是师妹约战我，还是我约战师妹，都是一样的。毕竟……姜师妹说了，想看叶师妹一个打十个的。” 被调侃的叶小墨有些尴尬，没想到这种玩笑话姜丝竟然也会与他人说，看来这李师姐与姜丝的关系匪浅。 叶小墨略一抱拳，随即伸手示意，对方可先行出招了。 这李师姐也不矫情，灵气远转，转瞬间二人周遭水雾弥漫，叶小墨立即感觉行动变得粘稠无比。 想必这招是针对他元武者身份而为了。 然而，若只是想以高他一个小境界的练气修为来压制他的行动，恐怕是过于异想天开了。 叶小墨也不打算耗费灵力来抵抗，略卷衣袖，便大步流星朝着李师姐奔去，看那架势，哪有一点被束缚住的样子。 李师姐曾没想到，自己的术法对叶小墨竟是造成不了任何的阻碍，一见其快要近身，便是有些惊慌。说来也算是练气士的劣势，也是这一众练气弟子经验不足之处，常日里不可能有机会与元武者练手，如此以蛮力破术法的手段，让他们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李师姐一退再退，不过终究速度是比不上身为元武者的叶小墨的，若就如此被动的话，与昨日的姜丝就无甚区别了，只能一味防守。 可正当叶小墨觉着到他出拳最佳时机之时，只见那李师姐朝着她微微一笑，然后人影一花，便消失无踪了。 又来？叶小墨神识放出，迅疾扫视周身几丈内那李师姐的身影，可让他吃惊的是，竟然搜寻不着！ 叶小墨将神识扫视的范围再次扩大一倍有余，终于在东南角发现了一抹极淡的身影，叶小墨未曾迟疑，脚下力道用尽，人影如箭般拔地而起，朝着东南角急速而去。 待接近那抹身影，叶小墨便是一拳捣出。 这一拳至少用了他七成力道，想必就算以李师姐筑基中期的修为吃上一拳，伤势也不会轻。 然而，当一拳击中那抹身影，那身影却并非真人，瞬间如镜花水月般支离破碎。 糟了！一拳下去没有击中任何物件之感的叶小墨立即知晓自己中计，神识往身后一扫，果然五道水剑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 此时已是躲避不及，叶小墨只来得及转身勉强格挡掉三道射向他要害的水剑，而另两道水剑，一道击中他左肩，一道击中他右腿。 被水剑击中的叶小墨向后滑行了一丈有余，才将将停下身形，两道水剑虽说是被身上的法衣卸去大半灵力，可到底是威力不在凤来有仪之下的缥缈宗功法，还是让他感觉两处被击中的地方有些生疼。 叶小墨咧了咧嘴，朝着五处水剑射来的方向瞧去，果真见到了五抹身影。 大意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知晓他肉身强横与神识强大，才故意布局。想必身上不仅有遮蔽神识的宝物，还有针对他元武者身份的手段。 果然如师父所说，修炼者还需尽量少暴露些自己的底牌，否则就难以起到短时间内克敌制胜的效果了啊！ 以后须谨记，底牌须藏着掖着！ “要不要本灵帮你找出她的真身？”正当叶小墨寻思着如何应对李师姐这术法之时，突然心中传来凤灵的声音。 叶小墨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回应道：“想必暂时还用不着前辈出手，小子想自己破局看看。” “不错！这才不过是个筑基中期的小修士罢了，我若帮你，实在对你不益。”凤灵传来赞赏声，之后便不再出声了。 叶小墨屏息凝神，再次躲过六道水剑，身前三道，身后三道，眉头微皱，他感觉这次的水剑速度快了几分，威力怕是也强上了几分。 可他依然找不到李师姐身在何处，有些麻烦。 站着挨打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叶小墨不是没有别的手段找出李师姐的确切位置，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就不急着用了，若能凭着元武者修为打败敌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历练。 那就一力降十会！他倒要看看，到底谁磨死谁。 接下来，台下的弟子们便看到了一场极为少见的练气士与元武者的拉锯战。 叶小墨满擂台飞奔，极力躲避四面八方射来的水剑，实在躲避不及，便一拳轰碎。李师姐始终未曾现出真身，一直保持水雾罩住叶小墨身形，当中保持六道水幕分身在六个方位向着叶小墨发出一道道术法。 缥缈宗功法如梦似幻，确实附有仙气，但叶小墨的刚劲有力，飒爽英姿更加让台下的众人看得热血澎湃，毕竟大部分修士都未曾与元武者对过招。 喝彩声一浪接过一浪，就在这片叫好声中，这场比试已经僵持了一炷香左右，擂台上的水雾已经相当稀薄，而叶小墨的速度明显已经不及开始时的一半，力道怕是只剩下三成。 就当此时，叶小墨重新放出神识扫视迷雾之中，果然如他所料，因灵力的匮乏，李师姐已不足以支撑如此阵仗的术法迷阵，更何况还要耗费大量灵力遮蔽真身？ 第七抹身影！ 第七十五章 连战连胜（下） 找到你了！ 任你功法再过玄妙，遮蔽身形的宝物再过罕见，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依旧是不攻自破！ 叶小墨这场比试比得是极为有耐心，在知晓短时间内依靠元武者修为不可分出胜负时，便做好了长时间的消耗准备，在这一炷香内，他只依靠身形躲避术法的攻击，偶尔才会发力击破近身术法；反之，李师姐为了困住叶小墨，不得不长时间维持术法，还需费力遮掩身形，长久灵力的消耗肯定不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所能驾驭。 “李师姐，承让了！”叶小墨一拳已至李师姐额前三寸处，只不过胜负已分，倒是没必要伤人了。 “我输了。”李师姐术法一收，诚心笑道：“叶师妹不愧是梧桐洲第一奇人，想不到我连师妹练气士手段都未曾逼出就输了，佩服。” “师姐谬赞了，想必师姐是太过在乎我的元武者身份，才有些束手束脚罢了，倘若再来比过，结果可就不一定如此了。”叶小墨收回拳头，客气道。 “师妹可真会说话，虽说此话有理，不过想必再来一次，我定然还是比不过师妹的，呵呵。”说完，李师姐略施一礼，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下了擂台。 叶小墨一下擂台，便被各位凤来宫师姐众心捧月般围了起来，虽说第一场比试不作数了，可明眼人都知晓到最后叶小墨是不可能输的，再加上这场比试，叶小墨等于连胜两场！这怎能不让同门感到与有荣焉？ 叶小墨常日待人接物便较为和善，此时真心为他恭贺的师姐着实不少。 另一边的秦焱菲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只不过碍于一旁倪金兰的面子，倒也不至于笑出声。 “秦宫主这位小弟子着实不凡了，好福气啊！”倪金兰不是个小气之人，凤来宫有这么一位出众的弟子，也不会吝啬褒奖之词。 “唉，倪道友哪里话，小徒该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往后还要劳烦道友多多提携才是。”秦焱菲呵呵一笑，玉手连摆。 “秦宫主过谦了，令徒又何须在下提携，假以时日，在那五年后的仙盟大会之上，令徒与其他几宗的同辈相较，不知会放出如何的光彩，不瞒宫主，在下也是相当期待的。”倪金兰极为诚恳说道。 谈起五年后的十宗仙盟大会，秦焱菲又不自觉的一笑，自然是想起了这好徒儿的由来，届时若顽木老狗知晓这抢来的徒儿如此出彩，也不知当如何！ ———— 恭贺叶小墨的师姐们络绎不绝，萧景晟也过来祝贺了一番，当然随手又是几瓶珍惜丹药塞在了叶小墨手中。 叶小墨对于这位萧师兄的豪无人性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几年他每次来，当真是没少给他好处。叶小墨对这位萧师兄也不反感，觉着也配得上自己的大师姐，在大师姐这边美言确确实实的没少，只不过情之一事，还真不是门外汉的叶小墨几句好话就能说得通的，大师姐还是那个大师姐，在对萧景晟的态度上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既然小师妹如此厉害，那作为二师姐的我，也不能再丢了师父的面儿！”二师姐王绣以拳击掌，说完便一跃而起，一个翻身落在了擂台中央，同时向台下某处大声喊道：“陆婵小娘子，还不快快上台，与大爷我大战三百回合，好让大爷一雪前耻！” “嘿，大言不惭，就让本小姐看看你这几年到底有没有长进，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台下缥缈宗女弟子处传来一声嘲笑声，紧接着一白衣女子就跃上了擂台。 想必这女子便是二师姐王绣口中的陆禅了，只是听这语气，估摸着跟那王绣火爆脾气有得一拼。 二人是这两日来第一对金丹境修士，登台后也不废话，皆是干脆利落的战作一团，其中术法威力与术法繁复深浅，绝不是前面几场筑基境修士间的比试能比。 一上来二师姐便用上了最为擅长的骄阳化凤，对方也不示弱，缥缈宗功法修炼得也是极为精纯，二人一下进入了猛烈的灵力比拼中。 台下众人的情绪瞬间便被这场激烈的比试带动起来，助威声不绝于耳。 “大师姐，这便是曾经赢过二师姐的修士吗？”台下叶小墨问道。 “嗯，对方的修为不弱于你二师姐，而且为人可比你二师姐沉稳得多，你二师姐这几年修为虽有所精进，不过若是想胜过对方，恐怕不易。”一旁大师姐开口道。 叶小墨点了点头，问道：“大师姐这次会出手的吧？对于胜负如何心中可有把握？” 大师姐认真看了片刻二师姐的比试，不经意的摇了摇头，半晌后才回道：“缥缈宗的道友已经提前招呼过了，想必这两天便会约战于我。至于胜负，其实无关紧要的。” 这话何意？ 看着叶小墨一脸茫然，大师姐解释道：“这毕竟只是切磋比试，并非生死之战，谁又会拿出压箱底的手段？这点其实金丹境以上的修士都明白，所以看待胜负其实并没有那么重的。关键是从每一次的历练与实战中，提升自己应敌的反应与经验。” 叶小墨若有所知：“也就是说，我们都成了缥缈宗的磨刀石？” 这话说的！大师姐无奈一笑：“你要这么理解，也无甚错误，远游历练自然是有好处的，闭门造车对于修士来说，是不可取的。唉，你二师姐又要输咯。” 果然，大师姐话音刚落，那边二师姐便被那叫做陆婵的女子一道术法击中在地。 二师姐未能赢得比试，怕是又要挨师父骂了。 “那若是生死之战？”叶小墨想起之前大师姐说过的状况，随口问道。 “你二师姐必赢无疑！”大师姐想都未想，直截了当的回道。 看着大师姐如此神色，再看看二师姐下了擂台在师父面前气鼓鼓受训的模样，叶小墨也跟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比试，好似荷塘被二师姐砸开了一道水花，连续几场比试，皆是金丹境修士之间的比试，叶小墨的其他几位师姐皆被邀战下场。 其中四师姐败，三师姐与对方打了个平手，而最意想不到的是大师姐，平日里最为温和的唐霁月，仅在十招内便击败了对手。 干脆利落，绝对碾压，毫无悬念，这让叶小墨觉得很好奇，在大师姐和煦的外表下，到底埋藏着怎样的实力！ 第三日，第四日，众人皆换了对手，叶小墨也不例外，缥缈宗这次远游的弟子中，有六名筑基境中期修为弟子，这两日，叶小墨连挑两人，一日以上品法器海棠剑取胜，一日以凤灵前辈那学来的正宗凤来有仪功法，再配合雏凰之速取胜。 连战连胜，让叶小墨在秦焱菲那拿了不少好处，但却不曾让他安心半分，原因便是，凤灵告诉他还有三日，它便能解决周天乾坤大阵的烙印问题，让叶小墨自行把握离开的时间，机会稍纵即逝！ 按照这次比试的规矩，再加上叶小墨如今的状况，叶小墨需要十日才能完成比试。如今已过四日，剩下的对手还有六位，即便他主动邀战，还须六日方可结束。 如何顺理成章完成所有比试，拿足所有奖励的情况下再节约出充足的离开时间？ 第五日，叶小墨依然是头一位走上擂台的修士。 “在下不才，想同时约战缥缈宗剩下的三位筑基境中期的师姐，不知可否？” 第七十六章 以一敌三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当叶小墨说完此话之后，整个擂台附近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嘭！”一声打破了所有人的不解与惊异，倪金兰身边的名贵茶几被她一掌粉碎，然后便是茶杯摔落地面破碎之声。 倪金兰缓缓起身，元婴境修士此时散发出的灵压让一众弟子感觉稍有不适。 “怎么，小胜两场便开始飘了？叶小墨你是觉得我缥缈宗无人还是认为你在凤来宫受不得伤？” 秦焱菲也未曾料到这常日里习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徒儿会有如此行径，此时虽是皱着眉头，却也未曾多言。 倪金兰出声后，凤来宫弟子大都觉得叶小墨此番作为实在不妥，缥缈宗弟子就更不必说了，差不多快要跳脚骂娘了。 几个与叶小墨较为亲近的师姐妹们也是大眼瞪小眼，完全搞不清叶小墨想要作甚。 只见叶小墨在擂台之上诚恳抱拳：“倪师叔见谅，并非师侄狂妄，只是师侄觉得若是就如此单对单与师叔门下师姐们切磋，实在是有些有失公允！” “怎么说？” “师侄法衣与法剑皆为上品，其它法器亦有不少，另，师侄练气与元武双修，想必一般同辈弟子绝非师侄对手。”叶小墨也是极为无奈，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妥的方法了。 “哦？这就是你目中无人的缘由？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了？”倪金兰冷哼一声，愠怒之色溢于言表。 就当你叶小墨说所理由属实，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将她堂堂缥缈宗的尊严踩在脚底？若这些理由是旁人所提，她倪金兰说不定还会赞同，但从叶小墨本人嘴里说出，意义就不一样了。 自大到如此程度的弟子，她倪金兰还是头一回碰到！ 倪金兰身旁的姜丝起先也如绝大多弟子一般迷惑，只是结合叶小墨的性子再想到了某事，瞬间就是眼神一亮。 叶小墨既已如此打算，自然是豁出去了，只见其右手在玫佩上一抹，一件件的法器被他摆放在擂台之上。 共四件法器，一件上品法器，三件中品法器。 望见这四件法器，在台下一角的顾一峰微微苦笑，这四件法器，两件出自他手，那件上品法器白溪琴更是花了他不少力气才换来的，想不到最后竟是这般用途。 “这是何意？”倪金兰双手附后，不解道。 叶小墨再次抱拳：“倪师叔，师侄自知此举极为不妥，为表诚意，师侄愿以此四件法器作为代价，不管输赢如何，比试之后，师姐都愿将这四件法器献于缥缈宗。” 这丫头脑袋被门夹了！ “胡闹！”秦焱菲大怒，同样拍案而起。 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之事，也得不偿失！ 叶小墨就好似未曾听闻自己师父的言语，只是盯着倪金兰，眼神坚定。 倪金兰眼神虽是看着台上的叶小墨，可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秦焱菲的一举一动。秦焱菲此时的怒色绝非刻意作假，也就是说，叶小墨此番作为并不是受了秦焱菲的意，那就有点意思了！ 可即便如此，倪金兰依然眉头紧锁。 正当她心中还在计较得失时，姜丝行至倪金兰身旁，小声道：“师叔，答应她又何妨，事已至此，若还避而不战，传出去可是对我缥缈宗声誉有损，另外，她付出如此代价，怕也是想借机磨砺自身吧，我们也可顺便成人之美不是，再说了，规矩可没有说，不可以同时挑战多人的。” “你这丫头，懂什么！”倪金兰回过头来对姜丝开口道，虽是数落，可语气已经不比刚才那般盛怒。 姜丝吐了吐舌头道：“哎呀，不管输赢，反正我们不亏啊！” “怎么？你还认为她有胜的可能？” 倪金兰作势要打，姜丝却极为迅速的跑到后面师姐们中了，然后冲台上的叶小墨挥了挥手，表情得意。 叶小墨承了这份姜丝的人情，朝她点了点头。 “也罢，初生牛犊不畏虎，隋仙儿、魏果果、孙雨烟，你们仨就去会一会梧桐洲的这位奇才吧，记住，大意不得。”倪金兰点出一群缥缈宗女弟子中的三人，如此说道，说完又瞪了一眼姜丝。 “是，师叔！”人群中的三人领命，随后便向擂台走去，上了擂台三人三个方向，将叶小墨包在中间。 台下哗然，不曾想缥缈宗的倪金兰当真答应了如此要求！以一对三的比试怕是历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先例了，不过，若是叶小墨赢了，自然是大大的为凤来宫长脸，但若是输了，那可就烙下一个自不量力的名头了。 终于完成了这场“交易”！叶小墨朝着缥缈宗三位师姐一一见礼。 如此比试用四件法器换来，尤其其中还有一件刚到手的上品法器，叶小墨着实肉疼。但这几件法器皆是他人所赠，且威力皆属一般，在去往东明月洲的途中应该用处不大，所以以此换来这场比试，还是值得的。 之前倒是想过诈败一法，想来最为稳妥，只不过那么一来，依然摆脱不了众人的视线，她师父肯定还是要他在一旁观战观摩，假装受伤养伤就更不行了，怕是受命照顾他的师姐们不会少。不过他也不情愿如此做，每每想起他师父那晚看他的神色，不知为何，他便不想让秦焱菲失望，那么只得一途，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所有的比试，然后借机休养，相信他师父不会再强制他每天来擂台这边。 “三位师姐在比试时，不必留手，若是有何闪失，师妹也绝不会凭此怨念各位，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相反，比试中，若是师妹我有所得罪，亦望三位师姐包涵。”叶小墨在与隋仙儿、魏果果、孙雨烟行礼后，又补充道。 “自然！”三名女子还了礼，异口同声道。三人神色认真，并未因为三人联手对敌一人而有所轻视。 叶小墨在前几场比试中就已表现出不凡的功底，此时既敢同时约战她们三人，自然是对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她们倒是不曾想过会输，毕竟叶小墨再强，到底是刚修炼没几年的修士与元武者，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她们还是懂的。她们考虑的只是如何赢得漂亮些，还要留给凤来宫足够的颜面。 叶小墨身着七彩宝衣，背附海棠，黑长秀发今日被他用蓝缎轻束身后，此时被风扬起，露出那副清秀脸庞，显得格外明朗与坚毅。 “那，三位师姐，师妹要出手了，还望当心。”叶小墨右手缓缓抽出身后海棠，体内灵力与元力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攀升，直至圆满。 同时左手翻腾如云，一只雏凰瞬息间跃然于上。 “当心”二字扑一说完，海棠、雏凤、叶小墨自身便分别冲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而这三个方向赫然是隋仙儿、魏果果、孙雨烟三人的方向。 他竟是要分力同时对敌三人，而非集中全力先对敌一人？ “简直愚蠢！”倪金兰瞧见这番景象，嘴角一撇，嘲笑了一声。 只不过下一刻，她的神色便瞬间僵住！ 第七十七章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小挪移符！ 小挪移符并非是何罕见之物，在低阶修士中运用还颇为广泛。让倪金兰脸色微变的并不是叶小墨拿出了小挪移符，而是他运用此符的技巧与时机！ 三人围攻一人，隋仙儿、魏果果、孙雨烟自然是不愿意先出手的，这就意味着无论叶小墨攻向任何一方，另外两方都会驰援，以叶小墨如今的修为，想必较为吃力。而叶小墨出手就是分力同时攻向三方，虽说在大部分修士眼中有些托大，不过至少可拖得三人形成不了合围之势，并非不可取，只不过这么一来，叶小墨依旧破不了局。 然而，两张小挪移符的出现，改变了现状！ 两张！ 叶小墨灵力刚起，三人便全力调动灵力做起了防御姿态，各自准备抵挡雏凰、海棠剑与叶小墨本身。 可仅仅在一息过后，隋仙儿与孙雨烟便同时一愣，本已掠向她们二人的海棠剑和叶小墨一同在眼前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海棠剑出现在魏果果左后方，而叶小墨出现在了她右后方，再加上本就正面袭来的雏凰，反而短时间内，形成了对魏果果的包夹之势！ 那边还在愣神，这边的魏果果可是直接慌了神！ 她哪里能料到叶小墨如此诡诈，一瞬间形式逆转，变成了自己独自面对这凤来宫天才弟子！ 他们私下里也是计较过的，正如叶小墨之前所言，她们一行筑基境中期弟子，若是单对单对上叶小墨，若是无甚压箱底的手牌，基本没有胜的可能性！ 也不知这样变态的弟子，凤来宫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当是时，魏果果也只得法术法器一股脑掷出，妄图撑上片刻，拖到隋仙儿与孙雨烟来援！ 当然，情急之下的防御和反攻，在叶小墨眼中漏洞百出！ 也就三息！不，应当说是快到令人窒息的三息，魏果果便被直接击飞出了擂台！ 而此时的另外两人，不过刚刚动身三四步，手中的术法还尚未掷出！ 满座悚然！ 三息内击败同境界对手？叶小墨在那三息内爆发出的实力，无论是凤来宫还是缥缈宗弟子，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寒意！ 对敌时的临危不乱，神识对小挪移符精准的控制，术法与炼体实力的强横，换做任何一点都让人头疼，就更不必说现在这些优势皆集于此人一身！ 若是设身处地站在魏果果的位置，自己将如何应对？这是大部分弟子心中所想，只不过随后都默默摇了头，怕是结果也差不离了。 ———— 倪金兰缓缓落座，自魏果果掉落擂台，她已经不再关注这场比试。 “倪道友，你也不必……” “秦宫主，无需安慰，小辈间的胜败在下不会放在心上，本人气量如何，想必宫主心中自有数。”倪金兰摆了摆手，看着嘴角含笑的秦焱菲，抢先一步出声道。 “令徒着实优秀，相信不消片刻，便能晋升筑基中期境界，实在是……令人艳羡啊。只不过……” “倪道友但说无妨。” 倪金兰颔首轻点，继续道:“只不过相信宫主肯定听过一个道理，过慧易折？叶小墨此战如此耀眼，名声可不会单单局限在梧桐洲之内。” 秦焱菲听闻此言，再体会其未尽之语，点了点头，收敛了笑意。 她自然不会认为倪金兰是在威胁她，相反，如此开门见山的道出，是为提醒。秦焱菲诚挚拱手：“谢过道友提醒，本宫往后自当小心教导小墨，不入金丹，决计不会让其单独出宫的。” 言尽于此，倪金兰便不再多言，转首望了擂台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竟然……真的输了。 ———— 擂台之上，叶小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隋仙儿、魏果果、孙雨烟三人包夹之局，趁机全力先击败一人。 面对剩下慌忙抱作一团的隋仙儿与孙雨烟二人，叶小墨抿了抿嘴，有些失望。 这是不给他故技重施的机会了。 不过这也在其意料之中，要不然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 眨眼间，缥缈宗二女便数道术法攻至，前前后后怕是不下十余道，其中还夹杂了些符箓手段，看来也是不打算再与叶小墨客气，之前叶小墨的雷霆一击，着实有些吓坏了二人，所以此时两人极为默契，一人攻时，另一人便辅助其防守，反之亦然。 一时间，叶小墨无甚法子，只得暂避其锋，不过，隋仙儿与孙雨烟虽是配合默契，但想凭此便击败叶小墨，想来还是不太容易。 天下术法，不出五行。凤来宫属火，缥缈宗便是属水，水火本就不相容，互为克制。光就擂台上形势而看，叶小墨是被动防守的局面，雏凰虽迅猛，奈何二人防得密不透风，强攻不说是否能建功，光是抵挡二人水系术法便消耗叶小墨灵力极多，叶小墨也就干脆利落的收了雏凤。 好在上品法器海棠在手，再加上烂熟于心的凤来有仪剑法，倒是让他在抵挡二人攻势的过程中未曾落于下风。 只不过如此一来，又形成了僵局，短时间内无妨，时间久了就对叶小墨极为不利了。 隋仙儿与孙雨烟到底是筑基境中期的修为，何况现在是二打一的局面，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如此简单。而叶小墨的元武者手段，对方二人如今是有应对法子的，此时可不会让他轻易近身。 叶小墨一不能近其身，二不能以雏凰硬拼，三以上品法器海棠对敌，灵力消耗不小，虽说还有符箓与其他法器，不过对于此时用处可不大。 至于小挪移符，叶小墨是舍不得再用了！本就极难绘制，可以说，叶小墨大部分身家都耗在了此符之上，用一张就少一张，后面他可是要依仗此符跑路的。之前为了破局，用了两张，实在让他心疼不已！ 正当擂台下一众低阶弟子认为叶小墨无法支撑多久之时，金丹境修为以上的弟子却瞧出叶小墨此时的不同寻常。 她这是…… 她在进阶！ 难道疯了不成，对战过程中岂能分心进阶？稍有差池，可是对往后的修行极为不利的，重则怕是要毁其修炼根基！ 天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擂台上，叶小墨早就心中默念凤来有仪功法，一边小心应对隋仙儿二人，一边冲击筑基境中期瓶颈。 外人看来最应该迅速寻求破局之人，其实在瓦解了三人合围之势后，其实打得极为……温吞！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何乐而不为？ 第七十八章 获胜 隋仙儿与孙雨烟是越战越心惊！为何此人灵力毫无衰减之势，反而让人觉得越来越厚重？ 而当擂台附近所有灵力倒灌于叶小墨体内时，她们二人才反应过来！ 这人竟然在以一对二比试中晋升了一个小境界，成为了筑基境中期修士！ 疯狂！荒唐！ 虽觉得叶小墨太过于小看了自己二人，不过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本就“大胆妄为”，而且极为难缠，如今晋升为筑基中期境界的叶小墨，怕是更为妖孽了！ 隋仙儿、孙雨烟二人秀眉紧皱，互望之间皆是觉得头疼不已。 凤来有仪功法在进入筑基境后，每提升一个小境界，都会有不小的变化。除了凝聚而出的凤凰形态以及威力的变化，修士本身还可配合火凤或者火凰使出相应的招式。 例如叶小墨二师姐用过的骄阳化凤，那便是配合所召火凤使出的一式威力颇大的招式，当然，那是金丹境后方可修得的，对于如今还是筑基境的叶小墨来说，为时尚早。 不过，虽说还使不出如各位师姐们那么厉害的招式，但筑基中期境界却有属于当下境界的招式——朝阳鸣凤！ 叶小墨晋升筑基中期后，心喜之余，口中念念有词，雏凰再次应召而出。 一声清脆凰鸣响彻擂台，此时的雏凰比之前大了两倍有余，不再是巴掌大小，而是半人大小！两条雏凰尾显得更为修长，身上原本隐隐若现的五彩琉璃之色如今好似更加明显了一些。 叶小墨嘴角上扬，灵力运转，神识锁定前方隋仙儿、孙雨烟二人之间，剑尖轻点，雏凰随势盘旋而上，宛如身着五彩神衣交旋飞舞的仙子，随即一个弧度俯冲直下，转瞬便到了二人之间的空档处。 隋仙儿与孙雨烟二人几乎是在叶小墨召出雏凰的瞬间便运气灵力与法器布下了防御，而下一刻，那大了好几圈的雏凰没有迎向她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击在了她们之间的空档处！ 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刚进阶有些把握不住准头？ 念头刚起，还来不及细想，二人耳中便被一阵刺耳的凤鸣声淹没。 “唳！” 二人被这一阵短暂而急促的尖鸣声惊得有些短暂失神，当回过神来，那宛如仙子般的雏凰已经在她们二人之间爆开！ 铿锵如山火，炽热如朝阳！ 先后两声惊呼，这突如其来的引爆灵力将隋仙儿与孙雨烟被迫弹向两侧，虽未曾受得什么伤势，却万万没想到两人各自被击退到了擂台尽头。 这火凤威力竟如此骇人？ 不好！ 当二人明白过来，两人已经相距甚远，为时已晚！ 果然，叶小墨人随剑走，身影一花，转眼便来到一侧隋仙儿身前三丈处，手中几张火焰符箓随手掷出，只做迷惑用，同时一只手悄悄往身后一招。 侧身闪开隋仙儿几记灵力水剑，顺势几个挪腾闪至其身后，左手运起灵力射出道道火蛇，右手剑柄一推，海棠噌的一声直刺隋仙儿面门。 隋仙儿转身应对叶小墨各种手段，虽是心中慌乱，却也是防得滴水不漏，无论是起先的几张火焰符箓，还是叶小墨的术法，最后是用中品防御法器接下了叶小墨的海棠。 隋仙儿暗自松了口气，对自己在这急促的几息间应对极为满意，任你叶小墨速度再快，只要盯好她几种主要手段，她短时间内便不会被击败。 叶小墨看偷袭不成，好似并未死心，手中法诀一掐，之前布好的火焰符箓纷纷爆开，然后手中法诀一转，变为控火诀，配合之前的几道术法一齐朝着隋仙儿四面八方攻去，唯独遗漏了隋仙儿正后方，而正面海棠迂回，灵力一抹，一剑更比一剑刚猛，逼得隋仙儿节节后退。 隋仙儿运起全身灵力抵御叶小墨施展的术法，水系术法将自身包的严严实实，同时也顾不得心疼那件中品法器，只求巧巧挡下那犀利无比的海棠剑，拖得一时半刻，好让孙雨烟及时来援。 此时，隋仙儿已深刻体会面前这凤来宫小弟子的妖孽，灵力精纯无比，使出的术法不知为何总是其她弟子威力要强上个三四分，再加上手中海棠剑配合凤来有仪剑法，让她总有些投鼠忌器之感！ 好在此人年纪尚小，想必实战不多，之前能在三息内击败魏果果，怕是偶然所为，此时急攻心切，竟然忘了断自己的后路，她身后不远可就是孙雨烟的位置！ “隋仙儿！” 隋仙儿听闻身后孙雨烟的呼唤，心下一喜，同时暗暗警醒，下次可不能再让这女子找到分开她们二人的机会！ 只不过，随后孙雨烟另一声呼喊倒是让她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小心身后！” 什么身后？身后除了你在，哪还有什么？ 就在隋仙儿听闻孙雨烟提醒的第一句话的前一刻，之前二人所在中场那团火焰团中，悄无声息飞出一道身影，所去方向，正是隋仙儿后背心，速度迅疾无比！ 而当隋仙儿猛然想起什么，再用神识探查身后时，那小了一圈的雏凰已经临近她身后不足两丈！ 隋仙儿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至极，此时再想接下这招，怕是已来不及，便准备闪身先避，谁知抬眼一瞧，立即苦笑起来。 又是相同的招数！ 后背心有那威力已翻了一倍的火凤，左前海棠剑，右前叶小墨！ 这妖孽的神识到底是如何修炼的！为何能如此长时间远距离操控火凤与海棠剑，平常修士哪里能做到如此地步！ “我认输！” 不甘归不甘，必输无疑的隋仙儿可不想如魏果果一般被人扔出擂台，索性大大方方的认了输。 在隋仙儿说出我认输三个字后，叶小墨伸手一点，立即召回海棠与雏凰，同时开口道：“承让，隋师姐。” 然后便是望向还留在擂台上的最后一个对手。 怎会如此！孙雨烟愣愣地呆立当场，久久无言。 三人对敌一人，境界相差无几，竟然还真的输了。 不是孙雨烟没了一战之力，只是此时早已信心崩散！ 早先上台三人的成竹在胸还历历在目，当时还在思量如何让那人输得体面些，转眼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任谁都有些茫然无措。 叶小墨眼见这最后的对手有些走神，也不着急，在一旁耐心等待，直到那女子招呼都未曾打上一声，也未说出认输之言，便掩面下了擂台，让他一时倒有些……难为情！ 他应该不算是欺负人吧？ 应该！ 第七十九章 齐聚一堂 “我的小师妹不可能那么厉害！” “嘿，小师妹元武者修为能够如此精进，并且晋升筑基境，我可出了不少力！” “我们的小师妹真的长大了啊。” “大师姐教导得好！” “瞎说什么，是师父慧眼如炬！” 叶小墨的二师姐、四师姐和大师姐遥遥望着台上的修长英姿，虽是在互相争论着什么，可个个都是嘴角含笑，如沐春风。 “小师妹真是了不得，往后修仙一途不可限量啊。” 叶小墨的三师姐简玉蓝走近三人，微笑开口道：“想不到小小叶家村竟有如此良才美玉，师父老人家应该高兴坏了吧。” “那自然！何止是高兴坏了，还大大出了口气呢！小师妹可是从那顽木尊者手中抢来的徒弟！” “抢来的？还有这等事情？” “绣儿，休要多言！”大师姐唐霁月脸色一正，严厉道。 王绣自觉失言，吐了吐舌头岔开话题道：“晚上一同去小师妹那庆祝一番如何？” “好主意！” “可。” “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吧。”简玉蓝眨了眨眼，转首望向已经走下擂台正一步一步靠近此处的叶小墨。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耀眼得紧，想来师父定会传你衣钵的，只不过嘛……” 简玉蓝声音极小，不用神识刻意去听，想必没有谁知晓她说了些什么。 ———— “师父！” 叶小墨来到秦焱菲身边，向其行了一礼，随即又朝坐在附近的倪金兰行了一礼：“倪师叔！” 倪金兰见叶小墨欲言又止，摆手道：“你能胜，是证明你有这等实力，不必介怀，我缥缈宗并非输不起！” “谢过倪师叔！” 虽说中间有姜丝的出力，不过话事人还是这位倪师叔，她若不答应这场比试，叶小墨怕是有些头疼了，所以叶小墨感激得极为诚恳。 “另外，这几样法器，收回去吧！” 倪金兰随手一摆，之前叶小墨用来换取比试的四件法器随即悬浮在叶小墨身前。 “这……” “怎么，就你大方？还是小瞧了我缥缈宗？与你直说，我缥缈宗功法在筑基境时期可看不出什么深浅，等到哪一日你进阶金丹境，大可再来试试，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夸下此等海口！” 叶小墨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该不该接这几样法器，所以向自己的师父投去询问的目光。 见秦焱菲点头，叶小墨才将几件法器收入玫佩。 再次谢过倪金兰之后，叶小墨便被秦焱菲拉着坐在身边说了好些个话，都是些刚进阶后的注意事宜。 被一直拉着手的叶小墨是真不习惯如此温柔和煦的女魔头，不过见其极为认真的关切神色，也就耐着性子老老实实听了下去。 最后，秦焱菲让其早些回去休息，好巩固刚进阶的修为，这倒是合了叶小墨的意，也就欣然领命了。 回去途中，几位师姐前来夸奖了几句，又说晚些时候要前去叶小墨住处庆祝，中间姜丝与萧景晟以及顾一峰也听闻了此事，也要一同前去。 叶小墨倒是未曾拒绝，权当答谢各位师姐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了，所以前去外门购置了许多食材，准备弄一桌丰盛菜肴。 ———— 晚间时候，最早来叶小墨住处的是陈以沫。 这少女因为之前不小心泄露了叶小墨要走的消息给姜丝，一直有些不敢见叶小墨。 只是当真让一名怀春少女不见心爱之人，那还不如杀了她！ 陈以沫过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在一旁打下手，可惜这小公主哪里懂什么凡间烟火，不是在帮倒忙，就是茫然的不知所措。 叶小墨也不在意，偶尔讲解偶尔示范，语气平缓，极为有耐心。他自然不会怪陈以沫，毕竟是无心之过，看着这位人间小公主小心翼翼怕再犯错的模样，叶小墨倒是有些想笑，也有些……怜惜与愧疚。 只不过感情一事，他也无可奈何，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害了人家，想来还是早走为妙吧。 当夜幕降临，熟悉之人一一到来。 叶小墨早已在院落中摆放好了桌椅，一道道菜肴被陈以沫极为美观的放置在桌上，想来这应该是她最拿手的了。 修炼之人很少饮食，修为越高越是如此，金丹境后，几年不吃不喝都不是问题，只是既然还是个人，并非神仙，偶尔尝尝人间美味，也不是什么坏事。 叶小墨的几位师姐到得此处后，惊讶于叶小墨精湛厨艺的同时，神情中隐隐又带着些许心疼与欣慰，特别是大师姐，如此懂事乖巧的小师妹，要不是此间人多，怕是要一把抱进怀里了。 明月高挂，星宇相伴。 叶小墨的四位师姐、萧景晟、顾一峰、姜丝、陈以沫以及陪坐末席的叶小墨，一共九人落座于山间院落。 萧景晟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灵酒，给每人满上了一杯，说是有助于修行，对于筑基境修士更为显著，只不过不可多饮，而对于还是练气境的陈以沫则是换了一种适合练气境修士的果子酒。 既然萧景晟拿出了好酒，顾一峰也不可能空着手前来道贺，一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他轻轻抛出，随即镶嵌在一侧墙壁当中。 起先叶小墨还以为这夜明珠只作照明之用，可时间不久，却发现这夜明珠所射光华，竟有增进修为之作用！虽说短时间内不易察觉，可日积月累之下，恐怕助益不可小觑！顾一峰解释此珠名为月华珠，可折射月光转而促进修士修为，听起来似乎极为逆天，可缺陷就是只对金丹境以下修士有效用。 即便如此，叶小墨还是敬了这位中土豪横财主一杯酒，以示感激。 如此一来，灵酒、佳肴，再配上这颗月华珠的效用，此间真有些仙家聚会的意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比试论修为，就这么酒过三巡。 微风习习，林中沙沙作响，怎能少得了丝竹袅袅？ 姜丝嬉笑提议让主人家为众人献歌一曲，以慰如此良辰美景。 本以为叶小墨会拒绝她的提议，谁知叶小墨居然欣然接受了，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叶小墨缓步走入青青竹廊间，随意挑得一处席地而坐，光华一闪，一架常日里使用的古色瑶琴被他摆放在两腿之上。 叮咚之声入耳，婉婉歌声悠扬。 离鸾别凤又经年，一番春一番新怨。青琐畔，绣帏前，少个婵娟，酬不了少年愿。今日小亭轩，羞到杏花边。黯黯愁成阵，厌厌日胜年。嫣然，一笑春风面；无缘，灯前云髻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