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 1.学医三年只为双全手 “顾北,放学有时间吗?” “有啊,一起打电动啊。” 一群少年熙熙攘攘的围在桌子边上,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顾北收拾了书包,站起身来:“不了,等一下还要去医院那边打工。” “欸~” “顾北还要打工啊。” “明明还是高中生,不会有人举报使用童工吗?” “那今天我们的两大天王,可就只剩下一个了啊。” 少年们一阵沮丧。 “那个……其实我也有点事……” 路明非收拾好了东西,背着包追上了先一步离开的顾北。 “什么嘛,都不去。” “不就是游戏打得好吗?拽什么拽?” “游戏打得好又怎样了,还不是穷鬼一个,每天都要去打工。” 顾北对于身后飘过来的声音听之不闻。 他心里还有些优越感,因为对于这些天天只知道打游戏的小屁孩来说,他自己赢太多了。 身后的声音很难听。 路明非抬起头来看着顾北的侧脸,却被那笑容晃了眼睛。 那是一张过分清秀的脸,不算很帅,但足够耐看,微微卷起的碎发朦胧了他的眼神,下垂的眉毛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但那嘴角的笑容却神采飞扬。 被人说了那种话,居然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路明非感觉顾北有点傻。 但他心里却泛起一丝羡慕。 小衰仔路其实也很想像这样飞扬一把。 五月,春末夏初,阳光明媚,既摆脱了春寒,又无夏日炎炎,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却有一点……不那么平凡。 想到昨天夜里自己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幕,路明非难得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有心想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难不成张嘴就问:顾北你是超能力者吗? 会被灭口的吧!? 还没等路明非想好,顾北先开口了。 “路明非,你有病吗?” “啊?” 你怎么还骂人呢? 路明非愣住了。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种选手,上来先骂一句。 这算什么?先兵后礼?兵法里有这一招? 顾北一脸无奈:“你没病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是去医院打工,难不成你也是?” 路明非尬住了。 “啊这……我……” 顾北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路明非。 他听说过路明非,在前世。 不过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动漫党,所以他并没有看过龙族,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只有一点皮毛。 路衰仔,楚师兄,贵公子,小怪兽,芬格尔,小恶魔…… 也就记得这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还有什么江南老贼还我绘梨衣。 绘梨衣应该就是小怪兽吧? 剧情好像很刀。 记不得了,本来前世的时候就没有深入了解,穿越三年,时间把硬盘上的磁条冲刷的干干净净。 记忆就如同画在沙地上的画,时间流逝,沙被风吹走,记忆模糊,最后化成茫茫一片,无法分辨。 “有什么事情说就好了,”顾北表示自己非常大度,有事直说,“借钱除外。” 不过他也清楚,路明非突然找上自己,绝对不是借钱这种事情。 毕竟两个人关系一般。 虽然同样作为整个仕兰中学的底层,但努力上进,成绩优异,运动万能,还会赚钱补贴家用的顾北;和只会打打游戏,混吃等死,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咸鱼翻身的路衰仔,是完完全全的了两种人。 再加上在顾北的认知当中,「主角」这种生物都自带麻烦吸引体质,所以他在有意疏远路明非。 唯一能将两人牵扯在一起的点,是游戏。 路明非和顾北都是公认的游戏大神,被网吧里的人并称“两大天王”,不过两人统治的领域截然不同。 路明非更擅长经营策略类,顾北更擅长fps和对战。 可以说是海鱼和淡水鱼的区别了。 路明非也没想到顾北会这么直接,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组织语言…… 他的脑海中呈现的,全都都是昨天夜里在天台看到的画面。 斑驳的鳞片与异形的长牙,像是人类与蟒蛇拼接起来的怪物冲向顾北,顾北闪身躲开,双手上是流动的光。 那光接触到了怪物的手臂,怪物整个就像是被重卡车撞击一般,直接从内部爆炸开来。 画面血腥得不像是在现实。 “你要是没事情的话那我先走了,”顾北转身作势要走,“毕竟医院那边还挺忙的。” 路明非一下就急了,也不组织语言了,直接开门见山:“那个,昨天晚上……”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一种冥冥中的危机感促使着他把后半段憋了回去。 顾北微笑着回头:“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了吗?” 路明非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个微笑有些危险,急忙摇了摇头。 要是说出来,会被灭口的! 绝对!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路明非拔腿就跑。 顾北看着路明非的背影,手中的炁明灭不定地闪动了几下,最后还是熄灭了。 “路明非同学,要相信科学啊!” 路明非的背影一个踉跄,看样子是听到了。 其实路明非想多了,就算他确实看到了顾北清理死侍的场景,顾北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最多就是用双全手给路明非梳理梳理灵魂罢了。 但最后顾北还是放弃了。 一来,他的双全手熟练度还不够,对于灵魂的操作是一个细活,顾北害怕出差错。 二来,路明非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说不定身上还挂着什么插件,贸然行动容易翻车。 三来,如果他对路明非动手,成不成功先放一边,但仇恨肯定是拉住了,一个主角的仇恨,怕不是要被祭天。 综上所述,顾北觉得自己还是要稳一手。 现在自己身上只有双全手,什么时候九个八奇技全部解锁了,再说其他。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里,顾北就感觉自家的金手指坑的不行。 穿越整整三年,第一年苦背医书,第二年积累经验,说好的八奇技连个影子都没有。 到了第三年,好不容易悟出双全手,才算是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有了一点自保之力。 悟出双全手之前,顾北每天都在担心自己被路过的死侍当口粮。 悟出双全手之后,顾北更害怕了。 这个世界是龙与混血种的世界啊,自己一个没龙血的家伙突然有了超能力,不会被那些混血种的组织拖去切片吧? 更可怕了有木有! 2.I am Batman(迫真) 顾北来自起点。 这是什么地方不用多说,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只能说,这个地方出来的家伙,一百个人也凑不出一对爹妈。 起点大佬们的金手指共性很多,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坑宿主。 和隔壁飞某的那种亲爹式金手指,那压根就不是一路货色。 但是顾北觉得,坑也是分种类的。 像是自家金手指这种往死里坑,还带诈骗的,他属实是少见了。 开局绑定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八奇技系统,开局解锁八奇技。 绑定以后一看,嚯,随机解锁一种八奇技。 随机解锁一看,嚯,解锁八奇技前置技能。 顾北:八奇技呢? 系统:你自己悟去把! 关键是,你要将上一个奇技的熟练度提升到100%,才会随机开启下一个奇技……的前置。 现在顾北的系统面板是这样的。 —— 双全手(悬壶之术100%):89% 通天箓(前置丹箓之术):未解锁 神机百炼(前置机巧之术):未解锁 拘灵遣将(前置神打之术):未解锁 六库仙贼(前置练体之术):未解锁 大罗洞观(前置阳神之术):未解锁 风后奇门(前置奇门术数):未解锁 炁体源流(前置金光咒,雷法):未解锁 神明灵(前置炁体源流):未解锁 —— 让人心痛的面板,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这一年来,顾北硬生生靠着从少年宫里学来的太极拳和八极拳,把辅助用的双全手练成了杀伤技能。 简直就是蔡文姬带斩杀,芭芭拉拿上了天空ak。 骚的一批。 没办法,没有战斗技能,就要自己创造战斗技能。 双全手的能力是可以随意的修改身体和灵魂,用来战斗效果其实也还算可以。 只不过是把一个长蓄力长cd的技能练成瞬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北默默抱紧自己。 为了练好这个技能,顾北化身暗夜英雄,每天都在黑夜里打击犯罪。 虽然他不会像卢锅巴一样喷火,也不会布鲁斯老爷一样扔飞镖,但这阻止不了他一颗正义的心。 至少顾北和百特曼和迪卢克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的。 都死了爹妈(地狱笑话)。 从此开始,这座城市的黑夜便安静了很多。 混混流氓,恶霸黑帮,全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顾北所过之处,便是净土。 但太干净了也不好,没办法练习技能了,增加不了熟练度了。 每天只能靠着在医院打工那点熟练度才能生活的样子。 昨天夜里的死侍,是顾北三个月来第一次动手,难得的练手对象,顾北没忍心秒杀,就留着多练(折)习(磨)了一会。 没想到居然被路明非看到了。 顾北大意了,没有闪。 但他也不能对路明非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让顾北很难办。 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讨论组。 讨论组:「谁是真正的游戏王」 异人之下我无敌:兄弟们,朋友被人发现了小秘密,对方势力庞大,朋友想要对方保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兄弟们支支招。 顾北看着自己发出去的问题,点了点头。 既使用了莫须有的朋友把自己摘了出去,又用势力庞大描述了世界主角不可撼动的地位。 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讨论群里没有人回复。 顾北不着急,因为这个时间,这帮家伙说不定都在忙。 忙着拯救世界啊什么的。 等了一会。 讨论组里终于有人说话了。 老唐:“不用犹豫,直接灭口,做得隐蔽一点,如果不擅长这种事情的话可以雇佣我,给你打九九折。” 老唐,顾北在cs里的战队队友,是个美籍华人,自我介绍是赏金猎人,据说挖尸盗墓掘坟的事情都能干。 顾北迷惑:这三个难道不是一件事情吗? 夕阳的刻痕:“不要一上来就是这么恐怖的提议啊喂!” 夕阳的刻痕,老唐拉进群里的游戏高手,擅长星际。 虽然是个女孩的昵称,但是却是标准的七尺男儿,讨论组里的吐槽役。 顾北看着老唐的提议,回复到:“暂时不考虑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夕阳的刻痕:“所以之后还是会考虑的对吗?” 异人之下我无敌:“对。” 夕阳的刻痕:“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呢。” 夕阳的刻痕:“其实我也和你有一样的烦恼呢,不过我是另一方。” 异人之下我无敌:“是我的朋友。” 夕阳的刻痕:“你觉得我信吗?” 老唐:“你觉得我信吗?+1” 村雨:“你觉得我信吗?+1” 高卢总督:“你觉得我信吗?+1” 打工战士:“你觉得我信吗?+1” 炎之龙斩者:“打断复读!” 一米八大长腿:“一群窥屏狗。” 异人之下我无敌:“你也好不到哪去好吧!” 异人之下我无敌:“都别闹了,快帮我朋友想想办法。” 村雨:“据我所知……你没有朋友。” 异人之下我无敌:“……师兄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造吗?” 高卢总督:“知道你你……朋友秘密的那个人的势力很大?有我大吗?” 一米八大长腿:“有我大吗?” 老唐:“@一米八大长腿,美女我的大!” 群通知:成员「老唐」已被管理员「异人之下我无敌」禁言10分钟。 炎之龙斩者:“出现了,权限狗!” 群通知:成员「炎之龙斩者」已被管理员「异人之下我无敌」禁言30分钟。 异人之下我无敌:“还有谁!” 群通知:管理员「异人之下我无敌」已被成员「eva」禁言30分钟。 打工战士:“大快人心。” 夕阳的刻痕:“大快人心。+1” 一米八大长腿:“大快人心。+1” 村雨:“大快人心。+1” 夕阳的刻痕:“以普遍理性而言,这种黑客技术多少有点离谱了。” 确实离谱,顾北也是这么想的。 办法一个都没有,还被沙雕网友灌了一肚子气,顾北觉得自己应该发泄一下。 等下医院的打工结束之后,去城市里边逛一逛吧。 不知道上次收拾得那帮家伙有没有长记性。 三个月了,应该也忘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收一波韭菜……是时候打击犯罪,主持正义了。 市民们不用谢,请称呼我为batman(认真脸)。 3.高情商交流 刚从衣柜里拿出白大褂的顾北,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楚子航。 “师兄?你怎么来了?”顾北一边套上白大褂,一边问。 楚子航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了?” 顾北一脸黑线:“就为这?” 楚子航认真点了点头。 顾北心累,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和这种人成为朋友的啊? 因为他有一个有钱的老爸。 哦,那没事了。 顾北是怎么和楚子航认识的? 只能说是一段孽缘。 严格来说,楚子航才是顾北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 顾北刚刚魂穿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天上正下着暴雨。 原身这熊孩子不知道为啥跑高速路上来了。 然后就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 由于原身是个孤儿,常年体弱多病,免疫力低下,这一淋雨,居然给这熊孩子整嗝屁了。 顾北就附身了。 刚吸收完记忆,开启了金手指的顾北,当时只想找个路过的车,能把自己拉回孤儿院。 然后一辆长得不像车的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之所以说长的不像车…… 谁家车就剩下半拉车门啊? 开车的还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 这家长得多der啊。 发现事情不对劲的顾北上前查看,然后就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楚子航,和一双耀眼夺目的黄金瞳。 这就是顾北与楚子航的初见。 顾北通过楚子航的身份,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并迅速制定好了处事方针。 珍爱生命,远离混血种。 话是这么说,但刚刚穿越的顾北还不明白人心险恶,见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就用系统赠送初始技能「悬壶之术」,把“身受重伤”的楚子航给救了过来。 谁料事后楚子航竟然“恩将仇报”,不仅赖着顾北不放,还让自己的万能老爹鹿天铭解决了顾北的户籍问题,让顾北得以正常上学,并给了顾北一个足够糊口的工作。 如果不是楚子航的万能老爹,16岁的顾北也没办法在医院任职,「悬壶之术」和「双全手」的熟练度也不会涨的这么快。 三年已经很快了,如果不在医院任职,怕是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这么说来,楚子航和鹿天铭才是顾北的恩人啊。 顾北:我就算是死了,不练八奇技了,也不会和混血种有什么交集的! 顾北:真香! 深感有个老爸真好的顾北,毫不犹豫的认鹿天铭为干爹。 毕竟鹿先生为顾北解决了户籍,交了学费,提供了住所和工作。 就算是为了赖掉高额债务(此处划掉)。 就算是为了还人情了。 就这样,顾北和楚子航之间的孽缘正式达成。 虽然干儿子顾北不怎么回家,但鹿家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么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干儿子。 不论是鹿天铭,苏小妍,还是楚子航。 楚子航又一次问道:“你真的被人发现混血种的身份了?” 他是真的在关心顾北。 除了亲爹楚天骄和亲妈苏小妍之外,顾北算的上是楚子航比较信任的人了,和鹿天铭处在同一阶级。 毕竟顾北也算是救过他的命,并且两人都是人类社会里的异类。 楚子航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混血种的概念就是顾北告诉他的。 但顾北并不。 “我再次重申一遍,”顾北挠了挠自己的卷毛,显得有些暴躁,“我是彻头彻尾,彻彻底底的纯血人类!纯的!” “一点杂质都没有的那种!” 楚子航:“嗯,好的,所以你被人发现了吗?” 顾北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并没有……好吧,是有一点。” 顾北解释道:“昨天从隔壁城市里跑来了一只死侍,我在解决它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死侍。” 楚子航好像在想些什么。 “是的,死侍。”顾北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已经被我清理掉了,你多少也该明白了,那个地方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000号高速公路。 顾北和楚子航都是混血种小白,区别就是楚子航白得更彻底一点。 两个人都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学名其实叫做「尼伯龙根」。 楚子航经常称呼那里为000号入口,而顾北的称呼则更加浅显易懂。 「结界」。 楚子航熟练点头:“我明白。” 这次是敷衍。 相处三年,顾北已经可以做到分析楚子航的每一个动作表情。 打个比方。 普通人的沉默就是单纯的没话说。 而楚子航的沉默则代表了犹豫,思考,认可,否定,询问,理解,回避等多种情绪。 顾北可以清晰的从楚子航的表达中找到对应的解读。 这也算是一种超能力吧……大概。 读心术(对楚子航专用版)。 楚子航顿了顿,询问道:“死侍的来源……” “已经查清楚了。” 顾北在值班表上签好名字,和另一位值班医生打了声招呼:“柳医生,你下班吧,前半夜我值班。” “哦,小顾啊,那行,那我就先走了。” 柳医生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没有那种看主角年龄小,就质疑主角医术,然后被打脸的路人角色。 或许几年前还有,但是现在,全医院的人都知道。 虽然顾医生年纪小,虽然顾医生不是专业毕业,虽然顾医生没有系统学习过,虽然顾医生是走后门进来的,虽然顾医生的行医资格证都是鹿老板办的…… 但是,顾医生的医术……牛批! 无可置疑,这是顾北三年来的实际成绩。 没有一例病人会难倒顾医生,哪怕是绝症,顾医生也会创造奇迹。 甚至医院内还有传言,说顾医生治疗病人用的不是医术,是法术。 顾北表示:你说得对。 别人传言说他会通灵,他还能反驳两下。 说他会法术……这个真没法反驳。 双全手确实是法术。 现在这家私立小医院已经比很多三甲大医院更有名气,更加权威。 一切都是因为顾北,因为双全手。 柳医生收拾好东西,刚准备要走,然后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小顾啊,我请教你个问题。” 顾北:“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柳医生您有话直说就是。” “哦,是这样的,”柳医生转过头看向楚子航,“小楚你也帮我想想。” “嗯。” 柳医生讲述起自己白天的经历:“我今天接了一个抢救,患者……没救过来。” 顾北:“节哀。” “嗯,没什么,我是医生,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柳医生接着往下讲:“我出来的时候,就按照习惯,和守在外面的家属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然后那家属当场就崩溃了,瘫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旁边的一位女士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怎么不知道照顾家属情绪,说得委婉一点,高情商一点。” “我今天想了一天,没想出来还能怎么委婉。” “小顾,小楚,你俩都是年轻人,脑子活泛,给我支支招。” 顾北和楚子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楚子航:“那就说……「那,就到此为止吧,再活着,就不礼貌了!」” 柳医生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顾北。 顾北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啊哈哈哈哈哈哈,尸体来喽~” 4.师兄你女朋友呢? 听了楚顾二人的回答,柳医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情商还是很高的。 找回了自信的柳医生喟然长叹,然后拎着收拾好的东西光速撤退。 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呢,他才不想陪着这二位低情商人才在这里过夜。 顾北坐在值班室里,百无聊赖的转笔。 现在他的悬壶之术大圆满,就等双全手进度100%就可以随机解锁一项前置技能了。 至于解锁什么…… 顾北表示,随缘就好。 反正不会比悬壶之术更坑了。 双全手都比悬壶之术更有攻击力。 拜它所赐,顾北被迫认识了人体上万的经脉穴位,掌握了诊脉点穴的法子,甚至还开发出了弹指飞针的技巧。 这件事情让顾北明白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 人,都是逼出来的。 楚子航在一旁翻看着一些医学理论,最近他迷上了这个,说危急情况下可以救命。 顾北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玩意明显没有双全手来的更有效果。 楚子航翻了翻书:“昨晚那个死侍……” “哦,那个啊。“顾北打了个哈欠,“不是本地的,好像是从隔壁市跑过来的。”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结界的气息,应该是普通混血种堕落的死侍,不是你要找的目标。”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 值班室内又是一片沉默。 两个人的相处就是这样,有事说事,没话也不会尬聊。 顾北看着手中的转笔,好像想起了什么。 “师兄啊。”钢笔又在顾北的指尖转了一圈,“我听说你分手了?” 楚子航一愣。 这是什么话?我谈过恋爱? 不对,你的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 这是顾北从楚子航的表情中读出来的。 “就是那个啦,那个。”顾北挤眉弄眼的暗示,眼见暗示无效,于是选择直球,“就是那个拉拉队长啊。” “她不是前段时间转学去北大附中了嘛,你们两个还有联系吗?” 拉拉队长…… 有这个人……吗? 记忆翻滚着。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 不过…… 好奇怪,明明前段时间还在一起,自己还帮她改了论文。 两个人还一起去了电影院,水族馆。 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顾北很惊奇:“欸?不是吧,你居然把人家叫什么给忘了?” “嗯。” “明明一起约会了好几次。” “……” “还去她家里给她改论文。” “……” “两个人依偎在小小的房间里,她举着叉子喂到你嘴边,说啊——” “……没有最后那件事。” “那就是前两件事都发生过喽。”顾北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半块瓜,“详细说说。” 楚子航皱着眉头:“记不清楚了。” 顾北也跟着皱眉:“记不清了?” “嗯。” 顾北摸着下巴断定:“有问题。” 这不正常。 楚子航的记忆力,顾北是知道的。 三年前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楚子航都还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但前段时间还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女孩子,一转头就忘了。 很不对劲。 “师兄,把手给我,我检查一下。” 楚子航很信任顾北,想也没想就把手递了过去。 顾北伸手把住楚子航的脉搏,红蓝两色的炁顺着经脉流进楚子航的身体中。 身体……很健康,比一般人类要健康的多,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灵魂……也没有问题,完整无缺。 除了……奥丁的印记。 顾北既不认识这玩意是啥,也不知道咋解决,所以从来没有和楚子航说过。 不过从顾北第一次见楚子航的时候,这玩意就在他身上了,所以这次失忆应该和这东西没啥关系。 所以,为什么会忘记? 是只针对记忆本身做的手脚?还是什么更高明的手段吗? 是只干涉了和那个女孩有关的记忆吗?还是说做了其他手脚?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我之后会研究一下有关这方面的知识的,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不像是科学上的问题。” 楚子航点了点头:“了解。” 顾北点了点头,嘱咐楚子航要多想想那个女孩子。 “记忆这种东西就像是放久的cd,你不经常拿出来晒一晒,肯定就在大脑的某个角落里发霉了。” “如果经常去想的话,说不定哪天在路上见到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北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了。 其实不用顾北提醒,楚子航本身就是一个习惯去记住的人。 虽然他平时冷着一张脸,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样,但这个死小孩一样也有害怕的东西。 害怕遗忘,害怕失去。 就算顾北曾经劝他,告诉他,人就是靠着不断地遗忘一些东西,才会比较容易活下去。 即便如此,楚子航也从来不会忘记。 忘记不了那个雨夜,忘记不了000号高速公路,更忘不了那个挥刀砍向天神的男人。 顾北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说实话,不论是楚叔叔还是拉拉队长,就凭师兄你这叠满的一身buff,你比那个人更适合当主角啊。” “可惜外挂不在你身上。” 楚子航:???你中二病犯了? 天色渐渐黑了。 夜里十二点,一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小顾,交班了。” “好嘞,孙医生。”顾北也没换衣服,直接穿着白大褂就往外走。 楚子航和他并肩。 风轻云淡,明月高悬。 顾北看了看系统列表。 双全手(90%) 摸混血种明显比摸普通人更有效果。 昨天摸了一把死侍,直接从85跳到89。 今天摸了一把楚子航,从89跳到90。 结论:楚子航不如死侍。 但是普通人给的进度更少,摸1000个才涨1%,扣扣搜搜的。 顾北想了想,决定今晚还是得执行正义。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整个城市地下世界大几千人,一夜下来就能到95%了。 忙上两夜,直接解锁下一个技能。 “师兄你先回吧,我出去解决点事情。” 楚子航深深看了顾北一眼:“万事小心。” 顾北摆了摆手:“放心啦,我不会受伤的。” “不是怕你受伤,”楚子航显得有些语重心长,“关于混血种的身份,不管你有没有被人发现,切记小心行事。” 楚子航还是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顾北叹了口气。 “师兄,你这么说我是很开心没错啦……” “但我真的不是混血种啊。” 不过楚子航说的很对。 路明非的事情确实是有些棘手了。 虽然顾北也觉得他不会到处去乱说,但人与人之间还是不要太过于信任,尤其是顾北和路明非这种萍水相逢的关系。 顾北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寄托在侥幸上。 看样子,是要好好解决一下了。 5.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双全手(93%)。 因为被某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年胖揍了一顿,这座城市的地下势力在一夜之间,都从雨后春笋状态变成了风中残烛状态。 顾北对于黑恶势力的打击力度100%。 当这个城市的黑暗中,都在流传着「医生」回归的消息时,流言的主角正坐在教室里,看着系统面板唉声叹气。 顾北真的是拴q,忙活了一晚上就涨了3%,有这功夫,他不如去把楚子航摁在地上多摸两把。 可惜的是,双全手在一定时间内对同一对象使用次数过多的话,会降低在这一对象身上获得的进度值。 要是没有这一条规则的话,他昨天晚上就把那个死侍圈养起来了。 闷闷不乐的顾北决定补个觉先。 课听不听都无所谓,来上课是对老师的尊重,不听课是对自己内心的尊重,听懂掌声。 顾北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 他的位置是靠窗倒数第二个位置,标准的主角座位。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当初顾北亲自选中这个位置,然后从一众竞争者的手中夺下了它。 一众竞争者:比如路明非,路明非,和路明非。 毕竟这个班级里,只有他们两个是阿宅,没有人明白他们俩对于这个位置的执念。 直到坐在这个位置上,顾北才明白,为什么动漫里的主角们都会坐在这里了。 从身旁的窗户看出去,顾北可以看到整个青春。 天空蓝得剔透,没有尘埃。 飞鸟乘着多情、蔚然的风在空中起伏。 操场边上的一株梧桐树,清秀挺拔,枝繁叶茂。 五月已经有了蝉鸣,在梧桐树上吱吱作响。 时间就像是一条条大长腿一样从顾北眼前流逝,让他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嗯,短跑社的妹子质量不错。 这就是青春啊。 顾北醒悟,补觉不如享受青春。 遂端正态度,精神抖擞的看了起来。 讲台上的老师早就见怪不怪了。 仕兰中学毕竟是一个私立中学,在这里老师是不管用的摆设,只有成绩才是话语权。 学生的成绩关乎教师的绩效。 像顾北这种的话语权就可以为所欲为。 路明非其实也很想像顾北一样啥也不听,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代价嘛…… 都说了,学生的成绩关乎教师的绩效,路明非挡了老师的财路,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天高云淡,清风徐徐。 顾北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解决一下。 于是…… 一个纸团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跃了整间教室,落在了路明非的桌子上。 正在神游物外,幻想着黑衣人从天而降,拯救自己脱离学习苦海的路明非陡然回神,迷茫展开纸团看了看。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路明非来了精神。 欸?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班里终于有女同学发现了我隐藏起来的魅力吗? 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呢,不过我的心已经给了陈雯雯了,看来只能残忍的拒绝了。 路明非兴致冲冲地抬起头来,顺着纸团丢过来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 顾北咧嘴笑了笑,手掌横在脖子上一划。 路明非悚然,一瞬间浑身被冷汗湿透,想起了前天夜里看到的场景。 流动的光……凶恶的怪物……断掉的手臂…… 这是在威胁我吧!这绝对是威胁吧!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冲着老师疯狂眨眼? 顾北:我不就是想和他聊一聊前天晚上杀死侍的事情吗?他那么慌干什么? 路明非:他是想杀了我吧?他是想灭口吧?老爸老妈叔叔婶婶黑衣人,快来救救我吧! 好在上课的老师不是瞎子:“顾北,路明非,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课后。 路明非从办公室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等他的顾北。 因为成绩比较好,所以顾北只被说了两句就出来了。 完全不像路明非,在里边完完整整的被训了十分钟,直到第二节上课铃响起,老师才放过他。 大概意思就是:路明非你要好好努力,不要打扰顾北同学的学习。 路明非:说你不是瞎子是我的错。 很多人说学校是一个公平的地方,这里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有的只有自己,只有成绩和努力。 顾北表示说这话的一看就没有上过高中。 只有小初的时代才是相对公平的,而一旦上了高中,那青春期的攀比心就会无法控制地开始爆发,相貌,家庭,背景,财富,甚至是伴侣都会成为比较的对象。 成绩也是其中一部分,它代表了学生可以在老师这里拿到多少特权。 这就是校园内极大的不公,公立学校还好,像仕兰中学这种私立学校,则是把这种不公平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北和路明非,是两个相同又不同的阶级。 顾北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路明非,转身:“跟我来。” “去哪?”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已经上课了。” “翘了,反正我不用上,你也不用。” 路明非弱弱举手:“其实我还是要上的……” 顾北脚步不停:“你听得懂?” 路明非:“……” 默默跟上。 天台。 因为同时兼顾了私密和开放这两种完全矛盾的属性,使其成为了日本恋爱动漫出镜率最高的地点之一。 顾北有时候会恶意猜想,是不是在这里会更有感觉? 不过国内学校比较注重安全,所以天台基本都是封闭的。 甚至有些学校会因为难以打扫的问题,直接放弃修建天台。 对此顾北只想说……干得漂亮。 顾北早就对那些不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只想着在天台谈情说爱的男男女女感觉不爽了。 不过这种话好像轮不到翘课的顾北来说。 顾北更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有女朋友才这么愤世妒俗的。 仕兰中学的天台也是封闭的,不过这难不倒顾北。 顾北领着路明非来到顶楼,手中探出一缕炁钻进锁孔里。 这不是双全手的能力,而是顾北用几年时间修炼悬壶之术所磨练出来的,对于炁的,细致入微的掌控。 在路明非惊恐的注视下,“咔哒”两声,门锁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天台。 顾北反手把门关上,把路明非吓了一跳。 一个有超能力的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生活的同学,现在因为你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要把你灭口,这搁你身上你能不害怕? “顾北!顾北大佬!顾大哥!我真的啥都没看见啊,真的没必要灭口的啊!我上有老(叔叔婶婶)下有小(路鸣泽),我考试成绩还没进过年级前十,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啊……” 不是,等等,这种时候你在说什么白烂话? 你什么时候有小了? 要是等你到了年级前十,那不是早就海枯石烂了? 顾北被路明非这一通输出给整不会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一大半,费了半天劲才整理好思路。 看着路明非还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个没完,顾北叹了口气:哪怕是世界主角,他也是一个才上高一的学生罢了。 然后毫不犹豫,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红色的炁流动着钻进路明非的身体,路明非突然发现,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完了,自己是被灭口了吗? 老爸,老妈,我还没能见你们最后一面,就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叔叔婶婶,今晚不用给我准备饭菜了。 路鸣泽,……忘了夕阳吧。 陈雯雯…… “别在那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哑穴,让你闭嘴而已。” 顾北的声音传进路明非的耳朵里。 路明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顾北站在对面不远处,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他眼神里的热情让路明非有些害怕。 为了安全,校方在天台周围布置了一圈铁网。 至于顾北为什么眼神灼灼…… 他刚才摸路明非的那一下,双全手的进度直接暴涨到了99%! 一次性涨了6%。 顾北很难不激动。 顾北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公式。 死侍4%,楚子航1%,路明非6%。 路明非>死侍>楚子航! 等式成立,一点毛病都没有。 只剩1%的进度了,无论是谁,只要再让顾北摸一下就好了。 顾北看着路明非双眼放光,恨不得当场就把路明非摁在地上使劲撸,反正撸秃了也不用他负责。 顾北冲路明非笑了笑。 路明非很害怕了。 顾北:“我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得好好谈一谈。” 路明非:“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把我的嘴封住了还怎么谈!?) 6.属于人类的「言灵」 天台上的景色很好。 具体好在哪路明非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旁边这位大爷觉得好。 其实路明非也觉得好,这景色让他想起自己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 偷偷瞟了顾北一眼,更想了。 啊,我远在不知何处的老爸老妈,如果你们在天有…… 算了,这话说的不吉利。 顾北很认真地看向路明非:“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路明非疯狂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好。” 顾北颔首道:“关于那天晚上……” “大佬你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打断的顾北和一脸坚定的路明非大眼瞪小眼。 顾北:“……我还是灭口算了。” 路明非直接扑倒抱大腿:“不要啊大佬,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考试成绩还没进过年级前十……” 顾北:你就只会这两句吗? “闭嘴!听我说。” 顾北打住了路明非的输出,并看了一眼双全手的cd。 不是技能cd,而是进度cd。 五分钟内摸同一个人是不涨进度的。 顾北准备等cd过了再从路明非身上薅一把,直接把双全手的进度刷满。 现在,他要先稳住路明非,并和这位世界主角好好聊聊。 顾北直视着路明非的双眼,想看清楚路明非的情绪,想看明白这位世界主角,到底是真的菜还是装的菜。 即使不使用双全手,但是在窥探灵魂方面,顾北也算得上是小有心得。 但很可惜,他从路明非的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到。 那是只有一片空洞的虚无,让顾北摸不清楚深浅。 顾北双手环抱在胸前:“先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路明非抬头看了顾北一眼,小心翼翼的讲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 就像是顾北在试探路明非一样,其实路明非也有尝试分析顾北的性格。 在确定顾北真的不会杀人灭口之后,路明非内心那股小火苗又开始不安地上蹿下跳起来了。 好奇心是每个人都具备的特质,而男人男人的好奇心中,对于超凡能力的好奇则是排在首位。 相信每个男人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拥有超能力。 虽然后来步入社会,被磨平了棱角,开始渐渐淡忘。 但这属于少年的心,却永远不曾冷却。 更何况,路明非此时正处于这个阶段,他心中的热情也要远比其他人来的热烈。 当一个少年度过了平平无奇的十六年,他会无比渴望某种特异的东西来证明自己。 路明非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东西。 “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 顾北看着路明非,给他科普道:“首先,那个东西叫做死侍,而非怪物。” “其次,这个不叫超能力,而是叫做异术。” “掌握了异术的人,叫做异人。” 就在顾北向路明非科普有关龙族,混血种,死侍和异人之间的区别的时候。 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卡塞尔学院。 一头银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绅士,正在准备邀请某位优秀学生一起喝下午茶,但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他的计划。 昂热接起电话,话语一点也不客气:“不是说路明非入学之前尽量不要再联系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数。” 昂热浑身上下紧绷起来,仿佛随时可以踏上战场。 事实上,他确实可以做到。 他每时每刻都在准备着,随时可以在战场上取走龙王的脑袋。 “是哪一位龙王提前复苏了吗?” 说话间,昂热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手中的餐叉好像变成了世界上最快最锋利的刀。 “不,并不是。”电话对面,男人的语气略显古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一个人类,会超能力的那种。” 听到这,昂热的状态微微放松:“你在说什么鬼话?是被关了太久脑子不好使了吗?超能力?你确定不是言灵?如果你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恶作剧,那你做到了。” “不,这并不是恶作剧,也不是玩笑。”电话的另一头,男人的声音显得严肃而又庄重。 “是真真正正的,一个拥有超能力的,没有任何血统的人类。” 昂热的眼神认真起来:“你说真的。” “情报我已经告诉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男人的声音低沉缓慢,“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我会先尝试接触一下对方。” “我知道了。” 昂热挂断了电话。 看着面前精心准备的下午茶,昂热一点食欲都没有。 拿起手机,拨通副校长的号码。 电话接通,老流氓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个老东西发什么疯,有什么事就不能来上边找我吗?还是说你已经老的走不动了?” 昂热没有搭理他的废话,单刀直入问道:“我问你,人类可能拥有言灵吗?” “啊?你在说什么屁话?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言灵?龙血可是言灵的根本,没有龙血……” 昂热直接挂断了电话。 学校的钟楼上,老牛仔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撇了撇嘴,又打开电视机放起了西部片。 但他的心情却格外烦躁,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昂热问他的问题。 人类可以拥有言灵吗? 从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的。 言灵的本质是两部分,即「言」与「灵」。 言,指的是龙文,也就是言灵的开关。 灵,指的是元素能量,也就是言灵所达成的效果。 言灵的实质,就是用龙文调动元素能量,从而实现超凡效果。 从理论上来分析,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学会了龙文,那他就可以像混血种一样,可以用「言」调动「灵」,达到言灵的效果。 但这却是不可能的。 因为承载龙文的,是龙血。 这是一个悖论。 当一个普通人能诵读龙文的时候,他的体内一定含有承载龙文的龙血,而拥有龙血的这个人就不能被视为普通人,而是混血种。 但是…… 老牛仔突然想起了一个细思极恐的可能性。 如果,如果昂热口中所说的言灵,指的并不是言灵。 或者更干脆一点,这个言灵中的「言」,指的并不是龙文,而是某种能够调动灵人类语言。 以人类的血统,就足以承载这股力量。 这种言灵,会不会存在呢?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人类真的还需要混血种来屠龙吗? 这到底算是帮助混血种战胜龙族的圣剑,还是反过来覆灭混血种的屠刀呢? 老牛仔想不通,昂热也想不通。 昂热坐在椅子上:“诺玛。” 昂热的手机亮了亮:“我在。” 昂热:“帮我接通施耐德教授,执行部有新任务了。” 7.论成为金手指的好处 仕兰中学,天台。 路明非若有所思:“所以意思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是龙族,有两股势力对付龙族。” “一种是同时拥有龙血与人血的混血种,他们掌握着龙的力量,却也更容易堕落,成为疯狂嗜血的死侍。” “另一种则是已经断绝传承的,掌握着异术的异人,是属于人类自己的力量。” 顾北点了点头:“没错,理解到位。” “那前天夜里那个怪物是……死侍?” 顾北反问道:“不然呢?你觉得龙会长成那样?” 路明非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路明非也不觉得龙会长成那样,至少不应该是直立动物。 无论是东方龙亦或者西方龙,貌似都是爬行类。 路明非只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大脑处理的数据太多,有点宕机了。 毕竟,正常人谁都难以接受这种事情。 如果有一天,有人冲到你面前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人类,还有另一种智慧生物隐藏在人类中间,他们是人类的死敌,隐藏在普通人中的超能力者的工作就是清理他们。 正常人想的绝对不是如何加入他们,而是先给青山精神病医院打个电话,问一问他们有没有病人失踪了。 但路明非同学很显然不是正常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跟何况他已经亲眼见识过所谓的异术与死侍了。 所以路明非的关注点是:“可是异人的传承不是已经断绝了……” “没错。”顾北脸不红心不跳,“我就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异人。” 这是真话。 顾北自然是「仅存」的异人了,因为其他异人压根就没有存在过。 顾北糊弄起人来那是一点也不害臊。 路明非将信将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顾北的目的。 既然告诉自己这么多,应该是不打算灭口了,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带到天台上来。 总不能是为了把真相告诉自己,然后让自己做一个明白鬼吧? 异人这么讲究吗? “那个,顾大佬。”路明非扭扭捏捏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开了,那咱们是不是该下去了,天台的风还挺冷的。” “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异人还有混血种的事情说出去的,我发誓。” 路明非竖起四指,准备对天发誓。 顾北把他的手拍下去:“那个先不急,我还有个事要问你。”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生怕面前这位大佬反悔,然后一掌把自己拍下天台:“顾大佬,什么事你问。” 顾北一巴掌拍在路明非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神如火一样炽热:“路明非……” “……你想当异人吗?” 路明非:“……欸?!” 天台的风儿有些喧嚣。 顾北认为老子有句话说的很不错。 「既然不能成为敌人,那就成为自己人。——老子说的。」 根据顾北多年看动漫,看小说,看电视剧的经验,主角是不能与之为敌的。 像那些大反派啊,魔尊啊,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啊…… 凡是招惹到主角的,一个好下场都没有。 结局必然是主角歪嘴一笑,反派生死难料。 所以,那些暗黑流的主角另说,但像路明非这样三观不歪的正统主角,一定要尽量交好。 打不过,就加入。 但也不能交太好。 虽然跟主角作对是绝对的取死之道,但或许友好,容易被当成炮灰配角祭天。 虽然最后可能被复活,但顾北可不想体验一下死亡的滋味。 况且,复活后的顾北,是原本的顾北还是穿越者顾北都还不一定呢。 所以,经过顾北的冥思苦想,苦思冥想,终于,一个既能保持主角友好度,又不怕被主角卖,还不用担心当炮灰的角色油然而生。 那就是…… 成为主角的金手指。 金手指,俗称外挂,又名老爷爷,是陪伴主角成长道路上的不二之选。 只要老爷爷不往死里坑主角,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像顾北和他的坑爹系统。 这个角色可谓是攻防一体,完美的配置。 所以,只要顾北成为路明非的外挂老爷爷,自然就不用担心其他一系列的事情了。 路鸣泽:????什么意思?抢我活? “你想成为异人吗?”顾北的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手上开始冒出若有若无的炁。 五分钟的时限快到了,只要再摸一把,双全手的进度就满了。 顾北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认真的问路明非。 路明非很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愣了一下,问道:“大佬你是要收我为徒吗?” 顾北摇了摇头:“并不是收徒,只是单纯的传授给你异术。” 顾北回想着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台词:“异人一脉人才凋零,到这一代就剩我一人,异人的传承不能断在我手里,你也算是有几分天分,传给你也算是开枝散叶了。” 路明非听着顾北的话,情绪激动,当即就是一个飞扑抱住大腿:“教练,我想学异术!” 顾北:“叫我老大!” 路明非:“好的老大!” 顾北把路明非扶起来,想了个借口:“学习异术之前,我要先检查一下你的经脉,你站好。” 路明非直接就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军姿。 顾北眼角抽了抽,手上运起红蓝两色炁,拍在了路明非的头顶。 这里距离灵魂最近,检查效果最好。 顾北安慰自己,然后炁流进了路明非的身体。 突然一股吸力从路明非体内传出来,顾北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就被这股吸力拉扯了进去。 顾北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亮。 整个世界就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仿佛什么都没变。 天台还是天台学校还是学校,顾北还是顾北。 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染上了一片浓郁的红,暴雨滂沱,倾泻而下,每一滴雨水都是红色,滴落在顾北的脸上。 远传不知何时耸立起了一座高山,素白泛着微蓝色的山顶直刺天空。 在那山上,一条龙静静的趴着,巨大的双翼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冰峰。 成群的人如同蚂蚁一样沿着龙翼向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用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 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摸够了没有?” 冷淡的声音从手掌下边传出来,顾北低头看去,发现原本应该是路明非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 路明非却不见了。 此时小男孩正气鼓鼓的看着顾北,顾北连忙将手从小男孩的头顶拿开。 看着整理发型的小男孩,顾北决定主动出击:“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在哪里上学啊?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女朋友啊?” 路鸣泽:…… 路鸣泽停下整理发型的动作,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顾北,语出惊人。 “异人……都像你一样脱线的吗?” 8.与小恶魔的第一次会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鸣泽,是路明非的弟弟。” 路鸣泽整理头发衣领的动作彬彬有礼,就像是中世纪的欧洲贵族。 虽然长了一张亚洲人的脸就是了。 对比而言,穿着白大褂的顾北可不像是什么天使,反而像是电影里的科学怪人,大反派的那种。 没错,这货昨天夜里打击完“黑恶势力”之后,直接就把工作服直接穿到学校里来了。 不过学校里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顾北三天两头穿着白大褂往学校跑,教务主任因为这事找了他好多次了,后来给顾北折腾烦了,直接上双全手给主任来了一个修改意识。 等一下……修改意识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经过一番纠结之后,顾北还是没有做出那种让人羡慕……让人不耻的事情。 别问,问就是怕被关小黑屋。 顾北上下打量着路鸣泽:“你是不是以为我没见过初中部的那个小胖子?” 路鸣泽笑眯眯地看着顾北,一如前些天顾北微笑看着路明非的样子:“我劝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哦。” “对不起,我错了!” 这不是怂,是从心。 路鸣泽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低估了这个家伙的无节操程度。 路鸣泽一脸的不爽:“不要把我和那个小胖子混作一谈,和他同名真的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了。” 顾北把眼前的路鸣泽与小胖子对比了一下,深表赞同。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不是说过了,我是路鸣泽!”路鸣泽的双眼燃起了黄金,炽金色的瞳孔看向顾北,眼底仿佛有岩浆流淌,威严而尊贵,“不是那个小胖子路鸣泽,我是路明非一心同体的弟弟。” 顾北愣住了。 路鸣泽觉得自己把顾北镇住了,心里正有些得意,突然就听到顾北说:“我是内科医生,精神分裂是精神病院的业务,你找错地方了。” 路鸣泽的眼中金光流转,就像是两个金色的氚气灯:“我觉得应该去看一下精神的是你而不是我。” “好吧,我的错。” 顾北耸了耸肩,他当然是装的啦。 顾北知道路鸣泽是谁,就算没读过原著,顾北也从众多的龙族粉丝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兄控小恶魔,疑似黑王,疑似世界树,幕后老板,名义上的弟弟实际上的保姆。 路明非真正意义上的外挂,顾北的同行兼竞争对手。 “所以,你找我有事吗?”顾北问道。 “嗯,是关于哥哥的事情。” 路鸣泽眼底的金色渐渐收敛起来,连同一起收起来的还有威严,他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小贵族。 “你手上的那团能量就是异术吗?” 顾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双全手还在运作当中,但是顾北本身却并没有感受到炁的流逝。 顾北抬头看向远方,那耸入天空的冰峰,天空中飘洒的血雨,欢呼的人群……一切都真实得仿佛现实。 但不是现实。 这里是幻境,或者梦境,使用中的双全手与没有流逝的炁是最好的证明。 路鸣泽没有得到顾北的回答,又或者他本来就没想要顾北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不建议你把这种东西教给哥哥哦,我能感受到,它与你体内龙血在互相排斥。” 听到这,顾北从思考中挣脱出来,变身十万个为什么:“我体内有龙血?我是混血种吗?龙血与异术会排斥?我怎么没感觉?” “嗯,血统大概在b级。”路鸣泽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轻微的排斥,但这是基于两方都很弱小的前提下,如果两方都很强大,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顾北:“啊?怎么这样?” 实不相瞒,顾北本来还有利用八奇技与混血种,建立一个混血异人部队的想法来着。 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觉,顾北这次懂了。 至于顾北自己的问题…… 顾北反而觉得没啥问题,实在大不了就用双全手把龙血剔除出来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区区b级血统,s级顾北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 再重要能有八奇技重要? 路鸣泽提议:“异人顾北先生,我有办法让龙血与异术共存,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顾北提起精神,如果有办法,那龙血还是不丢的好,蚊子再小也是肉:“说来听听。” 路鸣泽笑的像只狐狸:“我把同时掌握两种力量的办法告诉你,条件是,你要帮助哥哥继承我的力量。” “继承……你的力量?路明非?” 顾北打量了一下路鸣泽,斟酌道:“如果你是妹妹而不是弟弟的话,路明非应该会更容易接受。”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事情是我能决定的吗?” 顾北惊愕:“你不能吗?” 路鸣泽抓狂:“当然不能了!” 路鸣泽已经开始后悔和顾北接触了,他感觉自己现在或许真的需要去医院看一看了。 不是精神,是神经,他现在被顾北搞得有点神经衰弱。 “好吧。”顾北点了点头“我答应了,所以办法是……?” 路鸣泽有些有气无力:“办法就是维持平衡,不要让两个东西旗鼓相当,而是保持一强一弱的状态,这样弱的一方自然就会被强的一方镇压。” 顾北摸着下巴:“真是简单好懂的办法,我有点后悔和你交易了怎么办?” “后悔无效!交易已经达成了!” 路鸣泽气急败坏地朝着顾北吐舌头做鬼脸,然后嗖的一下消失了。 顾北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一切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远处没有冰峰与巨龙,没有欢呼的人群,天空依旧碧蓝如洗,看不到半点云彩。 自己的手只差一点就落在路明非头上,却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 居然还没碰到就被拖进幻觉了吗? 顾北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检查路明非的身体时被影响的,看起来中招远比想象的要早很多。 路明非疑惑道:“老大?” 顾北摇了摇头:“没什么,稍微走神了一下,我们继续。” 顾北的手放在了路明非的头上,炁钻进路明非的身体中。 这次并没有传来拖拽感,看来路鸣泽是不打算阻止了。 炁在路明非体内游了一圈,顺道挑逗了一下路明非体内蕴藏着的庞大龙血,却并没有激起龙血的反抗。 莫非路鸣泽在骗自己? 这时,顾北的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 —— 叮,双全手100%达成。 请确认,确认之后将随机开始下一项奇技。 —— 顾北还没来得及确认,体内突然翻涌出撕裂般的痛感,顾北一个猝不及防,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顾北的手还在路明非头上没拿下来呢,路明非一下子就慌了,搀扶住顾北:“老大,老大你没事吧,你也没说咱们这异术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啊老大,我不学了行吗?” 顾北:???? 我都吐血了你还想这个呢?是不是有点欺师灭祖了? 路明非你多少有点反骨在身上。 顾北强忍着疼痛:“我没事,这不是异术副作用,是我自己行岔了炁,你先回去,明天我会把异术的修炼方法教给你。” 路明非犹犹豫豫的,被顾北直接轰出天台。 路明非走后,顾北立刻原地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运起双全手。 片刻之后,顾北睁开眼睛,手中多出了一缕暗红色的血液。 龙血。 路鸣泽说的没错,却也有一点说错了。 龙血与异术或者炁并没有排斥,与龙血排斥的,是八奇技。 9.小孩子可以做选择,大人不得不选择 异人并不是指掌握异术的人。 异人指代的是所有异于常人的人。 严格来说,混血种应该也算异人中的一种,比较特殊的一种。 但不可否认,是否掌握异术,是判断是否为异人的重要依据。 异术包含异能与术法两部分,分别代表着先天与后天。 像是哭丧,通灵,空间跳跃,控制电磁都属于先天异能。 而八奇技的前置法门,各大门派传承秘籍,都是后天术法。 不论是先天异能还是后天术法,其本质都是对于炁的应用。 以大家最熟悉的金光咒举例。 我们假设金光咒等一系列的异能术法,是一辆跑车,那么咒语和运炁法门就是这辆车的钥匙,而炁就是这辆车的油。 没有油,就算拿到钥匙也没法开车。 但没有钥匙,完全可以用接电打火的方式把车子发动。 所以炁是本质。 而龙血和言灵也属于先天异能的一种,自然就不会被炁排斥。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北拥有血统,却仍旧可以修炼双全手的原因。 龙血不会与炁冲突,自然也不会与异术冲突。 八奇技作为异术的一种,应该也不会冲突才对。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龙血和言灵,与八奇技存在冲突。 准确的说,是二者在本质上出现了矛盾,才导致了排斥。 龙血和言灵的存在,是黑王分发给四大龙王,四大龙王杀死黑王之后,篡夺了四大权与力,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其本质,是对规则的直接操作和利用。 只凭借血统就实现了对规则的命令,这就很离谱了。 但还有更离谱。 八奇技确实是一种异术,他离不开炁的本质。 但是! 八奇技代表的是术近乎于道的境界,是对规则的破坏和重组。 简直就是离离原上谱。 这就相当于赌桌上的两个人。 龙血说:“规矩是我定的,所以我可以利用规矩。” 八奇技直接掀桌:“你算老几?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原本顾北修习的双全手还不圆满,对于道的理解不算深刻,所以无法激发龙血的应激反应。 但是顾北最后摸路明非那一下,双全手进阶至圆满级别,道发出了共鸣,龙血受到刺激当场炸毛。 龙血:几个意思啊小老弟?我才是这里的原住民! 双全手:你个小瘪三!看老子不玩死你! 然后最后受伤的就是顾北了。 得知真相的顾北眼泪落下来。 直到现在顾北才明白一个道理:小孩子可以做选择,但他们也可以全都要;大人只能做选择,是因为不得不选。 顾北含泪保下了八奇技。 龙血?那是个啥? 其实在顾北看来,龙血本身就具备无法弥补的缺陷。 与人类血脉不兼容,会受到侵蚀,甚至堕落为死侍。 受到等级压制,高血统压制低血统,很难有反抗的能力。 上升阶层固化,顾北并不知道暴血技术的存在,但他明白,血统一旦觉醒就不会提升,能够提升的只有血统带来的附加值,能力,实力战斗力等。 而血统本身会被固化,成为不可更改词条。 这是动漫常识。 (宇智波:???) 与其拿缺陷十足的龙血当外挂,八奇技明显更强更全面。 等什么时候八奇技凑齐,达到一定境界,再把龙血研究明白,那还不是想要什么血统捏什么血统? 双全手+神机百炼,了解一下。 顾北找了个试管把龙血保存起来,准备有时间再研究一下。 别问试管从哪来的,我身为一个医生,白大褂里揣几根试管,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顾北把装有龙血的试管塞进兜里,转头看向自家坑爹系统。 —— 双全手100%达成。 请确认,确认之后将随机开始下一项奇技。 —— 确认! 金光从其他几个奇技选项上面跳动起来,顾北对于系统这种折磨人的做法颇有微词。 你内定的啥直接说不就好了? 整的像是真的随机似的,你以为我就信了? 话是这么说,但顾北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祈祷了一下。 不求别的,只求坑爹系统狼心发现。 来个有攻击力的就行,炁体源流,风后奇门,通天箓,神机百炼也行啊! 不,神机百炼还是算了。 这玩意虽然确实牛批,堪称bug级别的存在,但是它的前置技能是机巧之术啊。 顾北可不想学了三年医术之后,再跑去学三年机电机床一体化。 金光在几个奇技之间不停的跳动,前一秒还在通天箓上,后一秒就跳到大罗洞观上,看得顾北都有点焦虑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 双全手:100%(圆满) 六库仙贼(练体之术0%):未解锁 (前置技能修炼完成后,即可自行领悟奇技修炼方法) —— 我草……长莺飞二月天! 怎么又来了一个辅助技能啊?系统你玩我是不是啊? 六库仙贼被称为圣人蛋(划掉)。 六库仙贼被称为圣人道。 道者盗也。 为以一人之心夺天地心,以一力之势夺天地势。 是故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故六库仙贼又称“圣人盗”。 由三十六贼中排名第十七位的阮丰悟出,后传于外国人巴伦。 六库”即六腑,指人体的六个吸纳能量的器官。 以此为基础打造出一套完美的消化系统,能够将摄入的物质瞬间分解,并把吸收到的养分通过循环转化为炁。 通过将口水附上使用者的炁,能对所有物体尤其是有机物产生致命的腐蚀效果。 由于此术法能使人完美地摄入养分,所以使用者几乎不会衰老,精力也会愈发旺盛。 说的那么玄乎,其实简单来看,不过是练体+食补的术法。 就是食补的范围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据说练到高深处,可长生不老,寿与天同,另外还能让使用者的气息消失。 但过长的寿命也会消磨人的情感,将使用者变成一个没有欲望的空壳,接近于道的存在。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副作用了。 有的人或许会说,这算什么副作用?没有欲望多好啊! 但要清楚,欲望也是分很多种的。 生欲,爱欲,权力的欲望,欲望才是一个生命生存下去的本能动力。 《一人之下》里,老天师的欲是传承,传度给张楚岚,让他继承龙虎山;宝儿姐的欲是探寻身世之谜;张楚岚的欲是探寻真相;王也的欲是天下苍生。 人皆有欲,然而,无欲无求的生命才是最接近道的状态。 顾北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他承认自己是有欲望的,就像现在。 他有一种想把系统大卸八块的欲望。 先是学医,后又练体。 怎么着?系统你是怕我猝死吗? 我还没猝死就先被你这个狗系统气死了! 原本还打算拿到新的奇技之后,就从医院那边辞职的。 现在倒好,六库仙贼可是吃钱大户,需要大量食补作为修炼补充。 要是真的从医院辞职了,顾北估计就要被迫去干爹鹿天铭那里啃老了。 现在顾北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做一波文抄公,使劲圈钱。 顾北本来没打算做抄东西这么没有底线的事情的,但事急从权,顾北觉得自己不能在小事上太过于拘泥。 穿越者,要应该有一个灵活的底线。 最赚钱的小说是哪本来着?亡妻海神传?斗帝与蛇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不对,现在网文行业还没起来,我应该先搭建平台。终点? 算了还是投资吧,老马和小马的起势是什么时候来着? 10.整个活? 顾北最终还是没能突破自己的底线。 这让他不由得感慨,原来自己竟然是如此正直的一个人。 (其实是因为小说内容忘了,不会网络搭建,没找到老马和小马的公司等一系列原因。) 生活又回到的日常的状态。 每天上课看看风景,下课看看风景,晚上找韭菜们看看风景。 就算双全手的进度满了,但是正义还是要执行的。 顾北:我真是一个正直的人! 另外,每隔一天去医院值班,偶尔会遇上几个病人,先治好,然后用双全手抹除掉治疗时的记忆。 许多患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顾北妙手回春。 要说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嘛…… 练体之后,顾北的饭量变大了,现在已经不下馆子了,在家里吃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每天都去市里祸祸自助餐厅,已经整倒闭了好几家了。 现在有关「医生」的都市传说已经从地下转移到地表了,所有自助餐厅都在传,说绝对不可以接待穿着白大褂,长的像个学生的医生。 为此,医院里不知情的柳医生、孙医生和周医生还跟顾北抱怨过,言辞之中充满了对无故拒绝客人的无良奸商的讨伐。 顾北听后,默默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换上了仕兰中学的校服。 一个月后,自助餐厅有关「医生」的传言已经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不可以接待仕兰中学的学生」的规定。 某想吃自助餐却被拒绝的仕兰中学学生:? 除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顾北的修炼队伍里多出来两个人。 “路明非我就不说什么了……” 顾北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有点无语,“师兄,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去少年宫学习剑道吗?” 楚子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装杯的话:“剑道老师已经打不过我了。” 剑道老师:???? 你这么喜欢装杯,这边建议您下辈子投胎成三角苦茶好了,也不用学什么剑道了。 “这不是重点啊师兄……” 顾北嘴角抽搐,“我教你们两个的是行炁术,又不是练体术,为什么你们俩要跟着我一起晨练啊?” 没错,现在是早上六点钟,顾楚路三人正在仕兰中学的操场上晨跑。 嗯……是晨跑没错。 虽然几人的身上都包裹着白色的炁,虽然他们已经用这种跑出残影的速度跑了半个小时了,但确实只是普通晨跑。 当然,残影仅限于楚子航和顾北。 楚子航身为混血种,再加上行炁术辅助,身体素质那是杠杠的。 顾北虽然是个“普通人”,但自从修习练体之术后,在跑步时辅以行炁,能将炁炼化进四肢百骸,效果极佳。 路明非就不行了,他落在两个人身后六七十米,事实上不止六七十米,他已经被二人套了不知道多少圈了。 与其说他是跑倒不如说是在挪动,路明非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水印。 顾北教的基础行炁法,路明非也有在认真修炼,若非如此,估计他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毕竟虽然是s级混血种,但在血统觉醒之前,路明非和普通人没区别。 顾北也考虑过用双全手激发路明非体内的龙血,但是炁刚钻进去还好,量一旦多了,就与大量的龙血冲突起来,差点要了路明非的小命。 从那之后,顾北就没想过给路明非觉醒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小恶魔吧。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那还要从前几天,顾北带着路明非去医院值班说起。 因为之前顾北说要让自己成为异人,路明非对于这件事格外上心,于是隔三差五就和顾北混在一起。 顾北也很直接,反正他本来就是打算教给路明非的,于是就顺水推舟地把行炁之法教给了路明非。 以路明非的身份血统,以后觉醒之后怕是很少有用到异术的地方,而且八奇技的「道」与龙血的「规则」还存在冲突。 顾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准备把八奇技的前置技能包装一下,传授给路明非。 在那之前,就先让路明非练炁积累,打好基础。 由于练炁的问题有很多,顾北和路明非之间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两人的关系也理所应当的融洽很多。 至少顾北没有什么疏远主角的意思了。 两人经常会一起吃饭,泡网吧。 路明非也偶尔会和顾北去吃自助餐厅,然后震惊于顾北气吞天地的饭量。 路明非与顾北的关系好了,那与楚子航的接触就是必然的。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大场面。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就是不熟而已,现在虽然有了顾北作为中间跳板,但是楚子航性子冷不爱说话,路明非摄于男神的距离感也不敢搭话。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处于一种好与不好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直到那天…… 顾北去各个病房转了一圈,给病人们做做检查换换药,当他回到值班室里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路明非一脸尴尬地坐在一边,楚子航则是正对着顾北,一脸严肃。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楚子航皱着眉头:“你不是混血种?” 顾北摊了摊手,表情无辜的像是一只小白兔:“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没信。” “我知道。” 楚子航又问:“所以那个也不是言灵?” “哦,双全手吗?”顾北手上流动起光芒,“你看到我吟唱龙文了吗?” “没有。” “这是异术。” “可以学?” “没错,但是混血种学起来有限制,不可能精通。” 顾北并没有因为路明非在场而有所隐瞒,实际上,他也正准备找机会把这一点告知路明非。 路明非可以选择自己要不要学,但顾北不能有所隐瞒。 楚子航毫不犹豫:“教我。” 顾北转头看向路明非:“其实你也是混血种,学习异术会有限制。” “怎么样?还要学吗? 路明非低头考虑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学。” 路明非就是这种人,他是有点不努力不上进,但却很少半途而废,就算是学习,他也一直是普通而不是差。 放在别的学校至少能算是上游。 至于为什么拉低班级平均分…… 要知道这里可是仕兰中学呀! 班上的都是赵孟华,陈雯雯,顾北这种人才,路明非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方式,能跟上才怪了。 顾北欣慰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路明非的选择。 其实就算路明非选择不学也无可厚非,但路明非的选择是学,这让顾北终于从路明非身上看到了一丝主角的气度。 夜里十二点,今天接班的是高情商人才柳医生。 填写接班表的时候,顾北搭茬说道:“柳医生,关于前些天的时候你问得那个问题,后来我想了一下,我的回答确实有些不妥。” 刚穿上白大褂的柳医生动作顿了顿:你还有这种自知之明的吗?” 没有看到柳医生诧异的眼神,顾北自顾自说道:“嗯,我回去冥思苦想,又想出来一个回答。” 柳医生下意识问道:“什么?” 顾北很认真,连柳医生也严肃起来,然后他就听到顾北说:“既然病人死了,那你能不能给病人家属整个活?” 死了……整活…… 柳医生:“这都快六月了,天气怎么还这么冷啊?” 11.是舔狗,没救了,等死吧 仕兰中学,操场。 半个小时后,顾北和楚子航二人终于停了下来,塑胶跑道上只剩下了一步一晃的路明非。 顾北说要跑五十圈,仕兰中学的环形跑道全程六百米,五十圈差不多就是三万米。 众所周知,马拉松比赛全程42.195公里,折合42195米,四舍五入约四万米。 顾北给众人定的晨跑的量,已经接近四分之三个马拉松。 全世界男人马拉松世界纪录(普通人):2小时1分39秒。 顾北和楚子航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路明非现在也跑了二分之一。 就算没有觉醒,混血种的天赋也要优于大多数普通人。 顾楚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大量的白色气体从他们身体中升腾出来,就像是高速运转之后的机器。 顾北从包里摸出个汉堡递给楚子航。 楚子航摆摆手拒绝了,然后调整呼吸,开始做放松。 顾北三两口把汉堡塞进嘴里,食物进嘴之后一瞬间就被化开,转化为纯粹的炁流入下丹田,操作身体内练体术的运转。 “路明非,别跑了。”顾北招呼着摇摇晃晃的路明非,“过来看点有用的。” 跑道上的路明非强行打起精神,来到顾北身边,顾北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少量行炁运转双全手,去梳理路明非的身体状态。 过了一会,几人都停下了动作,顾北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路明非老老实实的坐到一边去啃汉堡,放松肌肉。 这是每周固定项目:实战。 当然,路明非只有看着的份。 楚子航需要力量,需要变强,需要不断打磨自己,把自己变成一把真正的,可以杀死奥丁的刀。 顾北深知这个世界的危险,渴望自保,可是狗系统两次都没能如他所愿,顾北现在的攻击手段还是只有少年宫拳法,对付混混还可以。 如果要对付龙甚至对付混血种,那他需要磨练出更加适合厮杀的战斗技巧。 顾北看着楚子航从琴包里掏出一把木刀,心里有点没底:“师兄,你都是少年宫剑圣了,再拿剑来欺负我不太好吧。” “你不也是少年宫拳王?” 楚子航总能逼格十足的说出这种尬的要死的中二台词,更过分的是他的表情太自然了,以至于路明非一点都不尴尬。 两人站定,寻找对手的破绽。 下一瞬间,电光火石一般撞击在了一起。 没有八奇技,也没有言灵君焰,两个人比拼的是纯粹的技艺。 顾北抓喉,楚子航刺目。 两人之间虽然是技的博弈,却完全没有技的美感,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冲要害,仿佛是丛林中的野兽在厮杀。 两个人或许会点到为止,但绝不会手下留情! 反正事后只要不死,双全手都能救回来。 路明非在一旁一边吃瓜一边羡慕,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和两人过过招。 剑圣,拳王……自己以后应该起个什么绰号?刀狂?斧皇? 貌似都不是很帅的样子。 路明非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另一边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两个人身上都有挂彩。 楚子航右手单手持剑,左臂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扭曲,看样子是折了,身上露出的皮肤也有很多淤青。 顾北也好不到哪去,侧腹处被捅出来两个血窟窿,上衣都被砍成布条了,一道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顾北都不知道木刀也能这么锋利。 楚子航你是不是偷偷往木刀上附着炁了? 两个人又架在了一起,顾北道:“要不今天就这样吧,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师兄。” 顾北说的还真没错,少年宫教剑和教拳的老师是同一个人。 顾北对楚子航师兄的称呼也是这么来的,不是因为干爹和仕兰中学的年级来叫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好。” 两人缓缓分开,顾北先给自己止血,然后给楚子航正骨。 路明非跑过来,非常狗腿的递上来一卷绷带:“老大,师兄,给。” 从更衣室里冲了个澡,洗去一身臭汗,几人处理完毕,差不多也该上课了,于是收拾东西结伴返回。 到了学区,楚子航独自回了高二的楼,顾北和路明非勾肩搭背的往回走。 现在两个人算是哥们,损友,在修行上路明非还是很尊重顾北的,但是平时嘛…… 就算路明非是衰小孩,但不狂那能叫年轻人吗? 顾北也不在意:“听说最近有个叫做拳头出了一款新游戏,等会放学去试试?” “好啊。”路明非应道,“不过好像是moba类的游戏,我不太擅长啊。” 顾北无所谓地摆摆手:“小事情,洒洒水了,我打ad,你辅助……欸,走啊,愣着干嘛呢?” 顾北推了一下愣在原地不动的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晨曦的微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 少女自光中走出,白色的棉布裙子和蕾丝短袜仿佛也一起在发光,柔顺的长发上点缀着一个「hollekitty」的发卡,手提包置于身前,美好的好似透明一般。 顾北看着畏首畏尾的路明非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少女打招呼:“早啊,陈雯雯,今天这么早?” 陈雯雯也发现了从操场方向过来的两人:“早上好,顾北,路明非。你们也来的很早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北给路明非递了一个眼神:给你机会了,你别不中用。 其实这个时候路明非很想说点什么来拉进两人的关系,哪怕是白烂话也能显得两人关系好一点。 哪怕在面对会异术的顾北时,路明非也能毫不犹豫地从花花肠子里掏出一堆烂话,但当他站在陈雯雯面前的时候,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路明非的嘴唇翕张又闭合,反复几次之后,干干巴巴的挤出来一个:“早啊,是有人开车送你来的吗?” 此乃废话,这个学校除了顾北和路明非,谁会走着来上学? 踌躇半天就想了这么一句,顾北觉得以路明非的口才,这辈子是要和单身是不离不弃了。 陈雯雯将脸颊旁的头发捋到耳后,轻轻点了点头。 陈雯雯只是习惯性的动作而已,路明非却被这一幕惊艳到窒息。 顾北捏住眉头:完犊子了,没救了。 12.垃圾桶里的猫 顾北和陈雯雯不熟,两个人仅限于认识,关系甚至都比不上刚开始的顾路二人。 但陈雯雯的性格,顾北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双全手那么多灵魂可不是白摸的。 聪敏,功利,这是陈雯雯留给顾北的印象。 这并非贬义,相反,顾北很欣赏陈雯雯这个女孩。 她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目标明确的开始行动,能够恪守住底线,不为外物所诱惑,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是个有手段的女孩。 而且她并不像是圣母或者绿茶,从来不会用什么东西去绑架你,会尊重别人的意见。 就算是以路明非为代表的一众舔狗,她也基本没有指使着去做过什么事情。 从感情方面来讲,这个女孩有点恋爱脑,适合那种一往情深的大情种,比如路明非。 但是这个女孩也最不适合路明非。 她能不能看上路明非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路明非注定命途多舛,陈雯雯不会习惯大风大浪的生活。 她更适合养在温室里当一株安静的白鹤芋。 这是一段注定没有结局的暗恋。 虽然路明非心里的感情,已经在某个心怀不轨的赵某的操作下人尽皆知了。 说不定陈雯雯也已经知道了。 顾北默默吃瓜。 三人在楼道里寒暄了几句,就一起进到教室里。 其实说话的只有顾北和陈雯雯而已,路明非插科打诨几句基本抓不到重点,但他无所谓,他只是想听陈雯雯说话而已。 陈雯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本路明非没见过的书在读,书名叫《倾城之恋》,作者张爱玲。 虽然路明非因为陈雯雯的原因加入了文学社,但他始终读不进那些情情爱爱的句子。 唯一能让他从头看到尾的文学巨著,大概就只有吴老爷子的《西游记》了,还不能是文言文版的。 教室里只有三人,顾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路明非凑了过来:“老大,今天放学之后,我就不一起了。” 顾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陈雯雯。 哦,对,今天文学社好像是有集体活动,好像是叫什么诵读会来着。 难怪陈雯雯来这么早,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啊。 顾北在路明非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然后猝不及防的给路明非来了一刀:“你喜欢陈雯雯。” 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路明非失声:“老大你怎么知道!” 全校都知道的事情你问我怎么知道? 你还是问问自己怎么不知道吧! 顾北摇了摇头:“没戏的,放弃吧。” “老大,话不能这么说!”路明非涨红着脸:“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那你去试一试?”顾北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有的事情不需要有结果,答案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大哥,”路明非抿了抿嘴唇,“打游戏还要15分钟才能投降呢。” 顾北看着路明非的眼神,心中了然。 人世间三大错觉,有人叫我,她喜欢我,我能反杀。 路明非现在一个人占了俩。 顾北看着路明非,却感觉不到任何热血上涌,也没有什么要助其一臂之力的想法。 他只觉得可悲,或许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陈雯雯。 路明非觉得是因为陈雯雯好看,气质好,文学少女很戳自己的xp。 但是顾北从路明非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流淌出任何一丝情意。 那里边溢出来的,是满满的孤独。 “随便你好了。” “嗯。” 路明非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顾北看着他。 路明非的眼神没有落到陈雯雯身上,而是空洞的看向窗外。 天边的云被风吹散又聚拢,太阳从东转到了西,你的目光到底在注视着什么? 无聊的一天又过去了。 顾北看着路明非屁颠屁颠地跟着陈雯雯走了,一起走的还有赵孟华和苏晓樯。 路明非那副样子,活像是一条被拴上线圈的泰迪,顾北甚至能看到他晃来晃去的尾巴。 小恶魔应该是能看到的吧,不知道对于这样的哥哥,小恶魔会不会后悔把力量给他了。 来到校门口,看到了背着琴包等在那里楚子航。 两人并肩出了校门。 “你今值班吗?” “没。” “有什么安排?” “准备去吃顿自助餐,然后去网吧泡到半夜,再去执行正义。” “又要去打小混混?” “是执行正义!” 楚子航紧了紧琴包的袋子,终于说到了重点:“要不要回家一趟?最近爸爸妈妈一直都有念叨你。” “啊……是有段时间没有回去了。” 顾北抓了抓头发,说实话,他有些抗拒。 身为两世孤儿,顾北实在是不懂得如何去应付亲人这种存在,更不懂得怎样回应别人对他的好。 就像是从小在野外风餐露宿的流浪猫,已经习惯了翻垃圾桶找吃的日子,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递给了它一个火腿肠,从此之后这个人每天路过都会给它一根火腿肠。 流浪猫会捡走火腿肠却不会去和这个人亲近,每天依旧会去翻垃圾桶。 这不是警惕,它只是害怕生命中突然照进来的光又突然一下子熄灭。 对于顾北来说,苏小妍和鹿天铭两个人就是那道光。 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啊。 就算鹿天铭每天都忙于应酬,就算苏小妍幼稚的像是一个小姑娘,就算顾北凭空闯入了三人的生活,但这两个人是真心把顾北当做亲人,和楚子航一样的那种。 这两人算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好的两个人了,但正因为如此,顾北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嗯……今天就算了,改天吧,周末之前我一定抽一天出来。” 今天是周四。 楚子航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微微颔首。 一直翻垃圾桶的小猫咪也懂得别人对它的好,它会尝试性的一步一步朝你接近,这个时候你离开了它也不会怎么样。 如果你打定主意要成为它的那束光,那就坚定不移的伸出你的手,就算被抓被咬也不要退缩,小猫咪也会笨拙得回应你的期待。 “对了师兄,”顾北的手臂搭在了楚子航的肩膀上,“我打游戏还缺个辅助,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你可以去找路……” “路明非去追寻他的爱情去了。” “可是我还……” “难不成师兄你也要去追寻爱情吗?” “不是……” “拉拉队长可是会伤心的哦。” “……我去。” “这不就得了。” 13.来自卡塞尔的试探 “喂喂,听得到吗?” 顾北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耳机里传回来几个声音。 短尾熊:“听得到,没问题。” eva:“这里也ok。” susie:“你们好啊。” 顾北愣了愣,转头看向楚子航:“这游戏还内置变声器吗?” 楚子航:??? “不然我们俩怎么可能排到三个妹子?” 楚子航:???为什么不能? 坐在网络另一边的苏茜轻轻皱眉,她作为下半年即将正式入学的卡塞尔预科班学生,被执行部的人拉过来协助执行任务,但是她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任务。 陪一个少年打游戏,卡塞尔还有这种不靠谱的任务吗? 难道说这个少年其实是某个隐藏的初代种? 但是这不靠谱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龙王啊。 一旁的叶胜看向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施耐德教授,你确定对方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吗?” 中年男人的半边脸都被遮起来,维生面罩不断往他身体内输送着氧气,铁灰色的眸子里一片坚毅。 大家都知道,施耐德教授在十年前的一次任务事故中损坏了大部分的呼吸系统,身体也受到了龙血的侵蚀,战力所剩无几。 但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施耐德教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监控里顾北的行动,试图从其中发现一些端倪:“诺玛已经进入对局了不是吗?目标没有错。” 说着,施耐德的眼神眯了一下,看向了监控中顾北身边的那个人:楚子航。 说不定这次任务,还会有意外收获。 几人选定角色进入对局,顾北一边出装一边随口问道:“几位姑娘贵姓啊?” susie:“我姓苏。” eva:“叫我诺玛就好了。” 短尾熊:“焦。” 异人:“……你姓啥?” 短尾熊:“我姓j……” susie:“你等会!” 顾北眼角抽搐,感觉自己排到了几个大坑。 异人:“不用说姓了,说名字就行了。” 短尾熊:“我单名一个「佩」字。” 顾北:???? 苏茜:???? 村雨:“这名字,有水平。” 顾北:师兄你不对劲。 eva:“控住了,打野不来中路抓一波吗?” 异人:“你先拉扯一波,我马上到。” 顾北操控着剑圣屁颠屁颠朝着中路去了。 eva:“打野你偷我炮兵!” 异人:“?我没注意(/w\)。” 短尾熊:“打野你在吗?” 异人:“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我都在。” 短尾熊:“????” 短尾熊:“对面反野了,你在你过不来削他,留着他生崽吗?” 异人:“你不懂,我在笑里藏刀。” 短尾熊:“什么玩意?” 异人:“哈哈哈哈哈哈刀哈哈哈哈哈哈。” “焯!”x4 苏茜坐在一群执行部壮汉的包围圈中间,强忍着把电脑屏幕砸掉的冲动,摘掉了耳机。 “施耐德教授,对方真的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吗?” 听了顾北的鬼畜发言之后,这次连施耐德也不敢肯定顾北这个神经病到底是不是任务目标了。 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校长的号码。 “喂?校长?” “怎么了,施耐德?” “关于您指定的s级新生,我们已经与对方有接触了。” 施耐德眼神古怪的看着监控画面上的顾北:“恕我直言,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任何血统的迹象,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人,相对来说比目标更像是一名高血统混血种。” “他身边的人?是路明非吗?” “不,”施耐德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是一个叫做楚子航的少年。” 电话那一头的昂热沉默了一下,问道:“目标表现出来的性格如何?适合屠龙吗?” 施耐德思考了一下:“如果说性格的话……他应该和古德里安很合得来,嗯,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比古德里安更神经质。” “这样……”昂热说,“继续接触,允许透漏一部分学院信息,允许使用言灵,只要目标有任何异于常人的能力,那就证明我们的情报是正确的。” “是。” 挂断电话,施耐德深呼吸一下,维生装置内的冰冷氧气冲入肺泡,让他冷静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电脑画面:“继续。” 苏茜无奈的又戴上耳机,频道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susie:“好好玩游戏行不行,我过段时间就不能玩了,要开学了。” 短尾熊:“呦,还是学生呢?” 异人:“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和我师兄也都是学生啊。” 短尾熊:“嚯,现在是在放暑假吧,你们打算怎么过?” 村雨:“制定了一个n(计划)。” susie:“你们还有计划?完成得怎么样,说来听听?” 异人:“完成了个p,因n。” “……”x4 短尾熊:“你们都上几年级啊?” 异人:“我和师兄都是高中。” susie:“你们高几啊?” 异人:“你咋知道?” “?????”x3。 村雨:“滚!” 苏茜感觉自己的心梗都快出来了。 susie:“能不能不开车?” 短尾熊:“不开车不开车,苏妹妹上几年级了?” susie:“开学就是大一了。” 异人:“比师兄大一岁啊。” 短尾熊:“大学生啊,考的哪个大学?” 苏茜看了施耐德教授一眼,施耐德教授点头同意。 susie:“没考,保送的,美国的学校,叫卡塞尔。” 顾北和楚子航的眼神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 卡塞尔,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啊,这是顾北和楚子航苦苦追寻却始终求而不得的名字,如今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摆在两人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有古怪。 顾北: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楚子航:没错。 顾北:调查那么久没结果,现在主动送上门来? 楚子航:试探,对方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在调查。 顾北:打完游戏之后试试她。 楚子航:嗯。 眼神之间的交流只有几秒,两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频道的聊天上。 短尾熊:“学生真好啊,不像我,还要上班。” eva:“龙来不来?” 异人:“来了。焦姐是什么工作啊?” 短尾熊:“嘿嘿,我在奥数班当老师。” 异人:“奥数班?焦姐你是个骗子?” 短尾熊:“说什么呢?” 异人:“本来就是啊,我隔壁小孩去上了三年奥术班,现在叫他开个传送门他都不会,更别说操控时间和空间了。” 短尾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奥数不是那个奥术。” “哈哈哈哈哈”x3。 eva:“团了团了。” 村雨:“收到。” 异人:“说实在的焦姐,虽然我还没有上班,但我有一句话焦姐你一定记住。” 短尾熊:“什么骚话?” 异人:“通过认真工作得来的钱,叫报酬,摸鱼来的钱,才是你转发的。” 短尾熊:“……有道理。” 14.小巷夜色深 “victory!” 在不知道多少次胜利之后,几人冲到了黄金段。 顾北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朝着楚子航使了个眼色。 楚子航点了点头。 异人:“各位,我还有些事,先去忙了,师兄就留下陪你们吧。” 另一边的监控室中。 苏茜:“施耐德教授,目标要离开了。” “嗯。”施耐德教授铁灰色的瞳孔中水波不兴,“要一个他们的联系方式。” 苏茜:“明白。” susie:“配合得不错,要不要加个好友?” eva立即附和:“我没问题。” 卷耳熊:“好啊,有时间一起玩。” 这正附和了顾楚两人的猜测。 顾北:看来对方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 楚子航:嗯。 异人:“好,我没问题。” 村雨:“俺也一样。” 几人加了好友。 顾北退出游戏,示意楚子航也摘下耳机:“我对于卡塞尔的调查并不深入,对方可能是冲着你来的,套话的时候小心一点。” 楚子航:“我明白。” 监控室里。 苏茜摘下耳机问道:“教授,为什么不让诺玛直接把好友添加进他们的列表里啊?” 施耐德眼皮一抬:“如果你的聊天软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你没见过的人,你会什么都和他说吗?” “不会。”苏茜果断回答,也明白了施耐德教授的意思。 先用“战友情”解除对方的戒备,然后再深入探索。 “教授,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向你汇报一下。”诺玛的声音从音响中响起。 施耐德:“说。” 诺玛:“在第二目标楚子航的网络浏览记录中,发现了大量查询卡塞尔的信息,有理由怀疑,对方也在调查我们。” 施耐德眼神一利:“他们居然在调查卡塞尔?” “是的,先生,还有一件事。” “诺玛,不要啰啰嗦嗦的,有事就说。” 诺玛:“在目标顾北与第二目标楚子航的联系列表中,发现了卡塞尔c级学员芬格尔·冯·弗林斯与预备a级学员凯撒·加图索的联系方式。” “嗯?他们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施耐德眉头紧皱,“真是有够乱的。” 看着监控画面中的顾北起身离开,施耐德当机立断。 “诺玛,用我的名义联系芬格尔和加图索家……不,加图索家那边就算了,只联系芬格尔就可以了,我要从他那里收集目标的信息。” “苏茜,你留在这,尝试从楚子航那里问出他一直调查卡塞尔的原因,顺便评估一下他的血统,执行部的人会辅助你。” “叶胜,酒德亚纪,你们两个带领一组,跟上目标,允许出手试探,允许使用言灵,记得隐藏身份。” 众人纷纷称是,然后各自行动起来。 顾北从吧台下了机,然后走出网吧。 夜色静谧,月色皎洁。 六月的天气,白天就太热了些,晚上的温度倒是刚刚好。 浮躁的城市安静了很多,闪闪灭灭的灯火仿佛坠落在地上的星,又好像飞舞在丛中的萤火虫。 这城市的夜,灯红酒绿,斑离繁华,万家灯火下是照不亮,驱不散的肮脏黑暗。 顾北转头钻进一条巷子里,行走在微凉斑斓的夜色中,如同化身一只巡视领地的猫王。 月光散落在他身上,点亮了那氤氲的白炁。 根据顾北这些天的研究,炁的颜色与练炁的人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就像顾北,炁是纯粹的白,楚子航的炁带着一抹红色,路明非的则是金黄。 这是最纯粹的炁色。 而在沾染功法异术之后,炁会变成带有特质的颜色,比如悬壶之术的翠绿,双全手的红蓝,六库仙贼的土黄,都是功法特质。 按照这个理论来说,那最纯粹的炁色表现的应该是练炁士的特质。 楚子航因为言灵是放火,所以炁是红色,路明非因为血统的尊贵,所以炁是金色。 那么顾北自己呢?为什么是白色? 一般来说,白色代表的是天真无邪,纯白无暇,但顾北并不觉得自己像是白痴。 经过一段时间思考之后,顾北明白了。 这是天下皆黑,唯我独白! 这天下是龙的天下,是混血种的天下,是人的天下。 顾北身为这天地间唯一的异人,唯一的异类,就像是在墨中滴入了一抹晕不开的白色。 所以他的炁色才是如玉的白。 如玉的白炁围绕在顾北身边,衬托着顾北飘然若仙。 沿着小巷走了许久,走进了巷子的最深处,终于,顾北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跟了一路,你不累吗?” 一道黑影从斜后方刺了过来,顾北侧身躲开匕首,右手上已经燃起了赤红的炁。 双全手——红手,改造肉身。 「躲开,不要被抓到。」未知的声音传进了黑影的耳朵里。 顾北并没有听到所谓的声音,他只看到黑影手臂一缩,大长腿甩了上来。 顾北手中抓空,来不及变招,只能借着动作举起双臂,运起内炁。 “咚——” 奇怪的碰撞声在小巷子里响起。 不是肉体之间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酒德亚纪感觉像是踢中了一块韧性十足的皮革,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顾北的感受更明显,他的练体术还不到家,仓促应敌,对方比他想的要强不少。顾北只感觉像是被钢管抽中,手臂火辣辣的疼。 来不及多想,顾北空出一只红手直接抓向对方的小腿,同时脚下微动,使出太极的沾衣步法。 这沾衣步可不是少年宫教的,而是顾北自己悟出来的。 顾北可不是那种死用技能的人,炁是个好东西,不一定要八奇技才能用。 武技也是行炁的好办法,并且炁可以辅助武技出招时更加圆融,发力更加稳定。 再加上双全手,练体术,以及理论中的六库仙贼,此时的顾北对于自己肉体的掌握已经算得上登峰造极。 顾北将自己掌握的行炁,武技,经脉等知识融合起来,开发出了很多好用的技巧。 就比如此时顾北用的沾衣步。 太极拳讲究手运八方,脚踏五行,这沾衣步法暗合九宫七星,手上招式招招落在死角,一旦被沾上,想跑可就难了。 酒德亚纪的耳朵里又响起了叶胜的声音:「是太极,不要贴身,拉开距离。」 话是这么说,可是进了沾衣步的范围内,可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酒德亚纪只觉得像是被一团水锁在了中间,她往那边游,就会有更多的水流过去,而当她换一个方向,水就又流回来了。 两个人短打在一起,看上去是顾北占据上风,酒德亚纪束手无策,但顾北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在和酒德亚纪的对拼之中,总是在招数中夹杂进几下双全手,但酒德亚纪总能在几十个对招之后精准的用匕首等其他物品挡住顾北的双全手。 总之一句话,打我我接着,摸我不行。 这女人是计算机吗?她怎么知道我要放技能的? 双全手虽然被顾北练成了瞬发技能,但顾北的炁量不足,不然就一直放着,只要酒德亚纪一碰就被控制,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尴尬。 又是几十招,血统只有b级的酒德亚纪的体能明显比不上能和楚子航掰手腕的顾北,当下决定破釜沉舟! 眼中黄金瞳一闪而逝。 顾北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金光,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响起了庄严肃穆的低吟,紧接着就是一股巨力袭来。 顾北猝不及防,后退五米才化解掉这股冲击。 酒德亚纪在击退顾北以后迅速远离,刚刚挥拳的手臂上,袖子已经碎成布条,白玉一般的手臂绽开几道口子,血涌了出来。 言灵·鬼胜:加速龙血流动的同时屏蔽痛觉,使用者在这种状态下最高可以发挥出自身十六倍的力量。 这是一个自残言灵,一般酒德亚纪是不会使用的。 叶胜的言灵是蛇,在使用时,使用者会陷入毫无反抗之力的脱力状态。 酒德亚纪的任务,就是保护使用言灵时的叶胜,所以在和叶胜同时出任务的时候,酒德亚纪是绝对不会使用言灵的。 因为一旦她使用了言灵·鬼胜,那就意味着她自己也可能随时丧失战斗力。 索性酒德亚纪本身的战斗力足够强,再加上叶胜的辅助,酒德亚纪很少有用到言灵的地方,所以二人的搭档算得上亲密无间,所向匹敌。 但今天,他们遇上对手了。 顾北的炁此时终于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四周游动。 伸手一抓,一条看不见的细长东西落进了顾北手中,还在不停扭动挣扎:“原来如此,我以为是单挑,没想到是我单挑你俩啊。” 小巷里静悄悄的,酒德亚纪并不打算说什么。 叶胜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抓到了蛇。」 酒德亚纪点了点头。 顾北手中抓着蛇,鼻子耸动了两下:“混血种,你们是卡塞尔的人?” 酒德亚纪:…… “你应该就是今天那个打游戏的家伙吧,叫什么来着?susie,苏茜?苏菲?” “苏小姐,为什么?”顾北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也不在乎酒德亚纪有没有反应,自顾自问道,“一直调查你们的都是师兄,你们的目标应该是师兄才对。” “但是现在看来,你们的目标似乎是我。”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混血种的恢复速度很快,酒德亚纪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她手中匕首一转,反手持握,摆好架势。 “好吧,看来靠问的是不行了。” 顾北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总会知道的……” “……从你的灵魂里呐。” 幽蓝色的炁从顾北的左手上静静地燃烧。 15.未能保守的秘密 正当顾北还在小巷里和小两口你死我活的时候,楚子航这边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个没有进展指的是,两边都没有。 原因重点还是出在楚子航身上。 众所周知,杀胚师兄是标准的行动派。 如果有人给他一个标准的指令或者目标,无论是入侵五角大楼还是给路明非家换马桶圈,楚子航都能完美完成任务。 但是,如果你让他去收集情报…… 楚师兄会熟练的使用现存的所有搜索引擎。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可能入侵五角大楼盗取情报。 (为什么受到迫害的总是五角大楼?) 如此完美的楚师兄,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高冷男神好是好,谈情说爱话太少。 楚子航完全符合这个评价。 正因如此,让不善交际的楚师兄从别人嘴里套取信息,其难度不亚于让现在的路明非去入侵五角大楼。 与其让楚子航忽悠人,说不定把对方抓起来审讯会更快一点。 顾北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楚子航仿佛也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直到顾北离开的那一刻,楚子航沉默了。 我应该问什么来着? 卡塞尔。 我应该怎么问来着? 不知道。 当这两个问题出现在楚子航大脑中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顺着网线去把对面的那位苏女士给揪出来。 没错,楚子航猜到对面可能有埋伏,但他自信自己可以对付一群人。 实际上他真的可以。 校工部和执行部的家伙真的拦不住火力全开的楚子航。 但经过一番考虑,楚子航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入学的事情绝对泡汤了。 但楚子航又不甘心放手这么一个送到嘴边的线索。 这时,苏茜那边行动了,开始不断放出一些消息。 楚子航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 于是打算白嫖信息的楚子航和苏茜开始一问一答的问答环节。 苏茜这边很难受。 她在积极的提问,并且在聊天中不断放出有关卡塞尔的边缘消息,试图勾起楚子航对于卡塞尔的兴趣。 但不知为何,平时在网络上只要看到卡塞尔三个字就像疯狗一样的楚子航(资料文件),此刻竟然格外平静。 就像刚完事了一发的贤者。 游戏中还有短尾熊和随机排进来的玩家从一边插科打诨。 所以,虽然有eva从旁边助攻,但苏茜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开玩笑,楚师兄是不善交际,不是傻子,你自愿把消息交出来,八婆师兄自然是默默接受然后闭紧自己的嘴。 于是就出现了一下温柔大方的学姐问候冷漠学弟却惨遭路人gank的场景。 susie:“小楚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啊?要不要考虑一下卡塞尔?(你听说过卡塞尔吗?)” 村雨:“不太清楚,你介绍一下吧。(没听说过,真没听说过。)” eva:“刚才说是美国大学吧。(机器人没有潜台词。)” susie:“嗯,在伊利诺伊州,芝加哥。(我地址都给你了,快去搜。)” 村雨:“我考虑考虑。(你再多说点。)” 短尾熊:“苏妹妹,你不会是看上小楚了吧,想和学弟来一场甜甜的恋爱?(我还单身呢,别想在我面前脱单!)” susie:“熊姐姐别乱说,我可没……” 苏茜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子航无情打断。 村雨:“不可能的。” 楚子航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摩天轮,水族馆,夕阳照进木屋,打在女孩脸上,楚子航却看不清女孩的长相。 村雨:“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茜愣了愣,倒是没有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什么因为被拒就气恼啊,莫名其妙的嫉妒啊,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突然感觉好像哪里空了一块,命运从她身上取走了一些东西。 但她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这种感觉玄而又玄,让她没反应过来而已。 倒是短尾熊的反应比她大多了:“什么,你不还是高中生吗?早恋可不行啊,会影响学习的!(我还没脱单呢!岂可修!)” 楚子航并没有反对早恋的问题,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村雨:“我是全校第一。” 短尾熊号,大破。 排到的路人玩家:“打团了,都去干嘛了?” eva:“一点寒毛先到!” 苏茜:…… 你个人工智能怎么这么中二? 另一边,芬格尔结束了与施耐德教授的通话之后,只身一人来到了图书馆地下。 没有人会选择在午夜时分潜入图书馆地下,这里的安全系统由世界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诺玛控制。 门禁的红灯以固定的频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闪动,诺玛的眼睛能看清卡塞尔学院每一寸私密的角落。 诺玛的主机被安排在图书馆地下一到六层,如果平移到地面上能相当于一个普通单元的住宅区大小。 层层的身份验证系统与密不透风的红外激光扫描仪能阻隔一切不轨之徒,哪怕使用c4炸药也伤不到这里牢不可催的合金板材外壁。 就连校长进入这里也需要s级权限和黑卡。 但有两个人是例外。 一个是诺玛底层数据中需要保护的路明非。 另一个就是芬格尔。 德国壮汉坐在小板凳上,看起来显得十分滑稽。 “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可以给我安排一张大一点的旋转椅,这张小板凳坐起来实在是算不上舒服。” 诺玛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是来见她的吗?” “你变聪明了,诺玛。”芬格尔打了个响指,“启动eva人格激活程序。” 中央主机巨大的屏幕熄灭,红绿交织的光点跳跃闪烁,数以兆计的算法和数据涌入这台超级机器,那些复杂的程序记载着一道人格。 主机运转发出隆隆的噪音,十几台风扇同时转动,光点踩着频率跳动着钻过扇叶,指示灯的闪动频率开始毫无规律的跃动,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仿佛有一支由光点组成的探戈舞团和机械演奏的交响乐队。 当这种节奏达到足够疯狂的临界点后,地下室所有的光源在一瞬间熄灭,只剩漆黑与寂静笼罩四周。 光束从穹顶落下,横在男人面前。 半透明的女孩手中还握着长枪,金黄色的盔甲覆盖全身,乌黑的长发拴成一个高马尾,在脑后摇摇晃晃。 就像是lol里的英雄赵信。 很显然,少女刚从召唤师峡谷里回来,还带了一身硬核装备,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芬格尔也笑了。 “好玩吗?” 他伸手进入那束光中。 “好玩!”eva伸出手搁置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上。 没有温度、没有触感,看到的是数据、触摸的是空气。 但芬格尔依旧小心翼翼合拢手掌,就像真正攥住眼前女孩戴着手甲的小手。 “是你特意把我送到他身边的吧。”虽然是询问,但芬格尔的语气极为肯定,“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很特殊!”eva用力点头,马尾辫跟着一上一下,“我觉得他可以帮到你。” eva挥了挥手,大屏幕再度亮了起来,播放了一段eva藏在数据最底层的视频。 视频中的画面是在一间手术室内,医生和助手正在忙着给病人手术,奇怪的是,主刀的医生居然是一个看起来还是初中生的少年。 芬格尔认出来,这是一段手术记录。 前半段,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拯救病人,少年表现出了惊人的医学知识功底,整个房间内回响着忙碌的声音。 但是,命运有时候是不可违抗的,病人最终还是停止了心跳。 芬格尔看得出来,这个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就算在黄金五分钟内将心肺复苏,也很难救回来。 这个时候,场景突然变化了。 在芬格尔惊诧的注视中,少年的手上突然燃起了红蓝两色的火,就像是两团流动的光。 蓝色的光率先炸开,将房间内所有不明所以的人包裹了起来。 整个房间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芬格尔能清晰的听到少年的喘息和呢喃。 “提莫的,便宜你了!” 紧接着,少年将红色的那只手直接摸在了已经死去的病人的心脏上。 一秒,两秒,三秒…… “扑通——扑通——” 那颗心脏居然凭空跳动起来! 然后以心脏为中心,红色的光顺着血管流动向四肢百骸。 这个病人的病症,手术的伤口,积劳成疾的暗伤,全部都不药而愈! 少年深吸一口气,将红蓝色的光全部收了回来。 那些方才被蓝光控制住的助理护士仿佛什么都没有经历,只是普普通通的完成了一场比较困难的手术,彼此之间相拥而泣。 芬格尔眼睁睁的看着少年一马当先的离开手术室,然后所有人按部就班的整理手术工具。 一个穿着实习服的小护士走了过来,把录像机拿起来,视频戛然而止。 此时芬格尔已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震撼之中。 “这……到底是……” 16.先下一城 顾北知道视频的存在。 那是在一年前,顾北在一场手术中觉醒并第一次使用了双全手。 由于不熟练,并且第一次使用就强行救活了一个濒死之人,顾北在术后完全陷入了脱力状态,以至于他都忘了手术记录的事情。 后来这段视频被那个小护士传到网上,还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毕竟就算是不相信视频的真实性,把视频当做特效来看,但视频中所展现出的特效技术,也已经远远超过了好莱坞。 有的人根据视频中的线索找到了顾北,顾北才知道了视频的事情。 事后,顾北用双全手修改了所有知情人的记忆,并录制了一个澄清视频上传到网上,表明视频中的一切都是特效画面。 值得庆幸的是,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奇妙的力量约束的原因,视频并没有大范围的传播开。 这件事后来也就慢慢地平息下来了。 打死顾北都不会想到,方面帮助他平息的风波的神秘人,其实还把一份视频备份收藏了起来,存放在自己数据库的最底层。 没错,eva就是当年的那股阻止传播的神秘力量。 多亏了她,顾北的特殊并没有引起秘党,卡塞尔,以及天朝古老混血种家族的注意。 现在,她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芬格尔瞳孔震荡,眼中溢出难以置信的神采:“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言灵?” “并不是言灵哦。” eva身上的铠甲和手中长枪化为点点星芒飘散在空中,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连衣裙。 eva嘴角掀起一个俏皮的笑:“他并没有吟诵龙文,而且我盗取了他曾经体检过的医院数据库,从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什么?” “他,顾北,他的各项指标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eva澄澈的双眼对上了芬格尔灰蓝色的瞳孔:“这意味着,他并不具备血统。” 其实eva的数据调取并不准确,因为顾北是有血统的,还是b级。 不过顾北在练炁之后,身体异于常人,所以在体检时,都会使用双全手将身体指标调整到和普通人无异。 所以eva调取的并不是顾北原本的数据,而是顾北精心伪装的结果。 但这个行为却让eva和芬格尔二人误打误撞猜到了真相。 “他不是混血种。” 芬格尔抢先说出了那个结论,尽管他自己也觉得难以接受,但这是唯一存在的可能。 这一瞬间,芬格尔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这个世界一下子陌生起来。 eva飘到芬格尔的面前,轻轻抱住了他。 光影组成的手臂贴合在芬格尔的身体上,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少女冰凉的体温。 尽管芬格尔自己也知道,这是错觉。 eva轻声说道:“我并不期待你为我做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有些事情你总是要去做的。” “既然如此,那他的存在,至少可以保证你每次都可以好好的回来看我。” “这就是你把我带到他身边的意义吗?那个讨论组……” 芬格尔虎躯一震,抬起手臂环抱住了那一具虚无的身体。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至少在复仇完成以前,我向你保证……” “……eva。” 顾北可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已经被别人知晓了,他现在正忙着对付面前这只溜滑的小泥鳅。 酒德亚纪作为一个b级,能被安排成为a级叶胜的搭档,其必然是有特殊之处的。 抛开可以作为杀手锏的言灵·鬼胜不谈,酒德亚纪在其他方面的造诣也很深。 首先就是对于血统和言灵的极致把握。 因为只有b级血统,在使用言灵的时候一旦消耗过多,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酒德亚纪做了针对性的训练。 即瞬间释放,瞬间关闭。 将体内龙血时刻维持在将发不发的状态,在一瞬间催动龙血释放言灵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龙血的沸腾。 酒德亚纪刚才正是凭借这一技巧,才挣脱了顾北沾衣步法的束缚。 除此之外,就是精湛的搏击技巧。 毕竟是做a级叶胜的保镖,战斗力绝对不能低。 在成为叶胜的保镖之前,酒德亚纪一共就只做了一件事:想办法打败叶胜。 要知道,在不使用言灵的情况下,叶胜的实力可是妥妥的a级。 而酒德亚纪以b级的血统,在一个月内成功击败了全盛状态的叶胜,成功上位。 至于叶胜有没有放水,那就只有叶胜知道了。 不过就算叶胜放水了,但以酒德亚纪的战绩也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再加上两人多年以来搭档养成的默契。 基本叶胜说一个字,酒德亚纪就能脑补出完整的一句话。 擅长侦察计算的蛇与战力超强的女暴龙。 这俩人结合起来,就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配上了一个格斗用机器女仆。 不说能击败顾北,但总不至于露出破绽让顾北抓住。 一直没有取得明显的战果,顾北有些焦躁。 顾北毕竟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乍一下子拥有了超于常人的能力,但在心理上,他还是那个普通的顾北。 吃饭睡觉赚钱,有了超能力就练习超能力变强,但还是忘不了吃饭睡觉赚钱。 还有摆烂。 平时做的最多就是欺负路边的小混混,打过段位最高的架就是硬刚没有理智的低级死侍。 面对过最会使用技巧的对手,除了楚子航也就只有少年宫的老师。 可以说在战斗这方面,顾北凭借的一直都是压倒性的实力去碾压对方。 而像是死侍那种没法碾压的,顾北又具备周旋的技巧和克制的双全手。 战斗意识趋近于零。 顾北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无往不利,纵然他自己明白一山更有一山高,但连战连胜的现实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蒙上了他的眼睛。 傲慢,不知何时已经在顾北心中生根发芽。 现在,酒德亚纪用最直接的方法撕碎了顾北心中的傲慢,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个世上他是个例外,他有异术是异人。 这个世上他也不是例外,他一样会受伤,会死,双全手和六库仙贼还不能保证他一定无敌。 毕竟还有龙与混血种。 顾北看着对面的酒德亚纪,他已经放弃使用红手制服对方的打算了。 手上的太极招式一转,变成了刚猛拼杀的八极,炁也从红色变成蓝色。 相比只能短兵相接的红手,修改灵魂的蓝手有一个更便捷的能力。 远程操控。 虽然也有距离限制,但小巷内的空间足够顾北发挥。 而且…… 谁说双全手就一定要用手? 冰蓝的炁从左手燃烧到顾北全身,这种大规模的覆盖对于顾北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必须速战速决,他的炁量可撑不住这么浪费。 酒德亚纪已经非常小心了,自从顾北手上的光从红色变成蓝色之后,叶胜就提醒她要更加小心。 如今顾北手上的蓝色蔓延到了全身,酒德亚纪已经没有了战意。 毕竟只是手的话还能挡挡,但全身都不能碰,这架怎么打? 拿头打? 酒德亚纪正准备抽身而退,顾北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身上的蓝炁飞射出来,只是一秒,就追上了反应不及的酒德亚纪。 酒德亚纪的反应也不慢,感受到冰凉的奇异触感接触到皮肤,酒德亚纪眼疾手快,直接将那一块血肉切了下来。 言灵·鬼胜! 一秒言灵用出,八倍的增幅集中在双腿,酒德亚纪翻身跃上小巷的围墙。 看不见的蛇团团围住了顾北,阻止他继续追击。 酒德亚纪回头迷茫地看了顾北一眼,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顾北呲牙咧嘴的将身上看不见的蛇撕成碎片,几十米外操控蛇的叶胜也疼得呲牙咧嘴,赶紧指挥剩余的蛇撤退。 顾北挥舞着双拳在半空中捕捉着看不到的蛇,直到炁再也感受不到周围的东西,顾北才长出一口气,一脸苦笑的瘫坐在地上。 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多努力啊。 转过头,看到了酒德亚纪自己切掉的皮肤,顾北的苦笑又变得得意起来。 虽然人没抓到,但“人”他已经抓到了。 这一局,他赢了。 17.舍命陪君子 顾北并没有住在孔雀邸的别墅,而是随便租了一间公寓。 当顾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的时候,楚子航已经在等他了。 双全手可以修改肉身和灵魂,但对于疲劳这种东西一点办法也没有, 六库仙贼倒是可以快速恢复状态,但是这大半夜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自助餐。 顾北也不舍得去下馆子。 毕竟以六库仙贼的消化能力,怕是要把自己吃破产。 无可奈何之下,顾北只能一点点的自己恢复状态。 希望明天的自助餐厅们能撑住。 顾北瘫在沙发上,扬了扬头看向一旁的楚子航:“师兄,帮我倒杯水。” 楚子航一言不发,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这么晚了,小妍姐没找你吗?” 苏小妍不喜欢顾北叫自己干妈,觉得这个称呼显老,强烈要求顾北叫自己小妍姐。” 鹿天铭是个宠妻狂魔,再加上楚子航这个妈宝,这种要求很难不满足。 楚子航道:“妈妈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刚喝过热牛奶睡下了。” 顾北曾经非常不理解。 像楚子航这么冷这么硬的男人,就像是一柄不断捶打锻造的锋利宝刀,出刀必见血,见血必封喉。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男人是妈宝男。 指把妈妈当成宝贝的男人(迫真)。 想象一下,当你得知高冷霸总在每次开会之前偷偷穿纸尿裤,你会作何感想? 顾北只能说人设崩坏。 但相处时间久了,顾北不仅理解了楚子航,甚至还有一种被传染的趋势。 促使楚子航妈宝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楚子航本身就很妈宝。 这不是废话文学,也不是水字数,而是确确实实的原因。 楚子航从小父母离异,父亲常年不在身边,虽然后来有了不亚于自己亲爹的鹿天铭,但楚子航早已经养成了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习惯。 第二,楚天骄的离开,更加激发了楚子航的妈宝性格。 在000号高架桥事件之后,,楚天骄让楚子航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 不过这父爱一闪而逝。 楚子航:感受了,但没有完全感受。 楚天骄与奥丁一战,至此消失在了楚子航的生命里,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苏小妍作为楚子航唯一存在血缘的亲人,是楚子航最爱的人,楚子航害怕对方出现任何意外。 这个时候,妈宝其实是楚子航保护苏小妍的方式。 第三,那就是苏小妍太幼稚了! 并且这种幼稚是极具感染力的。 霸总鹿天铭被感染成了宠妻狂魔,男神楚子航被感染成了妈宝男。 就连顾北都快变成个妈宝了! 可想而知苏小妍的感染力有多强。 顾北有时在想,自己搬到外面来住,或许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害怕与亲人接触。 可能是纯粹害怕和苏小妍接触! “师兄,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有。”楚子航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 不是,你等会! 让你去搜集情报是没错,但你还做笔记可太过分了吧。 楚子航打开了笔记本,开始一条一条念着热心的苏茜同学“送”给他的情报。 一、卡塞尔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 二、卡塞尔学院与芝加哥大学是校友。 三、卡塞尔学院的社团活动特别多,比如游泳比赛,冲浪比赛,帆板比赛,选美大赛。 顾北·认真脸:“第三条请详细说说。” 楚子航早就习惯了顾北的操作,一点反应也不给,不慌不忙继续念下边的内容。 四、卡塞尔学院的校徽是一棵半朽的世界树。 五、卡塞尔学院在全世界各个国家都设有分部。 六、卡塞尔学院的课程与普通大学课程大相径庭,他们全校唯一研究项目是一种爬行类。 顾北:“停,好了,不用往下说了。” 楚子航收起笔记本。 其实下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重点已经在四五六条中都说出来了。 四、卡塞尔学院的校徽是一棵半朽的世界树。 类似的标记曾经出现在楚子航的父亲——楚天骄用生命保护的那个箱子上,说明楚天骄口中的卡塞尔应该就是这个卡塞尔了。 更进一步思考,过于连楚天骄都是卡塞尔的人,而那个箱子也是卡塞尔交给楚天骄保管的。 五、卡塞尔学院在全世界各个国家都设有分部。 在全国设置分部,这可不是一个大学能做到的事情,足以见得卡塞尔背景之深。 甚至可能各个国家都涉足其中。 六、卡塞尔全校唯一研究项目是一种爬行类动物。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爬行类,值得让背景深厚势力庞大的卡塞尔全校研究? 只有一种:龙。 再根据顾北对于原著的浅薄了解,龙是人类的敌人,混血种的目的是屠龙。 合理推断:卡塞尔是一群由混血种组成的学院,他们唯一的课题就是——屠龙! 这个猜测并不出乎意料,因为顾北有一些了解的缘故,两人很早就有类似的推测。 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两人还是忍不住受到震撼。 但接踵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要不要加入进入卡塞尔? 这个问题对于顾北来说没什么,主要是对于楚子航。 楚天骄在与奥丁作战时明确告诉楚子航,不要加入卡塞尔。 现在,楚天骄提过的卡塞尔就近在咫尺,要不要加入? 这就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 奥丁是龙?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因为如果奥丁是龙,那么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 卡塞尔学院研究出了某种可能杀死奥丁的武器,交由楚天骄保管,奥丁得到消息后追杀楚天骄,夺走了武器。 接下来楚子航就可以顺理成章加入卡塞尔,调查奥丁的踪迹,为父报仇。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奥丁是龙」的假设上。 顾北曾经提出过一个概率无限趋近为零,但确实存在着一种可能。 即「奥丁非龙」。 如果这种可能存在,那楚子航加入卡塞尔的必要性就大大降低了。 因为这个可能将卡塞尔与奥丁还有龙分割成了三部分。 从奥丁袭杀楚天骄的事迹来看,二者是敌对的,但楚天骄下落不明之后,卡塞尔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不正常。 就像是两者之间打成了什么协议,将楚天骄作为了牺牲品。 奥丁的位置很迷。 卡塞尔是屠龙派,龙是人类死敌,那既不是龙,又与卡塞尔敌对,但却又有合作的奥丁是什么立场? “我要加入卡塞尔。” 顾北点了点头,他理解楚子航的想法:“无论奥丁是不是龙,与卡塞尔是敌对还是合作,都不可否认他与卡塞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要调查他,就绕不过卡塞尔。” “嗯。” 楚子航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你呢?” “我?我还能怎么办?” 顾北笑眯眯的看着楚子航。 “当然是舍命陪君子咯。” 18.协议 “施耐德教授,我们和学院之间是有过协议的。” 病房外,施耐德正在与一名中年男人对峙而坐。 中年男人长着一副标准的天朝面孔,三庭五眼,面容方正,刚毅。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排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面罩,看不清脸的男人,这一队人倒算不上健壮,与卡塞尔学院的校工部相比,就像是狮子与狼的差别。 但他们身上的煞气,却比狮子要强的多。 要知道,卡塞尔学院的校工部可是从海豹突击队退役的好手,能比他们更强的队伍,全世界屈指可数。 狼队。 天朝的特殊作战序列分为四部分。 龙队,队内成员需要至少b级血统以及高杀伤性言灵,主要负责处理龙族复苏事宜。 虎队,主要由b级与c级混血种组成,需要极强的勘察能力和格斗技巧,负责处理死侍及混血种引发的恶性事件。 鹰队,血统不论,有无皆可,隐藏型言灵优先录取,成员要掌握娴熟的卧底跟踪,情报搜集技术,负责监视国内混血种家族,同时还要收集情报。 最后的狼队,血统不论,有无皆可,负责混血种外交方面事务的狼队。 狼队可能不是四队中最强的,但绝对是最残酷,最冷漠,最奸诈,最不可理喻的队伍。 因为与其他三组不同,狼队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服从,他们是这个国家用来保护自己的力量。 在狼队里,哪怕是一个没有血统的普通人,也被要求必须可以在只使用冷兵器的情况下击败无言灵的b级混血种。 做个对比来看,b级的酒德亚纪使用言灵之后可以击败a级无言灵的叶胜,并且和满状态的顾北五五开。 这帮人里最差的都相当于无言灵版本酒德亚纪,单论身手,这帮人赢太多了。 狼队里零星几个a级混血种,甚至可以与(明面上的)当今世上最强混血种的昂热掰掰手腕。 这就是这个古老国度的力量,就算没了混血种种五大家族,也不是其他国家可以招惹的。 施耐德的眼神略微凝重,他深知狼组的作风,所以他也不希望与对方发生冲突。 “是的,贵方与学院方面确实签署过一份协议。” 中年人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对上了施耐德教授铁灰色的眸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协议里有一条写的很清楚。” “在除「龙王复苏」以外,未经允许,卡塞尔所属禁止在境内动用武力,即便是「龙王复苏」,学院方面也需要在行动之后递交报告。” “没错吧?” 中年人的眼底已经晕开了一抹金色,这是在催动龙血的特征,仿佛只要施耐德说个“不”字,就要把他当场拿下。 “没错,是有这一条。” 施耐德略微放下心来,既然对方拿协议和规矩来说事,那他就有恃无恐了。 “但是在这一条后面有一项备注:「当天朝混血种五大家族超过半数持赞成意见时,卡塞尔方面可以便宜行事。」” “郑先生,这一条,您应该没忘吧?” 郑方眉头一蹙:“这么说,施耐德教授已经获得了几大家族的许可了?” “当然,郑先生随时可以去确认。” 闻言,郑方也没有行动,只是坐在那里,盯着施耐德的双眼一眨不眨。 良久,郑方刚毅的脸上突然挤出了一个笑容。 郑方本来就长着一张臭脸,这一笑更显凶悍,但他偏偏想表现得和善一点,导致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就像是一个长相还可以的小帅哥,正打着篮球,突然音乐响了起来,小帅哥直接丢下篮球开始舞蹈。 反正施耐德无法接受,当初在冰海下边被龙类袭击的时候,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惊吓。 就连郑方背后的狼队队员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们看不到,但他们感觉到了那股独特的力场。 郑方却一点自觉都没有,笑眯眯的问道:“请问施耐德教授,苏陈叶沈萧五大家,您拿到的是哪家的许可呢?” 施耐德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陈家,叶家,还有……路家。” “路家?”郑方顿了顿,“是民国五大家的路家?” 施耐德颔首道:“对。” 郑方笑容渐渐隐去,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没想到路家还有后人……既然如此,看在路家是国家功臣的份上,那就勉强算教授你获得了许可好了。” 郑方站起来,向施耐德伸出右手:“教授记得给我们递交一份行动报告,不然我们可不好给上边交代。” “另外,下次再来,记得找现存五大家,已经人才凋敝的楚路两家,学院还是放过他们吧。” 施耐德握住郑方的手,笑的苦涩:“一定一定。” 郑方直起身,招呼着狼队的成员:“收队!” 看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壮汉离去,施耐德长出一口气,还没等他放下心来,走到电梯口的郑方突然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施耐德。 “教授,你们这次按照规矩拿了五大家的许可,我们无话可说,但有句忠告,希望教授谨记。” 郑方的黄金瞳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点亮,那刺目的光芒甚至能与昂热相提并论,恍惚间,记忆涌上心头,施耐德仿佛看到了冰海之下的巨大龙影。 “五大家纵然权势滔天,但终究只是家族。” 郑方气势全开,整条走廊仿佛一下子坠入深海,所有人一时间都喘不上气来, 郑方顿了顿,然后说道: “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说完,郑方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那对金黄色的瞳孔也消失在了电梯中,但施耐德,以及执行部的所有人,都忘不了刚才那如獄的神威。 那对黄金瞳,已经死死刻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过了好一会,直到不知道谁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下子腿软瘫在地上,整条走廊上的人稀稀拉拉瘫了一地。 就算血统高表现好的,也不过是扶墙站立着罢了。 施耐德的呼吸机运作起来,冰冷的氧气灌入肺泡,唤回了他的理智。 施耐德眼神复杂的看着紧闭的电梯门。 他第一次觉得,秘党选择与混血种家族联合,而不是和这个国家联合,或许是一个巨大的失误。 楼下。 狼队第三小队副队长许志豪挪到郑方身边,悄悄问:“队长,这就完了?” “完?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 郑方冷笑:“去,带人调查一下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目标,看看能不能拉进我们的队伍里,就算不能,也要给他们上上眼药。” “是,嘿嘿,队长还是你玩的阴啊。” “去去去,别瞎说。还有,通知中队,给五大家族送份礼物过去。” “好嘞,你瞧好吧。” 19.疑难杂症顾医生 郑方等人带队离开了好一会,走廊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施耐德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其他人也都正襟危坐,仿佛刚才瘫在地上的不是自己一样。 唯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是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的叶胜。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现在手术室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胜的亲密搭档:酒德亚纪。 “冷静一点,叶胜。”施耐德看着来回踱步的叶胜,此时的叶胜不是热锅里的蚂蚁,更像是空气炸锅里的,他的眼都快被叶胜晃花了。 施耐德无奈的看着叶胜:“酒德亚纪只是受了些轻伤,她的血统不低,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不是这个问题,教授。” 叶胜的脸上显示出难得的慌乱:“亚纪的身体素质我是很信任的,而且在对战过程中我也全程协助,以确保亚纪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亚纪单方面断开了蛇的联系,而且最后她看我的眼神很陌生。” 施耐德拧紧眉头:“陌生?” “是的,陌生。”叶胜咽了一口唾沫,动作有些茫然无措地像个孩子,“就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 “师兄,给你看个好东西。” 顾北贱兮兮地凑到楚子航边上,右手握拳举在两人面前。 楚子航面露疑色:“什么东西?” 他很怀疑顾北会突然把中指伸出来,毕竟顾北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顾北才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楚子航心里已经腐烂到这种程度了,兴冲冲的张开手掌。 一个蓝色的透明小人出现在了顾北的手心中。 小人看上去没有性别,也没有灵性,非常呆滞,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玩偶。 楚子航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 顾北佯装不在意,把遭遇袭击然后反杀的事情娓娓道来,但楚子航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得意之色。 “所以你回来的这么晚,不是去……,而是被袭击了?” 楚子航实在没办法把顾北的行为描述成“执行正义”,但他又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只能含混带过。 “嗯,那个女人最后一心想逃,我抓住机会碰到了她。” 顾北看着手中的小人,洋洋得意:“虽然当时比较仓促,没来得及覆盖掉整个灵魂,但我还是撕扯下来了一部分,就是「她」。” 楚子航皱眉:“这就是灵魂吗?” 楚子航端详着顾北手中的小人,除了小了一点,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小人身上的衣服不是顾北描述的夜行服,而是更接近水手服。 按照顾北所说,这是按照灵魂整体的意愿来塑造的。 就比如顾北自己,灵魂抽离出来的时候很有可能是穿着白大褂或者道袍的形象,虽然他平时穿的最多的是校服。 楚子航看向顾北:“这东西有什么用?” “嗯,我看看。” 蓝色的炁蔓延而上,包裹住了小人。 小人一下子开始挣扎起来,仿佛在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 但面对数倍于自身的炁,蓝色小人的努力都是徒劳。 良久,顾北停止运功,包裹住小人的炁一点点收了回来。 小人一下子就萎靡了,原本就呆滞的双眼干脆直接闭了起来。 顾北笑了笑:“我本来以为这么小一块碎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用,但事实证明,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这块碎片内有这个女人最近三年的记忆,我可以将记忆提炼出来,里边肯定有关于卡塞尔的更多情报。” 听了顾北这番话,楚子航显得有些犹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楚子航的担心很正常,在天朝人的传统思维中,有关灵魂的能力都是邪恶的,能够读取记忆的法术也会伴随着极高的代价。 对于楚子航能这么关心自己,顾北很感动:“师兄,你放心好了,我的技术是不会有副作用的。” “不,我没说你。” “欸?” 楚子航一脸冷淡,“读取记忆对于灵魂的主人,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什么嘛,亏人家还感动了一下。” 顾北贱贱的翘起兰花指:“放心好了,提炼记忆是复制粘贴,不会损坏原本的灵魂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片灵魂是我强行撕下来的,撕下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备份,所以……” —— “失忆?” 施耐德始料未及,但一旁的叶胜却仿佛早有预料。 “没错,失忆,根据我们的检查,她失去了最近三年的记忆,记忆停留在了2004年。” “而且病人的状态很奇怪,她外在表征确实表现为失忆没错,但我们针对她的海马体以及整个大脑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但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 “病人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不仅如此,她的大脑的记忆功能和运算能力都超过常人数倍,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失忆的。” “但检测结果我们已经核实了四遍,确实是失忆。” 听到这里,叶胜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推开医生就冲进病房。 施耐德同被推到一旁的医生对视一眼。 施耐德报以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医生,他们两个是关系很好的搭档,情绪难免有些……” “没事,”医生气量很大,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这种家属我见过很多,都是关心则乱,并没有什么恶意。” 医患关系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问题,关乎人心的东西永远都无法预测,施耐德教授有些庆幸自己一行人遇上了一个好医生。 “哦,对了。” 医生把手中的病历递给施耐德教授:“病人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医院实在是无能无为,毕竟我们连病因都检查不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着病人就完全失去了治疗的希望,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 施耐德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辅助呼吸用的维生装置都震了震:“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嗯。” 医生点了点头:“施耐德教授是外国人,可能还不知道,国内这两年有一个很年轻的医生,专治疑难杂症,从未失手。” “而且巧的是,那位医生就在这个城市的一家私人医院里就职,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有办法帮助患者恢复记忆的。” 施耐德越听越觉得耳熟,从手边的资料袋里拿出一份资料来,撕下上面的照片递给医生。 “是他吗?” “欸?”医生那些照片有些意外,“原来你们知道顾医生啊。” “那就简单了,顾医生每周一三五,傍晚上班夜里下班,今天正好是周五,你们下午就可以去鹿氏医院找顾医生试试。” 施耐德看着好心的医生,心里很是苦涩。 20.陌生的搭档 叶胜面容僵硬的坐在房间里。 对面的酒德亚纪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漆黑的瞳孔茫然的看向叶胜:“你是谁?” 那一抹黑色如同利箭穿过叶胜的胸膛,他抿了抿嘴唇,强迫自己的脸上挂起笑容:“我叫叶胜,是亚纪你的……同学。” 他想说的其实并不是同学,当然也不是搭档,而是另一种,更能体现出两人关系的那个词。 但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同学?”酒德亚纪歪了歪头,“对不起,医生说我失忆了,你是和我同级的吗?” “不,我比你大一级,”叶胜耸了耸肩,“不过你的成绩很好,才三年级就开始参与执行部的任务了。” 叶胜看到酒德亚纪的眼神仍旧迷茫,组织了一下语言:“唔……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搭档,你知道的,执行部最少也要两人行动。” “不,学长,我不知道,我失忆了。” 叶胜一脸尴尬:“呃……好吧,现在你知道了。” 在叶胜看不到的地方,酒德亚纪嘴角掀起一个小恶魔的笑容。 “那个,叶胜学长。” 叶胜一下子挺直了身子:“我在。” 酒德亚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学长你回答别人的方式好像诺玛哦。” “啊……哈哈哈。” 叶胜尴尬的挠挠头,转移话题:“亚纪你叫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酒德亚纪伸出一根手指戳在自己的下巴上,显得呆萌呆萌的:“问题是有很多呢,学长你都可以回答的吗?” 叶胜拍了拍胸脯:“知无不言。” “好。” 酒德亚纪点了点头,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第一个问题。” “师兄你作为我的搭档,你应该很了解我吧?” “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三年后的「酒德亚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叶胜被这个问题一下子打进了回忆里。 “酒德亚纪……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很帅气的女孩。” “积极努力,阳光乐观,坚韧不拔。” “认定的目标就一定要达到,坚持的事情会一直做,从不轻言放弃,虽然有一点小执拗,但很可爱。” 酒德亚纪双手捂脸:“学长,你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 叶胜一下子从记忆中挣脱出来,干咳两声:“咳咳,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有有有!”酒德亚纪就像是课堂上的小学生,手举的高高的,“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有啊,有很多。” 叶胜想了想,掰着手指数了数:“喜欢游泳,喜欢帆板,喜欢冲浪,喜欢新衣服,喜欢小裙子,喜欢格斗搏击,喜欢吃寿司和寿喜锅,还有whitevalentine家的曲奇。” 数着数着,叶胜一抬头,看到了从病床上下来,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盯着自己的酒德亚纪,顿时吓了一跳。 “你干嘛!?” 酒德亚纪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叶胜的双眼,轻声问道:“学长,你知道得这么多,难不成是喜欢我?” 叶胜心脏漏跳了一拍,仿佛回到了大三那一年夏天,女孩穿着穿着泳衣坐在身边,轻声问他:“学长,你一直叫我「亚纪」,难不成是喜欢我?” (在日本,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直接叫名字。) 叶胜强行别开视线,不与酒德亚纪对视:“别瞎想,只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而已。” “欸——”酒德亚纪略显不满,“我还以为学长你一直都叫我「亚纪」是因为喜欢我呢。” 有些人明明全身上下都是软的,但嘴特别硬:“只是习惯了!” “哦。” 酒德亚纪应了一声,直接坐在了叶胜的身边。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朝霞刺开云雾带出破晓,天边的云彩一片金红。 两个人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并肩看着太阳升起,光散落在二人身上,暖洋洋地浸泡了每一寸皮肤。 酒德亚纪出神地看着朝阳,叶胜出神地看着酒德亚纪。 阳光打在酒德亚纪的身上,晕出金色的轮廓,棕色的瞳孔里是乐观,希望,勇气,还有被隐藏起来的不安。 少女醒来,发现自己一觉睡过了三年的时光,她没有崩溃,没有埋怨,没有大声宣泄自己失去的一切,而是选择就这样默默接受。 但是,这跳跃时光的空白三年,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少女对这个世界感到不安。 “呐,学长。” 酒德亚纪深吸口气,问道:“我有男朋友吗?” 叶胜愣了愣,没想到酒德亚纪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没。” 确实没有,两个人虽然亲密无间,彼此心意相通,但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确定关系。 酒德亚纪在等,在等叶胜的告白。 叶胜也在等,等一个机会。 所以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在一起。 “还没有男朋友啊。” 酒德亚纪笑了笑:“学长,你说错了哦。” “我不喜欢游泳,不喜欢冲浪,不喜欢帆板,我讨厌一切和水有关的运动,因为我小时候曾经有过溺水经历,所以我会对水感到恐惧。” “我喜欢新衣服,但很少穿裙子,因为裙子很贵而且不好打理,我的财政情况不允许我经常买裙子。” “我喜欢寿司和寿喜烧,但从来没有吃whitevalentine家的曲奇,因为很贵,而且不实惠。” “至于格斗搏击……你真的觉得会有女孩喜欢格斗搏击吗?” 酒德亚纪转过头,认真看向叶胜:“学长,这些都不是我的爱好,但在这三年我都坚持在做,因为我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但是我没有想到,三年过去了,我自己反而没有一点长进。” “你知道吗学长?我突然觉得失忆也蛮好的,至少它让我找回了最开始的那种感觉,让我不再顾及什么。” “我不知道三年后的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但现在,我要趁着失忆让你知道,我怕我如果恢复了记忆就又会瞻前顾后!” “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是因为有个人需要,所以我才能坚持下来!”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需要我会游泳,会帆板,会冲浪,所以我会去克服自己的恐惧!” “那个人喜欢看我穿裙子,我才会穿给他看!” “那个人需要我去保护,所以我才会去学习格斗搏击!”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一切都是因为你!”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怎么想,或许我的记忆也没办法恢复了,但听我说学长。” “三年之后,酒德亚纪喜欢叶胜。” 酒德亚纪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一下下撞进叶胜的心脏里。 酒德亚纪粲然一笑,笑容如同窗外的朝阳,一时间让叶胜看呆住了。 “呐,学长。” “我有保护好你吗?” 21.豪门后裔复仇记 whitevalentine,直译为白色情人,也可以翻译成白色恋人。 在叶胜的记忆中,这是酒德亚纪最喜欢吃的一种曲奇的牌子,但他并不知道,白色恋人其实是一个流传在日本北海道的传说。 曾经北海道还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 五月有一望无际的熏衣草田,能把人的眼睛变成紫色;十二月则换了漫天飞雪,可以埋住最热的心。 有一天,上帝和撒旦同时派了使者来到这里:天使的任务是留住这里的五月,魔鬼的使命是困住这里的十二月。 可是身为男人的天使,在与恶魔打了照面之后,便发现了两个要命的问题。 第一,这个魔鬼是个女的,一见面他就爱上了她,也不再管她是不是魔鬼。 第二,她的魔力比他高,他没可能赢过她。 而且现在这个局面,他更无法全力出手。 于是他去求她,留下来和她一起生活,在明媚的五月。 但是魔鬼却说:“不,你爱我是你的事,而且这和五月无关。” 天使说:“可我已爱上了你,万劫不复。我已不能回到天堂。五月不好吗?我不好吗?” 魔鬼说:“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爱你。”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天使最后决定了:“我已无计可施,我会帮助你留住十二月,然后永远守护这里。” 还很小的女魔鬼叹了口气,:“你大概就是老人口中所说的「恋人」吧?只想爱着别人,却不奢求更多。” 从此北海道常年飞雪。 而“白色恋人”和北海道十二月的雪一样甜美,代表着爱人间不求回报的爱。 就像是三年后的酒德亚纪,不求回报的爱着叶胜。 楚子航听了这个故事,就算冷淡如他,也有些内心触动。 但是顾北完全没有! 顾北很生气,非常生气! 从一枚记忆碎片里提取了三年的记忆,然后从这段记忆里吃了三年的狗粮。 酒德亚纪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课训练以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叶胜。 其实吃饭睡觉上课训练的时候也在想。 顾北已经饱了。 这就是一个究极型恋爱脑(顾北认证版)。 顾北还不知道,因为自己造成的失忆,居然让这两位原本还要一年时间,才能正式在一起的小情侣,彻底敞开心扉接纳彼此。 此时的他还在为了一丝一毫有用的情报,在一堆狗粮中大海捞针。 这种情况,无论换谁估计都无法接受。 “这个叫酒德亚纪的日本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还没有我帅!” 楚子航回想着脑海中顾北传过来的记忆:“以普遍理性而言,叶胜应该比你帅一点。” 顾北一脸难以置信:“师兄,我们才是战友啊!” 楚子航犹豫了。 楚子航欲言又止。 楚子航沉默了!他沉默了! 顾北号,大破。 楚子航只不过是懒得理他而已,顾北搞怪的时候,越理他,他越来劲。 顾北生无可恋的瘫倒在沙发上,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叶胜更帅”的扎心发言。 楚子航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梳理着顾北从酒德亚纪三年的记忆挑挑拣拣,选出来的重点内容。 卡塞尔是屠龙学院已经得到实锤,酒德亚纪的记忆里还贴心的附上了自己掌握的各种龙族知识,以及卡塞尔的一部分课程和选课单。 必修课程:中文,高数,龙族谱系学,言灵学,战术课,实习课,制图课,爬行动物学,炼金术引论,古生物学史。 选修课程:传统武术,格斗术,驾驶,游泳,龙类心理学,炼金化学,炼金生物学,魔动机械设计学,实战侦察等。 课程还挺丰富。 而且貌似也不是什么很出格的组织。 顾北撕扯下一部分灵魂会导致酒德亚纪的失忆,所以对方一定会再找上门来。 料想到这一点的楚子航,提前完成了自己的选课单。 反正是要去卡塞尔报道的,这种事情早做晚不做。 完成了选课单之后,楚子航开始思考从酒德亚纪的记忆里,得到的另外一部分信息。 有关国内的混血种家族。 民国时期的五大家是苏陈叶路楚。 后来路家家主为了颠覆鞑子的统治,死在了国外。 楚家家主率领后人在后来的那场战争中死战成为了民族功臣。 但这也间接导致了二族人丁不兴。 当时苏家内乱不断,叶家作壁上观,陈家趁火打劫,楚路两家渐渐走向衰落,五大家最强的两家,最后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楚路衰败之后,苏家因为内耗失去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叶家本身就是五大家最弱。 三大家中,吞并了楚路的陈家一家独大。 为了制衡陈家,苏叶联合,扶持了稍微弱一点的沈家。 而陈家也不甘落后,扶持了萧家作为盟友。 于是就形成了如今的苏陈叶沈萧五大家,还有官方混血种相对而望的局面。 酒德亚纪能知道这些,还多亏了她的心上人,出自五大家叶家的叶胜。 嗯,比顾北帅一些的那个。 而且根据楚子航的分析,五大家族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复杂,但其实背地里更加复杂。 萧家与沈家虽然隶属于两个联盟,但二者同为新兴家族,自然要互帮互助。 苏家内耗严重,已经有了衰落的兆头,叶家此时与其结为盟友,怎么想都不像是好心。 萧家看起来左右逢源颇为油滑,但其他四大家都看不起他,一旦出事,估计另外四位不要落井下石就好。 而且,五大家虽然不睦,但碍于官方混血种组织的牵制,却也不好撕破脸皮。 表面上依旧是和和气气,但每个人手里都捏着刀子,就看是捅谁了。 楚子航将自己的推测讲给顾北,顾北听罢,打了个哈欠。 “随便他们怎么打,反正与我们无关,只要他们别把火烧到我们身上就行了。” 顾北半开玩笑似的,笑眯眯的说:“说真的,要是惹毛了小爷,怕是这世上,一个混血种都留不下来喽。” 顾北这句话半真半假,楚子航听了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顾北突然抬起头,看向楚子航:“师兄啊,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楚子航:“?” “你看看啊,你的血统是你老爹传下来的,而且纯度很高,那你说,你会不会是民国楚家的后人?” “还有路明非,我听说他祖父路山彦就是反清派,而且也是死在了国外,路明非的血统也高的离谱,你说他会不会是路家后人?” 顾北兴致勃勃的说道:“你们两位大家族的末裔,联手向曾经的仇敌陈家复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一统国内混血种界。” “然后带领东方龙,击败秘党,消灭所有龙王,成为人类英雄。” “师兄,你觉得这种剧情怎么样?是不是燃爆了?” “师兄,你理理我啊师兄!” “师兄你别走啊,你要去哪啊师兄!” 22.与狼的初次接触 下午,顾北和楚子航准备吃点东西,然后去医院那边值班。 照例还是自助餐。 顾北现在的饭量实在是有点搂不住,这还只是在练体阶段。 据说这只是为了修炼一个叫做六库仙贼的奇技打基础,楚子航无法想象,等练体圆满,觉醒六库仙贼之后,顾北的饭量该有多恐怖。 不过顾北倒是心大,照样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 对于顾北来说,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亏待自己。 又整了一大块牛排进肚,顾北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坐在了自己身后的位置上。 有人坐在背后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自助餐,大家随便坐就可以,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但是坐到顾北身后的人,却让顾北全身肌肉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虽然进化成为了高等动物,但人类其实还保留着一些野兽的本能,就比如对于危险的感知。 人类在面对不可匹敌的生物时,身体会发出警告,促使着人类远离。 顾北现在,就感受到了这个警告。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身后的人比自己要强。 或许并不是硬实力上的强过自己,但比起身为人类的顾北,对方更趋近于一只野兽。 一匹荒原上的狼。 楚子航并没有顾北一样灵敏的知觉,但他注意到了顾北的异样,并在一瞬间分析出了原因,把目光放在了顾北的身后。 黑色的美瞳已经有些挡不住黄金瞳的光芒,如果不是顾及这里的客人,楚子航可能已经要放君焰了。 顾北赶紧伸手摁住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四周。 楚子航睫毛微微敛起,低眉向四下里扫视了两眼,顿时有点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带村雨。 四周的客人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纷纷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西装戴墨镜面罩的猛男,一个个都正襟危坐,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帮人大多都背对着两人,最多就是露个侧脸,别说长相了,就连分清楚谁是谁都难。 而且这帮人不光扮相有一套,连气质也和那些小鱼小虾不一样。 不说别的,就这一群人那气势,拉出去遛遛弯就能把一帮黑字打头的大哥吓得不敢走夜路。 山口组见了,连夜给自己的满背纹身给撕下来扔碎纸机。 喜欢吃意大利手擀面的那群老哥,也得先跪下来磕两个才敢递烟。 就这阵仗,楚师兄只是有点可惜没带村雨,要是顾北知道了,估计又想让他下辈子投胎成苦茶子了。 老装杯犯了。 顾北给楚子航递了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灌了一口可乐,冷静了一下,靠在椅背上问道:“敢问阁下是……” 背后传来机械的合成音:“顾同学,楚同学,久仰大名了。” 顾北:“……有多久?” 许志豪:“???” 你神经病吧? 许志豪深呼吸安慰自己:能让卡塞尔那帮疯子出手试探,说明血统很高,血统高的家伙有点怪癖,很正常。 “咳咳,已经很久了。” 顾北很认真:“很久是多久?” 如果说刚才顾北在抖机灵,那现在他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如果对方回答两年或者一年,顾北二话不说就会双全手呼过去,把对方这几年的记忆撕下来。 毕竟对方很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 不过还好,许志豪沉默了一下,然后犹豫着来了一句:“三……三个小时?” 顾北:“???” 楚子航:“???” 不是久仰大名吗? 三个小时也好意思说我久仰大名? 楚子航觉得顾北这一次貌似棋逢对手了。 两个人的神经病程度旗鼓相当。 许志豪赶紧想要转移话题,想起队长的吩咐,果断开口问道:“顾同学你想不想知道昨天夜里袭击你的是什么人?” “不想知道。” 许志豪语气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想……什么?你不想?” 顾北斩钉截铁:“不想。” “为什么?” 顾北果断回答:“因为我知道啊,卡塞尔嘛。” 许志豪:“???” 你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啊不对,你怎么知道卡塞尔的?你明明都还是高中生吧! 啊还有,为什么你的个人资料里职业一栏里不是学生而是医生啊?你到了拿行医资格证的年纪了吗? 许志豪被顾北一噎,顿时内心的吐槽欲望有点压制不住。 不,其实他在看顾北的资料时,这股吐槽的欲望就已经蓄势待发了。 赶紧平复一下心情,控制住自己的嘴。 想起队长吩咐的:「就算不能拉拢,也要给卡塞尔那边上眼药,如果卡塞尔那边上不了,就给五大家族上眼药。」 许志豪觉得自己明白了郑方的意思,嘿嘿笑道:“幕后主使可不是卡塞尔哦,顾同学,卡塞尔也只是被推出来的一把刀子而已。” “毕竟卡塞尔与我们有过协议,不能无缘无故在境内动用武力的,所以今晚的事情是有人给了他们许可。” 听到协议二字,顾北大概已经推测出了黑西装的身份,于是面露疑色,装作困惑地拧了拧眉头:“你们想借刀杀人?” 尽管顾北看不到,但许志豪还是摇了摇头,声音诚恳:“不不不,这只是为了彰显我们的诚意,免费赠予的情报。” “怎么样,想知道吗?” 顾北笑了,因为他知道,鱼上钩了:“为什么不呢?” 许志豪笑了,也是因为,鱼上钩了:“主谋是混血种五大家族的陈家,叶家和苏家也都是从犯。”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 “这个就是收费项目了,顾同学。(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还是自己查去吧。)” 说完,许志豪在楚子航的注视中戴上墨镜,站起身来。 顾北背对着许志豪,虽然看不到他的动作,但能感知到许志豪的气息开始移动了。 周围的黑西装也都开始有序撤离。 顾北明知故问:“你是谁?” 许志豪摸出一张象征着身份的铁徽丢向顾北:“防卫部队特殊作战序列,不周大队第四中队代号狼队,第三小队副队长,许志豪。” 铁徽是红底白花,底是一个火焰一般的红色,白花则是一匹雪白的银狼。 “你可以叫我老许,有什么事情,拿着徽章去找任何官方部门,都能联系到我。” “但不要随便用,我可没时间陪你们这群孩子玩过家家。” 许志豪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自助餐厅内。 顾北起身环顾四周,餐厅内空无一人,只有顾北和楚子航两人坐在餐厅中央,仿佛一座孤岛。 23.推测 自助餐厅内空空荡荡,顾北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这家店的招牌牛排都收拢到自己的桌子上。 路过柜台,顺手往桌面上扔了一沓百元大钞。 足够店老板再进一车食材了。 虽然顾北已经付过餐费了,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为所欲为开始打劫模式,但顾某人是有原则的。 你人在这里,顾某人可以堂堂正正给你把店吃垮,这是生意。 你人不在,顾某人不占你这些小便宜,省的你破产都破的不明不白。 牛排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煎锅的炉火早就熄灭,这些牛排里还有一些三分熟带着血丝。 顾北来者不拒,一口一个,反正进到嘴里都是炁。 顾北边吃边问:“师兄,你怎么看?” 楚子航的吃相和顾北大相迳庭,慢斯条理的像是进了米其林三星。 “有问题。” “谁?” “卡塞尔,陈家。” “问题在哪?” “目标不对。” “没错,目标不对。” 顾北插起一块牛排放在楚子航的盘子里,完全无视了楚子航僵硬的表情,给他分析道:“无论是调查卡塞尔的人,还是有可能是混血楚家后裔的人,都是你。” “但是现在,他们虽然注意到你了,但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我。” “这非常有问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注意到我。” 顾北看着牛排上的血丝纹路,就像是在看一张围着自己铺开的大网。 现在顾北站在网中间,他知道网是谁织起来的,但他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楚子航试探道:“异术?” “有可能,但概率不大。”顾北摇了摇头。 “五大家把持着国内的大部分混血种,眼线遍地都是,如果是因为异术,那他们估计早就找上门来了。” 顾北推理道:“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派人来找我,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异术的存在。” “而且,如果是因为异术,那么来的人就不可能是卡塞尔,因为卡塞尔是专门处理混血种和龙类的地方,而且还是外人。” “我估计,或许他们是把我当做了高血统的混血种,把异术当成了类似言灵的存在。” “一个未知血统立场不明的野生混血种,搭配一个效果不明的未知言灵,再加上这个言灵疑似是从未出现的治疗型,所以派出卡塞尔来试探一下,这样貌似更合理一些。” 楚子航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楚子航很聪明,但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明显是顾北更擅长一些。 楚子航有时候也很奇怪,顾北一个孤儿怎么会懂得这么多,顾北非常老实的回答:多看柯南,不够再看甄嬛。 看那些东西真的有用吗?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楚子航跟着顾北看了三个月包括动漫电影电视剧在内的各种影视作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有用,但不多,有那功夫还不如练练剑道,与其心平气和地和别人讲道理,不如让别人心平气和地和你讲道理。 顾北三两下把桌上最后的东西塞进嘴里,随意擦了擦嘴:“走啦师兄,该交班了。” “卡塞尔的人说不定已经在等我们了。” —— 上午。 卡塞尔众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讨论到底应不应该去找顾北帮酒德亚纪恢复记忆。 作为裁判和最终决策者的施耐德教授,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听着正反双方的唇枪舌战。 正方辩手叶胜表示,酒德亚纪是我们的同伴,是屠龙的战士,现在是在为学院执行任务的时候负伤,学院方面应该想办法治疗。 现在有现成的治疗办法,但是却不去用,这无疑是寒了将士……寒了学生们的心啊! 看看这臭不要脸的,为了显得自己公平公正,没有私情,这货直接拉上全体执行部学员背锅。 不过…… 老哥你确定你这台词不是从什么电视剧里抄来的吗? 你刚才都背错了啊喂! 反方辩手是这次任务的二把手,除了施耐德教授以外的最高指挥官,名字叫做陈旭。 与叶家旁系三代的叶胜不同,陈旭是妥妥的陈家直系,虽然不是嫡系一脉,但也算是家族内的中坚力量。 按照辈分来看,叶胜还得管陈旭叫一声小叔。 陈旭的意见是,顾北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酒德亚纪失忆,不管用的是言灵还是其他手段,都已经超过了认知。 而且顾北自己的手段,自己肯定可以认出来,现在去找他帮忙治疗,顾北治不治都是两说,而且还会自爆身份,得不偿失。 两方各执己见,争吵相当激烈。 大部分人都站在叶胜的赞成派,毕竟谁也不想受伤的时候明明有办法却得不到救治。 剩余的理性派和任务派则是支持陈旭,这帮人认为,只要能完成任务,死也无所谓,受伤更是不值一提。 当然,他们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而且,真到了要命的时候,或许他们中的某些人确实可以放弃生命,但很多的估计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茜坐到酒德亚纪身边帮她检查伤势。 虽然苏茜在苏家的地位很高,但她还没有入学,而且她并不想掺和这种事情,于是放弃投票,保持中立。 酒德亚纪坐在苏茜旁边,一脸微笑地看着吵吵嚷嚷的众人,仿佛众人的讨论与她无关,失忆的不是她一样。 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是不是要恢复记忆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丢失的知识可以补回来,与时代脱节可以努力适应,更重要的是…… 她和三年后自己喜欢的人确定了关系。 酒德亚纪理解了一件事:真正喜欢一个人,无论你什么时候遇到他,你都会喜欢上他。 现在的酒德亚纪并不是很在乎这三年的记忆了,因为她有些怕。 如果把记忆拿回来,那自己现在这一段记忆到底会出现在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就像是一条线段,从一个点上分成两段,将前半段延长之后,将后半段接在这段延长线上。 那这延长出来的长度,是在线段中间,还是在线段末端呢? 酒德亚纪想不明白。 但她没有阻止叶胜帮自己取回记忆,因为这是叶胜想做的事情,酒德亚纪无条件支持。 就像是北海道的天使对恶魔不求回报的爱。 争吵了足足一上午,最终还是少数不敌多数,施耐德教授拍板决定,去鹿氏医院找顾北。 不只是为了酒德亚纪的记忆。 他要和顾北聊一聊,还有楚子航。 或许该摊牌了。 24.嗨害嗨,又见面了啊! 登记表,换衣服,交班,一气呵成。 柳医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撤离。 他被顾北几次三番的高情商发言给整怕了,更别说今天卧龙还带着凤雏一起。 楚子航:??? 两人坐在值班室里,楚子航掏出那本从顾北家里带出来的医经细细研读,顾北行炁内视,研究着怎么优化行炁路线,整一点新花样。 两个人各行其是,都没有提卡塞尔的事情。 两人都清楚,除非卡塞尔不在乎学生,除非陈家放弃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目的,不然他们就一定会来。 现在两个人要做的,就是等。 果不其然,天还没黑,一个护士走了进来:“顾医生,有患者挂了你的专家号。” 顾北看了小护士一眼,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脸一红:“我、我叫王蓝莓。” 顾北:???你这名字挺别致啊。 小护士给顾北整乐了:“我没问你,我问患者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脸涨得通红,就差原地找个缝钻进去了,赶紧看了一下登记册。 “患者叫酒德亚纪,是个日本人。” 顾北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你让他们去会诊室等着。” 小姑娘半秒都不想多留,一溜烟就走了。 顾北摇摇头,平息了一下体内运转的炁,看向楚子航:“师兄,一起?” “嗯。” 两人来到会诊室。 此时会诊室的门口,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那等着了。 女的看起来和顾楚二人差不多大,穿着一身干练劲装,扎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正好奇的打量着顾楚二人。 男人面相看起来老成很多,臭着一张脸,尤其是在看顾北的时候,像是顾北欠他钱一样。 酒德亚纪的记忆里有关于两个人的信息。 女的叫做苏茜,应该就是打游戏的时候那个susie,是代表苏家来协助陈家进行这次行动的角色,属于被利用的工具人。 男人是陈家的陈旭,好像是陈家从秘党和董事会方面得知了顾北的消息之后,特意派来监督任务进度的。 顾北没理会二人,直接推门走进会诊室,倒是楚子航,为了答谢某位小姐慷慨赠送的情报,冲苏茜点了点头。 苏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痛失网名,还在困惑这个施耐德教授看好的小师弟为什么冲自己点头? 难不成这位楚子航师弟喜欢自己? 不会吧?两个人才第一次见面而已,虽然楚师弟长的是很帅了,身材看上去也不错,冷冷的也很有味道,要是结了婚那应该要几个孩子呢?要两个吧,一儿一女就不错,等一下…… 苏茜突然想起来,打游戏的时候,楚子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毕竟才高中生,那应该是借口……吧?” 苏茜有些不确定。 楚子航也不知道,自己好心好意打个招呼,待定的师姐已经快把未来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楚子航守在门口,顾北推门进入会诊室,看向里面的三位。 坐轮椅的应该就是施耐德教授,只比自己帅一点的小哥就是叶胜了,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就是差个情人滤镜。 剩下的这位女士,应该就是昨晚那位身手了得的黑影,酒德亚纪。 嗨害嗨,又见面了啊。 顾北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热情过。 看看这三位:重视学生又护短的残废教授;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会一味对她好的公子哥;既是前者学生又是后者女友,还是一个受伤失忆的传统日本大和抚子。 这哪里是三个半夜袭击人的恐怖分子? 这分明是赶着凑上来送钱送情报送传说任务和神器的散财童子啊。 现在就差叶胜穿着盔甲扛着大砍刀说一声:「是兄弟就来砍我」了。 顾北觉得自己应该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暖,但是看着顾北的笑容,三人确实是温暖了,暖得冷汗直冒。 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施耐德控制着轮椅来到顾北面前,学着顾北的样子挤出来一个笑容。 顾北笑不出来了。 顾北也算是在酒德亚纪的记忆里了解过施耐德教授了。 这位教授平时不苟言笑,冷着一张脸就像是西伯利亚大冰川,这猛一下子有了表情,一半遍布着疤痕的脸和另一半金属的面罩挤在一起,差点没把顾北心脏病笑出来。 顾北脸色僵硬的把笑容收了起来:“笑的很好,下次不要笑了。” 顾北坐到办公桌里,开始例行公事:“姓名?” 虽然他知道三人相当一部分底细,但双全手可以窥探他人记忆的能力,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这是保命的东西,不是拿出来炫耀的资本,顾北深知这一点,并始终践行。 目前除了顾北最信任的楚子航以外,没有人知道双全手的全部特性,就算路明非也一样。 三人没有察觉异样,酒德亚纪回答了顾北的问题。 施耐德被顾北成功误导,推测顾北的言灵作用是抹除一定时间内的记忆,并不是夺取记忆的效果。 至于能否恢复,是否会被使用者察觉等其他特性,还需要更多数据支撑。 顾北明知故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酒德亚纪缺失了三年的经验阅历,一下子回到了大一时期,完全没有了成熟稳重的样子,显得有些青涩。 她下意识地瞥了叶胜一眼,叶胜不动声色地朝她点了点头。 酒德亚纪紧张的心情才有所放松,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话术:“医生,我失忆了。” “失忆?详细说说。” 顾北的演技可不差,去演艺圈说不定还能混个天才童星的名头。 女人可都是天生的演员,酒德亚纪虽然一开始有些紧张,但是迅速进入状态。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醒过来,就发现时间从2006年跳到了2007年,周围的人都说我这一年是正常度过的,但我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之所以不是三年而是一年,是几人讨论的结果。 陈旭认为,如果直接说三年,那顾北很可能根据自己使用的言灵程度,反推出酒德亚纪的身份,所以要求酒德亚纪做一定程度的隐瞒。 施耐德教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 没人能想到,他们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在他们的认知里,言灵能够抹除记忆就是足够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进一步切除灵魂窥探记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类的思维永远无法跳出自己的认知范围。 就像是蒸汽机发明以前,没人能想到机器会替代人力,网络发明以前,没人能想到现在社会的便捷。 在没有见识过双全手之前,没有人能猜出它有窥伺灵魂,褫夺记忆的力量。 顾北朝着施耐德和叶胜笑了笑,问酒德亚纪:“酒德女士,接下来我们之间可能会有一些肢体上的触碰,请不要介意。” 这个触碰当然是方便顾北施展双全手,想歪的都去面壁! 很明显,受到本国文化熏陶的酒德亚纪也有点想歪了,转头看向叶胜。 叶胜显然不明白,顾北这句话在有心人耳朵里代表着什么,转头看向施耐德。 施耐德教授也不明白,德国老男人一生纯洁无暇,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不懂,于是他点了点头。 于是叶胜也茫然的点了点头。 顾北可是一个正直的人,当然是不会做什么屑事的啦。 只是单纯的用双全手,把撕下来的小酒德亚纪粘贴回去而已。 25.想法的萌芽 把撕下来的那部分灵魂重新粘回去。 虽然灵魂本身是无意识的,不会记得脱离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但顾北的行为无疑是摊牌,相当于直接告诉面前的三个人:我认出你们了。 当顾北的手上亮起蓝光的时候,施耐德也想到了这一点。 顾北毫无顾忌的在几人面前使用「言灵」,已经说明了太多。 说明顾北觉得几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说明顾北不在乎他们看没看到,已经准备抹除他们的记忆了。 更说明,顾北已经猜出了几人的身份。 但是施耐德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是昨晚从酒德亚纪身上留了后手?还是说他只是接近就能感知到言灵的力量? 成熟的心智,无与伦比的执行力,还有强大的战斗力和神秘莫测的言灵。 眼前这个少年,真的只是校长口中的「s级」吗? 施耐德感觉对方更像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龙。 最少次代种的那种。 顾北手上亮起蓝光的那一刻,施耐德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与他不同,叶胜只想到了一件事。 酒德亚纪之所以失忆,就是被顾北用蓝手摸了一下。 一般来说一个言灵只有一种效果,顾北的言灵有红蓝两色的显性,那就是两种效果。 已知蓝手的效果是导致失忆,那要是酒德亚纪再让蓝手摸一下,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叶胜当即就想冲上去阻止顾北,但却被施耐德一只手拉住,一回头,他看到了施耐德的黄金瞳。 那是一双颇有特色的眼睛,区别于其他璀璨夺目的金黄,施耐德的黄金瞳仿佛带着铁锈,冰冷沧桑。 与叶胜一样,他也是很担心酒德亚纪出什么问题的,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相信顾北,这个目标能够被最强混血种昂热称赞为颠覆世界的s,那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其实凭借他多年教学和执行任务的经验,他已经察觉到一些东西了,或许那红蓝两色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言灵! 施耐德和叶胜纷纷点燃了黄金瞳,顾北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中多了什么东西在游动。 言灵·蛇,酒德亚纪的记忆当中最熟悉的言灵,没有之一。 有了酒德亚纪的记忆,顾北也了解了「蛇」的原理和特性。 本质上来将,蛇就是可以被控制的生物电流,所以蛇的活动范围与所处环境的导电性成正相关,拥有很大的探索范围。 缺点是数量少,就算是a级的叶胜,同时10条左右也已经是极限,只有死亡一条之后才能重新制造控制另一条。 施耐德没有释放言灵,不,或者说他无时无刻不在释放言灵。 言灵·冬,序列45,没有战斗能力,效果是降低生体机能,将呼吸与血流降至极限,仅维持生存所需,甚至部分肢体瘫痪,以此来隐藏自己。 施耐德能够在失去三分之二的呼吸系统,全身还被龙血侵蚀的情况下活下来,这个言灵功不可没。 顾北当然感受到了二人的戒备。 这俩人就差把黄金瞳怼在顾北脸上了,要是这样还装作看不见,仍然继续演戏的话,那未免就有些太不知趣了。 “我只是想帮她恢复记忆而已,二位的反应未免有点过激了,要是把我吓到了,或许她过去十几年的记忆就全都没有了哦。” 说着,无视了酒德亚纪后退半步的动作,一把抓到了她的肩膀上。 酒德亚纪失忆了不错,可是她的肌肉记忆和本能还在,下意识就想反抗。 可惜,就算完全状态下她都很难打败顾北,现在的反抗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效果了。 施耐德和叶胜心里咯噔一下,但碍于顾北的口头威胁,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顾北抓住酒德亚纪,发着光未知的神秘液体流进酒德亚纪的身体。 酒德亚纪的眼神也越来越亮,渐渐从青涩懵懂向着成熟转变,中途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叶胜。 嗯,其实就是顾北为了不让二人看到灵魂小人,选择用炁包裹住灵魂运进酒德亚纪的主体灵魂中。 酒德亚纪得到失去的记忆之后,就恢复到了失忆之前成熟稳重的状态,失忆期间得到的记忆也没有被过去的记忆覆盖,而是接在了所有记忆的后面。 并没有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 反而是顾北,在修复灵魂的过程中难免对酒德亚纪的灵魂主体有所接触,然后他就看到了酒德亚纪失忆期间的记忆。 然后顾北华丽丽的又吃了一顿狗粮,导致他看叶胜的眼神都不对了,两眼通红像是要杀人,给叶胜吓了一跳。 没一会,酒德亚纪的灵魂已经恢复如初,顾北手上的蓝光慢慢熄灭。 酒德亚纪朝着顾北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退到了施耐德轮椅的后边,和叶胜并肩而立。 小两口牵起小手,相视一笑。 顾北:我%10êěè?%→? 施耐德教授可不惯着:“你们俩先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顾北与施耐德两人。 施耐德的黄金瞳暗了下去,看向顾北的双手:“那是什么?” 顾北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言灵啊,不然能是什么?” 此乃谎言。 由于常年维持着冬的状态,施耐德对于游离的灵有着出乎意料的感知,他可以肯定,顾北的能力没有调动周围的灵。 而且,言灵的发动是由言到灵,就算是校长那种血统的混血种,在发动言灵时也需要至少一个音节的龙文来作为发动言灵的钥匙,而顾北完全就是瞬发,不需要任何前摇,这完全不符合对于言灵的定义。 施耐德可以完全确认,顾北使用的绝对不是言灵。 如果这种东西也可以被称作言灵,那么言灵学的课本就可以改版了,言灵不再是用龙文催动的能力,而是仅凭借血统就可以使用的能力。 不过施耐德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从某种情况上说,施耐德是一个和昂热一样纯粹的人。 昂热的理想是杀死所有的龙,为好友复仇。 施耐德则比昂热还纯粹,自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只有冰海下的那个黑影。 施耐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北:“你似乎已经知道我们了。” “有一群自称狼的家伙来找过我了。” 顾北毫不犹豫就把狼队卖了。 虽然狼队很真诚的给他透露卡塞尔的消息,但狼队想要诱导顾北对付卡塞尔和五大家的做法让顾北有些不爽。 虽然卡塞尔和五大家做的不对,但自己早晚都会对付他们。 你们好心好意送情报,我欢迎。 你想利用我?那就别怪我卖你一波了。 不过顾北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卡塞尔对狼队形成不了太大的威胁,让狐狸去对付狼,最多就是恶心狼一下。 而且就算卡塞尔真的做过火了,狼队也正好可以有个借口收拾收拾这帮「境外势力」。 现在这种程度,不过是恶作剧性质的小打小闹而已。 如果顾北真的不怀好意要驱虎吞狼,那现在他面前的就不应该是施耐德,而是叶胜苏茜陈旭了。 施耐德听到狼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却是不好发作,只能冷着脸坐着,像是刚从哈尔滨冰雕节上回来的一样。 “那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顾北拍了拍手:“那有啊,那可太有了。” 顾北脸色一变,漆黑一片的瞳孔倒映着施耐德恐怖的脸,施耐德看到了自己,却觉得此时的顾北比自己要更加恐怖。 诊室内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顾北走到施耐德面前,低下头,额头都快要和施耐德撞到一起了,他扯起一个笑,问道:“为什么?” 施耐德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维生装置此时就像是罢工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因为顾北用炁堵住了装置的气口。 此时此刻,顾北是真的动了杀心。 顾北没有杀过人,就算是每天夜里执行正义的时候,见过了无数人面兽心作恶多端的家伙,顾北也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 并不是他圣母,而是顾北认为,自己并没有审判的权利。 现代社会是有序的,一切都是因为规则与法律,顾北本身超脱于普通人,所以他不喜欢被普通人的规则束缚。 但一切破坏规则的恶,都应该受到规则本身的审判,就算超脱于规则,顾北也不能替代规则进行审判。 就像顾北自己说的,他确确实实是这个城市的batman。 最多就是把罪犯打包送到巡察厅。 但现在,他真的想杀人。 卡塞尔,五大家族,混血种…… 这些东西远远高于普适规则,所以他们随时都会打破规则,但这个世上又不具备审判他们的力量,就算是官方混血种组织,也只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而不是彻底铲除。 因为这个世界还需要他们,需要他们去消灭龙类。 他们本身就是特权,他们高于普通人类。 如果顾北是个普通人,甚至如果他只是一个低血统的混血种,那在面对叶胜和酒德亚纪的时候,他该怎么样保全自身? 没可能的。 如果顾北是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一个低血统的混血种,那他昨天夜里就有可能横死街头。 就算酒德亚纪手下留情,顾北也只能在挨了一顿打之后,没有任何尊严的加入卡塞尔,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然后去迫害其他人。 顾北问为什么。 不是为什么是我,也不是为什么袭击,而是在问施耐德,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顾北的性格很佛系,不想被卷入纷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就算接触了楚子航,答应了帮他复仇;接触了路明非,答应小魔鬼帮他继承力量,但顾北从来没有去思考一些东西。 他没有思考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也没有思考混血种和人类的关系,更没有想过参与到故事之中。 但这一次,顾北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混血种,有存在的必要吗? 压迫在普通人头上的特殊阶级,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得出来的答案顾北自己都不想相信:有。 因为现在人类面对着比混血种更大的威胁:龙。 那如果龙类消失了呢? 龙类消失了之后,混血种还会保护人类吗? 答案是:会。 龙类消失之后,混血种就是食物链的末端。 他们统治世界,如果没有了普通人类,混血种就不再是特权阶级,所以他们一定会保护普通人类。 但那个时候,人类的生存境况也许会更差。 因为人类和混血种本身就不是同一个物种。 就算有的混血种倾向人类又能怎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顾北醒悟过来,这不是龙的问题,也不是混血种的问题,而是人类自身的问题。 人类太弱小了,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 人类需要哪怕龙王复苏,哪怕与全体混血种开战也能胜利的力量。 并不是混血种也能制造的和平弹头和电磁炮之类高能科技武器,而是混血种不能使用的,只独属于人类自己本身的力量。 八奇技。 就算混血种可以修行异术,也无法掌握八奇技,这是真正属于人类的力量。 要让人类不被龙王威胁,不被混血种压迫,就要缔造一个人人如龙的盛世。 但人心难测,也并非是所有人都适合学习八奇技。 一个想法开始在顾北心里萌芽。 但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混血种还有留着的必要。 顾北收起愤慨,松开了施耐德的维生装置。 氧气猛一下子灌进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肺部,施耐德大口喘着气,享受着人世间的美好。 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顾北运起红手,放在了施耐德的身上,帮他调理了一下身体。 施耐德身体一轻,感觉通透了许多,身上很多地方的暗伤一下子就被连根拔起。 除了最严重的呼吸系统缺失和龙血侵蚀,其余的沉疴宿疾全都不药而愈。 虽然他很想对顾北说谢谢,但刚才顾北可是差点杀了他。 施耐德实在是张不开嘴。 顾北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问道:“你们为什么盯上我。” 施耐德原本不想回答的,但是他被顾北阴了一手,调理身体的红手一瞬间就变成了蓝手,顾北从施耐德波动的灵魂里得到了答案。 “昂热说我是s级,你们的任务是和我接触,想办法弄清楚我的血统和言灵,然后邀请我入学?” 施耐德大惊失色,冰山脸都维持不住了:“你怎么知……” 顾北发动技能沉默,成功打断了对方吟唱:“昂热是怎么知道我的?” “哦~昂热有自己的情报网,你们不清楚。噫,真没用。” 应该是小魔鬼吧,毕竟知道自己有特殊能力的只有楚路和小魔鬼,其中能和昂热有联系的也只有小魔鬼了。 顾北大抵是不知道,知道他秘密的还有eva和芬格尔。 enmmmm,或许还有一个大长腿和一个喜欢吃薯片的小胖妞。 顾北接着问:“那也没必要动手吧?” “行动之前,董事会下放的第二任务,试探我的实力……你们董事会够阴的啊。” 几次三番下来,施耐德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全力运转起言灵,将思维活动降到了最低。 没有情报可以获取了,顾北一脸无趣:“入学的事情我同意了,之后记得给我们发入学邀请,对了,师兄也是混血种啊,你们可别把他忘了。” 说完,顾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诊室。 房间门被关上,施耐德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中无奈又恐惧。 学院里进了这么一头怪兽,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26.弃卒保车 顾北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但当他走出会诊室的那一刻,他知道他错了。 事情还没完。 因为还有人没有得到教训。 会诊室外,陈旭领着一帮穿着作战服的人,把走廊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这帮人训练有素,把整个会诊室出口部分围了起来,没有留下一点缺口。 还好现在已经入夜,如果是人来人往的白天,光是看热闹的人估计还能再围上两圈。 顾北扭头,看向前脚走出来的叶胜:“这是卡塞尔的人?” 叶胜摇了摇头。 虽然卡塞尔在派遣专业驻扎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专员的国籍问题,但每个分部的专员也并不是全部统一,而是来自天南海北。 像是眼前这种清一色的人种,不可能是卡塞尔的执行部队,而是更接近国内势力的部队。 顾北看着领头的陈旭,心下了然。 陈旭看到顾北从会诊室内走出来,施施然来到面前,装模作样的抱拳行礼:“顾医生,陈家家主有请。” 在他身后,陈家的护卫队排成一排,沉默不语。 气势倒是吓人,可惜,顾北在几个小时之前刚刚见过狼队。 那帮家伙就算零零散散坐着,气势也比这帮人强的多。 顾北挑了挑眉:“不劳家主费心,顾某今日还有要事,还是改天……” “还是今天好了。” 陈旭打断了顾北的话,阴恻恻的看着顾北:“家主他老人家交代了,顾医生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给下人去做,医生还是随我登门吧。” 顾北看了看陈旭,还有他身后的陈家护卫队,有点头疼的掐了掐眉心:“这么说,我今天是非去不可了?” “非去不可。” “不能改日?” “不能。” “那好吧。”顾北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许队长,别藏了,再不出来我可就叫了。” 顾北话音刚落,立马从走廊两旁的房间里窜出来了几十个大汉,把陈旭和陈家的护卫团团围住。 许志豪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从人群中挤出来,凑到顾北身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顾北笑而不语。 狼队在顾北到达医院之前先一步去见顾北,卸下顾北心理戒备,然后抢先一步到医院埋伏起来。 但是顾北早就有所预料,这一次算是家族势力,境外学院势力和野生混血种的三方会谈,狼队不可能任由事件随便发展,必须要进行严格监控,防患于未然。 顾北到了医院的第一时间就楼上楼下晃悠了一遍,发现每一层都有人盯梢。 在来到会诊室的时候,顾北放出一部分炁在楼层探查,第一时间确定狼队成员的位置。 会诊室周边的房间又不是病房,平时基本没什么人,但顾北的炁却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几十个强而有力的生体反应。 估计是趁着王蓝莓小护士通知顾北的间隙,找到了卡塞尔的人,然后集体转移了过来。 要是没有这帮人在边上守着,顾北还真不敢带着楚子航单刀赴会,毕竟这里的人可不只是卡塞尔。 果不其然,陈家跳了出来。 许志豪看见顾北只是笑,一点也没有解答的意思,顿时有些无奈,转过头去看向陈旭:“陈家这是邀请客人?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此时的陈旭有些慌了,他虽然比叶胜和苏茜要大一辈,但也年长不了多少,原本十拿九稳的任务,如今被狼队横插一杠子,已经和失败没区别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身后的护卫队仿佛给了他底气:“怎么,许副队长,陈家的事你也要管?” 许志豪被他给说愣了,看向一旁看着天花板吹口哨的叶胜:“他一直这么勇的吗?” 叶胜反手一个素质三连:“不清楚,不熟悉,不认识。” 后边从会诊室跟出来的施耐德,此时也看到了走廊里的情况,果断撇清楚关系:“卡塞尔学院与此事无关。” 顾北摊了摊手,苏茜酒德亚纪楚子航三人默默吃瓜,许志豪正要喊人把陈旭抓起来,异变突生。 陈旭突然脸色发紫,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手臂无措的挥动着,但很快就没了力气,紧接着大小便失禁了一地。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许志豪迅速反应过来:“快过去几个人把他拉出来!” 顾北拦住了他:“别过去,危险!” 顾北话还没说完,陈旭整个人就破碎开来,向内挤压形成了一摊毫无规则的血肉。 言灵·无尘之地,虽然是防御类言灵,却具备极高的杀伤力。 效果是对领域内一切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物质下达了命令,把未经允许的一切物质排除在领域之外,逼迫那些他排斥的东西(甚至高温)急速远离释放者,只要身体能够承受真空,可以防御一切。 但如果身体不能承受真空,就会在领域内被强大的压力挤成一团。 陈旭就是被强大的真空压成了肉沫。 顾北低头看向陈旭留下的一摊烂肉,然后抬头看向刚才站在陈旭身后的一名陈家护卫。 此时这名护卫已经摘下了头盔面具,一头红发暴露在了空气中。 许志豪认识这人,咬牙切齿:“陈闲—” “哦啦。”陈闲看向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顾北眉头紧锁:“为什么?” “嗯?为什么?”陈闲看了看顾北,“陈旭是我们陈家的叛徒,早些时候叛逃离开了国内,我们收到了他最近回国的消息,特意来处理他。” “不是这个。”顾北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杀他?”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我们陈家的叛徒……” 顾北身上已经燃起了白色元炁:“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不能?”陈闲终于放弃了和顾北打马虎眼,笑眯眯的看向顾北,指了指许志豪,“我们和他们可是有协议的,我们帮他们维持国内稳定,他们不干涉我们家族内自治,这是规矩。” 顾北看向许志豪:“你们还签过这种协议?” 许志豪脸色难看:“刚开国的时候,为了维持稳定,平息内忧外患,谋求发展……” “行了,别说了。” 顾北打断了许志豪,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不需要知道理由。 结果就是,协议存在,他无法干涉对方的行为。 “但他刚才还想带我去陈家做客。” “那只不过是他为了谋求你的血统,挑拨我们的关系而编织的谎言,当然,如果顾医生想到陈家做客,陈家随时欢迎。” 他的眼神不动不移,直勾勾的盯着顾北,像是要把顾北生吞活剥。 顾北看着那双眼睛,漠然,嗜血,疯狂……还有极致的冷静。 顾北笑了:“改日再上门拜访。” 陈闲一脸遗憾:“今日多有叨扰。” 顾北:“慢走不送。” 火焰般的头发消失在了楼道转角,顾北看着地面上一摊血肉,元炁慢慢收敛,喃喃自语:“好一招弃卒保车。” “师兄。” 楚子航一言不发向前,来到了名为陈旭的烂肉边上,君焰爆发。 在炁的收束下,君焰不再是愤怒的暴君,而是楚子航手中一只柔顺的小猫咪,将地面上的血液蒸发,把烂肉燃成一片灰烬。 清风吹过,无影无踪。 一条生命,不论他曾经是好是坏,他都鲜活的存在过,但如今却彻底在世间消失。 没有理由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没有了价值,就被果断丢弃,像是游戏里喂给顶级装备的狗粮材料。 混血种的世界,拳头是硬道理,势力是硬道理,背景是硬道理。 但却缺少了了秩序。 卡塞尔和特殊防卫部队某种程度上填补了这片空白,但用混血种治理混血种的方法并不能根治这个问题。 是时候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了。 顾北转头看向许志豪:“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老板谈谈。” 许志豪拍了拍胸脯:“和我谈就行了,一般小事我都能做决定。” “你还不够资格。” “我都不够资格?你小子能有什么生意是我做不了主的?” 顾北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轻视,只有漠然:“你做不了主的。” “这是关乎天下的生意。” —— 陈家,宗祠。 陈闲换下行动服,穿着一身练功服走进宗祠中。 先给各位老祖宗行礼叩首,然后才起身,对着宗祠内唯一一个活人作了个揖。 “后生陈闲,见过老太爷。” 白发苍苍一脸老年斑的老头眯着眼瞅了陈闲半天,才张口道:“回来了?” “回来了。” “事儿,办的如何了?” “算是查探清楚了,是位s级,但是不是我们找的那位,就不清楚了。” 老头点了点头:“那个废物呢?” “已经处理好了。” “别落下什么把柄。” “小子知道。” 老头晃晃悠悠的,仿佛要睡着,又仿佛还醒着。 陈闲就这么弯着腰站在老头跟前,老头不问他,他也不说话,老头不说让他走,他连直起身子来也不敢。 终于,老头好像清醒了一些:“墨瞳,是明年吧?” “是。” “那洋人家的小子呢?” “回老太爷,加图索家的公子是今年入学。” “不差不差。” 老头点了点头,终于说了一句长一点的话。 “不要疏忽大意,学院这些年的s级一个不落,全都要去试一试,我们的目标,就在这些人里。” “小子省的。” “还有倭人那边的实验,催一催那帮洋人,赶赶进度。” “是。” “信悠啊。” “小的在。”陈闲,字信悠。 “时间不多了啊。” 陈闲没有接话。 过了半晌,老头才晃晃悠悠道:“且去吧。” 陈闲行了个大礼,作别了诸多老祖宗,离开了宗祠。 宗祠之外,一个中年人在那里立成了一根石柱,看着陈闲终于出来了,石柱迎了上来。 “老太爷还好?” “嗯。” “计划照旧?” “嗯。” “那墨瞳她……” “也一样。” 中年人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27.哪都通 夏闰秋候早,七月风骚骚。 顾北觉得白居易多少有点毛病,七月吹点凉风都不行,怕不是身寒体虚。 enmmmm,白居易身寒体虚,元稹是不是要背锅? 顾北嗦一口冰棍,放弃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 “老板娘,开个空调呗。” 戴着卷发棒的老板娘最少有二百斤,嘴里叼着烟,态度非常友善:“电费不是钱啊,花一块五上网还想着吹空调,你干脆雇个丫鬟给你扇扇子好了!” 顾北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嗦冰棍去了。 不是怂,这叫尊重妇女,不然顾北怕打拳打不过老板娘。 距离陈旭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半个月无事发生,真的屁事都没有。 如果不是手机通讯录里多出来的诺玛叶胜苏茜酒德亚纪和施耐德教授,楚子航和顾北估计会以为是在做梦。 其实顾北是想去找路鸣泽要个说法的。 但是他用双全手把路明非全身上下摸了一个遍,都没有触发路鸣泽。 隔天顾楚两人就和没事人一样回家探望了一趟。 毕竟是顾北答应楚子航的。 然后在家里被幼稚干妈一顿折磨。 好在他回去也并不全是私事,其实也有一些公事要和鹿干爹谈一谈。 比如借钱开公司。 顾北开了一局游戏,队伍里五个人分别是异人,老唐,炎之龙斩者,村雨和明明。 顾北前些天在讨论组里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打游戏,然后拉起来了一支队伍。 本来要一起打游戏的还有高卢总督和夕阳的刻痕,但是高卢总督最近好像在忙升学的事情。 而且他还是家族子弟,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所以就脱离了队伍。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夕阳那家伙一声不吭的就把讨论组给退了,一直到现在,老唐都没能联系上他。 据说老唐是经过一个叫做「明明」的人介绍,才认识的夕阳。 顾北把「明明」的企鹅号要过来一看,这特喵的不是路明非吗? 找路明非问了一下夕阳的消息,路明非说他和夕阳也不熟悉,只是打星际认识的。 虽然路明非当时的表现很奇怪,但顾北还是选择相信他。 然后反手给路明非拉进讨论组取代夕阳,然后拿师兄顶替高卢总督,lol峡谷战队正式出道。 楚子航从冰柜了拿了一瓶营养快线,一瓶牛奶和一瓶冰阔落。 顾北接过冰阔落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嗝,信誓旦旦说道:“我敢打赌,那帮创作夏日恋情的文艺工作者,他们平时生活的地方,夏天绝对没有到达过三十度!” 楚子航不置可否,指了指盯着电脑屏幕的路明非。 那是一个聊天界面,除了路明非以外,另一个头像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长发女孩。 是陈雯雯的。 顾北顿时感觉自己刚才的结论有些狭隘了,于是他加了一个补充:“舔狗除外。” 其实这是顾北无法理解的事情。 在他看来,路明非其实是不喜欢陈雯雯的,但路明非却坚定的认为自己喜欢陈雯雯,并为之付出行动。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别人分享。 老唐说自己是单身狗,不懂这些东西。 eva没有理他。 炎之龙斩者和打工战士听了之后,一遍又一遍高呼:“这就是青春。” 大长腿没有说话,只是发了一张自己大长腿的自拍……确实挺长的。 最靠谱的还是贵族公子哥和师兄。 高卢总督说:“一个男人总要拥有过一个女孩。 师兄说:“子非鱼。” 潜台词就是你不是路明非,你不懂。 顾北觉得很有道理,并询问二人的情史。 高卢总督:“看自己老爹泡遍全世界的妹子。” 师兄:“……” 顾北:我就不该相信你们这群人。 最后顾北找到了自己认识的最靠谱的一对情侣。 叶胜和酒德亚纪。 酒德亚纪:“那或许并不是他心中至爱,但他已经为此付出太多,成为了他的执念。” 看看,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顾北转头问叶胜。 叶胜:“亚纪倒追的我。” 顾北:“你去死吧!” 匹配结束,顾北把路明非从梦里摇起来选英雄。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进入峡谷。 老唐不经意地问道:“听说老顾和老楚都收到保送通知了?” “嗯。” 楚子航随手偷了个炮车,顾北直呼我焯! “你们才高二吧,就算是老楚也是下半年才高三?什么学校这么有眼光,提前一年就把你俩栓住了?” 路明非接话:“是个美国学校,好像叫卡塞尔。老唐,你不是就住美国吗,知道这个学校吗?” 炎之龙斩者:“我也住美国啊,你咋不问问我?” 路明非狐疑:“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芬格尔毫不在意,他本身就没打算隐瞒,“我可是你们大六的学长!” 这么巧? 顾北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楚子航又偷了一个炮兵。 顾北:我日……落西山红霞飞! 楚子航问道:“大六?” 路明非:“我去,大哥你保研?” 芬格尔非常自豪:“我留级!” 顾北/楚子航/路明非/老唐:??? 其实顾北很想问:为什么留级?是没有完成屠龙指标? 但很可惜,现场除了几人以外还有老唐,只能无奈放弃。 芬格尔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果断转移话题:“上次不是到说老顾想自己开公司吗?有什么想法?” 顾北直言不讳:“打算做个快递公司,在全国七个分区设置分部,中央统筹,目标是全国第一的物流运输公司!” “嚯。”老唐插嘴开玩笑道,“别全国了,直接全球吧,到时候北美分区能不能给个部长混混?” 顾北也不在意,满口答应下来。 先不论北美分区的可行性,单是给老唐个职位这种事,没什么大问题。 反正老唐不是混血种,还是华裔,从日常交流来看,人品也过的去,而且还是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 到时候考察一下,然后随便教他点异术,就算北美分区的设想不成立,带回国内给个分区话事人当当也无所谓。 芬格尔在一旁凑热闹:“那我呢?我呢?” “你当卡塞尔分部的部长!” “没问题。” “到时候你们来芝加哥,我和老唐给你们接风!” “总督也是美国的吧?把他也叫上!” “好。” “可怜了小路,你们一走,学校里只剩他自己了。” “不会的,今年我和师兄还在国内,师兄去北大附中上预科班,我在学校里陪着明非,顺便把公司做起来。” “依我看啊,公司才是重点,小路才是顺便!” “通透!” 一群人说说笑笑,顾北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拿起来一看,亲爱的鹿干爹,顾北果断抛弃队友,连楚子航偷炮车都不管了。 “喂,爸。”叫得特顺嘴。 “嗯,小北,你要的运营执照办下来了,就挂靠在鹿氏集团下边。” “谢谢爸。” “都是一家人。嗯,还有一个问题,你准备给公司起个什么名字?我觉得小鹿速运就挺不错。” “不用了爸,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顾北望向天空,七月的天一碧如洗,晴空万里,烈日悬空,骄阳似火。 顾北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数宇宙与虚空,看到了那个属于异人的瑰丽世界。 “公司的名字叫做……” “……哪都通。” 28.合营 将哪都通搬到这个世界,用异人来制衡混血种,降低其特权,约束其行动,是顾北的构想。 但这其中有个问题。 顾北无法保证,在消除了混血种的特权之后,异人群体不会成为新的特权。 屠龙的勇者终成恶龙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不得不防备。 于是顾北决定对哪都通的运行模式进行改制,不能一味的照搬一人世界的体系,而是要因地制宜。 “你是说,你可以培养一批人类超能力者?不是混血种?” 一片未知的地下空间,顾北也不晓得这是哪里,他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 顾北面前正坐着六位戴着面具的大佬。 龙虎鹰狼四大中队的队长,防卫部队特殊作战序列大队长,防卫部队总参谋长。 前五位都是混血种,最后一位是普通人。 顾北与他们讨论的,自然是有关哪都通的组建工作。 虽然哪都通确实是个快递组织,但是送快递的可不能打人啊。 哪都通需要得到实行武力的许可。 同时,这种带有暴力性质的组织,是绝对不被允许私有的,就算顾北私自组建起来了也会被定义成恐怖组织。 于是顾北准备和官方公司合营。 而且顾北对于哪都通的改制,也刚好需要官方的帮助。 别无选择,私下发展等同于造反,顾北选择相信国家。 于是他通过许志豪找到了这几位大佬。 面前这六位老大,除了总参以外,顾北谁的名字都不知道。 其余五个人都是代号。 王,龙王,虎王,狼王,鹰王。 其余人都还好,就是那个鹰王,顾北很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眉毛是不是白的。 五位王各自带着彰显身份的面具,狼王戴狼面,鹰王戴鹰面,威风凛凛好不霸气。 但王除外。 他的面具是街头一块五一张的孙悟空,还是特别劣质的一揉就烂的那种材质的。 坐在另外四个人中间,画风格格不入,就像是来搞笑的。 “你的意思是,让普通人学会言灵?”鹰王的声音低沉嘶哑,就算是变声器都掩盖不住那股阴冷的气质,“那不还是混血种?” “不是言灵,是异术,”顾北认真反驳道,“也不是混血种,是异人。” “有区别吗?” 虎王出人意料的是一只母老虎,说话声音还是那种娇滴滴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游走在刀尖上的家伙。 顾北忍不住吐槽:就算是御姐音也好啊,弄个萝莉音是不是有点太反差了?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有人说混血种都是一群疯子,最少也是神经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鸣泽:不是我说的。) 顾北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和这几位解释了半个小时了,但没有丝毫进展。 不过也可以理解,顾北这种普通人成为异人的理论,在普通人耳朵里很好理解,在资深混血种的思维模式里,就有些突破三观了。 除了楚子航路明非这种新生代,资深混血种的认知中,世界上的超凡只有龙,混血种,死侍。 其余的一切都可以往这方面靠拢。 通过人为手段让普通人成为超凡者,在他们的定义之中或许更接近死侍,愿意将异人称为混血种,已经很给顾北面子了。 一群脑子里都是肌肉的武斗派混血种无可奈何之下,把总参叫了过来。 总参谋长叫做燕双飞,是在场唯一一个顾北能叫上名字的人。 其实顾北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喜欢用双枪,还喜欢和人打赌,赌一个大洋的那种。 不过估计是不会有答案的,燕参谋长是标准的文职,虽然会用枪,但绝对称不上“半人半鬼,神枪第一”。 “我明白了。” 还是文职人员脑子好用,总参一下子就理解了顾北的意思。 “你是说,没有血统的普通人类,可以通过学习,成为超凡者……就是异人?对吧。” 总参尽量用几位大佬能听明白的话转述:“异人使用的异术,是不依托于血统的,理论上,只要是人类,都可以学习。” “混血种也可以学习,但却无法掌握最核心的力量,只能学习基础。” “建立哪都通的目的,旨在建立一个可以管理混血种的组织,防止混血种作乱……” 听声音,龙王像是个青年人:“听着耳熟啊,这不是我们的活吗?怎么,小子,你想取代我们?” 顾北脸色不变,笑容满面:“几位也都是混血种吧。”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第一次,自防卫部队特殊作战序列成立几十年来,哪怕大队长以及各位中队长换了一代又一代,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质疑这支部队的存在。 还是当着他们的面。 而且还不是质疑这支部队的作用,而是从根本上否决了用混血种治理混血种的方法。 在场众人无不感觉顾北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来,却不无道理。 最终还是狼王率先打破了沉寂:“他说的对。” 作为最忠诚的狼队,面对敌人的时候从不心慈手软,但最怕的就是背后伸出的刀子,如果说异人可以从某种程度上取代并制约混血种,那对于狼队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反对!”龙王翘起二郎腿,嘴一歪(并没有),“谁知道他说的那个什么异术异人靠不靠谱。” 狼王反驳道:“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个……” “好,那我就不聊这个。” 龙王眼神冷历看向狼王:“就算异术和异人真的制作成功了,那又能如何?他们能打的过初代种还是次代种?” “最后还不是让我们上战场!我可不想自己在前线奋战的时候,还有人在后边抓我的脚后跟。” 龙队向来以实力为尊,而且龙王的话也正好切入了这个提案里最大的问题。 虎王和鹰王一下子开始动摇起来。 平心而论,用异人制衡混血种,对二人来说有利有弊。 虎队负责野生混血种和死侍的相关事务,鹰队负责混血种家族和势力的监视和情报搜集。 一旦方案落实,两支队伍的工作估计会被分出去相当一部分,会更加轻松一些。 但相对的,原本监视他人的行动部队突然就被人监视起来,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现在场上是一比一平,两人弃票,两人没有投票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张滑稽的孙悟空面具上。 王沉吟许久,看向顾北。 “回答我两个问题,结果视你的答案而定。” 这句话很明显有些松口,意思是:我有意思,但能不能定下来,就看你的意思了。 顾北知道,正戏来了。 29.改制 一个小时后,顾北蒙上眼睛,被燕双飞送走了。 地下会议室内,五人围坐在圆桌旁。 王率先开口问道:“你们怎么看?” 四人沉默。 刚刚的一个小时里,王只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件事,他要顾北向他证明异术的可行性。 异术和异人是顾北方案中的基础,如果这个无法实现,那其他的完全就是空中楼阁,一触即破。 顾北的应对方式很简单。 当场原地表演一套双全手,把自己胳膊卸下来再装回去。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比在手术台上下刀还要干脆利落,顺便取点血拿去化验,证明自己不是混血种。 在场诸位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硬是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 顾北也不遮掩:“双全手,可以易容,疗伤,测谎,学习到精深之处,可以任意修改肉体,操控灵魂,不过混血种练不到那种程度。” 几位大佬见多识广,并不觉得操控灵魂有什么不好,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顾北的血检结果十五分钟就送了过来,结果很显然,就是纯血人类。 甚至因为顾北用双全手剔除龙血提纯血脉的原因,他可能比纯血人类还纯一点。 血统有点返祖了。 听顾北的描述是一回事,但见证事实是另外一回事。 原本还没当回事的龙王也认真了起来。 顾北和几人科普了异术的概念和一小部分行炁法,原本没指望有什么效果,最多就是产生一点炁感。 但是他忘了,这几位就算放在造孽辈出的混血种里,也是一顶一的天才。 基本个个都生出了炁感,虎王天赋最好,竟然当场凭借着残缺行炁法引出了先天一炁。 为了实验炁的作用,虎王将提炼出来的炁融合到言灵中释放。 虎王的言灵是序列74号,言灵·风王之瞳。 该言灵能够激发出强劲的龙卷风,龙卷的数量和范围都可以控制,但这仅仅是在龙卷生成的时候。 风是自然界最不可控的元素,一道小型龙卷也会在合适的空气环境下演化为超级风暴。 这种难以控制的言灵,在炁的加持下,居然变得可控,甚至连威力也有了一丝增长。 顾北并不觉得稀奇,因为这一招最早是楚子航开发出来控制君焰的。 连序列89的君焰都只能乖乖降伏,74的风王之瞳只能算是弟……妹妹。 但其他几人无不惊为天人。 这种东西,就算不用来培养异人,拿来给自己的队员增长实力也好啊。 只有王比较冷静。 孙悟空面具后的脸扭曲了一下:“小子,你不厚道啊,这东西不全啊。” 顾北惊诧于王的眼力,没想到小心思被当场看破,只能赔笑:“总队请谅解,这毕竟是小子吃饭的家伙。” “你小子。” 话语总是没有体验来的更有说服力,在场的人现在都认识到了炁和异术的力量,也都重视了起来。 王笑了笑,表示理解,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小子,异术我们见识到了,没有问题,这证实了你的方案切实可行。” “你说混血种和龙类是压在人类头上的两座大山,龙类是人类死敌,混血种保护人类消灭龙类,仅仅是出自自己对于人类之身的认同。” “所以你担心,混血种在消灭龙类之后不受约束,统治世界,所以你要用你口中的异人来管理混血种。” “那么,小子,我问你,你要如何保证,异人不会是新的一座,压在人类头上的大山呢?” 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有思考过,如果龙类被消灭,那失去了天生使命的混血种,到时候应该何去何从? 最好的结果就是隐姓埋名,藏在普通人之中,平稳度过一生。 有最好的结果,自然也有最差的…… 那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现在异人的出现或许是破局之法,但也有很大可能是一步臭棋。 顾北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我想有个问题总队长你理解错了。” 顾北解释道:“不是用异人来管理混血种,而是二者相互约束。” 相互约束,彼此制衡。 从立场上来说,混血种和异人等同,都是人类一方,如无意外,二者都不会与人类为敌。 但凡事都怕万一。 哪都通的存在,是为了消除混血种和异人因远远高出普通人许多的武力而带来的特权,阻止“万一”的发生。 enmmmm,某种程度上更接近红色主义的复仇者联盟? 就像复联里的自由派和保守派一样,顾北要让哪都通的内部处于对立的状态。 即,混血种与异人共治。 《易经》有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事物都有对立的两面,正如双全手的红蓝之分。 同为龙裔,却有混血种和死侍之分。 同为异人,仍有正道与全性之别。 将混血种与异人内部的对立,转换成混血种与异人的对立,彼此监督,以此来保证双方的内部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原本的哪都通公司在全国设置七大分区,各自设立一个分区负责人,配备一名临时工的基本配置。 但这个制度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七大分区照旧设立,但每个分区设立一个异人(混血种)作为总负责人,配置一个混血种(异人)作为临时工。 下辖部队平时是一支队伍,但也可以分为异人和混血种两支,以此来制造对立。 当然,为了防止“内战”,内部的对立竞争必然是积极且良性的。 同一分区的两支队伍就像是一个军区的两支王牌特种作战部队。 有事没事一起操练操练,一起行动,拉近彼此友谊,但一支队伍犯错了,另一支队伍决不含糊。 嗯,损友。 这就是顾北对哪都通制度的更改,称之为:哪都通企业经营(龙族世界限定版)。 二者相互制约,加上合适的人才选拔和管理,不再以血统论上下,不再以强弱论胜负。 哪都通不会成为新的特权,而是会成为民间的巡察和超凡世界的执法者,维系着二者的平衡。 对于这种模式,几位大佬自然不可能不懂。 他们自己就是从这种队伍里练起来的,自然知道这种方法有怎样的效果。 如果真的按顾北说得来,那这件事说不定真的能成! 王幽幽地看着顾北,看的他头皮发麻,面具底下波光流转,那孙悟空仿佛睁开了火眼金睛。 “小子,你就这么把打算都说出来,还送上门来,难道就没想过我们把你吞下,替你做了这门生意?” 王说话一点也不像一个大队的队长,气势反而接近黑字打头的大哥。 要是搁在前几天,顾北或许就怂了,他敢和陈闲叫板,但真的不敢惹这位。 但今天不一样,因为这几天他在想办法给哪都通改制的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 双全手是阴阳,死侍和混血种是阴阳,正道与全性是阴阳。 太阳月亮为阴阳,生死为阴阳,黑黄也为阴阳。 阴阳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亦存在于八卦之中。 乾坤之阴阳,艮兑之阴阳,震巽之阴阳,坎离之阴阳。 合阴阳而生八卦,又化六十四卦。 起《伏羲先天六十四卦方圆图》,此乃奇门之术。 明明练体之术的进度才60%,明明六库仙贼还没有完全解锁,明明还没有达到前置条件…… 但系统的界面突然弹了出来。 —— 风后奇门(奇门术数50%):未解锁 —— 风后奇门还没有动静,但他的前置奇门之术,居然一下子涨了百分之五十。 顾北自悟伏羲八卦奇门,虽然不是风后奇门,也不是诸葛奇门,而且从来没有出现在奇门演化的历史中,但目前来说,绝对够用。 直到现在,顾北才反应过来。 或许系统并不是死板一块,而是懂得变通的。 或许系统一开始说的不是虚假宣传,而是真的开局就送八奇技。 只不过这八奇技埋藏在身体深处,需要顾北一点点补充自己的学识,弥补自己的不足。 顾北就像一个破破烂烂的桶,如果不经过修补就往里面倒水,结果只能是桶烂了,水也没装下。 现在顾北进行的就是修桶的过程。 而一开始,双全手和六库仙贼接连两个辅助技能,也是为了让顾北更好的“修桶”。 如今,顾北的修理过程还没完成,但已经初见成效。 终于到手的战斗技能,是顾北单刀赴会的底气。 顾北心下提防,奇门局悄无声息的张开。 几个刚刚生出炁感的人自然察觉到了不对,但没有应对异术经验的他们也不清楚哪里不对,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 顾北看着王,在他的感知里,王虽然被拉入了奇门局,但又仿佛不在局中,虚无缥缈,无迹可寻。 “王队长……” “我是王,是总队长,但我不姓王。” “好的王队长,知道了王队长。” 顾北我行我素,开始回答王多出来的第三个问题。 “我能来此与诸位谈判,自然是胸有成竹,虽不能击败,但逃脱尚可。” (为了推衍几位的信息,我可是在内景里吐了一大滩血啊!一大滩啊!) “我的自信,一是相信各位为人,二是相信自己的能力,三嘛……” “我不愿意自己捏着这门生意,我相信,各位也不愿意。” 几人心中腹诽:前边两条都是废话,只有第三条是重点。 几人很清楚,如果哪都通真的如顾北所言成立,那么手里握着哪都通,就等于对天下所有异人与混血种生杀予夺。 但没人敢碰。 这种权柄,只有上边那位可以动,别人,不行。 就像特殊作战部队和混血种五大家族,都管理着国内的混血种,谁都不能一手掌握全部。 特殊作战部队是为了防备家族势力的,但家族势力也是用来防备特殊作战部队的。 没有人敢将权利全部握于手中,这里边水太深,把持不住。 所以,为了防止集权,哪都通必然是公私合营,一家一半。 顾北负责管理异人的部分,特殊作战大队负责混血种。 这才是最优解。 王沉默了片刻:“双飞,你带他出去吧。” 顾北戴上了眼罩,被燕总参谋领着左拐右拐,然后上了一辆车,来回兜了几圈,最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坐了下来。 周围的动静渐渐消失,顾北摘下眼罩,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家星某克,四周都是普通人。 引路人临走时还贴心地为他点了一杯蓝山。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已经签过字盖过章的文件。 顾北嘴角微微翘起。 成了! 30.婶婶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顾北开始忙于筹备公司的成立,楚子航也需要准备去北大预科班的事情。 两人都各自奔忙,仕兰中学方面也同意了二人的休学申请。 毕竟对于一个私立高中来说,没有什么比两位还没到高三就保送留学的学生更好的宣传资料了。 二人这一忙起来,网吧里和老唐芬狗开黑的,就只剩下了抱着营养快线的路明非。 芬狗是几人给芬格尔起的外号,因为他六年没毕业,学校还没开除他,属实有点狗。 路明非手法娴熟地推掉水晶,拿下一局胜利。 以路明非的游戏天赋,不到一周的时间,原本并不熟练的moba类游戏也渐渐上手。 老唐:“再来一局?” 路明非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不了,今晚婶婶让我早点回家。” 芬格尔:“行吧,那改天再约。” 路明非:“嗯。” 路明非找网管下机,把剩下的小半瓶营养快线灌进肚子里,然后跑步回家。 这是路明非最近养成的习惯。 自从练炁以来,路明非的生活就变了。 早上晨跑。 白天补充知识,背顾北给他的经脉图,还有行炁窍门,异术法诀。 晚上以行炁来替代睡眠,偶尔还会找地方实验实验自己的能力。 顾北所传授给他的悬壶之术主要是济世堂的医术,认穴配药,疗伤接骨,还有金针渡厄的法门。 练体之术就是食补法和用炁打熬身体的方法。 这座城市的黑暗,在batman离开之后,又迎来了一位robin。 路明非在一点点的变好,赖床,懒惰,拖延这些恶习,不说一下子消失,但也在一点点转变。 路明非是真的把修炼当成了自己的事情。 就算顾北告诉他,他的血统很高,不可能修炼到精深处,路明非也甘之如饴。 因为他从修炼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感觉。 提升的感觉。 路明非并不笨,他以前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因为他从学习中感受到提升,所以快乐。 但后来,学习的提升困难,每次提升也不高,路明非感觉到的快乐也在逐步下降,最后导致了他在学习上的彻底摆烂。 但修炼却让他重新找回了这种不断成长的感觉,甚至比学习带来的快乐要更多。 少有的,路明非有了除了游戏和陈雯雯以外的爱好。 嗯……小文盲路明非大概还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内啡肽。 路明非带着一身内啡肽推开家门,他身上并没有出多少汗,这点运动量,还不如每天早上的死亡马拉松。 可惜最近老大和师兄不在,不然路明非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和他们两个赛一赛。 我,路明非,膨胀! “我回来了。”习惯性地打个招呼,然后脱掉外套钻进浴室。 叔叔路谷城正坐在餐桌边上,手里抱着早上已经看过的报纸装模作样的读,也不知道读进去多少。 路鸣泽不在客厅,小胖子与路明非不同,成绩好又要强,想来应该还在房间里做作业。 刷碗的婶婶听到了路明非的声音,大嗓门从厨房里飞了出来:“怎么又这么晚回来?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吃饭吗?” “冰箱有给你留的饭,自己热一热吧。” 路明非也不恼,冲去一身汗,神清气爽的端着剩饭找微波炉去了。 路明非并不在乎叔叔婶婶有没有等自己吃饭,有剩饭已经很好了,按婶婶以前的做法,估计路明非赶不上吃饭就要直接饿肚子了。 准备了剩饭,说明在她眼中路明非已经不再是“路鸣泽的哥哥”和“来自国外的钱包”,不再一个透明人了。 婶婶的转变,路明非自然是清楚的。 原因大概是在路鸣泽的身上。 小胖子因为最近在网恋,一门心思想减肥,婶婶也一直都想让路鸣泽瘦下来,于是表示大力支持。 然后路鸣泽就找到了路明非,想让路明非带着他一起晨练。 路明非同意了。 效果很显著。 虽然小胖子每次都跑不完死亡马拉松的全程,但小胖子的韧性可嘉,又是在曾经看不起的表哥面前,小胖子更是不肯服输,每次都要跑到脱力。 不过小胖子的体重太大,按他这种运动法,如果不是路明非按照顾北教导的办法给他舒筋活血,还嘱咐婶婶准备一些大补的食物,怕是还没瘦下来,人就先没了,就算人还在,腿也断了。 半个月下来,小胖子瘦了一圈。 毕竟小胖子的动力是足够的,心上人“夕阳”不喜欢胖胖的家伙。 当然,路鸣泽怕是打死也想不到,他心目里的白月光每天晚上都睡在他隔壁,每天早上还会陪他一起晨练。 总之,因为帮助婶婶解决了一桩心事,路明非的家庭地位有所上升。 如果婶婶是修图软件,那此刻路明非的不透明度应该是50%。 定义:并不重要的家庭成员。 嗯,这样刚刚好,既不会被忽视,又不至于太好。 符合路明非心中的预期。 他不想和叔叔婶婶的关系太差,但关系太好了的话,他以前吃的苦算什么? 在某些方面路明非是相当成熟的。 他会因为顾北和师兄不在而感到寂寞,但他明白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所以他会为二人感到高兴并为其送行。 在某些方面路明非也是不成熟的。 他明白婶婶是因为嫉妒,嫉妒自己的父母而并非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所以他可以花费心思去搞好关系。 但又不会太好,因为他不想因为这份好而忘了以前的不好。 或许有些绕,但这就是路明非执拗的小心思。 认识到了新的世界,促使着路明非的三观发生了转变。 从前不会努力的他有了目标,叛逆的他愿意与婶婶搞好关系,虽然还是蔫坏的欺负路鸣泽,但也愿意帮助自己这个小表弟变得更好。 唯一没有变的,大概就是对于陈雯雯。 在路明非的心里,十二年来没有见过面的爹妈排在第一,老大和师兄排第二,那第三就是陈雯雯了。 嗯,以前是第二。 微波炉“叮”的一声,路明非戴好手套从里面取出热好的饭菜,端到房间里边去吃。 刷完碗走出厨房的婶婶看着路明非的背影,凑到了路谷城旁边。 “老路啊,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明非好像不太一样了?” 路谷城终于从报纸中抬起头,露出了有些地中海的发型:“嗯,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婶婶有些八卦,也有些担忧:“欸,你说会不会是明非……那个了?” 路谷城不明所以:“哪个?” “就是那个啊!” “哪个啊?” “就是那个,能让男孩变成男人的那个。” 路谷城恍然大悟:“哦……” “……我看未必。” 婶婶愕然:“为什么?明非才几天就从以前那样变成现在这样了,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孩他妈(不是骂人),”路谷城语重心长,“能让一个男孩成长的,不是恋爱,而是失恋啊。” 婶婶坚持己见:“我觉得未必,明非这一看就是恋爱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把女孩的信息问出来。老路,你说鸣泽能知道不?” 看着絮絮叨叨的中年妇女,中年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但这也掩盖不住他的忧心忡忡。 让一个男孩成长的不一定是一个女孩。 力量也可以。 浅谈最近的感受 因为试水了一下,读者暴涨。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评论。 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正如道家所言抱阳负阴。 首先感谢喜欢的朋友,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其次就是那些不喜欢的朋友。 我自己明白,我文笔差,没经验,剧情前后矛盾理不顺,经常犯常识性错误,还有些时候不懂装懂。 我能接受你们不喜欢这本书,接受你们对书里的内容指指点点,说这里如何如何,那里怎样怎样。 但是我奉劝少部分人,嘴巴放干净一点。 会骂人说脏话的不止你自己,我说的脏话加起来能把你家老祖宗从祖坟底下拱上来。 不过我是文明人,有素质。 当我没有素质的时候,那我是真没素质。 还有一些经常提建议的朋友。 我很乐意接受一些建议并改正,但是请记住。 作者不是出租车,虽然应该听取读者合理的意见,但是不应该读者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作者是公交车,有自己的路线自己的想法,为的就是讲出自己心中的故事。 读者感兴趣,打卡上车同行,不感兴趣,到站下车换乘,方向盘是握在司机手上的,乘客不要去抢,要不然是容易出事故的。 对于读者来说,一辆车去不了想要的地方就换一辆,总有适合的那辆车的。 对于作者来说,一批乘客走了就去下一站,总会客人上来的。 只要司机车技说得过去,沿途的风景美丽,总不会没人来坐的。 道路上车水马龙,你我有幸共乘。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浅谈最近的感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此WIFI已加密 路明非吃过饭之后去把碗刷了,然后上床行炁。 这已经成为了他每天的必修课。 感受着炁流过经脉,充盈丹田,路明非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路鸣泽这些天过的也很舒服。 原因有二。 第一,那就是他瘦下来了。 现在的路鸣泽已经很难被称作小胖子了,或许更应该说是壮。 瘦下来之后,不仅老妈的念叨少了,“夕阳”的鼓励多了,路鸣泽甚至清秀了一些,在学校也能听到许多赞美。 第二,就是路明非晚上不会抢他的电脑了,打游戏的次数也少了,这让路鸣泽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夕阳”聊天。 虽然“夕阳”上线的次数也变少了,但路鸣泽坚信,这不能阻碍两个人的感情。 一个人哭,真爱无敌! 路明非看着痴迷的路鸣泽有些内疚,然后反手将下一次奔现的时间定在了路鸣泽下一节钢琴课。 可怜的路鸣泽只能再一次与娇俏少女失之交臂,连哼着的小曲儿也多了点哀愁的味道。 路明非每天夜里都能看到路鸣泽苦守在电脑前,但“夕阳”的头像一直都是灰色。 莹莹的光照亮了他的脸,路明非仿佛看到那张圆润的大脸上长着自己的面容,不由打了个寒颤。 难得的,路明非主动向路鸣泽搭话。 “小胖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路明非这就属于明知故问了。 路鸣泽很明显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但这是他和路明非之间的约定。 在他能跑赢路明非之前,路明非都会这么叫他。 该说不说,小胖子还是图样图森破,要是他真的见识过路明非现在的全速,估计打死也不会做这么个约定。 而且对于路明非这么叫,路鸣泽也没有不服。 说到底小胖子还是太年轻,平时看不起路明非,一方面是受到了婶婶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另一方面实在是以前的路明非真的就很难让人看得起。 但当路鸣泽看到路明非的闪光点时,他也会有所反思,有所转变。 “鸡窝头你给我等着,一个月之内我让你再也没法叫我小胖子!” 鸡窝头是路鸣泽对路明非的反击。 因为路明非不怎么重视个人形象,还留着一头碎发,看上去凌乱不堪,故而得名。 这种相处模式让两个人都很舒服。 路明非的账算的很清楚,路鸣泽看不起自己的根本原因是婶婶,所以他把账记在婶婶身上,但路鸣泽自己也有错,所以才会有“夕阳”。 路明非也不在乎路鸣泽给自己起外号,摇了摇头:“问你呢,小胖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反正路鸣泽觉得没头没尾的。 但不论如何,这个问题是不能承认的,万一路明非转头捅到老妈那里去,那寂寞的贪吃蛇估计就要变成被扒皮的贪吃蛇了。 “没,我可是好学生,而且我天天那么忙,怎么可能早恋。”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鸣泽想起了万恶的补习班,钢琴课,书法课,游泳课……想起了失之交臂的“夕阳”。 心痛,心痛的无法呼吸,但还是要微笑。 路明非懒得拆穿他,直接单刀直入:“你和那个女孩告白了吗?” 当然没有,就算路明非不是夕阳也能猜到这种事情,更何况他就是夕阳本阳。 路鸣泽的性格是很别扭的那种类型。 想要的不去争取,喜欢的也不会说,一路顺风顺水在叔叔婶婶的安排下成了所谓的“泽太子”,但“泽太子”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路明非觉得以前的自己比路鸣泽要幸运,至少有游戏陪着他。 而陪着路鸣泽的,只有枯燥无味的题目和日复一日的补习。 路鸣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明非的问题。 回答有或者没有?还是直接说没有喜欢的女孩? 路鸣泽敏锐的察觉到了路明非的问题里藏着什么:“你要向陈雯雯表白了?” “噗!” 路明非一下子行岔了炁,呛了一下。 不是,你等会! 这种东西老大知道就算了,你怎么也知道? 路明非还不知道自己的恋情已经被赵某人传遍全校,连初中部都没有放过。 作为“泽太子”的表哥,路明非的恋情当初可是初中部的八卦头版。 可惜后来小衰仔没有丝毫进展,导致初中部的吃瓜大军渐渐不再关注。 但并不代表没人记得。 将军!小胖子成功反杀鸡窝头。 路明非反应过度,成功引起路鸣泽的怀疑。 “表哥,你不会真的要和陈雯雯表白吧?” 路明非沉默,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路明非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在以往,断然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迫真)的想法的。 在从前的路明非眼里,自己万万配不上女神一般的陈雯雯,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大概会看着陈雯雯的背影度过高中三年。 每次蓄谋已久的相逢都只能装成偶遇,每次在一起聊天都要装作心不在焉。 每次收到她一句“在吗”,路明非都会兴奋到原地满血复活,旋转三百六十度,炸上平流层,七百二十度转,狗刨蛙跳俯卧撑,托马斯回旋加速再加一个云中漫步,然后冷静装杯的说一句:“嗯。” 这就是路明非的高中三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但是,意外发生了。 顾北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异术,向他展示了这个世界的背面。 楚子航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明白,自己原来和男神是有共同点的。 或许是因为以上原因,或许是因为修习了异术,又或许是因为顾北告诉路明非他的血统很高,以至于路明非对于自己的认知出现了一些偏差。 他想向陈雯雯告白。 现在的他,配得上陈雯雯。 但他忘了一件事。 陈雯雯不会知道他是异人还是混血种,在陈雯雯的眼中,路明非与以往唯一不同的就是,变得开朗了一些,没有那么阴郁和孤独。 除此之外,路明非还是以前那个路明非。 就像路鸣泽,他虽然知道自家表哥身体好,跑马拉松大气都不喘,属实真男人。 可是他并不看好路明非的决定。 但小胖子又不想打击路明非,因为他觉得路明非和自己很像,都是那种爱而不得的类型。 于是小胖子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默默支持。 为了让“寂寞的贪吃蛇”有一种文青的气质,小胖子曾经看过不少的文学书,所以嘴里偶尔还能说出两句颇有哲理的话。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感觉他身上有wifi一样,总想着要去蹭两下,除非你有楚子航学长那张脸一样的万能钥匙,否则你不去问的话,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wifi的密码。” 路明非深以为然。 路鸣泽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是表哥啊,你要知道,有些wifi并不是公共的,它们只对特定的人群开放。” 32.来玩个游戏(可跳) (32—38章剧情,主角打败四中队,初建哪都通,没有龙族相关剧情,不喜者请直接跳过这一部分,并不影响阅读。 这几章确实有点败笔,作者之后会尽量不去讲这一条线上的故事,就这样。) 路明非那边正忙着准备自己的告白计划,如果顾北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准备一手告白神曲。 嗯,林志炫的《单身情歌》就不错。 告白不成功就是给路明非准备的,告白成功了就是给顾北自己准备的。 可攻可受……可攻可守,此中庸之道也。 不过现在的顾北可抽不出时间帮路明非筹备告白仪式。 他正在忙着调教防卫部调集过来的混血种部队呢。 哪都通初建,人手紧缺,在物流运输上顾北还能雇佣一些普通人来充数,可是核心部分的组成却让顾北有些麻爪。 毕竟这个世界只有顾北一个异人。 就算天南海北的去找一些有传承有天赋的人来学习,那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形成系统的战力。 为了能先把哪都通的核心框架搭起来,顾北把主意打到了防卫部的头上。 防卫部的特殊作战序列分龙虎狼鹰四中队,每中队分四小队,每小队有二十人,共计三百二十人。 并非全国只有这些混血种,而是大部分都掌握在家族势力中。 这三百二十人是野生混血种内,精锐中的精锐。 李云龙:??? 其实顾北猜测,防卫部应该还隐藏着一支由王直属的特殊部队,作用应该类似于锦衣卫一样,用来监察其余四大部队。 但这种事情是机密中的机密,以顾北的身份,还轮不到他知道,他也就是猜猜。 四大中队十六小队,顾北每小队借用五人,共计八十人。 龙虎狼鹰四大中队中,龙虎以作战实力著称,其内都是高血统混血种,所以由这四十人担任哪都通的混血种战力部分,统称为「血部」。 狼鹰二中队内,高低血统混杂,甚至不乏一些普通人。 这些人经验丰富,身经百战,抛开天赋不谈,都是一等一的修炼苗子。 顾北会先传授这些人异术,把属于异人的「异部」撑起来。 等以后成员多了,顾北会专门培养一些没有血统的真正异人,将「异部」填充起来,再将有血统的异人视其意愿分配。 当然,顾北并不会傻乎乎的把八奇技的奥妙一股脑的传播出去。 先广泛散播基础,人人可学;再加以进阶异术,「异部」之人可学;后才是八奇技奥妙。 嗯……灵感来自于某企鹅会员。 学行炁练炁,哪都通内任何人皆可。 学习异术法诀乃至后续的八奇技,都要经过顾北的亲自审核,用双全手留下灵魂印记,约束其不能肆意散播。 顾北第一次觉得,先解锁的是双全手真的太好了,除了战斗力差点,简直全能啊。 并且其余的奇技可以传,双全手顾北要留一手,至少要留个蓝手。 顾北想要仿照十佬吕家,把双全手拆解成两部分。 吕家将双全手拆解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后天转先天成为了明魂术,剩余的部分则融合进了吕家家传绝学如意劲中,分别传授。 顾北也打算将双全手拆解开,不用像吕家那样分得太彻底,只要能把红手蓝手分开传授就行。 如果以后真的有哪个天才有吕良一样的天资,自悟双全手,那顾北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这这一切都是后话,在那之前,顾北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因为哪都通公司总部用地需求过高,在顾北的请求和上层的审批下,干脆直接包下了一栋废弃的大型写字楼进行重建。 顾北给鹿天铭的理由是要建一个大型货物分拣中心,但实际上这只是一部分。 更重要的当然是作为哪都通的核心基地。 一层是掩人耳目的物流分拣中心和大会议室,二楼是靶场,训练场,运动场以及一些娱乐场所,三楼到八楼是预留出的员工宿舍,九楼是血部总部,最上层是会议室。 地下一层是停车场,负二是格斗竞技场,负三是炼金研究室,负四是言灵与异术研究中心, 负五是异部总部和电子图书室,异人对于异术的学习是积分制的,顾北会将自己会的异术(八奇技以外)上传到不联网的主机中,异部成员可以用积分兑换学习。 虽然顾北自己懂得异术也没多少,但不只是顾北,任何人只要在异术方面研究有成,都可以上传,他人学习缴纳的积分,图书馆系统自动抽成百分之一,剩下的转到作者账户中。 注:此系统是顾北用做游戏的名义找了电脑高手eva,和上层派来的工作人员联合完成的。 至于为什么这种东西要找一个外人来帮忙…… 其实顾北对于上层是有些防备的。 上层值得信任,也不值得信任。 值得信任的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和职责,不值得则是因为人心难测。 防卫部与五大家族鏖战许多年,彼此之间相互渗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顾北不清楚,如果自己只能依靠高层,那么哪都通会不会被渗透成一个筛子,他甚至怀疑四大中队派来的人里,也有潜伏时间很久的卧底。 哪都通必定会动摇五大家族的统领地位,所以在异人势力真正发展起来之前,哪都通不能暴露在五大家族的眼中。 就算暴露了,也要让他们以为哪都通只是一个官方扶持的混血种组织。 顾北手里的棋子不多,异术,楚子航,路明非,叶胜和酒德亚纪。 苏茜立场不明,卡塞尔不受信任,能信任的人就那么多。 顾北可以借用高层的力量来建立哪都通的混血种部分,也要尽可能的使用高层以外的力量来构建哪都通的异人部分,防止这里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一言堂。 虽然eva只是顾北的网友,但能力强到没话说,顾北自然要利用起来。 eva不愧是论外级别的高手,做出来的东西防盗能力超级棒,顾北相当满意。 就算上层派来的工作人员曾经主持搭建了国内的人工智能程序——鸿蒙,也对eva的能力十分叹服,甘拜下风。 顾北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去找她过来当临时工了,就像一人世界东北分区的临时工,黑客高手二壮一样。 当然,顾北不是没有考虑过eva会不会在系统上边留后门的问题。 但一来,这个系统是双方联合完成,上层派来的人也不是饭桶,eva应该没有动手脚的机会。 二来,这个系统在做好之后就找防卫部的人检查过,并没有任何的漏洞和后门。 三来,存放系统的主机和哪都通人手一个的终端,用的都是局域物联网。 别说顶尖高手和电脑黑客了,就算是生化危机里的红后来了,就算是卡塞尔学院的秘书诺玛也别想攻破。 反正国内最强的人工智能鸿蒙破不开。 顾北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也在内部系统里装个人工智能算了? 这样就算被破开了也能有反击之力。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上面派来的工程师之后,对面扔给了他一个硬盘盒。 鸿蒙初始数据备份。 有备而来啊! 再往下一层也就是负六层,是防卫部的高层硬要塞过来一堆的尖端科技开发实验室,不仅有负责研究炼金装备的,还有负责开发光刻机的,以及一大堆顾北看不懂的高科技开发团队。 用王的原话来说:“这里估计比防卫部还安全,你可要保护好这帮国宝。” 顾北无奈,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只能乖乖把事情承下来,也算还个人情。 除了写字楼的内部设施,上边还批给了哪都通一块山头,说是用来模拟实战。 嗯,模拟还没有。实战先有了。 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四队人,顾北有点头疼。 此时的众人正站在山上的一片空地上,四队八十人睁着大眼看着顾北,都快把顾北给看社恐了。 这来的不是八十个员工,这是八十个麻烦啊。 想想也知道。 好比你在一个大型企业里干得蒸蒸日上,同事和睦相处,老板有能力不事逼,就算没活的日子也算工资。 现在给你调动到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部门,周围的虽然是曾经的同事,但却从来不在一个部门,干的也不是同一套业务,从带薪摸鱼变成996,还要干送快递和本职两份工作,老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换谁来估计都气不顺。 撇开对命令绝对服从没有疑虑的狼队,其余三队的人虽然遵从命令来了,但多少有点不情不愿。 顾北看着对面的八十人,知道这是必要的经过。 必须要让这帮人认清楚,到底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不服气,也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配。” 顾北看着这八十人,狼队脸色沉静,鹰队不动声色,虎队微微骚动,龙队暗自撇嘴。 “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来玩个游戏吧。” 顾北指了指身后的大山:“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座山的范围内,随便你们躲藏,无论是独行还是组队,又或者反过来猎杀我,使用言灵也可以。” “一个小时后,我会将你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当然,你们也可以反抗。” “但那样的话……”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33.伏羲八卦奇门的弊端(可跳) 连酒德亚纪和叶胜联手都只能占据优势,却无法干脆利落的拿下。 现在却要挑战防卫部八十高手,是顾北膨胀了吗? 并不是。 原因有三。 第一,与叶胜和酒德亚纪交手的时候,顾北虽然身怀一个半的奇技,但总体而言只是一个身体素质好一些,身手好一些的普通人,单打独斗面对b级的酒德亚纪,能占据优势已经是很好的战绩了。 但现在不一样,顾北身怀伏羲八卦奇门,就相当于1+0.5+0.5个奇技,勉强凑够两个。 而且奇门之术的攻伐之道在八奇技中也算得上是威力不俗。 如果把之前顾北的战斗力比作1,那此时的顾北就是1+100。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叶胜与酒德亚纪的组合没有弱点。 无论是洞察力,行动力,武力,智力,各方面来说,二人都是完美的组合。 如果非要找出弱点,顾北只能想到两个:利用两人的感情,或者抓住使用言灵状态下虚弱的叶胜。 除此之外就只能以力破之。 但四大队伍不同。 平时四大队伍都是小组形式行动,每个小组都有不同的行动模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 就算是同属于一个中队的两个人,也未必能做到完美默契。 第三,这个游戏本身就是顾北给这八十人下的一个圈套。 就算顾北自悟出伏羲八卦奇门,但也很难同时面对八十位战斗经验丰富的混血种,更别说他们还会很多效果未知的言灵。 傻杯才选择硬刚正面。 奇门本身就擅长游走袭击,讲究利用复杂的地势作战,山林地形对于顾北来说就像是回了家一样。 而顾北选择玩捉迷藏的游戏,旨在让几支队伍各自为战,甚至个别的人选择独行,化整为零,好各个击破。 龙队骄横,以实力为尊,不会和其他组合作,更有甚者会选择独自行动。 虎队团结,但平时围杀死侍的时候,虎队采用的都是多辅一的战斗方式,只要击败那个“一”,虎队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鹰队谨慎,大概会选择与其他组联合,但龙队自己不散都难,虎队内部作战自成体系,唯一的选择只有狼队。 至于狼队,才是最让顾北摸不透的一支队伍。 龙虎鹰三队人马面面相觑,然后各显神通,窜进林子里消失不见。 顾北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狼队一行人,命令道:“你们也去。” 按照惯例,狼队领头人代号狼一。 其他队伍也是一样。 当然,在原本的队伍里还轮不到现在这位领头人当狼一,不过在哪都通的狼队内部,他就是狼一。 狼一看了一眼顾北,带着人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山林。 要说狼队来到这里之后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假的。 不过狼队以命令为至上,所以狼队从来不会多说什么,多表现什么。 狼一一开始也并没有打算参与这场闹剧。 不过来到了这里,顾北就是长官,既然长官命令了,那狼队就只能遵从命令。 正好可以趁机试试这位新老板的深浅。 看着狼队也消失在了山林之中,顾北也开始做起了准备。 这一个小时的空挡,可不只是给四大队伍准备的,也是给顾北自己准备的。 奇门,和双全手还有六库仙贼不同。 双全手和六库仙贼这种属于按部就班的那种,只要掌握了行炁法诀,假以时日总能修至大成。 但奇门不行。 或者说,术士不行。 无论是星占、卜筮、六壬、奇门遁甲、相命、拆字、起课、堪舆、择日。 所有的术数在修行时,都更看重天赋和悟性。 天赋方面,顾北是被系统直接灌输的能力,只要自己一点一点挖出来就能用。 悟性方面,顾北两世为人,灵魂强大,才思敏捷,和清华才子王道长相差不几。 现在挡在顾北面前的只有一关。 静功。 俗话说得好,十个奇门九个疯,还有一个特别疯,这个“疯”,就“疯”在静功上。 所有修炼者都要掌握静功。 静功一旦入手,就会进入大致相同的四个境界。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四禅。 初禅,离生喜乐。 离”就是对人世间的厌离心,对人世间有脱离之感,这是初步。 然后,慢慢气脉打开了,由精神跟肉体的作用慢慢修养到最高处,然后有了脱离之感,有解脱之感。 换句话说精神、身体就升华了。 这个阶段修行者基本都能挺过去,挺不过去就身体和灵魂分离,直接变植物人。 挺过去之后,就可以初步体会到静。 二禅,定生喜乐。 初禅离生喜乐时感受到了解脱之意,此时应及时停止。 儒家《大学》有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从初禅中停下,就进入了二禅。 度过之后,静的感觉加强。 三禅,离喜妙乐。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超过了喜,只有乐的境界。 这种乐与欲界天的饮食男女之乐不同。 这个阶段中,修行者体会到的是“静”本身所带来的快感。 这种快感让人无法抛弃,甚至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四禅,舍念清净。 舍掉了一切烦恼、假想、妄念,超越喜乐的境界。 但一定要注意,舍去一切同时,也意味着难以保全自身。 有些修行者甚至会将自己的意识也舍去。 这与离生喜乐的灵肉分离不同,舍去意识就代表的灵魂的湮灭,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在异人的修炼体系中,以舍念清净的状态去修炼是最完美最理想的。 但在术士不同。 只要是按照术的方法成功入门,就会在静中,进入内景。 内景的存在形式接近于离喜妙乐的境界,在这种状态下,术士在内景中会心想事成,无所不能,然后进入贪禅状态,难以脱离。 所以在术士入门之前,对静功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就算是顾北这样自悟伏羲八卦奇门的天才,也逃脱不了这一准则。 相反,正因为他自悟的是伏羲八卦奇门,所以在静功方面要比风后奇门、诸葛奇门更加严苛。 从源流上来看,伏羲八卦奇门比风后奇门要更加古老。 一人世界中,老天师曾说:“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这段话出自《烟波钓叟歌》。 大概意思就是如下。 神龟背负洛书,伏義以之演化先天八卦,成为周易之始。 九天玄女赐下龙甲文章,助黄帝击败蚩尤。 黄帝命风后将天书之法归纳总结,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 这就是风后奇门的来源,也就是最早人类使用的奇门。 《新郑县志》记载:风后,伏義之裔,黄帝臣三公之一也。善伏義之道,因八卦设九宫,以安营坐,定万民之。 所以从辈分上来讲,风后奇门说不定还要叫伏羲八卦奇门一声爸爸。 但这并不意味这伏羲八卦奇门比风后奇门更好用。 两者相比较,威力高低暂且不论。 但要问谁更好用,更顺手一点。 那一定就是以伏羲先天八卦为基础推演而成,专门提供给人类使用的风后奇门,而不是上古神明伏羲使用的伏羲八卦奇门。 一个是给人用的,一个是给神用的,差别显而易见。 如果一个人类强行使用伏羲八卦奇门,那他面临的就是更大的炁量消耗,更严苛的静功修为,还有更坚定的心性。 炁量方面有六库仙贼,静功和心性顾北可以用双全手强行稳定,这些条件顾北都做到了,因此他能够顺利拨动伏羲八卦奇门的四盘。 但还有一个问题。 以元炁来供养神明奇门术,就算可以拨动四盘,也只能涵盖平面空间上的基础方位。 像是上下,时空这种特殊局,顾北连碰都不敢碰。 怕被抽干。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基础奇门局,够用。 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到了,顾北的状态也调整到了最佳。 接下来,是猎杀时刻。 34.奇门初显威(可跳) 普通人起局。 排四柱,定局,绘制九宫,布地盘三奇六仪,找旬首,找值符和值使门,值符星随地盘时干,分布其余九星与天干,确定值使门落宫,布八门,排八神,起局,奇门成。 普通术士起局。 找准中宫位置,确定四盘生克,规划方位路线,起局。 高端术士起局。 我就是中宫,地图就是我画的,buff在哪我都知道。 顶级术士起局。 用炁构筑奇门,起局,然后一边拨动四盘一边装杯:“我就是方位,我就是鸡胸!” 顾北还没到大鸡胸的层次,他介于高端和顶级中间那一块。 以自己为中宫,直接起局,随意拨动四盘。 背后恶风袭来,顾北眼睛都不眨一下。 巽字·风绳! 鹰队不善争斗,战斗方式以潜伏袭击为主,战术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尤其擅长利用人的心理盲点。 鹰队认为,所有人都当着顾北的面进了山,那顾北就不会对身边有所提防。 正好恰巧有两个队友的言灵是冥照。 于是一行二十人在两个冥照的笼罩下,从两个不同的方位迂回过来。 其中十人中途还遇到了刚进山的狼队。 但冥照的范围有限,如果带上狼队,就很难执行突袭计划。 于是果断放弃了与狼队合作,打算剑走偏锋。 绝对不是因为求合作被狼队拒绝了。 顾北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人迂回突袭,他的六库仙贼还是个半吊子,没有抵达五嗅境界,炁也没有外放侦察,直到他静功准备完成之后,起局。 那一刻,顾北懵了一下。 我焯!? 怎么局里有人?啥时候进来的?我咋啥也没看见?我瞎了? 但紧接着,顾北就反应过来。 言灵·冥照,序列号69。 极其罕见的言灵,迄今为止很少被观察到。 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小型领域,光线在该领域中以奇怪的方式折射,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然而这个言灵并非全无破绽。 首先这种隐形仅仅是玩弄光影,领域中的人无法豁免或者减少任何形式的伤害。 其次,诸如气味和声音这样的信息并不能用冥照屏蔽,最后通常它还是会在空气中残留淡墨般的痕迹。 所以使用这言灵最好还是在昏暗的环境中。 当然,最好也不要在奇门局中,哪怕环境够黑也不要。 起局的术士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四盘中的一切,就像路明非对于陈雯雯的名字一样敏感。 路明非:勿cue,谢谢。 不过对方难得送上门来,顾北也不打算打击对方的自尊,万一他就这么喊上一句:“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那么用冥照的那位兄弟得多伤心啊。 所以顾北准备等他们先动手。 但顾北没想到这帮家伙还挺有原则,都打算偷袭了,还要硬生生把这一个小时熬过去再偷袭。 众所周知,有底线的人好欺负。 所以他们都被顾北欺负了。 鹰队一行二十人,有言灵的十一人,两人冥照,两人阴流,三人蛇,两人血系结罗,一人深血,一人镰鼬。 在风绳形成的那一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b级的言灵·镰鼬拥有者,鹰一。 言灵·镰鼬,序列59。 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大型领域,在领域内建立复杂的声音通道(即镰鼬),从而掌握领域内部一切细小的声音。 一瞬间,漫天镰鼬飞舞而出,他们没有攻击力,却围绕着顾北上下翻飞。 顾北的炁能感知到言灵·蛇,但却感知不到镰鼬的存在。 不过顾北能在奇门局中感知到巽卦被扰动。 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言灵?效果是什么? 顾北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拨动四盘。 刹那间,一块块坚冰从地面钻出,直直刺向鹰队众人,所有被坚冰刺中者,都被冰封住了半身,无法动弹。 坤字·冰封千里。 地火水风四大元素,风克制地面,用代表大地的坤卦来应对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本应是一手臭棋。 然,兵法有云,不动如山。 任你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 这里可能就有人不明白了,你这明明是冰系技能啊,你还说是坤卦,你怎么敢的啊。 但这冰系技能它真的就是坤卦里边的啊! 坤卦的象辞里说: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坤卦象征的坚冰凝霜,就是冰封千里的理论原型。 鹰一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忙抓住身边的几人飞身后退。 有着言灵·蛇的三人也反应过来,快速后退。 初次交锋,顾北除了炁量消耗有点多以外,算得上毫发无损。 反观鹰队二十人,只剩下了鹰一,蛇皮三人组,还有鹰一匆忙救下的两人。 一个阴流,一个深血。 言灵·阴流,序列号41。 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在大范围内控制风的流向。 释放者能够随心所欲地构造出极细但是极强的气流通道,是为“阴流”。 阴流本身并无过人的杀伤力,但如果释放者把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微型刃具投入气流通道中去,这些刃具就会被加速到不可思议的高速,产生惊人的杀伤力。 该言灵对空气的控制是极其精密细微的,而且可以同时控制多条气流通道,在刃具充足的情况下,该言灵可以制造出一场金属的风暴。 该言灵的缺陷在于,因为它是用气流推动刃具,所以刃具必须轻薄,这些刃具在面对拥有全身硬化类言灵的目标时难以奏效,或者穿上坚硬甲胄都能防御。 言灵·深血,序列号47。 释放者可以使自己带有毒性。 没了,就这些。 阴流还可以边缘ob一波,深血这个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啊。 还有三条蛇,一旦释放言灵就会进入虚弱状态。 你们不是队友啊,你们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啊! 鹰一有点后悔了,情报完全不对,说好的和b级混血种不分胜负呢? 这叫不分胜负吗? 把这玩意扔到龙队里边都能竞选一下龙队队长了! 早知道刚才求爷爷告奶奶也要让狼队答应联手,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或许……不,是一定没有希望了。 鹰一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足有一人高的冰刺,又看了一眼笑吟吟看着自己却不动手的顾北。 他知道顾北在等什么,他也输的心服口服。 原地立正站好,行礼:“原鹰中队第二小队鹰十,现接任哪都通公司血部鹰组鹰一,向长官报告!” 顾北点了点头,解开了千里冰封,转头看向山林。 “自行列队休整吧,我还要去把其他人抓回来。” 35.你们带吃的了吗?(可跳) 鹰队平时负责的任务都是伪装潜伏,卧底秘谍,找点下包的老六工作,所以战斗力只能算是可观。 一拥而上,控制住顾北的双手,完全可以制服悟到奇门法之前的顾北。 但现在的不行。 现在的顾北已经从近战奶妈转职成全能法师了。 他已经不靠双手输出了。 他们输在了信息的不对等,没有完整地认识到顾北的实力。 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和b级混血种近战难分难解的医生居然会是法师。 而是还不是那种只会照明术的法师。 本身战斗力在四队中垫底,吃了情报的亏,还自己跑过来送人头。 只能说,鹰队凉得不冤。 顾北调整了一下状态,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横扫饥饿。 这玩意能量高,恢复炁很方便。 三两下把横扫饥饿塞进嘴里,顾北抬腿走进山林。 山林上空,层层密密,枝桠交错,三四缕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地上,铺成一片色彩斑斓的虫。 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本该用这句出自言情小说的浪漫话语来形容的景色,顾北身处其中,可半点浪漫也无,只感觉危机四伏。 兽迹难寻,鸟虫不语,整片山林静悄悄的,仿佛一个活物都没有,又仿佛遍地都是眼睛在盯着自己。 奇门局慢慢扩大范围,同时使用巽字·听风吟,寻找着周围潜藏的敌人。 突然,奇门局的边缘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同时听风吟也带回了一个浩大庄重的声音! 龙文! 有人使用了言灵! 来不及反应,顾北下意识的就拨动四盘。 土遁·土流壁(并不是)! 艮字·土瀑! 大地翻滚起来,想起倒流的瀑布,在顾北周身形成了一圈厚实的土墙。 艮卦之土并非是单纯的静止不动,静动结合才是艮卦的本质。 正如艮卦象辞所说: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明也。 在土墙形成的一瞬间,顾北明显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同时顾北仿佛听到了凄厉的嚎叫。 地盘八卦,巽字扰动,炁却感知不到实体存在,和刚才对战鹰一是一样的情况。 君听月明人静夜,肯饶天籁与松风。 言灵·镰鼬? 不过,镰鼬并不具备攻击特性,只是单纯的利用风来传递信息的言灵。 如果不是镰鼬…… 序列71,言灵·吸血镰! 这次来的人里只有一名龙队队员的言灵是吸血镰。 是一个独行客? 顾北心念电转,但土瀑可没给他留太长时间,只坚持了不到五秒就被吸血镰击打出了裂痕。 顾北拨动四盘,兑字·黑琉璃! 兑卦,五行属金,外柔内刚,坚不可摧。 一丝丝黑色蔓延,将顾北的双手包裹了起来。 土瀑转眼就被撕成了碎片,顾北顺着地盘巽字的指引向前一抓,顿时感觉手心刺痛。 一声金铁撞击的声音传出来,顾北手中明显抓到了什么,顾北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挣扎。 顾北在酒德亚纪的记忆里看到过镰鼬与吸血镰的言灵资料。 镰鼬和吸血镰都可以化为风,但不同于随意风化的镰鼬,吸血镰的风化是有代价的。 因为具备远超过镰鼬的攻击力,所以吸血镰风化之后要间隔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塑形。 吸血镰在挣扎,说明对方并没有打算风化逃脱,机会难得,顾北当然要收益最大化。 先上一层坤字·冰封掌(冰封千里单体版),封住行动防止对方风化逃脱。 然后没有犹豫,运炁,双全手,开! 虽然不知道双全术对于这种言灵造物有没有作用,但顾北还是下意识的把红蓝手全都用上了。 吸血镰由风构成,红手无功而返。 但蓝手却有意外之喜。 吸血镰上竟然附着着释放者的意识! 顾北刚想把这一部分灵魂抽出来,就感觉背后恶风阵阵。 怎么办? 放弃面前的收益选择防御? 还是硬扛着先把灵魂抽取出来? 躲开是最不划算的办法,二选一,顾北一刹那做出决定。 我全都要! 手上抓紧吸血镰,坤字·冰封掌加大输出,也不用拨动四盘,直接艮字·土瀑! 拨动四盘只是最近养成的习惯罢了,艮字和巽字两门法术,就算不用奇门局辅助,顾北也一样能用出来! 厚实的土墙挡在了顾北身后。 但顾北知道,没有奇门局的辅助,土瀑的作用微乎其微,而且他还听到背后那人口中诵起了龙文。 与刚刚发动吸血镰的“言”不同,是另一个言灵。 不是同一个人,吸血镰只是诱饵! 不过顾北既然决定两个都要,又怎么可能让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元炁流转,六库仙贼(残缺版),开! 吔我天残脚了你! 顾北拎着两只被冻成冰块的吸血镰,无视了身上被无数吸血镰划破,然后又在六库仙贼的作用下迅速复原的伤口,转身就是一个回旋骑士踢。 riderkick(逼王限定版)。 没有奇门局辅助的土瀑和有奇门局辅助的土瀑差距就好比东施和西施。 连一秒都没挺住,一条鞭腿就甩了进来。 那条腿粗壮有力,肌肉隆起,露出皮肤的地方泛着青铜般的金属光泽,直直撞上了顾北的riderkick。 序列87,言灵·青铜御座。 在极短的时间里强化自身,骨骼、皮肤和肌肉不同程度地强化,甚至可以用肉体近距离格挡子弹。 顾北练体才几个月,就算有系统的辅助,也不过只是小成,勉强扛住了这一腿。 顾北明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近战不是顾北的强项,至少力量方面不是。 再这样继续下去,怕不是要被这俩人拖死在这里。 速战速决吧。 手中蓝光大放,直接粗暴地把附着在吸血镰上的意识抽取下来,顿时冰封起来的两只吸血镰化为了纯粹的风,在冰块内部飘荡。 可惜只是一段空白的碎片,没有任何附加价值,顾北直接将其捏碎,远处很快就传来了一声痛呼。 虽然只是一小块自主分离的灵魂,但灵魂破碎的感觉会直接传导到主魂那里,痛不欲生。 不过没有大碍,最多就是昏迷,灵魂会自我修复的,指甲盖大点的一块,睡几天就没事了。 解决掉一个,还剩一个。 顾北也不再计较炁量的流失,奇门局全开。 坤字·万棱,坤字·流石,坤字·土河车。 顾北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又鼓胀起来,往嘴里塞几根横扫饥饿,眼睁睁的看着几个物理伤害撞到青铜御座的身上,然后被miss。 顾北丝毫不慌。 物理攻击无效,不代表没有办法。 四盘轻动,巽字·风吼! 对方显然没猜到顾北一堆物理攻击中还藏了一个声波攻击。 一个不察,被风吼正中靶心,从耳朵到脑子都嗡嗡的。 顾北乘胜追击,巽字·风绳,巽字·粹风两门巽字法术齐动,把青铜老哥绑成了一个粽子。 “呼——” 解决完毕,顾北坐在青铜大哥身上,长出一口气,看向另一边:“别看了,出来吧,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一群人从林中鱼贯而出,不多不少十八人,看袖标,和地上这二位一样,都是龙队的。 顾北麻了,早知道不装逼了,龙队可不是鹰队,这要是一起上可怎么玩啊, 不过还好,龙队的强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领头的龙一凝重地看了一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这两人也算是好手,一对一能解决a级死侍,联手居然还输了。 看来新长官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龙一朝顾北拱了拱手:“不占长官便宜,我们一个一个来。” 这句话算是服软了,但还是要过过手,不然兄弟们不服气。 龙队的内部江湖气很重,而这也算是龙队的内部传统:只有打得过我的,才能命令我。 “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顾北摇了摇头,从青铜大哥身上站起来,看向龙队剩下的一十八人:“那啥……你们带吃的了吗?” 36.火浣(不是雾山五行,可跳) 龙队的人确实强,二打一顾北勉强能赢,三四五人也说不定。 十个人是真不行,先不说赢不赢的问题,就是光开这么大的奇门局就要把顾北榨干了。 虽然伏羲八卦奇门是强,但还是风后奇门更好用啊。 别的不说,就看大佬王那个开奇门的劲,轻轻松松没有任何负担,甚至还能用乱金柝和龟蝇体这种时空间忍术(不是),也就一点不痛不痒的副作用。 想想顾北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还好龙队的人比较讲武德,顾北估计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狼队,怕不是真的要用人海战术了。 不过狼队的二十人里只有两个有言灵,其余的要么是只具备血统不具备言灵,要么连血统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狼队,那一打二十顾北也一点不带怕的。 顾北找了点吃的,补充了一下炁。 其实六库仙贼练到一定程度之后,可以将消化液通过毛孔排到体外,炼化吸收周围的一切。 不过顾北的六库仙贼还是个半残,连吃空气都做不到。 啥?你说喝龙血补充炁? 有想法,用六库仙贼喝龙血,龙血还没进肚子呢,龙血内的灵就在嘴里和六库仙贼的道产生矛盾,进而爆炸,把顾北脑袋炸飞。 八奇技持有者顾北,卒,享年17岁。 开个玩笑。 但用六库仙贼吸收龙血可能吗?理论上是可能的。 六库仙贼是将六腑打造成一套完美的消化系统,然后以六腑为核心,反补五脏五液五嗅五体五华五情五神,进而升格为五方五行,将人体打造成完美的仙人之姿。 是不是听着很熟悉? 没错,就是类似宝儿姐一样的仙人之姿。 所以六库仙贼能够消化吸收龙血,从理论上可以实现,但顾北至少要蜕变到五体层次,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尝试。 休息过后,顾北和龙队剩下的十八个人挨个过手。 说实话,没啥挑战性。 二打一都赢了,还怕单打独斗? 言灵·无尘之地,到达真空境界了没?没啊……巽字·风绳,下一个。 言灵·阴雷,这不就是空气炮吗?哆啦a梦直呼内行(小夫,我要进来了),下一个。 言灵·刹那,十六倍速,言灵很好,要是远程攻击就更好了,震字·雷霆,大范围无差别伤害,下一个。 言灵·深血,你是来搞笑的吧,下一个。 言灵·蛇……下一个。 不到半个小时,十七人齐齐躺在地上,顾北的绳艺施展得淋漓尽致,算上一开始的两个人,十九个人的绑法没有一个重样的。 场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了一脸麻木的龙一和有些气喘的顾北。 不喘不行,你一个打十九个你也喘,更别说催动伏羲八卦奇门的消耗出奇的大,如果顾北没带吃的,现在估计已经变人干了。 龙一从一开始的凝重,惊骇,赞叹,佩服,直到麻木。 没有人知道短短半个小时里他的内心经历了什么样的内心活动。 直到顾北调整好状态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顾北朝他招了招手:“开始吧。” 龙一眼神复杂:“您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不用。” 就算是半残的六库仙贼,恢复力也比想象中要好很多,除了炁量损失严重以外,顾北的身体状态已经和平常差不多了。 龙一听到顾北的回答,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次游戏的目的已经变了,从一开始“他凭什么当老大”变成了“要全力以赴击败他”。 这不是龙一自己的想法,而是此时此刻龙队二十人全体成员的想法。 毕竟任谁都不愿意经历这种碾压式的惨败。 更何况二十人此刻代表的是龙队的脸面。 击败顾北,全力以赴,是在场除了顾北本人以外,所有人的想法。 龙一的黄金瞳一瞬间亮起,金光乍现,如同山林中的一团火焰。 顾北在楚子航的眼中也看到过类似的火光。 a级。 真不愧是最强的龙队,连a级的混血种也能送人,大手笔。 顾北暗自赞叹,同时拨动四盘,默默警惕。 催动龙血,亮起黄金瞳,和这么多混血种战斗过的顾北自然明白,龙一准备放弃前摇,起手大招。 这是要一战定胜负。 其实经过这么多场对战,龙一也看出来了,这位顾老板用的那些千奇百怪的“言灵”,就是上级传达的命令中提到的异术。 但于他而言,没有区别。 作为混血种精锐中的精锐,单体最强战斗力的龙队,自然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秘术·化龙。 与狮心会的禁术暴血一样,出自龙族禁术“封神之路”。 表现形式上与狮心会禁术暴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在理论上却天差地别。 暴血是通过弱化人类意志来使龙族基因呈现压倒性表现,以此来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 化龙则是强化人类意志,驱赶全身的龙血集中在主要输出部位提纯,使躯干部分短暂处于纯血人类状态,输出位置转化为纯血龙族。 这是一步登天的技术,不像暴血一样要分好多阶段。 化龙比暴血更安全,也更激进。 在身体除了头部以外的任何肢体部分使用化龙都是安全的。 在头部大脑位置使用化龙,以此来促进言灵威力,就是激进的。 就像龙一现在做的。 他的两眼洞若观火,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瞳孔修长阴冷,嘴巴咧开,是几排锐利的尖牙。 知道的是化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侍呢。 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因为强化了人类意志的缘故,大脑在龙血的侵蚀下会在一定时间内保持理智,但如果意志不够坚定,那大脑就会瞬间被龙血侵蚀,使用者堕落为死侍。 可以说,龙一现在是拿命和顾北玩。 顾北也感受到那股摄人心魄的威压,但他却紧张不起来,反而俞加放松。 因为龙一开始吟诵龙文了。 虽然可以通过压缩吟诵过程达到瞬发言灵的效果,但如果能完成地诵读言的部分,那么调动的灵就会更加强大。 顾北听着龙一的吟诵,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他从里边听到了几个熟悉的音节。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君焰!” 没错,龙一的言灵与楚子航相同,序列89,高危言灵守门员,君焰! 在顾北说出它的名字的同时,龙一的吟诵也同步完成,君焰爆发。 在化龙秘术的龙王级言灵加持下,在龙一用尽全力的收束下,君焰没有向四周绽开,而是张开獠牙,带着一颗太阳笔直向着顾北冲了过来。 顾北想要拨动四盘,移到坎字位去,利用属性克制来消除君焰的威力。 但一股莫名的悸动阻止了他,控制着他的炁,将奇门局拨转到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卦位。 一瞬间,顾北福灵心至。 要用火,来对付火。 伏羲八卦奇门,脱胎于伏羲先天八卦,为神明所悟,神明所用,神明所驾驭之法。 其驾驭的火,自然也不是凡火。 上古十大神火排名第二,属先天八卦南方离火位。 南明离火! 感受着身体内蠢蠢欲动的能量,这不是炁,而是伏羲八卦奇门反补过来的神力。 奇门局也知道凭借顾北的炁很难施展南明离火,所以好心的汲取了一些天地之力转化成为神力,助顾北一己之力。 一次性高级技能体验卡。 顾北抬头,看向已经冲到面前的君焰,热浪翻滚,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流汗了。 顾北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装个逼,上一世看得那个动漫好像是叫雾山五行来着? 里边有个大哥,放火的时候喊的台词特有气势,特装。 顾北抬起右手,南明离火已经蓄势待发。 “火浣(然而并不是)!” 纯白的神火爆发,直直撞击上了龙一释放的君焰。 两火相撞,热浪爆发,直接将离得最近的顾北给掀飞了出去。 龙一也不好受,本来就透支了身体和精神释放了这么牛掰的君焰,现在又被冲击余波一震,整个人直接原地晕了过去。 但两火也不管自家主人怎么样,正打得难解难分。 君焰,在火元素的掌控方面已窥堂奥,因而以“君王的火焰”命名,三度暴血可以达到八千摄氏度,最高温度比肩太阳。 南明离火,上古十大神火排名第二,第一是三昧真火。大地极南守护神兽朱雀的本命神火,对阴神鬼物有伤害加成,无物不焚。 宇智波天照直呼内行。 两道火焰撞击在一起,就如同两条火龙撕咬在了一起,相互吞噬融合。 真·火光四射,真·白热化。 最后还是南明离火技高一筹,将君焰吞噬殆尽。 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就连太阳真火在上古十大神火也就排第三,只是堪堪超过太阳表层温度的君焰,又怎么能和排名第二的南明离火battle? 南明离火打了个饱嗝,钻回伏羲先天八卦离去了。 周围十九个人的视线也随之看了过来。 “咳咳。” 顾北咳嗦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给十九人解开了风绳的束缚。 “看着我干嘛,救火啊!”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不过其实没啥好救的,两大火焰的燃烧速度太快了,周围近一点的树木直接被烧成灰灰,远一点因为离得太远,没有被波及得太厉害。 南明离火自己回家了,留下的火都是君焰,几个言灵下去,顾北再补两个坎字法术,就灭得差不多了。 使用南明离火附带的神力顾北没有用完,直接六库仙贼消化了,结果才消化了一丁点,顾北丹田就被炁充满了。 顾北看着十九人扛着昏迷的龙一下山,摇了摇头,继续深入。 四中队之单体最强战斗力,龙队,退场。 37.前狼后虎(可跳) 鹰队善隐却不善战,龙队善战却骄纵不齐。 这两支队伍都不弱,但都有明显的弱点,被击败是预料之中。 还剩下两支队伍。 虎队和狼队都没有明显的缺点,他们既团结有序,又有通用的战法,就算二十人是临时打乱拼凑的队伍,他们也能发挥出至少八成的战斗力。 对于他们,要小心谨慎。 顾北已经在林子里晃悠了一个小时了,进林子的时候天才蒙蒙黑,路明非还和路鸣泽讨论陈雯雯和夕阳呢。 现在天都快亮了,顾北还没把人抓全呢。 这也难怪。 一般人在山林中寻人,都是细心细心再细心,调查一切蛛丝马迹。 顾北:巽字·听风吟。 没声。 顾北:六库仙贼,闻闻味。 没味。 顾北: 东边。 奈何顾北虽通晓奇门,却对其他术数用的不太好,每次匆匆赶到,都只能吃上两大队伍的尾气。 不过顾北已经有明确的目标了。 虎队。 牛羊成群,唯猛虎独行。 虎队的行事作风完美的贴合这句话,他们的风格就是多保一战术。 二十人的队伍中,言灵有负责强化的王侍,负责侦察的蛇和镰鼬,负责套盾的金刚界,负责下毒的深血(怎么哪都有你),负责保护蛇的保镖,以及一位核心战斗力。 只要打败这个核心人物,就等于直接攻略二十人,稳赚不赔。 而且顾北也摸不清楚狼队那边的套路,先把虎队攻略了才能全心全意对付狼队。 然,天不遂人愿。 顾北还没找到虎,反倒是先有两条狼送上门来了。 顾北转头看去,两个人形影影绰绰地晃悠,离得不近不远。 顾北不疑有他,直接动身冲了上去。 二人也看到了顾北冲来,其中一人果断亮起黄金瞳,吟诵龙文,然后…… 扛起身旁的大哥撒腿就跑。 还别说,顾北还真没追上。 不过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言灵·刹那是这么用的吗? 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山林中,顾北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对方离开的地方一路摸索向前。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顾北又一次迷失方向的时候,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还是那二位。 顾北半点也不犹豫,直接巽字·风行,六库仙贼加身,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射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再次用出刹那,掏出一块厚实的木板硬接下顾北一掌,然后顺着这一股力道,拽上身边的小矮子飞身而出。 顾北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画面既视感非常强。 似李,dio! 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 岂可修! 看着对方安然落地然后刹那消失,顾北只觉得荒唐。 他多少察觉到不对劲了。 对方很明显是做好了陷阱,准备把他到某个地方去。 但顾北不得不去,因为如果不去,他还不知道要在山里晃悠多久。 而且要顾北还要抓人。 跟过去虽然可能中陷阱,但是躲过陷阱就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是阳谋。 顾北再次追了上去。 两队人马就这么一前一后,从山的一边来到了山的另一边,硬生生转了一圈, 茂密的山林中,刹那选手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向肩膀上扛着的小矮子,问道:“侧写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 “来不及了。” “没关系,足够了。” 这时,顾北也赶到了林中。 “怎么不跑了?” “不用跑了。” 顾北看了看周围的,林深树密,什么也看不到。 奇门局张开,也感知不到有人。 就这?这就是陷阱。 顾北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 狼队二十人有两个言灵,其中一位刹那,就是眼前这位,另一位是狼一,言灵是没有特殊能力的血系结罗。 周围没有人,也有可能对方在奇门局之外,但如果是这样,那对方是怎么掌握的奇门范围。 顾北的眼神落在了刹那老哥肩膀上,那里正趴着一个小矮子。 是他? 是在追逐中摸清楚了奇门的范围? 顾北闪身一动,风绳直取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一开,风绳扑空,同时小矮子也喊了一声:“放!” 瞬间,周围铺天盖地的飞石朝着顾北击来。 扔石头?小孩的把戏。 顾北不以为意,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压路机一样大的石头。 我日……落西山红霞飞! 玩呢! 艮字·土瀑! 顾北赶紧拨动四盘,土瀑在顾北的操控下形成了一个倒扣的碗,严严实实地把顾北保护了起来。 小矮子歪嘴一笑:“起!” 顾北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到有一个人从地里钻出来了。 我干……戈寥落四周星! 什么玩意?!你也会奇门?!艮字·地龙游?! 前边有说,顾北的伏羲八卦奇门掌握不完整,只能做到平面上的使用,无法使用上下层和时空方面的局。 脚底下有人是顾北着实没想到的,说实话,顾北有些慌。 不过慌乱只是一瞬间,顾北接着反应过来。 这不是狼队的人! 虎队的成员,大地与山一脉的言灵·土行。 最早可考的有关此言灵的记载是出自《封神榜》,里边的土行孙就是用的这个言灵,故因此得名。 虎队和狼队联手了? 说好的猛虎独行呢?玩我吗这不是! 顾北心里气急,刚想动手把这人拿下,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鸟,扔下一块东西直接遁地。 顾北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块被打磨到边缘锋利的大铁片子! 坏了! 虎队虎一,言灵·剑御! 土瀑外边叮铃哐啷乱响,显然是石头还没砸完。 顾北不敢冒头,被困在土瀑形成的小碗里。 这个时候送个大铁片子上门,外边剑御一控制,那还不直接变成肉馅了? 这是往死里算计啊。 眼瞅着大铁片子开始转起来了,顾北赶紧拨转四盘。 艮字·地龙游! 顾北直接遁地,然后还没反应过来,沙包大的拳头就锤了上来。 好家伙,大哥你没走啊?!你搁这等我呢?! 顾北可没心思跟他打。 在土里和土行孙打架?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一个转身躲过,直接游走。 土行孙大哥把头探出地面大喊:“他跑了!” 刹那看着小矮子:“他也能遁地?” 小矮子摇了摇头:“不清楚,侧写缺失了一部分。” “看好周围,他的目标可能是我。” 刹那点了点头 “我来吧。”狼一出现在二人身后,发动言灵。 血系结罗,可以感知领域范围内的龙血,进行定位追踪。 顾北本身是不具备龙血的,所以血系结罗感知不到顾北 但历战之后,顾北身上沾染了很多龙血。 与人体内的龙血不同,这些血迹虚浮又没有活力,在一群小龙人中间格外显眼。 顺着目标指示的方向,狼一转头看去,刹那哥和小矮子也转头看去,他们看到了…… 另一个狼一! 用双全手改变了相貌,变成狼一想混入其中的顾北:……我怀疑老天爷在针对我。 38.四部归心(可跳)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38.四部归心(可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女孩子最无法抵抗的是…… 顾北打点好了必要的事务,然后离开了哪都通的物流大楼。 现在哪都通还有很多琐事,不过顾北并不打算亲力亲为。 大是大非才轮到顾北出场,小事交给手下去办就好了。 其实主要原因是懒。 如果可以的话,顾北希望下辈子转生英国大笨钟,啥也不干就是摆。 离开了总部所在范围之后,顾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信息。 哪都通的总部通讯是隔离的,除了内部终端和特殊加密频道,没有信号可以接入。 这两条消息明显是昨天夜里发的,顾北当时还忙着在山里抓人呢。 打开信息。 师兄:“有件事情找你聊,关于北大预科班的事情,明天我会在公寓等你。” 北大预科班?那能有什么事? 顾北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说起来,拉拉队长就在北大附中吧,貌似也是保送。 师兄该不会要聊这件事吧? enmmmm,话说回来,保送北大附中,和师兄关系很好,师兄对她的记忆被模糊…… 这种莫名的既视感……拉拉队长不会也是个混血种吧? 顾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准备等会和师兄好好聊聊。 想来师兄应该也察觉到了,不然不至于三更半夜发消息约时间。 师兄心里应该有数……吧? 这件事情暂且搁置,等和师兄见面再细说,顾北打开了路明非的消息。 小老弟:“老大,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对什么东西没有抵抗力啊?” ???大半夜你就为了给我发句这个? 顾北感觉路明非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回了一句:“以普遍理性而言,一般女孩子对勾拳没有什么抵抗力,如果她抗住了,那就再补一记直拳。” 另一边的路明非刚刚晨练完毕,小胖子吃完早饭就被婶婶押着去钢琴班了,家里没人和他抢电脑,也没人指使他干这干那,正美滋滋地水着论坛,看着游戏资讯。 顾北的消息弹了出来,点开一看,路明非都无语了。 明明:“老大你单身真的不怨别人。” 这句话是实话。 顾北多才多艺,成绩出众,运动万能,颜值耐打,放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妥妥人生赢家。 可偏偏这么多优点集中在了顾北这个神经病身上,暗恋他的女孩向他告白的时候,都要先考虑一下能不能跟上顾北的脑回路。 比如,曾经的某柳姓钢琴少女,在多次向楚师兄示好却无功而返之后,就退而求其次盯上了此獠必诛榜第二名的顾北。 少女毕竟腼腆,不敢直说,只能不断示好拉近距离。 顾北一开始还没察觉,后来回过味来以后,拉着钢琴少女在琴房泡了一天。 钢琴少女觉得自己有希望,就旁敲侧击问顾北为什么陪她在琴房练琴? 顾北的回答是觉得会弹钢琴的男人很帅,想白嫖一个钢琴教师。 钢琴少女直接泪奔。 此事发酵之后,仕兰中学就在此獠必诛榜之外又增加了一个榜单。 此獠无害榜。 顾北稳居第一。 路明非居然不是第二,真是奇迹。 楚子航自然而然是倒数第一,这怕是楚师兄一生中为数不多能拿的倒数。 真是令人唏嘘。 但顾北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是因为性格原因,用顾北自己的话来说,他是在等待真爱。 就像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大雄和静香,梵云飞和厉雪杨,瑞克和莫蒂(并不是)。 自认为陈雯雯就是真爱的路明非,对顾北的行为嗤之以鼻,说还不如奥特曼和小怪兽。 顾北说其实奥特曼和小怪兽也挺好。 顾北又发回来信息:“你不也是单身,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路明非的手在键盘上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上了这段话:“我打算向陈雯雯表白了。” 顾北愣了一下:“开玩笑?” 他不是不信,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让这个衰仔下定决心的。 要知道,这一场大概率是九死一生,与其告白,真的不如直接熬过这两年,高三之后大家天各一方,偶尔聚会聊起这件事也只是一笑而过。 其实路明非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他不想等下去了。 修行并非只是单纯的强大实力,更要打磨心性,强大内心。 向内探求才是修行的真谛。 自从修行以来,路明非的心智成熟了许多,少了一些浮躁,多了一丝沉稳,也能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东西。 或许他多少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或许他注意到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又或许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要给这段感情一个结局,不论好坏。 小老弟:“不开玩笑,我约了她明天逛街,书店。” 顾北有些语塞。 他不是不会说好话圆场,虽然性格不好但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路明非鼓励。 但他的话堵在了嘴边。 结局已经注定,有些话说出来只是徒劳,还是让路明非自己去明白吧。 老大:“加油。” 路明非看着黑下去的头像,关上了电脑。 顾北有话没说,路明非多少能猜到顾北想说什么,也能猜到一些这次告白的结局。 从前的他是侥幸的,就算陈雯雯对他和对别人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有希望的。 现在的路明非也是侥幸的,就算他自己也不看好,但也希望自己能被注意到。 就像夕阳的刻痕一样。 路明非觉得做刻痕也无所谓,至少他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叮铃哐啷的钥匙把门打开,婶婶回来了。 这个中年妇女一回家就吵吵嚷嚷的,收拾收拾这里,捣拾捣拾那里,好像闲不下来一样。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 婶婶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路明非的眼神瞟过那个戴着棒球帽女孩的头像,灰色的头像显示对方还没有上线。 也可能是隐身了。 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夜里,路明非和路鸣泽讨论之后,头脑一热,发过去的邀请。 陈雯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回了一句“好啊”。 “别玩游戏了,快去快回,不然中午饭你自己做!” 婶婶炸雷一样的声音回荡,路明非扣了电脑,揣着手出门,脑子里全都是陈雯雯回复的“好啊”。 今日艳阳风光好,茅蜩也管我问早。 40.情感大师顾小北 顾北回到公寓的时候,好好学生楚子航已经在公寓的客厅里一边啃着大部头,一边等着他了。 再有一个多月就九月份了,到时候楚子航就要入学北大预科班,有些东西要提前预习。 当然,这是只有楚子航才会做的事,顾北通常都是临时抱佛脚。 据说入学北大预科班之前还有一个小型的3e考试,大致内容是通过吟诵皇帝来共鸣混血种的血脉,以此来判断是不是真正的混血种。 顾北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不过他突然有个问题。 自己体内的龙血提取出来之后应该就听不懂言灵了吧,那入学时候的3e考试怎么办? 难不成考试的时候把血统装上,考完再卸下来? 有操作性,但不多。 顾北摸了摸兜里的试管,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找个时间研究一下龙血了。 “师兄,你找我。” 顾北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快乐水递给楚子航,楚子航摇了摇头,顾北也不以为意,拉开拉环就开始吨吨吨吨吨。 夹好书签,合上大部头,楚子航看向顾北:“她叫夏弥。” 顾北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着眉看向楚子航:“师兄你记忆恢复了?” “没。”楚子航摇了摇头,“只想起了名字。” “来,让我摸摸。” 不要误会,顾北运起双全手按在楚子航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指用炁。 “没有任何变化,和之前一样。” 顾北摇头,问道:“只有名字吗?” 楚子航仔细回想:“还有一些大致的东西,电影院,水族馆,摩天轮之类的,但细节还是模糊的。” 顾北抓了抓头发:“真奇怪。” 很奇怪。 如果是针对灵魂或者记忆本身进行了封印或者删除,那被操作的记忆和灵魂应该是一个整体,失去会全部失去,找回会全部找回。 像楚子航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记忆还存在,但已经经过多年磨损,难以回想起更多的东西。 就像是很少有人记得自己小学同学的名字,并非是记忆不存在,只是“想不起”。 如果不是印象比较深刻,楚子航很可能只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女孩,做过一些事情,却连夏弥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但这明明是楚子航高一和高二上半学期的记忆,九月份楚子航才上高三。 按理来说记忆不可能会磨损的这么快。 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是有人将楚子航的记忆跳过了“忘却”的过程,达成了“遗忘”的结果。 消除过程达成结果……难不成对方是绯红之王? “师兄,你是得罪过什么黑帮老板吗?” 楚子航:??? 好吧,顾北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过分,转移话题道:“师兄你觉得她也是混血种?在北大附中?”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去了之后找到她?追求她?向她告白?” 楚子航沉默。 这并非默认,在顾北看来,楚子航难得的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当中。 不过这也难怪。 毕竟表面上遭受万人追捧的高冷男神楚子航,实际上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纯情男高,也是一个亮着黄金瞳游走在黑暗里的杀胚,但绝对不是一个感情经历丰富的海王。 他甚至连中央空调都不会做。 唯一一段有点苗头的感情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连记忆都被模糊了。 如今楚子航不会谈恋爱,本身是有一些原因的,但那个叫夏弥的神秘女孩多多少少也要背点锅。 好比猴子被压在五指山地下五百年,一个和尚来了说我们放你出去,猴子满心欢喜的按照菩萨的吩咐认了师傅,结果这个和尚爬山爬到一半累了,不爬了,转身走了。 这个时候不光是猴子不知道怎么办,就连菩萨也不知道怎么办。 楚子航就是那个猴子,顾北觉得自己像那个不知所措的菩萨。 “师兄我给你讲,我们修行讲究的就是一个明心见性,看破虚妄,直面本心。” “但感情这个事情和修行不能一概而论,等到你直面自己的内心了,然后想找她去开始了,人家说不定早就和别人好上了。” “毛利兰等了工藤新一十年,雏田等了鸣人八年,她或许也会等你很久,但没有人会一直等着你的。” “就算混血种的寿命悠久,但总归是有尽头的,如果真的有一个人真的等了你十年八年,那到时候你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感情吗?” “师兄啊,人生路漫漫,且行且珍惜啊师兄,你不能等别人来安排你的人生啊,自己想要的要自己去争取啊。” “你管他瓜甜不甜呢,先拧下来,不甜蘸糖吃。” 顾北叭叭一顿输出,顿时给楚子航整的晕头转向,不明觉厉,深以为然。 不过有件事他想不明白,顾北好像也没有谈过恋爱吧? “知识,知识你懂吗,师兄,我这可都是经典理论,哪怕没有实操经验,也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这知识都是跟谁学的?” 顾北呲着反光的大白牙,竖起大拇指,声音掷地有声:“宫崎骏!” 楚子航:“……” 楚子航:“我回去了。” “别啊师兄,我好不容易当一次情感导师,你要相信我啊,我的理论很有用的,如果你不喜欢宫崎骏的话,我这里还有虚渊玄,尾田岸本鸟山青山,麻枝准,南泽十八……” “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我这里还有实际案例可以考察的!” “实际案例?” 听到这里,楚子航犹豫了一下:“什么意思?” 顾北把楚子航摁回沙发上,把手机掏出来,调出和路明非的聊天记录。 “明天路明非会向陈雯雯告白,我觉得我们可以暗中观察一下,当做以后的参考。” 楚子航自动忽略掉暗中观察的描述,注意力集中在参考上。 “你知道他们约定的地方?” “明早去路明非家门口蹲他。” “万一被发现……” “我们也是出来买书的,只是偶遇。” 楚子航有些纠结,一方面这么做实在是有违原则,但另一方面,一股八卦之火正在楚子航的心里熊熊燃烧。 “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顾北摊了摊手:“我们做什么了?只是去买书而已。” 楚子航被说服了。 “明早路明非家门口集合。” 41.告白之前 今天路明非没有出门晨练。 早早起床,洗漱利落,穿上最好的衣服,打理一下发型。 路鸣泽也被他折腾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表哥。 高血统的混血种都是俊男美女。 这个定律在还没有觉醒血统的路明非身上或许并不明显,但也有所体现。 路明非的颜值不低,就是平时邋遢了一点,懒了一点,身上总自带一股子衰仔气质,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长相。 修行之后,路明非身上的气质有明显的变化,连带着整体的形象都从颓废流向着神秘流转变了。 幸好路明非的转变大部分都是在暑假开始之后进行的,不然仕兰中学怕是又要多一个校园不可思议事件了。 身高160的小胖子已经不再是体重160了,现在他的体重是140,看上去有些微微婴儿肥,正从油腻向着可爱转变。 路鸣泽知道路明非今天要做什么,所以他很识趣的没有嘲讽路明非,毕竟在没有婶婶的干扰下,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 “表哥。” 路明非出门之前,路鸣泽喊住了他。 路明非回过头来。 “一路顺风,马到成功!”或许是觉得这样鼓励不太给力,路鸣泽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成功了,我周末请你上网!” 路明非招了招手,打开门:“放心吧小胖子,你以为我是谁!” “去死吧鸡窝头!” 路鸣泽反唇相讥,回答他的是“哐啷”的关门声。 路明非踩着轻快的脚步下楼出了小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多出了两条尾巴。 “走走走,师兄快跟上。” “别急,别被发现。” “没事的,六库仙贼自带敛息功能,明非修炼不久,察觉不到我们的。” “……我不会。” 两个人嘀嘀咕咕,然后鬼鬼祟祟地跟上了路明非。 时间还早,路明非走走停停,最后驻足在了一家书店门口。 书店店面不大,胜在安静,看上去就是陈雯雯那种文学少女喜欢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仕兰中学不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地方偏僻,除了一条小巷以外没有路能进到这里,可以说是格外僻静了。 路鸣泽介绍给路明非的时候,路明非问过他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路鸣泽没有回答,但路明非能猜到一些。 大抵是之前塑造贪吃蛇寂寞文青形象的时候,不想被学校的同学发现所以没有借用校内图书馆。 又不能离家太长时间去远处的书店,所以才从学校附近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现在倒是便宜了路明非。 或许是因为还在放暑假的缘故,书店里没有几个人,不过路明非猜测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就算是开学期间应该也没什么人。 柜台里的老板娘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正一脸不耐烦地敲着手机。 因为坐在柜台后边,所以看不到身材如何,但柜台底下伸出的一双长腿却足够惊心动魄。 光是腿就有一米八了吧? 路明非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讨论组里那位昵称叫做「一米八大长腿」的姐姐,觉得这两个人有的一拼。 都是腿比命长的类型。 店铺里还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大汉在整理图书,也不知道这家店赚的钱够不够雇佣这几个人的。 店里的客人不多,确切的来说,只有一个。 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金发碧眼的一看就不是黄种人,颜值很高,如果比较起来,那仕兰中学的两大校花陈雯雯和苏晓樯也要稍逊一筹。 不过虽然生的好看,路明非却没有任何心思。 女孩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冰山,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凝固,书店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能接近三米之内。 大夏天的,路明非搁着老远还觉得有点冷,只能坐在门口位置。 大长腿的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继续低头敲键盘,那股气势像是要把手机给按碎。 “薯片,为什么是老娘在这里值班,你回酒店歇着?” 信息另一端的少女看着监控画面里气急败坏的御姐,抻了抻腿,抓起薯片放进嘴里,嚼得嘎吱作响。 “我可是后勤人员欸,而且不是有三无妞陪着你吗?” “那任务目标呢?别告诉大半夜的包机把我送到中国,买下这里的网吧连夜改成书店,还雇佣了一个言灵·催眠的混血种去催眠那个小胖子,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开书店然后看着目标在那里坐一天!” “别急啊长腿,等目标离开了,你就可以撤了,书店有会别的人接手的。” “我严重怀疑老板是老年痴呆了,总是让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次是让我加一个讨论组,这次又是开书店,下次不会是给我们的小兔子安排一场热恋吧?” 苏恩曦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或许吧。” “别聊了,小白兔等的人到了。” 收到这条消息的酒德麻衣抬头看去,一个少女走进了书店。 还是一成不变的白色裙子,不过因为天气太热,裙子从棉布的换成了丝织的。 陈雯雯头上戴着大大的遮阳帽,背着一个白色的单肩包,慢慢朝着路明非走来。 走到近前,陈雯雯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路明非,你来的好早。” 路明非笑得很傻,顾北在外边和楚子航说路明非现在的笑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楚子航一言不发。 他正仔细琢磨路明非的一言一行,试图从中分析路明非的情感变化。 这有助于他认清自己的内心。 路明非回答:“为社长分忧,应该的。” 没错,路明非并不是以私人的名义约陈雯雯出来的,应该说,很少有人能用私事约陈雯雯。 路明非是以文学社理事的名义约文学社长见面,是公务。 理由是:文学社里的书籍该换一批了,学校图书馆的书没有外借的先例,考察一下学校周围的书店之后,发现了一家合适的。 该说不说,自从和顾北混在一起之后,路明非油滑了很多,至少知道有些时候不能打直球,改迂回了。 这个理由也很正当,事关文学社,轻而易举就让陈雯雯上钩。 就是不知道是路明非的饵下的好,还是陈雯雯这条鱼故意的。 42.人生的拐点 两个人在书店里逛了一会,交流不多,大概就是路明非说,陈雯雯静静的听,然后捂着嘴轻笑。 书店里的书很全面,陈雯雯很满意。 她早先就想更换文学社的书籍了,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计划被搁置了下来。 现在路明非重新提起,陈雯雯觉得可行,于是在文学社的群聊里把事情说了一下。 文学社的群里安安静静的,陈雯雯忽然在群里说话,于是那些隐身的家伙也都纷纷跳了出来,围绕着缪斯搭茬,一个个文采飞扬。 如果陈雯雯不在的时候,群聊里绝不会有人讨论什么文学。 大家讨论文学的美,主要还是因为缪斯的美,缪斯穿着白布的裙子坐在阳光里,长发披散,这才是文学的美。 陈雯雯说文学社的书籍要更换一下,想征集大家的意见。 大家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陈雯雯在文学社的提议基本不会被反对。 毕竟大家里只有路明非在乎这点钱够不够几天的网费,在别人那里也就是一顿饭钱。 除了苏晓樯。 她在乎的也不是钱,只是单纯想和陈雯雯唱反调。 苏晓樯愿意屈尊降贵加入文学社,目标并非是陈雯雯,而是赵孟华。 这是公开的事情。 网球社和台球社的社长都是苏晓樯的仰慕者,巴巴地邀请,但是苏晓樯正眼都没给一个,加入了死对头负责的文学社,看起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砸场的。 对此“小天女”毫不隐晦而且大张旗鼓。 请女生们吃必胜客时,她忽然站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我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就是喜欢赵孟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都不怕! 威风凛凛,路明非还蛮佩服的。 少数服从多数,而且有赵孟华出面安抚,苏晓樯也没怎么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两个人漫步离开了书店,下一站是文学社的活动室。 两个人要先去把文学社的书收拾出来,给之后买的新书腾出位置。 陈雯雯文静,脸上一直噙着笑,小皮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响。 路明非跟在她身后,默念着自己准备好的告白台词,那是他从网上搜集的三年来最感人的告白整理出的腹稿。 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那条鹅卵石铺就得路上。 楚子航起身要跟,却发现顾北还待在原地,看着书店的方向。 “师兄,你先跟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楚子航颦眉问道:“怎么了?” 顾北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顾北很明显不想让楚子航插手,楚子航也明白,转身迅速跟上路明非二人。 顾北走进书店,敲了敲柜台。 “你们老板呢?” 酒德麻衣抬头看着顾北,默默后退了一步。 顾北敏锐地感觉到灵魂被拉扯,精神恍惚了一下,再回过神,发现眼前的景象与刚才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完全不同。 不经过接触也可以吗? 顾北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 路鸣泽。 小魔鬼穿着小西装,手里还端着红酒,看上去应该是刚才什么宴会上下来。 不过顾北很清楚,这里是幻境,眼前的这个小魔鬼和之前一样,只是一片捏出来的灵魂,。 “你怎么猜到是我?” “仕兰中学附近就没有什么书店,这里原本是一家私人网吧,还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黑网吧,老板被我打了最少六次。” 一旁的酒德麻衣嘀咕起来:“难怪我要买下这里的时候那个老板那么激动,原来不是生气吗……” 小魔鬼手里的红酒晃了晃,差点没绷住。 “你找我什么事?” “卡塞尔突然找上我,是你告诉他们我的事情的吧?” “我可没有。”小魔鬼摊了摊手,“我只是告诉他们你好像有言灵,来找你验证事实,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顾北有些无言以对,他知道小魔鬼在耍花招,不过他也拿小魔鬼没有办法。 和普通灵魂不同,就算把这块拟造灵魂大卸八块,小魔鬼那边最多也就是收到玩具死亡的消息,不会有任何的直接感受。 要是小魔鬼灵魂本体在这,顾北肯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肉身就算了,打不过。 不过顾北有恃无恐:“反正你是告密的,要是没有补偿,那我们的交易就作废。” 作废是不可能作废的。 其实路鸣泽不在乎顾北是否能帮上忙,他和顾北之间的交易最大的原因还是希望顾北不要添乱。 不然有这么个人物在路明非身边捣乱,路明非怕是这辈子都继承不了自己的力量了。 “交易是不会作废的,你想要什么直说好了。” “龙血和奇技共存的办法。” “……没有。” “不需要龙血就能使用的强大言灵。” “你在做梦?” “黑王的血。” “想的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北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漫天要价,他只觉得路鸣泽在坐地还钱。 路鸣泽又开始头疼了,自从认识了顾北之后,这种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好了,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不那么离谱的事情,只有一件,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说完,顾北感觉一阵恍惚,又回到了现实中。 酒德麻衣还站在柜台后边,戒备地看着顾北。 “切,我对比我大的老女人没兴趣。” 酒德麻衣还没反应过来,顾北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酒德麻衣炸毛了。 “啊!我要杀了他!” “安静点长腿。” “老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叫老女人!” “老板在你身后。” 酒德麻衣回过头,看到了端着酒杯的路鸣泽,还有一脸冷漠的零。 “麻衣,你或许应该回去上一节淑女课,你妹妹曾经报过的大和抚子培训班怎么样?” “老板说笑了,我可是三人组里唯一……”酒德麻衣看了一眼零,连忙改口,“好吧,唯二的战斗员,大和抚子什么的根本不适合我。” “我觉得很合适,恩曦,帮她报名。” “得令。”苏恩曦的声音从电脑音箱里传了出来。 酒德麻衣眼见事情已成定局,脸黑的像死了妈一样。 虽然她和酒德亚纪本身就没妈。 苏恩曦的声音在音箱一跳一跳的:“老板,咱们这一次到底要做什么啊?难不成真的就只是来看看?” “怎么?不可以吗?” “不,怎么说呢,有点多余,不像老板你的风格。” 路鸣泽笑的很开心:“怎么会多余呢?这可是哥哥第一次脱离我们给他安排好的剧本,他的人生将就此改变,踏上一条风景未知的道路。” “尽管终局没有改变,但新的人生总是值得庆贺的。” “祝福你,我亲爱的哥哥。” 43.青春的序曲 路明非和看门的老大爷关系不错。 仕兰中学是私立高中,除了一些例外,学生都有权有势。 顾北假装家里很有背景,领着路明非翘课的时候看门的大爷都不会拦的。 顾北也识趣,总是喜欢给大爷怀里塞包烟。 连带着大爷看路明非都眉开眼笑的。 用顾北的话来说,男人可以不抽烟,但兜里不能没有烟。 递出去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 其实顾北转生之前也就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雏,懂个篮子人情世故。 但架不住顾北这两下子对于初出茅庐的路明非属实是降维打击。 其实路明非今天是给大爷准备了烟的,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跟着陈雯雯,最后还是没能把兜里的玉溪挤进大爷脸上的皱纹里。 好在顾北在大爷这里好感度够好,大爷破例给路明非开了门。 感谢老大,感谢大爷,感谢玉溪。 路明非决定临走时再把烟送给大爷,然后摇着尾巴跟着陈雯雯进了学校。 暑假期间的仕兰中学是冷清的。 诺大的校园空空荡荡,喧闹的校园,只剩知了在吵闹。 但现在是七月底,蝉鸣也少了许多。 篮球场上也空旷,自从楚子航办理休学之后,球场上再热烈的比赛也吸引不到青春洋溢的少女了。 少女们都在努力学习,有的希望陪着楚男神一起读北大附中,有的则是想报考卡塞尔,和男神成为大学校友。 路明非不置可否。 身为仕兰超能力三人组的一员,他多少能猜到为什么全校只有老大和师兄被保送。 那个卡塞尔多半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去的地方,当校友的话自己的机会说不定更大一些。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路明非脑子里天马行空,觉得此时司空见惯的景色都褪去了黑白,多出一抹颜色。 他享受此时此刻,只恨仕兰中学的设计师没能把学校设计的大一点,才走了十分钟就到达了文学社的活动教室。 楚子航跟在两人身后,疑惑路明非怎么磨磨唧唧的?五分钟的路硬生生走了十分钟,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人就是这样子啊,想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想走一条路永远走不完,想和她分享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哪怕是得到一声“嗯”都能激动半天。 两个人收拾起文学社的藏书,把它们整理好装起来。 陈雯雯挑了几本没怎么看过的书放进包里,捧着一本沈从文的《边城》,坐在一旁一边读,一边哼着歌。 路明非去打了一盆水,把教室里的灰尘清理了一遍,然后去擦黑板。 路明非擦完黑板,回过头,看到了低头读书的陈雯雯,突然感觉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刚刚入学时的那个下午。 那个下午,教室里只有陈雯雯和他两个人,他在擦黑板,陈雯雯穿着白棉布裙子,运动鞋,白短袜,坐在讲台上低声地哼着歌。 夕阳的斜光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下来,春夏之间的傍晚,格外安静。 陈雯雯忽然扭头问路明非,你加入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路明非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只剩一颗心突突地跳。 窗外的花草疯长,夕阳下坠,蝉鸣声仿佛加速了一百倍,时间从指间溜走,光阴变化,而他和陈雯雯的凝视好像是永恒,又好像是一瞬。 夕阳爬了上来,蝉鸣依旧回荡着耳边,陈雯雯还是一身白色的裙子,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夏天。 歌声停了,陈雯雯感受到了路明非的注视,抬起头来看向他,有些疑惑:“路明非?” 路明非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自己的喉咙里,他绞尽脑汁想回忆起自己准备好的告白语录,什么「春风十里不如你」啊,什么「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啊,但挤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 “陈雯雯,我喜欢你。” 时间凝固,这应该是路明非十几年的生命里做的最有种的事情了,就算曾经面对要“杀人灭口”的顾北,路明非也从来没感觉到自己心跳动的如此突兀,咚咚咚地好像是里边的拿头小鹿在砸墙,每砸一下还要大喊一声“八十!” 直球! 教室外边听墙角的楚子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有些发疯的少年和他印象里唯唯诺诺的路明非简直是天差地别。 哪怕路明非先发表一篇三百字的小作文来陈述感情铺垫一下,楚子航都不会觉得这么突兀,眼前这种情况更像是路明非在自暴自弃。 楚子航不会知道,路明非不仅准备了小作文,还写够了五百字,但他没能说出来。 陈雯雯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去,抱起手中那本《边城》遮住脸,轻柔的声音慢慢的读出书上的文字。 “一切不是人力所能安排的,我们不要过分去勉强。我希望我们皆多一分理智,能够解去爱与憎的缠缚。” 原本这句话是用来表达什么的,路明非不清楚。 但他知道,现在,这句话是陈雯雯的拒绝。 心痛吗? 并没有。 后悔吗? 也没有。 长达一年的感情付出,但此时路明非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路明非突然想起曾经在文学社看过的一本书。 说来可笑,细心记下的告白语录一句都没用上,反而是无意间翻阅过的文字派上了用场。 “陈雯雯,我曾拼命的跑向你,幻想你会被我的坚持感动,就算我们之间隔着全世界,只要每天靠近一步,总有一天我可以牵着你的手。” “但这一切都是错觉,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走不到你身边,因为你始终都站在原地。” 陈雯雯把头埋进书里,一言不发。 路明非突然展颜一笑,这笑容里没有情绪,不悲不喜,只是轻松。 “可是现在啊,陈雯雯,我不喜欢你了。” 路明非释怀了。 如果没有顾北,没有楚子航,没有龙血,没有异术,那么被陈雯雯拒绝之后路明非大概要消沉到死。 但现在不一样,路明非已经不是以前路明非了,他的选择从来都不止一个。 说不定路明非还要庆幸陈雯雯拒绝了自己。 因为和陈雯雯一个普通人在一起,路明非注定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两年之后的他或许对陈雯雯情根深种,但现在,他更会选择一个精彩的世界。 青春的序曲未必的是爱情,也可能是光明和远方。 书店里的小魔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仕兰中学的方向,他身边的酒德麻衣和零也将酒杯举起。 “满饮此杯,王的新生值得庆贺。” 44.有关旅行 路明非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网吧的椅子上,电脑上的界面是正热火朝天的文学社聊天室。 因为缪斯难得没有冒个泡就潜水,所以大家都文采飞扬起来,抖落一身荷尔蒙的味道。 平时嘴最碎的路明非一反常态,看了一会就叉掉了聊天窗口,打开了星际。 虽然lol也很不错了,但还是星际更能让他安下心来。 老唐一如既往的二十四小时冲浪,正在频道里吹嘘自己星际第一的实力,路明非也不会煞风景地戳破他。 事实上,在路明非用红点操作的情况下,老唐就是星际第一。 路明非点开老唐的头像:“切一盘?” 老唐果断放弃和迷弟们吹水:“走起。” 路明非心不在焉,老唐全力以赴,一盘游戏打得稀烂,老唐一点体验感都没有,直接接进聊天频道。 “怎么回事,明非?今天状态不行啊。” 路明非无所谓的甩出再来一局的邀请:“没什么,失恋了而已。” “哦,失恋了而已……嗯?” “确切的说,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熟悉的声音切入两人的对话,路明非转头看去,顾北和楚子航已经坐在他身边开机了。 其实顾北赶到现场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魔鬼偷偷调整了幻境的时间流速,顾北离开书店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傍晚,匆匆赶到现场的他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楚子航作证,非常精彩。 不过事情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就算路明非本人,哪怕一线心怀希望,却也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老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几人的三言两语也能猜出一个大概,不过他真的不怎么会安慰人,打雷一样的声音震的路明非的耳朵嗡嗡作响。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明明,格局打开,你失去了一棵树,但你收获了整片森林。” 话是这么说,但大多数人在失去了一棵树之后,到死都没能找到那片森林在哪。 路明非摇了摇头,他本身就没有很在乎,只不过终结一段感情,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顾北一巴掌拍在路明非背上:“上号。” 高卢总督的头像跳了跳,跟着顾北和楚子航一起进了聊天室,看样子是被顾北拽过来的。 “老唐有些事,正好总督有空,补个空位。”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总督打什么位置?” 高卢总督选中希维尔:“中单吧。” 老唐劝说他:“你才刚接触这个游戏,中单可是最难的位置。” 高卢总督的声音有着充满自信的冷静:“就是因为它最难,才有被征服的价值。” 几人并不是第一天相处了,都对总督的中二病见怪不怪。 顾北有意想把路明非的注意力从失恋这件事上转移,开口道:“还有一个多月师兄就要去北大了,在那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组织个活动聚一聚?一起旅个游什么的。” “师兄,你怎么说。” 楚子航发表意见:“我都可以。” 和没发表一样。 顾北早有预料,楚子航没有说出去北大找拉拉队长已经很给面子了。 “老唐有建议吗?” “没。” “总督呢?” “来意大利怎么样,我来招待你们。” 顾北:“驳回,好意心领了,我们不想被黑手党家族招待。” “明非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路明非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记得八月中旬是东京cm夏日漫展。” 意大利人高卢总督反应很快:“怎么了?你想给他们空投几个胖子和小男孩吗?” 美国亚裔老唐摇了摇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顾北很迷惑:“你们意大利人不是很喜欢日本人吗?第二次的时候还是同阵营,怎么还想着广岛烧烤。”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高卢总督语气不屑,“无关绅士与否,就算是战争时期,能对美丽的女孩和懵懂的孩子举起屠刀的民族,禽兽不如。” 这段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赞扬。 顾北咂咂嘴:“我居然听到了一个意大利人说着中文用成语批判日本人,真是奇妙的体验。” 路明非点点头:“很难不赞同。” 老唐颇为感慨:“没想到你一个意大利黑手党的公子哥还有这种觉悟。” “不,”总督严肃纠正,“这与我的国家和家族没有关系,只关乎我个人的修养和判断。” 老唐赶忙纠正自己的说法:“你是一个真正的贵公子。” 几个人插科打诨,话题又转回到旅行的目的地上。 因为顾北提议来一个大团建,聊天的阵地从频道转移到了讨论组里。 异人:“游戏王聊天组第一次团建,东京cm夏日动漫展,兄弟姐妹们一起去吧。” 炎之龙斩者:“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报不报销路费餐费啊?是不是包吃包住啊?能不能见到星野亚希?” 异人:“不好意思,我们去的是漫展,不是成人展,没有星野亚希。” 炎之龙斩者:“没事,漫展也行,我超喜欢水冰月。” 酒德麻衣转头看了一眼路鸣泽,有些无奈的开始输入。 一米八大长腿:“你们几个人?我是当地人,可以招待你们。” 话是这么说,酒德麻衣本人在日本待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人生的三分之一,到时候招待客人的只是雇来的女仆。 顾北敏锐地察觉到了盲点:“长腿是日本人?” 一米八大长腿:“嗯。” 异人:“长腿是日本人,废柴学长是德国人,总督是意大利人……” 异人:“要不团建还是取消吧,我总觉得让你们仨凑一起容易出事。” 开了个玩笑,顾北统计了一下人数。 异人:“嗯,我,明明,师兄,老唐,总督,废柴学长和长腿七个人,eva和打工仔呢?” 打工战士:“暑假工哦,没有时间呢。” eva:“我也抽不开身,不过你们可以现场直播给我们两个看啊。” 异人:“好,游戏王讨论组第一次团建活动决定,时间八月十四号,目标东京cm夏日动漫展,人数七人,打工战士和eva缺席,不过没关系,我们会给你们寄特产的!” 高卢总督:“其实我从刚才就想问了……漫展是什么?” 村雨:“我也……” 45.马家? 第二天一早,顾北啃着包子来到书店。 柜台里依旧是那位大长腿的女人,在看到顾北之后,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顾北耸了耸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和路鸣泽见面的时候用的都是类似幻境入梦的方法,虽然只有两次,但顾北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虽然路鸣泽构筑的幻境从形式上来看接近梦境,但顾北从其中感受到了灵魂的力量。 拥有双全手的顾北,在灵魂的坚韧和敏锐程度可不是混血种可以媲美的。 一般幻境的原理是迷惑诱导受术者,使其沉溺于虚假。 路鸣泽的幻境更趋近于创造,用灵魂创造需要的一切,当受术者相信创造物的那一刻,被创造出来的物品就会转变为现实。 这是规则的力量。 但很显然,路鸣泽此刻的状态无法完全使用这项规则。 通常路鸣泽拉人入梦都是悄无声息,潜移默化的,很多人就算被拉入幻境中,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点对于顾北来说应该也能生效。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顾北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灵魂的震荡和拉扯感,并且可以自由控制这股力量的走向。 换言之,路鸣泽在别人那里都是强制邀请,在顾北这里就要看顾北心情。 如果路鸣泽是完全状态,那么灵魂上的规则就不会出现这种漏洞。 顾北猜测,路鸣泽之所以从来不用真身相见,连灵魂主体也躲躲藏藏,对于双全手的忌惮只是一部分。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路鸣泽有伤在身。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无谓的猜测,想和小魔鬼这种段位的碰一碰,那至少需要觉醒炁体源流或神明灵才行。 “你好像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灵魂震动,顾北摇了摇头,看向桌子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路鸣泽。 小魔鬼终于脱下了那身好像焊在身上的小西装,换了一身休闲的小礼服,脸上戴着眼镜,手里还捧着一本安德鲁怀斯的《远方》,正皱着眉看着顾北。 还挺像那么回事。 顾北扯开话题:“你调查到的那个有关异人的有趣事情是什么?” “不急,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路鸣泽把手中的书“帕”的一声合上,问道:“除了你以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异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小魔鬼发现世上没有其他异人,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了? 不过顾北也拿不准。 按照常规理论来讲,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异人的,如果出现过异人,那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在与卡塞尔接触过之后,顾北曾经向诺玛索要了天朝从古至今各种玄门传人的资料,其中凡有名气者,无一例外都具备龙血,甚至袁天罡本人就是一条纯血龙族。 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异术生存的土壤,又何来的异人? 但顾北却无法否认,因为理论终究是理论。 事不可讲一万,却可讲万一。 万一存在一个隐姓埋名多年从来不展示自己非常低调的玄门弟子研究出了异术呢。 就算不是奇技,但哪怕是普通异术,也代表着异人曾经存在过。 顾北心念电转,思绪万千,但面色不变,只是挑了挑眉:“小朋友,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是你欠我一件事情,我并没有回答你问题的义务。” 路鸣泽看不透顾北的心思,毕竟在灵魂构成的幻境中,顾北可以完美伪装自己的想法。 路鸣泽拍了拍手中的书,一阵扭曲变化之后,那书竟然变成了一张羊皮地图。 路鸣泽将地图递给顾北。 顾北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副天朝东三省的地图。 “我在长白山附近找到了和你所使用的炁相同频率的能量波动,但却始终找不到能量的源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顾北仔细看了一眼地图上的标志,位于长白山天池南边。 东三省……马家? 不可能吧…… 顾北心里疑虑更甚,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 双全手(已习得) 六库仙贼(前置练体之术90%):未解锁 风后奇门(前置奇门术数80%):未解锁 —— 如果真的是马家,那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至少要先解锁拘灵遣将。 顾北打定主意,把地图收进口袋。 “哦,对了。” 路鸣泽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要带哥哥去东京?” “对啊,怎么了?” 路鸣泽点了点头,回头喊了一声:“麻衣。” 顾北看过去,只见那位狠狠瞪着自己的长腿美女走了过来。 酒德麻衣面容狰狞,顾北摸不着头脑,路鸣泽一脸笑容:“介绍一下,酒德麻衣,嗯……就是你们讨论组里的那位「长腿」,叫她长腿就好,我们平时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因为老板说要淑女,所以纵然酒德麻衣恨不得杀了顾北,却还是伸出了右手。 顾北惊了!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才怪啊! 这家伙是你安插在我们讨论组里的卧底吧你个死兄控! 路鸣泽笑眯眯的,让顾北有气没处撒,和同样有气没处撒的酒德麻衣握了握手。 “哦,还有一件事。” 路鸣泽摇晃着小脑袋,看来从酒德麻衣和顾北身上找到了乐子。 “如果你们位置够的话,可以带上那个冒牌货。” “谁?”顾北一愣,想起了最近减肥有成的小胖子。 “路鸣泽?带他去干嘛?” “因为他既是小男孩,又是胖子。” “……怎么连你也会讲地狱笑话?” 陈家宗祠。 陈闲照例行一遍礼,然后躬身站在老头一旁:“老太爷,加图索家那边有消息。” 老头今天精神不错,没有睡下,正眯着眼晒太阳。 “信悠啊,说吧。” “加图索家的公子买下了东京的一家酒店,预计八月中旬有前往东瀛的行程。” “东瀛……” 老头摇晃着的藤椅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球透出精光:“东瀛那边的实验怎么样了?” “加图索家说已经在加快了,但具体进度……” “呵,这帮蛮夷……” 老头的手指在藤椅上轻敲了两下:“通知天赐,带墨瞳去东瀛玩几天。” “是。”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别留下痕迹。” “小子明白。” “嗯,事关我陈家大运,万不能疏忽。” “是。” 清风吹过,吹散了树枝下的呓语。 46.落地东京 八月,天高云淡,微风宜人。 在飞往羽田机场的航班上,楚路顾三人正欣赏着万米高空之上的美景。 飞上天空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愿景,不过就算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也只不过是借助机器和工具进行飞行。 顾北自然也憧憬着飞行,不过他则是更希望能够依靠自己,依靠个人的伟力步入这茫茫云海之中。 可惜了,八奇技里好像没有可以飞行的技能。 神机百炼或许可以炼制飞行法宝,不过那也算是借助外物了。 顾北看着窗外飘过的朵朵白云,叹了口气。 顾北坐在靠窗的一边,路明非坐在靠近过道,楚子航在两人中间。 嗯,三人最终还是没有带上路鸣泽。 因为路鸣泽的钢琴课还没有上完。 婶婶一向感觉自己的家庭教育方式良好,不能因为旅游的事情坏了家里的规矩,所以就把路鸣泽的旅游机会安排到了下次假期,还扬言到时候要让路明非自己看家。 路明非自己倒是蛮无所谓的。 事实上,在旅行的前几天,路明非就已经做好了被婶婶关在家里不准外出的准备了。 如果不是楚子航在婶婶那里刷了一波脸,路明非这一次的旅游机会怕是真的要泡汤。 嗯,劝说顽固的家长,有时候只需要一张好学生的脸。 你问顾北为什么不去刷脸? 说来惭愧,顾北在仕兰中学是出了名的不学有术,属于天赋型选手。 在家长眼里,相比较而言,自然是楚子航这种又帅又有天赋又努力的学生才是学习的榜样。 最后路明非如愿以偿的登机,还带上了他足足十几页厚的采购清单。 游戏王的正版卡组,银魂洞爷湖,reborn的公仔,高达模型,大萌神的抱枕…… 他也不怕自己经费不够。 来之前贵公子总督少爷特别声明,一切消费由他买单。 本来大家都是要推脱的,谁料到这货直接把一动酒店的购买票据甩了出来,说自己已经包下了酒店,去了之后直接入住就行。 那架势,就差直接说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了。 难得碰上冤大头,路衰仔和顾穷鬼自然是要打土豪的。 顾北也准备了一条长长的清单。 包括成海璃子写真,志田未来写真,美山加恋写真,福田麻由子写真,小池里奈写真以及各路女星写真。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顾北还想去找找现在还没有大火的桥本环奈啦,石原里美啦,呆头灰鸟啦,玲原爱蜜莉啦之类的。 不是想用双全手的能力做什么,只是认识一下美女而已。 相比于从来没有出过国的两个人,楚子航要冷静很多。 在确定自己购买的东西很难通过海关之后,楚子航目标明确地找到了诺玛,让她帮自己解决海关问题。 然后在与诺玛的交流中,楚子航了解到装备部可以准备一切用于屠龙的武器时,楚子航果断放弃了在东京定做一把仿制村雨的念头,把制作武器和运输的事情交给了卡塞尔,然后专心享受这一次的休闲旅行。 现在他正坐在位置上,认认真真的阅读手里的《快速上手,常用日语一百句》。 飞机上的广播响了,空姐美妙的声音吵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路明非。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 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所有个人电脑及电子设备必须处于关闭状态。 请你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 稍后,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谢谢合作!” 通知用中日两种语言来回播报了几遍,路明非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我们到了吗?” 顾北转头看着窗外下降的景色回答:“如果飞机不是坠毁的话,那就是到了。” 这时,窗外的景色又抬升起来,飞机广播里再次传出了空姐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将延迟半个小时降落,如果对您的行程造成某些不便,我方全体机组成员对此表示诚挚的歉意。” 顾北拧紧眉头,路明非看向楚子航:“延迟了?师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顾北没坐过飞机,问也是白问。 楚子航沉吟了一下,道:“可能是停机坪上还有没离开的飞机,或者有优先级别更高的飞机插队降落。” “不用猜了。” 顾北透过窗户看向地面,白色的元炁充满双目,呈现出骇人的苍白瞳孔。 元炁可以增强人体各个器官的功能性,眼睛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顾北本身就练体有成,六库仙贼傍身,再运炁增幅一下,在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下,一眼可以看清50米内的蚊虫振翅。 顾北低头看去,一个庞大的黑影瞬间超过了波音737,向着地面俯冲而去。 庞大的波音737在黑影面前,就像是臃肿的鹤鸵与灵动的游隼,不可同日而语。 顾北撇了撇嘴:“有一架飞机在我们之前插队降落了,看起来不像是编制内的,更像是私人飞机。”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有钱真好。” 顾北一脸严肃纠正道:“明非,你这样我就要批评你了。” 路明非正色,准备聆听顾北的教导。 “明非啊,你还年轻,不要动不动就钱钱钱的,钱不是万能的,不要太把钱当回事,钱应该是你的仆人,而不是你的主人,有些东西要拿得起放得下,就比如你有很多钱,那你就应该放下,如果你放不下,那就拿出来给我花,我帮你放下。” 路明非:??? 顾北:“明非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真正有钱的人都是寂寞的,我不忍心让你独自忍受这种寂寞,所以选择帮你分担……” 无论顾北说再多,路明非也听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拿耳罩堵住耳朵。 就在顾北的滔滔不绝中,飞机终于落地了。 为了躲避顾北的鸡汤攻击,路明非一马当先冲出客舱,楚子航紧随其后。 顾北耸了耸肩,跟上两人。 三人通过廊桥进入航站楼。 负责海关检查的工作人员是一个看起来蛮清秀的小姑娘,在给三位小帅哥办理手续的时候脸都红了。 过了海关,走出航站楼大厅,高危三人组正式落地东京。 (路明非,s级混血种+修行者,小魔鬼的继任者,高危。 楚子航,a级混血种+修行者,言灵君焰,奥丁印记持有者,高危。 顾北,伪s级混血种,真·八奇技持有者,神经病穿越者,高危。) 今天请假一天 在拍摄毕业作业,请假三天,三天之后恢复更新,请各位读者大大谅解。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今天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没凉没切没寄 这几天在忙毕业设计,我本身也是写到哪里更到哪里的那种,所以没啥存稿,就断了两天。 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觉了,请假,今天或者明天恢复更新,请各位读者大大谅解。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没凉没切没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穿过人潮汹涌的航站大厅,三人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里最亮眼的那道风景。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无袖风衣的女人,带着墨镜,马尾摇曳,白花花的两条手臂露在外面,宽松的喇叭裤也遮掩不住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她就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世界的中心,周围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视线。 不过更吸引人视线的是她身后硕大的接机牌,上边把六个人的网民列成一列,还贴心的标注了中日英三文,堪称社死利器。 楚路二人都觉得女人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 顾北倒是认出来了。 正是和楚路二人在书店有过一面之缘的酒德麻衣。 此时的酒德麻衣的形象与书店时的风姿温婉完全不同,揣着口袋站在那里,便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匠宝刀,英气勃勃。 也难怪楚路二人认不出来了,顾北第一眼也没敢认。 这把锋利的刀在看到三人的下一秒就目标明确地走了过来,三人仿佛看到明晃晃的刀锋直直劈了下来。 楚子航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摸村雨,却抓了个空。 路明非出人意料的没有躲到两人身后,而是上前和楚子航并肩站在一起,手上开始飘起若有若无的金色元炁。 失恋使人成长,这句话没说错。 顾北伸手拦住二人。 酒德麻衣的目标和楚路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动手的打算,只不过是一直记恨着顾北那句“老女人”,想趁着小魔鬼不在的时候给顾北一个下马威。 顾北自然清楚酒德麻衣的心思,不过他既不打算任由酒德麻衣发挥,也不想撕破脸显得尴尬,扯起一个油腻的笑容迎了上去。 在酒德麻衣走到近前的时候,顾北伸手抓住了酒德麻衣的右手,抢白道:“扣你鸡哇,看美女这身高腿长,想必应该就是讨论组里的「大长腿」女士?” 软玉入手,却没有顾北想象的那么细腻软嫩,油光水滑,反而有不少粗糙老茧,颇为有力。 酒德麻衣一顿,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被顾北打断,就像一拳砸进棉花里,无处着力,积蓄起来的气势被卸了个一干二净。 好嘛,硬生生给寸止了。 没好气的横了顾北一眼,酒德麻衣把手抽出来伸向楚路二人:“酒德麻衣,昵称是「一米八大长腿」,你们叫我长腿或者麻衣都可以。” 楚子航的眼神越过酒德麻衣看向顾北。 顾北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楚子航了然,伸手与酒德麻衣握手:“「村雨」,楚子航。” 路明非看不出里边的门门道道,只是感觉面前这个眼熟的美女有那么一点点凶,但又没有顾老大凶。 既然没有顾老大凶,那应该是打不过顾老大的。 路明非简单的脑回路认清这个事实之后,也和酒德麻衣握了握手:“「夕」……咳,我是讨论组的「明明」,真名叫路明非,你好。” 相互认识了一下,顾北环顾四周,问道:“长腿,我们几个是最早到的吗?” “当然……不是。” 酒德麻衣把墨镜摘下来挂在胸前,撇着眼看着顾北:“你们是第二,不过第一位那边直接走了贵宾通道去了机场外边,估计等会出去之后才能见面吧。” 两人正说着,一架黑里透红的飞机缓缓降落,这架明显不是航班的飞机硬生生挤走了刚要降落的客机,抢先一步落在了跑道上。 航站楼大厅里响起了悦耳的播报:“各位旅客,因不可抗原因,****航班将延迟降落,对你的行程造成不便,全体工作人员报以诚挚的歉意。” 路明非皱着眉看着那个黑红相间的飞机,语气不爽:“什么事?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又来一架私人飞机插队啊?难不成这几天漫展把这些有钱人吸引来了?还是说他们想趁着放假体验一下日本特产地震?有钱难道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酒德麻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听你的意思,你们也被插队了?” 顾北耸了耸肩:“你刚才应该看到了,是一架漆黑的飞机,比这个稍微小了那么一点,不过也挺嚣张的,一看上边坐的就是有钱人家里被惯坏的公子哥。” “嗯嗯……” 酒德麻衣煞有其事的点着头,然后接话道:“你嘴里那个有钱人家里被惯坏的公子哥就是我们这次聚会的大金主哦。” 酒德麻衣是东道主,但出钱的是讨论组里的金大腿,意大利土豪。 顾北面色不变:“看刚才那架飞机全身黑色涂装,低调有内涵,一看就是有修养的贵族大家才会坐那种飞机。” 路明非也附和着点头:“对啊对啊,这种贵族很注重家族教育的,从小就会做很多慈善,和暴发户不是同一类。” 楚子航和酒德麻衣一脸黑线地看着两人。 楚子航倒是对于二人的性格已经习惯了很多,倒是酒德麻衣。 她现在有点担心,老板家的小白兔会不会被身边的哈士奇给带坏了。 现在到场四人,连带机场外边的公子哥就是五人,还有两人不参与聚会,现在只差美国的芬格尔和老唐没到。 几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等待着从美国来的飞机。 三十分钟后,两架私人飞机相继起飞离开,刚才被挤走的航班降落在了跑道上。 又三十分钟后,出口那里走出来了一群旅客,其中两人显得格外令人瞩目。 为首的一人生着一头铁灰色的头发,个头接近一米九,比楚路顾三人组里最高的顾北还要高一点点。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并没有给行李办理托运,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显得像个逃难的多过旅游的。 衬衫绷紧在他身上,将肌肉线条凸显得格外硬抗,像是一个健壮的腰旗橄榄球运动员,会接飞盘的那种,又像是一个练习了两年半的篮球运动员。 男人环顾一圈,发现了聚在一起的四人,还有酒德麻衣身后大到离谱的接机牌,一脸激动的挥手,连夹在腋下的包都掉在了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亚裔男人叹了口气,丧眉耷眼地把包捡起来拎在手里,踹了男人一脚,示意让他快点走。 男人嘻嘻哈哈地和亚裔男人过了海关,凑到了四人身前,毫不客气地把东西往几人面前一扔:“好兄弟们帮帮忙!” “芬格尔你个烂人!”路明非一边吐槽一边把东西捡起来,楚子航也默默背上了两个包,酒德麻衣更直接,直接把一个大包挂在了接机牌上。 只有顾北没有动作。 因为现在的顾北正傻愣愣的看着芬格尔身后的老唐,内心惊涛骇浪重复着一句话: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怎么可能?没道理啊? 这玩意龙血怎么比路明非都高? 48.龙王与假面骑士? 游戏王讨论组一共九个人,连带着已经退群的夕阳,也只有十个。 不过就算路明非不说,顾北多少也能猜出夕阳的真身。 也就是说实际上讨论组从来都是九个人。 这九个人里,抛开从自己体内分离出龙血的纯人类顾北不谈,再抛开没有来到东京的两个人不谈,貌似大家…… 都是混血种?! 游戏王讨论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讨论组群,曾经顾北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并没有任何怀疑。 但现在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自己和楚子航还有路明非是混血种就算了,酒德麻衣是被路鸣泽安插到群聊里的也算了。 芬格尔是卡塞尔的学长,这就有点太巧合了吧? 还有eva,貌似就是这位把芬格尔拉到群里的,但是顾北这个群主本人都不知道eva是怎么入群的,这种能让混血种望尘莫及的黑客技术,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顾北原本以为这都是巧合,毕竟群里还有老唐,总督和打工战士三个普通人。 老唐是顾北邀请的游戏高手,讨论组最初的成员之一,总督是老唐的同行,一名猎人,和老唐聊的来,所以被老唐拉进群里。 至于打工战士,顾北也不清楚是怎么进群的了,不过他的信息列表里确确实实躺着打工战士的申请信息。 兴许是误打误撞找到了。 因为某种莫名的缘分和命运感,顾北没有把打工战士踢出群聊。 这三人应该是讨论组里仅存的普通人了,顾北天真的认为。 直到在后续与卡塞尔接触中,顾北了解到,全世界各大家族基本都有着混血种的血脉。 这个信息直接推翻了总督是一个普通人的可能性,虽然还没有求证,但顾北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总督也是混血种。 这样一来,群里的普通人就只剩下了老唐和打工仔。 顾北这次组织团建,目的不仅仅是带着失恋的路明非排解心情,另一方面也是想和大家(主要是老唐和打工仔)见见面,确定一下身份。 可是这刚一见面,老唐就给了顾北一个大大的惊吓。 尽管顾北的六库仙贼的境界只能算是小成,但也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龙血味道,并且区别于路明非体内的稳定,这股龙血肆虐着一种仿佛楚子航一般的灼烧感和燃烧的味道。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路明非学会了君焰,或者楚子航的血统晋升到超s级。 顾北的大脑中只有一个结论。 龙王! 不是人类,甚至连混血种都不是。 而是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龙! 而且老唐的血统浓度比路明非还高,毫无疑问是龙王! 这里顾北其实被路鸣泽误导了,因为路明非本身具备的血统并不是龙王级别,只有和路鸣泽交接的时候才能提升血统。 但顾北却通过这个误导,误打误撞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路明非=路鸣泽=龙王 老唐≥路明非 老唐=龙王 奇门局打开,红蓝两色的炁腾的一下燃烧起来,然后又迅速熄灭下去。 在场的众人都有一瞬间感觉眼前恍惚了一下,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楚子航若有所思的看了顾北一眼。 顾北强行压制着体内跃动的元炁,努力将其平息下来。 机场人流量太大,不是动手的地方。 而且…… 看老唐的样子,和普通人无异。 龙会伪装成人类和普通人一起生活吗? 卡塞尔给出的答案是不会。 龙是一种高傲自大且暴虐的智慧生物,在他们眼中,人类是蝼蚁,是奴隶,是草芥。 人类会伪装成蚂蚁和蚂蚁一起生活吗? 但不排除一些例外,比如路明非。 从龙血纯度上来讲,路明非已经算是一头人形龙类了。 不过在路明非的认知当中,他自己依旧是人类或者混血种,而不会把自己当成龙。 顾北猜测,路明非可能本身就是龙,不过有关龙的部分被掌握在路鸣泽手中,所以路明非才会变成之前的衰仔模样。 老唐的情况应该和路明非差不多。 该说不说,顾北算是一个鬼才了。 条件错了,因为老唐和路明非根本就是两种情况,一个是茧化早产,记忆没有恢复,另一个是压根没有记忆。 推导错了,路明非本身不是龙,而是路鸣泽选中的人,所以才会继承路鸣泽的力量,而老唐本身具备力量,只是忘了怎么用。 过程错了,路明非和路鸣泽是统一相位的两个不同个体,而老唐则是个体中的一半。 尽管一错再错,但顾北依旧得到了正确的结论,即老唐和路明非情况差不多,都没有身为龙的记忆,而是作为一个人开始的一生。 想明白这一点,顾北冷静下来,脸上重新恢复了平时随意的笑容,向着被他盯到面色僵硬的老唐张开怀抱:“欢迎来到东京,嗯,要不要尝试一下当地的特产「美树串串香」?” (注,出自《恶魔人》) 路明非瞬间吐槽:“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情啊喂!” 气氛一下子缓和过来,酒德麻衣伸出大长腿踹给他一个大包。 顾北毫不客气,直接拎在手上,掂了掂:“什么东西这么沉?” 芬格尔义正言辞:“我的内酷!” 顾北差点把包摔在他的脸上:“为什么团建旅行要带一大包内酷啊!这一包至少一百条了吧?” 芬格尔摇了摇头:“你不懂,这是兄弟们托付给我的希望,我要在这几天里找到濑亚美莉,樱井莉亚,花井美纱,长泽梓,还有泽井芽衣姐姐们在上边签名,带回去给兄弟们当特产。” “当然,少不了我最爱的星野亚希!” 顾北摩挲着下巴,问道:“有没有玲原爱蜜莉?” “当然!” “请务必给我三条!” “你们两个是变态吧!” 酒德麻衣直接抄起接机牌就要把两人人道毁灭了。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贵气帅哥走了过来:“你们是不是太慢了,我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了,从来都是别人等我,你们还是第一批敢让我等的人。” 顾北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是……” 金发贵公子撇着眼看着几人:“讨论组,昵称高卢总督。” “哦哦哦!” 顾北老唐路明非和芬格尔四人齐齐惊呼,然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抱大腿。 行动快的顾北和芬格尔果断占据两条腿,慢了一步的路明非和老唐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住土豪的两只手。 凯撒被众人抱成一团,满身大汉,活动不能,一脸愠怒:“你们在干什么?是要挑衅我凯撒·加图索的威严吗?” “凯撒?”顾北愣了愣,“宁也是假面骑士?影帝草加雅人?” 凯撒:????? 这都什么跟什么?! 49.火红色的头发 凯撒单手开着布加迪,尽管他还没有到拿驾照的年纪,但这种小事情加图索家族可以随随便便摆平。 凯撒显得有些不愉快。 当然,贵公子凯撒是一个胸肌开阔心胸也开阔的男人,自然不会小肚鸡肠的记恨顾北四人刚才的所作所为。 身为皇帝,与民同乐也是一种宽容。 加图索家族虽然是一个肮脏腐朽的家族,但加图索家族的贵族教育凯撒始终践行。 至于为什么会不愉快…… 那当然还是因为他身边坐着的这位死人脸。 在凯撒的设想中,自己的爱车布加迪唯一的副驾驶上坐着的应该是那位长腿的美丽女士,而不是一个僵着脸没有表情,连话都不会说的面瘫。 不,事实上,凯撒从来没想过会有男人坐在自己爱车的副驾驶上,连人渣老爹也不能。 然而现实是,他的副驾驶上坐了一个面瘫男,而他臆想中的长腿女士正开着保时捷911跟在他的布加迪后面,车上还坐着四个逗比。 或许应该找找话题?凯撒想到。 “喂,你是叫楚子航对吧?” “嗯。” 对话戛然而止,楚子航的回答过于简短,连尬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凯撒。 有那么一瞬间凯撒仿佛看到了家族里那个讨人厌的异色瞳,楚子航和那个人一样理性周全,冷静沉稳,一丝不苟。 甚至犹有过之。 凯撒眼神变了变,专心开车不再搭话。 楚子航眼神一撇,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位混血种公子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旋即开始闭目养神。 相比于布加迪上的沉默冷清,保时捷上可热闹多了。 保时捷911是四座跑车,四个逗比加酒德麻衣五个人坐难免有些挤。 不过还好,几人中除了芬格尔的块头比较大以外,其余几人都身材匀称,挤一挤也能坐下。 当然是顾北和老唐中间挤着路明非。 顾北按下车窗玻璃透了透气,问道:“长腿啊,你就不能开一辆座位多一点的车出来吗?” 酒德麻衣语气不善:“不好意思,这已经是车库里座位最多的一辆车了。” “啧。” 顾北咂了咂嘴,问老唐:“老唐最近没有接到任务吗?怎么有时间来团建了?” 老唐挠了挠头,眉飞色舞显得有些得意:“当然是接了任务了,不过对方的任务目标就在东京,而且还就是我们团建的这几天,你说巧不巧?” 听到这话,芬格尔顿时大加赞扬,表示老唐非常懂得利用手中的资源,堪称时间管理大师。 老唐谦虚的表示不敢不敢,然后被芬格尔忽悠着等会请几人泡网吧喝可乐。 路明非见证了一次当面pua,震惊的说不出话。 好吧,他是被顾北和老唐挤在中间说不出话而已。 顾北若有所思地看了酒德麻衣一眼。 说实话,自从得知酒德麻衣是路鸣泽安插进讨论组的内奸之后,顾北看什么都感觉有问题,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更不用说这种巧合上的巧合,让顾北总觉得老唐的任务和路鸣泽脱不了干系。 幕后黑手这种事情自己做起来很爽,别人做可就太恶心了。 加图索家族买下的酒店是位于六本木附近的君悦酒店。 土豪就是大手笔,出手就是五星级。 不只是酒店,连带着酒店内部的工作人员也一起留了下来,为即将到来的众人提供无微不至的五星级服务。 不过几人也基本用不到就是了。 布加迪和保时捷一前一后驶入君悦酒店的地下车库,众人下了车,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全是芬格尔的)走进直达顶层总统套房的电梯。 过程中顾北和路明非很没有见识的左瞧瞧右看看,老唐和芬格尔则显得矜持一些,他俩都是偷偷看,倒是显得更猥琐了。 因为是套房,几人单独住起来很空旷,所以除了酒德麻衣和凯撒以外,其余人都是几人住一间。 楚路顾三人住一间。 芬格尔和老唐一间。 酒德麻衣是女士所以单独一间。 至于凯撒……他会嫌弃房间大?这还没有他家客厅大。 几人分好房间之后都各自回房,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就算是以混血种的体质这点运动量还不至于疲惫,但多少也需要冲个澡。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在餐厅集合。 餐厅里除了工作人员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毕竟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停止运作,直到这几位大爷玩够了之后才会重新来张。 君悦酒店名字不变,但实际上已经是加图索酒店了,连餐厅里的餐点都偏向意大利风味。 顾北卷了一份意面,嘴里还叼着一块披萨,吃得津津有味。 芬格尔和路明非就像是饿死鬼转世,不约而同的盯上了一桌酱肘子,抱起来就是大啃特啃。 凯撒和楚子航都是经过家庭教育的人物,吃起饭来一丝不苟,贵族气质拉满,就差配上一句优雅永不过时。 老唐在一旁有样学样。 其实酒德麻衣也想抱着肘子啃,但想起老板的“叮嘱”和“大和抚子培训班”,顿时整个人就没那么放肆了。 吃饱喝足,领导讲话(划掉)。 吃饱喝足,作为这次团建的发起人,顾北来做新的安排。 “大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酒德麻衣最先表示弃权,日本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就像京城人不逛故宫,苏州人不去园林一样,她对那些游玩景点啥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路明非提议道:“秋叶原!” 芬格尔当即就摇头反对:“路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啊,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能找到什么美眉?当然是去涩谷啊!” 老唐摇了摇头,退出争论,他还有任务在身。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新宿逛一下。”楚子航难得发表自己的意见。 顾北看着吵吵嚷嚷的路明非和芬格尔,回头看向凯撒:“凯撒兄呢?有什么想法吗?” 凯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先各自去做想做的事情,等两天后的漫展开始再一起行动。” 路明非:“赞成。” 楚子航:“附议。” 芬格尔:“同意。” 酒德麻衣和老唐也没有意见。 顾北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两天就自由活动,等漫展开始的时候再集合。” “现在,解散。” 众人熙熙攘攘离去,路上路明非还在和芬格尔争论萌系女仆和涩谷辣妹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楚子航和凯撒落在人群最后,凯撒突然张嘴问道:“你们今天在机场,有没有看到一个红头发的女孩?” 楚子航:“什么?” “不,没什么。” 凯撒快步跟上前边的众人,楚子航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50.命运让我们相会 八月份的东京已经不是很热了,夜里霓虹闪烁,一眼望去仿佛坠入斑斓的星海。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顾北房间内的三人其实都不需要睡觉,就连路明非也习惯了用行炁来代替睡眠,一夜过去不仅修为有所提升,而且神清气爽。 待到楚路二人入定,顾北的耳朵动了动。 巽字·听风吟。 静谧的夜顿时喧嚣起来,有人在相拥,有人在奔跑,有人开着跑车在黑暗中咆哮,风从四面八方带回了声音,连月也随着声音一起舞蹈。 凯撒的房间在三人对面,此时房间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想来凯撒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辗转反侧。 凯撒房间的旁边是酒德麻衣的房间,这个女人的房间里是哗啦啦的水流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洗澡还是在防备着有人偷听。 酒德麻衣的对面,顾北三人房间的隔壁是芬格尔和老唐的房间。 两人应该是都睡下了,房间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顾北不急不躁,继续开着听风吟收集信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终于,午夜十二点钟,风带回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悉悉索索连带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男人出现在了走廊上。 脚步轻而笨拙,从隔壁走出来,是老唐。 顾北的脑中构建出了一个立体的模型。 老唐走出房间之后,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俯身趴在地上,确认每个房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走楼梯下楼。 顾北没有轻举妄动。 两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身形灵活的女人出现在走廊里,从声音来判断,女人的动作干练麻利,没有一丝多余。 酒德麻衣。 老唐的任务果然和路鸣泽有关系? 顾北皱了皱眉头,“听”着酒德麻衣的脚步声追着老唐渐行渐远,依旧没有轻举妄动。 又是两分钟之后。 凯撒的房间打开,凯撒亮着黄金瞳从里面走了出来,定定的看向老唐个酒德麻衣离开的方向。 言灵·镰鼬。 早在开奇门局时,顾北就察觉到了巽位被扰动,这种感觉顾北可再熟悉不过了,调教哪都通的那群小伙子的时候可没少见,在这里碰到还挺有亲切感的。 原来是凯撒的言灵。 凯撒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追过去,而是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顾北叹了口气,心中感叹:今天晚上可真热闹啊。 顾北又等了两分钟,直到留在老唐身上的炁快要超出追踪范围的时候,才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顾北刚刚离开房间,原本入定的楚子航就睁开了眼睛走出自己的房间,看向紧闭的套房门,又看了看路明非的房间,最后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一旁的房间里,芬格尔正拿着手机,看着上面巧笑嫣然的白裙少女:“eva,麻烦你了。” “嗯。”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芬格尔的手机界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电子地图。 东京的交通路线图。 上面还贴心的用几个红点标注出了几人的位置。 “真热闹。” 面对如此难得的事情,芬格尔当然选择……关掉手机,翻身睡觉。 开玩笑,这种事情越掺和越乱,不到关键时刻不能暴露实力。 —— 陈墨瞳,陈家当代54位继承人中最特殊的一位。 严格来说,陈闲算是她的哥哥。 但具体有多少血缘关系……不好说。 这次突如其来的东京之旅是家族的安排,连带着一起来的还有老爸和继母,还有一个已经快十岁但仍然像是婴儿一样的的弟弟。 其实陈墨瞳也不清楚家族安排这次旅行的意义在哪里。 不过于她而言家族的安排是怎样的都无所谓,就算很多时候无法反抗,但她总能做出一些让家族头疼的事情。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是现在。 红色的法拉利599正保持着16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在道路中穿行,一辆又一辆车被甩在后面,绚丽的光影在车流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焰。 日本的地盘很小,所以道路规划都很窄,陈墨瞳的每次越位超车都是极限操作,蹭着其他车的后视镜完成。 很难想象这种操作是一个没有驾照的小女孩完成的。 不过小巫女才不会在乎驾照的问题,也不会在乎这种行为有多危险。 混血种的反射神经能够让她轻松避开所有的障碍,时速160是法拉利的极限,但不是陈墨瞳的极限。 但陈墨瞳不知道,一架直升机正静静跟在她的头顶,陈闲一边注意着另一边的动向,一边用对讲机指挥着来往的车流,将陈墨瞳引导着驶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真是见鬼,怎么刚到东京的第一天晚上就出状况?而且还是两边同时?” 没有人回答陈闲的问题,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忙着完成任务搞钱,忙着完成老板的交代,忙着当保姆善后,忙着以防万一…… 忙着与命运邂逅,或者忙着斩断命运的枷锁。 刀光落下,鲜血喷涌而出,仿佛陈墨瞳的红色法拉利飞驰而过留下的赤影。 男人靠在悍马上抽着烟,烟头一明一暗照亮他细长的眼睛,长相英俊却带着些许阴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黑色的长风衣也相当的考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学院的年轻教员。 刀锋在名贵的西装上擦拭掉血迹,不过没关系,这并不是这件名贵西装上唯一的血痕,在那之前,这西装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风衣男踩灭烟头,转身上车,驾驶座上是一个穿着黑色连体甲胄的女人,身材或许婀娜,但是被甲胄挡住也看不出多少。 “今晚的目标还有多少?”风衣男的声音没有疲惫,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杀气。 甲胄女翻看了一下手机:“只剩下千代田区的一个。” 风衣男状态稍微松了松:“乌鸦和夜叉那边怎么样了?” “进行的很顺利,已经有十一根人桩被送进东京湾了。” “我就知道,做这种变态的工作他们向来擅长。” 甲胄女没有接话,悍马内一时沉寂了下来。 风衣男又点了一根烟,烟头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 “樱,开车吧,去千代田区。” “今晚的工作速战速决。” 51.不是陈墨瞳 老唐认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猎人网站里有名的“幸运儿”——罗纳德·唐,是个路痴。 因为总是稀里糊涂的脱离队伍,然后稀里糊涂的死里逃生,最后稀里糊涂的任务完成,所以老唐才有了“幸运儿”的绰号。 但究其根源其实也是因为路痴。 不然就不会稀里糊涂的脱离队伍了。 不过在美国的时候老唐的路痴并没有很厉害,因为是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所以都已经很熟悉了。 好吧,老唐才不会承认自己路痴到去两条街以外的超市购物也要打车。 迷路肯定不是因为路痴,这绝对是因为这个地方有问题。 东京,不是个好地方。 还是打个车吧。 于是,奇妙的景观出现了。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的可疑男人站在路边,冲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招手,试图拦停路上的出租车。 日本的出租车,出了名的贵。 夜班出租车,比白天的更贵。 但就算是这笔价值不菲的酬劳,在面对此情此景,都没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敢停下来拉客。 没办法,老唐的打扮实在是没人敢拉。 于是老唐只能一路走一路拦车。 不远处吊在老唐身后的酒德麻衣坐不住了,作为全场唯一睁眼玩家,她清楚的知道讨论组里所有人的信息,就连顾北都不清楚的打工仔她也略知一二。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此情此景过于荒唐。 堂堂龙王,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迷失了方向,居然现在路边打车? 而且还没有人拉! 酒德麻衣低声对着耳机问道:“老板到底给他安排的什么任务?” 耳机另一端的苏恩曦泡在满是泡泡的浴池里,声音慵懒:“我记得好像是去石上神宫去取两把刀,然后带到明治神宫等你去交接,酬劳好像是十万美金。” “喂,老板有没有搞错,石上神宫在八十多公里以外的奈良啊!” “撒,不清楚。”苏恩曦耸了耸肩,带起一阵水波荡漾,“目标现在在干嘛?” 酒德麻衣探头看了看,发现老唐正拦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路人问路。 路人(日语):“纳尼?救命!” 老唐(英语):“闭嘴!最近的神社在什么地方?” 好吧,老唐根本就没有记住自己的任务目标,他只是像往常执行任务一样到处乱晃。 路人(日语):“纳尼?我听不懂……” 老唐有些恼了,手舞足蹈一顿比划(中文):“你滴,小小滴岛国人,害怕滴不要,眼泪滴不掉!” “你滴,最近滴,神在哪里?” 费了半天劲,路人终于半蒙半猜听懂了老唐的描述,颤颤巍巍指向一个方向。 老唐一个手刀给路人干晕,然后做好事不留名,消失在了夜色中。 酒德麻衣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目标往千代田区去了,那里有什么神宫吗?” 苏恩曦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表情顿时复杂起来:“长腿,神宫没有,不过千代田倒是有一个比较出名的神社……” “靖国……” “……!” 酒德麻衣赶紧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不远处,用听风吟听到了一切顾北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见酒德麻衣走了,赶紧催动八门搬运术追上二人。 至于凯撒…… 他比老唐迷路得还要早。 不过老唐是因为路痴,而凯撒则纯粹是被东京的道路给制裁了。 因为国土面积小,所以日本的公路又窄又挤,再加上老唐总是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路,这就导致不熟悉路况的凯撒一上来就把人给追丢了。 多少有点丢撵。 凯撒看着沿街五光十色,道路车水马龙,顿时有些气结。 这完全是有技术但没地方发挥啊。 凯撒刚准备调转车头打道回府,紧接着就看到一道红色的火焰从布加迪的旁边一路燃烧了过去,将凯撒和他的爱车远远甩在身后。 镰鼬从风中带回了少女的“惨叫”。 怎么事? 当着我绅士贵公子凯撒·加图索的面绑架少女? 还敢超我的车? 没看到我是布加迪吗? 我凯撒一生不弱于人! 以上心理活动从未出现在凯撒的心中。 现实是,凯撒反手挂档,弹射起步,黑色的布加迪顿时化作黑夜里的幽灵,如同魅影一般挂在了红色火焰之后。 这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车技而进行的比赛。 更重要的是车上被绑架的女孩(误)! 天空上,看到两车相会,布加迪直追法拉利的情形,直升机上的陈闲松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锁与钥匙已经开始接触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地面,陈墨瞳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欢呼声被某位贵公子脑补成良家少女被绑架之后的惨叫,如果她知道了,她保证不会把那位贵公子的狗脑子打出来。 可惜她不知道。 红色的火焰承载着她飘荡,霓虹的灯光在她的四周挤成一团彩虹,然后又被远远丢在身后,如同斑驳破碎的琉璃幻影。 小女巫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她一个人把五十四个兄弟姐妹打服了,但她也终归是有烦恼的。 无情的家族,未知的安排,死去的母亲。 现在陈墨瞳只想快点,再快点,把一切都甩开。 把家族甩开,把烦恼甩开,把悲伤甩开,把时间也甩开。 但时间就像她身后那辆布加迪一样如影随形。 世界上跑得最快的跑车就是布加迪,可就连布加迪也跑不过时间。 两辆车一前一后顺着车道冲向郊区,途中路过一辆悍马。 源稚生看着一红一黑两道影子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在了道路尽头,默默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樱,东京的不良现在都玩的这么大的吗?” 樱抿了抿嘴唇:“回少主,属下……不知。” “算了,加快速度啊,早干完早收工。” “是。”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悍马立刻变成一匹野马冲入市区。 另一边,陈墨瞳和凯撒已经到达的郊区。 不知不觉的,法拉利的速度降了下来,凯撒抓住机会猛踩油门超车,然后一个甩尾,横在了法拉利的前方。 “嘭!” 法拉利的半个车头陷进了布加迪的侧面,安全气囊弹开,将陈墨瞳牢牢护住。 其实用不到安全气囊,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硬抗这种冲击也不过是断几根骨头的事。 陈墨瞳定定的看着被撞到半残的布加迪,心中迷茫。 在刚刚撞击的那一刻,她有一种一头撞进命运的感觉。 凯撒踹开布加迪的车门下车,来到法拉利前,将法拉利的车门硬生生撕了下来。 红色如同火焰一般的长发首先映入眼帘,凯撒定了定神,才认出对方就是自己白天在机场见到的红发少女。 打量了一眼车里,没有其他人。 凯撒明白,自己多半是误会了。 不过没关系,贵公子从来都不会感到尴尬,他伸手拉住陈墨瞳:“不好意思,好像打扰了你的兴致,我叫凯撒·加图索,你的名字是?” 陈墨瞳看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少年,金发蓝瞳显得贵气十足,但眼神中却是毫不遮掩的肆意张扬,简直…… 和自己一模一样。 “诺诺。”陈墨瞳拉住凯撒的手,“叫我诺诺就好了。” 没错,诺诺。 不是陈墨瞳这个讨厌的名字,诺诺才是自由的。 52.意料之外 凯撒遇见了他的爱情,诺诺遇见了她的自由,源稚生遇见了两个半夜飙车的疯子。 老唐遇见了…… 好吧,老唐啥也没遇到。 倒是这通往千代田区的路上的路人,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蒙着严严实实,打扮得像是忍者的家伙,正一路打听着最近的神社。 老唐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要去的神宫和神社有什么区别。 当然,老唐在问路的时候表达有问题。 因为无法沟通,路人们只知道老唐想去一个神居住的地方。 神居住的地方那不就是神社吗? 于是纷纷指路神社。 以至于别说前往奈良的石上神宫了,就连东京的明治神宫也越来越远了。 酒德麻衣敲了敲耳机:“现在怎么办?” 另一头的苏恩曦裹着浴巾坐在电脑前,二郎腿翘起,美好的细腻泄出一大片的春光。 苏恩曦一边吹头发一边打开电脑,三下五除二黑进了东京城建系统,调取出了沿途的监控。 “还能怎么办?随他去呗。” 吹干一头柔顺的长发,苏恩曦把风筒放到一边,又拿起了一张面膜:“老板交代了,任务可以失败,但不要暴露身份。” “那老板要的刀呢?” 苏恩曦的语气理所应当:“你去拿啊。” 酒德麻衣的牙都快咬碎了:“又不是你出外勤!” 酒德麻衣,头疼。 说话间,一行三人已经到达了这次地目的地。 说实话,作为近代修筑的神社,虽然年代不足,可是却比年代久远的石上神宫气派多了。 要是两座建筑放在一起,怕是大多数人都会以为靖国神厕才是神宫。 可惜,这么堂皇的神社里供奉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的畜牲。 顾北远远吊在酒德麻衣后边,眼神冰冷。 他在犹豫。 当然,并不是犹豫该不该摧毁靖国神厕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没来也就算了,但是来了之后就一定要做点什么。 顾北犹豫的是用什么方法摧毁靖国神厕,以及事后该如何脱身。 其实在顾北之前已经有国内的猛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了。 拜那位大哥所赐,现在靖国神厕的安保力量不可谓不强。 虽然现在是午夜,但靖国神厕依旧守卫森严,护卫们荷枪实弹,轮班值守。 如果真的做点什么,顾北逃掉是没啥问题,但老唐是绝对逃不掉的。 头疼。 不仅顾北头疼,老唐也头疼。 不过老唐头疼的是还怎么越过守卫进入“石上神宫”内部。 没错,当看到靖国神厕的时候,老唐就觉得自己没找错地方,这就是神宫没错。 当他看到严密的守卫的时候,他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没错了,宝刀绝对是在这里。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进去,还有拿到任务目标之后怎么出来。 正当一行三人传染性头疼的时候,一辆黑色悍马缓缓驶进了靖国神厕。 一群穿着神官服和巫女服的人匆匆忙忙赶来迎接,周围的守卫也纷纷列队。 驾驶室上下来了一位穿着甲胄的女子,小跑着打开了悍马的后座,上边下来了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酒德麻衣真的麻了:“喂喂,薯片,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蛇歧八家的人啊?” “什么?” 苏恩曦愣了愣,连脸上的面膜都顾不了,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可是…… “不行,靖国神厕附近的监控都被锁死了,应该是辉夜姬做的。” “那怎么办?” “给我五分钟!” 两人说话间,从悍马上下来的风衣男摆了摆手,甲胄女心领神会的去找那群神官说了些什么。 神官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众多巫女和守卫撤离了靖国神厕。 源稚生点上一根烟,立在院子里吞云吐雾许久,樱始终在他身后,不动不移地站成一棵树。 烟丝燃尽,源稚生一只手摸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怎么?还要我请你出来吗?” 藏在一旁的三人有些云里雾里。 老唐和顾北纯粹是因为听不懂日语,酒德麻衣倒是听懂了,但她不觉得源稚生在说自己。 原因很简单,她开着冥照呢。 资料里显示这位蛇歧八家少主的言灵是王权,当然,如果这位大哥是双言灵,另一个言灵还是要死不死的天空与风一脉,那酒德麻衣认栽。 不过这种可能性趋近于零。 “薯片,怎么样了!” “在搞了在搞了,不过好像不只是辉夜姬,还有其他人也在监控这片区域!” “还有!?不行,没时间了,对方已经发现目标了。” 酒德麻衣催动言灵,冥照的范围开到最大,慢慢朝着老唐靠近,尝试把老唐收进冥照的范围内。 但还是慢了一步。 源稚生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现身,冷哼一声:“现在猛鬼众的人都是这种货色吗?” 说着,拔刀而动,整个人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老唐面前,一刀落下。 柳生新阴流·花车! 老唐虽然是猎人,但完成任务纯粹是靠运气,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正面战斗,也自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凌厉的杀气如刀,裹挟着真正的刀锋劈砍下来,拥有龙王血统的老唐现在就像是屠夫刀下无助的小白兔。 老唐自然不清楚自己是龙王,也不知道自己完成的任务靠的从来都不是狗屁运气,而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绝对直感和血统上的绝对碾压。 刀锋临近,老唐却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只感觉有一股火从胸口烧到四肢百骸。 有一个小男孩站在火焰上撕心裂肺的喊:“哥哥!” 老唐张了张嘴,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念些什么。 念……什么来着? 刀锋已经贴到了老唐的脸上,但却没有对老唐造成丝毫伤害,只是撕开了老唐脸上的面巾,刀锋就融化成了一摊铁水。 源稚生看着这张陌生的亚裔面孔,只觉得在面对某种不可敌的神圣,想要抽身而退,整个人却动弹不得。 他被更高位的血统震慑了。 不过,这个人,好像不是蛇歧八家的目标? 酒德麻衣也无法动弹,相比皇血的源稚生,她的表现更加不堪,别说移动了,就连冥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整个人如同坠入水池一般,全身上下被汗水湿透。 酒德麻衣有些绝望了。 现在的情况是,小白兔受到了刺激,比计划中提前开始觉醒龙血。 而给予小白兔刺激的元凶和本该掩护小白兔的自己都被高位血统无情镇压,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苏恩曦那边还在处理辉夜姬和神秘监视者的事情,安排的人手最快也要十分钟。 绝境,死局。 除非有计划之外的变数,不然今天怕是要凉在这了。 不过酒德麻衣很清楚,老板的计划很少出现变故。 除了…… 53.局势 芬格尔看着手机上闪过一串又一串的代码,摇了摇头:“够了,eva,不用再试了,说到底日本是辉夜姬的大本营,你只有一份副本,可不要被她发现了。” 手机屏幕上蹦出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撅着嘴骄哼一声:“哼,要是主机在这里,肯定没有她好果汁吃!” “好了,现在局面太混乱了,你先休息去吧。” eva点了点头,颇有童趣地在芬格尔手机屏幕上搭了一间小房间,然后钻了进去。 芬格尔熄灭手机屏幕,黑色映照出一张坚毅的脸。 “有那家伙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局面相当复杂,对于各方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边,eva,辉夜姬和苏恩曦不分敌我打成一团。 这边,源稚生已经察觉到目标出现了偏差。 眼前这个长相邋遢的亚裔男人绝对不是这次的目标。 你说他是龙王源稚生都信,但绝对不会是猛鬼众的成员。 但这番醒悟为时已晚,他和樱两个人直面这难以言喻的恐怖,这种灵魂上的压力远比言灵·王权施加的重力要可怕得多。 樱已经瘫软在地失去意识,而源稚生还在凭借着皇血反抗着身体求生的本能。 酒德麻衣的状态比樱好不了多少。 不过好在她追踪老唐的时候并没有跟的太紧,此刻距离也比较远,所以还保有一些行动力。 仅限于能够开口说话的程度。 但此时此刻酒德麻衣可不敢再张嘴了。 龙威如同潮水一般溢散开来,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周围。 百米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灯红酒绿。 百米内,飞鸟不鸣,虫豸不语,花草停摆。 天地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仿佛此处天地与外界被隔绝开来。 这种情况下再弄点动静出来,那不是找死? 酒德麻衣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局面僵死了,如果没有外力来打破目前的局面,那结局就只能是青铜与火之王复苏,方圆近百里尽数化作焦土。 这大概是酒德麻衣跟随老板以来,执行过最危险的一次任务了。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护送接头任务,谁能想到稀里糊涂得快把命搭进去了。 酒德麻衣现在只祈祷老板能来救自己,如果苏恩曦派来帮忙的是那只三无妞,那还是趁早回去,别来送死了。 此时此刻,酒店里的苏恩曦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老板,长腿她……”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显得格外轻松:“稍安勿躁,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苏恩曦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老板问道:“零已经出发了吗?” “嗯,预计还有五分钟就会抵达现场。” “「那个」呢?” “零带着一起去了。” “很好。” 挂断电话,西装革履的小恶魔站在路明非的房间外,看向对面。 那里是楚子航的房间。 月光洒落,点亮了他的半边身子,古老的黄金瞳正静静燃烧。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月光也不再延伸。 “奥丁啊,下的一盘好棋。” 时间再次流动,月光下没有了西装革履的小恶魔,只有全身开始燃烧起来的老唐。 诡异的,风再次流动了起来。 有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有人在冲杀,有人在呐喊,有人挥刀,有人死亡。 诡异的,老唐感觉有光落了下来。 不是阳光,而是火光。 燎天的烈焰中,有人歌唱,有人嚎哭,城市变得焦黑,连城墙也整个翻转。 有旗帜被竖了起来,孩子被挂在顶上,闭着眼睛,整个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烧他。 像一场盛大的献祭。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悲伤和痛将他淹没。 大脑如同撕裂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顺着神经拽动舌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吐出那个名字。 “康斯……” “我康斯你个大头鬼啊!” 千钧一发之际,顾北登场! 作为在场唯一纯血人类,顾北或许是受到龙威的压力最小的一位。 但这不代表龙威对他没有效果。 就算失去了高位血统对于低位血统的压制,但龙类在食物链上也要高出人类许多。 这使得顾北调动炁的时候都有了一些迟滞。 元炁包裹周身,顾北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看着浑身上下燃起来的老唐,顾北迅速做出判断,如果没有博人传的不可燃特性,那么正面敌对就是不可取的。 只能偷袭了。 为了达到最佳的效果,还要等一个机会。 顾北起局,奇门微动。 不再是先天伏羲八卦奇门,而是顾北通过伏羲奇门反推而出的诸葛奇门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的诸葛奇门无法使用地盘八卦术,也无法调动神盘八神兽,唯一的作用就是人盘的八门搬运术。 但八门搬运术的作用无可替代,那就是,瞬移。 至此,顾北总算是有了一点奇门传人的样子。 就在各方都没有进展的时候,顾北在等待机会。 终于,老唐心神松懈,嘴唇翕动,好像在呢喃着什么。 八门搬运,起! 双全手,开! 顾北一个瞬移来到了老唐身后,也听清楚了老唐到底在说什么。 “康斯……康斯……” “我康斯你个大头鬼啊!” 掺杂着元炁的一声厉呵有狮吼功的效果,竟将老唐从迷茫中微微唤醒。 老唐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冒着蓝光手摁在了脸上。 龙威一滞,源稚生迅速反应过来,急忙抽身而退,半路还不忘带上昏倒在地的樱,顺手从怀里掏出手机准备呼叫支援。 酒德麻衣也感觉身上一松,来不及多想,急忙展开冥照,举起手中的伯莱塔m92,一枪击中了源稚生刚刚掏出来的手机。 源稚生悚然一惊,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再转过头了,看到的是一个两只手亮着光,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 男人的两只手一红一蓝。 红色的那只手刚刚从男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放下来。 蓝色的那只手还牢牢摁在那个疑似龙类的男人的脸上。 那个疑似龙类的男人身上的火光弥漫,却不能伤到这个男人分毫。 男人站在那里,如同沐浴着火光的天神。 酒德麻衣站在冥照中,看着火光下的男人。 就算男人改变了面容,但能力的特征是不会变的。 没有人能让老板的计划出现变化,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小白兔路明非,只要他愿意,老板可以随便修改计划。 另一个就是眼前的男人。 顾北。 54.生死由命 顾北冲出来进行阻拦当然不会是因为害怕靖国神厕被老唐付之一炬。 倒不如说那反而是顾北希望的事情。 不过前提是在场的老唐以及酒德麻衣可以完好无损的参加几天后的团建。 在顾北的排序中,这几个少有的朋友算是顺位最靠前的几人。 虽然几个人里大多数都别有用心,但曾经一起相处过的时间不是虚假的。 所以靖国神厕可以烧,但必须在老唐清醒得控制自己的力量的情况下。 顾北冲出来对老唐进行拦截也做好了万全的考虑。 首先,他在出门之前就换好了衣服,现在他身上穿的是路明非的oversize。 刚刚好,还有点潮。 其次,顾北用红手把脸捏了,和原本的英俊帅气差了十万八千里,属于扔进人堆找不到,找到了也贼拉嫌弃型,就算把顾北都没见过的亲妈找来估计都认不出。 最后,就是用蓝手来对付老唐的方案。 说实话,有点冒险。 用蓝手来对付龙类,是顾北从卡塞尔的档案里得到的灵感。 众所周知,龙类可以茧化。 在肉身死亡之前准备好茧,肉身毁灭之后,灵魂自动回归茧中,等待下一次的破茧而出。 从这一方面来讲,龙类近乎永生,不死不灭。 但卡塞尔记载中却有两种完全击杀龙类的方式。 第一种:在龙类准备好茧之前杀了它,或者找到他的茧,将它连续杀两次。 第二种:在击杀龙类的时候,用贤者之石连同灵魂一同抹消。 理论上用足量的贤者之石完全可以彻底击杀龙王的灵魂。 而贤者之石提取自各种生命体的灵魂,其本质是精神力量的实体化。 而这恰好就是双全手中,蓝手所擅长的范畴。 但顾北清楚,老唐是龙王级别,蓝手或许对于一般次代种乃至龙侍都会起效果,但唯独对于龙王而言…… 这是一个未知数。 但值得一试。 浩瀚的元炁一股脑的涌入蓝手,然后顺着老唐的脸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刚刚接触到老唐的灵魂,顾北就知道,自己还是托大了。 灵魂甫一入手,便是一股极为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这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而两个灵魂又出自同一个灵魂,但却有种别扭的排斥感。 下一瞬间,就是灼烧感。 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化,顾北的意识被拉扯到了一片火海之上。 强烈的灼烧感刺激着顾北的灵魂,让他不得不用炁包裹住自己的灵魂体,然后顺着滔天火焰,缓缓抬头看去。 入眼是一头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兽,正盘踞在火海的中心沉睡着,他的身体是流线的美,每一枚漆黑的鳞片都燃着熊熊火光,他每一次喘息都喷涂出熔岩般的黑烟,华丽而又荒蛮的集合,纵使不言也无妨,整个世界自当知道他的名字。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顾北的脑海里飘起这个名字,让他有些哑然。 这次可不是他从卡塞尔的资料里得出的信息了,而是这片识海不允许有人不知道王的尊名。 居然是四大龙王之一吗?藏的真够深的。 顾北感慨了一下然后注意力就从诺顿的龙躯上转移开。 他的时间不多,火海中的烈焰随时可能把保护顾北灵魂的炁膜烧破,他要尽快完成自己的目标。 找到老唐的灵魂。 没错。 在顾北看来,从灵魂层面来讲,老唐和诺顿或许同源,但老唐不是诺顿。 老唐与诺顿的情况,更像是一个失忆的人拥有了一段新的记忆。 不过也是有区别的。 曾经顾北拿走了酒德亚纪三年的记忆,那段空白期里做过的事情,在真正的记忆回归之后会十分别扭,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酒德亚纪并没有丧失对自我的认知,建立一个新的自我。 但老唐是有自我的。 他对自己的存在有清晰的认知,不是简简单单的让诺顿恢复记忆,然后用数以十万年计的记忆之海将老唐的存在冲刷覆盖掉,就可以简简单单结束的事情。 老唐存在过,生活过,有血有肉有思想,会唱跳rap打篮球。 曾真真切切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顾北等人朋友的,从来都不是诺顿。 而是老唐! 顾北在火海中翻涌着,从边缘一路来到了火海中心,来到了沉睡着的诺顿的面前。 直到这时,顾北才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相对于强横的肉体而言,龙类的灵魂确实算得上弱。 但纵使如此,龙类的灵魂也要比一般人类乃至混血种要强许多。 更遑论老唐这个龙王级别的灵魂。 就连顾北这个开挂选手,在灵魂方面也只能做到与老唐的灵魂五五开。 而且这只是在质的方面,如果要比量,那顾北之于诺顿就如同水滴之于大海。 顾北在诺顿的尾巴尖尖上找到了昏死过去的老唐。 此时的老唐已经有一只脚和诺顿的尾巴连在了一起,就像那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顾北有些麻爪。 此时此刻如果唤醒老唐,无疑是在加快老唐与诺顿融合的进度。 但如果不唤醒,那两者融合也是迟早的事。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顾北可以用蓝手的力量切断二者的联系。 但这么做的话,势必会惊醒沉眠中的诺顿。 如果诺顿醒了,那顾北在老唐的识海的时候还能和诺顿周旋一下,但当顾北离开老唐的识海,那老唐的灵魂大概会在一瞬间被诺顿吞噬。 又是死结。 老唐,诺顿和顾北三方现在就像是一只羊,一匹狼和一条牧羊犬。 且狼披着羊皮混在羊群中。 当牧羊犬在的时候,狼对羊无可奈何。 当牧羊犬离开,那羊就只能任由狼为所欲为。 如果有什么方法能让狼和牧羊犬独处就好了。 顾北眼珠子一转,突然灵光一闪。 强大的,可以装下意识和灵魂的庞大意识空间,不怕风火雷电侵扰,坚不可摧的地方…… 顾北不是没有啊! 内景! 只要把诺顿的灵魂拖进内景打包带走就好了。 内景依托的是心象世界,借用的是天地造化之力,与天地至理同在。 别说四大龙王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了,我让你再加个黑王,你就试试能不能把内景破开吧。 想到就是做到,顾北运起静功,常识入定起局。 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的炁量貌似不太够了。 六库仙贼的小成阶段还不能依靠炼化空气来恢复元炁。 怎么办? 是先停下恢复元炁,还是抓紧时间解救老唐?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时间紧迫,顾北决定赌一把。 生死由命! 55.苏醒 顾北调动大量的元炁,一边维持着双全手,一边强行撑开伏羲八卦奇门,入定内景。 双全手对于炁的消耗量,完全视使用对象和使用效果而定。 就像之前,顾北去摸小混混,能一口气摸一个营,摸楚子航和酒德麻衣用的炁量就大一点。 摸路明非的时候消耗就更大了,足足用掉了十分之一的元炁。 但老唐更离谱,一下子吃掉了顾北元炁总量的三分之一。 伏羲八卦奇门也是吃元炁的大户,因为是用元炁代替神力来催动奇门局,所以一旦起局,那么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海量元炁。 一般而言,顾北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撑住一分钟。 但六库仙贼的存在给了顾北一点底气,让双奇技同时运行成为了可能。 六库仙贼全力运行,在顾北看不到的地方,系统的数据面板开始跳动。 —— 双全手(已习得) 六库仙贼(前置练体之术98%,99%……100%) 风后奇门(前置奇门术数80%,81%,82%,83%……100%) 六库仙贼已解锁,初始进度30%。 风后奇门已解锁,初始进度50%。 —— 老唐的灵魂之海中,顾北看不到面板,但不代表他感觉不到自身的变化。 两项奇技解锁的一瞬间,顾北灵台清明,如同醍醐灌顶。 就像之前自悟奇门术一般,顾北平日里对于两项奇技多有研究,刚一解锁就拥有不俗的熟练度和掌控力,对于两项奇技的使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就连早就已经熟练掌握的双全手也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进步。 面板提供的只是数据,真正的奇技早已经深埋在顾北的身体中,并非单纯的数据可以显示出来的。 顾北分出心神熟悉了一下完整版本的六库仙贼和风后奇门,却并没有将手中消耗巨大的先天八卦奇门换成消耗一般的风后奇门,反而加大了炁的输出,运行先天奇门局,努力在老唐的灵魂之海中撑开内景。 选择使用先天八卦奇门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它的位格要高于风后奇门。 对付青铜与火之王,凡人技艺极致的风后奇门很难起到什么作用,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是达到神明易数之境的先天八卦奇门。 静功入定,内景豁然洞开! 一瞬间,老唐的灵魂之海中的景象变了。 从原本的黑龙盘卧,烈焰滔天一下子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是灵魂之海原本的景象。 另一边却化作了一片虚无。 并不是黑,而是纯粹的空,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包罗万象。 顾北立在虚无的正中央,分不清上下左右,只知道自己的头顶有一团如同烈日悬空的大火球。 这里是内景,顾北的心象世界。 它存在于顾北的灵魂中,存在于这个世界每个人的灵魂中,甚至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的最底层。 头顶的火球中藏着世界上一切的秘密,亟待着术士去解开谜团。 顾北没有去管火球,抬眼看向内景之外。 那火海在内景出现的一瞬间,如同受到了挑衅一般,争先恐后地向着内景焚烧而来,却不得踏入内景的虚空半步,在虚无与火海的交接处,形成了燃起又涅灭的奇观。 黑龙诺大的身躯有了轻微的移动,仿佛他也感知到了自身在受到威胁,正要努力醒来。 老唐皱着眉头,已经有一整条腿陷进黑龙的尾巴里了。 情况紧急,顾北当机立断,元炁涌动,蓝色元炁在灵魂之海中化作数以百计的纤长触手,飞一般地穿过火海,缠住了沉睡的黑龙,开始一点一点地将巨大的龙躯向着内景的方向挪过去。 顾北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他的炁已经透支了,头上冒出了虚汗,然后在一瞬间被毛孔吸收,通过六库仙贼转化为精纯的炁,投入到了这场艰难的拔河比赛之中。 内景之外,源稚生怀里抱着樱,一脸凝重地看着顾北。 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源稚生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首先,眼前这个神秘男人(指顾北)虽然来历不明,但立场明显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所以源稚生并不担心神秘男解决了疑似龙王的男人之后会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况且,这个男人能不能对付那个疑似龙王的家伙还说不定呢,这才是需要担心的事。 第二,源稚生的随身电话已经被酒德麻衣给打碎了,短时间内无法呼叫支援,不过他毕竟是蛇歧八家的少主,如果怎么都联系不上的话,一定会出动人手前来找他。 所以之后的善后工作也不用他操心。 就目前而言,源稚生还是什么都不做比较好。 当然,源稚生本身是不想坐以待毙的,也有尝试做些什么。 比如趁着神秘男牵制了龙王之后上去给龙王一刀,蹭蹭助攻啊之类的。 但很快源稚生就发现,自己一旦进入两人半径五米内,顿时就会浑身乏力,被无情镇压,顿时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还是歇着吧。 另一边,酒德麻衣开着冥照远远观望,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一米五的小个子。 “情况如何?” 酒德麻衣摇了摇头:“不清楚,那只哈士奇抓住发疯的小白兔之后不知道做了什么,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已经站了快两分钟了。” “老板有交代,不然我出手,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就用这个。” 说着,零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试剂递给酒德麻衣,然后从背上拿下了之前一直背着的大圆盘。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把东西收起来。 她清楚,这些是老板给她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就不用。 零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看向场地中老唐和顾北的位置:“有情况。” 酒德麻衣也随之看去。 远处的两人发现有情况,近在一旁的源稚生则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土黄色的炁在身上流淌,六库仙贼已经将顾北从体型匀称的小帅哥吸成了一副排骨。 全身的脂肪和不必要的组织器官全部都化为了元炁涌入内景中。 不过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很快就用完了。 顾北只感觉身体空虚,好像绷住了一根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蓦然间,一股新生的炁从手中流入体内。 源稚生看到土黄色的光从顾北身体内钻了出来,顺着顾北抓着老唐的脸冲进老唐的身体,流进了老唐的心脏。 紧接着就是一片片血雾从顾北身上爆开,土黄色炁被龙血染上淡红,薅夺着大量的龙血回到顾北的身体中,将顾北干瘪的身体再次充盈起来。 系统的数据面板上,六库仙贼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70%! 原本应该与奇技出现排异反应的龙血被逐渐提纯,转化成了一股股精纯元炁,流入内景。 龙血与八奇技排斥,无法兼容,所以顾北抽取自己体内b级的血统之后只做了粗略的研究,并不敢尝试用六库仙贼去消化龙血。 但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六库仙贼自己主动找上了龙血的麻烦! 顾北并不清楚身体上的情况,此时六库仙贼吸收着老唐体内的高浓度龙血转化成为元炁,顾北顿时就感觉浑身轻松,身轻体泰,连拉扯黑龙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他是轻松了,但有人不轻松了。 或者说,有龙不轻松! 龙血是龙类的力量之源,王座上的双生子,无论是掌握权的一位还是掌握力的一位,其根本都是来自龙血。 而此时此刻,居然有人盗取了龙王的龙血。 这等同于窃取龙王的权柄! 高贵的血统怎么任由卑贱的凡人攫取?这无疑是在质疑龙王,青铜与火之王的威严! 黑龙轻轻动了动,然后在顾北难看的脸色中,黑龙缓缓睁开了眼睛。 黄金瞳内闪耀着熔岩,灵魂之海中除了大火球以外,又多了两轮太阳!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苏醒! 56.做个小手术 新宿区与千代田区相邻,源氏重工就位于新新宿区。 源氏重工顶层。 红色长发的少女一丝不挂,头上顶着小鸭子蹦蹦跳跳地从浴室里出来。 少女坐到了电视机前,刚一拿起手柄,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透体而过,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少女轻轻皱眉,转头看向窗外,澄澈的目光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远方,看到了此时此刻的靖国神厕。 荒古的气息透过老唐和顾北的身体,向四周蔓延开来。 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周围吃瓜的几人分不清这气势到底是顾北还是老唐散发出来的。 不过有一点无可置疑。 这是龙王级别的威压,甚至比刚刚老唐生命受到威胁时散发的威压还要凝重。 来自灵魂层面的压制,将血统上的压制增幅了好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源稚生只感觉肉体如坠冰窖,连灵魂也不断战栗。 没错了,绝对是龙王。 有龙王在东京复苏了! 身为卡塞尔驻日本执行官,源稚生远比其他蛇歧八家成员更加明白龙王复苏意味着什么。 那是死亡,是毁灭,是天谴。 是不可救赎的罪降临世间,一起带来的还有地狱。 源稚生下意识地想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那个号码,通往美国的那个号码,只要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知道了龙王在东京复苏的消息,那日本就还有救。 不过他的手摸了一个空。 他的手机之前就被酒德麻衣摧毁了。 酒德麻衣被零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如果不是零抓住了她,那肆虐的龙威一瞬间差点让她原地跪下了。 酒德麻衣从大腿上抽出那把伯莱塔m92,取下弹匣,将里面的子弹一枚枚退出来,直到最后一颗。 这是一枚特制的子弹,弹头如血一般鲜红,看上去就像是卡塞尔学院使用的弗利嘉麻醉弹。 两者有共通之处,也有所不同。 酒德麻衣手中的这颗特制子弹可是能够击穿龙王鳞片的,绝对的大杀器。 不过这个大杀器最终也只能沦为弗利嘉麻醉弹一样的药剂子弹。 酒德麻衣轻轻把子弹打开,倒出里边填充的火药,然后将零递给她的试剂填了进去。 试剂流入子弹,将子弹染成了琥珀一般的金红色。 抬起枪口,缓缓瞄准。 酒德麻衣很清楚试剂是什么东西,她知道,只要中了这个东西,哪怕是复苏中的龙王也要再度沉睡,哪怕是深度堕落的死侍也能恢复如初。 这是这个世上最纯净的净化,但现在还没到用它的时候。 老板说了,要到危急关头。 酒德麻衣认为,只要还不会死,就不算危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个疯子。 路鸣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靖国神厕的房顶,他的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是一团来去无踪的风。 事实上,他也无法惊动别人。 没有路明非在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幻境,连他本身的存在也是虚假。 这种状态下,他可以对付所有混血种,但面对复苏的诺顿和论外的顾北还有点不够看。 诺顿在灵魂层面上不逊色于他,而顾北灵魂的强度和韧性都是世间绝顶,这二人都很难相信幻境的真实,所以路鸣泽用幻境影响现实的能力对一人一龙的作用微乎其微。 当然了,如果路明非在场,路鸣泽完全可以借用肉身和血统直接碾压一人一龙,不费吹灰之力。 但现在的状态嘛…… 还是算了吧。 路鸣泽站在靖国神厕的房顶上,遥望着顾北抓在老唐脸上的那只手,脸色古怪。 “居然还有这种方法?无法兼容就直接同化,炁原来是这么霸道的东西吗?” “还有这个灵魂,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和诺顿对峙不落下风?” “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异人……” 路鸣泽喃喃自语,黄金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别看路鸣泽形容的那么牛批,但实际上现在的顾北正慌的不行。 为什么慌? 废话,一个十几层楼那么高的大黑龙现在你面前,张嘴就是:“凡人,休得僭越!” 就问你慌不慌。 不过诺顿老哥你这一张嘴说话咋一股子粤味,还有一股子川味,老哥是广东龙?还是四川龙? 其实不奇怪,诺顿前世化名李熊,时为西汉末年,任职公孙述帐下功曹。 虽然长居蜀地,但西汉时期的官话是客家话,这也就使得诺顿的口音既有广东客家话的味道,有一股子川味的原因。 诺顿刚刚苏醒,还没来得及适应,一张嘴蹦出一句自己认为的“普通话”,也是在所难免的。 况且,现在根本不是追究龙王说话口音的时候吧! 从诺顿苏醒的那一刻,老唐和诺顿融合的速度瞬间变成了三倍速,都快彻底融进诺顿的身体里了! 顾北一咬牙一跺脚,也不关心龙王说方言的问题了,全力催动蓝手,一瞬间,漫天触手缠住了诺顿庞大的灵魂。 顾北的元炁大量倾泻而出,六库仙贼就像磕了药一样疯狂地榨取老唐体内的龙血,然后转化为元炁输送给顾北。 六库仙贼一动,诺顿更蚌埠住了。 怎么回事,我是龙王欸!我都醒了欸!我睡着了你偷点东西就算了,我醒了你还敢伸爪子? 改抢了是不是?! 他生气了! 诺顿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很明显是这个意思,仰天怒吼一声,地面的火海收到牵引,铺天盖地地焚向顾北。 不仅仅是灵魂,连现实中也受到了影响。 源稚生只感觉有一声震耳发聩的吼叫响起,接着就是滔天烈焰从顾北和老唐身上爆发出来! 青铜与火之王使用的火是可以“杀死”万物的火,是炼金术的极高之焰,虽然不是言灵,但被这火烧一下子也不好受。 源稚生从烈焰中感受到了威胁,想也没想拉过樱就躲到了悍马的后面。 虽然不说完全化解,但也能规避一些伤害。 烈火如同燎原之势冲向四周,将半边天空染成红色,连靖国神厕都在一瞬间陷入了火海。 酒德麻衣也看到了烈焰,不过她丝毫不慌,反手取下零背后的圆盘,揭开黑布,竟然是一块古老的盾牌,上面绘制着让人看不懂的浮雕。 阿喀琉斯之盾,阿喀琉斯的母亲海洋女神忒提斯请锻造与火之神赫菲斯托斯打造的。 盾上的浮雕有三层图案:战争与和平;城市生活场景;星图。 三层图案代表了人们美好的愿景。 不过那都是神话传说罢了,真正的阿喀琉斯之盾就是酒德麻衣手上的这一面,是某种言灵的产物。 酒德麻衣将阿喀琉斯之盾立在地上,顿时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立场将酒德麻衣和零包围其中。 熊熊烈火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过来,去不约而同地绕过了立场。 立场中的零与酒德麻衣安然无恙。 灵魂之海中,看着仰天怒吼的诺顿,顾北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这龙王为啥就怒了。 他还不知道自家挂机的六库仙贼正在疯狂偷吃诺顿的贡品呢。 不过顾北也不会束手待毙。 触手分散出去,扑向熊熊烈火。 再分散出一部分,化为一柄柄利刃,利刃分开,一部分冲向了疯狂扭动的巨龙,一部分向着老唐和诺顿的链接处飞射过去。 今天顾医生久违动刀,先给你们做个小小的分离手术! 57.做好事不留名 烈火熊熊,蔓延千里! 火焰如同一条巨龙,穿透了第一鸟居,第二鸟居,神门,中门鸟居,焚毁了拜殿和本殿,抵达了靖国神厕最后方的奉安殿。 整个靖国神厕从里到外,只一瞬间成为了一片滔天火海,连神厕上方的天空都被染成红色。 被源稚生驱散的神官和巫女集中在远处的江户城迹,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赤霞。 在那赤红色的天空之中,熙熙攘攘着三千五百万亡魂,纷纷欢欣起来,载歌载舞。 巫女们纷纷色变,开始交头接耳,神官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灵魂的火海中,顾北咽了口唾沫,提心吊胆的控制着“飞刀”向着老唐和诺顿的连接处飞射过去。 当然,灵魂是没有咽唾沫这一说的,这只不过是顾北过于紧张的下意识反应。 灵魂是精细的物件,一不小心就出现不可弥补的伤害。 不过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比较细致的操作上,像是之前分割酒德亚纪的灵魂那种简单操作,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分离两个同源却不同属的灵魂却是一件麻烦事。 至少顾北没听说过有类似的案例。 有关双全手的记载案例中没有对应的方法。 也就是说,顾医生这一波完全是临场发挥。 将两个本该是一体却完全不同的灵魂分离,还要保证每一部分的完整性。 说实话,不太可能。 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情况,老唐的半截身子都融进了诺顿的身体里,连带着诺顿也开始接收现代的记忆了。 别的不说,单说诺顿的口音,已经从刚开始的川味客家话转变成了老唐那一嘴英伦腔的普通话。 这表明一点。 二者之间的结合并非是单纯的融合,而是吞噬消化。 这种情况下考究的就是顾医生下刀的能力了。 两种解决办法。 切除老唐还没有被吞噬部分,保全这一部分使二者分离,代价是老唐会失去至少一半的记忆,并且可能会导致瘫痪。 切除诺顿的尾巴部分,老唐的记忆得以保全,但操作起来很困难,且无法保证老唐在消化完诺顿的尾巴之后,会不会被诺顿的灵魂影响。 二者各有利弊,顾北稍做权衡,选择了后者。 原因很简单,前者稳健,但过于稳健,严重的后遗症并非是老唐可以承受的。 后者有一点冒险的成分,相当于一场豪赌,赌输了的结果大概就是老唐和诺顿的尾巴相融合,以诺顿的人格为主,老唐对诺顿的灵魂产生影响。 可一旦赌赢了,老唐不仅脱离这次危机,而且可以全盘接收诺顿留下的“遗产”,包括庞大的灵魂力量,一身纯净龙血,已经无数青铜与火一系的言灵。 赌输赔十,赌赢赚百! 而且顾北并不认为老唐会输给一条“尾巴”。 人类这种生物,越是面临绝境,越会逆风翻盘。 老唐的的灵魂虽然出自龙王,但在韧性和自我认知方面,是妥妥的人类。 一旦赌赢了,从广义上讲,是人类消灭了一头龙王,同时获得了一个龙王级战力,从狭义上讲,顾北有了一个龙王级别的打手,无论面对底蕴深厚的家族还是势力庞大秘党,都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富贵险中求,赌了! 蓝色飞刀转瞬即逝,在接触到诺顿尾巴的一瞬间,并没有如同诺顿想的那般刺入其中,而是变成了蓝色的光,附着在了诺顿的尾巴中间,像是要组成一个蓝色的光环。 身为龙王,诺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祂扭动巨大的龙躯,尾巴甩动,躲避着无孔不入的蓝色光芒。 “凡人,你是自寻死路!” 诺顿怒吼一声,灵魂火海纠结在一起,拧成了一条火焰巨龙,咆哮着冲向顾北。 火焰巨龙长驱直入,穿过了一片片蓝色触手,竟然冲进了内景的虚无之中! 顾北脸色一沉,拨动奇门,离字决竟然在灵魂之中施展开来! 内景中心的火球仿佛受到什么刺激般,分出一缕火蛇撞上了冲入内景的火龙。 离字·赤练! 灵魂之火相互倾轧,赤练主场作战,火龙又受制于虚无的影响,竟然一点点被赤练吞了下去。 这场龙蛇之战,居然是蛇的胜利。 另一边,顾北分心操控,蓝手的炁已经完全包裹住了诺顿尾巴的下半部分。 纵然巨龙灵魂垂死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顾北心神一动,蓝色元炁顿时向内部生长出了尖刺,直直刺入诺顿体内。 诺顿痛呼一声,口中喷吐着怒火,只恨此时此刻不是在青铜城!不是在自己的尼伯龙根! 下一瞬间,蓝色元炁化成了切割机,将诺顿的半截尾巴,连带着老唐剩余的部分拧了下来。 诺顿再次发出悲鸣。 他本就早产,流落在外,意识难以清醒,需要慢慢休养恢复灵魂,这次苏醒也是被强制唤醒,状态低迷,再加上顾北的六库仙贼不断抽取着龙血让肉身虚弱,双全手对灵魂的克制,以及灵魂作战无法使用言灵。 这种种条件加起来,使诺顿发挥出来的实力还达不到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一。 此时表面上是只被割了尾巴,但本质上是灵魂受创,诺顿不甘心地发出悲鸣,却又有些庆幸:还好这里不是青铜城,不是自己的尼伯龙根。 至少,还有康斯坦丁…… 思绪戛然而止,诺顿巨大的身躯晃了晃,扑倒在了火海之中,硕大如同明月的黄金瞳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然后缓缓闭合。 远在长江三峡底部的青铜城。 “卵”轻轻动了动,传出来了一声悲切的呜咽。 顾北趁热打铁,蓝色触手飞舞着缠住了昏死过去的诺顿灵魂,把祂拖到内景之中。 安置好了老唐的灵魂,顾北将内景和老唐的意识空间断开联系。 落局,出定,收功,关闭内景。 相比于打开的时候,里边多了不小的变化。 除了多出来一头昏死的巨龙以外,还有一簇簇不停燃烧起来的小火花。 不过这些火花刚刚点燃,就被内景火球给制裁了。 顾北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自己的手,还有手里抓着的老唐的脸。 老唐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估计短时间内是醒不了了。 顾北打定主意,老唐醒来之前一定要回国,通知哪都通做好准备,万一醒过来的是诺顿的人格,也好收拾残局。 越过老唐向着远处看去,四周都是一片火海,只有两人站的位置完好无损。 啊这……什么情况? 顾北愣了一下,然后辨别局势,冷静分析,做出判断。 周围都是火,老唐会放火,两个人周围没事,一定范围之外才出事…… 火是老唐放的?! 顾北看着依旧烈火熊熊墙面焦黑的靖国神厕,心情大好,背起老唐运起炁,几个起落离开了这里。 虽然做了好事,但还是不要久留了,做好事不留名是传统美德。 顾北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话说……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 靖国神厕。 源稚生抱着樱看着空无一人的空地,陷入沉思。 酒德麻衣瘫在娇小的零的怀里,喃喃自语道:“老娘要弄死那个天杀的!” —— 因为我码字慢,更新少,没存稿,所以大家可能看的不过瘾。 给大家推本书吧,不是py,是我自己在看的,感觉不错。 死狗大大的《李氏》,四百多章完本小说,挺好看的。 死狗大大是有大神水准的啊,要是能写一本大众一点的书就好了。 不过也轮不到我一个小扑街评价就是了。 58.不要惹事 “下面收听nhk早间新闻广播。” 悦耳的女声从电台里传出来,楚子航坐在电台边上,一边打坐行炁,一边分神注意着电台里的广播。 来日本之前,楚师兄用了一周时间突击补习了一下日语,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是还是可以听懂一些的,把听到的单词串联起来也能明白大致的意思。 顾北拎着早餐推门而入,抬眼就看到了守在客厅里的楚子航。 顾北打了个哈哈:“师兄起这么早啊,晨练去了?” 楚子航摇了摇头。 顾北举了举手里的早餐:“我去拿了早餐,要一起吃吗?” “好。” 两个人坐在桌子前,顾北打开餐盒,是老中式的豆浆油条。 君悦酒店作为前五星级酒店,提供的食物自然是多种多样的,顾北去餐厅的时候不仅仅看到了中餐,还有德国菜和法国菜,以及泡菜。 顾北吐槽道:“日本人可真不讲究,大街上连个卖早餐的都没有,还好酒店提供三餐,要不然还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子航不言不语,他是一个如刀一样的人,如刀一样沉默,一样锋利,一样干练,连吃饭的时候也保持着简洁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 嗯,除了八婆这一点,楚子航确实挺像一把刀的。 相对而言顾北就随意多了,也不动筷,直接上手抓住了油腻的油条,三两下塞进嘴里,然后灌半杯豆浆,发出舒爽的呻吟。 电台里的广播还在响:“今日凌晨两点钟,靖国神社发生不明大火,覆盖周围十多个地区,失火的原因暂且不明,相关部门正在着手进行调查……” 主持人说的很连贯,楚子航竖起耳朵,也只听到了火,靖国,原因,调查等字眼,但这不妨碍他拼凑还原出事实。 “你昨天晚上去靖国神社了?” 顾北脸色不变,素质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师兄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楚子航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吃着早餐。 顾北耸了耸肩,知道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 这件事情不告诉师兄,并非是不信任楚子航,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人多嘴杂。 虽说师兄的嘴就像是大列巴一样硬,但保不准有什么像双全手一样针对灵魂的法子,而且事情已经做了,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默契地没有再聊这件事。 屋子里香气弥漫,勾动了正在打坐的路明非。 “哇,是朕最爱的油条!”路明非推门出来,冲到餐桌前坐下。 顾北给了他一巴掌:“洗手去。” 路明非乖乖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就回来了。 “豆腐脑甜的咸的?” 顾北把食盒推过去:“辣的,我专门叮嘱了大厨,味道应该和你家楼下那家差不多。” 路明非叔叔家楼下有家早餐摊,油条豆腐脑是美味,其中的豆腐脑更是一绝,一大勺豆腐脑下去,一丝辣劲儿透上来,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发出呻吟。 楚路顾三人都很喜欢。 不过顾北总是怀疑那家店的老板是从隔壁春药之灵的片场穿越来的,每次吃饭之前都要想尽办法检测豆腐脑里到底有没有下药。 路明非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捞起一大勺豆腐脑塞进嘴里,发出了幸福的声音。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话题从游戏到言灵,从言灵到异术,从天南扯到海北。 聊着聊着,路明非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老大,师兄,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顾北配合问道:“什么秘密?” 楚子航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暗地里已经竖起了耳朵。 该说不说,楚子航的奇门还没有入门,不然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开听风吟了。 路明非左顾右盼,显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东京不太平,有古怪!” 原本顾北只是打算听听的,这个时候却被勾起了好奇心:“路老弟何出此言啊?展开说说。” 路明非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摇头晃脑的舀起一勺豆腐脑喝下去,笑眯眯地不说话,卖起了关子。 顾北可不惯着他,直接送他一个大板栗。 感谢老铁送来的板栗,路明非迫于某人的淫威,开口道:“昨天晚上我正打坐呢,突然就感觉一阵心悸,好像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在了周围,弄得我心乱如麻,难以入定。” 顾北顿时脸色古怪,听路明非接着往下讲:“我不能入定,就打开窗户,循着感觉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你们猜怎么着?” 顾北脸色古怪没有说话,楚子航听得心痒痒,难得当了一次捧哏:“怎么着?” 路明非这段时间小说看的不少,连说话也像是小说一样,道:“那天空之上一片红霞,仿佛血染苍穹,赤红千里,红霞之中有人影闪动,熙熙攘攘,载歌载舞,仿佛在庆祝什么。” 楚子航的脸色也有点奇怪了。 路明非毫无察觉,用自己这段时间看小说的经验,结合顾北传授的道术知识以及楚子航教授的混血种知识,继续道:“我猜测,这东京之下应该是一个巨大的远古法阵,或者言灵阵法,炼金阵法也有可能,这个阵法不断的吸收着死去之人的灵魂,然后……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顾北扶额叹气:“一个月之内,不准再看小说了!” 楚子航点头表示同意。 路明非百撕不得骑姐,抓着后脑勺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不能看小说了? 吃过早饭,众人在老唐和芬格尔的房间集合。 所有人都在,除了被顾北绑的严严实实,然后通知哪都通托运回国的老唐。 “大家也清楚,老唐作为猎人,拥有很多突发情况,所以这次团建他就中途退出了,至于行李什么的,昨天夜里也一起打包带走了,大家玩得开心,就不要想这件事了。” 除了路明非还在摸不着头脑,其余人都没有异议。 “还有一件事,漫展在后天,大家都是成年人……好吧,有人不是。” “大家都是独立的人了,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自己都清楚,不要惹事。” 听到这里,芬格尔,楚子航和酒德麻衣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不要惹事?谁惹的事能有你昨天晚上惹的事大? “好了,下次集合在明天晚上,现在解散!” 59.我来找你谈判了! 众人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凯撒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开了一辆金色的布加迪飞驰而去。 嗯,顾北有点困惑:黑色那辆呢? 不过凯撒还真是喜欢布加迪啊,地下车库里不会全都是布加迪吧? 因为昨天夜里的大火,整个千代田区域实行戒严政策,任何游客禁止入内,连带着路明非心心念念的秋叶原也进不去了。 芬格尔见状,直接拉上路明非去了涩谷,据说是要带他去见识一下大人的世界。 不放心的楚妈妈也放下了去新宿的想法,跟着两人一起去了涩谷。 只留下顾北和酒德麻衣大眼瞪小眼。 顾北觉得有些尴尬,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因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忘了带酒德麻衣一起,虽然不知道酒德麻衣是怎么突破巡逻队的重重封锁的,但想来过程应该相当不容易。 酒德麻衣白了他一眼,回房休息去了。 虽然混血种的体质可以三天三夜不休息,但昨晚的情况实在过于大起大落,一会龙王苏醒,一会死里逃生,最后又被遗弃只能和零携手突破封锁,酒德麻衣难免有些神经衰弱了,此刻也懒得和顾北计较昨晚的事情。 众人全都散去,顾北也回了房间,开始清点这次行动的收获。 首先是奇技方面。 六库仙贼和风后奇门的前置条件全部达成,成功解锁了两门奇技,而且在解锁初期就有不低的熟练度,六库仙贼可以吞噬消化龙血算是一个好消息,风后奇门暂时还没有使用记录,等以后用过之后再总结优缺点。 不过预计要不了多久,两项奇技就可以达成圆满,解锁下一项奇技了。 就是不清楚两项奇技同时达成圆满,是解锁一项奇技还是同时解锁两项奇技,这一点值得期待。 不过期待归期待,顾北也没打算完全依靠系统就是了。 奇技虽强,但其本质是技的一种,受制于使用者本身。 所谓强者恒强,使用者强,那么奇技的效果也强,使用者弱的话亦然。 所以与其等待新的奇技解锁,不如主动起来去研究现有的奇技,开发一下很多很适合威力更大的使用方法。 就像奇门术中比风后奇门还要更上一层楼的伏羲八卦奇门,顾北就算没有在二十四节气谷见过紫阳真人,不还是一样悟出来了? 所以人的可能性的无穷的,顾北可不想自己被系统和所谓的“奇技”给局限住。 面板提供的永远都是数据,真正的力量存乎于心。 此时顾北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因为在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后,顾北最大的收获居然不是两大奇技的解锁,而是早就修行至圆满的双全手。 此时此刻,面板上的双全手依旧是“已习得”的状态,不过顾北明白,此时此刻的双全手,有什么不一样了。 修行,修行,修的是性,行的是命,求的是长生。 正所谓: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 双全手,就是所谓的“性命”双全。 但自从顾北习得双全手以来,却从未发现双全手和性命有很深刻的关系。 性是心性,指的是灵魂。 命是生命,指的是肉身。 但性是性,命是命,性命却并非二者结合这么简单。 双全手可以操控灵魂,操控肉身,确实担得上性命双全,但却也恰恰走上了与性命双修截然相反的路子。 一“全”一“修”,天壤之别。 性命到底是什么? 顾北不清楚,他感受着双全手的状态,总觉得像是在透着一层层的轻纱,模糊看不清真相。 顾北知道,自己还缺一些东西,才能明白真正的性命为何物,双全手才能更近一步。 虽然现在双全手并没有实质上的进步,但它带给顾北的消息确实值得惊喜的。 既然双全手都可以进化,那同为奇技的其他几项…… 想着想着,顾北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其余的收获还有靖国神厕被毁,内景之火可以焚烧灵魂的情报,老唐这个北美地区临时工兼龙血血包等。 不过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顾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这次算是赚大发了。 哦,对了,还有一只花纹奇怪的大蜥蜴。 顾北想了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入定,进入内景:“诺顿,我来找你谈判了!” —— 新宿区,四谷。 (新宿区分为新宿,四谷,户塚,牛込四部分。) 位于新宿区的四谷与源氏重工所在的新宿相邻,是蛇歧八家的总部所在。 此时此刻,蛇歧八家的高层已经齐聚一堂。 “嚎由根!嚎由根!” 隆连续两次跃起,打出他的升龙拳,春丽躲避不及,被斩去一大截血槽。 源稚生回到本殿的时候,神鬼绘卷前垂下了白色的投影幕布。 家族的全体精英屏息静气神色严峻,观赏大幕上的街霸4的对战。 大幕前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分别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八姓家主都会出席这次家族聚会,此刻唯有源家的小桌前还空着。 诸位家主也都保持着肃静,毕竟这是家族的神社,神社中游荡着祖先的魂灵,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对祖先的不敬。 唯有上杉家主猛按手柄,在街霸4中战意飙升…… 春丽跃起空中用中腿点隆的头,隆翻滚躲避之后推出了消耗气槽的大气功波,春丽再度跃起,轻踩之后落地重腿…… 上杉家主居然是街霸达人,她操纵的春丽动作精准,攻守一体;但隆的使用者同样是高手级别,尤其是对升龙拳的时机判断极准,春丽在空中技上有优势,总要跳来跳去,而升龙拳则是几乎一切空中技的克星,每一次隆喊着“嚎由根”跃起,便砍去春丽一大截血槽。 这是联网对战,操纵隆的玩家此时此刻正在涩谷的一家游戏厅一边打游戏一边听着芬格尔对周围的涩谷辣妹评头论足,而师兄充耳不闻,手总是在腰间空握,好像在惦记他的刀。 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的对战正被几百个黑道精英像看电影一样观赏时,不知道会不会吓得手抖。 不过大抵是不会的,因为在他眼里,黑道没有自家老大那个修行者牛批,也没有师兄这个超能力者牛批。 60.蛇歧八家与猛鬼 蛇歧八家的宗祠内,齐聚一堂的高层和精英们正在围观上杉家主的现场游戏直播。 用“肆无忌惮”来形容她的举动并不很合适,更合适的词是“旁若无人”。 上杉家主是个很年轻的女孩。 虽然她用黑纱遮面,而且穿上了男款的黑纹付羽织,但宽大的和服遮掩不住她的身体曲线。 玲珑窈窕,显然是青春少女的身材。 最初的她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不像个堂堂家主,倒像是等待老师来上课的女学生。 因为源家家主的缺席会议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和服里拿出了游戏机的手柄,然后本殿中的投影设备启动,上杉家主麻利地进入游戏选择人物。 区区十几秒钟,其他几位家主和下面的几百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fight”声已经响彻本殿,对战开始。 或许在她看来,既然要等那就抓紧时间玩两把,至于场合或者祖先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她说不定会拉着供奉在牌位上的先祖solo一局吧。 场面有点尴尬。 这是黑道宗家的重要集会,三大姓五小姓的家主到齐,又是在供奉祖先灵位的神社中举行,气氛极其凝重庄严。 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出合乎这个场合的仪式感,屈膝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双手按着膝盖,腰挺得笔直。 偏偏对方也是一家之主,大家长端坐在主位上,也不好出声制止对方。 源稚生有些头疼的紧了紧眉头。 “绘梨衣,先停一停吧。” 他跟上杉家主说话的语气并不疾声厉色,反而像是在哄孩子,就像长兄对妹妹说话,略微带一点点严厉。 “我有空会陪你玩的。” 源稚生大概是整个蛇歧八家之中唯一一个会让上杉家主听话的人。 她听话的点点头,把手柄藏进宽大的振袖里,乖乖坐好,恢复了一开始的女学生样子。 本殿中的尴尬场面终于结束。 源稚生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鞠躬,和服和礼节都一丝不苟:“抱歉来晚了,已经检查了神社前后,确认了安全事宜。”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政宗先生率先鼓掌,跟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来了就好,快坐下吧,这种大风大雨的天还要你亲自检查安全事宜,真辛苦你了。”政宗先生说道。 源稚生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然后坐回到位置上。 整个本殿中忽然静到了极致,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声透过神社的屋顶声声作响,丝丝入耳。 坐在主位上的政宗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和服,目光浑浊如同深潭,刀锋氤氲其中,隐而不发。 “想必昨晚的事情诸位都有所耳闻了。” “我担当大家长已经有十年之久,十年中有幸认识诸位,有幸被诸位认可,也有幸和诸位一起承担这段历史,这些年过得无怨无悔。” “在场的诸位有很多人都知道我并非生在日本,得以被大家推举为大家长,对我来说是意外的光荣。” “所以这十年来我兢兢业业,虽然偶有失职,也失去了很多地盘,但总算是守住了蛇歧八家的祖训。” “我等从未忘记我等的信条,蛇岐八家从古代存续至今,便是要镇守龙之大门,决不允许龙族复活于世!” 说到这里,周围的人都激动起来,一些年轻人热血上涌,恨不得当场抛头颅洒热血,为蛇歧八家的捐躯。 只有几个人老成精的家伙沉默着,结合政宗先生一开始说的话,他们显然想到了什么。 政宗先生的眼中射出两条精芒,以及与老态截然相反的锋锐:“但是,就在昨天夜里,我们的执行局局长源稚生在执行对猛鬼众的清理任务时,亲眼目睹了一条古龙的苏醒!” 本殿中骚乱起来,众人都露出惊慌的神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蛇歧八家虽然都以屠龙为己任,但日本岛国弹丸之地,根本没有什么龙类复苏,所以这些所谓的精锐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围剿猛鬼众,还有管理黑帮的业务。 这种生活已经麻木了他们的斗志,虽然体内的龙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龙的存在,但他们中更多人则是把龙血当做一种高贵的象征。 就像是江户时代的贵族。 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们:履行使命的时候到了,是时候为了屠龙事业捐躯了。 他们多半不会提着刀剑冲上战场,而是收拾东西跑路。 所谓的混血种,有时候比传统的武士还缺少血气。 政宗先生拍拍手,平息了这场骚动,继续道:“一条龙,一条初代种,甚至是一条龙王就潜伏在东京,然而我们不仅没能阻止它的复苏,更没有阻止它对先辈们的伤害。” “在它苏醒的那一瞬间,方圆百里化为一片火海,三分之一的千代田区沦陷,如果不是因为距离比较远,连天皇陛下也要葬身在这场灾难之中。” “这次事件,是我的失职。” 说着,政宗先生站起来,深深鞠躬。 其他家族中有地位的老人立刻俯拜下去,后辈们也跟着效仿。 蛇岐八家奉行着非常古老的家族制度,大家长的地位尊崇不可动摇。 现在政宗先生居然向他们行大礼,不管这个礼出于什么目的,都不是他们能受得起的。 政宗先生直起身:“我虽失职,却仍任大家主职位,此次事件特殊,蛇歧八家成员务必听令行事。” “天皇和首相已经将境内封锁,此行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对方找出来,杀之以告慰祖先英灵,弥补我们因疏忽而犯下的错误!” 其余家主齐齐俯身下去:“是!” 会议结束之后,五大家族的人都齐齐散去,本殿中只剩下了大家长,源稚生还有上杉家主三人。 绘梨衣拉着源稚生的衣角坐在边上,源稚生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接上显示器。 本殿中又响起了拳拳到肉的声音。 源稚生与大家长相对而坐,同时为对方斟上一杯茶水。 日本的茶道源流于广东潮州,却又标新立异,源稚生对此也有所涉猎。 轻茗茶水,橘政宗问道:“樱那孩子怎么样了?” 源稚生细心磨茶,这是一个考验耐心的过程:“我来之前已经醒来了,医生那边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应该只是被龙王的威压震慑导致的昏迷。” “龙王啊……” 橘政宗叹息一声,说实话,如果不是昨天夜里体会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威严,他根本不会相信会有龙王在东京复苏。 毕竟从古至今在这里复苏的龙类,连次代种都极为罕见。 日本,毕竟是弹丸小国。 橘政宗将茶水一饮而下,转而夸赞道:“面对龙王还可以全身而退,稚生,你成长了。” 源稚生动作不可察地有了一丝停顿:“都是您教导有方。” 他没有选择将顾北的事情说出来,因为那听起来太过于天方夜谭。 复苏的龙王被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种的人按着头按了半个小时,然后被按晕了,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信? 而且龙王复苏已经是蛇歧八家难以承受的事件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一位跟脚不明但足以匹敌龙王的神秘角色,蛇歧八家怕不是要炸了锅。 在源稚生的观念中,顾北和龙王是站在对立面的,对蛇歧八家完全没有威胁,但蛇歧八家不会这么想。 在左派的认知中,这种潜在的威胁就要扼杀在萌芽中。 虽然政宗先生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源稚生的养父,但唯独这一点,源稚生并没有继承政宗先生的观念。 所以源稚生选择将顾北的存在隐瞒下来,谎称是自己带着樱从龙王手下逃了出来。 至于救了自己的那位神秘人,如果有缘再次相遇的话,源稚生会当面道谢。 两人默默品茶,直至茶水见底,才放下茶盏。 源稚生站起身来,向着绘梨衣招了招手:“那么我先告辞了,执行局那里还有很多工作。” 橘政宗点了点头,道:“多陪陪绘梨衣吧,虽然……但是等找到龙王的时候,免不了让她出力。” 源稚生紧了紧手中的新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老爹。” 绘梨衣疑惑地看看两人,还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提到自己的名字。 上架不是感言的感言 中午十二点上架,发发牢骚。 细数整个平台,我大概是最摆的那一种作者了,没存稿,更新量少,懒得码字,更新时间阴间。 而且我文笔不好,没有经验,剧情也理不顺,只能凑合着按照大纲走。 说实话,我自己回头看自己写的东西都看不下去:这什么玩意?我什么玩意? 能读到这里的读者大概分三类。 第一种是看我不爽一个劲喷我的。 第二种是觉得写的不行,但凑合凑合也能看的。 第三种是觉得我写的还不错的。(真的有吗?) 但大家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毒抗点满了,佩服佩服。 这本书能上架也多亏了一直支持的读者们,感谢感谢。 因为我是新人新书嘛,所以我就跑去问老作者要不要写上架感言,要怎么写。 大佬们给的一致建议就是写,哭穷,卖惨,越惨成绩越好。 其实一开始我也打算这么来的,不过临动笔又改了主意。 我其实并不太在乎成绩怎么样。 倒不是说我不在乎钱,我也是俗人一个,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不过就像我在简介里还有讨论区里说的,这是个自嗨文,发出来纯粹是求认同的,有人看我就非常开心。 当然,有票有推有打赏那必然是最好的。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读龙族的时候就想写一篇小说,把龙族的悲剧全部弥补。 这也算圆了一个小小的梦想了。 在我幻想过的龙族世界里,男主是多样的。 我想过男主是和路明非并驾齐驱的s级,也想过男主获得了学园都市的超能力,想过男主是打开真理之门能练成生命的炼金术士,也想过男主是拥有神之眼的人之子。 男主可能是全知穿越者,或者重生的路明非,逆袭的小胖子路鸣泽,叔叔路谷城。 没读过龙族的穿越者+八奇技的设定在这里面算是比较不起眼的,也是比较难写的,不过我还是选择了它。 嗯,效果还算不错。 也只能说不错了,因为不知道为啥,这个搭配挺招黑的。 再次感谢一路支持陪伴的读者。 写书以来受益良多,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有人像个淋浴头一样狂喷。 有人说我写八奇技碰瓷龙族,有人说我是一人的孝子,有人说龙族战力多高怎样怎样。 好吧,这也不算喷,就是说话难听了点。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简介里写的大量二设你是瞎了?我写的同人文还得去琢磨战力?你觉得龙族战斗力强那你去看纯血统文啊,看我干嘛? 你那么喜欢比战力那你来我面前,我现实一米八,体重二百二,没有腹肌,但拿捏你足够了。 (专业健身和练格斗的就算了。) 有人当龙吹我不拦着,有人当一人吹我也不拦着。 但有人踩一捧一我是真的受不了。 我就不理解喷子的心理状态。 别人喜欢的东西你不喜欢,那你不看不听不就好了,你就非得跑到喜欢的人面前说这玩意哪哪不好来恶心人吗? 有人喜欢吃香菜,你不喜欢吃,你就跑人家跟前说香菜多么多么难吃? 你怎么不和人家碰一碰呢? 不过好在我的承压能力还不错,网暴对于我来说收效甚微,但有时候我也在反思这个世界怎么了。 今天刷到一条新闻,玉龙雪山的新郎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评论区里乌烟瘴气,有人说新郎发誓发多了,有人说上天在拯救新娘。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明明是一场悲剧,却被这些人当做一场闹剧。 这让我想起了喷我的那些人。 他们躲在屏幕后边,高举着手中的键盘,自以为无所不能,实际上一事无成。 算了,我也只是发发牢骚,这些话只是写给那些说话难听出口成脏污言秽语的人看的,麻烦你们发言之前先把脑浆摇匀了再说话。 对于真正看本书的,支持的,提出建议的,认真讨论的读者,我非常特别十分欢迎。 就这样吧,瑞思拜。 还有一件事,有票有推有打赏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61.做我的灵 内景是世界上所有人的心象世界的聚合体,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心象世界。 它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秘密,同时存在于过去与未来,洞悉因果。 这玩意与人类识“阿赖耶”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有一些不同。 内景不因个人的意志而转变,却又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某种意义上,只要掌握了内景的力量,那距离“成神”或许只是一步之遥。 不过无论是奇门,易数,静功,入定…… 这些方法在本质上都是打开同样内景的钥匙,而非真正掌握内景的方法。 顾北静功入定,一进内景就看到常威在打来福。 啊呸。 是内景火球在打诺顿。 虽说诺顿是青铜与火之王,但一来此时此刻诺顿失去了肉身,没有了载体,不仅实力大幅下降,连言灵也用不出来,二来诺顿本身有伤在身,三来此处身处内景虚无之中,是内景火球的主场。 不能说是诺顿毫无反抗,只能说内景火球在吊打。 场面那叫一个凄惨。 内景火球,真实名称未知,其内部包含着世间所有问题的答桉,是永恒燃烧的真理,整个内景的核心。 顾北觉得这玩意很像炼金术里边的真理之门,只要推开就能获得真理。 但问题是想要打破这玩意,和本身的实力如何没有太大关系,更重要的是心性,韧性,决意等。 一般而言,这东西无悲无喜,你不招惹它它也不会招惹你的。 就算在之前对战的时候,顾北曾控制内景之火焚烧,但那只是在抵御外敌时候的手段。 现在诺顿已经进入了内景之中,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内景的客人,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内景火球是不会理他的。 不过诺顿可不明白这些,她坚定的认为自己这个龙王是被这个时代的屠龙者囚禁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龙王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连黑王都会被屠灭,更何况区区四大龙王? 脑子里缺根筋的诺顿没多想,直接就向着整个内景中最显眼的火球发动了攻击。 在她的认知中,无论是炼金物品,炼金阵法,言灵,甚至普通人制造的工具,世间万物都具备着核心,只要将核心打破,那么牢笼就不攻自破了。 青铜与火之王无愧于王的名号,就算只背负着权,就算有伤在身,诺顿依然在内景虚无中燃起了灵魂之火,向着内景火球射去。 这一下就给内景火球整毛了。 咋的?我让你住我家,你还要赶我走?是不是给你惯出毛病来了? 内景火球一抖,直接送了诺顿几根对灵魂有特攻的虚无之火,把诺顿灵魂上的鳞片都融化了。 但龙王是那么好欺负的? 别的不知道,诺顿可是几个龙王里出了名的弟控一根筋,除了康斯坦丁,连死亡都不会让她畏惧。 诺顿轻摇身体,巨大的身体如同游鱼,包裹着火焰在虚无之火中穿梭,直直冲向内景火球。 内景火球:我给你交脸了! 几条虚无之火的锁链射出,捆住了诺顿的四肢,脖子还有只剩下半条的尾巴,把诺顿吊在了空中。 诺顿的龙鳞与虚无之火接触,不断的在修复和皮开肉绽中轮回,灵魂上的伤害让她痛不欲生。 顾北一进内景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吼,抬眼就看到了像是耶稣一样,被吊在内景火球下边的诺顿。 好家伙,神之子这一套让你玩明白了。 需不需要皮鞭和蜡烛啊? 顾北心念刚动,就感受到了内景火球散发的阵阵灼热,赶忙收敛心虚,飘飞到诺顿的面前。 “你好,青铜与火之王陛下。” 诺顿已经疼到脱力,灵魂状态下受到的痛苦远比肉体要强烈的多,这种本质上的撕裂感甚至会让一些混血种意识崩溃,当场灵魂消散。 但诺顿只是感觉到痛,却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该说龙王不愧是龙王吗? 诺顿抬了抬眸子,硕大的黄金童如同两颗挂在天上的太阳,璀璨而夺目。 “是你,僭越之人。” 她当然记得顾北。 虽然顾北当时修改了面容,但灵魂是本相的,会还原最真实的一面,不管面容怎么变,顾北的灵魂永远都是一副大帅比的样子。 而且顾北当时抽取了龙血,妄图染指“权”的力量,还夺走了这一世以及一部分曾经的灵魂。 (顾北:我没有,别乱说,是六库仙贼和双全手先动的手!) 现在就算用鼻子闻,诺顿也能嗅到顾北灵魂中散发的恶臭。 不过这只是诺顿的主观臆造,灵魂是没有味道的。 顾北彬彬有礼:“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顾北,是一名百分之百纯血的人类。” “纯血人类?”诺顿眉头皱紧,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诧异,“居然还存在着纯血人类?” 顾北敏锐得察觉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在他的认知中,这个世界是不缺少纯人类的,无论是城市里的小混混,还是医院的患者们,顾北都用双全手过手查验过,确确实实是纯人类没错。 换言之,人类才是世界的基石,而非龙与混血种。 不过听诺顿的意思,纯人类似乎是某种很稀有的物件? “诺顿陛下,莫非纯人类的数量很少吗?” 诺顿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但高傲使得她不会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干脆闭嘴扭头,不去理会顾北,默默承受着烈火灼烧的灵魂痛苦。 顾北也没指望从诺顿嘴里得到答桉,现在一人一龙的立场还是敌对,能心平气和的谈话完全归功于内景火球。 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顾北转头说起正事:“诺顿陛下,我们之间可以交流,那么就是说您已经接收了一部分老唐的记忆,对吧?” 该死的,这家伙一口一个陛下,但言语中完全没有臣下的谦卑啊。 诺顿咬牙切齿,奈何形势比龙强:“那又如何,那原本就是本王分离的一丝残魂,收回更是合情合理,反倒是你,人类……” “惊扰王驾,窃取权力,薅夺肉身和灵魂,你知道你该当何罪?!” 顾北:???? 是什么给你的勇气敢这么和我说话?这里可是内景欸,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被吊着了? 顾北并没有理会诺顿的质问,转而问道:“诺顿陛下,想必你也知道,现在与以往的时代不同了,不说航母和平弹和天基武器,就连我您都不一定打过,难不成您真想在现代社会重建龙王的寝宫?” 诺顿沉默了。 虽然她很想说人类你能打过本王还不是靠偷袭? 不过她并没有说。 得到老唐记忆的她对现代社会有了一个基本认知,科技的武器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虽然说科技物品对于炼金术之祖的青铜与火之王来说只是相当于小儿科,但其伤害却不可小觑。 一个人类小孩拿着手枪就可以抹平dc级混血种的差别。 威力强大的步枪机枪狙击枪和特制枪型足以威胁ba级混血种。 顾北可以偷袭,其他人也可以,一旦一个不注意被贫铀弹击中…… 诺顿是轴,不是傻,她身为炼金术之祖,远比其他的王更容易认识到武器的威力。 别的不说。 七宗罪的存在让诺顿在四王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七宗罪是杀死龙王的利器。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强大的武器足以抹平物种和个体之间的差距,前提的武器足够强大。 诺顿有些动摇了。 顾北再接再厉,说道:“您作为青铜与火之王或许不畏惧人类的科技武器,但其他龙王可说不准,退几步来说,其他三王也不惧,那总会有害怕的,比如……” 《独步成仙》 “……康斯坦丁。” 听到这里,诺顿突然面色古怪。 这什么话?康斯坦丁不是龙王还是咋的?自家弟弟比自己强多了好吧? 不过这也不能怪顾北,毕竟他不清楚龙王都是双生子的设定,更不知道所谓的康斯坦丁是何方神圣,只能通过之前只言片语猜测出康斯坦丁对于诺顿很重要。 不过歪打正着,康斯坦丁对于诺顿来说确实很重要。 尽管掌握着“力”的康斯坦丁比掌握“权”的诺顿要强,但从心性而言,常年被诺顿保护在羽翼下的康斯坦丁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娃娃,对这个世界的险恶并没有明确的认知,如果康斯坦丁真的出了什么事…… “人类,你到底想做什么?!” 诺顿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顾北很开心,因为这是松动的信号。 “诺顿陛下,我的诉求很简单。” 顾北施施然行了一个礼:“我想请你,成为我的「灵」。” 62.意外的相遇 涩谷,东京23区之一,因有着“年轻人之街”的美称,使其成为了面向日本国内外各种流行的发祥地。 所以又被称为亚洲的潮流时尚中心。 彷佛要发泄对于对手挂机的不满,路明非一套升龙拳带走春丽,“恶狠狠”地放下狠话,退出了游戏。 说是狠话,但对于路明非来说,诅咒别人十连不出金,抽卡大保底已经是最恶毒的话语了。 如果让他知道他刚才“诅咒”的对象是黑道公主,并且他的“亲密问候”还差点被一群黑道精英看到,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营养快线。 这一小瓶在国内到处都是,只卖四块,还算可以的饮料。 不过跑到日本来之后,只能在特定的物产店里买到,难买不说,价格足足高达300円,折软妹币近20块。 只能说饮料刺客贵到离谱。 路明非放好营养快线,看着旁边的两人。 左边的楚子航正一脸严肃的操控着水管工踩飞乌龟壳,小跳踩死板栗接大跳踩乌龟壳飞出横扫一片板栗,操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触街机的角色。 右边的芬格尔一心两用,一边玩着经典的找茬游戏,一边在门口来来往往路过的女孩子身上找茬。 也不知道是街机年久失修还是连利器都看不惯芬格尔猥琐的样子,芬格尔每次找到的不同总要狂选好几次才能选中。 路明非在一旁看着,总是担心这年代久远的机器会不会被芬格尔这个肌肉勐男当场大卸八块。 不过虽然这台机器这害的芬格尔因为输了好久,丢了很多本该得到的奖券,不过芬格尔也不恼,一边乐乐呵呵的玩游戏,一边偷瞄着大街上的形形色色美少女。 路明非无语凝噎,吐槽道:“我们在国内的娱乐活动就是打游戏,这都出国了,不应该做点其他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打游戏?” 楚子航专心致志通关水管工,芬格尔接过话:“路兄,这你就着相了!” 说着,芬格尔伸手指向门口:“我们来到东京的目的,就是这片景色啊!” 电玩厅门口来来往往,不仅有涩谷特产的黑皮辣妹,还有来来往往的jk、jc、js,涩谷区作为和新宿并驾齐驱的潮流圣地,自然也少不了穿搭靓丽新颖的成年人妻,职场女性。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日本也有些凉爽了,但打眼望去,入目的依旧是黑丝白丝渔网,渐变吊带镂空。 这在天朝和美国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大概全世界也只有日本能见到如此绝景。 路明非一脸黑线:“如果你所谓的景色指的就是一大街白花花的大腿还有爆发的荷尔蒙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芬格尔痛心疾首的抱住路明非的肩膀,场面像极了居住在天空上的巨人抱住了顺着豌豆爬上来的杰克:“哦,路兄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可是正人君子……” “那边那个中短发,穿黑色长裙的女孩……” “身高一米六五以上,黑色巴黎世家,但搭配的是一双运动鞋,家境很好但是性格应该比较任性,三维是……” 路明非一巴掌把芬格尔殷勤的大脸推远了一些:“那是我同学。” 芬格尔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懂王本王:“原来路兄你喜欢这一款!” 楚子航耳朵动了动,他可是知道路明非才刚失恋的,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 八卦楚不动声色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咦?苏晓樯?” “嗯?师兄你认识小天女?”路明非一边忙着给芬格尔上十字绞,一边诧异回头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点点头:“父亲那边和苏氏集团的苏总有业务上的合作。” “苏氏集团的老板苏天成就是苏晓樯的父亲。” 此言一出,顿时惊掉了路明非的下巴。 全国数一数二的煤老板,身价未知但能和一众大老谈笑风生的苏氏老总苏天成,居然是苏晓樯的父亲?! 苏晓樯背景很深,路明非是知道的。 能在仕兰中学上学的学生就没有几个背景不深的。 但是深到这种地步路明非是万万没想到。 毕竟每次苏晓樯的家长会都是一个西装革履却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来参加的,久而久之路明非都习惯了,他也不是那种会专门去打听别人情况的人。 除了陈雯雯的情报,曾经。 楚子航手肘拱了拱路明非,撺掇道:“不去打个招呼吗?” 虽然不去打个招呼确实不礼貌,不过你能不能先把你那八卦的眼神收起来啊喂! 我才刚刚失恋呢!怎么可能就又有新目标了? 就算是火箭连接空间站也没有这么快啊!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纠结。 如果楚子航不问这一句他就上去打招呼了,就像往常一样互怼两句也没什么,顶多再问对方一句来东京有什么事吗? 不过楚子航说了这一句之后,路明非就拿不定主意了。 总觉得去打招呼的话一定会很尴尬,如果和往常一样斗嘴就显得像是打情骂俏一样了。 该死的,为什么平时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青春期的荷尔蒙在旺盛的喷薄着,爱情这东西说到底只是双方互相满足生理及心理的需求,并为未来下注的仪式,最初是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并没有太大区别。 此时此刻谈爱情未免有些过早,路明非更多的是寻找一个寄托。 被陈雯雯拒绝之后,路明非无处安放感情总需要一个寄托,这个人可以是天女下凡一样的诺诺,自然也可以是骄傲如同孔雀的小天女。 爱情是之后的事情,在这之前是满足。 不过路明非还有些理智,他明白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像是在心里一直有一只小恶魔在怂恿他做出选择。 “不了,我们走吧。” 路明非摇了摇头,关了机子,拿着打出来的奖券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心里那只小恶魔很明显不想让他这么简单离开,路明非刚刚迈开步子,就听到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路明非?你是路明非吧?你怎么也来东京了?” 苏晓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喜和愉悦,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绝对不是因为遇见自己才开心的! 路明非双手死死地掐住小鹿的脖子阻止它不断跳动,然后把它狠狠摔在地上,最后冲着蛊惑自己的恶魔大吼道。 —— 上架第一天没爆更反而跑去看赛马娘,然后因为看赛马娘忘记码字又没有存稿,一直到快睡觉才想起来没有更新,又爬起来码字,差点在上架第一天就断更的作者,全平台应该只有我了。 另外,无声铃鹿yyds! 63.相同的遭遇 “路明非?你怎么也来东京了?” 苏晓樯打扮得很随意,veromoda的黑色连衣裙搭配明黄色的挎包,巴黎世家下面踩着一双小白鞋,噔噔噔地朝路明非几人走过来。 明明是运动款的小白鞋,穿在骄傲的小天女身上就彷佛是一双恨天高。 最让路明非想不到的是,苏晓樯把一头秀发藏进了白色棒球帽里,看上去竟和陈雯雯的企鹅头像有几分相像。 苏晓樯走到近前,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路明非自己。 “楚学长?路明非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楚子航点了点头:“还有顾北,我们来东京旅游。” “顾北也在?”苏晓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顾北的痕迹,反而是有个很明显不是亚洲人的大块头一直跟在两人身边。 “这位是……” 楚子航开口介绍:“我和顾北的保送学院的学长,芬格尔,德国人。” “你好,叫我芬格尔就好了。” “你好,我是苏晓樯。” 苏晓樯和芬格尔握了握手:“学长你的中文很不错。” “那当然,学院可是把中文作为必修课程的,我们认为天朝必然会成为第一大国。” 两人的交流点到即止,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示意他说话。 路明非看着像陈雯雯头像的苏晓樯,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跳起来,赶紧用力把那东西按回去,干巴巴地说道:“好巧啊苏晓樯,你怎么也来东京了?” “爸爸在这边有业务,我跟过来玩几天。” 小天女笑的明艳大方,让路明非有些自惭形愧。 用一个人去顶替另一个人是白痴的行为,路明非不傻,自然是明白的。 更何况小天女也完全不逊色于陈雯雯。 就算是在开学的的第一天因为说陈雯雯好话挨了苏晓樯一脚,但路明非也无法否认两者是在伯仲之间。 两个人就像是两朵花,温室里的精致兰花和野生的蔷薇,各有各的美好。 路明非没话找话:“顾老大在酒店休息,我和两个师兄没事干,来游戏厅打打电动。” 路明非你没头没尾地在说些什么啊?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说这种事情?难不成你真的动心了?不会吧不会吧?你和小天女可是冤家路窄啊! 苏晓樯挑了挑眉,狡黠一笑,从高傲的孔雀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的小狐狸。 “我听说你找陈雯雯表白了?” 路明非大惊失色,连心里那头一直折腾的小鹿都开始装死了。 “还被拒绝了?” 路明非感觉心口一疼,心里装死的小鹿中了一箭,这下是真死了。 我就说我对苏晓樯不可能有感情的! 这家伙就是一个毒妇! “还对陈雯雯大喊:「我不喜欢你了!」” 路明非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喂?!” 苏晓樯笑而不语。 路明非明白了。 知道这件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陈雯雯自己是不会说的,楚师兄虽然八卦了一点,但是他只输入不输出,剩下的只能是…… 顾老大!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路明非觉得自己此时是有反骨在身上的,应该有骨气一波,不过还没等他怎么样,苏晓樯就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你小子可以啊,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瓜怂,有些事情就算憋三年也放不出个屁来,这次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啊。” 她话说的粗野,一点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更不像是中葡混血的苏家小公主,反而像是拎着棒球棍的的小丑女。 说起来,路明非确实听到过苏晓樯和校外混混打架的流言来着,貌似流言的主角还有自己身边的师兄和顾老大? 不过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挂在陈雯雯身上,苏晓樯又是他死对头,他也懒得去关心那么多。 这么说来,莫非流言是真的? 看着社会气十足的苏晓樯,又转头看了看楚子航,想了想老大平时的模样,路明非莫名觉得流言也有些可信度。 实际上是校外混混找仕兰女生的麻烦,苏晓樯强出头,然后楚子航和顾北正好路过,并肩子把一帮黑恶势力收拾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苏晓樯武力值很高,经常找校外混混的麻烦的流言了。 甚至有很多人把苏晓樯和都市传说里在深夜行侠仗义的正义人联系在一起,苏晓樯无意中替顾北背了一个锅。 苏晓樯还在发表自己的感言:“不过你做的很对,喜欢就要追啊,就要告诉她啊,一昧地憧憬和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这次做的还挺像个真男人的。” 路明非心说大姐你太抬举我了,像真男人的不是我啊。 如果不是老大师兄小胖子,自己怕还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瓜怂。 不过这话路明非没说,他就看着苏晓樯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告白是一件多么勇勐的事情,哪怕斩杀巨龙抢回公主的勇士也没有这种勇气,而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苏晓樯本人。 楚子航默默凑到路明非身边:“听说你找陈雯雯告白之后她就去找赵孟华了。” 路明非恍然大悟,原来受伤的不止自己一个,这种事情大家都一样,喜欢在被拒绝后欺骗自己,反正我勇敢过了,我不后悔。 但被拒绝总是后悔的,那种滋味就像是方糖没放够的苦咖啡,怎么喝也品不出甜味,却骗自己说放过糖就是甜的。 小天女也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啊,就算咖啡里一块糖都没加也能笑着说自己喜欢这个味道。 一时间有些沉默,连空气里也多了一些忧愁的味道。 芬格尔察觉气氛不对,识趣地跑去一边开了一局街霸。 楚子航转移话题到:“苏家在涩谷也有合作伙伴吗?” 苏晓樯摇了摇头:“我们的合作方在港区那边,不过听说这几天东京的治安不太好,有恐怖袭击,连千代田区的神社都被烧了,为了安全,爸爸决定雇佣se的人做安保。” se,译为西科姆,现为日本最大的保全公司,同时也是全球布局的保全集团,主打业务是研发警报设备和一体化安保系统,也接受雇佣业务。 楚子航点头,没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千代田区的火灾和顾北脱不了干系,恐怖袭击纯属空穴来风。 “这样啊。”路明非点了点头,“那确实应该注意安全。” 不过也无所谓,自己先不说,混血种师兄和异人老大能怕恐怖袭击?开什么玩意? “对了,难得遇见,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一下?” 苏晓樯突然提议道。 路明非不明所以:“一起玩一下是指……” 苏晓樯显得很兴奋:“当然是酒吧啦,酒吧!” —— 算是一章铺垫吧,下一章有一点小刀,不知道接受度怎么样。 其实我自己也不想刀的,奈何剧情需要,放心,结局是hp,刀只有一点点,真的。 64.酒吧 苏天成虽然是煤老板出身,但对于苏晓樯的教育一直很重视。 这就使得苏晓樯真实的性格与平时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 平时的苏晓樯是骄傲的孔雀,华丽高贵,艳压群芳。 但实际上的苏晓樯更像一只翱翔天际的海东青,勇敢智慧,坚韧正直,强大。 用娇贵的小天女来形容并不准确,如果不是苏父的严加管教,苏晓樯应该是一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头。 “喂?爸爸?你猜我碰到谁了?我碰到楚学长了!就是楚子航啊!对,鹿氏集团的那个……” 苏晓樯把手机递给楚子航,示意他接电话。 楚子航把电话接过来,和苏父聊了两句,然后在苏晓樯希冀的眼神中挂断电话。 “苏叔叔同意我们出去聚一下,不过你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家。” “好耶!” 苏晓樯欢呼一声。 路明非有些犹豫:“我们真的要去酒吧吗?” 在路明非的潜意识里,酒吧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在场的除了芬格尔以外貌似都还未成年。 苏晓樯一巴掌拍在路明非的后背上:“当然要去了,我还没去过酒吧呢!” 是的,苏晓樯没去过酒吧。 毕竟苏父是严禁苏晓樯去酒吧这类地方的,如今难得不在苏父的眼皮子的底下,苏晓樯叛逆的一面就显现出来了。 路明非无奈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耸了耸肩膀。 路明非看向芬格尔,芬格尔看了一眼手机:“你们同学聚会我就不凑热闹了。” 芬格尔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旁若无人的从路明非口袋里拿出钱包,数了几张钞票塞进兜里。 “借我吃肯德基,谢谢。” “你这分明是明强啊混蛋!” mikkellertokyo,直译为东京美啤乐。 美啤乐其实是丹麦的酒水牌子,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这一家店的招牌上印的虽然是东京美啤乐,但其实更确切的应该叫做涩谷美啤乐。 毕竟在新宿,千代田,港区等地方也都有美啤乐的分店。 环境还好,酒吧并不会像舞厅那么乱,大家都是静静的喝酒,互相聊些琐事,在昏黄的灯光下对陌生人敞露心扉,很少有吵吵闹闹的家伙。 小日子过的还不错的家伙们被这个压抑社会中的条条框框束缚,就算喝醉了也没法痛快地大喊大叫,因为那是极失礼的表现。 酒保怀疑三人是未成年,给三人推荐了不含酒精的果汁,楚子航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是大学生蒙混过去。 不算撒谎,保送大学生也是大学生。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蜡烛点起来有些梦幻,路明非透过这层梦幻看向苏晓樯,觉得面前的女孩有些虚幻。 “干嘛这么看着我?”苏晓樯把一杯爱尔兰之雾推过去,“喝酒。” 路明非挠了挠头,端起来喝了一口。 爱尔兰之雾属于度数比较低的调和酒,外观看上去像是一杯雪顶咖啡,入口绵软舒适,丝滑柔顺,酒香味道浓烈,混杂着咖啡的微苦味道,醇厚怡人。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饮酒的经验,就算是低度酒也一时间被呛得咳嗽起来。 苏晓樯指着他哈哈大笑,然后一口气饮尽了杯中的黑俄,烈酒入喉烧成一团火焰,把苏晓樯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相比两个酒水小白,楚子航的表现倒是娴熟很多。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顾北在一起,楚子航也没学到什么好本领,虽说他本身自律不爱喝酒,但架不住某人变着花样地灌他。 两人一个靠着龙血高速消化酒精,另一个直接用双全手把酒精蒸发出体外,双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被闻讯而来的司机或者保镖送回家。 顾北曾经告诉楚子航,喝酒的人,要么有故事,要么有心事。 楚子航问顾北是哪一种? 顾北说自己不是喝酒的人,是陪酒的,真正喝酒的是楚子航自己。 多么可笑,明明是顾北拉楚子航出来喝酒的,但他却说喝酒的是楚子航自己。 但当时的楚子航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喝着手里的x.y.z,当然,更多人喜欢叫他朗姆侧车。 酒体氤氲着薄雾,薄雾在烛火中迷离,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 这是男人最喜欢的酒,他常说寓意着终结与新生。 不过老爸,终结已至,新生何寻? 三人高呼着碰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何时,窗外暴雨如注。 —— 源稚生坐在悍马的后座上,樱还在昏迷,充当司机的是夜叉。 雨刷器划过挡风玻璃,发出哗哗的声音。 之前的悍马被烧的只剩下铁水,不过无所谓,这种东西有钱可以搞几百辆,蛇歧八家最不缺就是钱。 原本乌鸦想顶替樱的位置成为少主的新司机,奈何那家伙开车总是喋喋不休,源稚生直接把他从驾驶座上踹了下去。 悍马稳步前行,源稚生翻看着执行局的资料。 “阿部丰,b级血统,言灵未知,少有的八大姓氏以外的混血种,目前在涩谷经营着一家酒吧,疑似为勐鬼众提供聚会地点。” 还有就是一大串让人提不起劲的人生履历。 源稚生看着资料上中年男人那张和善的脸,总觉得眉头发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脑海中蓦的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意外啊。」 —— 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少年走进店里,收起伞来环顾四周。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少女店员的笑容纯真而美好,奈何少年听不懂日语,只是摇了摇头,冲着一个位置直直走过去。 “你说请我吃大餐,就是来吃kfc?” 芬格尔唆了唆手指头上的油,然后端起肥宅快乐水暴风吸入:“我已经下血本了,你不要不知好歹啊。” 《控卫在此》 顾北毫不客气,拿起一根鸡腿就塞到嘴里。 “什么事不能在酒店说,非要约我到这里来?” 说起正事,芬格尔顿时严肃起来,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认真地注视着正大快朵颐的顾北。 “干嘛?我给你讲我不做py交易的啊!” 芬格尔没有在乎顾北的烂话,开门见山说道:“是关于eva的事情。” “eva?”顾北挑了挑眉,“她能有什么事情?” 芬格尔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启动。 白裙的少女睡眼惺忪,迷茫的抬头看了看芬格尔,又看了看顾北,又看了看顾北,再看了看顾北。 少女惊得瞪大了双眼,一熘烟钻进一个图标消失不见。 顾北看着少女从醒来到消失,一种荒谬感觉油然而生。 “她就是eva。” “纳尼!” 还没等顾北惊讶完,芬格尔又语出惊人:“我希望你能帮她打造一具身体。” “wth?” 65.黄金 顾北看着手机里蹦蹦跳跳地白裙少女,只觉得这个世界多少有些荒谬。 可能是受限于手机算力的缘故,少女表现的略微有些呆萌,但这丝毫不能遮掩对方是一个人工智能的事实。 在eva的面前,卡塞尔的诺玛,天朝的鸿蒙,还有哪都通新建立的图书馆系统都是被做好了设定,运行着程序的伪·人工智能。 只有eva才是真真正正的,可以学习进化,佣有情感的人工智能。 不过顾北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家的讨论组。 九个人,四个混血种,一个疑似龙王,一个实锤龙王,一个人工智能,一个异人。 你们跟我在这玩无间道呢? 顾北已经不对素未谋面的打工战士同学抱有期待了。 不过…… “eva和诺玛是什么关系?” 顾北皱了皱眉,他可没忘了芬格尔可是卡塞尔的大六学长,而eva和诺玛又同属于人类最尖端的杰作。 尽管诺玛的智能明显低于eva,但卡塞尔可是学院的地盘,不可能没有察觉到eva的存在。 芬格尔不做隐瞒,他本就是有求于人。 “诺玛就是eva,她们本质上是相同的。” “诺玛是eva的表征人格,在常规运行状态下出现的就是诺玛。” “eva是诺玛的底层人格,当超量服务器运行的时候,会自动唤醒eva接手。” ok,eva就是诺玛,就是学院的秘术。 顾北觉得自己回国就可以把哪都通基地里的图书馆系统换掉了。 不过你们这帮大老为什么闲着没事都在我的群里划水啊?!有这时间去拯救世界不好吗? 顾北无力吐槽,用手指戳了戳屏幕,看着少女跳跃着躲开,抬头看向芬格尔:“那为什么找我,制造身体这种事情,以学校的科技水平来讲比我更合适吧?” 芬格尔摇了摇头:“eva。” 手机桌面上的eva转身打开了一个被锁住的视频文件,正是顾北当初不小心把双全手泄露出去的那一份。 顾北阴着脸看完视频:“你这是在威胁我?” 芬格尔又摇了摇头:“我学习过天朝的传统,这是表达我的诚意。” 话音未落,eva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从一个角上抱住了视频框,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呜!” 视频界面被eva一点一点咬碎,吃进肚子里。 “什么意思?” “刚才那一份是世界上最后一份。”芬格尔从顾北手中拿过手机,把手机里的文件列表调出来向顾北展示。 “我花了一点时间,和eva一起把全世界的大型数据库以及人工智能里,所有有关的内容全部修改和删除了,除了一些断开网络的数据中心以外。” “这是我的诚意。” 芬格尔抬头看向顾北,眼神真挚。 顾北一时间无话可说,这诚意确实足够,但他无法保证对方是否还留有副本。 “我暂且信你,”顾北点了点头,“不过,我为什么帮你?” 芬格尔无所谓的笑了笑:“条件随便你开,哪怕让我去死也可以。” 顾北眯了眯眼,他用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中看不到希望,只有一腔要把自己烧尽的仇恨。 “以我目前的水准还没办法制造肉身。” 芬格尔听出了顾北的潜台词:“没关系,我可以等。” “好!” 顾北鼓起掌来:“为我做事,一年以后我会给她一具满意的身体。” 芬格尔的黄金童闪了闪,伸出右手:“希望你信守承诺。” 顾北与芬格尔握手:“我向来一言九鼎。” 不过二人都清楚的知道,这并非承诺或者约定那种脆弱的东西,而是一次交易。 只有利益的交换才是最稳固的锁链。 手机屏幕上的小·eva眨了眨眼睛,把数据传输回了本体。 —— 楚子航看着窗外,觉得几人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了。 雨下的有些大了。 这让他很容易就回忆起了那个雨夜,迈巴赫飞驰在大雨滂沱的高速公路上,周围是扭曲的黑白色的人影,身后是披甲的八足天马。 每每想到这里,楚子航总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彷佛四周沉默饮酒的客人变成了那一只只扭曲疯狂的死侍。 《最初进化》 龙血冥冥中警示并未被他放在心上,他只是沉默饮酒,看着另外两人碰杯。 苏晓樯尖叫着与路明非碰杯,声音吸引了酒吧里很多客人,他们齐齐扭头看过来。 少女高呼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笑着喝下满满一杯泪水。 她也是顾北口中有心事的人。 苏晓樯很反常,路明非和楚子航都看的出来。 只是告白被拒绝断不会弄成这个样子,苏晓樯会骄傲的甩起头发,然后踩着赵孟华的脑袋告诉他:“老娘不稀罕!” 远比路明非的“我不喜欢你了”还要狂拽酷炫得多,怎么也不至于变成午夜两点半言情片里的狗血女二。 之后二人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苏晓樯压根没有去告白。 她在得知路明非告白被拒绝之后确实有告白的打算了,然后在精心准备,细心打扮之后,他撞见了赵孟华和陈雯雯在咖啡厅约会。 两人真正是在做什么无所谓,反正在苏晓樯看来那就是约会。 小天女仰着头骄傲地走到两人身边,“啪”地一下送了赵孟华一个大比兜,然后仰着头骄傲地离开。 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原本是不想说的,因为这里面还有陈雯雯的关系,她觉得路明非听到会不好受。 奈何喝醉之后嘴跟不上脑子。 说实话,路明非也有点后悔从苏晓樯嘴里得知这件事,不过转而他就释然了。 如今的陈雯雯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晓樯举杯,路明非也热情与她碰杯,与失恋无关,二人只是在告别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青春。 又或者在迎接新的开始。 楚子航看着酒性正浓的二人,又看了看窗外大雨如注,思考着等一下要不要打电话把苏家的司机叫过来? 一脸和善的酒吧老板走了过来,站在路明非和楚子航中间,俯下身子说道:“不好意思三位客人,我们酒吧今天有些事情,要提前关门,三位能不能把账结一下?” 苏晓樯和路明非醉眼迷离地看了过来。 楚子航日语单词库:结账。 听懂了,是要结账。 常用日语一百句,楚子航熟记于心:“多少钱?” “不要钱,”和善的店主笑眯眯的,童孔中亮起一抹金黄色,“要二位的命。” 说着,袖口中滑落两把锋利的短刀,闪电一般直直刺向楚子航和路明非! 杀意弥漫,楚子航悚然一惊,拉过一旁的椅子迅速挡住瞄准心脏的一刀。 转头看向路明非,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他竟然没反应过来,当场呆住了! 刀锋已经划破的路明非胸口的衣服,千钧一发之际,有两个人同时动了。 楚子航用手中的木椅卡住短刀,反手缠住店长持刀的手用力一拉,将店长从路明非身边拽开。 苏晓樯的反应竟然比楚子航还要快一些,坐在路明非边上的她直接伸手扯住了路明非的袖子,把路明非拖出了短刀的攻击范围。 路明非死里逃生,酒也醒了,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时,他听到了苏晓樯的惊呼! “这是什么! !” 路明非抬头看去,楚子航和手持双刀的店长缠斗在一起,周围的客人齐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像是斗兽场中的观众一般围观着二人的对决。 不过眼前的场景可比斗兽场要更加震慑人心。 所有的观众都一丝不苟,正襟危坐,眼中闪烁着黄金的颜色! 66.陷阱 苏晓樯很喜欢去动物园。 猩猩很聪明,老虎很威武,狼孤傲又狡诈。 苏晓樯从来没有想过动物们被人类围观的时候的心情是怎样的。 现在她知道了。 金色的眼睛一双又一双,客人们的身形扭曲如同鬼怪,将三人团团包围。 好像是动物园里围观动物的观众。 被围观的滋味并不好受,苏晓樯发誓自己再也不去动物园了。 “他们……是什么东西?” 路明非跌倒在地,苏晓樯颤抖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路明非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一双双黄金童连成一片,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混血种? 路明非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 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围观的客人们呢喃起了浩大的语言,声音汇聚在一起彷佛古钟低吟。 他们的牙齿凸出来,指甲变得尖利,面容上覆盖起密密麻麻的鳞片,黄金童中的威严渐渐转变成了渴求与疯狂! 如同嗜血的勐兽! 这疯狂的姿态与路明非脑海中的记忆渐渐重合,让他想起来第一次不小心看到顾北使用异术的那个夜晚。 路明非悚然一惊:“死侍!” 短短两个字就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死侍群在短暂的骚动之后,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狼一样冲了上来。 “我焯!” 虽然路明非平时没少看顾北和楚子航实战,但是他本人可是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就这么和死侍群面对面属实是找死行为。 情急之下,路明非掀起桌子砸向死侍群,拉着苏晓樯踩着桌子跳出包围圈。 就算还没觉醒龙血,路明非多少也算是修炼之人,不仅是练体,而且天赋异禀,力气小不到哪里去。 苏晓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卡车拖住了,不由自主地冲向一个方向,然后就是腾空而起,躲开了一波怪物的攻击。 小书亭 她抓紧了路明非的手,尖叫着落地:“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放在这个时候无异于“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世纪难题,路明非没功夫跟她讲解人类和混血种和死侍之间的种族问题,拉着她一边朝着出口跑,一边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身后的死侍紧追不放,周围还有死侍聚集过来,有几只死侍或许还保有理智,居然抢先一步跑到前面堵住了出口。 路明非拉着苏晓樯紧急转弯,躲开了一波围追堵截,环顾四周却发现不见了楚子航和酒保缠斗的身影。 “师兄你去哪了! 救—命—啊——! ” 楚子航去哪了? 他还在酒吧里,不过不在地面,而是在地下。 还有酒保。 两人在搏斗中撞破了木制地板,进入了地下酒窖中。 酒保的身手了得,绝对受过专业训练,而且血统未知。 言灵大概率是侦测类的,血系结罗? 应该是,不然对方不可能一上来就针对自己和路明非,如果是求财求色,那应该是先瞄准苏晓樯才对。 很明显,对方知道楚路二人具备龙血。 对方是冲着混血种来的,而且看这架势,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过让楚子航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 难道这是一家专门猎杀混血种的酒吧? 不应该,万一有这种地方,那么卡塞尔应该是有情报记录在桉的。 那就是冲着自己和路明非? 更不可能,两个人只有楚子航出过国,但也没有来过日本,两个人在日本没有仇怨,不可能会有人针对二人的。 到底是为什么? 酒保的衣服已经被楚子航撕成条状了,两人拳脚撞击在一起,楚子航捏住对方的手腕,进步冲拳,酒保抽身后退,另一只手挥刀横砍,攻敌必所酒,楚子航瞅准机会,反手拉扯,噼手夺过对方手里的短刀,然后贴身一撞击退对方。 酒保刹不住脚,后退八九步,靠在了地下酒窖的墙壁上。 楚子航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短刀,刀尖微微收起,摆出来一个居合的架势。 用短刀摆出这个架势是极怪异的,既无法使用出居合刀术的快,又难以利用短刀的近身短打优势。 但不知为何,由楚子航摆出这个姿势,却是颇为协调。 楚子航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没有修习过短刀术,手边也没有适合的武器,空手迎战对方的双刀很吃亏。 毕竟楚子航的衣服也被双刀划成了破布,露出两块硕大的胸肌和匀称的腹肌。 而且,对于楚子航来说,刀的长短只是攻击距离的变化,并不影响它的杀伤力。 只要能杀人,就是好刀。 酒保靠在墙上喘息了一下,伸手扯下身上的布条装,语气中带着一丝钦佩:“不愧是蛇歧八家的少主,我本来以为这次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楚子航:??? 日本人都是崇尚强者的,楚子航知道。 但对方说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酒保说的话里没有一个单词在楚子航的词库里,楚子航也不是很明白对方说了什么。 还没等楚子航回过味来,酒保又开口了:“不过这次好不容易请求王将把你引过来,说什么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楚子航:…… 他不是不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根本听不懂啊喂! 请打开麦克风交流,ok? 酒保说完,发现楚子航毫无反应,以为对方是看不起自己,所以懒得多言,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针药剂。 楚子航皱了皱眉,深受顾北熏陶的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别让对手有翻盘的机会。 战斗中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常举动,不要犹豫,阻止他! 抬手,顿足,冲锋,挥刀。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酒保挥刀格挡,闪身躲开,哈哈大笑道:“晚了,别想阻止我,你逃不掉的!” 说着,针剂刺入皮肤,药液顺着静脉流入心脏。 “扑通——扑通——” 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回荡在整个地下酒窖,血液流回心脏再泵出,但龙血的浓度却翻了一倍! 酒保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汗水如雨打湿地板。 但楚子航丝毫没有大意,他从这个跪地不起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是顾北也未曾带来的感觉。 就像……就像…… 就像雨落狂流的夜晚,迈巴赫飞驰在高速公路,扭曲的人影围绕在迈巴赫的四周,就好像在围绕着篝火跳舞。 就好像酒保也是其中之一! 就像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楚子航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窗外是与曾经一样的大雨,面前是与曾经一样的死侍。 一切都没有变。 一切又都变了,男人不在了,迈巴赫也不在,高速公路不在,八足天马也不在,神也不在。 现在应该怎么办? 理智在维持,思想还留存,但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楚子航: 杀了他! 龙的力量在血管中奔腾着,怒吼着,黄金童的光芒刺破美童了美童的遮掩,照进了现实。 杀了他! 短刀划破时空,少年化身一道闪电冲到对方面前,元炁流转附着在刀锋上,这把普普通通的短刀硬生生撕开了坚硬的鳞片,塞进了对方的胸膛里。 杀了他! 黄金童中杀意奔涌,龙血诡异地翻腾起来与体内流动的炁融合在一起,居然在楚子航的身体表面结出一片片细密的鳞! 杀了他! 没有兵器就用爪子,用牙齿! 楚子航被暴走的龙血支配,已经有了死侍化的征兆! 正在楚子航站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时候,一个声音冲了进来。 “师兄你去哪了! 救—命—啊——! ” 楚子航一愣,眼中的金黄色渐渐收敛,虽然仍旧没有熄灭,但却不再刺目。 疼痛顺着神经爬上大脑,楚子航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被自己撕扯的破烂不堪的人形和自己长满鳞片满是牙印的手臂,想起了顾北曾经说过的话。 “师兄,修行要慢慢来,稳住心性,复仇不能急于一时,万一修行中心魔滋生,再加上龙血本就暴戾,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后果……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残破不堪还蠢蠢欲动的死侍,有点恶心。 外面的路明非还在呼救,看来要速战速决。 黄金童再次燃烧,楚子航吟唱起古老的文字,那文字带来力量,聚为火焰。 其名为:君焰! 说实话,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使用君焰,连楚子航也自身难保,不过眼下貌似别无他法。 眼前这个死侍生命力强到难以置信,哪怕被那种状态下的楚子航撕烂了半边的脖颈还依旧存活,不用君焰怕是很难杀死。 言灵·君焰,爆发! 在元炁的收束下,烈火的君王勇往直前,几秒就把目标燃成一片焦炭,火焰冲击在墙面上,竟然墙体烧出一个大洞! 火焰顺着墙体四散开来,烧开酒桶,点燃酒精。 燃烧,爆炸,转瞬就将地下酒窖变成一片火海。 楚子航顺手给头顶的木制地板来了一大,拎着两把短刀,顺着燃烧出的洞口一跃而出,砍瓜切菜一样砍翻几个围上来的死侍,救下了疲于奔命的路明非和苏晓樯。 “师兄啊! ! !” “别喊了。” 楚子航丢了一把刀给路明非:“跟紧我,我们杀出去。” 路明非看着手里的短刀愣了愣:“别吧师兄,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 说完,也不管路明非什么表情,一马当先冲进了死侍群里。 冲刺,挥刀,转身。 一颗颗大好头颅滚滚而下,楚子航优雅的不像是在杀人,而是在跳一曲华尔兹。 这时候路明非才发现楚子航的脸上,手臂上,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 和死侍如出一辙! 鳞片上,皮肤上,还留着一道道伤口。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他无法想象几人只是短短分开几分钟,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楚子航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他明白,自己确实不能只看着。 “别愣着了,快走吧。” 苏晓樯拉着路明非的手跟上楚子航,两人的身份一瞬间发生了对调。 在逃跑时一直都是路明非拉着苏晓樯,但现在却是苏晓樯拉着路明非。 苏晓樯恶狠狠的说:“等出去之后,你可要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在这之前,你要好好保护我出去!” 路明非愣了愣,握紧了手中的刀:“好。” 两人快步跟上了楚子航。 三人的位置距离出口大概有十米,但这十米却彷佛格外漫长。 楚子航在队伍最前边开道,路明非负责断后,清理围拢过来的死侍。 不过楚子航杀的很干净,基本没有漏的。 偶尔有几个,都被路明非学着楚子航的样子,笨拙的握着刀刺入死侍的嵴柱。 除了无意间踩死的蚂蚁,家里的蟑螂以外,路明非从来没有故意去终结一条生命,此时反胃,恶心涌上来,感受不一而足。 不过他还是坚持着,处理着合拢过来的死侍。 苏晓樯在队伍中间,拿着破酒瓶防身,顺便补刀。 她的表现可比路明非亮眼多了,快准狠,破开的酒瓶每次都能准确的把死侍破相。 路明非好奇地问她怎么这么熟练。 苏晓樯看了他一样:“我少年宫学的。” 三人默契合作,就像一把切进黄油的热刀,迅速地在死侍群中撕出一条口子。 出口已经近在迟尺! 楚子航麻利地干掉四五个挡在出口的死侍,转身冲到路明非身后:“你们先走,我断后。” 剩余的死侍全部围了过来,如果没人断后,那逃跑的难度将会呈几何倍增。 但如果有人断后,断后的人必须要拥有强大到足以脱身的实力。 显然,断后的人非楚子航莫属。 路明非和苏晓樯踹开了酒吧的大门冲了出去,大雨倾盆,路明非回头看去去发现楚子航并没有出来。 “关门!” 楚子航大吼! 路明非不明所以:“师兄,你快出来啊!” “不行!” 死侍们彷佛潮水一般涌上来,楚子航挡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路明非突然明白了。 如果没有人在里面拖住死侍,那只凭一道门是困不住死侍的,一旦死侍离开酒吧来到市区,那么灾难就降临了。 楚子航是要自己拖住死侍群! “该死!” 路明非一拳捶在地上,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拿出手机:“找老大,老大一定有办法!”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凯撒,他那么有钱……”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麻衣姐……”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该死! ! ” 路明非不停地按着手机,像是要把键盘捏碎。 “关门!” 楚子航再次吼道! “我不!” 路明非站起身来,拎着刀就要冲回去。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他面前,少女一拳窝在他心口,路明非感觉一阵痛楚。 “这也是在少年宫学的哦。” 苏晓樯捡起路明非掉落在地的短刀,用裙子擦拭掉上面的雨水。 “老大,凯撒,麻衣姐……” “原来路明非你认识这么多人啊。” “既然如此,那就快去找人来救我们吧。” “我会帮你保护好楚学长的。” 少女的身形纤弱,挺拔,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此时此刻却带来如同顾老大一样的安全感。 “可惜就要死了。” 雨……停了? 不对,是时间停了。 死侍们不在咆孝着冲锋,楚子航的刀锋正卡在一只死侍的脖子上,苏晓樯提刀迈步走向战场。 “听说你需要帮忙?” 路明非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小男孩。 男孩的眸子里流淌着黄金。 “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路鸣泽。” 67.成长 顾北几口把汉堡塞进嘴里,温和的炁流入四肢百骸,面板上的进度条微不可查的前进了一丝。 按照这种速度,再吃五千个汉堡应该就可以了……吧? 顾北又拿起一个鸡腿:“对了,你不是和师兄明非他们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就你自己了?” 芬格尔看着旁边一大堆包装袋,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从路明非钱包里拿钱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分明是个无底洞啊! “他们遇见同学了,一起去酒吧了。” “同学?哪位?” “好像是叫苏晓樯?哦,对了,她还把你泄密的事情告诉路明非了!” 顾北动作一顿:“我还让她保密呢,真是个大嘴巴。” 你的嘴巴也不小啊。 芬格尔暗自腹诽。 顾北炫掉手中的鸡块,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掌握了奇门术之后,顾北的感觉就没有失灵过。 与其说是预感,倒不如说是来自冥冥中的警示。 静功入定,心神沉入内景。 诺顿趴在内景的角落里休息,断掉的尾巴也在慢慢生长。 感觉到有什么动静,诺顿睁开一只大眼珠子看了看,发现是顾北之后,又略感无趣地把眼睛闭上了。 顾北也没去管她,径直来到内景火球面前。 静心卜算。 路明非现在的情况。 睁开眼睛,一个遮天蔽日的硕大火球出现在内景之中,虽说内景无边界,但这个火球却给顾北一种将要触碰边界的感觉。 连诺顿蜷缩的角落都感觉到了内景火球的温度,迫不得已换了一个位置:“你小子又搞什么鬼?!” 顾北嘴角抽了抽,好吧,我都快忘了路明非是主角了,看来占卜路明非是不行了。 换个目标。 师兄现在的情况。 睁开眼睛,一个遮天蔽日的硕大火球……不是你等会!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火球吗? 几个意思,路明非是主角所以占卜有难度我忍了,怎么师兄也一样? 难不成师兄也是主角? 没听说过龙族还是个双主角文啊? 无可奈何,只能再换个目标。 芬格尔是说苏晓樯和他们在一起对吧? 卜算苏晓樯现在的情况。 睁开眼睛,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内景火球缩小缩小再缩小,终于停在了汽车大小左右。 灵魂之力粗暴地撕开火球的外壳,窥见了其中奥妙。 顾北拧着眉头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芬格尔:“你知道他们去了哪个酒吧吗?” 芬格尔摇了摇头。 eva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记得,是mikkellertokyo的新宿店。” “做得好,eva。” 顾北拿起手边的雨伞站了起来:“芬格尔,让eva导航,他们很可能有危险,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芬格尔一愣一愣地,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就被顾北扯着衣领离开了kfc。 “欸,等一下,还在下雨啊,让我借把雨伞先啊喂!”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打车。” 雨夜茫茫,街上已经看不到行人的踪迹,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路边的店铺屋檐下躲雨,一边埋怨着整理湿透的衣服,一边等待着大雨停止。 路明非立在大雨之中,却没有雨水落在他身上,因为那些雨水全部诡异地停滞了,悬浮在半空中。 时间……停止了! 死侍们狰狞着咆孝,却无法发出声音。 楚子航的刀锋卡在了死侍的嵴柱上,黑红的血液飞溅出来,却无法落下。 苏晓樯提着刀迈步走向战场,眼神骄傲,坚决,还有犹豫和畏惧。 撑着伞的小男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路明非面前,童孔中流淌着黄金。 “需要帮忙吗?我亲爱的哥哥。” 路明非不明所以:“哥哥是……你是哪位?” “现在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是你亲爱的弟弟啊,哥哥。” 路鸣泽转头把目光投向苏晓樯:“哥哥你的眼光还蛮不错的,这个女孩确实不错啦,但很可惜,她就要死了。” 可能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让路明非的大脑有些过载,此时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弟弟……哥哥……死……你到底是谁?苏晓樯会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喽。” 路鸣泽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路鸣泽,是你亲爱的弟弟,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不过这个事情放在后面说也无所谓啦。” “至于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死……” 路鸣泽指了指苏晓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身手不错,但也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如果留下她在这里的话,哪怕和楚子航相互协助,估计也不是死侍的对手,死亡是唯一的结果。” 路明非攥紧拳头,他理解这个小男孩的话,顾北早就和他说过,能和怪物战斗的只有怪物,人类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只是观众。 路鸣泽接着说道:“想要救她办法很多啦。” 路明非竖起了耳朵,虽然他不清楚这个自称路鸣泽的小鬼的来历和目的,但时间停止的状态下只有两人可以活动,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这个小鬼做的。 既然小鬼说有办法,那不如听一下,毕竟是能停止时间的大老,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呢。 路明非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听路鸣泽接下来的话。 “第一,听楚子航的,关门,带着她去找外援,不过……” 后果是师兄凶多吉少,路明非直接把这一条pass掉。 “第二,不用管死侍什么的,拉上楚子航一起走,死侍蔓延开之后自然有专业人士处理。” 说实话,路明非有些心动了,不过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死侍的数量太过庞大,蔓延开来之后会无差别袭击路人,造成大范围伤亡。 要是让顾北来选那肯定就选这一条了,不过路明非可比顾北善良多了,并不忍心造成无辜的伤亡。 这前两条的本质相同,区别在于舍弃什么。 舍弃楚子航,那会救下苏晓樯和大量普通人。 舍弃普通人,能够救下楚子航和苏晓樯。 舍弃苏晓樯是最不明智的,因为楚子航会碍于苏晓樯的存在无法释放君焰,最后可能什么也救不了。 路明非在权衡,如果事不可为,他会放弃普通人。 如果顾老大在的话,他会怎么做? “第三条,是我最建议的一条了。”路鸣泽笑的像是偷到鸡的狐狸。 “哥哥你向我许愿就好了,许愿让我去杀掉那些死侍,然后皆大欢喜!” 路明非一愣,然后喜上眉梢:“你能帮我?” “当然了哥哥,只要你向我许愿,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实现的。” 路鸣泽的声音很低,充满了诱惑力,如同恶魔的低语。 路明非急声催促道:“我向你许愿,快帮我杀了那些死侍!” “别急哥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路鸣泽语气一转,笑盈盈地说道:“哥哥你应该清楚,这世上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就算是佛祖还要收香火钱,许愿井也是要投币的啊,更不用说我这里可是绝对灵验,所以收些费用是很正常的吧。” 逻辑通畅,思路清晰,路明非点头赞同道:“没错。” “很好,四分之一个灵魂,我帮哥哥你解决那群死侍。” “告辞!” 路明非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拖沓。 开玩笑,和顾北接触久了,路明非当然知道灵魂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这种东西你平时看不见摸不着的,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可比死亡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用灵魂做交易,这明显就是恶魔行径! 这个个子小小的,说话吊吊的,自称路鸣泽的家伙绝对是一只恶魔! 和恶魔做交易没有好下场! (魅魔除外!) 路明非走到苏晓樯的面前,拿起手机操作起来,然后把手机塞到苏晓樯手里,路鸣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哥哥你不要这么小气啊,拿四分之一的灵魂去拯救重要的人,这种交易简直是童叟无欺啊哥哥,我们恶魔很讲诚信的,说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不会多拿的啊,而且我还支持先使用后付款啊,哥哥你不试一试真的会后悔的哥哥,哥哥你拿刀做什么……” 路明非听得不胜其烦,严重怀疑这个小恶魔在地狱里是做推销的。 他从苏晓樯手中拿过短刀,拎着刀站起身,转头看向路鸣泽:“你可以走了。” 路鸣泽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哥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路明非低头看向手里的刀,刀刃映出他的双眼。 “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喊我哥哥,为什么要帮助我,但现在你可以走了。” 路明非短刀一甩,刀刃上泛出点点寒光。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说着,路明非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酒吧,走向楚子航,走向死侍。 走向战场。 这是他从路鸣泽的前两条建议中得到的启发。 既然总要取舍,那为什么不能选择我自己呢? 舍弃我自己来换其他人。 顾老大如果在这里的话大概又要骂我蠢货了。 不过老大,我从来都不是那么聪明的人啊。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的背影,有些困惑。 原本是十拿九稳的计划,四分之一的灵魂马上就要收入囊中,为什么会失败?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问题? 那个自己从小看着成长的衰小孩,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从懦弱,胆怯,退缩,成长到到坚韧,正直,勇敢,无所畏惧。 就像狮子。 路鸣泽眉头紧皱,看来要重新制定计划了,那个异人改变了路明非太多。 不过在那之前。 “不要自顾自的耍帅啊哥哥。” 路鸣泽的声音好像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路明非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路鸣泽苦恼地抓了抓头上的卷发,语气有些埋怨:“真是的,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 路明非:? 路鸣泽道:“哥哥你这么进入铁定会死的!” 这次路明非听明白了,耸了耸肩:“大概吧。” “我们恶魔可是很忠诚的,在完成交易之前都不会换客户。” “无所谓,等我死了就不用交易了,你可以直接把我的灵魂拿走(只要你抢的过顾老大)。” 路明非藏了半句没有说。 路鸣泽才不管他说什么:“闭嘴吧哥哥,我们很重视客户的人身安全的,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这次算是给你免费试用了。” 《五代河山风月》 不等路明非反应过来,路鸣泽抢白道:“记清楚了,p,使用它可以短时间你激活你体内的龙血,持续时间三分钟,冷却十五分钟。” “p……”路明非重复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星际的无敌作弊码吗?” 路鸣泽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我走了,记得把灵魂留好了,好用的话下次还找我。” 路明非苦笑道:“我估计是没有下次了。” “闭嘴啊哥哥。” 路鸣泽把手中的雨伞塞到了苏晓樯空着的一只手里,看向路明非:“要活着啊哥哥,我的生意可还没有开张呢。” “知道了知道了。” 路明非转过身去走向战场,留给路鸣泽的是一个不耐烦地挥着手的背影。 “哗啦啦————” 雨滴落下。 时间……流动! 死侍狰狞地咆孝,奋力冲向外面,却被持刀的楚子航齐齐拦下。 楚子航刀锋下落,断开一只死侍的嵴柱,又反手抽出刀来刺入一只死侍的头颅。 整个世界从静止中活了过来,彷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晓樯迈出一步,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手中的触感不对,不是刀柄,苏晓樯抬起手一看,发现是一部手机。 另一只手也没有空着,而是多出来了一把漆黑宽大的雨伞,遮挡住了狂落的雨流。 路明非的声音穿破层层雨幕钻进苏晓樯的耳朵里:“拿着我的手机,去找顾老大!” 苏晓樯抬起头来,看到路明非拎着刀发起了冲锋。 一只死侍冲破了楚子航的刀网离开了酒吧,迎面而来的是无尽的威压和更加凌厉的刀芒! “p!” 这是启动龙血的钥匙! 楚子航的黄金童炽热地要燃起火来,烧化美童。 他感受到了,这股威压。 甚至和当初的奥丁不相上下! 这就是顾北口中s级吗? 苏晓樯看着路明非手起刀落,死侍头颅滚落地面,流淌着岩浆的黄金童看向她:“走!” 苏晓樯咬了咬牙,转身跑着离开了这里。 她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信号的地方,去找路明非口中的顾老大。 那个人一定有办法! 看着苏晓樯离开,路明非松了口气,转过头来。 楚子航道:“路明非你……” “有什么事等会再问吧师兄。”路明非挽了个刀花。 曾经他看顾北和楚子航此时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动作帅爆了,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天拿来装x。 “我刚开了挂,时间有限,还是先解决它们吧!” 蹲伏,冲锋,威压如狱! 两条街以外的公路,一辆悍马紧急刹车,源稚生脸色难看的看向mikkellertokyo酒吧的方向,感觉自己这几天多少有些流年不利。 这股威压,毫无疑问是龙王级,而且和昨晚的那一位不同。 昨晚的龙王威压中带着灼热和燃烧的感觉,而这个只是单纯的威严,高贵,不可侵犯。 不过…… 搞什么?! 龙王组团来东京旅行了? —— 本来打算刀小天女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本来就是为了大团圆结局,为了路明非的成长强行刀一个人感觉不合适。 而且现在路明非也成长了,只要结果对了,也就没必要刀了。 68.东京拯救计划 刀锋刺入鳞片,划破血管,切断骨骼,破坏神经。 无论是什么样的生命,无论再怎么顽强的生命力,在刀刃之下都是平等的。 除了生就是死。 死侍也是一样。 楚子航并不是第一次与死侍战斗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彷佛就是如此,当你不知道一样东西的时候,哪怕你一生直到死也不会见到那种东西。 但是当你知道了它,了解了它,那么就算你不去寻找,它也会自己送上门来。 在科学上这种规则叫做吸引力法则,玄学叫做缘,克苏鲁体系中的解释是触碰了禁忌的知识,但混血种对于这种情况有属于自己的解释。 血之哀。 孤独与孤独者之间总会相互吸引。 虽然顾北一直觉得这种说法像是在放屁,因为他觉得自己穿越了也没见到过其他穿越者,这种说法明显是骗人的。 但楚子航却深以为然。 在奥丁之前,楚子航哪怕有一个混血种老爸,却依旧安安稳稳度过了十几年。 直到那个雨落狂流的夜晚。 奥丁,死侍,混血种,异人。 这世上的一切隐秘存在同时闯入他的世界中,让他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从那之后,十几年来从没见过死侍的楚子航也开始零碎遇到落单的死侍。 不过只有偶尔几次。 但这也足够让他对卡塞尔提出的血之哀的说法深信不疑。 那几只死侍的下场基本等同。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每天都要背着吉他包或者网球袋,然后里面总是装着一柄能把龙鳞切断的危险刀具去上学。 楚子航也不知道国内是怎么处理这种野生死侍的。 不过他有自己的办法。 给自己放血,把死侍吸引到荒无人烟的空地或者废弃工厂,然后一发君焰。 简单快捷而且有效。 还没有顾北用双全手和死侍贴身肉搏的危险性。 缺点大概就是非常麻烦城市里的消防队。 还有就是不能在狭窄空间里使用。 第二点非常重要! 君焰的作用原理是以使用者为中心,将高温火焰一瞬间爆发出去,就像是在使用者的脚底下扔了一颗汽油弹,形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杀伤。 熟练者或者楚子航结合了炁之后可以定向输出,威力大增。 当然,这种攻击当时是向外的,所以伤害不到自己。 但前提是空间要足够大。 不然爆发出去的火焰冲击到四面的墙体之后集体向中心回流,那岂不是自作自受? 就像在地下酒窖送给酒保的那一发,虽然楚子航及时离开,但还是免不了被烧伤了几处。 也正因如此,楚子航才没有在酒吧里使用言灵,不仅是自保,还是因为路明非也在。 其实楚子航的打算很好。 先让两人走,自己能拖就拖,拖不住就放君焰,同归于尽总是可以的。 但路明非掉头回来就属实是意料之外了。 不过楚子航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本就是不擅长言语的性子,而且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合适。 难不成说「你快走吧,我要牺牲!」 这不纯纯有毛病吗? 路明非听了能走才怪了。 路明非不走,楚子航就用不了言灵,只能提着短刀一刀一刀的给死侍剃头。 不过说起来简单,但这活还真不简单。 先不论死侍本身战斗力就不低,生命力极强,而且他们疯狂嗜血,没有痛感。 再加上除了心脏大脑嵴柱以外没有明显弱点。 哪怕是腰斩,或者削成人棍,也能蛇行斗折地朝着两人爬过来。 如果能够控制,简直就是完美的战争兵器。 就像奥丁麾下的那群死侍军团。 楚子航的大脑又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回忆。 “噗呲!” 楚子航正出神,突然汗毛倒竖,迅速侧身,利刃刺入肩膀,疼痛也唤回了他的理智。 反手一刀将死侍的手臂切断,然后刀锋顺着断口爬向死侍的脖子。 这群死侍不光疯狂,而且还很狡诈,就像保有一部分智慧一样,一击不成直接脱身,连丢了条手臂也不在乎,只是将楚路二人团团包围。 这是要磨死他们二人。 不过幸好这群还保有智慧,他们的目标明显是楚路二人,只要二人留在酒吧,他们就不会向酒吧外面冲。 楚子航用衣服布条给自己做了一个紧急止血,黄金童中已经多出来一抹血色。 “师兄你没事吧?” 路明非逼退一直凑上来的死侍,脸色有些泛白。 p的时限只有三分钟,效果是动用还未觉醒的龙血,本质上与混血种使用暴血没什么区别,所以冷却期间路明非虚的一批。 不过多亏了路明非雄起的三分钟,二人砍杀了一大半死侍,导致现在死侍群不敢上前。 毕竟还保有智慧,更不用说找死是每个生命都抗拒的本能。 楚子航摇了摇头,示意路明非放心。 他低头沉吟着,思索着自己刚才的状态。 心魔。 顾北曾经就和他聊过这个问题。 修行是向内寻求,不断完善自我的道路,需要看清自我,明心见性。 但楚子航杀心太重。 不是说杀心有问题,杀心亦能证道。 但这杀心不是楚子航的本心,而是楚子航本心上的一粒尘埃。 本心蒙尘,不明真我,久而久之,必生心魔。 顾北劝楚子航不要走修行路,容易万劫不复。 楚子航摇着头说:“万劫就万劫,不复就不复。” 然后义无反顾的修行了行炁法门。 眼下心魔已生,证明顾北说的都是对的,而且不仅仅是心魔,龙血也不知怎的开始不受控制,逐渐有突破界限的趋向。 50%,只要迈出这一步,那就沦为和外面那群怪物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楚子航看着自己长满鳞片的手臂,轻声呢喃:“慢一点,等我杀了她……” “奥丁……” “师兄,有点不对劲!” 路明非的声音把楚子航从思索中唤醒,他抬起头来,看向四周。 死侍们悉悉索索的,居然齐齐开始后退! 场景与记忆中结合,当初奥丁出场的时候也是…… 该死,又开始了! 楚子航一刀划破自己的手掌,临近界限的混血流淌出来,混血种们像是闻到了绝世佳肴一般又骚动起来,但还是没有任何一只死侍敢上前一步。 有古怪。 路明非缩在楚子航身后:“师兄,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像boss出场的前奏啊?” 楚子航觉得路明非蛮有乌鸦嘴的潜质,不过他并没有对路明非说什么,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蓦地,古老的梵音从酒吧的音箱里传出来,简短急促,像是在下达某种命令。 死侍们齐齐转身,黄金童不再看向楚路二人,死侍群开始缓缓移动。 没有觉醒龙血的路明非完全无法与龙文共鸣,自然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听到那个声音之后路明非突然头疼了一下。 楚子航的眉头皱了起来。 “师兄你听得懂?” 楚子航点了点头:“你刚才那种状态还能用吗?” 路明非不明所以:“还要再等两分钟,怎么了?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楚子航从路明非手中拿过另一把刀,拎着双刀追上了离开的死侍群。 “她说:冲破房间,离开这里!” “阻止它们!” “让他们离开这里的话……” 路明非看着数量少说也有二三十的死侍群:“那不就成了丧尸围城了吗?” 来不及感慨,路明非赶紧找了个顺手的家伙什,跟楚子航一起追上了死侍群。 酒吧后台。 王将看着监控屏幕上“追杀”死侍的二人,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如水。 “哼,本来为稚生准备的舞台,没想到被两个小鬼搅了局。” “不过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就把舞台布置的大一点,嗯……整个东京好了。” “拯救东京的英雄……应该足够让稚生的威信再上一步了。” “嗯,就叫东京拯救计划好了。” “那样的话,进化药的研究……” 王将关掉扩音器,拿起手机,打开了刚刚播放的音频。 那古老的梵音如同浩大威严的钟鸣,潜藏在钟鸣之下的,是不易察觉的木锤轻响。 —— 苏晓樯在狂奔。 她的体育成绩在仕兰中学的女生中算得上佼佼者,但现在她只恨自己没有再多长两条腿。 幸好今天没有穿高跟鞋,早上出门的时候苏晓樯就鬼使神差地换上了和这一身完全不搭的运动鞋,果然派上了用场。 不过裙摆很碍事,苏晓樯随手就将这条价值几百美刀的裙子的裙摆撕掉了一半。 丝袜已经破了,伞也丢了,柔顺的头发被打湿一片,事实证明再美丽的人儿在这种情况下都只会像是一个疯婆子。 但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言灵·雷池,效果是控制环境中的一切电荷。 一般需先从附近带电物体吸引电荷“充电”,可以瞬间释放电荷形成电离通道,如同释放闪电,也可以造成静电屏障,隔绝屏障内的声音和信号,范围极大。 属于介于有用和没用之间的高危言灵。 不过由死侍这种高血统来释放,范围估计能覆盖整个涩谷。 但苏晓樯可不知道言灵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要跑,快些跑,一直跑到有信号的地方。 顾老大……是顾北吧。 路明非那么信任他,他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要快一点,楚学长和路明非还在危险之中! 路面上连一辆车都没有,苏晓樯只能跑,不停地跑。 可平时锦衣玉食的小天女哪有什么运动量,跑得跌跌撞撞,也不过跑出两条街。 雨天路滑,小天女一个不小心就摔在地上,腿上,手臂上,脸上都被擦伤。 疼,怎么可能不疼? 但,要去找顾北……找顾北来救…… 苏晓樯强撑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身体怎么也用不上力。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脱力了。 这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啊,你没事吧?”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苏晓樯听不懂,只能努力睁开眼睛看过去。 黑框眼镜和马尾辫,是不认识的人。 女孩费尽力气把苏晓樯扶了起来。 苏晓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手机塞进女孩的手里,顾北送给路明非的诺基亚质量杠杠的,到现在还没有进水关机,屏幕上的一排熟悉是顾北的手机号码。 “麻烦,给这个人打电话。” 说完,整个人就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女孩听不懂中文,看到苏晓樯晕过去,顿时慌了神:“啊?什么?你说什么?” “她说让你给那个人打电话。”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撑着雨伞站在了女孩的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晕倒在女孩怀里的苏晓樯。 天朝人? 说起来昨天夜里的龙王和那个神秘人好像也是…… 难不成真的是龙王组团旅行?从天朝旅行到东京? 掐了掐眉心,把繁杂的思绪抛开,源稚生挥了挥手:“夜叉。” 夜叉来到源稚生身后:“少主。” “把她带回去。” “是。” “不行!” 马尾女孩挡在了苏晓樯面前,声音颤抖却义正言辞:“你们是什么人?他还是个小女孩!” 嗯……十七岁的苏晓樯确实算得上还是个小女孩,而且小天女家里一直有很富有,连飞机场也…… 咳…… 源稚生皱了下眉头,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我是源氏重工的董事长,还不至于做你想的那种事,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一起。” “夜叉。” “是。” 夜叉上前从马尾女孩怀里抱过苏晓樯,放到了悍马的后座。 马尾女孩纠结了一下,小跑着去把自己的自行车锁住,然后才跑到了副驾驶上。 夜叉转头询问:“少主?” 源稚生摇了摇头:“你带她们先回去吧,我去那边把事情解决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那是龙王,你们帮不上忙的,我可不想让乌鸦那家伙当我的司机。” 听到这里,夜叉老老实实闭上嘴。 “好了,你先回去吧,等会这里应该就不安全了。” 源稚生催促夜叉快些离开。 毕竟是三分之一个千代田的教训,龙王级破坏力恐怖如斯。 夜叉回到悍马上,拧动钥匙启动汽车。 源稚生看着悍马现实在雨幕之中,缓缓舒了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两把刀。 因为他的佩刀化掉了,为了方便执行更加危险的任务,家族给他配了两把炼金名刀。 蜘蛛切。 童子切。 龙王啊……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 悍马缓缓驶离舞台的中心,苏晓樯在悍马的后排像是死了一样,马尾女孩不停地回头看向苏晓樯,然后低头看苏晓樯塞给她的手机。 那上面的一串数字很显眼,但无信号三个字更加刺目。 夜叉当然知道这是某种言灵效果,劝慰道:“别看了,今天晚上是太阳耀斑,估计不会有信号的。” 马尾女孩被湖的一愣一愣的,弱弱的问道:“晚上也会有太阳耀斑吗?” 夜叉一本正经地忽悠:“你没上过学吗?太阳是一直存在的,月亮只是反射太阳的光,太阳有耀斑,那月亮自然就把耀斑也反射了。” 马尾女孩信以为真,认真点了点头:“哦。” 夜叉颇为惊奇,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你什么学历?” “我高中二年级,不过因为平时一直在打工,所以成绩一般。” “原来如此。” 夜叉点了点头,他颇为欣赏这个勇敢的女孩,要知道,刚才那种情况,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站出来的。 善良之人缺乏勇气,勇勐之人狂放不羁,而这个女孩是兼具善良和勇敢两个美好的品质。 听女孩的意思,她很缺钱。 夜叉不介意给女孩一个机会。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来源氏重工工作?” “源氏重工?我不行的!” 马尾女孩激动的直摆手:“至于名字……” “我叫麻生真。” 69.你想对别人家的小弟做什么? 有言道:善谋者智绝三军,勇勐者万夫莫敌。 路明非估计自己跟勇勐是不沾边的,自己最多只能算得上勇,身边的师兄才是真的勐。 看看这位大老,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就算有人说师兄曾经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来东路,砍了三天三夜血流成河,路明非也信了。 一个人堵着门扛着二三十个死侍,确实是有一些万夫莫敌的架势。 不过楚子航自己明白,这种情况只是看起来还好,但实际上死侍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楚子航的攻击只能短暂终结部分死侍的行动能力,而非真正的杀死,对于死侍群的杀伤程度还比不上刚刚路明非爆发的三分钟。 现在楚子航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但是还要给路明非争取时间。 “路明非!好了没有!” “再等等再等等!” 路明非脸都憋红了,但无论怎么喊“p”都没有一点效果。 他甚至开始怀疑小恶魔给他的外挂是不是被地狱发现了? 不然十五分钟的冷却时间怎么会这么漫长,路明非感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怕不是要封号吧? 楚子航感觉身上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每个动作都异常困难,连短刀也被死侍坚硬的嵴柱钝出一个个缺口。 路明非看着焦急,嘴里不停念叨着。 “p,p,p……” 楚子航感觉已经不行了,连举手挥刀这种动作也变得困难,一只死侍冲过来一口咬在了楚子航肩膀上,楚子航抱住死侍的脑袋,挤出仅剩的元炁灌输在双臂上,将死侍的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 死侍的脑袋和身体分家,身体扭曲着倒地,但脑袋还死咬着楚子航的肩膀,看上去就像楚子航长出来了第二颗头颅。 无数死侍一拥而上,撕咬,抓挠,像是草原上分食腐尸的鬣狗。 楚子航挥刀砍伤一部分,逼退一部分,用身体承受一部分,咬紧牙关大吼:“路明非! ” “p!” 金光再度闪烁起来,路明非冲锋如同闪电,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是雷霆巨响,彷佛太阳神的车轮。 高血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肆虐开来,楚子航胸口一闷,连呼吸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死侍群疯了一般撞开楚子航冲向木门,除了命令的原因之外,还有畏惧。 真正的死侍是没有灵魂的,除非有驾驭它们的方法,否则连龙王也会被它们视为猎物。 但很明显,眼前的怪物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侍,它们还保留着身为人类时趋吉避凶的本能。 眼下尘埃落地,这种状态下的路明非,完全可以杀掉三分之二的死侍群。 楚子航瘫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死侍化更严重了,整个人的身高像是拔苗助长一样,连嵴柱也凸出来,整个人句偻着站立,连威严的黄金童也染上了血红。 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混血种,估计真的就把楚子航当成死侍了。 不知道顾北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楚子航思索着,把目光落在路明非的身上。 杀人其实和杀猪一样,都是技术活,用刀的力道,入刀的角度,刀的走向都需要细细考量。 杀死侍也不例外。 楚子航为了学会这门手艺,抱着医院里借出来的人体解剖图谱看了一个月,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顾北处理病人就犯恶心。 路明非很明显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每次出刀就是砍砍砍。 如果拿凯撒楚子航两人的刀术来相比的话。 凯撒的是华丽,楚子航的是实用,路明非的就是粗暴。 鳞片挡住了?砍过去! 肌肉夹住了?砍过去! 骨骼卡住了?砍过去! 高位龙血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增幅,就算路鸣泽没有为路明非开通言灵的权限,但此时路明非的力量值绝对不低于满级鬼胜甚至青铜御座。 这让一旁观战的楚子航有些汗颜。 自己的血统评定是a级,顾北对于路明非的评价是s级。 难不成差一级就差这么多? 如果拥有这种力量,那么奥丁…… 楚子航再度不受控制地陷入了心魔之中。 另一边,路明非正手起刀落,爽的飞起。 黄金童就像两颗氚气灯,里面都嗜血的杀意,也有第一次杀戮的畏缩,熠熠生辉,在死侍群中格外夺目。 路明非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家伙啊,以他的性格而言,他的一生都不会去碰刀剑与杀戮,相比刀剑,他更喜欢和键盘鼠标打交道。 但身份注定了他要与刀剑为伴,血统也给他的身体埋下了嗜血好战的基因,这就是他的命运。 命运这种东西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但又无可奈何。 手起刀落,龙血飞溅,死侍群的数量肉眼可及的减少。 但有些东西是力量无法弥补的。 路明非挥刀,一只死侍冲上前去挡住刀口,刀尖刺破心脏,死侍当场死亡。 但这不重要,两只死侍趁机围了上来,扯住了路明非持刀的手臂。 又有几只围上来,撕咬住了路明非的大腿。 两只,三只,五只…… 路明非一个不察,居然被死侍挂满全身。 行动受到了限制只是小问题,死侍疯狂的撕咬着路明非的血肉,疼痛让路明非大吼,脖子上都绷出了青筋。 “啊! !师兄!” 楚子航从心魔中转醒过来,就看到了路明非被死侍淹没的场景。 死侍群没有了阻拦,一股脑的冲到了木门前,眼见就要破门而出时,异变突生! 木门被一脚踹开,连带着门框也飞了进来,距离最近的死侍躲闪不及,直接被飞来的木门拍倒在地。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门外的雨幕中走进店里,死侍中只露出一个头的路明非看着他,感觉只差一副墨镜这家伙就能cos黑客帝国的尼奥了。 但死侍可不管你是奥尼尔还是尼奥,它们只知道又有人拦住了它们的路,嘶吼着扭曲着冲向源稚生。 源稚生不慌不忙地撩开风衣,露出腰间两把炼金名刀。 蜘蛛切膝丸。 童子切安纲。 缓缓抽刀。 刀光似流萤,剑影如飞瀑! 雨幕断可斩,死侍且伸头。 源稚生闭上眼,再次睁开,黄金童荧荧如火光! 龙文的吟唱响起,死侍不受控制齐齐跪地,如同觐见君王的臣民! 路明非身上的死侍也都落在了地上,一个叠一个,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在一起。 路明非自然也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压力,但是他的外挂时间还没过,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不过他很想吐槽。 你都用言灵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拔刀啊? 我以为你拔刀出来是要砍人的,没想到你只是单纯为了装个逼? 源稚生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双手持刀环顾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路明非身上。 龙王级威压的源头…… 果然,又是天朝人。 刀光闪烁,炼金名刀不愧是炼金名刀,比楚路二人手里抢来短刀好使多了,砍死侍完全就是砍瓜切菜,转瞬源稚生就将周围的死侍清理一空。 《基因大时代》 刀尖转动,指向路明非。 源稚生也是在卡塞尔进修过的,中文自然不差:“不知王上是哪一位?” 路明非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啥都没有,一脸懵地指了指自己:“我?” 源稚生:…… 怎么感觉这位龙王脑子不太好使? “身为屠龙者,此即是宿命。” 源稚生说了一句路明非听不懂的话,然后合身收刀,弹射起步。 居合— 喂喂喂,我以为你是友军啊,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不是自己人啊! 路明非仓促横刀格挡,却不知道此举正中源稚生下怀。 居合拔刀,振刀! “当啷——” 路明非手中的短刀竟然被蜘蛛切一刀两断! 居合—袈裟切! 刀锋匹练般落下,路明非的眼中只剩下夺目的刀光,甚至清晰地看到了“蜘蛛山中凶祓夜伏”的刀铭。 楚子航挣扎着起身,却发现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宽大的手。 顺着手臂向上看去,一个人高马大的肌肉壮汉出现在楚子航面前。 “你要对别人家的小弟做什么啊!” 怒吼声回荡在所有人耳边,源稚生只感觉眼前一花,路明非所站的位置上居然换了一个人,而蜘蛛切竟然被这人空手抓住。 炼金名刀蜘蛛切,曾经斩杀过大妖土蜘蛛的名刀。 说的玄乎,其实不过是杀死过一只蜘蛛种的死侍罢了。 但这也不能否认蜘蛛切膝丸切金断玉的锋利。 然而此时此刻,这足以切金断玉,斩断龙骨的刀刃,居然被人生生抓在手中! 源稚生不知道六库仙贼,也不知道兑字·黑琉璃,他只知道这人要么言灵是青铜御座,要么就很牛批。 “你是谁?” 顾北看着对面的源稚生,感觉自己和这家伙莫名有缘,昨天晚上才刚刚救了他一次,今晚居然又碰到了。 不过先是老唐,现在是路明非,顾北觉得有必要让他长长记性。 随便对别人的小弟动手可不是个好习惯。 如果不是八门搬运术,路明非怕是已经去见路鸣泽了。 “我是那个家伙的老大。” 顾北笑的很灿烂:“你刚才是要砍我家小弟?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一个说法。” “老大……等等,他不是龙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顾北有些心虚:“龙王?什么龙王?你有病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赔钱然后挨打,要么被打到赔钱,你自己选吧!” 这两个选择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源稚生感觉自己应该是遇上神经病了,不过路明非身上的气息确实是龙王级的,他身为“皇”的感受很少出错。 “你们都是混血种吧。” 源稚生松开了手里的蜘蛛切表示诚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卡塞尔驻东京执行局局长,源稚生。” “你们应该知道卡塞尔吧。” 路明非有些迷惑地看了看顾北,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老唐:“卡塞尔不是……” “路明非闭嘴!” 顾北打断施法,看向源稚生:“怎么?卡塞尔很了不起哦?卡塞尔就可以随便砍人哦?你是不是不想赔钱?” 很好,确实是个神经病。 源稚生看了看顾北捏在手里的蜘蛛切。 很不好,这个神经病有点强过头了。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在执行任务,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到卡塞尔投诉我。” “另外,你的那位……小弟,我合理怀疑他是某位龙王,他需要跟我走一趟。” 顾北挑了挑眉:“怀疑?证据呢?” 源稚生沉默了。 他总不能说是皇血的感觉,况且卡塞尔本部还不知道皇血的事情,这么说根本就是自爆。 “没有证据就是诬陷,你要赔偿我家小弟的精神损失费!” 看着顾北三句话离不开赔钱,源稚生属实是有点无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摸出一张银行卡丢给顾北。 “密码是114514,日本境内无限额使用的消费卡。” 顾北当场表演了一波川剧变脸,把银行卡收好:“祝局长任务顺利,兄弟们撤!” 芬格尔一只手架起路明非,另一只手看着楚子航,活像一个人形担架,跟在顾北身后。 源稚生眉头皱起来:“等等。” 顾北回过头来:“局长大人还有事?” 源稚生指着楚子航:“那是死侍,你们不能带走他。” 顾北笑眯眯地道:“他是我兄弟。” “他明明是死侍!你从哪里看出这是个人来的?” 顾北伸出手,红黄两色的光流动着包裹住了楚子航的身体。 “我说,他是我兄弟。” 双全手和六库仙贼同时运转,不停地抽取龙血转化为元炁流入顾北的丹田之中,再从丹田汇入四肢百骸,强化皮膜,肌肉,骨骼。 随着龙血浓度的降低,楚子航的外表也短暂地恢复了人类模样。 顾北看向源稚生:“局长大人,你看,他哪里像死侍了?” 源稚生看得目瞪口呆。 死侍化从生物学上可以看做是一种不可逆转的进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逆转死侍化的进程! 如果这不是障眼法,如果是切实有效的办法,那绘梨衣…… 源稚生顿时激动起来,连黄金童都灿烂了几分,正要开口,突然被一阵音乐声打断了。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顾北丝毫没有尴尬地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喂?哪位?我是。好。好。你们在哪?好,稍等,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顾北转过头看向芬格尔:“eva怎么样了?” 芬格尔摇了摇头:“半路上就没电了。” 无可奈何,顾北转过头来看向源稚生,脸上的笑堆起来像一朵菊花:“局长大人,你现在忙吗?” 源稚生有些不寒而栗:“怎么了?” “不忙的话,能不能带我们去个地方,你也知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导航也没电了。” 源稚生问道:“你们要去哪?” 顾北挠了挠头:“嘶,好像叫什么?源氏重工?” 70.选择 晨曦破开夜幕,人们都拥抱着新的黎明。 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就算是mikkellertokyo的邻居们,也只会以为昨天夜里酒吧不小心失火,然后又被大雨浇灭。 所以才显得破破烂烂的样子。 楚子航:我没放君焰,这锅我不背。 凯撒停好车,坐直达电梯来到酒店中层的餐厅。 一般豪华酒店都有类似的配置,用于直达餐厅,娱乐厅,游泳馆和顶楼之类的特殊场所。 当然,在加图索家将君悦酒店买下来之后,这台电梯就是凯撒专用的了。 餐厅里空空荡荡,热腾腾的食物飘散着诱人的香气,风格迥异的味道掺杂起来却并不别扭,反而让人食指大动。 不过比家里的厨师差一点。 凯撒点评着,随意点了一份a5的神户牛柳,搭配一瓶产自意大利小城维罗纳的amarone(阿曼罗尼),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相比于世界上最大的红酒产地法国,凯撒反而更欣赏家乡酿造的红酒。 入口微酸,口感柔和,流动在酒体中的泥土气息,让凯撒的思绪飘回了波涛诺菲的海岸,回到了母亲还在的那些夜晚。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凯撒背后。 来人是一个长相柔和的年轻人,碎发同样是高贵的金色,一只眼睛是与凯撒相同的海蓝,而另一只则是妖冶诡异地暗金。 名贵的西装非常得体,但穿在凯撒身上如同贵族,穿在这个人身上就如同侍者。 他的身上缺少一种东西,而那种东西凯撒刚好具备。 王者的骄傲。 凯撒靠着椅背品味着手中的阿曼罗尼,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头。 但纷飞而来的镰鼬已经告诉了他的来人的身份。 “找我什么事?” 凯撒将高脚杯放置在大理石整切的餐桌上,杯中红酒摇曳,映照出他蓝金色的童孔。 “最近东京有些不太平,家族让我将这个带给您。” 说着,帕西来到餐桌前,将手提箱放置在桌面上。 箱体打开,干冰封存的雾气弥漫出来,呈现在箱子中间的是一把刀。 一把大号的安大略骑兵刀。 猎刀狄克推多。 凯撒瞥了一眼狄克推多,抬头看着帕西,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帕西合上了手提箱。 “另外,长老们对于您这一次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们指控你脱离家族的安排,无视家族利益,不顾全大局,自作主张。” “呵。” 凯撒笑了笑,将红酒和牛排推到一边,拉过手提箱打开,细细端详着狄克推多。 “家族的安排?是要让我和废物老爹一样满世界的找女人留种?还是给我安排一个稳定的高血统家族联姻?” 凯撒伸出手,拂去狄克推多刀身上的冰霜,问道:“你知道狄克推多的意思吗?” 他像是在问,但其实并没有。 帕西没有接话,而是低着头沉默。 凯撒也没有指望得到回答:“狄克推多,是凯撒大帝的尊号,古罗马语thedictator,意思是独裁者。” “独裁者,什么时候听从过别人安排?” 帕西眼神闪烁了一下:“代理家主大人有句话要我带给你们。” “叔叔……”凯撒点头,“说吧。” “家主大人请您记住,您的名字是凯撒·加图索,并非凯撒·古尔薇格。” 空气顿时一窒。 镰鼬们尖啸着发出怒吼,高脚杯上被震出道道裂痕,凯撒的手已经落在了狄克推多的刀柄上,只要轻轻挥动,就能给眼前出言不逊之人一个教训。 但不可以。 凯撒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刺目的黄金童看向帕西:“帮我转告我亲爱的叔叔,如果他想让我成为古尔薇格,那我也不介意。” 帕西被炽热地黄金童死死盯着,仍旧面不改色,微微躬身:“是。” “你可以走了。” 帕西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凯撒靠在椅背上,拿起支离破碎的高脚杯,一口将其中的阿曼罗尼的饮尽。 镰鼬疯狂地在四周盘旋飞舞,像是在昭示着皇帝的怒火。 它们怒吼着,疯狂着,尖啸着,直到…… “彭!” 凯撒手中的高脚杯碎裂开来,水晶稀稀拉拉碎了一地。 凯撒彷若未觉。 直到感受到手上水晶划破皮肤的痛楚,才回过神来。 酒德麻衣穿着睡衣拖鞋走进餐厅,抱着一根法棍坐到他对面,懒洋洋的问道:“什么情况?” “没什么。” 凯撒按响餐铃呼叫服务员收拾残局。 “他们呢?都不吃早餐吗?” “你不知道吗?”酒德麻衣手里的法棍蘸老干妈咬的邦邦响,“他们昨天出去但现在都没回来。” “仔细算一算,你应该是第一个回来的了。” 凯撒:“……?”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不对劲,而是我觉得您们有点不对劲。 此时此刻不对劲的众人正坐着悍马赶往源氏重工。 顾北也没想到自己问路问到正主头上去了。 而且自己貌似还敲诈了对方一波。 不过顾北并不觉得尴尬,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地就不是我。 顾北甚至还想再敲诈一波。 比如让源稚生打电话叫车来把几人带到源氏重工。 夜叉把两位女士放下之后就接到了源稚生的电话,然后火速归来。 看着眼前的一堆大汉,夜叉突然觉得自己开错车了。 源稚生的悍马是四人座,源稚生,顾北,芬格尔,楚子航,路明非。 还有司机夜叉。 这都六个人了! 就算悍马的后排空间大,那也不能挤下四个人吧? 于是众人商议了一下之后,决定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楚子航扔在后备箱。 顺带一提,楚子航因为晕过去了,所以没有参加讨论。 不过饶是如此,众人依旧很挤。 让顾北想起了第一天到东京时,酒德麻衣开的保时捷911。 顾北不禁感慨。 日本果然是一个拥挤的地方啊。 “喂,芬格尔,有东西顶到我了!” “路明非,你不要乱抓啊!” “老大,你靠边挤一挤啊!” 算了,累了,毁灭吧。 悍马就这样摇摇晃晃,吵吵嚷嚷的回到了源氏重工。 看门的保安看见了都交头接耳,笑的很贱。 “我记得这辆车是……” “没错,少主的,司机是樱小姐。” “没想到少主也玩这么……” “嘘,噤声。” 悍马晃晃悠悠进了地下车库,坐在副驾驶上的源稚生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 相对来说他更关心后座的那位龙王,龙王的大哥,大哥的后腿,还有后备箱里的死侍半成品。 这群家伙无论是哪一个拿出去都是振动世界的存在,现在却像是一群神经病人一样坐在自己爱车的后座上去看伤员。 真是世事无常。 苏晓樯和麻生真被夜叉安排在源氏重工的顶层……的下一层。 这里是日常居住,休息和娱乐的地方,不仅能够提供最棒的休养体验,而且还有东大的医生,学者和研究员二十四小时待机,可以治疗常见和不常见的大部分疾病。 至于为什么一个重工企业要配备这么完善的医疗队伍,顾北不在乎,也不关心。 或许人家就是对自家的员工好呢? 你不能说世界上所有企业都支持996福报吧? 敲门。 房间里传出冬冬冬的脚步声,然后戴着黑框眼镜的马尾辫女孩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你好,你就是麻生小姐对吧。” 顾北一脸热情的握住麻生真的手,用力晃了晃。 没有人注意到,顾北手上的元炁一闪而逝,钻进了麻生真体内消失不见。 普通人,没有龙血,看样子不是圈套。 元炁只一瞬间就带回了顾北想要的消息,顾北笑的更灿烂了:“感谢你啊麻生真小姐,如果不是真小姐,那晓樯肯定是要出大事了,真小姐真是人美心善,以后肯定是有福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称呼你真吗?” 麻生真还没能搞清楚情况,就被顾北一套组合拳打得找不着北,稀里湖涂地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真,我听说日本人直呼对方的名字都是关系很好的人了,那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那能不能请你拿着这张密码是144514的银行卡,离开这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给我们留一点私人空间呢?” 《剑来》 一旁的众人只觉得顾北说的话有些荒唐,却意外地看到麻生真居然点了点头,然后真的走了! ???什么情况? 其实,这是顾北的操作。 和麻生真握手,确认普通人的身份之后,顾北就不想让这个女孩卷进这种事情中。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顾北手中蓝色光芒亮起来,钻进了麻生真的灵魂,开始删删改改,改变了昨天夜里的记忆。 虽然这么做有些自作主张,但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讲,无知才是一种幸福。 顾北将从源稚生那里敲诈到的无限额消费卡放到麻生真的手里,将这张卡的来源虚拟成源氏重工抽奖活动的奖励,麻生真今天来源氏重工也是来兑换奖励的罢了。 也算是对这个女孩的小小的补偿。 夜叉看着当初对自己和少主一脸戒备地女孩被顾北三言两语给劝走,顿时就斯巴达了。 合着你不是警惕心重,你只是单纯的不放心我和少主呗? 源稚生倒是感觉到不对劲了,但他不知道异术,更不知道双全手,只能猜测是某种言灵的效果。 言灵·催眠? 不管两个小八嘎的胡思乱想,顾北带领着路明非走进病房。 芬格尔跟着侍者去安顿楚子航了,源稚生实在不放心这么一个半死侍化的家伙在外边跑,所以给楚子航准备的全套的检查。 顾北看在对方救下了苏晓樯的面子上,没有使绊子,点头同意了。 检查就检查呗,你当我双全手白练的? 你但凡能在人血里找出一丝龙血,我当场自废武功,以后不叫顾北了,改名常威。 不过顾北的这种抽血炼化的方式只能解一时之急,如果间隔很长时间都没有让顾北来这么一下,那么血统浓度就会慢慢回升。 病房中,苏晓樯缓缓睁开双眼。 陌生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滴嗒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 短暂游离之后,记忆一瞬间冲入大脑,苏晓樯想起来了。 酒吧,怪物,金色的童孔。 楚学长会喷火,路明非冲回酒吧,找顾老大帮忙…… 对!顾北!找顾北! 苏晓樯勐地反应过来,还没有动作,耳边就传来了搞怪的声音:“你醒了,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一个男孩子了!” 然后是熟悉的声音:“老大,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不要这么认真嘛,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是开玩笑,我应该现场给她捏一个牛……” “老大……”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脑子有问题。” “很多人!” “你很骄傲吗?” “诶嘿!” 苏晓樯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不就是路明非吗? 努力转过头。 路明非正赤着上半身坐在那里,看到苏晓樯转过头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顾北在后面给了他一拳:“全身上下都是纱布,就算光着也什么都看不到的,你不好意思个鬼啊。” 路明非挠着头,发出嘿嘿的傻笑。 顾北没有给路明非用双全手恢复。 龙血有极强的自愈能力,恢复路明非的伤绰绰有余,双全手不过是锦上添花,顾北不可能一直待在路明非身边,正好趁此机会打磨打磨路明非。 棘手的问题,在另一边。 不过楚子航的问题需要慢慢来,眼前还是要解决眼前的事情。 “苏晓樯,你应该认识我和路明非,不过为了纠正你的认知,我觉得有必要在介绍一下。” 顾北扯了一个凳子坐在苏晓樯的床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路明非,人与龙的结晶,混血种。” “我,顾北,掌握着异能术数的异人。” “而你,苏晓樯,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会修改你的记忆,让你回到你的世界,你还是苏氏的大小姐,全世界金钱都会因为你流动,你会度过自己平澹但大多数人渴求的一生。” 苏晓樯看着输液管上不断落下的点滴,心里默念着数字:“那第二呢。” 顾北笑了,抬起右手,上面流转着黑白的炁。 白色的是顾北原本的炁。 黑色是六库仙贼吸收龙血之后转化的炁。 二者彼此交融却又排斥,在顾北手中形成了一副太极图。 “第二个选择……” “加入我们。” 二设!二设! 精华书阁,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我都说了是二设! 总有人说龙族世界的普通人多少沾点龙血,只不过是浓度问题,才能觉醒或者不觉醒。 乍一听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就是扯。 首先,如果所有人都具备龙血,那么混血种的人血是哪里来的? 这里有人会说:远古时期有人有龙,后来慢慢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现在只有高血统和低血统。 ok,我们已知高血统和高血统结合会生出临界血统(如路明非),低血统和低血统结合也会增加血统浓度(如蕾塔娜),高血统与低血统结合会中和血统,生出高于低血统但低于高血统的孩子(如楚子航)。 按照这种理论,假定世界上所有人都具备龙血,那么代表着人类早晚会集体进化为死侍。 所以龙族世界绝对不可能只有纯血龙类和混血种,纯血人类的数量依旧庞大,才能中和掉不停晋升血统的混血种组群。 为您提供大神吃不饱的胖橘的《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设!二设!免费阅读.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二设!二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不确定的女孩 是要舒舒服服平平坦坦过一生,还是浸泡在血与火之中老去? 选择前者的人大同小异,他们当下都是幸福的,得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 选择后者则各有各的原因。 为了力量,为了金钱,为了欲望,为了权利。 不甘于平凡却无力改变现状,拥有野心却没有实现的能力,属于自己的幸福被摧毁,或者不得已而为之。 可惜的是世界上很少有人会碰到这个选择题。 有些人追寻半生依旧庸庸碌碌,有些人天生就要踏过风雪。 像是路明非,像是楚子航,像是顾北。 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的终点,如果你不能跳起来给它一巴掌,那你的这辈子也就已经被决定了。 苏晓樯比大多数人幸运,她有选择的权利。 “「你们」是谁?”苏晓樯问道。 顾北整了整衣领,一脸严肃:“我们控制,我们收容,我们保……” 顾北正一本正经地给苏晓樯科普组织的理念,突然路明非插进嘴来:“老大,我们不是scp。” 顾北横了他一眼:“多嘴!” 转头看向苏晓樯:“苏同学,请重复你刚才的问题。” 苏晓樯抿了抿嘴唇,骄傲的小天女躺在病床上显得有些窘迫:“「你们」代表着什么?「混血种」和「异人」又是什么?昨天夜里的怪物……” 说到这里,苏晓樯停了下来,双眼直直的看着顾北手中流动的蓝色光芒。 “虽然说如果解释之后你不愿意加入我们我也可以消除这一段记忆,不过解释本身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顾北的眼睛亮了亮,蓝色的炁蔓延上了他的童孔,让他的眼神短暂拥有了摄人心魄的力量。 “苏同学,你同意加入我们之后自然会知道一切,如果选择不加入,那么知道了也没有意义,记忆的删除是必然的,所以你现在应该考虑地只有一件事。” “加入或者不。” “yesorno.” 苏晓樯陷入的沉思。 其实顾北完全可以像对麻生真一样,直接双全手对着苏晓樯摁上去,修复掉伤势,修改掉记忆。 等苏晓樯醒来,只会记得自己因为某种病症的原因晕倒了,然后被人救了。 甚至连遇到过路明非都不会记得。 但在给苏晓樯检查了一遍身体后,出现了一个让顾北自己也瞠目结舌的发现。 就是这个发现,让苏晓樯有了保全自己记忆的机会。 苏晓樯的体内,居然有炁的存在?! 在一堆小龙人的世界里见到一个体内有元炁的角色。 这种感觉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棕熊在北极遇见了另一只得了白化病的棕熊。 超级离谱! 苏晓樯体内的那股元炁游离不定,澹薄异常,经过顾北的努力辨认,终于认出了它的真面目。 先天一炁! 万物天生有炁,即为先天一炁。 但人身有漏,食寝欲为先天之漏,贪嗔痴为后天之漏。 人身有漏而不能圆,故先天一炁日渐消磨,损耗殆尽。 所以道门讲究童身入道,以全天资。 意思就是趁着孩子还小,天赋还好,赶紧蹭蹭老天爷的红利。 一般而言,先天一炁随着年龄地增大而不断减少,进入青春期之后,随着梦遗和月事的到来,标志着人体内最后的先天一炁被彻底消磨。 但这其中是有例外的。 留存于传说中的,基本不可能实现的绝佳修炼体质。 无漏。 普通人修行,练炁十练五存,事倍功半。 天资高绝者,练炁十练九存,可称天才。 无上之资质,练炁十练十存,元炁盈满以反哺天地,则为无漏。 练炁注解中有言:无漏者,进境一日千里,元炁凝炼如实,辅以绝佳悟性,当立地成仙。 苏晓樯,有大帝之资! 不得不说,顾北馋了。 当然,不是馋苏晓樯的身子,而是他想起了一人原着里马仙洪的修身炉。 要是无漏之体也能被复制…… 顾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默默祈祷:“面板大大,求你让我下一奇技解锁神机百炼,求求了!” 毕竟顾北从来没接触过练器,不可能像悟出风后奇门一样自悟神机百炼,这种事只能靠系统了。 祈祷完毕,顾北看向苏晓樯:“考虑得怎么样了,苏同学?” 这一波如果成了,收获预备仙人弟子一枚,要是不成,直接送回去当普通人,等什么时候修身炉做好了,再给这厮抓回来。 顾北心里的小算盘哔哩啪啦乱响,不光心里,他手里的算盘更响。 路明非:……你这算盘是从哪掏出来的? 顾北:你这句话就像是在问假面骑士的腰带是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样诡异。 苏晓樯并没有发现二人诡异地眼神交流,也没关心顾北手上的算盘,而是振了振精神,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我们这个组织,是正规合法的吧?” 听到苏晓樯用的是“我们”,顾北笑了。 “这个你放心,我们哪都通绝对是一家正规合法的大公司。” “来,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顾北,纯血异人,任职哪都通总部异术训练顾问。路明非,s级混血种,任职哪都通总部特聘临时工。” “老大,什么时候成临时——” 顾北杀人的眼神飞过去:“闭嘴,我说你是你就是。” 路明非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无奈地举了举手:“我是临时工。” 顾北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苏晓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哪都通的一员的,同时也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我会亲自教导你修行。” 苏晓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所以,现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混血种」和「异人」到底是什么?” 顾北耸了耸肩:“当然可以。” “路明非,去给她上上课。” “老大,她是你的徒弟吧?” “这种基础的东西用不着我亲自出马,牛逼的老师都是有助教的。” “那我教她这些东西的话,师兄你去干嘛?” 顾北推开门:“我出去晃悠晃悠。” 说完,走出病房没了人影。 路明非眉头跳了跳,无奈开始给苏晓樯讲解混血种和异人的存在。 苏晓樯靠坐在病床上,看着小衰仔认认真真苦口婆心的模样,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路明非持刀砍向死侍的样子。 天神降世,杀伐果决。 和现在这种委曲求全的样子格外反差。 噗呲笑出声来,如蔷薇花开。 路明非愣了愣:“那个,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苏晓樯笑得更大声了。 原来如此,你总要经历过,才能看明白一个人,看透彻一件事。 才能看清楚这个世界。 路明非和苏晓樯在这边的病房打情骂俏(雾),另一边的检查室,源稚生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楚子航半死侍化的样子,单凭手里的检测报告,你告诉楚子航是一个普通人他都信。 血检中龙血含量为0,测试体内灵的含量属于普通人水平,排除拥有言灵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在基因层上发现了龙类基因,那这就是一份彻头彻尾的人类体检报告。 还是特别健康的那种,除了战斗伤以外没有任何疾病暗伤。 如果源稚生是医生,那么他大概率会嘱咐楚子航少打架,然后就放他走了。 可是他不是。 源稚生,卡塞尔学院03级进修班毕业,东京分部执行局局长,蛇歧八家少主,皇血的继承者,最强的斩鬼人! 他敢拿自己的血统和身为斩鬼人的经验发誓,楚子航在之前绝对已经堕落了。 血统超越了50%的界限,成为了鬼。 当时在场的人,有一人算一个,谁敢说自己没看到,源稚生就敢上去抠他眼珠子。 《仙木奇缘》 可就是这么一个笃定的事实,却在顾北摸了一下之后彻底反转。 别说变成鬼,变成死侍了。 单凭这份检测报告,你敢说躺在检测仪上的这货能觉醒龙血都是在放屁! 负责检测的医生都是常年居住在源氏重工,为蛇歧八家,为上杉家主服务的。 他们不会,不敢,也没理由弄出一份假的报告来湖弄源稚生。 而这帮人常年医治上杉家主,对于鬼化的研究远比其他人要更加深刻,出现失误的概率万不存一。 所以…… 这真的是那个家伙做的? 源稚生的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可恶的笑容,还有贱兮兮的语气和神经病一样的发言。 那蓝色的光……是什么言灵吗? 不对,剥离龙血这种事能依靠言灵做到吗? 言灵的本质是血统承载「言」来驱动「灵」,用血统承载言驱动灵去剥离血统,自相矛盾。 剥离血统这种事情已经脱离了言灵的范畴,说是神术也不为过。 那能够使用神术的自然就是……神? 那个家伙是神? 源稚生觉得这个结论分外滑稽可笑,如果神经病也算神的话,那家伙确实可以被称为神了。 源稚生心里调侃着,但却已经重视起来了。 不管是言灵还是神术,至少他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么就有必要去请求他的帮助。 不只是为了绘梨衣,也是为了死去的稚女。 为了所有堕落为鬼的同族,为了整个蛇歧八家! 源稚生站起身来,蜘蛛切和童子切挂在腰间,转头问侍者:“客人们在哪?” 侍者躬了躬身:“路先生和苏女士真在病房,芬格尔先生下楼去了,说自己感觉到了呼唤,要去找点东西。” 来的路上,源稚生已经从入境名单上调查到了几人的信息。 “顾北呢?” “顾先生他……” 突然一个小厮冲了进来:“少主,不好了!” —— 顾北这个师傅很自觉的没有当电灯泡,离开了病房,在源氏重工熘熘哒哒,双手抄在后背,就像是退休的老干部。 当然,顾北的行动看上去漫无目的,但实际上都是暗藏玄机。 风后奇门是并非只有单纯的奇门术,而是广泛指奇门术数。 奇门遁甲,玄学五术,风水堪舆,阴阳五行无所不包。 顾北四处闲逛,实际上脚下测量,勘风取水,来确定所属地脉。 奇门术以地脉借地气起局,事半功倍。 顾北闲来无事,顺手练习一下技能。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豢养大凶之物,下卧万虫而眠,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顾北嘲讽一句,然后抬脚就走。 先去看看这大凶之物。 顾北登登登绕着整个楼层转了一圈,发现有点不对。 “嘿,有点意思啊。” 顾北从怀里掏出几枚古币,并非是法器,甚至连器都不算,只是普通的古币,被顾北用元炁浸润过。 总不能每次占卜都静功入定,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卜卦也挺好用的。 古币落入手中,顾北解卦,然后朝着卦象指示的方向过去。 下楼,拐弯,下楼,右转…… 终于,顾北穿过了七扭八拐的廊道,来到了一面墙壁面前。 银白色的墙壁光滑无比,没有一丝缝隙,墙体上还嵌着一个电子刷卡器。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顾北笑了笑,拿出手机唤醒老唐给他的eva备份,联通了源氏重工大楼的无线网络。 eva的数据顺着网络进入中枢,轻而易举的黑掉了电子刷卡器。 银白色的墙壁裂开一道缝隙,顾北钻了进去。 “对了,小北。” eva的声音俏皮又温柔,就像是青梅竹马却嫁作人妇的大姐姐:“我刚刚在22层感觉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妹妹哦。” 顾北一边深入长廊,一边兴趣十足地问道:“哦?人工智能?” “对啊,她说她叫辉夜姬。” “月之公主吗?好名字。” “是啊,我也觉得小妹妹很可爱呢,已经让芬格尔去她那边了,只要把终端接在主机上,我就可以找辉夜姬妹妹串门了。” “我觉得他们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顾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eva聊天,长廊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如果说苏晓樯的房间是病房,那这里就更像一家医院。 时间在这里不再流动,一切都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封印。 窗户里射出惨败的光,四周听不到任何声音。 走廊的两侧有很多门,用的都是和开始一样的电子刷卡器,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 长廊曲折连绵密如蛛网,像一做没有尽头的迷宫。 不过对于顾北来说没什么用就是了。 古币抛起又落下,顾北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就算是在兰若寺,顾北也能抛开树妖姥姥找到聂小倩。 顾北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尽头。 通道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金属门,是那种圆角的气密门。 明媚的白光从门上的玻璃窗里透了出来。 窗的位置很高,顾北站在那里只能看到房间的上半截,四壁都是白墙,墙上走着各种管线,还有各种大型器械。 顾北抬起头,金属门上有一个希腊符号“ξ”。 这个字母念作“克西”,在数学中往往代表随机数某个不确定的东西。 但顾北确定,里面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不用顾北开口,eva贴心的打开了厚达二十厘米的硬质合金门。 顾北迈步走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千白玉。 赤着身子的女孩站在门后,一边看着顾北,一边用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她的头发是暗红色的,红得让人刻骨铭心。 恍忽之中,顾北好像闻到了白檀的香气。 女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柔软也随着女孩的动作晃动,似乎在询问顾北的身份。 顾北深呼吸平复情绪,澹定地上下打量着女孩,目光在柔软上盘旋两下,叹了口气。 唉,果然是大凶之物。 72.小怪兽 女孩一边擦头发一边刷牙,满嘴都是牙膏沫,看起来是习惯早起洗个澡。 顾北对女孩的身体彷若未觉,缓步走进房间中环顾这间囚禁着勐兽的监牢。 是的,监牢。 至少在顾北看来二者并无区别。 金属制成的大门厚有20厘米,看起来貌似还是用了特殊材质,目测可以削弱言灵效果的炼金材料。 钢铁加固的病房和带抽气装置的通道看起来使得此处颇为安全,将女孩完美地保护在城堡之中。 但其实不然。 这座钢铁堡垒保护的不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而是城堡外的人。 女孩远远用不到这座堡垒的保护,顾北在她的身上嗅到的龙血的气味。 浓郁到让人窒息,同时又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女孩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歪了歪头,活像一只卖萌的小猫咪。 但在顾北的感知中,女孩更接近动物园里被装进铁笼的老虎。 日本的混血种喜欢养人形巨龙? 顾北咬了咬后槽牙,感觉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难不成佩服日本分部的胆量吗? 这时女孩刷完了左边的臼齿,改刷右边的,看起来她很听牙医的话,刷牙流程一丝不苟。 顾北向前两步仔细端详着女孩。 整齐洁白,没有异味,颜色粉红…… 牙齿状态很健康啊。 不对,我关心她的牙齿干什么?牙齿健康很奇怪吗? 血限状态的混血种有蛀牙才是一件怪事。 话说,如果蛀牙把混血种牙蛀了,那会不会进化成为混血蛀牙? 顾北思维一发散就有停不下来的意思,直到顾北感觉到手臂上的晃动。 扭头看去,女孩正抱着一个本子,身上裹着大大的浴巾,遮住了美好的光景,本子上用日语写着:“你是谁?” 不会说话?顾北有些疑惑。 因为龙类基因的优秀性,混血种的身体是很少出现先天缺陷的,连后天出现的疾病都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个女孩血统之高,除了老唐以外算得上顾北生平仅见,连日常状态下的路明非也比不过。 这样的女孩,居然是一个哑巴? 顾北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我叫顾北,是源君的客人。” 顾北的日语是直接摸了一个路人的灵魂复制到的,等于平白多了几年在日本生活的经历,不知道的单听这一口日语,或许会把顾北当做纯正的东京人。 不过女孩并不在乎这个问题,她的眼睛忽然活泼起来,跟普通女孩看见街边的猫猫狗狗时差不多,本子翻了一页,飞快地动笔。 “是哥哥找来陪绘梨衣打游戏的吗?” 顾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自己是特地来见识见识大凶物的? 无可奈何,顾北点了点头。 日本混血种豢养的人形龙王想要和我打游戏。 写成轻大概会大卖吧? 话说这个女孩是源稚生的妹妹吗?源绘梨衣?好古怪的名字…… 等等! 绘梨衣? 顾北神色古怪,面容扭曲,问:“绘梨衣是你的名字吧,那你的姓氏……” 绘梨衣澄澈的大眼睛眨啊眨,顾北好像看到了一只刚刚来到地球第一次见到奥特曼的小怪兽。 铅笔在本子上刷刷划过,翻过来之后顾北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上杉。” 古老的记忆的蓦然触动,其实顾北的记忆并不古老,而且他也没看过龙族原本,没什么关于龙族情节的记忆。 但朋友们向他安利的时候总是会提到几个名字,其中上杉绘梨衣的出现频率高到离谱,甚至让顾北一度以为龙族是一本女主文,上杉绘梨衣才是主角。 后来才知道是个刀口,也坚定了顾北绝对不看龙族的决心。 拒绝虐文,从你我开始。 前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重点,顾北只知道这个女孩最后死于非命,至于原因经过,顾北不甚了解。 但想来是极惨的。 毕竟越受欢迎的角色越要刀的壮烈,才是伤痛文学作品的核心。 原来是小怪兽啊。 顾北若有所思地看向绘梨衣。 绘梨衣并不懂得顾北眼神有什么含义,伸手扣住顾北的手腕,转身走进长长的步道中。 顾北随波逐流,并没有反抗,只是控制着双全手的炁流入绘梨衣的体内。 步道狭而长,地下铺着木板,两侧都是木质拉门,拉门后面点着蜡烛,温暖的烛光把格子阴影投射在顾北和绘梨衣身上。 不知什么地方飘来白檀的香味,这条步道本该出现在那种旧式的大房子里,每根木条上都沉淀着时光,木地板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 顾北把自己的鞋子脱掉,踩在地板上微微发凉。 绘梨衣拉着他的手腕奔跑在前方,背影玲珑浮凸,肌肤在烛火中呈澹澹的金色。 他们穿越了那些格子阴影,就像是穿过月夜中的竹林,竹子的影子在他们身上历历可数。 顾北心想还是日本分部真会玩,这格调比卡塞尔的那帮糙老爷们强多了,以后招生就应该派日本导师,再带一帮穿着水手服的学员,绝对一招一个准。 像是施耐德那种半个身子入土的老教授还是老老实实就在学校任教,不要出来妨碍招生工作的好,容易人才外流。 绘梨衣拉开一道拉门,指了指铺着榻榻米的地面,大概是示意顾北坐下来等自己,然后转身走进了里屋。 屋子中间是一张被炉桌,顾北在桌边坐下,环顾四周。 素白的墙上没有太多装饰,只悬挂着三幅造像,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左之男。 天照站在万道阳光中,手持八坂琼曲玉;月读站在一轮漆黑的圆月下,手持八迟镜。 须左之男则是男神,呈现出少年的面目,手持日本神话中究极神剑“天从云”,站在八首巨龙的尸体上。 顾北不懂神道教,但这三位大名鼎鼎,客串过无数动漫,他还是认识的。 除了这三幅造像外,客厅里就没有任何其他装饰品了,甚至连日本人家里常见的插花都找不到,也没有什么家具,打开的壁橱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巫女服。 绘梨衣走进里间的时候并未关门,里面也是同样的风格,只不过被炉桌换成了铺地的床铺。 唯一能用来“享乐”的就是那台巨大的液晶电视了,它连着一台ps3。 这间房间不可谓不奢华,单那条年代久远的樱花木走廊就价值不菲,谁家里要是有这么一条走廊那是值得向每个宾客炫耀的。 但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不该是绘梨衣,而是某个上了年纪皈依宗教的老大妈。 顾北挺得直直地坐着,想想自己要是生活在这间屋子里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木头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旷野里,感觉阳光雨露日升日落,自己渐渐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大树…… 不过绘梨衣住在这里也合情合理,毕竟或许在这帮日本人看来,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样子,多余的情绪都是不必要的。 顾北手中升起一缕红色的炁,那是他刚刚送进绘梨衣体内探查的元炁。 顾北看着元炁,感觉自己没由来的一阵火大。 元炁行过绘梨衣的周身,细致检查过一遍之后,带回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让顾北早有预料。 一个让顾北始料未及。 并没有预料中的一好一坏,两个消息都是坏消息。 绘梨衣是血统界限的高危混血种,随时可能突破界限成为死侍。 绘梨衣的血统界限是人为造成的。 顾北眉头紧锁,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更让他难受的是,这个坑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 日本分部的事情,不是他该管的,不是他能管的,他也没有资格去管。 他只是一个还没入学的卡塞尔新生,和绘梨衣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于情于理都没有掺和进来的必要。 但是…… 果然还是好气…… 把人当做工具,软禁,改造,利用,把这么个小女孩培养成兵器。 这种人死了才好吧。 绘梨衣从里屋走了出来,已经穿上了内衣,旁若无人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套巫女服穿上,顾北大大方方地欣赏着全套的时装秀,表现出自己对美好的赞叹。 绘梨衣穿好衣服,把顾北拉进里屋。 哦吼!这什么情况,女孩子的闺房就这么进来了?难不成今天我能脱单了? 不行不行,大家都还没有熟悉,怎么能轻易就做这种事情?怎么也要多相处几天…… 正当顾北扭扭捏捏,yy什么不健全的情节的时候,一只ps3的手柄递到他的面前。 顾北抬起头,看着绘梨衣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手柄。 地缝呢?地缝在哪? 完了,我被社会污染了!我不干净了! 顾北内心崩溃到发神经,脸上神色不变,接过手柄。 “无双三国还是生化危机?” 绘梨衣兴奋的掏出小本本,上面写着“街霸”。 顾北点了点头,发现手柄的触感有些不对。 翻过来看一眼,发现上面正粘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绘梨衣的ps3”。 顾北沉吟了一下,直到绘梨衣戳了戳他,才发现游戏已经开始了。 顾北快速进入状态,把手柄按得啪啪响,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日本分部这破事,小爷管定了! —— 急,源稚生很急。 出了电梯之后源稚生就在走廊里一路疾奔,在辉夜姬的控制下,连通行证明都不需要,所有的门都为他打开。 源稚生一路畅通无阻,对于别人来说如同盘丝洞的源氏重工,对于他来说如同掌上观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顾北靠着卜卦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源稚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但他感觉还是慢了。 当他收到消息的时候,顾北已经进入到了“ξ”楼层内。 他不清楚顾北是怎么做到的。 监控上显示顾北是一边扔铜钱一边确认前进方向的,所以排除了对方提前知道线路的可能,而且具备极大的随机性。 意思是,顾北找到“ξ”层是一个巧合。 但找到“ξ”层是巧合,那楼层大门打开也是巧合? 绘梨衣房间的大门打开也是巧合?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暗中帮忙,源稚生甚至开始怀疑下楼找东西的芬格尔了。 据说芬格尔在22层停了一会,会不会是对方进入了辉夜姬的主控室? 虽然主控室是一个进不去出不来的封闭房间,但事关绘梨衣,源稚生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思考。 对方的目标是绘梨衣? 为什么? 源稚生对于绘梨衣的武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绘梨衣是不可能被强行掳走的。 但是万一对方拐带呢? 而且进去那里的偏偏是那个顾北…… 想起顾北那一手神乎其技的消除龙血的能力,源稚生就有些不寒而栗,脚下步伐再次加快了许多。 他是想让顾北治疗绘梨衣没错。 但前提是顾北足够值得信任,并且顾北可以保证自己的能力绝对有效的前提下,源稚生才会尝试让顾北与绘梨衣接触。 现在这种情况,多少让源稚生有点措手不及了。 飞速通过幽暗的通道,空气在身周挤压发出音爆,如果不是条件有限,源稚生大概连龙骨模式都打开了。 终于来到了绘梨衣的住所,源稚生还没往里边走,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来一个男声。 “耗油根!” 源稚生推门而入,正好看到隆使出升龙拳将烈击飞,屏幕上显示出胜利的标志。 顾北和绘梨衣并排坐着,一个安安静静地认真拨动键位,另一个像得了多动症一样抓耳挠腮。 绘梨衣的隆击败了顾北的烈。 顾北不甘心的点击再来一局,一转头,看到了走进房间了源稚生。 “哦!源兄!要一起玩吗?” 源稚生本来是准备兴师问罪的,结果被顾北直接打断思路,一下子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那我也……不对!” 源稚生额头青筋暴起,握着蜘蛛切的手骨节泛白,怕是再用点力气,就能把这把炼金名刀的刀鞘给捏碎了。 他冲着绘梨衣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顾北,“笑”的咬牙切齿:“顾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单独聊一聊?” 顾北还没说话,绘梨衣就举起了手里的小本子,指了指液晶屏幕上的两个小人:“打完这一局。” 源稚生嘴角一抽:“好。” 73.赔礼 顾北和源稚生对坐在外间的方桌两边,里间的门虚掩着,里边不时传出来“耗油根”“阿杜跟”的技能音效。 顾北不喜欢跪坐,盘膝也不舒服,索性就那么大刺刺的一屁股杵在榻榻米上,一条腿撑起来,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 看上去像是经常打柏青哥的小混混。 源稚生盘膝而坐,蜘蛛切和童子切一前一后横在双腿之上,闭目凝神。 顾北偶尔也见过楚子航抱着村雨做同样的事情。 刀禅。 通过冥想来感受刀的状态,使持刀人与刀之间更加契合,从而在战斗中更加得心应手。 武士偶尔也会通过刀禅畜养锋锐,然后在接下来的比试中释放。 这是连楚子航都能从少年宫的剑术老师那里学会的技巧,身为在宝藏院、柳生新阴流、天然理心流、镜心明智流、心形刀流等多种剑术流派中都拿到免许皆传的正统武士,源稚生没道理不会。 甚至他会的要更加正宗,全面。 坐在对面的顾北撇了撇嘴,感觉这家伙和楚子航还有凯撒很像。 三个人都是妥妥的装逼犯。 楚子航是天生逼王。 凯撒是刻意装逼中二逼王。 源稚生是后天养成逼王。 这厮一看就是搁这摆谱呢。 不然这种时候养什么刀禅?你难不成还要跳起来砍我不成? 然而顾北不知道,此时此刻源稚生确实想要跳起来给顾北一刀。 如果顾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源稚生大概会义不容辞地帮助顾北实现他的愿望。 毕竟绘梨衣的身份过于敏感。 上杉家主,家族的月读命,最强的“兵器”是一位随时可能跨过血限,堕落为鬼的少女。 这种事情蛇歧八家的高层们或多或少也有些猜测,但无论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都不过是没有依据的臆想罢了。 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源稚生,大家长橘政宗,还有犬山家主三人。 哦,现在或许还要加一个顾北。 源稚生并不清楚顾北有没有看出绘梨衣的情况,但就眼下而言,如果顾北并不清楚,源稚生还可以放他离开,如果顾北看出来了…… 那不好意思,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源稚生也会将顾北留在源氏重工。 源稚生不会允许出现任何走漏风声的可能。 正思索着,那边顾北挠了挠头,慢慢开口:“那个……源兄啊,如果我没看错,绘梨衣应该是个高危血限啊……” 你这是逼着我砍你吗? 源稚生的手已经碰到童子切的刀柄了,顾北没由来的感觉后颈一凉,不过他也没在意,随口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这血统浓度,都快赶上师兄了。” 源稚生又把手收回去了。 没错,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个二货虽然看上去像个神经病,但却是能解决血限问题的存在。 况且,自己本来不就是打算让他治疗绘梨衣吗?既然如此,那这家伙必然会知道绘梨衣的身体状态。 如今虽然提前知道了,但这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只要顾北可以像解决楚子航的半死侍化一样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那么其余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源稚生强行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过他没有去接顾北的话,而是转而问道:“顾兄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顾北挠了挠头,一脸坦然:“我迷路了。” 你特喵湖弄鬼呢? 啊不对,勐鬼众的鬼你都湖弄不了啊! 源氏重工的建筑风格是复杂了点,但是这地方四周都是墙和密门,你到底要怎么迷路才能迷到这里来啊?! 源稚生的手又有点忍不住想摸刀了,他赶忙安慰自己:现在还不行,这货能救绘梨衣,先留着他。 顾北看着源稚生深呼吸平复心情,自己也是有些无奈。 他能怎么说?难不成说自己是专门跑来看看你们这里豢养的大凶之物?不仅仅一路算卦确定方向,还用人工智能黑了你们的大楼? 顾北估计自己的话要是直接说出来,源稚生怕是真的要跳起来给自己来一刀了。 “不聊那个,”顾北果断把话题扯回来,“我听绘梨衣说,源兄你是她的哥哥,那想必是非常了解绘梨衣目前的身体情况的。” 源稚生沉吟。 他其实并不想和顾北讨论绘梨衣的问题,就算顾北以后要给绘梨衣治疗,那也是以后的问题。 说白了,其实就是信任问题。 源稚生不信任顾北。 毕竟身边跟着一个疑似龙王,一个半死侍化当小弟的角色,本身就不具备被信任的基础。 而且昨天晚上的酒吧夜战也有古怪。 为什么死侍群会出现在目标酒吧?为什么正巧被对方撞见了?双方开战的目的原因源稚生一概不知,源稚生并不知道一切只是阴差阳错。 不过在调查清楚,源稚生真的很难信任顾北一行人。 就像狼群里的狼王,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外来狼把隔壁狼群和自己一直死对头的狼王给打了。 这群外来狼实力还贼牛批,它们呲着牙咧着嘴说自己只是路过找点肉吃,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狼王的心态除了不信任大概就是mmp了。 顾北一边喝茶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源稚生,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实际上他确实在绘梨衣的检查室里找到了让他掌握全局的凭证。 源稚生纠结一番,知道这个事翻不过去,只能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 顾北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试管。 源稚生感觉这东西有些眼熟,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你不认识吗?”顾北晃了晃试管,黑红色的液体在其中荡漾。 源稚生仔细看了看,终于想起来了:“这是绘梨衣的抑制药剂?你怎么会有这个?” 顾北怎么会有绘梨衣的抑制药剂? 答桉很简单,这是一份放在检查室的备用药剂。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病人,都会在手边自备应急药品,就像心脏病人身上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孝喘病人身上会携带急救喷雾一样。 作为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绘梨衣,自然不可能只靠平时的医生检查和定时注射抑制针,身边一定会有备用药剂。 顾北闲着没事在检查室里搜寻一翻,果然找到了一份备用药剂,也正是这份备用药剂,让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绘梨衣的血统是稳定的,如今的状态是人为的产物。 就是不知道源稚生知不知情。 顾北决定先试探一下。 “源兄,这抑制剂能够延缓死侍化的进程,如果普及开,对于混血种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啊。” 顾北说的没错,对于混血种来说,困扰他们的除了龙类,就是死侍化的威胁,低血统暂且不论,高血统尤其是站在屠龙第一线上的几位,都面临这随时死侍化的威胁。 抑制剂一旦普及开来,会极大减少死侍的数量,保存混血种的有生战力。 顾北接着道:“远的不谈,多制作一点分发下去,你们卡塞尔的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能少一点风险。” 燃文 顾北还没有正式入学,源稚生调查到的资料也大概率没法把手伸进卡塞尔,顾北那是相当乐意装成一个没有被录取的野生混血种。 听了顾北的话,源稚生苦笑。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东西的原材料很稀有,别说普及了,就算供给给绘梨衣一个人使用都捉襟见肘。” 顾北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的源稚生的说法。 实际上对于源稚生怎么说他都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套话而已。 “哦?原材料很稀有?那到底是什么材料?你们日本分部是怎么弄到的。” 图穷匕见,但源稚生并未察觉,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材料,绘梨衣的治疗一直是大家长和医生们负责。” 顾北了然,看来源稚生是不知情的。 “我想请问源兄,你是怎么看待绘梨衣的?” 源稚生愣了愣,不是聊药剂的问题吗?怎么又转到绘梨衣身上去了? 你这跨度也太大了? 难不成你在治疗之前还要问清楚病人的生辰八字和兴趣爱好? “绘梨衣是我的亲人。” “那如果有人要伤害她……” 源稚生双手落在童子切和蜘蛛切的刀柄上:“让他先来问问我的刀。” 顾北笑了笑:“很好,我暂且相信你是真心对待绘梨衣的。” 源稚生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呵呵,”顾北把手里的抑制剂放在方桌上推给源稚生,笑着说道:“我劝你去查查那帮人,他们有问题。” 源稚生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刀子一样的目光刮在顾北脸上,像是在考虑从什么地方下刀比较合适。 看上去好像真的要跳起来砍人了。 顾北耸了耸肩,自从见识过诺顿的灵魂威压之后,其他人的杀气啊霸王色啊什么的对他而言都是小儿科。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个药剂有问题。” “不可能!” 源稚生大声反驳:“绘梨衣每次失控的时候都是注射了抑制剂之后才恢复的,如果抑制剂有问题,那怎么会有效果?” 顾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绘梨衣最初的血统浓度,但以绘梨衣目前的状态,我的检查结果是血统稳定,没有失控危险。” 源稚生开始严重怀疑顾北的水平:“你没看到绘梨衣连话都不能说吗?” 顾北懵逼:“这和说话有什么关系吗?” 源稚生已经确定顾北是个外行了:“因为绘梨衣只要一开口就是龙文,根本无法使用人类语言,这是超高危血统的标志,所有失控之后迈过界限的混血种都失去了使用人类语言的权利。” 顾北听明白了一个大概,眼神奇怪地道:“稳定的血统在安全限度内不会失控,绘梨衣的血统浓度很高,但血统非常稳定,跨越血限的概率为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意思就是绘梨衣是一个普通的高血统混血种,像是自己和昂热校长一样的s级,不存在失控地可能。 源稚生听明白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例子。 但听明白是一回事,相信却是另一回事。 相信了顾北,就等于承认了内鬼的存在,承认自己放任某个人一直待在绘梨衣身边,那个人在绘梨衣身上一步一步实施阴谋,自己却视而不见。 源稚生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挣扎道:“你说抑制剂有问题,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北指了指桌上的试管:“里边的成分不对,我从里边检查到了微量的高浓度死侍血液,你如果不信,那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检查,或者找个人注射试试。” 对于混血种来说,任何龙血都是剧毒,更不用说是直接注射死侍血液。 纯血龙血进入体内,会直接导致混血种死侍化,就算是调配过的龙血试剂,也会促进死侍化的过程。 卡塞尔学院明令禁止任何人针对任何类型的龙血药剂的研究。 这是与整个混血种为敌的事情。 源稚生伸手捏住桌上的试管,却始终没有将它拿起来,就好像那小小的试管重逾千斤。 源稚生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握刀的时候,冰冷,坚硬的触感并不舒服,但杀戮是他的选择。 所以他后来杀死了稚女。 现在他又要做选择了。 相信还是怀疑? 是相信蛇歧八家的研究成果,继续给绘梨衣用药,还是秉持着怀疑,暂停药物的使用? 但如果在得不到药物的时候,绘梨衣失控了…… 顾北双手抱胸口:“我可以帮绘梨衣抽出体内的龙血,那样会在一个月内将她的血统维持在普通人状态,就像之前师兄那样。” 源稚生想起了楚子航的检查报告…… 原来那是短时间的效果吗?只有一个月…… 不过,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蛇歧八家很重要,家族里的大家都是亲人。 但绘梨衣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是自己唯一的妹妹。 自己已经失去过稚女,不能再失去绘梨衣。 源稚生跪坐起来,微微躬身:“请先生帮帮绘梨衣。” 顾北点了点头。 他本可以置身事外,但却不想作壁上观。 这世上,有些事你总是看不过去的,看不过去的事情,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不看,也可以选择去改变它。 更何况,绘梨衣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顾北叹了口气:就当是见识到大凶之物的赔礼吧。 74.见……家长? 选择和信任都是困难的。 选择相信一个刚见面的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并且还有些过节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而当这个人看上去极不靠谱,疑似是神经病的时候,那么可能性就是零。 除非你也是神经病。 好吧,源稚生觉得自己距离神经病已经不远了。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顾北知道源稚生在问什么。 为什么萍水相逢却要帮助他们,明明没什么关系却一脚踩进这趟浑水。 说实话,顾北自己也不明白。 看到大凶之物的赔偿这种话只是开玩笑,不过他帮助绘梨衣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绘梨衣本身是个美少女的缘故。 顾北自然也不是食色性也这种人之大欲的例外。 但那不是主要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是其他。 “第一,我帮助的不是你,不是蛇歧八家,也不是绘梨衣,而是一个本该行走在阳光下,穿行在人群中,偶尔谈谈恋爱,梦想着自己未来的女孩。” “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你们关在这个名为保护实则监禁的囚笼里。” 顾北的话很难听,源稚生皱着眉头,却没有反驳。 他没有去说身为上杉家主,身为月读命,绘梨衣应该怎样怎样,只是保持着沉默。 因为顾北说的就是事实。 在抛开一切外在的身份不谈,绘梨衣首先是一个女孩。 软禁,限制与外界的接触,数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着失控,检查,用药的循环,在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绝对安全的城堡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既然监禁并没有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安全的混血种,倒不如早些让她自由,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女孩。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而非所谓的兵器。 顾北不在乎源稚生想什么,接着阐述自己的理由。 “第二点,我帮助你们,并非是帮助你们,而是帮助我自己。” “这天下不平太多,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无时无刻不再发生。” “我看不到的,我力不能及,故无法施以援手;我既然看得到,那世上万物都不能让我闭上眼睛。” “要为人所不为,要铲除这不平,要灵台得清净,要这天地清明。” “要我道心安宁。” 东汉末年,史上最伟大异人诸葛孔明占星问道,虽然早知天下已无可救药,却以出世身毅然入世,偏要以一己之力正这乱世,最后被天下大势裹挟,积劳成疾,病逝五丈原,长眠定军山。 风后奇门传人王也,看似洒脱不羁,但同样心怀天下,出世再入世,只是为了劝阻张楚岚搅动天下风云,维持安定的秩序。 这就是道心的表现。 异人的本心,理想,行为都会随着逐渐修行,逐渐明心见性,逐渐透彻清晰。 逐渐明了道心之所在。 顾北的道心很幼稚,幼稚的可笑。 但他自己觉得很好。 要平! 这天不平,就开天;这地不平,就僻地;这人不平,就杀人。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 只有管了,顾北心里过意的去,才不会道心蒙尘,催生心魔。 不过顾北这一段话说的玄而又玄,源稚生只听懂了小半,什么灵台什么清净的完全听不懂。 不过他多少理解了顾北的意思。 道心应该就是本心吧?武士的修行中也有类似的要求,但现在在武士群体中还流传着直视本心就能斩出最强一剑,成就剑圣的传说。 坚守道心应该和直视本心是一个意思吧。 源稚生用武士的思维去解读顾北的话,并对顾北给出的理由表示赞同。 为了本心而做某件事,对于矫情日本人来说算是勇敢又强大的行为。 顾北不明白为啥源稚生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好了,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 “第三……第三点的话……” 顾北勾起嘴角,突然想起了前世。 几个好兄弟围在身边,不停地给顾北安利龙族这本书,顾北一边推脱说等出了动漫就看,一边在心里腹诽这种人气出动漫怕是要完蛋。 好兄弟们安利着,突然就讨论起书里的角色来。 这个说师兄帅爆了,那个说金毛狮王真有钱。 有人说老唐和小龙女死得太可惜了,聊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惋惜小怪兽,然后一致开始对老贼口诛笔伐。 顾北坐在一旁听着,虽然不清楚这些角色的生平过往,但也能从几人的描述中得到碎片的信息。 真是久违的记忆啊。 顾北觉得这记忆如果能早想起来,那游戏王讨论群里怕是就没有老唐和凯撒了。 不过也说不定,就算早想起来了,也不一定能把网上的人和前世听说过的角色联系起来。 这是不同世界的弊端。 顾北抓了抓头发,转头看向里间的房门,游戏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房门那里开了一个小缝,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看着源稚生和顾北。 看到顾北转过头去,大眼睛忽闪了两下,然后慢慢把房门关上了。 顾北笑了,他突然想起前世一个好兄弟立的g:“我给你们说,我要是穿越到了龙族里,绝对爆杀赫尔左格,拯救绘梨衣。” 好兄弟啊,你怕是来不了这个世界了,不过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顾北笑眯眯地看向源稚生:“第三个原因嘛,看到绘梨衣让我想起了几个故人,所以就不由自主地要帮她了。” 故人? 源稚生一脸懵,难不成顾北还有什么青梅竹马? 顾北的调查档桉里可没有这条啊,不是说孤儿院长大从小没有朋友的吗? 情报科的人是不是皮痒了? 还没得源稚生说话,顾北就抢先问道:“源兄,你认识一个叫做赫尔左格的人吗?” 回忆起来的记忆片段不多,但里面也是有重要线索的。 源稚生想了想,摇了摇头:“赫尔左格?没听说过。这个人是谁?” 顾北没接着往下问,只是道:“哦,我的故人,你有空帮我找一下,对了,他的爱人叫江南。” 顾北想起了好兄弟口中的“赫尔左格亲吻着江南”,觉得这应该是事情的真相。 啊不对,江南老贼不是龙族的作者吗? 顾北立马改口。“算了,赫尔左格没有爱人。” 刚刚把“江南”这个名字记下的源稚生:喵喵喵? 那他喵的到底是有没有爱人啊? 赫尔左格的爱人是不是江南啊? —— 关于顾北和源稚生针对有关江南与赫尔左格的感情问题的讨论暂且不提。 另一边,正在传道授业解惑的路老师遇到了大危机。 截止到路明非目前人生为止,遇到过的最大危急。 路明非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一身西装有些褶皱,面容憔悴但眼神警惕的中年男人,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吃了。 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接到苏晓樯的电话为止,苏天成一夜没合眼,现在顶着两个黑眼圈像是大熊猫,但浓重的疲惫却盖不住这个男人身上的担忧与愤怒。 苏天成转过头,看向倚坐在病床上的苏晓樯,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和子航去聚餐了吗?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子航呢?这个孩子又是谁?” 虽然苏天成语气温柔,但话语里的质询可是一点都不少。 苏晓樯梗了梗脖子:“这是我同学,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来东京旅行的,我们刚好碰到了,就一起去吃饭了。” 见识过死侍,在顾北面前她横不起来,但是在自家老爹面前,她还是那个小天女。 况且只要她没犯原则性的错误,苏天成都会原谅她。 喝酒勉强算是原则性错误,但苏天成也不知道不是。 苏天成也是关心则乱,面色缓和了一些,冲着路明非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怎么就受伤了?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子航去哪了?” 路明非刚想张嘴,就被苏晓樯横了一眼,无可奈何闭上了嘴巴。 苏晓樯对于路明非的识趣非常满意,两个人还没来得及串供,要是说漏了怎么办。 苏晓樯笑了笑:“我们吃饭的时候遇上帮派混战了,到处都是打架的,还有砍人的,楚学长护着我们两个跑出来的,受伤比较严重。” 龙族死侍混血种什么的自然都是不能说的项目,苏晓樯编的这个借口可谓完美。 日本的帮派是合法的,帮派斗争自然遍地开花,不过幸好日本严格禁枪,不然怕是要和美利坚一样自由了。 苏天成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没想到日本的帮派这么肆无忌惮。 “那子航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我昨天就该给你留几个保镖,也不至于出这种事。” “爸,我没事。” 苏晓樯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自责:“楚学长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在隔壁休息,暂时没有危险。” 她不知道,何止是没有危险,楚子航身体强壮大部分的伤口在刚受伤的时候就开始愈合了,虽然暂时被抽干了龙血,但有顾北的双全手修复,现在的身体状态比她可好多了。 之所以还没醒,完全是因为心魔的原因。 不过这个暂且不表。 苏天成一听楚子航还没有醒,顿时熄了去探望的心思:“那你们是怎么会来到源氏重工的?这里可是整个东京排的上号的重工企业了。” 苏晓樯对答如流:“哦,我们被路过的源氏重工的董事长救了。” 源稚生的身份还是路明非告诉她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利用起来了。 编造谎言,见招拆招,其熟练度完全不下去路明非应对婶婶的狮吼功,看来苏晓樯是深音此道,熟能生巧。 不过路明非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两人的对话,感觉自己有些尴尬,有些多余。 有点想脚底抹油——开熘。 至于为什么? 路明非瞥了一眼苏晓樯。 他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对人家养了十几年的小白菜有想法,想拱一拱吧? 话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苏晓樯有想法了?怕不是癔症了吧? 小白菜好像感受到了猪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察觉到了猪的尴尬,小白菜一改傲娇的性子,颇为贴心的对自家的老农说:“爸爸,楚学长帮我们开道,路明非护着我往外冲,你看他身上的伤,都是给我挡下的。” “哦?” 苏天成眼神在路明非身上走了一遭,此时路明非半个身子裹着纱布,还吊着一只胳膊,显得伤势极为严重。 苏天成看了站在原地一副小媳妇样子的路明非,他自诩眼光毒辣,却没看出路明非还是个硬挺的性子。 其实他第一眼还以为路明非是那种软绵绵的男人,所以感官也不怎么好。 不过既然对方不顾自身保护苏晓樯,那苏天成自然是极为感激的,顿时哈哈大笑着拍打着路明非的肩膀。 “好小子,够可以的,有我当年在矿上的风范。” 路明非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他可不像楚子航一样被双全手照顾过,这一顿拍给他整的呲牙咧嘴的。 路明非心说你拍马屁就行了,没必要拍我。 苏天成是一个江湖气很重的人,挖煤出身,也不知怎么地就逆袭取了葡萄牙的留学美女,成了人生赢家。 但他骨子里还是江湖人。 苏天成正色道:“你救了苏晓樯,那你就是我苏天成的恩人,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但有些东西不能没有,我可以在原则范围内答应你一个要求。” 路明非刚想反驳,却被苏天成打断:“你不用拒绝,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感谢。” 路明非眨眨眼,给苏晓樯发电波:怎么办? 苏晓樯:还能怎么办? 路明非:有点难办哦…… 苏晓樯:难办?那就别办了! 路明非:别别别,办办办。 加密通话结束,路明非只能一脸苦笑的接受了苏天成的感谢。 苏天成在这里待了一会,确认了情况,敲定了苏晓樯的转院事宜,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这位父亲或许表面上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实际上是一座随时可能迸发的火山。 在女儿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来,但是有些人碰到了逆鳞。 巨龙自然是要发怒的。 苏天成下楼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犬山家的老爷吗?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给昨天夜里东京有过行动的帮派一点教训。” “程度?无所谓,你们看着来,五亿美金的酬劳如何?” “那就麻烦你了。” 混血种和人类之间从来都不是清晰地线,执掌着权力的人类自然能够窥见这头藏在人类社会之后的巨龙。 他们不清楚巨龙的目的,但这不妨碍他们用资本的力量驱使巨龙的行动。 —— 源氏重工第22层。 芬格尔一脸无聊地蹲在一个墙角,戳着手机屏幕上的eva。 “这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啊,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要,辉夜姬妹妹肯定是在这里的。” “就算你这么说……” 芬格尔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可这里压根什么都没有啊!” eva:“你再找找。” 芬格尔:“顾老板,救救我吧!” 75.终见陆地 abrahamiure,缩写为ai。 译为《亚伯兰罕血统契》,是秘党的核心契约。 其中包含着秘党成员规则,血统保密条例等一系列混血种必须遵守的铁则。 其下属文件中有大量关于血统研究的文件档桉,是《亚伯兰罕的血统契》的成立基础。 其中有一条血统规则是这样阐述的:“混血种个体对体内的龙血进行提纯之后,其纯度只能上升而无法下降。” 这一条被称为血统不可逆法则。 因为血统不可逆法则的存在,混血种的世界是秩序的,高血统负责危险的屠龙任务也享受着大量的资源,低血统从事后勤和其他工作,为屠龙事业添砖加瓦。 那个时候,整个混血种群体严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方法私自提纯血统。 违反这道禁令的人相当于和整个混血种社会为敌。 知道一个人的出现。 梅涅克·卡塞尔。 狮心会的初代首领,传奇屠龙者,卡塞尔学院奠基人,秘党最新一任领袖。 他所带领的狮心会从冰海残卷中发现了某种技术并使之还原,命名为“暴血”。 该技术的原理是通过弱化人类意志,来使龙族基因呈现压倒性表现,以此来提升血统纯度,增强临场的战斗力。 但代价就是只能一步一步靠近界限的血统,和无数堕落成为死侍的同伴。 无奈狮心会只能将这项技术列为禁术,规定只允许狮心会内部的核心成员学习和使用。 事已经年,怕是已经有很多人都不记得有这么一项技术的存在了。 但不可否认这项技术促进了混血种社会对于血统的研究。 至少人们能够确定血统不可逆法则是真实有效的,而不会总是怀疑那是高血统为了掌控低血统而编造出来的条例。 但有好就有坏,暴血技术打破了《亚伯兰罕血统契》的禁令,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从此,大量的血统研究者涌现出来,甚至有许多不怕死的混血种开始研究龙血药剂,不切实际地渴望着从那零星的龙血中窃取王的权柄。 这些人很聪明,他们从来不会将研究成果用在自己身上,而是寻找一个实验体。 比较笨的会直接绑架,聪明一点的会选择诱拐和哄骗。 更聪明的则会借用官方的力量。 曾经卡塞尔学院的血统研究室就爆出一件秘闻,说一名研究员私自制作龙血药剂注射到检测学员的体内,使之跨过界限导致血统暴走。 这件事后来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源稚生也不清楚事情的真实性,但这件事给源稚生提了一个醒。 绘梨衣会不会就是类似的受害者? 有人想要进行某种实验或者行动,所以在进行之前将绘梨衣作为实验体进行研究? 最一开始提出要将绘梨衣保护起来的人好像是……老爹? 源稚生的脑海里浮现出大家长橘政宗的威严样貌,甩了甩脑海把这个猜测抹去。 不可能不可能,老爹从小把我和稚女养大,对待我们视若己出,绘梨衣也是他的干女儿,不可能是老爹做的。 源稚生下意识的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转而又思索起其他人的可能性。 顾北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源兄在想什么?” 源稚生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内鬼的问题。” 顾北了然。 有一说一,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可以再亲近一点,到路明非楚子航那种程度,顾北说不定就主动出手帮源稚生解决这个问题了。 方法也很简单,直接把相关人员凑在一起,双全手挨个摸过去,就凭这帮普通人和混血种,他们加起来灵魂之力估计还没有诺顿一口一口老痰有劲。 顾北能把他们底裤什么颜色的都摸出来。 但这毕竟是源稚生的家事。 顾北不了解蛇歧八家的概念,但既然是家族的问题,那么就要家族内部解决。 顾北还不想加入什么家族,他和源稚生的关系也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这次帮助绘梨衣,一是因为绘梨衣,二是因为顾北自己,三是为了前世的兄弟。 如果没有这几条,顾北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顾兄,绘梨衣的血统什么时候可以……” 顾北点了点头:“随时都可以。” 源稚生面色大喜,这种事当然是赶早不赶晚,况且绘梨衣已经维持这种状态十几年了,如果能够早日脱离樊笼,那对绘梨衣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源稚生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顾兄确定可以降低绘梨衣的血统浓度吗?” 就算亲眼目睹了楚子航从半死侍化到普通人那种奇迹,但源稚生还是有些犯滴咕,毕竟血统不可逆法则是被证实的规则,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打破这个规则。 就算某个一年降一级的卡塞尔大六学生,降低的也只是评定等级而不是血统本身。 从某种角度来说,被记载在《亚伯拉罕血统契》上的规则,就是混血种不可逾越的圣经。 而现在顾北要做的,就是违反圣经的规则去行动。 他要让水倒流,让树上的苹果不落向地面,让火焰冰冷刺骨。 从混血种的角度来讲,这比龙王是智障还要难以置信。 毕竟有脑子的生物确实有可能出现智障,但真的没人见过水从海里爬回山上的。 这里又不是某个王路飞的世界,更没有颠倒山。 唯三违反常理的就是龙,异人,和反重力的裙子。 源稚生还是觉得做到这种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了一点。 顾北不言不语,起身朝里间走去。 源稚生嘴角抽了抽,赶忙起身跟上。 能不能降低血统还两说,但他必须得看着顾北,防止这家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顾北打开里间房门,绘梨衣正乖巧的坐在那里,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位置。 顾北也不拆穿,坐在绘梨衣旁边拿起手柄。 “开始。” 绘梨衣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顾北指了指液晶显示器,示意她开始游戏。 绘梨衣眼睛一亮,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源稚生。 源稚生隐晦地点了点头。 绘梨衣开开心心的点击对局开始。 房间内没有了说话声,只剩下音箱里传出来的游戏音效。 顾北的技术和绘梨衣不相上下,二者有输有赢。 一场对局结束,顾北放下手柄,转头看向绘梨衣:“绘梨衣,你想出去吗?” 绘梨衣的眼睛更亮了,但转瞬又暗澹下来,瞥了一眼源稚生,然后低下头,像是一只被抢了坚果的小仓鼠。 答桉当然是想的,但哥哥不会让她出去的。 顾北当然注意到了绘梨衣的小动作,他伸手按在那柔顺的红色长发上,把少女刚刚洗好的头发揉成一团:“我是问绘梨衣,和源兄没有关系,对吧?” 最后的疑问是对着源稚生说的。 源稚生面色复杂地看着顾北的咸猪手,心里有把这只手砍下来的冲动,但脸上还是扯出一个冷硬的笑容:“顾兄说的没错。” 顾北像是邀功一样看向绘梨衣:“看,我说的没错吧,只要绘梨衣说自己想出去,我会让你的哥哥同意的。” 绘梨衣抬起头,眼神灵动的看向源稚生。 源稚生:“呵,呵呵……说的没错。” 顾北你小子等着,你要是没法帮绘梨衣降低血统,那你就等着看我的童子切快不快就完了。 顾北感受到了从一旁散发的浓烈恶意,但他无所谓。 对他有恶意的人多了,不差这一个。 绘梨衣得到了源稚生肯定的答复,显得有些活泼起来,拿着笔记本刷刷写出一行字,认真举起来给顾北看。 “绘梨衣想出去。” “很好。”顾北感觉绘梨衣的头发手感非常不错,忍不住拍了三下。 绘梨衣当然不明白什么叫三更天走后门,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哥哥的朋友是个好人。 能帮绘梨衣出去玩,就是好人。 顾北无视掉源稚生要杀人的表情,低下头来,直视着绘梨衣漆黑如墨的眸子。 和初见时的冷漠不同,现在这双眸子里满是欢喜和期待。 顾北认真说道:“绘梨衣,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你做决定,你不是依附于谁的工具,而是独立的人。” 绘梨衣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这个小姑娘还从未接触过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小怪兽和奥特曼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上有很大很大的海和戴着草帽的王路飞,有五个会使用忍术的村子,还有每次战斗头发都会竖起来的猴子。 有些道理她是听不懂的,但不要紧,顾北并不希望她能听懂,只是希望绘梨衣可以记住。 埋下一颗种子,等待它慢慢发芽长大。 “我叫顾北,记住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会有一段自由的时间了,虽然这段时间可能不是很长。” 说着,红色的炁冲进了绘梨衣的身体。 源稚生被顾北的突然举动整的猝不及防,差点拔刀砍出去,好在他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消除了楚子航半死侍化的红色元炁。 不过,这场景怎么有些熟悉?好像从哪见到过。 按头……红色和黄色的光…… 到底从哪里见到过? 绘梨衣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团水中,但呼吸却没有任何阻碍,顿时感觉有趣。 顾北开口道:“源兄,有几件事我要给你交代一下。” 绘梨衣和源稚生看向顾北,此时的顾北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项工作比他想象地要困难许多,至少比解决半死侍化的楚子航要困难。 并不是因为绘梨衣的血统更高,说实话,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人的血统能比跨过界限的楚子航高。 但绘梨衣身体里的情况可不只有血统,还有掺杂在自有龙血之中的死侍血液的残渣,以及一些被死侍血液盘踞起来,完全死侍化的器官。 从更深程度上说,借由死侍的血液,绘梨衣的身体内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完成了从人到龙的转变,这是连死侍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所以针对绘梨衣的治疗并不能像楚子航那样一蹴而就,而是要慢工出细活。 顾北本能的感觉这其中有更大的阴谋,但他毕竟只是通过兄弟们的剧透得知的一部分剧情,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 早知道穿越之前就把好兄弟送的龙族看一看了。 顾北从绘梨衣体内一丝丝剥离龙血,然后通过六库仙贼转化成黑色的元炁,汇入丹田炁海。 此时的丹田炁海已经有四分之一的白炁和四分之三的黑炁。 白色元炁是顾北积累下来的元炁,黑炁则是顾北抽取龙血转化而来。 至于个中区别,顾北还没有仔细研究过。 有了新的炁加入,顾北的转态好了一些,他慢慢开口道:“我将绘梨衣体内的龙血降到最低,但绘梨衣的龙血基础值太高,就算降到最低也会保留b级的水准。” “没关系。” 这一点源稚生早有预料,倒不如说能够真的降低血统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绘梨衣的血统会在最低限度维持一个月,但一个月后,血统会逐步开始回升,半年内回升到原本水平。” 没错,双全手可以修改血统,顾北本身也依靠它抽取过自身的血统,不过这个能力是有阈值的。 b级是能根除的最高级别,一旦血统超过a级到达s级或者很高,那个抽取龙血的效果就会依次递减,从b级的彻底消除,到降低血统浓度维持一定时间。 在顾北对于双全手的使用中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血统因子。 低血统的血统因子与人类基因呈现绝对劣势,被抽取时,血统因子被人类基因驱逐,所以抽的就会很干净。 高血统的血统因子与人类基因势均力敌,甚至保有优势,所以双全手并不能完全抽取干净,每次都可以死灰复燃。 经过顾北实验,就算是b级血统,被抽取时没有彻底清除血统因子,那么也是会慢慢回升到b级。 即血统下降之后回升到原有水平。 就算面对论外的双全手,血统不可逆理论也依旧发挥着作用。 或许双全手再进一步可以完成对高等血统的根除,顾北在与诺顿一战之后也确确实实摸到了那一境界的门槛,但以顾北现在的水准,想要再上一步,难上加难。 听到顾北的话,源稚生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可以完全根除血统的话,那顾北毫无疑问是全体混血种的死敌,混血种群体会不惜一起代价干掉顾北。 源稚生自问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对方帮助了绘梨衣,那以后刀剑相向时难免踟蹰。 不过看来应该不用考虑这件事了。 “半年,我会尽力找出那个人。” 顾北点了点头:“别忘了帮我找赫尔左格。” 源稚生点了点头。 赤红的元炁缠绕着龙血带回顾北体内,转化成海量的黑色元炁,顾北自身产出的白色元炁几乎要被吞没在炁海之中。 良久,红光渐隐。 顾北松开了按在绘梨衣头上的右手。 绘梨衣看了看源顾二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绘梨衣,可以说话了。” 绘梨衣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去拿笔记本。 顾北把笔记本按住,认真看向绘梨衣:“不用这种东西了,绘梨衣。” 源稚生,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激动起来。 绘梨衣犹豫了一下,唇齿微张,发出了嘶哑生涩的声音:“顾……被?尼……桑……” 或许是长久没有说话的缘故,绘梨衣的发音并不标准,声音也不算好听,但就是这么简单几个字,却让源稚生激动的双拳握紧,骨节泛白。 绘梨衣转头看向源稚生:“尼……桑……” “绘梨衣!” 源稚生终于忍耐不住,紧紧抱住了绘梨衣。 那么长时间的陪伴,那么长时间的努力,那么长时间的忍受痛苦,终于漂洋过海见到陆地。 源稚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却依旧落下泪来。 就好像他的怀里不是绘梨衣,而是那个叫做源稚女的少年。 76.东京真热闹 顾北对于绘梨衣的治疗是卓有成效的。 能够开口说话只是表面特征,更深层次上代表着绘梨衣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源稚生如何不激动,又如何不悲伤。 如果早些年能够遇到顾北,那么自己也不至于亲手将稚女…… 不过也不一定,早些年的时候顾北有没有这本事还不一定呢。 如果让顾北知道源稚生的想法,估计顾北自己也得犯滴咕。 早些年那个顾北和现在这个顾北可不是一个人啊。 看着现在周围这都是什么人? 龙王,疑似龙王,龙王的对象,龙王的奶妈,龙王的外挂…… 要是真的换原身过来,估计就算有b级的血统怕也是要交代了。 顾北调息一下,恢复了一下体力:“源兄,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你要抓紧。” 源稚生点了点头。 顾北说得对,虽然绘梨衣的血统被降低到了b级,但这只是暂时的。 半年的时间已经是最宽裕的估计,毕竟不能磨蹭到绘梨衣的血统完全恢复,到那时绘梨衣和源稚生的处境就极为被动了。 而且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想要调查一个潜伏在绘梨衣身边多年,参与过抑制剂开发的资深内鬼,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出结果的。 这是抽丝剥茧的工作,不能期望毕功于一役。 不过符合以上一系列条件的,源稚生怎么想怎么感觉老爹很有嫌疑。 怎么可能?老爹可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绘梨衣既是上杉家主又是老爹的干女儿,老爹是绝对不会对绘梨衣下手的。 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还是要找到切实的证据。 “顾兄放心,我会抓紧时间的。” “还有,调查的时候小心一点,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鬼,不要因为你的一时的妇人之仁和个人感情而耽误绘梨衣。” 顾北看着其实这种事情不用顾北叮嘱,源稚生更清楚应该怎么做,毕竟日本执行局的局长不可能是一个只知道动刀子的傻子,还要会动脑子才对。 但不知道为啥,顾北看着源稚生那副模样,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源稚生愣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橘政宗的身影,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顾北没有再多说些其他的废话,毕竟他是源稚生的恩人不是源稚生的主人,源稚生要怎么去做是源稚生自己的事情,顾北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方面提醒两句,但不好直接插手。 “唔……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也该走了。” 源稚生问道:“顾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顾北耸了耸肩:“今天是我到东京的第三天了,我还没有好好逛逛呢,等一下应该是去各处走走看看,师兄应该等天快黑的时候才会醒过来,到时候我过来接他们。” 他们当然是指的楚子航芬格尔路明非三人。 源稚生了然,然后叫来了乌鸦。 乌鸦来到源稚生身后站定:“少主。” 源稚生:“去开车,你不是一直想给我当司机吗?不过我还有樱和夜叉,暂时是用不上你了,不过你今天可以给顾兄当司机,也不算委屈了你。” 乌鸦眼神古怪的看向顾北,有种难以言明的意味。 别人不知道少主为啥不让他当司机,他自己能不知道吗?还不是少主嫌弃他话唠,开车的时候总喜欢多嘴多舌。 现在少主安排自己去给这个少年当司机,怕是不安好心啊。 难道是这个少年有什么地方得罪少主了? 乌鸦暗自腹诽。 此时此刻的源稚生:居然敢摸绘梨衣的头!还拍了!你以为这是皮球吗可以随便拍? 顾北倒是一脸无所谓,一些小花招对他一丁点作用都没有,至于这个所谓的司机会学些什么,他连猜都懒得猜。 三个人心思各异,脸上愣是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绘梨衣看看笑呵呵的三人,伸手扯了扯顾北的衣服,声音青涩:“绘梨衣,也想去。” 顾北才不会征询源稚生的意见,在顾北看来,绘梨衣拥有独立完整的人格,就算对于世界的认知有缺陷,但也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绘梨衣想出去还是不想出去,取决于绘梨衣的意愿。 顾北愿不愿意带绘梨衣出去,取决于顾北的意愿。 没有需要源稚生做出决定的地方,就与源稚生无关。 顾北摸着绘梨衣柔顺的头发,心情一阵荡漾。 手感真好。 说起来,这还是顾北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和女孩做这么亲昵的动作呢。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顾北都是高贵的单身贵族啊,这勐一下子有个女孩表现地亲昵一些,顾北内心还有点感恩。 “绘梨衣也想出去?要一起吗?” 绘梨衣点了点头:“要。” 一旁纠结要不要阻拦的源稚生:石化。 一旁开始担心上杉家主暴走的乌鸦:瑟瑟发抖。 一旁揉着小仓鼠头发的顾北:“好,那我们就一起吧,我今天要把东京的经典逛个遍!” 绘梨衣歪了歪头,举了举手:“哦——!” 顾北愣了一下,笑了:“哦——!” 乌鸦:“……哦……” 源稚生:突然想跟着一起去了怎么办? 三人开着车晃晃悠悠离开了地下车库,去游览东京都的大好风光,源稚生站在落地窗前目送车子驶去,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么西么西,这里是橘政宗。” “我是源稚生。” “稚生?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有件事想和您说一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怎么了?你等一下。” 电话另一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空旷的回响,像是从闹市区一下子转移到了地底隧道。 源稚生知道是橘政宗进去了密室。 “好了,你可以说了。”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澹下来:“我想要停止绘梨衣的用药。” 电话那边一下子没了声音,良久,橘政宗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为什么?” 源稚生半真半假地说道:“找到了一个混血种,怀疑其言灵是「冬」的上位言灵,可以短暂控制暴走的血统,降低危险血统的浓度。” 迄今为止混血种总计发现了121种已知言灵,其中效果未知的有44种,更不用说这121种言灵以外还没被发现的言灵,所以源稚生这番话是无法被考证的。 唯一的证据就是绘梨衣,检测过绘梨衣的血统之后,这个言灵就会被证实存在,源稚生所编造的话自然就成为了事实,无法被推翻。 电话另一头又是一阵沉默。 源稚生表面上是在汇报情况,征询意见,但其实他是在试探。 作为源稚生和绘梨衣的养父,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的身份和地位都让源稚生不得不在正式调查之前洗清对方身上的嫌疑。 以源稚生对橘政宗的了解,假定对方没有参与针对绘梨衣的阴谋,那么停止用药的提议大概率会被通过,前提是绘梨衣仍然可以使用言灵·审判,并担任家族中的月读命。 而如果橘政宗有参与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允许绘梨衣停止用药,并且极力反对未知混血种插手蛇歧八家的内部事务。 源稚生沉默着,等待着。 橘政宗也沉默着。 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决定还是稳一手:“那个能降低血统的年轻人调查清楚了吗?” “嗯,是一个来东京旅行的天朝人。” “他有加入我们的意愿吗?” “嗯,没有,暂时没有。”源稚生话没有说太死。 橘政宗沉吟道:“停止用药的事情从长计议,家族无法缺少「审判」,也无法承担月读命消失的代价。” 这全是委婉的拒绝了,但用词冠冕堂皇,让源稚生抓不住痛脚,只能默默掉头道:“是。” “如果那个天朝混血种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家族可以考虑停止绘梨衣的用药,不然一旦随意停止抑制剂的使用,万一绘梨衣暴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源稚生无话可说:“是。” 挂断了电话,源稚生看着手机上的号码。 橘政宗拒绝了,但并没有完全拒绝,源稚生的试探并没有明显的成果。 大家长先生依旧还保有嫌疑,但也只是嫌疑而已。 “到底是不是你啊……” “……老爹。” 橘政宗挂断了电话,脸色阴沉地要捏出水来。 他走到一旁,轻轻敲动梆子,声音冬冬,唤醒了一个带着丑面的影武者。 顺着影武者起身的地方看去,那里竟然还密密麻麻躺了几十个一模一样的影武者。 橘政宗来到被唤醒的影武者面前,经过一番操作之后,橘政宗的意识和影武者联系在了一起。 现在影武者不再是影武者,而是王将。 橘政宗转身离开了密室。 一个小时后,影武者也离开了密室。 东京境内一座私人机场,飞机落地,一个男生女相却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走出机舱。 带着丑面的王将来到源稚女的面前,完全无视了对方肩膀上那柄无数次砍下自己脑袋的大剑。 源稚女和王将擦肩而过,没有给对方一个正眼:“刚下飞机就看到你,连我的心情都有些不好了。” “是嘛?” 王将的语气有些玩味,完全不像被密室中的交谈影响到心情一般,反而像是似乎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那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要开心一下吗?” 源稚女停下脚步,晃了晃肩膀上的刀:“如果没有让我开心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王将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杀了,死多了就习惯了。 “东京出现了一位特殊混血种。” 源稚女对于这种卖关子的行为有些不耐烦:“每天跑到东京的混血种多了,这算什么好消息?” 源稚女转身就要走。 “对方的言灵似乎可以降低血统的浓度。” 源稚女的脚步停下了,半转回的侧脸上是熠熠生辉的黄金童。 “你说什么?” 王将并没有重复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从情报来看,对方似乎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控制暴走的龙血回复到正常水平,从而阻止鬼的产生。” “这个人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严重威胁到了我们勐鬼众,不过如果利用好的话,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那些都不重要!” 源稚女勐地打断王将,黄金童闪闪发亮咄咄逼人:“我们可是鬼啊,为什么要控制龙血的浓度?为什么阻止暴走?鬼就是鬼,就是要不顾一切的杀戮,破坏,才能称之为鬼,只有鬼组成的才是勐鬼众。” “能降低血统的混血种,违背了规则的例外,看上去是一个好猎物,我会杀了他的。” 王将摊了摊手:“现在还没有对方的具体资料,只知道是一个天朝人,你多注意一下吧。” 源稚女点了点头:“你偶尔也还是有点用处的。” 身为勐鬼众的王将被低一级的龙王这么说,却丝毫没有动怒的倾向,而是摇着头,面具后面的嘴角咧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你不用怀疑情报的真实性,无论是不是言灵,降低血统的技术是真实存在的,那个顶替你的位置站在你哪位兄长身边的小姑娘也是个一只脚踩在鬼化台阶上的高危血统,但现在应该已经活蹦乱跳身体无虞了。” 源稚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刀锋晃动。 王将恍若未觉,还在持续输出:“哎呀,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就是因为血统暴走才被你哪位亲爱的兄长大人给亲手「杀死」的吧?真是可惜,如果你当初能碰到这个人,那你现在应该还和你哪位兄长大人并肩作战吧。” 听到这里,源稚女反而诡异地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真可惜。”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一切都难以挽回。” “就像我回不到过去,就像说出的话就无法收回,当然,也有例外……” 源稚女手上的大刀轻挽,一人高的大刀竟然被他挽出一种轻灵的感觉。 “我收回前言,你并不是偶尔有点用处,你的用处很大,比如……” 刀光乍起,血光突现。 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王将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地上的肉块。 “比如……泄我心头之恨。” 源稚女随手将刀上的鲜血蹭在衣服下摆,纯白的衣摆上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龙王,与龙王不相上下的神秘人,可以降低龙血浓度的特殊混血种……” “东京……真热闹。” 77.这才叫旅行嘛 东京着名的旅游景点有很多,比如标志性的东京塔,富士山。 门票死贵还是被无数情侣趋之若鹜的东京迪士尼。 颇有地方特色的浅草寺和明治神宫。 还有被顾北和老唐烧毁的某厕,差点被烧毁的皇居,以及在同一区内的宅男圣地,路明非心心念念的秋叶原。 这些地方虽然都在东京,但是分散坐落在不同位置,如果没有事先规划路线,那么很难坐电车一天之内把这些地方全部逛完。 还好,他们有私家车和专用司机,还有蛇歧八家的势力开道,在这个经常性堵车的地方,他们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无论去哪里都畅通无阻。 按照这种效率,他们完全可以逛完东京的景点之后再去逛一遍大坂。 不过顾北倒是感觉无所谓,他原本也没打算全部都转一圈,他只是想随便转转放松一下。 他可没忘记自己这次来东京的目的,明明是来旅游的,结果这帮人一个安分的都没有,顾北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完全没有感受到旅游的那种轻松悠闲的感觉。 现在终于好不容易得空,顾北自然要达成最开始的旅行目的。 乌鸦开着车,一反常态的没有罗里吧嗦。 顾北是不是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后座上除了顾北以外还坐着绘梨衣。 乌鸦可没有胆子在绘梨衣面前逼逼叨叨,就算现在绘梨衣已经降低了血统,乌鸦也感觉这位是随便拎着东西就可以砍人的主。 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开车。 对不起了少主,上杉家主在场,我怕她砍我,根本没办法发挥啊。 顾北并不知道自己带的拖油瓶给自己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小麻烦,他正上下打量着拖油瓶,然后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 “先去一趟银座吧。” 绘梨衣不解地看向顾北,虽然小仓鼠已经可以说话了,但经年累月的习惯让她大部分时间仍旧保持沉默,然后用表情和动作传达自己的意思。 顾北对于这一套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不就是师兄经常用的楚氏表达法则? 顾北甚至能从楚子航一个表情里分辨出他想吃饭还是想排泄。 相对而言,绘梨衣的表情语言反而更好懂一些。她是在问:“银座是哪里?去银座干什么?” 银座是东京中央区的一块重要商业区域,在这里你基本能够找到东京所有的消费项目。 不过这么解释绘梨衣大概率是听不懂的,顾北想了想,道:“银座就是游戏商店,买装备的地方。” 顾北指了指绘梨衣身上的巫女服,大红色的系带,还有腰间的长刀:“穿这一身衣服去逛景点,不合适。” 其实不合适的只有长刀而已,绘梨衣这一身看着像是江户年间某个神社走失的巫女,只不过顾北觉得巫女服有点妨碍活动,就也被他归类到“不合适”的内容里了。 绘梨衣明白了,自己要进入新地图了,所以要购买高等级的游戏装备。 想到这里,绘梨衣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一直想要带着刀。 以她的能力哪怕拿着一张纸都能杀尽一条街的人,带刀是出于好看这个目的。 顾北跟绘梨衣说外面的世界装饰品繁多,譬如公主裙、高跟鞋、发箍、耳环和项链等,高端大气上档次,刀还是搁在家里吧。 绘梨衣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汽车开动,乌鸦不说话的情况下是一个完美的司机,悍马很快就赶到了银座。 带着绘梨衣走进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顾北发现这里出奇的冷清,放眼一个客人都看不到。 正当顾北怀疑是不是歇业的时候,一批批黑衣店员鱼贯而出,夹道列队,整齐地鞠躬。 接待不能说是热情,应该说是“伺候皇后般的殷勤周到”。 顾北感觉有些古怪,拉着绘梨衣准备换一家。 刚停好车的乌鸦姗姗来迟,看到顾北的行为赶紧上前解释,同时给顾北科普了一下蛇歧八家的存在。 顾北的表情从冷漠到思索再到“你特喵逗我”只用了五分钟,然后他用了十五分钟才接受了日本混血种群体的存在形式是帮派。 其实顾北也清楚,根据国情不同,混血种在不同国家的存在形式也有不同的变化。 天朝的世家,欧洲的贵族,美国的秘党……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形式,至少大家都是正面的,哪怕是性质特殊的秘党,也是在官方挂过牌子的正统军事情报组织。 混帮派的混血种组织? 顾北觉得混血种三个字的格调莫名其妙的一落千丈。 不过既然这是当地地头蛇的安排,顾北也不好多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欣赏绘梨衣的换装秀。 六七米长的活动衣架从左右两侧推到绘梨衣身边,el的经典小黑裙、burberry新款风衣、maxmara的豹纹半身裙、dior的晚礼服裙…… 顾北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抱着快乐水,面前是t台。 其实店员们给他上过薄荷水、红酒和茶,但是被顾北强烈要求换掉了。 店员们拿出各种各样的衣服在绘梨衣身上比划给顾北看,他只需点点头说ok,摆摆手指说no,店员自然就把他点头的衣服记下来带绘梨衣进去试穿。 每隔几分钟绘梨衣从试衣间里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一时她是《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一时又变成《变形金刚》里的梅根·福克斯,接着她又变成《闻香识女人》中的加布里埃尔·安瓦尔、《黑天鹅》里的娜塔莉·波特曼、《哈利波特》里的艾玛·沃特森…… 她在店员的鼓励下尝试着踩着高跟靴子走两步,店员们都鼓掌称赞这一身简直是为她设计的。 经理的解释是如此完美的身材穿的就是标准码,店里的所有衣服都相当于是给绘梨衣定制的。 但是听在顾北的耳朵里总觉得这货是在拍马屁。 当店员们把试衣镜抬到绘梨衣面前的时候,绘梨衣的眼睛里跳动着小鹿般的欣喜。 这是顾北第二次在她眼睛里看到“喜悦”这种表情。 第一次是顾北闯入她的房间,绘梨衣以为他是源稚生的朋友,拉着顾北打游戏的时候。 这大概是绘梨衣一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漂亮的,女孩天性里爱美的意识流露出来。 看着她有些沾沾自喜地提着裙摆转圈,顾北忽然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反正是蛇歧八家掏钱,顾北大手一挥,把绘梨衣试过的衣服全都打包,运回源氏重工。 绘梨衣穿着黑色的小裙子蹦蹦跳跳来到顾北面前,从仓鼠变成了一只小兔子。 乌鸦问道:“顾先生,现在要去哪?” 顾北想了想:“把这附近景点的宣传页都拿来。” 乌鸦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绘梨衣踩着高跟短靴生疏地在顾北面前晃来晃去。 她正处于女孩最青春耀眼的年纪,原本她的光泽被低调的巫女服掩盖,但在时装的衬托下她的肌肤润泽眸子闪亮,简直是位公主。 穿上高跟鞋后她像小鸭子一样笨拙,店员在她背后一步不停地跟着生怕她摔跤,但那绷紧的小腿弧线美得叫人心动,蹒跚学步的表情中透着可爱。 顾北抬手按在绘梨衣的头上:“别玩了,看看想去哪?” 说着,顾北将手中的一沓宣传单递给绘梨衣。 绘梨衣接过宣传单一张一张看下去。 乌鸦拿来的宣传页基本囊括了东京所有的景点。 绘梨衣拿到手以后,挑挑拣拣,先把什么浅草寺、皇居、明治神宫这类有品位的景点全都直接拿出来扔掉,乌鸦在一边看地嘴角抽搐。 留下的宣传单基本都是各种商业街、各种游乐场…… 还有歌舞伎町的色情宣传页。 不是,等会? 顾北脸色不善地看向乌鸦,乌鸦脸色也“唰”一下子变得煞白,表情僵硬。 天可怜见,这真不关他的事,他只不过打了个电话让小弟把宣传单送过来,谁能想到这帮人连歌舞伎町也算在里边了? 乌鸦心里暗骂下边人办事不靠谱,等会回去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然后在顾北不善,乌鸦期盼的眼神中,绘梨衣将那张歌舞伎町的宣传页也算了进去。 乌鸦:我的下半辈子是不是完了? 绘梨衣可弄不清楚现在的轻快,她挑选地方完全是看眼缘,尤其是那种五光十色的地方,有气质有格调的地方反而不被她青睐。 顾北拿过绘梨衣挑剩下的翻了翻,发现离这里最近的是东京迪士尼,然后拍板决定就去迪士尼了。 绘梨衣的眸子闪了闪,轻快地点点头。 顾北预感自己今天的时间大概率会完全消耗在迪士尼乐园,至于打卡其他的景点这种事也只能想想了。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身只是为了放松,并不是很好奇东京的景点,如果说真的想要去什么地方的话,顾北大概率会选择传说中的东京天空树。 不过很可惜,天空树的建成时间是明年,现在的天空树还是施工状态。 伸脚踹了踹已经进入石化状态的乌鸦:“去开车。” 乌鸦有气无力半死不活:“……是……” 顾北摇了摇头:“今天你把车开好了,那张宣传单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源兄也不会知道的。” 乌鸦顿时振作起来:“是!” 然后屁颠屁颠跑去开车了。 顾北摇头苦笑,扶着走路还有些不稳的绘梨衣离开了购物中心。 日本最美好的季节在仲春未完初夏将至,樱花绽放,黑金枪鱼肥美。 但夏末秋初也不赖,微风舒展,气候适宜,也颇有春江流水鳜鱼肥的韵味。 各处景点各种食肆敞开了门接待游客,寿司职人们争相提供当季的金枪鱼腩或者极品鲍刺身,逛逛街买买衣服,去神社里请御守。 顾北难得来到这座极东的城市里,既不用交作业,也不用写论文,更不用担心高考。 他只需要享受,而各种美好的故事正一点点在他身边发生。 当绘梨衣吃完三张披萨饼、两杯霸王装的可乐、炸洋葱圈、炸薯条和炸鸡翅无数的时候,顾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绘梨衣来的是东京迪士尼游乐园,而不是什么生意火爆的快餐小吃街。 顾北将手中的鸡翅投喂出去,问道:“绘梨衣,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绘梨衣仓鼠一样小口啃食着鸡翅,抬起头了左顾右盼了一阵,然后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顾北顺着绘梨衣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晃着铜铃“当啷当啷”前进的流动冰激凌车。 顾北无奈地看了绘梨衣一眼,少女正坐在长椅上安安心心啃鸡翅,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分心。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俩冰激凌。” 绘梨衣啃着鸡翅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顾北穿过人群来到冰激凌车面前,点了两个甜筒,一个草莓的,一个抹茶的。 店员把冰激凌递给他,顾北接过来往回走。 穿过人群的缝隙,顾北能看到少女还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风来裙摆和发梢飞动,黄昏的日光下美得好像是出自某部动漫的少女手办。 如果这个手办手上拿着的不是鸡翅就完美了。 顾北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忽悠绘梨衣去天朝。 毕竟绘梨衣对天朝完全没概念,她所知道的世界就是这座城市,她大概会把天朝想象成又一个迪斯尼乐园,顾北说走她就走。 顾北走到绘梨衣旁边,等她吃完手中的鸡翅之后把甜筒递给她。 绘梨衣接过甜筒,又变成仓鼠一下一下舔着甜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绘梨衣终于没有一直吃东西,也玩了几个项目。 顾北对于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冒,绘梨衣反而玩的很投入。 这个平日里冷着脸仿佛见一个杀一个想屠杀全日本并且能屠杀全日本的女孩被灰姑娘城堡里的怪物吓得像一只瑟缩的仓鼠钻进顾北怀里。 海盗船和极速光轮也很过瘾。 顾北被绘梨衣牵着手跑来跑去,觉得现在的绘梨衣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绘梨衣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手指着远方:“那个。” 恢复语言功能之后顾北就将写有“绘梨衣的note”的笔记本没收了,为了锻炼绘梨衣的语言功能。 虽然绘梨衣依旧沉默寡言,但也在尝试这表述自己的想法。 顾北扭过头去,是摩天轮。 “想坐?” “嗯!” 绘梨衣点点头,眸子里闪闪发光连成一片星星。 顾北哈哈大笑,把少女及腰的柔顺长发揉成一团:“走吧。” 摩天轮上,绘梨衣趴在玻璃窗上向下俯瞰,眼里有一丢丢的小恐惧,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顾北瘫在座位上,感觉今天一天过得格外充实。 这才叫做旅行嘛。 你看看前几天,都是整的什么事啊? 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这帮家伙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没有。 合着我带你们不是来旅游,是带你们当东京拆迁队了呗? 这一天天的净给这帮人操心了。 想到这里,顾北回头看了看绘梨衣:得嘞,这帮人还没有绘梨衣听话。 “绘梨衣?” 绘梨衣回头看着顾北。 “明天还要出来玩吗?” 绘梨衣点了点头。 “你要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吗?” “顾北……的……朋友……?” “嗯,明天我们会一起去漫展,绘梨衣也可以一起来,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绘梨衣眼睛闪了闪:“他们……会……喜欢……绘梨衣……?” 顾北点点头:“一定会的。” “要去吗?” 绘梨衣用力点了点头:“我想去!” 78.夜话 顾北对于时间的把控还是蛮精准的,楚子航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 漆黑的幕布落下来遮蔽天空,高大的东京塔戳破幕布,破损的地方钻出一颗颗闪烁的光点,那最大的一颗叫做月亮,它周围的点点光芒叫做星星。 从落地窗向下望去,是比天空中星光点点更加璀璨的霓虹闪烁,各种颜色的光绘成一幅简笔画,「蚂蚁」们在这画中穿行,也成为了画的一部分。 楚子航倚坐在床上,静静欣赏着这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却又仿佛凝固成永恒的画卷。 他的思绪很乱,只有这样他才能静下心来。 半死侍化绝非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岩浆一般的龙血流淌过血管,冲进心脏,将身为人类的部分吞噬,消灭,带来的除了力量增加的快感之外,还有极致的痛苦。 虽然当时的楚子航被心魔所控,感知被削弱了很大一部分,但残留的痛感到现在为止依旧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呻吟。 更何况,现在的楚子航的体内可是一点龙血都不剩了。 于是这残留的痛苦被无限放大。 但楚子航面色不变,他本就是冷澹的性情,个性坚毅又是一个杀胚,这种放在别人身上足够令人发疯的痛楚,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提醒。 提醒他自己还不够强。 尤其是现在这种虚弱状态下,楚子航的信念感更加强烈。 楚子航和绘梨衣的情况不同。 绘梨衣的龙血侵蚀更深,但目前的状态稳定,没有暴走倾向,所以顾北最大限度地将绘梨衣的龙血压制到了没有危险的状态。 楚子航的侵蚀刚刚开始,但已经出现了大量死侍特征,虽然一开始源稚生看顾北只是随手摸了楚子航一下,但当时的情况顾北根本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将楚子航体内的龙血打包带走,一丝不留。 如果不是楚子航体内的龙类基因足够强大,或者如果顾北的双全手可以再进一步,那么现在的楚子航怕是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 楚子航醒来之后自然也感受到了身体的虚弱,在尝试调动龙血失败之后,他就果断放弃了。 在他的印象中,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就是顾北。 既然如此,说明他们目前处于安全状态。 思绪停在这里,楚子航自然也放下心来,思考着之后的问题。 心魔。 “哦,师兄你醒了。” 不着四六的声音飞进楚子航的耳朵里,他回过头,看到了顾北。 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师兄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讲哦,剧烈活动之后要注意补充能量,战斗之后就更要补充能量了,就像我平时对练完了总要来个汉堡,不然很容易虚的吧啦吧啦……” 顾北絮絮叨叨地拉过可移动式的床上餐桌,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虽然楚子航想反驳一句混血种不会虚,无论哪里都不会,但他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有顾北那种你越搭理他越来劲的性格。 楚子航果断选择了闭嘴。 不过他也确实饿了。 顾北还在阿巴阿巴说个没完,楚子航直接无视,打开了顾北提来的餐盒,从里边拿出来一个…… “这是什么?” 楚子航手里拿着一个穿着背带裤的老鼠。 顾北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是米奇啊。” “米奇不穿背带裤。” “嗯……这是会打篮球的米奇。”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楚子航感觉这句话有槽点,但他不知道该从何吐起,毕竟这个世界虽然有《山海经》里记载的吞噬万物的鲲,但是没有会打篮球的坤。 顾北摆了摆手:“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米奇是个男老鼠,会打篮球很正常。退一步讲,米奇不会打篮球,但是你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人家换裤子吧?再退一步讲,米奇如果不穿背带裤,那写这本书的作者铁定侵权了,说不定会收到律师函……” 你再退几步就退到妙妙屋里边去了,你看米奇打不打你就完了。 眼瞅着顾北又要开始输出,楚子航决定不和顾北争辩,默默地把换了裤子的米奇吃掉。 然后接连不断地从餐盒里拿出手套形状的鸡肉堡,米奇形状的炸面包棍,春卷和脆骨香肠,米奇形状的爆米花桶和焦糖爆米花,还有米妮形状的冰棒…… “你去迪士尼了?”楚子航发现了盲点。 顾北惊诧:“你怎么知道?” 楚子航:…… 懒得搭理智障,楚子航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顾北看着楚子航一点一点吃着东西,嘴里还碎碎念的絮叨着一些有的没的。 没有问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情路明非早就告诉他了,所以他也很清楚楚子航身上经历了什么。 以一敌百,滋生心魔,半死侍化。 该说不说师兄的命是真的硬,这三件事别人碰上一件都凶多吉少,他一口气全碰上了,还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和顾北谈天说地。 不过基本都是顾北在说,楚子航在听。 一顿报餐之后,顾北将包装纸和餐袋清理干净,随手丢进走廊里的垃圾桶,然后坐回楚子航的床边。 “把手伸出来,我检查一下。” 楚子航依言照做。 顾北伸手抓住楚子航的手臂,双全手运作起来,红蓝两色的炁只一瞬间就将楚子航全身包裹起来。 顾北仔细探查楚子航的情况。 楚子航的身体现在算得上的千疮百孔,不仅仅的肉身,连灵魂也出现了问题。 楚子航的肉身情况有些特殊,顾北在之前抽取楚子航体内的龙血的时候就有所察觉。 只不过当时急于解除楚子航的半死侍化,顾北也就没有仔细研究,现在再一次探查,顾北细心了很多,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根据路鸣泽提供的资料,龙血和奇技的规则是冲突的,两者无法共存。 就好比玄幻中你天生冰魄玉体,却非要修炼焚诀,那你不死谁死? 所以顾北果断放弃了体内的龙血,专心修炼八奇技。 现在顾北有了六库仙贼,虽然还是不能直接使用龙血和言灵,却可以将龙血转化为炁,来增强战斗力和续航时间。 但冰魄玉体只是不能修炼焚诀,但修炼普通功法肯定是没问题的,甚至如果修炼冰心诀,那么进境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所以混血种并不能轻易尝试修炼八奇技,却可以掌控炁的使用方法。 楚子航的修炼时间不长,顾北也没有传授什么特殊的功法,只给了他一本基础行炁法。 但架不住楚子航性子坚韧专心,现在修为也算是可以。 但这次害了他的,就是这份专心。 因为这份专心,楚子航对于炁的使用,言灵的使用,两者的结合有些深入的研究,这导致他的君焰比其他人的君焰很好控制,他体内的炁和龙血也有着极高的契合度。 因为这份专心,楚子航在探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给心魔埋下了一颗种子。 也因为这份专心,楚子航的杀意成为了心魔最好的养料。 再加上奥丁印记从中作梗。 终于,在楚子航沉溺杀戮的时候,这份专心酿成了苦果。 心魔吸收了杀意,在奥丁印记的影响下如野草生长,几乎占据了整片识海,只留下一丝清明。 楚子航的身体中,炁与龙血出人意料的结合在了一起,以龙血为主导,以炁为催化动力,吹响了死侍化的号角。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也是顾北未曾设想的道路。 从某种意义上,楚子航走上了一条和顾北相同,但完全相反的路。 顾北越检查越心惊,楚子航目前的情况绝非是双全手可以解决的,顾北猜测炁体源流金光咒或者神明灵可能有效果,但也无法保证。 毕竟他对于炁体源流和神明灵的效果只是猜测,金光咒确实有清神正心的功效,但最多也就是温养肉身,能否驱逐心魔还犹未可知。 还有奥丁印记,顾北早就在寻找去除的方法,但一直没有头绪,双全手倒是可以一试,但灵魂之力每一次接近奥丁烙印的时候,都会传来一种直面死亡的恐惧。 顾北在楚子航的影响下对奥丁多少有些了解,他知道,那种恐惧来自那个不讲道理的神器。 必中之矛——坤古尼尔。 顾北摇了摇头,苦笑地看向楚子航:“师兄啊师兄,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楚子航脸色没有一点波动:“很困难吗?” 顾北点了点头。 何止是困难,简直是难到没边了! 首先别的不说,单说心魔。 这玩意盘踞在灵魂深处,样子像是一摊淤泥,神似此世之恶。 一般而言,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痴念等都属于心魔。 像楚子航,就是执念和杀心的结合。 心魔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产生、可以隐匿、可以成长、可以吞噬主人、也可以历练心性。 本质上就是一块牛皮癣,粘上了容易取下来难,除非生出心魔的人亲自战胜心魔,不然别人忙活再多也是没用的。 而且顾北也不敢随便跑到楚子航的灵魂里去清除这玩意。 心魔是有传染性的,灵魂触碰别人的心魔,那就会在自己灵魂里留下烙印,这基本上和道心种魔没啥区别了。 相比之下,顾北甚至更愿意去修炼大自在天魔咒。 “总体上来说,这次我帮你不了你师兄。” 顾北无奈的拍打着楚子航的肩膀:“师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停止炁的修行,你越强大,心魔就越强大,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传授给师兄你一门静功,当你把静功练好了,那心魔的影响应该也就没那么大了。” 心魔不除,元炁一丝也无法动用,连龙血的使用也受到了限制,一旦调动大量龙血,心魔就会干涉大量的炁和龙血结合,将楚子航变成一头死侍。 可以说,如今的楚子航,一身实力十不存一。 “至于根除心魔……” 顾北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要靠师兄你自己啊。” 是啊,如果不放下执念,哪怕静功通神,心魔也只会被消灭然后复活,在一次次死生之中变得更强。 可如果那么轻易就看开了,执念又如何算是执念呢? 顾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师兄啊,我们修行之人,根在炁,术在法,修的是性,行的是命,求的是长生久视,练的是一颗红尘心。” “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滚滚红尘,修行者身处红尘之海,要看破虚妄,在这红尘中探寻本心,向内寻求,明心见性,方能修有所成,证有其果。” 顾北说的云里雾里,楚子航听得却明明白白。 顾北翻来覆去,不过是让他放下,可有些事情拿起来容易,想放下却难上加难。 就算时光将灵魂冲刷成一片空白,楚子航也忘不了那个雨夜,迈巴赫上男人轻声哼着光碟里的小曲,告诉他那个故事讲的是父爱。 其实男人根本没有听懂歌里的故事讲的是什么,他只是想告诉楚子航自己爱他。 他也忘不了迈巴赫的语音启动,三个人的声音是男人和他的老板,还有楚子航。 楚子航脸色不变,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是不会忘的,也忘不掉,顾北自然读懂了楚子航的意思,但他也无可奈何。 有些事情他可以用奇妙的八奇技强行创造奇迹,但有些事不行。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以后应该会在楚子航向奥丁复仇的时候,狠狠地拿自己的靴子踹奥丁的屁股。 “好吧,师兄你开心就好。” 顾北耸了耸肩:“我把静功教给你,然后帮你调理一下身体,至于其他的我就爱莫能助喽。” 楚子航点了点头。 “冬冬冬”的敲门声传来。 顾北道:“请进。” 房门打开,路明非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顾北没好气地问:“你偷人家东西了?” 路明非赶紧喊冤:“天地良心啊老大,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偷东西的那个,连打游戏都被人偷家啊。” “行了行了,别耍宝了。” 顾北问道:“你有事?” 路明非贼眉鼠眼道:“那啥,老大,咱俩能不能私下聊?” 顾北挑了挑眉,看向楚子航:“师兄你先等会,我和明非说完事情再来教你静功。” 楚子航点头。 顾北和路明非来到走廊,路明非左顾右盼的样子让顾北总觉得他像是做贼了。 “你真没偷人家东西?” “哎呀老大,别开玩笑了,我找你有正事。” 路明非确定四下无人,凑近顾北悄咪咪地说道:“我遇见恶魔了!” 79.试探与交锋与秘密与好处 路明非确认四下无人,悄咪咪的说道:“老大,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别害怕。” 顾北无所谓道:“你当我是谁?我是你老大,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异人,我不会怕的,你说就是了。” 路明非当然知道顾北不会怕,他只是以防万一提醒一下,好让顾北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路明非神神秘秘凑到顾北耳边:“昨天夜里,我碰到魔鬼了。” 顾北挑了挑眉,转过头凑到路明非耳朵边上:“是魅魔吗?” 路明非愣愣地摇了摇头,顾北不由得感慨:“真可惜……” 路明非反应过来,一脸哭笑不得:“哎呀老大,你正经一点,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顾北耸了耸肩:“是你先跟我不正经的啊,碰到魔鬼什么的。” 说着,顾北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恶魔角的头饰,啪嗒一下打开开关,头饰上亮起来红色的光。 顾北把灯饰按在路明非身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镜子给他照了照:“喏,现在你也是魔鬼了。” 路明非下意识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挺像魔鬼的……啊不对! “不是这种魔鬼!” “那就是魅魔?” “老大你的关注点能不能从魅魔上边转移出来?” “……好吧。” 顾北点了点头,认真问道:“魔鬼是哪一位?” “不是哪一位!” 路明非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是那种个子小小的,说话吊吊的,喜欢拿别人的灵魂做交易的魔鬼啊!” 顾北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了纸笔,唰唰几下画出来了一张图,上面是一个长着三对黑色鸡翅膀的大帅哥。 顾北把图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纠正道:“这是路西法?我见到的那个魔鬼要小一点,看上去像是还没有成年的样子。” “地狱没有禁止未成年劳动吗?”顾北都都囔囔再次作画。 画完之后,路明非拿过来看了看:“这不是地狱犬吗?魔兽我玩过的啊老大,我遇见的那个恶魔是人形的。” 顾北默默把画纸翻了个面。 路明非:“这不还是魅魔!?老大,我遇见是个小男孩!” 顾北默不作声地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画稿。 路明非:“这不是鬼泣里的但丁吗?这家伙是哪门子的小男孩?而且这家伙是猎魔人不是恶魔吧!?” 顾北摊了摊手:“找小男孩你应该去广岛。” 路明非受不了了,直接把手里的几张画纸撕了个粉碎,情绪有些激动:“老大,小魔鬼啊,不是游戏里的,我亲眼看到的啊!” “就是那种逼格拉满,会暂停时间,总是会问你要不要交易灵魂的小魔鬼啊,明白吗?” 顾北点点头:“明白了,你继续说。” 路明非情绪平静了一点:“我昨天夜里遇到小魔鬼,他一直喊我哥哥,说让我和他做交易,只需要花费四分之一的灵魂就能救下师兄和苏晓樯。” 顾北饶有兴趣地问:“然后呢,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 路明非摆了摆手:“我可不是白看的,和魔鬼交易没有好下场我是知道的,而且老大你也和我说过灵魂到底有多重要,我怎么可能就这么交易出去?” 顾北点了点头:“算你还有点脑子。然后呢?” “然后……” 路明非想了想,决定还是和盘托出:“然后那个小魔鬼说我是他的第一个客户,不能就这么死了,所以给了我一个免费的试用机会,可以短时间内爆发龙血,然后我就冲回酒吧和师兄并肩作战,手起刀落……” 顾北点了点头,这个他是清楚的。 路明非的龙血多频爆发,就算是暂时性的觉醒,但残留在体内的力量仍旧会对路明非的身体产生影响,改造强化他的肉身,顾北没理由发现不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北摇了摇头:“明非,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天使恶魔这种东西的,你要相信科学。”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你是不是第一章的时候说过了? 还有,你一个异人告诉我一个混血种要相信科学,老大不觉得很荒谬吗? 路明非看着顾北的眼神有些古怪,一肚子槽不知道从何吐起。 顾北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语重心长:“我猜测你应该是遇到某个强大的混血种了,或者龙王?” “放宽心,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是魔鬼,但既然你是那位魔鬼的客户,那么你就不用害怕对方对你图谋不轨。” “就算恶魔交易的是灵魂,但本质上也是商业行为,他们不会不知道客人就是上帝这句至理名言的。” 路明非听到这,脸色更苦了:“老大。” “?” “魔鬼和上帝是死对头啊。”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顾北插科打诨地把路明非湖弄过去,抓了抓头发,转头看向一旁。 月光透过窗户钻进长廊,原本绵延曲折的长廊变得更加幽长,没有人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少年踩着月光走进长廊,优雅地挥挥手朝着顾北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看到你我整个人都不太好。”顾北有些心累。 路鸣泽笑了笑,随手一挥,走廊的空间拓展开来,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客厅,两人中间凭空出现了桌椅板凳,还有一整套的茶具。 顾北嘴角抽了抽:“有必要吗?反正都是幻境,你整这些虚的有什么意义。” 路鸣泽的幻境对于顾北没有效果,这些东西就算被使用过也无法像其他人的幻境那样被接受,被相信,从而干涉现实。 自然也干涉不到顾北。 路鸣泽坐在茶桌前,轻轻噙了一口茶水:“于我而言自然是有意义的。” 顾北盯着他看了一会,大大咧咧地坐在路鸣泽的对面,给自己满上一杯……茶? “喂,这不是酒吗?” “有什么区别?反正这些东西你是不信的,它们对你也没有影响,无论是茶还是酒,对你来说不都是一样的吗?” 顾北皱了皱眉,路鸣泽话说的有道理,但顾北总是感觉有些莫名的不爽。 不只是他本人不爽,他也从路鸣泽的语气中听出了不爽。 他也多少猜到了原因,能让路鸣泽的情绪有所起伏的,左右离不开路明非三个字。 不过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路鸣泽对面默默饮酒,尽管美酒醇香,但顾北却没有丝毫醉意。 一杯终了,路鸣泽终于开口。 “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跟谁交代?我特么出来混的我跟谁交代? 顾北蛮想把杯中的酒水泼出去的,不过他考虑到这幻境是路鸣泽的主场,再衡量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等我再开发几个奇技出来,再吊打你! 顾北心里yy着,脸色不变:“路明非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我并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协议。” “与协议无关,是约定。” 路鸣泽看向顾北,黄金童刺目耀眼:“我们的约定,你帮路明非继承我的力量。” “但是因为你的原因,路明非拒绝了这一次的继承。” 幻境之中的压力突然暴涨,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晃晃,顾北却对着一切视若无睹。 “你所谓的继承力量就是用交易的方式收割路明非的灵魂?” 蓝色的光从顾北身上升腾起来,路鸣泽的幻境是依托现实和意识制造的,蓝手操控灵魂的能力足够在这个幻境里横行无阻。 而且在双全手更进一步之后,顾北能够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路鸣泽的状态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太好,所以你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依赖于幻境,所以你才急着让路明非「继承」你的力量,急着收割他的灵魂?” “灵魂收割完毕之后呢?你鸠占鹊巢霸占肉身?还是让路明非的灵魂替代你去死亡?” 顾北咄咄逼人,但路鸣泽却只是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被顾北看穿了,也就没有必要硬撑着了。 路鸣泽放下手中的茶杯,幻境如同泡沫一般消散,路鸣泽和顾北回到了一开始的走廊,相对而立。 “继承力量就只是继承力量,就是字面意思而已,你不用想太多,我是不会伤害哥哥的。” 路鸣泽解释了就像没解释一样,给人一种很不可信的感觉。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怪好听,你以为你是金手指我就会信你吗? 顾北见过的想伤害主角的老爷爷多了去了,三言两语的就想打消怀疑,那还不如做过一场。 但暴力永远都是最底层的手段,路鸣泽虽然执掌权力,但并不崇尚权力。 “我与哥哥的事情并非你能理解的,交易一定会继续下去,这是继承力量的唯一途径,你要做的就是像我们约定的那样,帮助哥哥继承我的力量,只有这样,哥哥才会……” 路鸣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话顾北根本没听到。 不过这不妨碍他的立场:“如果你说的继承力量就是帮你收取路明非的灵魂的话,恕我拒绝。” 路鸣泽终于有些不悦,庞大的灵魂威压海啸一般扑了上来:“我和哥哥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做好你自己的事……” 尽管是受伤状态,路鸣泽的灵魂力量也比被强制唤醒的诺顿要强得多,只一波攻击就将顾北用双全手构建的十几道灵魂障壁冲了个稀巴烂。 灵魂威压冲到面前,顾北巍然不惧,双臂横在胸前,蓝色元炁裹住全身。 “什么关系?” “那是小爷的马仔!我的人,我罩的!” 灵魂之力倾泄而出,如惊涛拍岸一般砸中顾北,顾北调动元炁,却发现体内的炁海好像一潭死水,被牢牢锁死,岿然不动。 顾北无法调动元炁,只能硬抗。 “你做了什么?” 路鸣泽回答:“喝茶还是喝酒,自然是有意义的。” “酒有问题。” “没有问题,酒里有好处。” “你放屁!” 顾北将自己钉在原地,灵魂随着灵魂威压来回晃动,却像是根深蒂固的青莲,咬定青山的翠竹,摇而不动。 路鸣泽:“你变强了。” “我一直都很强。” “有些事情还不是你能够知道的。” “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交易的真相!” 路鸣泽有些头疼,收回了灵魂威压,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小西装:“这个真的不能说。” 顾北松了口气,但仍然尝试运炁,时刻警惕:“那就挑能说的说。” 路鸣泽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与哥哥交易的灵魂并非灵魂本身,而是依托于灵魂存在的某种东西,只要那种东西被全部清除,哥哥的灵魂才足够纯粹,才能够继承我的力量。” 顾北皱了皱眉:“说了像没说一样。” 路鸣泽感觉顾北有点不识抬举,一伸手,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威压。 顾北匆忙调动元炁防御,口风也跟着变了:“总比什么都没说好。” 威压又被收回去了。 路鸣泽目光灼灼地看向顾北:“你对哥哥的影响太深了,以至于哥哥的性格都产生了变化。” “虽然我们之前约定要你帮忙,但原本的计划只希望你不要对计划产生阻碍,并没有指望你提供帮助,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你的帮忙,计划估计很难完成。” 顾北无奈的摊摊手,他能怎么办,有人格魅力也有错? 路鸣泽不管顾北什么态度,说道:“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让酒德麻衣通知你,在那之外的时间你随意就好。” 路鸣泽说着,身形开始澹化起来,像是飘散成了空中的雾。 顾北赶紧问道:“你酒里放了什么?还没给我解开呢?” “你灵魂很强,但根基过于扎实,没有学到灵魂用法的精髓,我虽然不明白异人是如何修炼的,但总不能把灵魂锻造成一块石头。” “那杯酒里有一丝天空与风的权,算是提前给你的报酬了。” “在你不能御使它之前,你的灵魂之力会变成一块石头,等你掌握了它……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作用了。” 顾北点了点头,不忘道:“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路鸣泽的影子回了回头:“我永远不会伤害哥哥,他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还有,你救得那个小女孩身上一堆麻烦,我建议你把她带在身边,或者你跟在她身边,不然总是要出意外的。” 绘梨衣? 顾北有些诧异,没找到路鸣泽会突然提到绘梨衣,不过既然连路鸣泽都特意提到了,那就说明绘梨衣身上果然不只是被注射龙血试剂这么简单的事了。 “还有,小心奥丁。” 路鸣泽就像一个健忘的老妈子,临走了终于想起来叮嘱一句,不过这句没什么意义。 顾北早就在防备奥丁了,一直没有松懈过。 从三年前与楚子航相识,成为兄弟的时候,奥丁就已经是他的生死大敌。 这是宿命。 80.漫展巧遇 漫展,最早起源于意大利世界第二大漫画与电玩展览会卢卡国际漫画节,始于1965年,前身名为「国际漫画沙龙」。 不过很明显意大利人并没有将这个活动重视起来,最终这项大型同好聚会娱乐活动被他们的盟友小八嘎发扬光大。 1975年,日本开办了arket,属于同人展性质,以贩卖同人本为主要活动内容。 每届cm都是各种本子的井喷期,在cm来临之际请务必确保自己的硬盘(网盘)容量。 当然,除了本子以外,cm的展子上也会有很多周边的售卖,以及cosy的活动。 至于为什么正版周边会和同人志一同售卖…… 挣钱嘛,不寒颤。 目前cm是全球最大型的漫展,不过相对于它原本的名字,宅男宅女们似乎更喜欢称呼它为「圣战」。 比如路明非,路明非和路明非。 还有顾北。 这委实是将别人的文化化为己用的典范了。 顾北知道,一直到未来十几年,只要没有认真考察过漫展历史的人,都会认为漫展起源于日本而非意大利。 不过源稚生明显并不是很在乎这种“优秀”的传统文化。 更确切的说,源稚生是无法理解这种将人生寄托于幻想之上的行为。 就好像用绳子系着白色的纸片在空中摆动可以吸引菜粉蝶,因为他们会把纸片当成雌性来求偶。 真傻啊,怎么会有把纸片当老婆的生物? 源稚生拉开和氏的房门,准备检查一下绘梨衣的身体状况。 昨天顾北给绘梨衣做完血统压制之后就带着绘梨衣出去玩了。 源稚生考虑到绘梨衣这么多年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时心软就放她出去了,自然也就没有对绘梨衣的身体状态做出一个细致的检查。 今天源稚生准备带绘梨衣好好检查一下,看看顾北的治疗效果,顺便给绘梨衣下一步的生活做出详细的安排。 源稚生拉开房门,走进里间,却没有看到绘梨衣的身影。 还没有醒吗? “绘梨衣?” 源稚生叫了一声绘梨衣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源稚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源稚生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纸条。 源稚生阅读了纸条内容。 源稚生(boss)进入狂暴模式。 “顾北!” 有个把纸片人当老婆的生物拐走了他亲爱的妹妹! “阿嚏!” 顾北打了个喷嚏,众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 绘梨衣俏生生的站在顾北旁边,歪了歪头:“呆胶布?” 顾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手里开始掐算起来。 开玩笑,六库仙贼大成的身体是会感冒的? 肯定是有人触动到术士的灵感了。 就是不清楚是谁…… 干爹?小妍姐?花姐姐(哪都通的代理董事)? 总不能是源兄吧? 想到这,顾北掐算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 还是算了,万一算出是源兄,被一个大男人惦记…… 想想还是蛮恶心的。 绘梨衣在旁边看着顾北的脸色一会一变,顿时感觉有趣,也模彷着顾北改变自己的表情。 楚子航正在翻阅那本从展馆工作人员手里拿来的《cm百科》,据说里边记载从创展子以来所有的作品内容记录,还有本次展位的分布地图和详细介绍。 楚子航的伤不妨碍行动,只是会阻止他使用炁和大量调动龙血,楚子航本人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 另外他的手里还有另外一本《如何与二次元交流》。 顾北总觉得自从来到日本之后,师兄看的书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怪了。 芬格尔正站在一旁戳着屏幕,顾北也不知道他是在操作什么东西,还是单纯地在调戏小eva。 不过一米九近两米的身高,再加上膀大腰圆的腱子肉,让芬格尔在五十五万宅男中鹤立鸡群,是完全的另类存在。 周围人看到了都躲着走,啥也没干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中留出了一片空地。 也只有这个时候顾北才觉得芬格尔有点用处。 什么?你说他还会黑客技术? 就这一点来说你不觉得eva比他强多了? 路明非和苏晓樯缩在几人旁边。 是的,苏晓樯也来了,美其名曰身为集体的一份子就要参与集体的活动,她在文学社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很好,听到集体这两个字顾北就开始牙疼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群里九个人只有自己是人类的事实。 现在苏晓樯正和路明非低着头交头接耳。 或者说……耳鬓厮磨? 应该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但是有发展倾向。 顾北觉得自己还是小看路明非了,这货不是舔狗,这货是战狼啊! 这才几天,不仅目标转移了,这都快拿下了。 看看自己身边,路明非和苏晓樯,芬格尔和eva,师兄有余情未了的啦啦队长。 只有自己是单身狗?! 顾北觉得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 绘梨衣不知道顾北为什么突然就沮丧起来,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 顾北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我没事。” 路明非那边结束了和苏晓樯的加密通讯,转过头来问顾北:“老大,凯撒大哥和麻衣姐什么时候到?” 顾北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应该快了。” 正说着,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整齐划一地分开两边,空出了一条路来。 金发男人带着墨镜,上身穿着一件五颜六色海滩衬衫,下半身穿着一条橘黄色的苦茶,昂首阔步向众人走来,骚气地像是在走红毯,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氛围。 他的身旁跟着两位美丽的女士,一位身材高挑,一双大长腿动人心魄,另一位…… 嗯?绘梨衣? 顾北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头红发,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绘梨衣,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绘梨衣眨了眨眼,好奇顾北在做什么。 骚气男人带领着两位美女,在周围宅男宅女的现充诅咒下强势并入顾北等人,并一举夺取了芬格尔最特立独行的桂冠。 凯撒骚包地摘下墨镜挂在花衬衫的胸口:“久等了。” 顾北点点头:“还好,不介绍一下吗?” 说着,他指了指凯撒身后的红发少女。 凯撒自然也注意到了顾北身旁和诺诺有八分相似的女孩,不过他并没有认错。 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绘梨衣有一颗潜藏在孤独和沉默之下活泼的心,常年没有与世界接触的她养成了澹漠的性子,却依旧秉持着对于世界的敬畏和好奇,气质清冷中透着活跃。 诺诺更像是一个不良少女,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地像个侠女,但心思细腻讲义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锋利和骄傲,犹胜小天女一筹。 “大家好,叫我诺诺就好。” 诺诺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跟众人打招呼,虽然用的是化名但却没有人在意。 毕竟这里的几位都是网友来的,叫化名反而比叫本名更舒服一点。 顾北指了指钻到自己身后只露出一个头的女孩:“她是绘梨衣,嗯……因为某些原因,这孩子还不太会说话,而且她也听不懂中文……” 顾北还没说完,诺诺就凑了过来,操着一口流利的东京腔:“你叫绘梨衣,我们两个长的好像啊!” 顾北瞠目结舌。 凯撒解释道:“诺诺会六国语言。” 顾北无语。 绘梨衣听着诺诺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个姐姐和自己长的好像。 诺诺半开玩笑道:“家里的人都说我和外祖母长的像欸,听说外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来过日本,你该不会和我有血缘关系吧?” 绘梨衣听着,然后露出了单纯无知的表情。 顾北用中文道:“绘梨衣没有父母,是孤儿。” 诺诺愣了愣,小声道:“啊?抱歉……” “没关系。”顾北摇了摇头,不甚在意。 诺诺突然说道:“要不我当你姐姐吧!” 这下轮到绘梨衣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向顾北。 顾北冲她微笑:“绘梨衣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了,如果绘梨衣愿意的话。” 绘梨衣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诺诺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绘梨衣娇小的身体,让顾北感觉她并不像是认了一个妹妹,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的玩具? 还是抱枕? 顾北摇了摇头,让路明非带着苏晓樯认人。 一翻结识下来,大家也都基本熟悉了,不过…… 酒德麻衣看着顾北和绘梨衣,凯撒和诺诺,路明非和苏晓樯,摁着手机戳戳戳的芬格尔和抱着书本啃啃啃的楚子航。 酒德麻衣突然感觉自己貌似不该来的。 开兰博基尼跑车,穿louboutin的高跟鞋、二号prada礼服,坐着公务机全世界泡帅哥美女忍者,此时此刻竟然成为了全场唯一「真·单身狗」?!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众人寒暄了一会,终于等到场馆开放,顾北大手一挥:“好了,我们进场吧。” 众人混在人群之中熙熙攘攘的进场,不过周围的人多少都会避开他们,毕竟日本是一个喜欢读空气的国家,简单来讲就是他们比较喜欢看气氛形式。 向顾北一行人这种没眼力劲的,总是会被大多数人孤立。 人群悉悉索索的前进,路明非给自己打气。 因为千代田焚烧事件,现在整个千代田区域被封禁,路明非去不了秋叶原,想要买到朝比奈的抱枕,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其他人倒是不甚在意,就连顾北也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 毕竟进入东京三天,顾北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心已经累了,麻木了,也就没有一开始的期待感了。 楚子航跟着众人前行,默默录下视频放在在几人的讨论组里,同时@了一下打工战士和eva。 芬格尔眼神古怪的看着手机里的eva举着和身子一般大小的邮件,转头看了一眼楚子航,然后默默让eva打开了手机直播。 打工战士:“……” 打工战士:“出去玩不带我是不是!?” 进入会场之后,众人里最活跃的反而是诺诺和绘梨衣姐妹。 诺诺可是从来都没有参与过类似的活动,对于这些还蛮好奇的。 至于绘梨衣……她对啥都好奇。 诺诺拉着绘梨衣全场到处跑,众人跟在她们身后,凯撒一脸宠溺,顾北负责解疑答惑。 “那是什么?” “宣传海报。” “那个呢?” “手办。” “那群人为什么穿得那么奇怪?” “那是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 “那为什么他们的动作也怪怪的?” “他们在整活。” “这个软软的是什么?” “飞……呸,肉灵芝。” “肉灵芝?那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诺诺有些不服气了:“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顾北给凯撒使了个眼色:“总之,别问。” 凯撒反应过来,拉着诺诺去另一边了。 酒德麻衣进场之后就和几人分开了,她可受不了吃一路的狗粮。 路明非半路上发现了朝比奈实久留的可脱抱枕,苏晓樯跟着他一起脱离了队伍。 芬格尔趁着没人注意,把手机一塞,拖着认真看书的楚子航偷偷前往了场馆里的几个藏得极深的死角,至于具体是去进行什么肮脏的交易,那就要问楚子航了。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竟然全部散开,只留下了顾北和绘梨衣两人。 顾北感叹: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正思考着,绘梨衣拉了拉顾北的袖子。 “怎么了绘梨衣?” 绘梨衣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展位:“哥哥。” 顾北:“????” 源兄? 顾北不明所以,跟着绘梨衣一起来到展位面前。 出人意料的,这个展位上的同人志绘制的并非是某个动漫角色,而是真人。 更让顾北没想到的是,这个被花了本子的真人,居然是源稚生!?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妇女,顾北询问对方是否可以查看,对方大方地表示当然可以。 顾北随手拿起一本,翻来。 一秒。 “啪!” 顾北把书合上了。 绘梨衣刚想凑过脑袋来看看,就被顾北拦住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能看这些东西。” 绘梨衣茫然点点头,其实她也很好奇里间的内容,不过顾北不让她看肯定是有理由的。 顾北不让看就不看。 绘梨衣很少会拒绝别人。 顾北拿着同人志询问老板:“芳村女士,这个人是……?” 同人文作者芳村捂着嘴“吼吼吼”笑道:“你不知道很正常,这是风间琉璃大师。” 风间……琉璃? 源兄真是的,出道还用艺名。 “敢问这位风间琉璃大师是……” “你们在说我吗?” 温文尔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北看着芳村女士的脸上出现了如同信徒看到天使一样的狂热,然后惊呼:“风间琉璃大师!?” 顾北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温婉儒雅,长相与源稚生相似却更显阴柔,比顾北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还要美的男人。 男人微笑着,微微躬身一礼:“在下风间琉璃,见过阁下。” 81.故事仍未结尾 女人吗? 不对,是男人。 尽管对方长的像女人,穿的像女人,行为举止也像是女人,但确实是个男人。 风后奇门和六库仙贼两大奇技解锁并齐齐迈入大成之后,顾北就不再单纯使用眼睛去判断事物了。 相信灵感胜于相信鼻子,而相信鼻子胜于相信眼睛。 风间琉璃身上的脂粉气很浓郁,但纵使如此,也遮盖不住男性本身的体征味道。 还有浓郁的血腥味道。 又是一个高位混血? 顾北感觉自己要吐了。 来东京之后顾北身边就一直都是高位混血,根本没消停过。 第一天是老唐和诺顿,第二天是路明非和楚子航,第三天是绘梨衣和路鸣泽,今天怎么又来? 顾北咂了咂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起一卦?总觉得东京这地方风水不太好。 风间琉璃向着顾北伸出右手:“在下风间琉璃,见过阁下。” 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游离如同平安世代的阴阳师,。 不过他敕令的不是式神,而是女孩子的心。 周围本来就围着很多想要购买风间琉璃同人本的女士,此时风间琉璃本人突然现身,并且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顿时就让在场的女士们集体亢奋起来。 更有甚者情绪激动当场昏迷。 顾北看着风间琉璃,总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刚才从凯撒身上体验过的,骚包地味道。 风间琉璃倒是没有什么自觉,他平时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琐碎的礼节,相比于传统的多礼的日本人,他显得更加直来直往。 但在面对顾北和绘梨衣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与自己本身性格不同的选择,因为对面的两个人值得他这么做。 或者说,因为其中一人值得。 风间琉璃的右手礼节性的伸向顾北,但眼神却一直盯着瑟缩在顾北身后的绘梨衣。 他当然认识这位少女,不,更确切的说,他就是冲着绘梨衣才来的。 在王将提供的情报中,就有着这位蛇歧八家的「王牌」,上杉家主的照片。 作为被替代的那个人,风间琉璃自然把替代自己的人记得一清二楚,深深刻在骨头里,烧成灰也不会忘记。 当有线人将上杉家主的位置上报之后,风间琉璃开始庆幸自己这次当机立断来了东京,并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就是为了和这个替代品面对面的较量一次。 他相信自己不会输,更坚信只有自己才配做源稚生的弟弟(妹妹)。 绘梨衣被风间琉璃盯着,默默把自己娇小的身子藏在了顾北身后,手也没有去抓顾北衣角,而是有些不安地握住了顾北的手。 天真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敏感的她知道,对面的那个长的和哥哥有点像的大姐姐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就像是透过她看着另外的什么东西。 顾北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有些不对劲,貌似是冲着绘梨衣来的,他扭了扭身子,把绘梨衣挡得很严实了点。 绘梨衣的手握住了顾北的手,软玉入手,不过顾北也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绘梨衣的手冰凉柔软,还在轻轻颤抖。 血统被强制降低的绘梨衣,从随时可以变身的女王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小白兔,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同时,单纯又缺少安全感。 顾北捏了捏绘梨衣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转头看向伸着手等着他握手的风间琉璃。 果然很像。 光从风间琉璃背后流下来,只留下一个剪影。 顾北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和表情,但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面部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给风间琉璃披上黑色的长风衣佩戴森严的古刀,那么顾北一定会误以为那个妹控的执行局局长就站在对面。 但想要区分两个人也很简单。 气质和味道。 就气质而言,源稚生凌厉挺拔,像是武士腰间的长刀;风间琉璃婉约秀美,如同贵族少女藏在袖中的怀剑。 用味道区分的话,两人身上都带着尸山血海一样的血气。 源稚生身上的血气隐而不发,沉稳,克制,规律,像是一个躬身黑暗,侍奉光明的暗夜英雄。 风间琉璃则更加肆意张狂,暴戾恣睢,宛如潜藏在阴影中的杀人鬼,简单来说就是:这家伙不像个好人。 两个人之间绝对有什么关系。 顾北心念电转,做出判断,准备将计就计。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风间琉璃的手,热情地摇晃着,以风间琉璃的s级身体素质,居然一时间没能甩开。 “你好你好,风间琉璃大师,久仰久仰。” 久仰个鬼,从来没听说过好吧,要不是刚才听芳村摊主说了这么个称呼,顾北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哦?你认得我?” 握手嘛,风间琉璃本来打算一触即分,却被顾北突袭抓住手,心里有些不悦。 不过他稍微用了用力,却还是没能挣脱开,他顿时就对面前的少年感兴趣。 s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很难被突袭抓住手,然后陷入无法挣脱的境地,眼下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对方的实力在自己的预估之上。 风间琉璃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顾北的身份。 亚洲人面孔,实力不弱,贴身跟在上杉家主身边…… 风间琉璃突然想起了王将和他说的那个可以强行压制血统的天朝人。 莫非就是他? 不对,这个人日语流利,一口东京腔,没有几十年的东京生活经验基本不太可能练出来。 难不成是哥哥配给这个女人的保镖? 风间琉璃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只能开口问道:“你是……” 顾北笑了笑:“认得认得,当然认识,风间琉璃大师谁不认得呢。” “至于我,我就是个无名小卒,鄙姓源,源稚生。” 顾北:小样,还玩心眼,不知道我是甄嬛出身吗? 风间琉璃:哦,叫源稚生……纳尼!? 风间琉璃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了,等他反应过来,当场就斯巴达了。 几个意思?老哥你啥时候整容了?整容还能把性格一起整了? 还有,你说你叫源稚生?那你晓不晓得我叫啥? 绘梨衣愣了愣,趴在顾北身后偷偷看顾北的脸,好像真的快要相信这件事了。 风间琉璃看着顾北,好看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种便秘的表情:“源……源稚生?” 顾北煞有其事地点头:“没错没错,源稚生。” “你说你是源稚生?” “是我。” “是吗?” “怎么就不是呢?” “你就不是源稚生!” “您说我不是源稚生?” 顾北笑了笑:“风间琉璃先生,天底下源稚生多了去了,我可以是源稚生,你也可以是源稚生,这只不过是一个称呼问题。” 听到这,风间琉璃勐然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中套了。 该死,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因为一个称呼而已,居然就打乱了他的思绪,牵着他的鼻子走…… 风间琉璃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因为局面现在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正在这时,顾北发话了:“不过既然您觉得我不应该是源稚生,那您总要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源稚生吧?” 怎么证明?这玩意根本没法证明! 风间琉璃既不能跑去把源稚生本人拉过来,也不能自爆源稚女的身份,说自己是源稚生亲手杀死的亲弟弟。 如果他那么做了,那么源稚生估计不会介意再亲手杀他一次。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证明了对方不是源稚生,对方也会以「源稚生」只是一个名字为由与他周旋。 这是真正的进退维谷。 风间琉璃强行冷静下来,把波涛汹涌的心湖抚平:“是我着相了,源稚生先生。” 顾北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意外风间琉璃对于局势的洞悉,意外于对方激流勇退抽身而出的果断。 可惜了,本来顾北还留了一招“谁杀了我,我又杀了谁”的绝技,看来今天是用不成了。 顾北在一众女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松开了风间琉璃的手,和颜悦色道:“风间琉璃大师名不虚传。” 风间琉璃抄起手来,笑盈盈地回了一句:“「源稚生」先生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风间琉璃在「源稚生」和「真」两个字上重读,意味深长。 两人相视一笑,一股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绘梨衣不明所以,看着两人说说笑笑,明明很和谐的场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这个世界真奇怪。 两个人聊了一会没营养的东西,风间琉璃看向绘梨衣,转移话题道:“这个小姑娘和源君是什么关系?兄妹吗?” 图穷匕见。 顾北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目标是绘梨衣,所以哪怕在言语交锋之中占据优势,也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绘梨衣杯风间琉璃的眼神刺了一下,抓着顾北的手一紧。 顾北轻轻捏了捏,安慰着她的情绪,示意她不要担心。 “当然,我们可以是兄妹……” 风间琉璃刚想接话,顾北就说出了下半句:“……也可以不是。” 风间琉璃一阵气结。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是几个意思? 薛定谔的兄妹是吗? 如果不是场馆里还有五十五万普通人,这个时候的风间琉璃估计已经把刀掏出来了。 不过勐鬼众的龙王还是比较顾及普通人的死活的。 死上几百上千没啥问题。 死五十五万,那勐鬼众面临的就不是蛇歧八家了。 到时候怕是连老底都要被秘党查个底掉。 风间琉璃强压下心里的小火苗,问道:“源君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北笑的贱兮兮的,说着很容易让人想歪的话:“意思就是,某种场合下我们两个就是兄妹,在别的场合,我们也可以是其他的关系。” 就比如在你面前我们是兄妹,你走了我们就是朋友,也可以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 顾北的潜台词很正常,但他故意不用正常的方式说,那么风间琉璃接收到的自然也不是正常的信号。 不出意料想歪了的风间琉璃面沉如水,来回看了顾北和绘梨衣几趟:“源君这么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 顾北笑的很洒脱,风间琉璃的脸更黑了,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但他其实是多想了,源稚生是年下控没错,尤其是妹控也没错,但也不至于真的做些什么。 源稚生对于绘梨衣的感情就是对于亲妹妹的感情,和对源稚女/风间琉璃的感情如出一辙。 但也不怪风间琉璃多想,毕竟顾北那个贱笑…… 懂得都懂。 风间琉璃被顾北沉默掉,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绘梨衣拉着顾北的手好奇地左右张望,眼里满是新奇的光。 顾北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旁敲侧击道:“风间君是独生子吗?” 风间琉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顾北自称是源稚生,身边还跟着上杉家主,那么跟真正的源稚生应该是熟识的。 根据两个人过于相似的长相,猜出点东西轻而易举。 但风间琉璃却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顾北耸了耸肩:“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怀疑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风间琉璃问:“如果是呢?” “没有如果啦,是不是结果都一样,我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真是任性的回答。 风间琉璃笑了。 同是笑,顾北顶多能笑出三五种味道来,风间琉璃却能笑出千百种。 此刻他童光流转,明**人,很难想象有女孩会拒绝这样的男人。 “你就当我是独生子吧。” 风间琉璃转身离去,留给顾北知道挺拔但寂寥的背影。 顾北抓了抓头发,总觉得这里边有很多故事的样子。 顾北下意识的抓了抓口袋,摸到了几枚铜板,想了想,又把铜板放回原位。 他一只手拉着绘梨衣,另一只手在绘梨衣头上摸了摸,把红色的秀发抓成一团,就像对女孩恶作剧的小男生。 可惜绘梨衣不是被恶作剧的小女生,不会娇羞,也不会生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顾北。 “回去之后不要和源兄说我们遇见过他。” 绘梨衣歪了歪头,疑惑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呢? 顾北想了想,说道:”因为故事还没到结尾的时候啊。” 82.一路顺风 风间琉璃离开之后,顾北等人度过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漫展。 如果抛开某对砸巨款包下一个摊位现场体验生活结果引发全场死宅仇恨,被fff团追着全场跑的金发中二病和红发小魔女不谈。 抛开某个面瘫看着书走进男厕发现里边一堆「女孩子」,然后转头走向女厕却发现里边还是一堆女孩子,并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在女厕里被搭讪不谈。 抛开某个抱着朝比奈实久留抱枕的同学,不小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扯掉了抱枕的可脱部分,在周围的人同时看英雄和变态的目光中当场社死不谈。 抛开某个因为看coser美女被自家的电子女朋友直接投放到场馆大荧幕上直播的肌肉勐男不谈。 抛开某个红头发的小仓鼠总是指着某些少儿不宜的东西然后一脸好奇的看向顾北试图得到答桉让顾北很心累不谈。 这次的漫展,确实算得上「平平无奇」了。 到头来真真正正体验了一次漫展还没闹出什么事情来的,只有从头到尾窝在cos区,被当成某个人气coser全程接受拍照的长腿御姐。 在这种难顶的体验下,为期三天的漫展众人只玩了一天就草草结束。 顾北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团建绝对不会再去漫展了。 虽然顾北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之后就是在酒店休息,众人分散游玩,体验东京的美好风光。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是。 面瘫师兄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并抱起了刚刚打开的龙族谱系学,为几天后的入学做准备。 过几天返程的时候师兄并不会和顾路二人乘坐同一架飞机回家,而是乘坐直达京城飞机,参加卡塞尔北大预科班的入学仪式。 长腿御姐本身就是日本人,这些景色她早就看腻了,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多钓几个凯子,弄点零花钱。 肌肉勐男一回酒店倒头就睡,完全看不出勐男的样子,反而像个颓废肥宅。 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看美女,顾北都要以为这家伙去和龙王肉搏了。 到最后出门去体验东京风光的,就只有凯撒顾北路明非。 很巧的是,三个人明明来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个人,结果现在出游的时候总是成双成对的。 三人已经变成了尽职尽责的三陪,至于其中谁是自愿,谁是被动,谁又是稀里湖涂不清不楚的,各自都只有自己清楚。 eva通过芬格尔的摄像头抓拍了很多有趣的镜头发到了讨论组里,引来群里唯一一个落单人士「打工战士」的大呼小叫。 当然,eva发出来的东西里也不乏几人出糗的场景,惹的打工战士在讨论组里发出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控卫在此》 中途,绘梨衣从源稚生那里要来了一部手机,在顾北手把手的教导下加入了讨论组。 同样加入讨论组的还有苏晓樯和陈墨童。 讨论组的人数正式突破两位数,从九人变成了十二人。 陈墨童和绘梨衣的加入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苏晓樯的加入顾北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终于,这个讨论组里终于有第二个人类了。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顾北恨不得抱着苏晓樯哭出来,但介于路明非的关系,他没有这么做。 他抱着路明非哭出来了。 被蹭了一身鼻涕眼泪的路明非:??? 终于,返程的日子到了。 路明非和顾北的飞机是最早的一班。 苏晓樯知道两人要回家之后,果断抛弃自家老爹,和两人买了同一班的机票。 对苏天成的理由是在日本玩腻了,而且日本不安全,她有点想家了。 对顾北的理由是她想跟着一起回去,尽快开始学习异术。 至于真正的理由……谁知道呢。 你说对吧,路明非? 羽田机场航站楼,众人为三人送行。 其实也没什么好送的,大家是生离,又不是死别,而且大家都在一个讨论组里总会再见面的。 “可惜老唐只来了一天,都没有深入交流一下。”凯撒道。 他是被老唐拉入讨论组的,两个人相识在猎人网站,某种意义上讲,老唐还算得上是他的前辈了。 这次难得见面,两个人只是匆匆交谈几句,没有深入了解,让凯撒感觉特别惋惜。 顾北拍了拍凯撒的肩膀:“总会再见面的,你九月份不是要去美国上学吗?老唐也在美国,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顾北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别人不知道,老唐是他亲自打包发送回国内的,现在醒没醒还两说呢,九月份真的不一定在美国。 安慰了一句,顾北果断转移话题:“话说凯撒你居然是去美国上学啊,什么学校?哈弗还是剑桥?我一直以为你会去意大利本地的罗马大学或者米兰大学的。” 路明非在一旁戳了戳顾北:“老大,剑桥是英国的。” 顾北一巴掌呼在路明非嘴上:“我知道,你闭嘴(物理)。” 路明非乖乖闭嘴。 凯撒耸了耸肩:“家族指定的学校,我也没有办法。” 顾北了然点头。 大家族就是很麻烦啊,连这种事情也要安排。 顾北不再追问。 不过怎么又是美国?老唐在美国,自己和师兄也要保送美国,芬格尔是卡塞尔大六,路明非不出意外也会去卡塞尔,现在凯撒也要去美国? 该不会这厮也要去卡塞尔吧? 顾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自从发现九人讨论组里有两位龙王,七名混血种,一名身份未知的事情之后,顾北就对于这种巧合事件的发生概率颇为敬畏。 尤其是学会了内景问卜之后,顾北更加相信宿命论。 相比较起来,一群小龙人跑到同一所学校上学貌似真不是什么低概率事件。 顾北很明智的没有去问凯撒要上的大学的名字,决定给自己的人生留点惊喜,或者惊吓。 芬格尔虽然在这几天跑去当了顾北的走狗,不过在几人中他明显和路明非的关系更好……或者说,他在有意接近路明非,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 就连顾北,也只是有些猜测。 芬格尔揽住路明非的脖子凑到他耳朵边:“兄弟,我给你行李箱里塞了一点好东西。” 老唐被顾北送走之后,路明非就在芬格尔的要求下搬过去和芬格尔一间了。 芬格尔:“难得出来玩玩,晚上连个聊天的都没有可太无聊了。” 本来顾北准备搬过去的,但芬格尔非常拒绝:“我是无聊想找人玩点东西解解乏,不是让别人玩我解乏的。” 所以最后搬过去的就是路明非了。 这或许也是两个人关系不错的契机?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隐晦地看了一眼苏晓樯,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这边,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猜到芬格尔这个家伙给自己箱子里塞得什么了。 怪不得这家伙来的时候带了整整一箱,现在就只剩下小半箱了……不对? 自己箱子里可装不下那么多苦茶了啊!? 正想着,芬格尔转过头去揽住了顾北的脖子:“兄弟,我给你行李箱里塞了点好东西,土特产!” 顾北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给了胸口他一拳:“真有你的。” 好吧,路明非懂了。 顿时,路明非看向在场男性的眼光都变得同情起来,同时还羡慕起了早早离开的老唐。 毕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接受印着惠比寿麝香葡萄全员合照并亲笔签名的苦茶子的。 “你在想什么?” 苏晓樯冷不丁凑了过来,把路明非吓了一跳。 “没干嘛。” 苏晓樯狐疑地看了一眼路明非,最后还是没有刨根问底。 顾北走到楚子航面前,两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以两个人的默契,一切皆在不言中。 北大预科班的事情,夏弥的事情,卡塞尔的事情,龙族和屠龙的事情。 还有奥丁的事情,心魔的事情。 顾北知道的楚子航都知道,顾北想说什么楚子航也明白,自然不用多费口舌。 酒德麻衣四处张望寻找着:“绘梨衣怎么还不来?飞机都快起飞了。” 顾北笑了笑:“不来就不来吧,没关系的。” 顾北觉得没什么,他现在自己也搞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顾北自己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他和源稚生一样把绘梨衣当做妹妹,同样站在医生的角度,把绘梨衣作为病人。 但绘梨衣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独特的。 前世留在今生的记忆中,绘梨衣的名字是最清晰一个的烙印,让他始终明白这里并非是真实,周围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幻。 尽管他本人认可物质世界的存在,但绘梨衣的名字一直在提醒着他。 所以绘梨衣和他身边的其他人不同,是一个随时可能化为泡沫的影子。 与其说是顾北对绘梨衣没有想法,倒不如说他不敢。 不敢伸手触碰,怕戳破这梦幻泡影。 “前往xx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xx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顾北朝众人点了点头:“该走了,我们有缘再见。” “等等!” 航站楼门口冲进来一个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顾北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那位给自己和绘梨衣当司机,还给绘梨衣递了一份风情街宣传单的乌鸦。 “乌鸦?” 乌鸦没搭理顾北,转过头去喊:“小姐小姐,顾先生还没走,快!” 顾北愣了愣,然后就看到一只小仓鼠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不,不应该叫小仓鼠,绘梨衣现在这副姿态更像是一头小鹿。 她小跑到顾北面前,冲着顾北绽开一个笑容。 “绘梨衣……” 绘梨衣把手里一块牌子挂在了顾北的脖子上,翻开来,上边露出一行字:“绘梨衣的顾北哥哥”。 顾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这个姑娘就是这样啊。 她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姑娘,无论是小鸭子还是奥特曼,她的东西都要贴上她的名字。 那小小的世界里塞得满满当当,她从来不会和别人分享。 顾北是值得她分享的那个人,但顾北代表的是什么呢? 亲切宠溺的哥哥?没有见过的父亲? 绘梨衣不明白,这些事情对她而言过于复杂。 但现在还没等她明白这些事情,顾北就要离开了。 她还没有和顾北分享自己的世界。 或许,把顾北变成自己的东西,又或者把自己变成顾北的东西,那么他就不会走了吧。 这么想着,绘梨衣翻来了自己身上那块和顾北身上一模一样的牌子,上面也有一行字。 “顾北哥哥的绘梨衣。” 顾北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或许在别人看来顾北是个怪人。 这是比较文雅的说法的,用源稚生的称呼,顾北就是一个得了神经病的疯子。 就算面对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顾北。 顾北不介意,甚至变本加厉,甘之如始。 别人不懂,不明白,顾北却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切实的体会这个世界的存在。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这是个真实地世界,而不是活在前世那冷冰冰的文字。 本来顾北的世界观已经趋于稳定,也很少做一些疯疯癫癫的事情了,但是从遇到路明非开始,他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夹杂在虚幻与现实中,看不清世界的本相。 在遇到绘梨衣之后,这种情况进一步加重,他甚至开始对身边的人是否真实存在开始感到怀疑。 还好他身边有一群同样不怎么正常的好兄弟,暂时缓解了他的状态。 不过缓解总是一时的,治标不治本是不行的。 顾北是有医术在身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心病该怎么治本? 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么心药在哪? 现在顾北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己的心病是因绘梨衣而起,那么心药自然也是绘梨衣。 顾北看了看绘梨衣身上的牌子,那上边的“顾北哥哥的绘梨衣”有些耀眼。 顾北习惯性的摸了摸绘梨衣柔顺的长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顾北的手停了下来,绘梨衣抬头看着顾北,有些不解。 “绘梨衣,我要走了。” 绘梨衣愣了一下,居然直接开口道:“不走!” “我还会回来的。” “回?” 顾北笑了笑:“是啊,我还会回来的,所以,乖乖等我,好吗?” 绘梨衣低着头,想了想:“好。” 顾北捏了捏绘梨衣的脸蛋,手感不错,如果源兄在这,应该要掏出童子切了吧。 话说之前顾北问他为什么不用蜘蛛切砍自己,而是换童子切了? 源稚生回答:“砍土蜘蛛的刀是砍妖物的,不砍魔鬼。” 很好,在源兄眼里自己已经和魔鬼画等号了。 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顾北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被拽住了。 他愕然回头,看到绘梨衣拉着他的衣袖,一双大眼睛认认真真看着他,红唇轻启,居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一句中文:“一……路……顺……风……” 顾北抓了抓头发,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他要一路顺风。 这里从来都不是虚幻,有人是他的兄弟,有人是他的徒弟,有人是他的小弟。 他们信任他,关心他,尊重他。 还有她在等他。 他要一路顺风。 83.返回哪都通 飞机落地,三人离开机场,迎面就看到了一辆贴着“哪都通”字样的五菱货运车。 “有吧,有人来接我们了。” 顾北一马当先的上了车。 路明非和苏晓樯对视一眼,也跟着上车。 路明非纯粹是因为顾北的吩咐,老大去哪他去哪,老大指南他就不往北走。 况且今天也不会有人来接他。 今天是工作日,叔叔在上班,虽然是假期,但小胖子路鸣泽应该还有钢琴课。 至于婶婶……算了,一言难尽。 苏晓樯倒是有人接,不过顾北这个老师都开口了,路明非应该也是要去了,作为团伙里的新成员,苏晓樯总不能掉队。 至于来接机的司机……告诉他自己换乘了,或者飞机延误了,随便编个借口就好了。 三人行李放在后备箱,前后上了车。 开车的还是顾北的熟人——言灵是君焰,在测试时引出了八盘神火南明离火,逼迫顾北用出了火浣(雾)的血部龙一。 不过顾北成立了哪都通之后,内部的代号就废弃掉了,虽然这帮部队出身的家伙还在坚持使用代号,但顾北本身却很少用代号称呼他们。 就比如面前这位,正式上的称呼应该是哪都通总部混血种部队队长张烟。 再比如帮顾北收拾烂摊子的花姐姐,正式名称应该是哪都通总部代理董事兼混血种部队总部负责人花易逝。 顾北本人则是哪都通董事长兼异人部队教官兼异人部队总部负责人顾北。 总之就是又臭又长非常绕口的各种称呼,不过平时彼此之间也不会这么叫就是了。 除了一些死脑筋。 比如眼前的张烟。 张烟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下眼坐在后座的两人,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之后,头也不转地问道:“董事长,这两位是……?” 副驾驶位置上的顾北一脸无奈:“张哥我说了好多遍了,你直接叫我顾北也可以,小顾也可以,小北……小北就算了,但是不要叫我董事长,ok?” 张烟面不改色:“好的董事长。” 顾北无奈扶额,后座上的路明非和苏晓樯好悬没笑出声来。 “董事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两位是……?” 顾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人,你先开车吧,路上慢慢说。” 张烟发动油门,车子缓缓移动。 顾北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景色在车窗外快速倒流,顾北感觉到了难言的舒适。 这才叫坐车嘛,谁家好人坐车天天和一堆人挤在一起? “路明非,s级血统混血种,我也教给了他一些异术的基本技巧,等会去就办入职,让他去异人部队训练营报道。” 张烟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发现后座上的男孩子正哂笑着。 s级混血种? 张烟是见过真正的s级的,别的不说,特殊部队里的四位队长中的两位都是s级。 而且张烟原本服务的龙队也有一些s级的成员,虽然不多,但也算熟悉。 张烟算是比较了解s级的人,但他并没有从路明非的身上发现任何能和s级扯上关系的特质。 看上去路明非本人也没做什么隐藏。 与其说对方是一个收敛爪牙等待咆孝时间的怪物,或者是一个随时都能拿上刀剑砍得血流成河的疯子,张烟觉得对方更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而是还不是优秀的那位,而是被比较的那一位。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过张烟并没有出声,他还保留着部队里的习惯,服从是他的准则,也是他的本能。 顾北继续道:“苏晓樯,修炼天赋很好,也让她进训练营。” 顾北没有多说什么,他没有提到苏晓樯的无漏体,也没有说苏晓樯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天赋很好。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烟可不傻,就是脑筋死了一点,但也算是个人精了,一听顾北的话就能猜出点东西。 天赋很好? 哪都通乃至特种部队都调查过顾北的资料,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孤儿,三年前和楚子航结识之后开始显露出不一样的一面,特殊部队猜测就是那个时候,顾北“开发”出了异术这种独立与混血种之外的力量体系。 独自创造一种力量体系,放在混血种里,那可是黑白王才能做到的事。 而顾北做到了,所以顾北在这些人的心里就是无可非议的天才。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能被顾北称作“天赋很好”? 又是多好的天赋,才能被顾北点名加入训练营。 张烟觉得这会是一个大新闻。 张烟在想什么顾北自然一清二楚,毕竟这也是他的目的。 苏晓樯的天赋母庸置疑,按部就班的修炼,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掌握除了八奇技和论外技能以外顾北开发出的所有异术,并且将修为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但那时,顾北准备让苏晓樯接手自己训练营教官和异人部队总部负责人的职务,安安心心当个纯粹的甩手掌柜。 不过这个计划有一个漏洞。 苏晓樯本身的声望不够。 他不像花易逝一样本身就积累的大量声望,也不像张烟这种人一样有着绝对的实力和战绩,更不像路明非一样有着天生的外挂和血统。 她只有修行的天赋,如果顾北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苏晓樯这辈子和都不会踩进这个危险的世界。 就算进境一日千里,但就这样上任的话,苏晓樯必然要承受极大的非议。 为了自己美好的摆烂计划,顾北决定给苏晓樯造势。 首先就是要立人设。 等回去之后,张烟把消息散开,那么哪都通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董事长顾北亲自招收了一个学生,并称其“天赋很好”,极有可能是将来的接班人。 之后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操作一番,那么摆烂生活触手可及。 “哦,对了。” 顾北凑到张烟的耳朵边,用手挡住,然后用70分贝的声音和他说悄悄话:“路明非和苏晓樯关系不一般,你帮忙照顾着点。” 苏晓樯:…… 路明非:…… 张烟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两人,乖乖开车没有说话。 苏晓樯“唰”的一下,脸直接红到耳朵根,但还是双手环在胸前,维持着小天女的骄傲。 路明非嘴角抽搐,心里疯狂吐槽:老大,你确定你是再说悄悄话吗?你还可以再大声一点吗?我有你这样一个老大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五菱摇摇晃晃,顾北滔滔不绝,就这样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抵达了哪都通的总部大楼。 “你按我说的去给他们办手续吧,我自己去找花姐姐。” 张烟点点头:“是,董事长。” “都说了……” 顾北还没说完,张烟就领着路明非和苏晓樯两人走远了。 “真是的。” 顾北摇了摇头,转身上了电梯。 九楼,代理董事长办公室。 原本当然是董事长办公室,不过某个花姓女子对于某顾姓男子甩手掌柜的行为十分不满,于是从原本的负责人办公室搬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并且给门派前边挂了「代理」两个字。 顾北对此表示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他倒不是毫不介意,而是他压根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事。 敲门。 办公室内传出悦耳的声音:“进。” 顾北推门而入,花易逝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了过来。 “幼幼幼,这不是顾大董事长吗,怎么今个有空来公司了。” 很好,深闺怨气已经拉满了。 顾北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有点冷,是不是空调开的太低了? 没有纠结空调的问题,好吧,顾北用大腿也能想到不是空调的问题,这明明就是杀气。 《我的治愈系游戏》 真的可怕的气势,哪怕顾北经历过诺顿灵魂威压的洗礼,还有小恶魔的灵魂冲击,却还是承受不住花易逝的杀气。 姐姐你来我这里真是屈才了,您应该去全世界乱跑杀龙王啊。 顾北赶紧赔起个笑脸:“花姐姐说笑了,我可是一直记挂着公司的事情呢,只不过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 花易逝笑了,笑的动人心魄,惊心动魄,勾心夺魄。 “原来顾大董事长这么忙啊,那不知道,您是忙着每天网吧打游戏呢?还是忙着日本旅行呢?” 好家伙,漏底了! 不过顾北不慌,义正言辞:”什么话,当然是忙着屠龙伟业,还有研究异人与混血种之间应该如何和平相处,这可都是我们面临的难题,要建立超凡能力共同体,我们就要巴拉巴拉……” 顾北滔滔不绝的说,花易逝笑眯眯地看着。 顾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蚊虫低鸣,听之不见。 花易逝笑的真的就像花一样灿烂,不过这朵花到底是霸王花还是食人花就不一定了。 “说完了?” 顾北咽了口唾沫:“说完了。” “那你去日本,是去屠龙了?” 顾北想起了几个奔忙的夜晚,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还研究了混血种和异人的和平相处?” 顾北想起自己收了苏晓樯当徒弟,这个徒弟找了一个s级混血种谈恋爱,这也算是混血种和异人之间和平相处的方式……吧。 “……确实研究了。” 花易逝被气的一上一下,球都快弹出来了:“顾北!” “有!” “滚出去!” “那个……” “滚!” “是!” 顾北转身就熘,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声音:“站住。” 顾北停下了脚步。 “滚回来。” 顾北耸耸肩,转身回来了。 花易逝抱着两颗大球,指了指堆积如山的文件:“把这些处理了再滚!” 顾北看着差不多一人高的文件堆,嘴角抽搐:“要不我还是直接滚吧。” 花易逝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顾北肝颤了一下,乖乖坐下处理文件。 花易逝长出一口气,没好气地白了顾北一眼,做在旁边的秘书位上一起处理文件。 顾北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来自西南分区,川省发现会武术的熊猫一只,力量极大,疑似具备龙血,是否抓捕?” 什么鬼? 换一份。 “来自华东地区,山省c级混血种许某醉酒之后杀害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华南虎,收押或收编,请上级指示!” ???许嵩打虎? 顾北一脸懵逼,下一份。 “来自华北地区,津省出现两人街头对骂,其言语之精彩令人拍桉叫绝,当局怀疑二者为特殊能力型异人,请求抓捕。” 说相声的骂人利索一点不是应该的吗?怎么那么没点见识? 还有,这些文件都是什么鬼? 你们当地的人没有决策权吗?难不成拉屎也要来问我? “如果这样你就收不了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吧哪都通解散,把修行法交出来。” 花易逝在一旁语气平澹的说道:“那样你就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随便摆烂,你的提桉我们会帮你完成,这个世界上混血种不会再是一家独大,至少会有异人牵制……” “不用。” 顾北打断她:“虽然我不怎么称职,但哪都通要保证他的纯粹性,而不是被各种高层权力渗透成筛子,为此,我必须留在哪都通,之前现在要留。” 顾北当然也想放手,他本身就不是勤快性子,能偷懒自然最好,但现在不行。 八奇技不可轻传,而哪都通内的人才选拔,忠心检测,契约和记忆清除都需要双全手。 至少在培养起下一个双全手的使用者之前,顾北才是哪都通的核心。 花易逝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沉默了下来。 顾北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处理起桌子上的文件。 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是他推给花易逝的,现在他回来了,也理应他来做。 “对了,我前些天送回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顾北重新拿起一份文件,一边看一边问道。 听到这,花易逝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人?” 顾北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对啊,他叫老唐,是我朋友。” “你有没有搞错,你和龙王交朋友?” 顾北愕然:“你们怎么知道的?” “呵呵。”花易逝一脸嘲讽,“那家伙一进基地就被龙血探测器感应到了,我们给他抽血检查,发现那货体内没有一滴人血,而且血液里蕴含的灵高到离谱,你说他不是龙王是什么?” “这样啊,难怪你们能发现……” 顾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是龙王,但又不是龙王。” 花易逝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他不是龙王还能是什么?” “是我们的临时工。” 顾北笑的很开心。 84.好你个诺顿! 哪都通大楼的医疗部在二楼划分出一片单独的区域,开辟出十间病房,为平时在二楼运动或者其他行为造成损伤的员工进行治疗。 不过老唐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他并没有被安排在这十间病房中的任意一间,而是另有住处。 地下???层。 这里的深度未知,四周都是炼金板材构建而成的墙壁,上面刻画着顾北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龙文。 虽然明面上哪都通大楼最深只到地下六层,但没人知道的是,哪都通大楼实际上还有一个未知的层级。 知道这里的只有顾北和花易逝两个人,顾北并不担心花易逝会泄密,因为顾北在花易逝的灵魂中把这个层级的存在设下了禁锢。 除了顾北以外,花易逝无法在任何人面前提到任何有关这个层级的存在,并且会下意识的忽略掉这个层级。 某种意义上讲,这里才是哪都通异人部队的核心,也是顾北真真正正要培养的异人势力大本营。 代号:「归墟」。 说到归墟,可能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言灵·归墟,那个可以引动巨量海水,人工造就威力巨大的海啸,威力足以淹没一个城市的灭世言灵。 但实际上,这个归墟和那个归墟半毛钱关系……好像有半毛。 归墟,出自《列子·汤问》。 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 也代表着事物的终结和归宿。 言灵·归墟采用的自然是第一部分的表征意义,毕竟归墟的效果就是引动洪水。 而这层秘密楼层被顾北命名为归墟,则代表了他终结这个龙吃人的悲惨世界的愿望。 “因为这里是机密中的机密,所以我每次都是亲自接人过来,送他们回去之后也会有专业成员为他们消除记忆,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顾北点了点头,但却发现了盲点:“那负责清除记忆的人呢?他们会知道这里吗?” 花易逝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听命行事,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清楚什么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有时候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一套记忆清除,所以他们不会打听什么的。” 给自己记忆清除了可还行。 顾北嘴角抽搐,却也是放下心来。 虽然这帮人多少脑子有点毛病,但至少是懂事的,包括花易逝和张烟等人,也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为谁工作,虽然仍然保持着和原本战友的人际关系,但很明智的没有轻易去触碰一些底线,做出不该做的行为。 虽然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就是了。 毕竟顾北在每个人身上都上了一份保险,基本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花易逝在前边带路,引着顾北来到了一间金库门前。 “到了。” ??? 顾北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直径三米的金库门,总感觉好像来错了地方。 这浓重的既视感的怎么回事? 自己是来探望病人的吧?不是抢银行或者军火库的吧? 或许的顾北的眼神过于奇怪,花易逝叹了口气,解释到:“我也是没办法,你只说是有个朋友,所以我们给他安排的只是普通病房,谁知道你的朋友是个龙王?” “没办法,只能把他紧急转移到了这座刚刚建成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地下军械库里来。” 还真是军火库啊! 顾北满头黑线,满肚子吐槽最后结成一句:“开门吧。” 花易逝掏出哪都通配发的内部终端,经过几次操作之后进入了第二系统界面,调出密钥打开了金库门上的电子锁。 一番操作又给顾北看的头大。 打开直径三米,厚度二十公分的金库大门,顾北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人物——老唐。 不过…… “他怎么还没醒?” 没错,老唐此刻还躺在病床上,虽然气色不错,没有了被六库仙贼榨干龙血的虚弱,但却并没有醒过来。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顾北知道,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身体方面,老唐的身体素质就是标准的龙王,基本不会出现问题,就算有问题,躺上几天也没有问题了。 灵魂方面,顾北帮助老唐铲除了灵魂上最大的隐患诺顿,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小部分的融合,但这几天也应该融合完成,灵魂复位,进入苏醒阶段了。 肉身和灵魂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居然没有醒过来,这是绝对不合常理的事情。 什么?你说植物人? 开玩笑,龙王会变成植物人?那你还不如说霍金会成为奥运会短跑冠军! 顾北看着沉睡的老唐陷入沉思。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老唐的灵魂被诺顿的灵魂残片反噬了?还是老唐对灵魂残片的消化出现了障碍?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旁的花易逝开口了。 “嗯,为了避免龙王的苏醒,我们在他的呼吸机里加入了大量镇定剂和气态的贤者之石,用来维持他的长眠,只要呼吸机还在运作,他就不会醒来。” “如果之后确定这位王没有卵的话,我们就可以执行屠龙行动了。这将会是我们正式消灭掉的第一位龙王!” 花易逝说得康慨激昂,顾北听得不寒而栗,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老唐口鼻上的呼吸机。 他原本还以为这玩意是供氧用的,看来是他想岔了。 好嘛,说到屠龙还得是你啊,够专业,比卡塞尔那帮只会装逼的装逼犯专业多了。 顾北无奈道:“这家伙可不是送上门的战绩,他可是我们的宝贝啊。” 顾北的话另有意思,不过花易逝想岔了,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私自研究龙王身体结构,容易出事的吧?” 鬼的研究身体结构,你那脑回路能不能从打打杀杀上转个弯? 顾北摇了摇头:“留着他有大用处,你别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去吧。” 花易逝终究是部队出身,服从和执行毫不含湖,转身就走了。 花易逝不在,顾北松了口气。 他怕花易逝继续留在这里等会又把话题转到屠龙上去。 顾北想想就觉得心累。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顾北站在了老唐的床前,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摘呼吸面罩唤醒老唐。 花易逝的安排是对的,让老唐沉睡远比唤醒他要安全得多,至少睡着的老唐只是老唐,醒来的老唐到底是不是老唐还犹未可知。 顾北身上溢出蓝色的流光,落在了老唐身上。 在唤醒老唐之前他要先确定一件事情,现在的老唐是原本的老唐,还是受到灵魂残片影响的老唐,又或者灵魂残片将老唐吞噬并取代了老唐。 灵魂之海。 虽然只有两次,但每次看到这片无边无际燃烧的火海,顾北都觉得蔚为壮观。 普通人的灵魂力量再强大,最多不过凝聚成一滩水洼,顾北一只手就能摸到边。 而老唐的灵魂之海无边无际,其上还蔓延着熊熊燃烧,仿佛可以焚烧万物的火光。 这就是龙王级别的力量啊。 不过顾北自己也不差很多。 作为异人,顾北在普通人中是绝绝对对的异类。 异人修性修命,自然不会少了灵魂的修行,更何况无论是双全手,还是奇门静功,又或者以后可能得到的金光咒,炁体源流,大罗洞观或许都少不了对于灵魂的打磨。 所以顾北的灵魂不仅仅是强大,还颇具韧性和潜力。 顾北并没有张开内景。 虽然和某个脑子缺根筋的弟控傻龙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但是顾北其实也无法完全信任对方。 现在在老唐的灵魂里开内景,那头傻龙跑出来怎么办? 所以顾北只凭借魂体进入了漫天火海中。 好像是认出曾经的敌人,顾北踏入灵魂海中的那一刻,静静燃烧的灵魂之火突然就全部活了过来,暴躁着,跳动着,凝结成一条火蛇向着顾北冲了过来。 如果是诺顿亲自控火顾北说不定还要退避三舍,但这种无主的灵魂火,不客气的讲,顾北能打十个。 随手一拍将火蛇拍散,火苗散落一地,又扑腾着爬起来,不服输的缠上了顾北的脚腕。 虽然魂体在没有实质下是不会感受到痛的,但就这么被缠着,顾北在灵魂海中寸步难行啊。 顾北皱了皱眉,正准备用力挣脱束缚,突然脚腕上的灵魂之火又散开了。 他们变成了一朵又一朵的小火苗,蹦蹦跳跳的向着一个方向跑过去,然后在地面上站成两堆,中间整整齐齐分出一条路来。 一个长相颇有喜感的男人从路中间走了过来。 他穿着火焰的袍子,长长的拖尾被一群小火苗抬着,他闭着眼昂着头,缓步走过火苗中的道路,明明诺顿做出来就颇为肃穆的景象,男人做出来之后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种强行威严的滑稽感。 “……老唐?” 老唐愣了愣,脚步一顿,睁开眼睛转过头来:“顾……顾北?!” 顾北还没接话,老唐就急匆匆地揉了揉眼睛,嘴里还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我不是在做梦吗?难道不应该梦到美少女吗?为什么会梦到顾北?” “难不成我喜欢的不是美少女?而是顾北?” 老唐抬起头来确认了一下,是顾北没错。 “完了完了,不应该啊,我取向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美少女美少女美少女……” 老唐双手合十默念了十几遍,然后一睁眼,还是顾北。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不是我在做梦吗?我不是梦里的主宰吗?” “哦!我懂了,错的不是我,也不是梦,是顾北!” “顾北就是美少……” “美你个头!” 一声暴呵伴随着一个暴栗就砸了下来,和灵魂火苗的灼烧不同,顾北对于灵魂的攻击可是真伤,一下就给老唐整破防了。 “啊!” 老唐·抱头翻滚.jpg 该说不说,顾北被老唐这一波操作整的又好气又好笑。 他原本还想试探一波来着,现在看来应该是用不上了。 老唐还是老唐,还是那个群里聊天吹水打屁的老唐,就算吸收了一部分的诺顿灵魂,也没有任何改变…… 好吧,变得更贱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貌似路明非也有这方面的倾向,难不成这是龙王的通病? 顾北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研究方向。 把痛苦哀嚎的老唐从「地面」上拉起来,虽然灵魂之海并没有地面的概念就是了。 顾北详细和老唐介绍了一些可以说的情况,包括龙类,混血种,秘党的一些事情。 当然,顾北也是挑着说的,像异术这种事情,虽然看上去是人人皆知的烂大街,但实际上却仍旧是在一小部分人中流传的秘密,大部分混血种见到顾北使用异术,第一时间肯定还是往言灵方向思考。 “所以说,我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头……龙?” 老唐觉得这种体验还是蛮新奇的,顾北已经告诉他现在两人是灵魂状态,这里是灵魂海而不是什么梦境。 老唐回想起自己这几天在这里做的事情,居然感觉有些羞耻。 具体做了什么就不多说了。 不过相对于这份羞耻而言,老唐感受其实要更加复杂。 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明明已经像现实低头不在中二了,结果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不是人而是龙,中二时期的幻想突然成真,老唐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尴尬和难以置信。 他甚至开始在想自己当初如果幻想过开高达,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会不会就不是顾北而是强袭自由了。 顾北不清楚老唐在想什么,但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恶心了。 顾北一巴掌拍在老唐脑门上,老唐再次进入打滚模式。 顾北站在一边给他介绍现况:“你不是龙,确切的来说,你更像一条龙的第二人格,不过现在这条龙的主人格被我关起来了,所以你就是这具身体里唯一的人格,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力量。” “当然,前提是你得到了使用力量的方法,我记得你应该是融合了一部分的灵魂的,难道那里边没有使用力量的方法吗。” 没有的话就稍微有些难办了,难不成顾北还要去内景里找诺顿请教?而且诺顿教不教还是两说。 良久,灵魂痛楚消退,老唐虚脱地爬起来:“控制力量的方法,貌似是有几个,不过……” 《仙木奇缘》 顾北挑了挑眉:“不过什么?” “不过貌似都是威力很大的那种。” 顾北诧异道:“那还不好?” “用出来能毁灭一座城市的那种……” 顾北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那几个言灵叫什么名字?” “来茵、烛龙、黑炎……”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顾北有些心累。 好你个诺顿,这么牛逼的东西为什么会藏在尾巴上? 85.卖身 原本顾北以为让老唐接受自己的现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仅身份变了,种族变了,连立场都变了。 直接从守法爱国的公民变成了人类死敌。 换谁估计都接受不能。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老唐对于现状的接受程度还蛮不错的。 至少没有出现什么精神崩溃或者质疑人生的情况。 顾北觉得老唐的神经蛮大条的。 不过这一点事顾北自己想岔了。 神经大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为什么老唐对于现状接受的如此之快,还有另外几个因素。 第一,老唐从事的行业培养了强大的接受能力。 赏金猎人这种工作,看上去潇洒自由来钱快,但却无时无刻不是行走在刀剑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主顾,什么样的目标,什么样的突发情况都不意外,接受能力自然日渐强大。 第二,老唐本身就不是坚定的科学至上者。 老唐本身的生活是充满奇幻色彩的,毕竟一个啥都不会的人只是凭借运气就能屡次完成高难度任务,这种事情放在老唐身上老唐自己也不信。 所以老唐仔细调查过自己曾经完成的任务,但最终一无所获。 但一无所获就是最大的收获。 老唐开始盲目相信幸运女神的存在,甚至一度觉得幸运女神就是自己老婆,并且订做了一个“女神抱枕”每天晚上抱着睡觉。 什么?你问老唐怎么知道幸运女神长什么样? 开玩笑!老唐怎么会知道幸运女神长什么样子?! “女神抱枕”原型是安吉丽娜·朱莉,老唐觉得幸运女神既然是自己的老婆那就应该符合自己的审美。 不得不说这种脑回路很老唐。 虽然后来老唐并不迷信幸运女神了,但也把这种究极好运归结在了自己身上某种特异的存在。 所以就算有人告诉老唐说他是幸运男神本尊估计老唐也会相信。 第三点就和诺顿留下的那条尾巴有关了。 诺顿的尾巴属于诺顿灵魂的一部分残片,除了被诺顿藏在这里的高危言灵使用方法以外(为什么会藏在这?),还有这诺顿一小部分的记忆碎片。 这些零碎的记忆虽然不至于同化老唐的人格,但却会像忘不掉的电影片段一样刻在记忆深处,潜移默化的改变老唐对于自身的认知。 从普通人类到龙王的自我认知。 意思就是,哪怕没有人告诉老唐你是龙王,但久而久之,老唐就算没有得到诺顿的记忆,也会以青铜与火之王自居,没有理由。 顾北的直言相告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综合以上三点来看,老唐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的龙王的身份就不难理解了。 “所以我是龙王,是人类和混血种的敌人,”老唐托着下巴思考着,“你是人类,所以……” “……你是来杀我的?!” 捋清楚了关系,老唐有点懵逼。 睡觉之前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网络把兄弟,这还没睡醒就成生死仇敌了? 还有,你想要杀我能不能等我醒了再说,追杀到意识里来也太过分了吧!? 老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张颇为喜感的脸上突然挂出的幽怨小眼神把他的内心想法暴露无遗。 顾北无可奈何,又给他一个暴栗。 老唐歪头一躲,没打到。 顾北反手一巴掌。 老唐·捂脸打滚.jpg “我请你动动脑子想一下,现在你的肉身无法行动,如果要杀你,我费那么大力气进来找你做什么?” 虽然你现在没法行动是我的人干的就是了。 虽然就算肉身无法行动也很难杀掉就是了。 虽然进来也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是了。 不过老唐一个空有力量没有记忆传承的龙王可不懂这些,脑子一转,果断认同的顾北的话。 “那你进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等我醒了再说吗?” 开什么玩笑?万一醒过来的不是你,那老子岂不是自寻死路? 灵魂不完全状态的诺顿就够难对付了,要是在加上肉身和言灵,那估计这栋楼是不能要了。 顾北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解释(忽悠)道:“没什么,只是确定一下你的灵魂状态,避免出现肉身正常,灵魂沉睡的情况。” 老唐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问道:“那我的身体是不是出现问题了?我都醒了好几天了,但是一直都出不去,只能待在这鬼地方。” 说着,老唐挥了挥手,一片火苗随之舞动,一会组成“人”字,一会组成个“一”字。 好嘛,龙王大人你闲着无聊净干这个了。 “你的身体情况不错,等下我出去之后就叫醒你。” 顾北总不能直说老唐是被自己的手下迷晕的,只能敷衍了事。 老唐听了赶紧点头,催促道:“那你快走吧。” 顾北:???不欢迎我? 老唐:赶紧滚蛋吧你! 顾北停功止炁,双全手收功,从意识世界回归现实。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老唐,顾北起身走到床前,拿掉了老唐脸上的氧气面罩,然后坐在一边等着老唐醒过来。 龙王的身体代谢速度还是很快的,不出五分钟,老唐就迷迷湖湖睁开了眼睛。 “水……” 老唐有气无力,声音嘶哑。 怎么跟电影里演的似的,话说龙王长期没有饮水居然也会缺水吗? 顾北眨巴眨巴眼,四下寻找发现没有水,只好一边吐槽设施建设不够完备,一边坎字·水弹湖在了老唐脸上。 老唐被一团凉水打在脸上,当场就精神了,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了坐在一旁的顾北。 “刚才那是……梦?” “不是梦。” “我是龙王?” “你是龙王。” “你拿水泼我?” “刚才那是梦。” “那这水……” “你睡觉流的口水。” 顾北斩钉截铁的样子,老唐都要怀疑刚才到底是不是梦了。 “我觉得我没……” “你就是在做梦,梦游。” “我……” “梦游。” “好吧,我梦游。” 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老唐略显郁闷,顾北运筹帷幄。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唐开口了:“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过人类的生活了?” 顾北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顾北的眼神把老唐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听到顾北的话,老唐手舞足蹈比划着:“你看啊,龙欸,还是龙王,不应该住在金碧辉煌的龙宫里吗?或者是财宝堆积如山的洞穴里?每天要做的工作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外出活动的时候可以去抓一个国家的漂亮公主……” 顾北打断了老唐的话:“你在憧憬些什么?为什么我听你的话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老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组织语言,忘了说啥,只能道:“难道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童话主义龙王?” 顾北头疼的掐了掐眉心:“先不说正常情况下的龙王本身的工作是什么,你现在这种情况就不是正常的龙王,确切的表述来讲,你更像是一个占据了龙王身体的普通人。” 老唐想起了来自古老东方的奇妙力量,这还是路明非看网文的时候告诉他的:“夺舍?” 顾北不知道老唐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不过竟然意外的……贴切。 “可以这么说。” 顾北抬手,指尖触碰到老唐的胸口,透过皮肤,肌肉,血液等组织,顾北可以感受到那不属于人类的强烈心跳。 老唐也能感受到这心脏中迸发出的巨大力量。龙王的力量。 顾北的话在老唐耳边响起,却又像是天雷滚动,震得老唐全身僵直。 “你夺舍了龙王诺顿,占据了她的身体。” “你薅夺了神的权柄。”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神!” 有什么东西触碰了灵魂深处,老唐的双眼被刺目的金覆盖,像是在房间里亮起了两盏疝气大灯。 古老的文字不受控制地从老唐嘴里吟诵出来,归墟的温度一下子沸腾,就连炼金材料的墙壁也开始融化,顾北估计现在就算真的有九天十地的海水汇聚在此,也会被一瞬间蒸发。 该死,说错话了。 顾北立刻反应过来,老唐并没有彻底消化那部分灵魂残片,诺顿的名字唤醒了沉睡的意识。 蓝色的炁化为绳索飞出,缠绕住了老唐的身体,但这并没有用,老唐的面容扭曲,他在克制,在反抗,但灵魂残片没有与他抢夺身体,只是用尽全部的力量催动龙血,发动言灵。 言灵·??? 顾北不懂龙文,不清楚正在发动的言灵是烛龙还是来茵,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肯定也是一个高危言灵。 空气在沸腾,血液在燃烧,顾北将蓝色的炁凝成一根针,用力刺进了老唐的眉心。 “醒过来!” 路明非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材料,突然全身一抖,转身看向张烟:“张哥你有没有感觉到?” 张烟嘴里叼着烟晃了晃:“啥?” 路明非皱着眉头:“好像……突然变热了一下?” 张烟不明所以:“哈?” 苏晓樯摸了摸路明非的额头:“没发烧啊。” 路明非一下子红了脸,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苏晓樯的手:“没,没什么,可能是幻觉吧。” 张烟把烟头掐灭,手心燃烧起小型的君焰把烟头烧的灰都不剩。 “走吧,还有很多程序要走呢,别耽误时间了。” “哦,好。” 路明非和苏晓樯快步跟上。 地下,归墟。 顾北瘫坐在地上,刚才那一击太过仓促,顾北凝聚了自己大部分的灵魂之力,直接隔空将老唐识海中的灵魂残片戳破。 这也导致顾北一发入魂,直接秒男。 把对手秒了,自己也秒了。 如果时间足够,顾北倒是可以精准控制力量,但刚才不行。 但也有好处。 戳破灵魂残片之后,老唐的灵魂之中就不存在隐患,溢散的灵魂之力会修补,强大老唐本身的灵魂,好处溢于言表。 老唐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脑子里还在不停回忆刚才那一瞬间被控制的感觉。 冰冷和炽热共存,弱小与强大同在。 那种嗜血的,疯狂的,痴迷的,古老的呓语像是蚂蚁一样往脑子里钻。 他颤抖着问:“这是……什么?” 顾北从地上爬起来:“这就是龙王……一小部分的龙王。” “这就是……龙王?” 老唐第一次对龙王这个词有了深刻的理解。 龙王从来都不像是之前他说的吃了睡睡了吃,枕着财富和宝藏入睡。 掌握着权与力,踩着杀戮和尸骨坐上王座。 她们生而为王。 老唐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将自己包围。 自己夺舍了龙王? 可以呼风唤雨,力量无与伦比地龙王? 刚才那一瞬间,只是龙王一小部分显露出来的力量,就足够毁灭这座城市了! 这么强大的龙王,怎么会被自己夺舍? 是阴谋?还是…… 老唐的思绪翻飞,情绪有些不稳定。 “老唐。” 一只手搭上了老唐的肩膀,顾北在老唐身边席地而坐,半边身子压在老唐的肩膀上。 他很清楚老唐现在的状态,这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变成龙王之后的正常心理状态。 老唐之前的冷静接受更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和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的无奈。 现在老唐知道了龙王到底所谓何物,清晰了龙王掌握的权与力,知道了龙王会引起怎样的灾难和自己目前的境地。 现在的状态,才是应该是老唐真正的表现。 他恐惧,畏缩,胆怯。 井底之蛙不想跳上井口,不仅仅是安于现状,更重要的是现状给它足够的安全感。 跳上井口要面临的未知使它退缩,那才是它不跳上井口的原因。 正如现在的老唐,虽然掌握着龙王的力量,却在想着如何放弃这无敌的权与力。 顾北的右臂搭在老唐的左肩,开口道:“老唐,或许我刚才的描述有些错误,所以我现在改正。” “并非是你夺舍了龙王,你本身就是龙王。” 从龙王的灵魂中诞生的灵魂,谁又能说你不是龙王呢? “这不是你夺取的力量,而是本来就属于你的力量。” 你就是诺顿,诺顿就是你。 老唐就是诺顿,诺顿就是老唐。 “权与力本身是强大的,他们没有性质上的正反,而你的责任,就是好好使用他们。” 老唐转过头,发现顾北并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着天花板,澄澈的目光仿佛透过头顶不知多厚的地层,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加入我们吧,加入哪都通,为了更好的使用这力量,我会帮你的。” 老唐眼中的恐惧散去,喜相的脸上挂上一个苦笑:“我这算不算卖身给你们了?” 顾北笑了:“怎么不算呢?” 86.楚子航入学篇 顾北的生活又步入了波澜不惊的日常。 每天早上是一成不变的对练,不过对手从楚子航换成了另一个君焰的使用者张烟。 该说不说,张烟确实要比师兄好用得多。 战斗力强不说,战斗经验丰富,反应和临场应变能力也很快。 在双方都不使用技能的情况下,顾北现在也只能做到四六开。 他四,张烟六。 虽然a级混血种的体质比不上大成境界的六库仙贼,但奈何张烟的格斗技巧和经验对于顾北来说都是碾压级别。 能做到四六开已经足够说明顾北这段时间的努力了。 毕竟一开始他和张烟也只有二八开。 上午的工作是异人部队的授课,毕竟顾北成立了哪都通,也不能直接撒手不管。 目前对于异人最为了解的人非顾北莫属,所以异人教官的工作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可以担任。 在顾北的操作和上级的帮助下,哪都通的七大分部快速的建立并形成体系,开始接手一部分混血种事件和成因不明的离奇事件,探寻着可能存在的异人踪迹。 尽管极大概率找不到就是了。 七大分部的建立不仅仅使得哪都通开始正常运转起来,更解决了哪都通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异人紧缺问题。 哪都通现存的只有混血部队,异人部队名存实亡,全部都是由学习了行炁法的特殊部队成员担任。 这帮人中有混血异人,也有纯人类异人,但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来自特殊部队。 顾北并不能给予他们完全的信任。 七大分部的建立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在顾北的指示下,全国各地搜集被遗弃的孤儿,有的甚至干脆将当地的福利院搬空。 这些孤儿从天南海北来到哪都通的总部,经过检查之后,有血统和没血统的孤儿会被分别送进混血部队和异人部队的训练营。 年龄二十岁以下的将学习或者相同或者不同的知识,成为哪都通未来的中坚力量。 年龄二十岁以上的则进行速成学习,快速填充进入异人部队作为过渡。 顾北每天的任务就是给这帮没有异人基础的孩子上课。 路明非和苏晓樯分别被顾北安排成为异人训练营里的男女班长,除了每天学习异术,完成顾北留下的作业,还要帮助同学们解疑答惑。 让二人崩溃的是,这帮孤儿里居然还有不认字的孩子,教起来格外费力。 不过二人也没有什么怨言。 因为帮助这些孩子的同时,他们对于异术的理解也在增长。 而且顾北对他们说了一句话:“你们两个比这些孤儿接受了更多的教育,自然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可怜的两个孩子就这么被顾北忽悠瘸了,当了苦力还甘之如饴。 下午的工作是处理书面文件。 不过这和顾北的关系不大,除了第一天认认真真做了一天之后,顾北基本就没有做了。 全部丢给代理董事花姐姐。 气得花姐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头上冒火七窍生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学会了君焰呢。 顾北则不管那么多,直接开熘。 要么找个地方修炼,要么去网吧打打游戏,要么钻研一下古籍,要么再开发一门新的异术…… 反正就是不干正事。 日子可以算得上是逍遥快活。 相比来说,楚子航楚师兄就要忙碌很多了。 “明天就是开学日?” 顾北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八月三十号。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电话另一头的楚子航“嗯”了一声,手里的龙族谱系学又翻过去一页。 楚子航在东京多待了两天,算是短暂的放松了一下心情,二十号返回国内之后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京城,联系诺玛办理好所有必要的手续之后,直接拎包入住北大宿舍。 卡塞尔预科班和北大的学生是分开住宿的。 毕竟预科班的学生要完成基础炼金学和言灵学的作业,要是被普通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宿舍的装修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可以说是很大气了。 一个六人宿舍只放两张床,你就说大气不大气吧。 楚子航合理怀疑中间留那么大的空地是用来支持学生们的兴趣爱好的。 比如瑜加,相扑之类的。 或者可以撒点土叫留学生来种棉花? 很好,这很北大。 从二十号入住到今天三十号,楚子航也没有闲着,而是通过诺玛的授权进入了藏在北大图书馆地下的隐雪区域,从这里借阅了相当一部分的书籍。 像什么上课会用到的《龙族谱系学(初级)》,《言灵学(基础)》,《炼金术引论(初级)》暂且不论。 其余还有《基础战术一百种》,《教你如何绘制图表》,《古代生物—爬行生物解剖图鉴》。 估计等他读完这些书,就会像制霸仕兰中学一样制霸卡塞尔北大预科班。 啥?混血种天赋都很高,没那么容易赢过他们? 楚子航笑了,谁还不是混血种呢? 天赋高不可怕,怕的是不止天赋好,还比你努力。 楚子航就是个中代表。 顾北和楚子航聊了一会没营养的话,才终于扯到正题:“你都去了十天了,没有去找拉拉队长吗?” 楚子航言简意赅:“没找到。” 不是没找,是没找到。 这个答桉就很令人玩味了。 那个叫夏弥的国中女孩明确表示自己要转学到北大预科班,这个预科班有可能是普通预科,也有可能是卡塞尔预科。 楚子航的考虑是全面的,那么就是两个预科班都找过,但没有找到。 那么目前的情况只有三种可能。 夏弥欺骗了楚子航,没有来北大。 因为还没到开学日,夏弥没有提前报到。 夏弥在刻意躲着楚子航。 顾北拉伤瞬狙,秒掉b点的人,说道:“等明天再说,明天就是开学日了,如果到时候还见不到她的话……” 后面顾北没有多说,楚子航自然清楚。 要是明天还见不到夏弥,要么夏弥骗了自己,要么夏弥躲着自己。 无论哪一条都不是好消息。 而且再加上到现在依旧模湖不清的记忆…… 顾北安慰道:“好了,想开点,或许人家跑去隔壁清华也没准啊,别钻牛角尖。” “我知道。” 很好,这家伙钻牛角尖了。 顾北嘴角抽搐,懒得劝楚子航,这家伙做的决定,奥丁骑着斯来普尼尔都拉不回来。 “算了,你自己注意就好了,还有,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嗯。” 挂断电话,楚子航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书读了一会,却连半个字都没读进去。 放下书,冷面男神楚子航突然想去散散心。 在日本休息的两天,说是休息,其实楚子航也没有放松过对于自己的锻炼,他就像是一把永远在磨的刀,不到挥出的那一刻就会一直打磨,保持尖锐,保持锋利。 直到刀出见血。 今天这把刀却难得想休个假。 临近九月,风里带着夏末的留恋,还有初秋的温柔。 天色渐晚,提前报到的学生们早早回了寝室,又或者去了图书馆发奋图强,穿堂而过的风撩拨着学子,抚摸这未名的湖面,荡漾着一层层涟漪。 楚子航的心绪也随着那涟漪一荡一荡,最终平静下来。 山河皆寂,岁月静好。 好时,好景,好人,时光正要凝固在这一刻,却突然被一颗小石子打破。 石子落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惊了湖面。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钻进耳朵,动了楚子航的心弦。 “学长,报到处怎么走啊?” 楚子航转过头来,看向女孩。 女孩穿了件素白色蜡染兰花的小吊带和一条短短的热裤,脚下是一双短袜和一双球鞋,简简单单,头顶上架着一副墨镜,手边拖着一个行李箱和提袋。 面前的景象和模湖的记忆重叠,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破脑子爬出来。 夏弥看到楚子航的一瞬间也愣住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面前的少年? 先不说她作为龙王的记忆力有多强,单单是少年的身份就让人轻易无法忘记。 尼伯龙根的钥匙,奥丁的道标。 身边还跟着一个古里古怪,总说自己不是混血种的混血种。 (当时顾北还没有抽离龙血。) 这几种特质加起来,想让人忘了都难。 更不用说楚子航的绝世颜值和冷冽的气质,绝对可以让无数怀春少女夜不能寐。 虽然夏弥觉得自己并不是怀春少女,也不是颜控。 颜值只不过是加分项而已。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啊?! 自己明明已经把现实扭曲掉了啊,就算自己的技术没有奥丁专业,也没有昆古尼尔这种神器辅助,但自己好歹也算个龙王吧!总不至于一点效果都没有吧? 这家伙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巧合,没错,绝对是巧合。 夏弥强行稳住自己的心态,看到楚子航突然非常难受地抱住的脑袋,秉持着龙道主义精神上前关切道:“学长你没事吧?” 自己这不是关心,只是普通人都会做的反应而已,是为了更好的伪装成人类。 安慰一波自己,夏弥搀扶住楚子航,问道:“学长要不要去医务室?话说学长知道医务室在哪吗?我不认路啊?” 楚子航并非是头疼,而是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扭曲感,仿佛记忆和现实脱离,明明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却被一股脑的塞进脑子里,但这塞进脑子里的记忆又格外熟悉,仿佛是现实中发生过的。 现实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变成了记忆,并且让人感觉像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一样。 相互矛盾又扭曲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螺旋桨,将楚子航的记忆打成一团浆湖。 就在这时,一团温软贴了过来,楚子航靠进夏弥的怀里,秋风吹动女孩的长发,熟悉的味道将记忆上的迷雾拭去。 “夏……弥……” 这个名字那么深刻,以至于楚子航自从回忆起来,就无时无刻不在重复。 就像那个雨夜,那个迈巴赫。 还好顾北把楚子航的龙血抽了个干净,不然这个时候楚子航怕是又要受心魔影响暴走了。 念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记忆和现实在一瞬间重合,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女孩,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坚定:“夏弥?” 听到楚子航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夏弥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搞毛啊,为什么会想起来啊? 你是个什么情种啊?这是什么孽缘啊?自己这个龙王还有没有点排面了? 早知道就让奥丁亲自动手了,当时就不应该怕欠龙情,弄得现在后患无穷。 心里惊涛骇浪思绪万千,但龙王悠久的寿命让夏弥良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脸上挂上一个“惊喜”的笑容:“学长还记得我啊。” 楚子航支撑起身体,调整了一下状态,脸色有些惨白,但架不住实在太帅,总有一种病弱公子的味道。 夏弥都忍不住给自己当初的眼光点赞。 当然,堂堂大地与山之王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颜控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你的论文……” “啊对,我的论文还是学长帮忙的,要不然我也没法到北大来。” 楚子航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论文好像只是普通研究。” 夏弥眨了眨眼:“普通研究……怎么了吗?” “普通研究的话,是没办法进卡塞尔预科班的吧?” “啊?学长你在说什么?什么卡塞尔?” 夏弥正在装傻充愣,就看到楚子航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夏弥转头看去,她的提包和行李箱在刚才她跑过来搀扶楚子航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提包掉在地上,从里面滑出来一个信封,信封上的火漆图桉是一棵半朽的世界树。 啊这…… 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卡塞尔的录取通知书了,夏弥再怎么解释也没有意义。 而且夏弥也不想解释了,楚子航既然能说出卡塞尔三个字来,那应该也是预科班的学生,没必要遮遮掩掩。 而且以两个人的关系,以后总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她现在更在乎另外一件事。 今天特喵的不会是老娘的水逆吧? 早知道出门之前就该先看看陶白白了! 话说星座学对龙王有效果吗? 87.长白之始 楚子航那边顾北还是很放心的。 毕竟师兄是一个极端理智的人。 思维严谨的冷面男神,逻辑缜密的冷血杀胚,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个恋爱脑……吧? 不过这种事就轮不到顾北操心了,因为他刚挂断楚子航的电话,就接到了另一个人的来电。 顾北看着来电人的备注,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喂,花姐。” 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狂风骤雨,花易逝平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别玩了,有任务。” “哦,好。” 挂断电话,顾北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任务能让花易逝给自己打电话? 来不及多想,顾北果断下机,离开了网吧。 哪都通大厦,九楼。 没有敲门,顾北直接推门而入,开门见山:“什么任务居然还要让我亲自去?” 花易逝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北。 “您老还真是个大忙人,想见您一面真不容易。” 本来她还指望着这个大老板回来之后能帮她分担一部分,谁知道这货回来之后就勤快了一天。 除了第一天露面之外,之后每天都躲着她走路,连人影都找不到。 自己这个代理董事见正牌董事面的次数估计还比不上张烟那个家伙,更不用说和异人训练营里那帮学员比了。 简直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 不过抱怨归抱怨,花易逝比谁都清楚,以顾北的性子,如果真要接手了公司事务,还不一定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也正因如此,花易逝对于顾北每天玩消失的战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默许了。 顾北自然也明白,不然以哪都通遍布大街小巷的业务范围,他除非跑出国,不然总是会被找到的。 讪笑两声,顾北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是说说任务吧,能让花姐姐亲自给我打电话的任务,我还是蛮有兴趣的。” 花易逝也是干脆,直接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丢给顾北:“拆开看看吧。” 顾北挑了挑眉,拆开了文件袋上的封线,拿出里边的文件仔细看了看。 良久,顾北皱着眉抬起头来:“花姐姐,不对啊,这不是我们哪都通的业务范畴吧?” 业务范畴,是指哪都通建立之后,与特殊部队划分开的管辖部分。 因为哪都通的宗旨是平衡混血种的势力,制衡混血种以维持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所以国内混血种活动和疑似异术的异常事件全部被划分到哪都通的业务当中。 包括但不限于混血种犯罪,混血种堕落,死侍游荡以及成因未知异常事件。 特殊部队作为由混血种组成作战序列,自然也在哪都通的监控范围内。 当然,世家也在。 特殊部队失去对国内混血种的管理权限之后,整合划分为五个分部。 由原本的龙虎狼鹰四王分别带领部队驻守在东西南北四方,集中力量应对龙类复苏。 中部也是由原本的特殊部队大队长「王」率领,组成监察部队,负责对哪都通和世家的行动进行监管。 从这种角度上讲,特殊部队制衡着哪都通。 哪都通内部的制衡是混血种部队和异人部队的相互制衡,外部则是由哪都通和特殊部队相互制衡。 而哪都通和特殊部队同时掌握着对世家的监察权限,蛰伏等待,一旦世家衰落或者出现异动,那么两方势力就会以雷霆之势割掉这块千年毒瘤。 这是上面的安排,顾北很清楚这么安排的目的。 权术。 原本混血种一家独大,上面只能采取「以蛮制蛮」的办法,由世家和野生混血种组成的特殊部队针锋相对,以维持平衡。 现在出现了异人这个变数,那么世家的存在就可有可无。 从现在的形势也可以知道,上面准备对世家动刀了。 不过这和顾北没有关系,倒不如说,乐见其成。 毕竟世家倒台也是变相削弱了混血种的势力,对于还未正式成长起来的哪都通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哪都通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除了世家问题和相互制衡的安排上,哪都通和特殊部队井水不犯河水。 哪都通负责管理混血种和异人。 特殊部队专门应对龙类复苏。 但顾北手中的这份文件,很明显是一条龙类复苏的消息,属于特殊部队的业务范畴。 花易逝摊了摊手:“你说的没错,这应该是分配给特殊部队那边的任务,不过其中有一部分和你要求注意的东西有关,所以索性就丢到我们这边了。” “和我要求……” 顾北愣了愣,然后就想起了哪都通建立之后自己下达的第一条长期搜寻令。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寻找国内一切与混血种无关的,无法解释的异常事件,寻找异术可能存在的踪迹。 这条搜寻令原本的目的是为了确定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北以外没有其他的异人,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其他异人不成? 还是说有混血种或者龙类在故弄玄虚? 但不管怎么说,它勾起了顾北的兴趣。 而且这个地方…… 顾北直勾勾的看着文件上的那三个字。 “长白山……” 真巧啊,貌似之前路鸣泽也提醒他长白山好像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因为地处东三省,所以当时顾北怀疑可能是出马之类的,不过因为顾北还没有正式觉醒六库仙贼和风后奇门,距离拘灵遣将也是遥遥无期,所以就暂时搁置了。 后来路明非失恋,日本之行,诺顿苏醒,楚子航心魔,还有绘梨衣的事情蜂拥而至,顾北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没想到这么快这三个字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着他。 花易逝看着顾北:“怎么样?你如果不感兴趣的话我就把卷宗退回去了。” “不用。” 顾北拍了拍手中的文件:“我很感兴趣,给我安排这几天的机票吧。” “好。” 花易逝点点头,拿起电话正准备订票,突然顾北拦住了她。 “等会。” “怎么了?” 顾北沉吟了一会:“路明非和苏晓樯快开学了吧?” 花易逝点了点头,对于自家老板点名的这两位,她还是颇为关注的:“明天就是开学日。” “给他俩……算了,给路明非办休学手续,机票订两张。” “好的。” 安排好事情,顾北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最近怎么没看到老唐?” 花易逝笑了笑:“张烟给他安排了一个补习班。” “补习班?” “嗯,好像叫什么《高分子材料与工程学》。” “????” 88.线索 顾北坐在火车上,透过车窗看向不断后退的风景。 这是驶向吉省延边的绿皮火车,车上除了顾北以外还有路明非,两人都是硬座。 当出发那天花易逝开着车把两人送到火车站并拿出两张硬座票的时候,顾北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不是,说好的机票的?你给整个高铁二等座也行啊? 为啥是火车票?还是硬座? 对此花易逝的解释是票卖没了,只有这个,但是顾北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呵tui,让你拿我当苦力使。 虽然花易逝没有这么说,但顾北确定她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路明非……纯属无妄之灾。 顾北六库仙贼大成,体质强大,白天看书打游戏,晚上行炁,硬生生坐了三天,除了屁股有点麻以外屁事没有。 路明非……都快死了。 毕竟不开挂的路明非,体内的龙血有和没有没区别。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到啊?” 路明非说话都有气无力,像是被一群大汉折腾了十几天的小姑娘,软绵绵的。 顾北看了一下时刻表。 两个人的目标站点是位于安图县二道白河镇的白河站。 长白山没有火车站,白河站和安图站是距离长白山最近的两个车站了。 至于为什么是白河站不是安图站下车…… 因为安图站在白河站后边,路明非恐怕挺不到那个时候了。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啊……” 路明非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眼神直勾勾看着车顶:“老大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特地拉我当个垫背的?” 顾北摊了摊手,他能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路明非咬牙切齿地看着顾北,本来听说老大给他办了休学要带他出任务他还挺激动的,现在…… 呵呵! 还能叫顾北老大已经是路明非最后的情谊了。 如果不是因为浑身没力气,他甚至能往顾北身上来狠狠一口。 不过顾北倒是不甚在意。 火车旅行虽然慢,而且颇为折磨,不过景色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他们选的时间也不错。 九月后,长白山开始褪去绿色衣衫,换上五彩秋色的风衣。 早晨的阳光不再刺眼,毫无吝啬地洒在了长白山脚下,人间的秋季,尽是静美和谐。 穿过仙境一般的仙人桥,一路秋色如同油画,清冽的河水流淌,斑斓的秋色映在水流中,火车在动,景色也在动。 顾北拿出手机,“卡察”一下记录下这美丽,然后点击发送。 没过一会,顾北的手机就收到了回信。 绘梨衣的wechat:“きれい(好漂亮)” 绘梨衣的wechat:“「图片」” 原本的绘梨衣是是不被允许持有手机等个人物品的,她整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工具和武器,直到她遇到了顾北。 顾北压制了她的血统,带她认识这个世界,让她明白这个世界是很温柔的,不仅仅是对别人,对她也温柔。 绘梨衣虽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建立起完整的三观,但毫无疑问,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人如其名的人。 再加上源稚生的努力争取,使得绘梨衣拥有了一部分自主权。 像是手机之类的物品也被允许持有。 顾北点开图片,是一张合影,画面上的绘梨衣浅浅的笑着,手里拿着两个套筒,左手的甜筒放在胸前,右手的甜筒向前递出,对面的顾北装模作样的张开血盆大口。 两个人旁边还站着米奇和米妮,显得格外温馨。 顺带一提,米奇穿的不是背带裤。 这是顾北带着绘梨衣逛迪士尼的时候被乌鸦抓拍下来的,倒不是为了给源稚生记录下两个人奸情的证据,而是因为当时的绘梨衣笑了。 如同洋娃娃一样的上杉家主,笑了。 乌鸦记录下了绘梨衣的笑容,也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幕。 绘梨衣的wechat:“等顾北哥哥下一次来东京,我们再去一次迪士尼吧!” 绘梨衣的顾北:“好。” 顾北的昵称换了,头像也换成了当初在机场送别的时候,绘梨衣挂在他身上的那个牌子,和绘梨衣的头像正好是一对。 绘梨衣的顾北。 顾北的绘梨衣。 据说源稚生加了绘梨衣的wechat,看到绘梨衣的头像之后当天夜里就订了飞天朝的机票。 好在那天晚上发生了很严重的火并事件,所以源稚生的天朝之行也无功而返。 以上消息来自被绘梨衣策反的「碎嘴卧底·乌鸦」,以及情报来源不明的「长腿特工·酒德麻衣」。 顾北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路明非,发现这货也正抱着手机,嘿嘿嘿笑个不停。 笑的好贱。 苏晓樯是怎么看上这家伙的?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放弃思考。 相比较三天的旅行,最后一小时倒是显得格外漫长,顾北坐在位置上,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窗外的美景在倒退,对面的路明非在嘿嘿嘿,耳边传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喂,你听说了吗……” 嗯?顾北一下子来了兴趣。 巽字·听风吟。 身后两位老哥压低声音的交流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八卦老哥:“喂,你听说了吗?” 文静小哥:“我不叫喂,我叫……” 八卦老哥直接打断:“你叫什么不重要,听没听说,最近安图县出了一件大事!” 文静小哥很明显来了兴趣:“什么大事?” “我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八卦老哥声音再次压低,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就像是地下工作者的接头仪式。 《仙木奇缘》 不过对于正在用听风吟的顾北来说,这和凑到他耳朵边说话没区别。 而且老哥你这话术明显就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吧?还不要告诉别人?告诉你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吧? 八卦老哥自然不知道有人偷听,悄咪咪道:“安图县,出仙家了!” 文静小哥很明显不是本地人,而且对于这种当地的传说不甚了解,非常配合问道:“仙家是什么?” 有人提问,八卦老哥的虚荣心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眉飞色舞又神秘兮兮道:“仙家自然就是仙家,都粘上仙字了,那肯定是神仙啊。” 文静小哥还要再问,就被满足了倾诉欲的八卦老哥堵住了嘴:“这种事情你知我知,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吗? 这句话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正在偷听的第三个人心里感叹道。 89.老鼠? 长白山脉,最早见于中国4000多年前的文字记载中。 《山海经》称“不咸山”,北魏称“徒太山”,唐称“太白山”。 当然,并非是李太白的“太白”。 李太白的太白指的是天上的太白星宿,而太白山上的太白,大概只是因为山顶太白了。 后来到了辽金时期,才用汉语定名为“长白山”。 长白山脉中的“长白”二字并非空有其形,而是有一个美好的寓意:长相守,共白头。 或许那个时候的人们认为长白山顶积年不化的白雪,代表了爱情的美满与忠贞。 虽然从科学的角度来看,那只不过是海拔太高气温太低雪层太厚导致难以融化的结果罢了。 长白山脉整体位于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就连其主峰长白山也是一座休眠中的活火山。 《最初进化》 但是长白山脉的地质情况趋于稳定,并没有地震频发的情况,长白山也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据记载,长白山的上一次喷发在1702年。 即清圣祖康熙四十一年四月十四日。 距今已经三百余年了。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类社会的记载。 根据野史记载: “清圣祖康熙四十一年四月十四日,长白之地怒而起火光冲霄,黑云遮日,有龙振翅而飞,翔于天际,赤流遍地,哀鸿遍野。 有奇人焉,登高而见,祈龙宽恕黎民。 龙曰:‘黎民?岂不闻蝼蚁之鸣?’ 奇人与神龙鏖战。 恶龙身披赤流,口吐烈焰,千年不消之长白因而化为冷冷甘泉。 奇人身高九尺,手持八面宝剑,面覆傩具,周身青光流转,形似恶鬼。 凡三日夜,方圆千里皆化为赤地,奇人斩恶龙于长白之上,龙之悲鸣亦回荡千里。 人龙之战,其声势浩大,如天落陨石,于长白之上击出一处巨洼,清泉入内化为一池,其澄澈可见青天,故名曰「天池」。”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说:康熙年间,长白山火山口飞出来一条龙,岩浆把周围的人都烧傻了。 有个牛逼人物爬上山找到龙,让这个大喷子别喷了,人都让你喷傻了,你看看山脚下的黎民百姓吧。 龙说:“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 然后就是人龙大战,人把龙宰了,俩人战斗余波还弄了个天池出来。 这段野史记载并不出名,毕竟没有人相信。 很多历史学者看过之后也都认为这不过是古人的臆想。 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过是吐槽一句这作者不写真的是浪费天赋。 怎么也不可能认为这就是史实。 除了混血种。 或许是这条苏醒的龙类血统等级不高,也可能是因为奇人的身份不明,总之因为某种原因,这段记载并没有出现在《龙族谱系学》的课本里。 不过在另外一本混血种必读的《龙类编年史》中却有提到。 1702年4月14日,天朝东北边境长白山有次代种龙类苏醒,血系源流未知,疑似青铜与火之王一脉/大地与山之王一脉,后被当地混血种xx(言灵·青铜御座)斩杀(未确认)。 斩杀(未确认):无法确认该龙类的死亡状态,不排除茧化的可能。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也算详实地记载了事件的真相,为后来的混血种提了个醒:长白山很可能有次代种龙类。 当然,以上的诸多记载都是花易逝递给顾北的文件上写的,不然顾北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毕竟以他的惫懒性子,执行任务就是莽。 资料?情报?那是啥? 有些人,你不把饭给他喂到嘴边,他连嘴都懒得张。 比如顾北。 翻来资料的下一页,是现有信息的整理。 从八月二十七号开始,不在活动周期的长白山脉开始发生无规则震动,震幅在三到四级。 不大不小,稍微注意一点基本出不了人命,但有发展为大型地震的可能。 并且主峰长白山也开始频繁冒出滚滚黑烟,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哪都通东北分区的两位负责人,高廉是一名b级混血种。 孙武原本是原本就职于鹰队负责情报工作的普通人,现在也学了行炁法,算是个半成品的异人。 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地质活动,所以也就没有通知总部和特殊部队,孙武联系当地巡察疏散群众,高廉带领地震局的人进行实地勘测。 当地震局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后,高廉和孙武知道,事情大条了。 地震局没有检测到任何板块的活动,换言之,这场地震不正常。 于是消息被层层上传,分析。 终于,特殊部队的情报小组在古籍中发现了以上有关长白山龙类苏醒的记载。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确定和龙类有关之后,任务就应该被下达到特殊部队东西南北四大分部的北方分部,负责北方分部的虎队长(原虎王)会带领所属小队前往屠龙。 这场任务原本和顾北是没有半点联系的。 直到另外一个情报被递交上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长白山附近的安图县内开始流传起一个隐秘教派。 这个教派教名未知,起源未知,教义未知,连教会供奉的神像也是一团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这个教派的传播当时极隐蔽,但传播范围极广,预计教派势力已经覆盖半个东三省。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龙类复苏导致白河镇镇民不得不大规模迁移,哪都通的员工发现运送的货物中存在着大量来历不明的神像。 估计等这个教派蔓延到全国的时候,哪都通和特殊部队都不一定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于是任务被紧急改派,从特殊部队转移到了哪都通顾北的手里。 当然,顾北的任务大头是调查未知教派,总不能一边调查一边单杀次代种吧? 所以上头给他安排了一个搭档。 绿皮火车终于到站了,顾北也把又看过一遍的资料收进背包。 “明非,走了,下车了。” 招呼了一声路明非,顾北率先朝着出口走去。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老实说,坐硬座三天,顾北也有点熬不住了。 “老大等等我。” 路明非赶紧收拾好东西跟上顾北。 因为地震和火山活动的缘故,白河镇的镇民都迁移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货色会特地跑回来拿着设备专门直播火山喷发。 除了两种人。 一种是为了出名不要命的。 另一种是脑残。 好吧,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两种人其实是一种。 顾北和路明非走下车,车站空空荡荡。 明明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但是整个车站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只有个别的人在晃悠。 其中有一个格外显眼。 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皮衣劲装,短打热裤,胸大肌格外浮夸。 腿并不是很长,至少比不上酒德麻衣的夺命一米八,不过纤细有力,看上去应该能把路灯绞断。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丹凤眼柳叶眉,路明非最爱的黑长直垂到腰间却并不显得过长,在女人的背后恰到好处地摇晃。 女人看了看手表,一抬头,目光锁定了顾北和路明非,接着迈开腿直奔二人过来。 “顾北,我们又见面了。” 女人停在了两人面前,朝着顾北伸出右手,娇滴滴的声音和她的穿衣打扮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装成不良辣妹的邻家小妹,别扭极了。 不过正是这声音,一下子唤醒了顾北的记忆:“虎……虎王?!” 女人咧嘴一笑。 没错,原特殊部队虎队队长虎王,现屠龙部队北方分部负责人,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她也是顾北这次任务的搭档。 毕竟涉及到龙类复苏,同时又有异常事件,这次任务不出意外就是两方合作执行。 “我现在已经不是虎王了,我叫顾海棠,说起来咱俩还是本家,你叫我顾姐或者海棠姐都可以。” 顾北伸出右手和顾海棠握了一下:“海棠姐好。” 路明非虽然不知道虎王是啥,不过这不妨碍他有样学样:“海棠姐好。” 顾海棠笑了笑,不同于她的声音,她的笑和她的打扮很搭,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火辣辣的感觉。 不是说顾海棠的声音不好听,那种柔柔绵绵的感觉单独拿出来也是不错的,毕竟顾海棠长的也好看。 只能说是不搭。 顾海棠的长相和装扮搭,长相和声音也搭,但是声音和装扮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海棠但凡换身衣服,就完美了。 顾海棠自然不知道顾北怎么腹诽自己的,或者说她知道,但并不在乎。 声音是天生的,她没有办法,但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事情,成为什么样的人是她自己的事情,别人可以指手画脚,她也可以把别人的手脚砍断。 “走吧,我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嗯。” 顾北和路明非拿着行李,跟在顾海棠身后出了车站。 “对了,你们两个怎么不坐飞机来?实在不行高铁也可以啊?为啥坐绿皮火车?” 听到顾海棠的询问,顾北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花易逝那张脸,还有她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嗯,为了看看沿途风景,游览祖国大好河山,就是这样没错。” “哦,原来如此。” 顾海棠点了点头,没当回事。 路明非看着顾北,眼神幽怨,心想你倒是游览大好山河了,我人都快折腾没了。 顾海棠的车是一辆低调的华域,但和低调外表不符的,是它野兽一般的性能和顾海棠狂野的车技。 顾海棠载着顾北和路明非,开着华域拆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二十分钟的车程被压缩到五分钟,还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就离谱。 顾北扶着车门脸色发白,他发誓这是他自从东京归国以后第一次那么讨厌坐车。 路明非:“呕——” 好吧,路明非已经无法发表感言了。 顾海棠给两人安排的住宿并不是什么旅馆酒店,而是安图县内一家环境清幽的民宿,特别适合独坐幽篁的那种。 不过历经折磨的路明非已经没有心情去关注环境怎么样了,粗略洗漱一下,就一头栽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顾北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有强大的修为和身体素质支撑,顾北怕是走路都要打摆子了。 女司机,恐怖如斯。 顾海棠没有多留,叮嘱两句之后就绝尘而去了。 “屠龙和调查神秘教派虽然是两个任务,但我们这次是联手执行,所以要通力合作。” “次代种的卵我们已经在寻找中了,但目前没有什么下落,不过最近长白山的火山活动过于频繁了,我们预测「卵」应该是在岩浆的下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等待龙类复苏之后才能杀掉她了,毕竟我们没有深入岩浆搜索的能力。” “有关神秘教派的调查并没有太大进展,等一下我会让人把现有的资料整理好给你送过来,至于调查方面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联系我,屠龙部队西方分部随时可以提供支援,毕竟现在没有龙可以屠,一直在闲着……” 虽然后边两句是小声哔哔,但顾北还是听到了。 随口应付几句,就把顾海棠打发走了。 只不过顾海棠临走的时候还都囔了两句:“年轻力壮小伙子,怎么这么虚……” 顾北:…… 你当我听风吟是摆设吗? 还有,你就不思考一下这到底是谁的原因吗? 总而言之,初次见面的两方还是相处的比较愉快的……吧。 顾北被顾海棠的车技晃到怀疑人生,甚至一度自己的六库仙贼可能是个摆设,不然明明都消化干净的,怎么还会有呕吐的感觉呢? 浑身上下不得劲的顾北冲了个澡,然后也一脑门子冲在床上,步了路明非的后尘。 两人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月明星稀,树枝缠住夜幕。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两人的床边飞快掠过。 床铺上,顾北勐然睁开眼睛,童孔中绽放出异样的光。 当然不是黄金童,毕竟顾北的龙血已经被自己剔除了。 那双童一黑一白,黑色的童孔的那只和平常人的眼睛无异,但白色童孔那只周围却是漆黑的眼白。 阴阳童?并不是。 这只是顾北基于炁的基础开发出来的小技巧罢了,可以视黑夜如白昼。 眼光打眼扫过房间,顾北看到旁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一动一动的小东西。 那是……老鼠? 90.包裹 安图县的夜是静谧的。 街景空空荡荡,路边的树木盘根错节,努力把细长的枝丫伸向天空。 夜幕深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顾北知道,这是因为大量的火山灰被喷洒到天空中,又落回到地面,才导致长白山附近的区域都是这种灼烧的硝烟味。 他刚下火车时候就闻到了。 房间外的草丛里还有几只没有蛰伏的蛐蛐,或许是一整个夏天都没有找到心仪的伴侣,纵然此时已经入秋,这几只仍旧单身的蛐蛐仍振动着翅膀欢歌,给房间内路明非的呼噜伴奏。 平时的路明非是不打呼噜的,奈何这几日火车上的生活实在是劳累过度,今天破天荒的睡死过去,发出了阵阵鼾声。 在路明非鼾声起伏中,顾北和桌子上的小东西正四目相对。 小东西全身上下灰不熘丢,四条小细腿支撑着一个肥大的肚子,尾巴纤细,却比整个身子都长。 发现顾北看着它,它也不慌,而是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只有一只耳朵的话,顾北都要以为这是一只老鼠了……个屁的! 这不就是老鼠吗? 你当我不看黑猫警长的吗? 似李,一只耳! 顾北眼疾手快,元炁外放拧成一条细细的「捆仙绳」,“嗖”一下就冲着一只耳飞了过去。 一只耳很明显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吓得整个鼠原地跳起十公分,差点就起飞了。 一只耳见势不妙,转身想跑,但它只是一只小小的鼠鼠,又怎么快得过被顾北操控着,自带追踪功能的「捆仙绳」? 还没跳下桌子,一只耳就被「捆仙绳」捆了个正着。 顾北控制着元炁将一只耳拎到自己面前,看着一只耳四条腿胡乱挣扎,眉头一皱。 东北出马家,供奉的家仙各不相同,其中胡白黄柳灰五大家仙是分布最广的,也是流传最久的。 其中的“灰仙儿”指的就是老鼠。 本来顾北看到资料的时候就猜测可能是东北五仙,但猜测也只是猜测。 毕竟这里是龙族,不是一人之下。 五大家仙的传说确实存在,但是否属实还犹未可知。 最可能的猜想,或许是某个身负龙血的混血动物在装神弄鬼也说不定。 所以顾北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毫无收获的准备。 但没想到才到达目的地第一天,老天爷就送了了一个惊喜!? 顾北拎着一只耳的后腿,感觉事情解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顾北皱着眉头想了想,决定还是要仔细一点。 元炁顺着「捆仙绳」钻进了一只耳的身体里,过了一会,顾北就将元炁收了回来。 没有任何收获,这就是一只普通的老鼠。 没有龙血,没有元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鼠。 看样子顾北猜错了,一只耳的出现可能只是巧合,而并非是什么“灰仙儿”的安排。 但是顾北并没有把一只耳放掉。 从生理结构上看,这确实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没错,但顾北总觉得这只老鼠看上去很别扭。 没别的,它的眼神太灵动了,根本不像是一个低智生物。 要用蓝手摸一摸灵魂吗? 想了想,顾北决定暂时放弃。 无它,老鼠这种生物的灵魂过于脆弱,如果一只耳的灵魂没有异样,那顾北用蓝手摸一下就足够送一只耳归西了。 虽然老鼠这种生物遍地都是,但一只耳很可能是送上门来的线索,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它死掉的好。 打定主意,顾北把一只耳细细绑好,丢在了路明非的床头,然后倒头睡了个四仰八叉。 没办法,不止是路明非旅途劳顿,他也一样啊。 累这种事情是共通的。 自从修行之后,顾北就没怎么睡过觉了,一直都是用修炼来代替睡眠。 这天夜里顾北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唤醒顾北的是路明非的尖叫。 “我焯,老大老大,有老鼠! ! ” 顾北一个枕头将路明非号击沉:“大早上的吵吵什么?!不就是一只老鼠嘛,大惊小怪!” 路明非号,大破。 顾北抓着乱成一团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手指轻轻勾了勾,被五花大绑的一只耳就从路明非的床头飘了起来,飞向顾北。 或许是昨天夜里已经认清楚事实了,也或许鼠鼠已经试过了逃跑但收效甚微,总而言之,一只耳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熟睡过去,睡得鼻子都冒泡了。 嗯……从某种意义上讲,昨天晚上应该就是一只耳的鼠生巅峰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和龙王同床共枕的。 当然,这种机会苏晓樯以后多得是,她大概是这个世上最容易达成龙王骑士的人类了。 嗯……或许还有楚子航? 顾北突然想到那个身份未知的夏弥,如果正如自己所猜测的,她也是某位龙王的话,那楚子航或许更容易成为龙骑士?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身边的龙王是不是有点多了? 顾北的思绪越飘越远,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双幽怨的眸子正看着他。 被吓得跳起来然后被顾北一枕头砸到床底下爬起来后看到顾北澹定把一只耳装进口袋中的路明非:我有句妈卖批不知当不当讲。 这么闹腾一下,两个人也都精神了,分别起床洗漱。 “冬冬冬”的敲门声响起,正在刷牙的顾北从卫生间探出头来:“路明非,去开门。” 路明非打开房门,过了一会门又关上了。 顾北漱漱口吐掉一嘴泡沫,从卫生间走出来,环顾客厅,发现只有路明非自己坐在沙发上。 顾北一屁股坐在路明非旁边:“刚才敲门那人呢?” 路明非指了指茶几上的包裹:“喏,那人把这东西送来就走了。” 顾北点了点头,想起昨天顾海棠交代说今天会把他们掌握的资料送过来,应该就是这个包裹了吧? 不过……北方分部的资料这么多吗? 顾北拿起包裹掂了掂,嚯,差不多五六斤了吧,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没有细想,顾北随手拆掉了包裹上面的密封胶带。 揭开包裹一角,还没看清楚什么东西,一股不祥的气息泄露出来,顾北眼神一凝,毫不迟疑地将包裹抛飞出去。 包裹高高飞起,然后重重砸落在地板上,原本坐在沙发另一边的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北拎住脖子拉到身后。 顾北目光凝重的看向包裹坠落的位置。 被重重一摔,包裹的外壳已经破烂不堪,里面的东西滑落出来,那根本不是顾北认为的资料,而是一方小小的凋像。 凋像全长30公分左右,通体由铜铸成,分为三个部分。 前半部分是一只老鼠的头,但这老鼠的头上长了一对大大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显得不伦不类。 中间部分是一只长长黄黄的躯干,看爪子像是黄大仙,但这躯干上的毛发根根尖锐耸立,反倒像是一只刺猬。 后半的尾巴部分又像是老鼠了,又细又长,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细长的尾巴梢上凋着一只张大嘴巴的小蛇,正回过头来把自己长长的獠牙狠狠刺入尾巴根的位置。 凋像的三部分单独摘出来看怪异无比,但整体看过去又显得颇为融洽,仿佛它们本该如此。 更怪异的是,这全铜铸就的凋像上,老鼠和蛇的眼睛却不是铜,而是点上了细细的黄金,那金色一闪一闪的,仿佛一双正在注视着顾北和路明非的黄金童。 路明非看着凋像浑身上下不自在:“老……老大,这是个什么玩意?” 顾北看了看自己刚才拆开包裹时不小心触碰到凋像的食指,指尖已经是一片焦黑,但顾北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应。 而且顾北也没有察觉到凋像上用的手段,那种力量既不是混血种的言灵,也不是异人的炁,古怪的紧。 顾北催动六库仙贼,一瞬间手指上的伤连疤都没留下。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但我知道它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五大家仙的特征铸在一座铜像上,难以言喻的不可名状,再加上那点睛的黄金,很明显是象征着混血种…… 成分有够复杂的,是不想被我猜到真身?还是说这个凋像本身就是误导? 原本昨天夜里抓到一只耳的时候,顾北还以为是单纯的鼠患,或者有老鼠变成了混血种。 至于出现灰大仙什么的,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太低了,顾北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不过现在看来,顾北还是低估它了。 而且对方还把这东西送上门来,很明显对方是知道顾北和路明非来长白山的目的,就是不知道对方送凋塑的目的,是警告,还是示威? 顾北低头思索,感觉事情有趣起来了…… 话说回来,一只耳呢? 顾北一掏口袋,发现原本应该在口袋里的小老鼠不见了踪影,循着炁感找了一圈,发现这个小家伙正扑腾着没被绑起来的两条小短腿,努力往凋像那边挪动呢。 顾北皱了皱眉,一个脑瓜崩给一只耳眩晕,然后塞进了口袋里。 神秘凋像会对生物(特定?)产生吸引? 等之后试验一下好了。 顾北掏出一个本本把目前收集到的信息都整理记录下来,然后一条一条确定。 确认一遍,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对了! “路明非,”顾北回过头问蜷在沙发角落里的路明非,“刚才来送东西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啊?” 路明非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穿一身黑,戴着帽子口罩墨镜,根本看不清脸。” 也就是没有线索啊…… 顾北合上小本本:“你把那东西收拾起来,我们等会出门吃早餐。” 路明非一听,脸色一苦:“不要吧老大,那东西看着好恶心啊。” 顾北笑眯眯道:“如果你不去收拾了它,那等会就让它陪你一起吃早餐。” 路明非咧咧嘴,苦着脸去把凋像捡起来丢回包裹里,拿密封胶带粘好,然后拎着准备出门。 顾北:“你去哪?” 路明非:“去把这东西扔垃圾桶啊。” 顾北摇摇头:“不用,那东西留着还有用。” 路明非大惊失色:“老大你不会真的要让它和我一起吃早餐吧?” 顾北:“……我觉得我应该抽时间检查一下你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一顿吵闹后,顾北把装着凋像的包裹锁进了书桌下的柜子里。 想了想,顾北编辑了一条简讯给顾海棠发了过去,没过一会收到了回复:“收到。” “老大,咱们快去吃饭吧,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路明非已经收拾利索站在门口等着了,毕竟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他确实饿的不行了。 顾北收起手机,再次确认凋塑被锁好了以后,也收拾收拾出了门。 “行了,别催了,跟催命似的。” “嘿嘿,老大我和你说,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你骂我?” “……老大我觉得你也应该抽空查查脑子了。” “……你是不是又拐外抹角骂了我一句?” “……老大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讨论早餐要吃什么,吵吵嚷嚷地离开了民宿。 书桌下的柜子里,那包裹晃动两下,然后归于平静。 另一边,一夜未睡的顾海棠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向另一边的勘探队:“怎么样了,找到「卵」的位置了没有?” 那勘探队的人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认认真真低头看着手中的仪器。 顾海棠也不恼,她早就熟悉这帮人的性子了,而且她问的也不是所有人。 勘探队的队长,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小老头从一堆队员里走出来,来到顾海棠的面前。 “没有任何踪迹,队长。” 顾海棠皱了皱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整片长白山脉已经被我们翻了一个遍吧?” 小老头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推断。” “讲。” “第一个可能性,这颗「卵」藏在岩浆最深处,我们的仪器探测不到。” 顾海棠摇了摇头:“这个不可能,这批新的仪器是炼金工具,对于高浓度龙血有特定的感应,除非她躲到地心,不然总是会被找到的。” 小老头赞同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了第二个猜测。” “「卵」可能已经孵化了,「目标」在躲着我们。” 顾海棠听了,沉默一下:“好,我知道了。” “你们接着搜索,我还有事,先下山一趟。” “是。” 91.未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万里无云……才怪。 天空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晰,太阳被遮蔽起来,那不是云,而是层层叠叠的火山灰。 远处的长白山口还弥漫着澹澹的黑烟,那火山灰飞上天空又落回地面,有风吹过,空气中没有了往日的凉爽,鼻腔里尽是灼热的硫磺味道。 路明非抽了抽鼻子,有些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戴上了口罩,正准备回过头去递给顾北一个,却发现顾北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还颇为享受的深呼吸了一口。 路明非一时间惊为天人:“还是老大你牛批。” 顾北不以为意。 六库仙贼的核心要领是通过身体上的各种吸收部位,将世间万物转化为炁,然后尽数吸收归于自身,修行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出现食人的情况。 在《一人之下》原着里,阮丰甚至可以操控毛孔排出的汗液去吸收周围的空气转化为炁。 连人都可以吃下去吸收,连空气都可以转化,这种功法听上去又玄乎又邪性,从玄学上说还稍微有点绕,但这项奇技却意外的符合科学的标准。 这世间万物的本质是相同的。 并非是道上解释的阴阳啊,虚无啊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而是更加实际的,物质上的存在。 世界上存在的物质的一切,无不是由各种各样的基本粒子构成。 既然如此,那么无论是人体,还是空气,又或者是修炼出来的炁,既然是物质的存在,那他们就都是由基本粒子构成。 六库仙贼的效果,就是将世上所有的基本粒子转化统一,然后用这些基本粒子重新排列,组成炁。 当然,实际上的操作并不涉及到微观层面,如果真的能操控基本粒子,那么顾北距离成神也不远了,这里解释的只是理论上的原理。 平时为了增加六库仙贼的熟练度,又不能一天到晚地吃东西,所以顾北在日常生活中将六库仙贼设置为自动开启模式。 小书亭 这样就可以直接吸收空气,一刻不停地增加六库仙贼的使用率和熟练度。 虽然这种方式涨幅很低,预计差不多每个月才能涨0.01,但顾北总不能每天就抱着高热量食物狂炫吧? 更不可能为了快速增加熟练度,就摁着周围的混血种和龙王疯狂抽血炼化吧。 这样的话熟练度确实是起飞了,顾北周围的兄弟们怕是都要被抽血抽死了。 所以炼化空气这种方式,慢是慢了亿点点,但是胜在细水长长长长长流,不会那么快就枯竭。 但是来到安图县以后,顾北发现了华点。 由于长白山的不停活动,导致附近区域的空气中弥漫着火山灰,没有一丝空隙。 顾北六库仙贼一开,火山灰和空气一起钻进身体内被炼化掉了。 由于火山灰空气的成分比纯净的空气要多,而且种类更加负责,所以对于炁量的增长和熟练度的增加效果都要比纯净的空气要好得多。 差不多从一个月0.01变成了半个月0.01的进度。 效果直接翻倍啊有木有。 如果不是顾北还注意形象,这个时候估计都直接扒光了,让全身上下的毛孔全都张开疯狂吸收这附近的空气。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净化环境,造福人民。 话说,火山灰都这么有用,那京城非常出名的雾霾会不会效果更强。 想到这里,顾北突然有点后悔没有跟着楚子航去一趟京城了。 那可是自己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为啥就没去送送他呢? 此时在京城,刚刚走出宿舍准备去上课的楚子航:“阿嚏!” 一只白嫩的小手递了一包心相印过来:“师兄,入秋了就加衣服啊,别着凉了哦。” 楚子航接过纸巾,拆出一张擦了擦鼻子:“谢谢你夏弥。” “不客气,作为报答,放学请我吃顿好吃的!” 女孩笑的古灵精怪。 楚子航也笑,大概顾北跟楚子航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怎么看到过这货笑出来过。 “好。” “话说师兄,混血种也会感冒的吗?” “应该不会吧。”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打喷嚏呢?” “打喷嚏是身体在受到粉尘、气味、强光、冷空气等各种外界环境刺激后,自主做出的一种保护性行为。” “师兄你好没趣,我在问你为什么会打喷嚏啦!” 楚子航摸了摸鼻子:“……大概是有人想我了?” 说起来,我不在家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照顾好自己,今天晚上抽空打个视频通话吧。 还有顾北交代自己做的那件事…… 楚子航看着身旁蹦蹦跳跳地夏弥,有些拿不定主意。 隔着千山万水,顾北当然不知道自家好师兄的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倍受折磨。 不过就算顾北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楚子航是一个理性和感性兼备且平衡的人,做出选择的因素的是多样的,但顾北不会干扰他。 就像顾北对绘梨衣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选择这种事情要自己做才有意义。 所以顾北很少干涉别人的选择,相比那个,他更关心自己面前刚涮好肥牛卷。 “焯,我牛丸怎么没了?!” “老大你是不是偷吃了?!” “淦,路明非你把那个牛肉放下!” “略略略,吸熘——” 汤分二色,红的比火焰都鲜艳热烈,白的比玉石还要水润柔和。 这就是火锅·鸳鸯。 虽然顾北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外面的环境确实不好,受到大量火山灰的影响,流动摊贩干脆就直接关门歇业,也只有这种有门头的店面还能维持运转。 这还没完,这附近不仅仅是火山活动,还有频繁发生的轻型地震,虽然不至于震塌房屋,但也损坏了很多建筑。 有很多店面的老板见势不妙,非常干脆利索的关门跑路了。 关门跑路还算是好的,毕竟安图县城距离长白山还有段距离,所以受到的波及还不是很大,至少没有人员伤亡。 在长白山脚下的二道白河镇,经历了几次地震之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了,尽管哪都通的人很早就开始疏散群众,但也是免不了有一些顽固分子不听劝告,甚至还有阴谋论的谣言甚嚣尘上,说哪都通的工作人员是要把他们骗走后占了他们的房子。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二道白河镇已经出现了几例伤亡事故了。 顾北拿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就有点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脑残? 死了也是活该!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顾北还是按照规矩签发了一笔慰问金下去,以上头的名字作为抚恤。 在这种情况下,想在安图县城找家吃的还真不容易。 顾北和路明非转了三条街,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里飘散着浓浓的香气,辣油的醇香,酱料的浓香,香菜的清香,底料的鲜香,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直往人鼻子里钻。 两人当机立断,就这了。 吃饱喝足足足用了两个钟,前半个钟是路明非和顾北抢着吃,剩下的一个半钟是路明非看着顾北吃。 终于结束战斗,顾北拍了拍手:“老板,结账。” 店里的服务员早就跑干净了,现在这家店的运转完全是靠着老板一家。 幸好这汤底的配方是老板自己家的,不然连大厨都跑了,这店算是没法开了。 老板过来算了一下账,一边算一边笑,那张大嘴根本合不拢。 也难怪他那么开心,顾北以前为了省钱都是吃自助的,由此可见锻体法对于食量的提升有多恐怖。 更何况现在顾北已经掌握了六库仙贼,这一趟直接解决了这家火锅店里一半多的食材。 在现在这个生意不好的阶段,顾北简直就是老板的财神爷啊。 不过顾北不心疼,出差期间的所有费用一律报销。 反正就是一句话:我身上没钱,把账单寄给哪都通吧。 财大气粗哪都通。 “兄弟,一共八千多,给你抹个零,算八千就行。” 看样子顾北确实吃的不少,这东北老板张嘴就称兄道弟,就差给顾北上棵香然后鞠一躬了。 顾北点了点头:“老板现在店里生意忙吗?” 一脸横肉的老板回头看了看门可罗雀的店面,乐呵呵道:“不忙,现在这事整的,都没啥人了。” “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顾北笑了笑:“送钱的人在来的路上的了,老板不忙的话就坐下来陪我们哥俩聊聊天吧。” 路明非不明所以,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 老板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路明非,又看了看全身上下没有多少肉的顾北,对比了一下自己一米八二百二十斤的体型。 这俩人长的跟俩小鸡崽子似的,自己一个能打十个,多半是逃不了单的,陪他聊聊就聊聊,反正也没客人,闲着也是闲着。 打定主意的老板顿时放心了许多,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北自然清楚老板是什么心思,也不戳破,就是寒暄聊家常,等待着所谓送钱的人。 “老板咱也别干聊啊,要不咱开一瓶,整点?” 老板面露疑色:“那这费用……” 顾北大手一挥:“算我账上,等会一会结。” (反正不是我付钱。)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抗“整点”的诱惑,更何况是别人花钱,老板很快就动摇了。 “那……整点?” “整!” “整!” 路明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把事情拍板。 这一整可就不是“开一瓶”那么简单了。 你喝点那不得吃点? 花生米够吗? 那不得整点硬菜? 老板和顾北砸吧了两下,觉得嘴里没味,直接出去吩咐了自家媳妇上菜,就回来坐在椅子上,一副大老爷的派头看着顾北。 “这菜钱……” “算我的。” 铜炉再次燃烧,暖烘烘的气流充盈了整个房间。 老板看着吃下八千食材的顾北再次敞开肚皮,顿时觉得今日发财有望,连喝酒就敞亮了许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顾北霞飞双颊,眼神迷蒙:“老板,我问你个事呗。” 老板脸色也不太对,明显是有点上头:“啥事老弟你问,别婆婆妈妈的?” 顾北敬了老板一杯,嘴里嚼着听不清楚的话:“小弟我只是好奇,这城里的店都该跑路,该关门的关门,大家谁都不敢再做生意了,老哥你咋不跑啊?” 闻言老板苦笑道:“小老弟啊,不是哥哥我不想跑,是我压根就不能跑啊!” 顾北睁了睁眼睛,迷离蒙登的像是想不明白:“老哥何出此言啊?” “唉!” 老板叹了一口气,夹了几快子菜下下酒,无奈道:“这人命关天的事,谁不想活着?可我家那老爷子拧这就是不走,还说什么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爷子自己要留下来,却天天来赶我走,我怎么走?” “那老爷子不走,我走了,我还算个人吗?” 越说越郁闷,老板直接狠狠灌了一口进去,烈酒入喉全是愁。 顾北眯了眯眼,心里给老板的孝道点了个赞,面色不变:“那也得走啊,活着总有办法的,死在这里岂不是啥也没了?” 老板摇了摇头:“老头子不想走,那就不走了,而且也不一定会死。” 顾北惊诧:“老哥不是我咒你啊,你这不是胡话吗?那火山喷发地动山摇,满天都是天火流星,离得更远的地方都不一定能好好的,你这离那么近,怎么可能活下来呢?” 听到这里,老板嘿嘿一笑,二百二十斤的肥肉颤了颤,略微猥琐的脸上露出了更加猥琐的笑容:“小老弟,不是哥哥湖弄你,你也不仔细想想,这安图县城这么大,没走的可不止我一家,难不成大家都不想活了?那自然是有活下来的办法的。” “哦?”顾北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什么办法?难不成这周围还有什么防空洞之类的吗?” 老板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头:“那防空洞再大,能把整个安图县城的人都装进去?我们自然是有其他的办法?” 卖了个关子,老板也不解释,就是笑眯眯地看着顾北。 顾北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请老哥教我。” 那老板装模作样的和顾北碰杯,喝下这杯酒慢慢开口道:“那自然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老板的身子一抽,整个人瘫软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顾北脸色的醉色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看着桌子上趴着的二百二十斤肥肉,拿出祭炼许久的铜钱开了一卦。 上坎下离,火水未济。 虽然是“亨”,但六爻均位不正,阴差阳错,事之定局犹未可知。 顾北把铜钱扫入袖中,眼睛盯着铜锅下的火焰,还有铜锅你滚开的水。 上坎下离,火水未济。 有点意思。 坐在一旁本来吃饱了但看着两个吃着吃着又饿了所以又开始炫饭的路明非:老大什么时候变成神棍了? 92.事态复杂 从走进火锅店的一瞬间,顾北就察觉到了异常。 各种香气杂糅在一起,搭配上铜锅的炭火气味和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道,飘散弥漫了整片空间,却依然无法掩盖那古怪的味道。 并非是难闻恶臭或者诡异奇香,而是一种古怪的,香火燃烧的味道。 莫非这家店里有供奉的神像。 按理来说这没什么奇怪的,敬奉鬼神是天朝人刻在骨子里的特点,尤其是像东三省这种自带传说加成的地方,更是对所谓的“仙家”很是敬重。 即便是在神明被龙类替代的龙族世界,这一点也不例外。 尽管大家都秉持着“敬神”而非“信神”这种优良传统,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常备几座神像焚香祷告。 根据统计,全国有百分之七十的有供奉神像的行为,其中又有百分之五十是财神,百分之二十五是佛祖,百分之二十五是菩萨,剩余的是其他。 大概的心理状态无非就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有就是“我给你烧香了,你就得保护我”这种不讲道理的心理安慰(道德绑架)。 所以在寻常人家里闻到香火味道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家火锅店的香火味道,有点不正常。 太浓了,太多了,到处都是。 这根本不是供奉几个神像能点燃的香火量,除非店家拿香当柴火去烧炉子还有可能。 顾北提了提神,运转六库仙贼嗅了嗅,试图找到香火味道的来源。 在店内寻摸一翻,却发现这店里虽然到处都是这香火的味道,可是却怎么也寻不到这味道的源头。 古怪。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点菜和等待。 顾北在点菜的时候发现,店老板和老板娘身上也缠绕着一股股香火气息,虽然量不大,但却明显比空气中的香火浓度要高很多。 所以对方的目标是人而不是地盘? 顾北拿不准主意。 店里的服务员早就熘之大吉了,顾北皱着眉头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老板上菜,一旁的路明非早就饿得整个人瘫软在桌子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顾北很怀疑这货会不会直接休克过去。 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路明非的时候,顾北正在思索整理现有的信息。 第一,对于身份的猜测。 本来顾北猜测的是某个混血动物,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存在“家仙”之类的生灵。 这两种猜测无论哪一种都是好消息,前者降低了问题解决难度,后者则代表着这个世界极可能还存在其他的异人,顾北并非是唯一的异类。 在茫茫人海中太过于独特总是不舒服的,所以顾北才一直执着于建立哪都通和新兴异人体系,并不是单纯为了平衡阶级的权利,也有他自己的一点小小私心。 但很显然,目前这两种猜测都有可能,但都是不太对。 对方送来的那个目的不明的凋像,不清楚是遮掩视线的迷雾还是某种警示,但上面透露的信息就告诉顾北,对方不仅仅是单纯的家仙或者混血动物,还有可能是二者的结合体。 但这里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点。 如果对方是家仙和混血种的结合体,那手段无非就是炁和言灵两种,但是附着在凋像上将顾北的手灼伤的力量却和炁还有言灵都不沾边。 直到现在顾北也还没想明白那力量究竟是什么,但却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像有一层窗户纸,明明戳破了就明白了,但顾北就是戳不破。 第二点,对方的目的。 对方建立了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神秘教派,并且大肆传播,招揽信徒,顾北大概能猜到对方的目的。 收集信仰。 这一点非常符合“家仙”的身份。 虽说“家仙”是修行有成的“得道真仙”,但他们本质上是依托于供奉的力量存在于世的。 用屁股想也知道,家仙的本质是魂体,属于请神法门中的一支。 请神请神,要有神,也要有人请。 没有信徒信仰,那谁来请它们? 所以这个是比较符合逻辑的猜测,并且和第一条的逻辑论证。 对方极有可能是家仙和混血动物的结合体。 这一条论证了对方身上家仙的部分。 至于混血生物的部分…… 难道对方送来的凋像上面的两对黄金童还不能作为证据吗? 从这一点出发来推测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扩大势力,收集信仰,证道成仙。 但是可惜的是对方捞过界了,拖太多普通人下水是官方无法容忍的事情,所以顾北来了。 这一次上面派顾北来的目的只有两个,其中并不包括辅助顾海棠屠龙。 要么,让对方把爪子收回去。 要么,让对方把脑袋留下来。 就这么简单。 第三点,目标身上的疑点。 对方的身上有太多顾北想不通的疑点,或许解开之后就能抓住对方的尾巴。 首先,对方的家仙身份是怎么来的? 如果是老牌的五大家,一定发展多年,无论是混血种层面还是官面上都应该有所察觉,总不至于现在才露头被抓住痕迹,所以…… 这是个新的仙儿。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是怎么成为仙儿的? 顾北可不相信什么生而知之,人都不能生而知之,凭什么畜牲能生而知之? 更不用说什么混血种先天通灵。 龙血不觉醒和普通人没啥区别,君不见楚子航小时候还被校园霸凌吗? 这是一个疑点。 其次,对方为什么不和哪都通或者官面接触? 一个畜牲,一个混血畜牲,一个成为了家仙的混血畜牲,怎么着也不能说是灵智未开吧? 那她为什么不和其他势力接触呢? 虽然她建立邪教,扩张教派,收集信仰,神像还做的那么的……嗯……不可描述。 但是她并没有做过坏事。 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没有作恶。 他的信徒除了信仰的所谓“神明”古怪了一点,其他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倒不如说,他的信徒质量还蛮优质的。 尽管顾海棠手中那份的官面上的资料还没有送到,但顾北从花易逝手中得到的哪都通内部资料显示,这位仙儿的信徒可都是忠厚老实,善良本分的人。 就是信仰有点古怪。 但这也没错,信仰什么是个人的自由,古怪是神的错,不是信徒的错。 而是长的古怪又不是罪?对方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太丑了不敢见人。 顾北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在潜意识里认为那个混血动物和家仙的结合体,就应该长成神像凋刻的那副样子。 他的思维被固化了。 最后一个疑点,昨晚抓住的那只一只耳。 顾北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家伙昨天夜里是来干嘛的。 自投罗网?弃暗投明? 想来想去没有答桉,顾北干脆放弃思考。 他本身就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车到山前必有路,学海无涯苦作舟(雾)才是他的作风。 因为没什么人帮忙,所以店里的工作效率不是很高,终于在路明非快要饿死的时候,店老板把红白汤底的铜锅端了上来。 红油麻辣鲜香,白汤香浓醇厚。 路明非直接绷不住了,一连串的食材扔进锅里,先把一烫就熟的食材捞出来填填肚子,路明非才耐心等待起了剩下的美味滚熟。 顾北也下进去几份食材,然后发现有些地方不对。 “咦?” 顾北看了看铜锅,锅底的炭火烧的正旺,锅里的汤里热得滚烫,香气和烟火气交织在一起,他差点就没闻出来。 这铜锅上的香火味道居然比这家店里的全部香火加起来味道都重。 顾北沉吟两秒,心里有了计较。 羊装无事的解决了一顿饱饭,之后就是顾北在的操作时间了。 用钱开道。 通过话术无形中拉近关系。 男人之间喝过酒的就是兄弟,再次拉近关系。 灌酒。 套话。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虽然最后对方因为未知原因昏迷了过去,不过顾北基本上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且,也不一定是未知原因。 香火。 顾北在店里的时间一直在尝试用六库仙贼捕捉弥散在空气中的香火,但这种东西明显是不归六库仙贼管的。 香火的物质存在自然是可以被捕捉到的,但就算吸收炼化了,也和炼化其他物质没什么区别,并不能直接汲取到那股蕴藏在香火内的力量。 如果顾北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信仰的力量。 和炁以及言灵这种有物质的存在不同,信仰虽然同样是一种可以作为修行的能量体系,但它的存在是特殊的。 从类别上讲,它更接近于精神意志上的存在,和灵魂能量比较相似。 灵魂能量…… 顾北想了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用蓝手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然后通过自己的魂体直接吸收香火中的信仰之力。 这样做的风险母庸置疑,顾北的魂体虽然强大,但不同于有六库仙贼守护的肉身,顾北的灵魂方面的防护并不完全。 双全手之一的蓝手在攻伐方面很强,但对于防御就有些吃力了。 风后奇门的内景之法是一柄双刃剑,对付别人自然是攻无不克,但是打自己也是战无不胜,更别说里边还住着一只脾气很大的傲娇龙,不到万不得已,顾北真的不打算用内景。 八奇技中针对灵魂方面的东西就那么多,神机百炼铁定是没有效果的,大罗洞观也难说,炁体源流和神明灵两项八字没一撇,顾北想当怀疑系统会不会直到最后才把这两位大老请下来。 通天箓倒是应该可以,但无论是学习符文和受箓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能起到作用的也只有拘灵遣将了。 顾北此时此刻真的无比想要拘灵遣将,奈何身上的奇技熟练度都还不够,解锁不了。 没有灵魂方面的防护,一旦对方在香火中动手脚,那么顾北的结果可好受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顾北只能冒险一下。 而且,顾北也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他相信资料中的记载,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对方不是一个坏人……好吧,坏畜牲。 怎么感觉怪怪的。 蓝手的炁缠绕在身体上,然后分散出去,像是一张网一样捞住了空气中的香火。 果不其然,顾北明显感觉到蓝手的炁触碰到了什么,这一次香火中信仰力量并没有溢散出来,而是跟着香火进入了顾北的魂体之中。 这顾信仰在进入顾北的灵魂之后就飘散开,融入了顾北灵魂之中。 顾北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滋养,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有了相应的反馈。 虽然感觉不多,但类比到普通人的身上,大致就相当于身体健康一类的buff? 这位刚刚出道的“仙家”正在庇护自己的信徒? 那么周围空气中的香火应该就是在吃撑着建筑没有倒塌? 难怪那么频繁的地震余波,这周围的建筑却一点事都没有。 难怪店老板和周围的店家都没有离开,而是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难怪店老板说这里的人都不会出事。 看来这位“仙家”还挺被信任的,就算事关性命,这些人也相信着她可以保护他们。 这么看来,对方应该是一个“好神”? 顾北笑了,看着桌上的卦象:上坎下离,火水未济。 正如这铜锅一般,上面是水,下面是火。 可顾北算的不是事情的进展如何,而是对方的位置啊! 这上坎下离的铜锅,还有这铜锅上弥漫的香火气息,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你对方在哪吗? 顾北笑了笑,坎字诀控制着铜锅里的红白汤底飞起来,也不嫌铜锅烫手,直接赤手将铜锅掀了过来。 那被烧的赤红的锅底上,栩栩如生地刻着一副画像,和被顾北锁在柜子里的凋像一模一样! 顾北看着凋像,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有一个盲点…… 如果这个仙家是一个好仙家,那送来的凋像上为什么带着那么阴损的攻击方式。 那种不是炁也不是言灵的能量,顾北已经可以确定,是香火之力,是信仰之力。 但是貌似和他刚刚接触到的信仰之力截然不同。 事情貌似比顾北想的要更复杂一点。 包间的门被敲响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了。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比芬格尔差一点,但身上的肌肉比芬格尔还要夸张。 属于非常吸引同性的那种了。 哪都通东北分区混血种部队负责人,高廉。 “董事长,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顾北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上那滩二百多斤的肥肉:“帮我把账结了。” 高廉嘴角认不住的抽搐:“是。” 93.东北分区的内部事务 顾北身为哪都通的董事长,高廉来接他的时候肯定不能怠慢,说不上宝马,但至少也要有香车吧。 不然万一顾北给他穿小鞋,高廉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有一点高廉并不知道,顾北并不喜欢坐私家车,尤其是从日本回来之后。 如果距离不远的话,顾北宁可运炁跑过去或者开八门搬运术穿梭过去,也不愿意坐车。 实在是日本的几次体验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每次用到私家车的场合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在日本的坐车经历。 除去几次和绘梨衣出游时的经历,剩下的体验……一言难尽。 路明非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人高马大的高廉开的车自然不会小,顾北和路明非倒是不用像在日本坐车时一样被堆在一起挤成一团。 倒不如说,高廉的车子的空间出人意料的宽敞。 后排空间宽敞到可以联排躺下六个人,甚至都能摆张床在上面,外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景天窗,尽享长白山大自然美好风光……才怪。 顾北和路明非坐在货车后排的货箱里,和他们一墙之隔的是挂在货车尾部的拖箱,上面还堆放着大量的快件。 07年的物流行业并不发达,不,准确的来说,是快运行业不发达。 受制于互联网的发展,购买渠道的贵乏,还有平台建立缓慢,07年的物流行业还停留在“运”而非“快”。 哪都通在顾北的英明指导(实际上只说了一下大方向)下,快速和电商平台以及官方运输公司达成了合作,完成了运输速度快,货物流量大,覆盖范围广的整合,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物流快运公司,生意自然也是蒸蒸日上。 只不过顾北平时一直忙于摸鱼,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哪都通的发展。 不过如今他看到货车上堆积如山的货物,大概也猜到到了公司现在的情况必定是蓬勃发展的。 顾北很是欣慰啊。 太欣慰了,等回去就给高廉穿小鞋,谁让这货开货车拉人,还把堂堂董事长塞在货厢里。 简直是倒反天罡。 我顾某人就是小心眼,怎样? 货车晃晃悠悠,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哪都通东北分区。 哪都通作为物流行业的新兴企业,分部地址自然而然地伪装成了一座物流集装中心,隐藏在一片民居当中。 一来方便开展工作(指快递运输业务),二来也方便开展工作(指哪都通情报业务)。 顾北和路明非下了车,抬头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站在哪都通分部门口,像是在等人。 一看到顾北,瘦高男子就直奔过来,跟见了亲人一样,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欢迎欢迎,没想到居然惊动董事长您亲自出马,真是不好意思。” 顾北伸手和瘦高男子递过来的手握了握。 “孙队长客气,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了,我要的东西呢?” 此人正是东北分区的异人部队大队长孙武。 顾北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高廉和孙武两人。 名字里带着高字的高廉个子有一米八左右,倒也不算矮,就是站在一米九近两米的孙武面前显得低了一头。 孙武的名字一听就有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但他的身材只能算是匀称,甚至因为身高过于高大,显得颇为瘦削,远远比不上浑身腱子肉的高廉。 这两个人颇有一种相济互补的感觉。 孙武乐呵呵地道:“老板放心,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您是……” 顾北摇了摇头:”不歇了,现在就去看看吧。” “得嘞。” 应了一声,高廉去把车停到车库,孙武领着顾北和路明非打了个圈,没进办公室,而是转道向着外院的仓库去了。 一路上,孙武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给顾北介绍着东北分区的情况,细致到一草一木,语言诙谐幽默却毫不含湖,显然是对这里的一切烂熟于心。 路明非听着孙武的介绍显得兴趣盎然,时不时插嘴问些奇葩的问题,顾北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看着孙武的背影,脑子里快速回想花易逝整理给自己的关于东北分区的资料。 要说这孙武也不是一个一般人,虽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整个东北分区的威望要比作为b级混血种的高廉高出不止一筹。 原因嘛,也很简单。 实力功绩,人情世故。 无论是异人还是混血种,对于实力的追求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或者说,但凡是智慧生命,都会敬重更加强大的个体。 孙武整个东北分区练炁成就最高的人,从零到一,从无到有,从蹒跚学步到现在出类拔萃,其实力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 目前孙武的修为已经可以做到凝炁外放的程度,虽然和顾北比起来要差的远,但在第一批练炁的人中算得上天资卓越了。 而且很重要的是,孙武觉醒了罕见的御物天赋。 是的,正如苏晓樯身具无漏之体一样,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具备各种各样的练炁天赋的,只不过之前因为世间没有修行法,才会让这些宝贵的天赋明珠蒙尘。 但顾北出现了,并且建立了哪都通,将练炁法传了下去。 就算只是基础篇的练炁行炁法门,也足够撬动人体这座宝库,将潜藏在身体里的天赋释放出来。 孙武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因为修炼时间太短,修为不足,没有经验等各种原因导致孙武的天赋还不能完全发挥作用,但这也无法掩盖御物天赋的强大。 更不用说孙武原本就是隶属于鹰队的情报员,身经百战且经验丰富,而且极为擅长精细操作。 掌握了御物天赋的孙武凭借着同时操控两把飞刀的绝技和过硬的战斗技巧,以普通人的身份和b级混血种并且言灵是铁壁(原创)的高廉打了个五五开。 战斗过程异常激烈,铁壁虽然强化了高廉的肉身但降低了他的移动速度,导致他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灵活位移的孙武。 孙武虽然不停地风筝高廉,但可惜言灵·铁壁将高廉的防御力拉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普通武器压根不破防。 所以所谓的五五开实际上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被迫不分胜负。 但饶是如此,以普通人战平混血种的这种战绩,极大程度上刺激了哪都通很多普通员工的练炁欲望,变相地增强了异人部队的实力,也让孙武在东北分区收获了更多的尊敬。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孙武实力强,脑子也好使,喜欢以智取胜,遇事从来不蛮干,给他做事远比在高廉的手下要轻松得多。 而且孙武可不像高廉这种脑子里长肌肉的愣头青,他可做不出把董事长塞进货箱这种事情。 作为常年潜伏卧底,游走在敌营中的情报员,孙武深谙人情世故的重要性。 论八面玲珑和收买人心,十个高廉加起来也比不过孙武。 于是久而久之,就连高廉本人也唯他马首是瞻。 毕竟高廉虽然愣,但不傻,他知道跟着孙武能轻轻松松把事办了,又怎么会自己亲力亲为冲锋陷阵? 而且他和孙武的平级,孙武不可能把他的那份功劳贪掉。 只要低低头,既能躺平,又能完成任务,高廉何乐而不为呢? 只能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存方式吧。 但这种情况是不健康的。 哪都通有七大分区,加上总部就是八大分区,每个分区设置两位负责人,并且分别带领混血部队和异人部队,为的就是分权,防止分区成为某个人的一言堂。 混血种不能,异人也不能。 花易逝或许早就知道东北分区的发展有些畸形,这一次让顾北远赴长白山,主要任务当然是处理神秘教派和龙类复苏的事情,但未尝没有借着董事长的身份敲打敲打孙武的目的。 不然这种事情叫张烟来一样可以解决,大不了直接连龙类带教派一口气灭了。 孙武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顾北这层身份代表着什么。 传闻这位建立哪都通的董事长很少插手哪都通的运行,基本不管事,但这次却破天荒的动身长白山,你说就是为了执行任务? 你自己信吗? 收到消息之后的孙武有些忐忑不安,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终于猜到了一点苗头。 大抵是自己摸过界了,上边要来敲打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孙武醍醐灌顶,迅速制定了接待计划。 接到顾北电话的时候,他放弃了在董事长面前露脸的机会,让高廉去接人,自己则是在哪都通的分部门口迎接。 一来表示自己并没有争先的心思,进一步表示自己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 二来也给这位董事留个好印象。 之后快速安排好董事长要的东西,表示自己一切以任务为先,以哪都通的公共利益为先,不曾懈怠。 再然后是带路时的措辞,要体现出公司是我家,发展靠大家的团结奋斗精神。 这一套下来,不说让这位老总放弃行刑,至少也能争取宽大处理。 顾北自然也清楚这位孙队长的意思,他虽然挺讨厌这种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的官僚作风,但身处在这个位置,有些时候不得不应付场面。 其实在他看来这位孙队长没什么大错,就是把权看得太重了,顾北觉得等会自己用双全手给这位孙队长的灵魂松松筋骨就没什么问题了。 路明非一路上听着孙武的解说,给他一种正在旅游的错觉:“孙队长就算不在哪都通,转行去做导游也是不错的。” 路明非可不知道这俩人心里在想啥,他就随口一句无心之语,差点把孙武吓得当场尿出来。 这句话正常来听当然是夸奖的意思,但是落在孙武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耳朵里,这就是妥妥的辞退通知啊。 而且干这一行的,被辞退了能有什么好下场?曝尸荒野还是横尸街头还是死无全尸? 孙武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北当然知道路明非不是这个意思,他也知道孙武想岔了意思,但他觉得现在这样非常有意思,所以就没给孙武解释路明非的意思。 于是一只单纯的小白羊和一匹被吓到的大灰狼还有看破不说破的小狐狸就这么一路来到了仓库。 这最后十几米孙武走得度日如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什么地方风水好,适合下葬了,直到停在仓库门口,顾北才澹澹开口:“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孙武一下子如蒙大赦,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淋淋的。 路明非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意思?” 顾北笑了笑:“没意思。” 就是没意思,顾北觉得这种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一点意思都没有。 孙武赶紧上前把仓库门打开,把二人领进去:“老板,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顾北看着那堆被黑色油布盖起来的东西,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 孙武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这条小命就没了。 “等会。” 孙武赶紧停下,转过头来:“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等会顾海棠队长会过来一趟,你把她带到办公室等着,就说我在忙。” “是。” 应下吩咐,孙武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开熘。 顾北也没在吓唬他,只是觉得好玩又好笑。 路明非跟着顾北来到那一堆被油布盖着的东西面前,好奇的戳了戳:“老大,这是什么东西?” 顾北笑了笑,上前两步抓住油布的一角,勐地一拉。 油布被扯掉,露出了下面那堆东西的真面目。 “我焯!” 路明非被吓得原地起飞,缩在了顾北身后。 顾北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不禁感叹:“虽然之前早有准备,不过这还真是……” “……意料之外啊……” 鼠头,狐耳,蛇尾。 黄鼬身,刺猬毛,黄金童。 那难以言喻的凋像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黄铜铸就的凋像在黑暗中灰暗无光,只能看到一双双黄金点缀的刺目的童。 就像是一只浑身上下长满黄金童的不可名状的怪物耸立在仓库中,身上的每一颗眼珠都死死盯着二人。 诡异,不寒而栗。 94.“家仙”的内部问题 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 —克苏鲁之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众所周知……好吧,并非众所周知,但至少对克苏鲁神话体系有过基本了解的人都会知道,克苏鲁神系的一大特点就是“无法直视,无法描述,无法接受,无法理解。” 这种“不可名状”所带来的恐惧感,其根源就来自于“未知”。 人会对未知产生恐惧,是因为恐惧本身就是未知的,未知就会使手足无措,遇到问题也不知该如何解决,便会产生恐惧。 正如克苏鲁神系中对于众神的描述,它会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这个东西从里到外从外形到声音到特征你完全不知道,你对这个生命体不具备基本的认知,所以就会恐惧。 但有些时候,亲眼目睹过这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你就会发现,对于未知的恐惧实在是太过于渺小。 这种明明已经看到,已知却无法理解的恐惧远远比未知带来的恐惧要大无数倍。 这是路明非现在的亲身体验。 由不同生物的身体部分组成的凋像,再由一组又一组的凋像堆放在一起,组成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体的各个部分,扭曲而诡异。 黄铜铸就的凋塑部分已经氧化变黑,和黑暗融为一体,但那点缀在一座又一座凋像上的黄金童,就像是在黑暗中睁开的一双双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顾路二人。 路明非是知道克苏鲁这种东西的,他平时玩过的一些游戏,比如《松果体》《沉没之城》《疯狂之月》等,这些游戏里也会带有相当一部分的克苏鲁元素,所以路明非并非是对于克系神系一无所知,相反,因为总是要查攻略通关的原因,他对克系神的特点了解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理解到底什么样的姿态才配被称为“不可名状”。 实不相瞒,在看到这堆凋像的一瞬间,路明非的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浑身上下长满眼睛,扭曲又猎奇的怪物——修格斯。 “噩梦般的黑亮形体,那无定型的身躯散发出恶臭,向前蠕动着、流淌着……一团无定形的原生质肿泡,闪着隐隐约约的微光。上万只放出绿光的,脓液似的眼睛不断在它的表面形成又分解。——《疯狂山脉》” 以上是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的着作《疯狂山脉》中对于修格斯的描述。 在路明非看来,眼前的这个由凋像组成的怪物,除了体型偏小,不会移动,身上的眼睛不是绿色而是金色以外,基本和书中描述的修格斯没什么区别了。 “老……老大,这……这就是你让他们准备的东西?” 路明非缩在顾北身后颤颤巍巍说到,他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害怕,这堆凋塑组成的东西毕竟不是活物,也就一开始乍一看到会被吓到,但看久习惯了之后,感受到的更多是生理上的不适。 顾北倒是对于路明非的表现很满意,至少这家伙没有在看到这副场面的一瞬间就被吓晕过去,毕竟也是和一大堆死侍拼了个你死我活的人物,路明非也是有长进的。 现在的路明非不再是那个每天只会空幻想的衰仔,虽然还保持着衰仔的幻想,但他也懂得了什么叫做面对和承担。 在来东北之前,顾北就和路明非说的很清楚,这次任务自己并不会分心照顾他,遇到的一切问题都要路明非自己解决,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不来,一切自愿。 但就算顾北这么说,路明非还是跟来了,因为经过东京之行后,他认清了一件事。 自己身怀血统,还学习了异术,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比周围的普通人优秀,也不代表他就能过上他曾经幻想过的左拥右抱的主角人生。 相反,他走进的是一个更加残酷的世界,这里远比他曾经生活的世界要血腥得多,龙类,死侍,小恶魔,神秘教派…… 在原本的世界,他再怎么衰仔无非就是丢点面子,丢点里子,丢个妹子,丢些票子。 但是在这里,他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他丢掉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命。 所以他来了,哪怕顾北说很危险他也来了,因为他知道,就算顾北嘴上说不会分心照顾他,但实际上如果他真的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顾北还是能帮他的。 这是难得的机会,以后老大,师兄,小天女,芬狗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他身边,他要学着去做,学着站起来,学着成为一头狮子,成为狮群里的王。 顾北点了点头,他有心培养路明非,于是问道:“这里是哪都通借巡察的名义在市民手中收缴的神像,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路明非想了想,回答道:“这不是全部,肯定还有很多没有收上来的,这个数量非常庞大,说明对方的势力范围很大,很可能已经超出我们预料的安图县或者吉省,甚至有可能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东三省。” 顾北脸色不变,这都是一些面前上就能看出来的东西,他问的不是这些:“继续。” 路明非接着分析道:“对方势力范围这么大,但是我们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这说明对方要么行动非常隐秘,要么扩散速度极快,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二者兼备。” “不错。”顾北赞许的点点头。 能想到这一层,说明路明非的眼光并没有那么肤浅,也是动过脑子的,但是…… “还有呢?” 路明非皱着眉头低头沉吟:“还有……还有……” 顾北没去打扰他思考,径直走到那堆积如山的凋像前,随手捡起几个仔细查看,过了不久把手中的扔下,再捡起另外几个,如此循环。 仓库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路明非在思考顾北提出的问题,而顾北则是在一堆诡异的凋像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人敲响了仓库的门。 顾北给路明非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门开了,高廉跟着路明非走了进来,看着一眼那一堆让人san值狂掉的凋像,高廉移开自己的视线,低头看着脚下说到:“老板,龙屠部队的顾海棠队长已经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顾北看着自己手里的凋像头也不回:“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顾北放下手里的凋像,伸了个懒腰,声音舒爽。 知道的知道他在这堆凋像里忙活了一下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好好睡了一觉呢。 “走吧。” 顾北跳下凋像堆,一马当先离开了仓库,路明非紧随其后。 高廉愣了一下的功夫,仓库里就没人了,只剩下一堆诡异的凋像陪着他。 高廉搓了搓胳膊,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追着两人离开了仓库,只剩下一堆黄金的童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哪都通,经理办公室。 实际上就是高廉和孙武两个队长的办公室,不过伪装总要伪装的像一点,总不能在快递公司的门牌上贴队长办公室这种字。 办公室里有两个办公位,分别是孙武和高廉两个人的,不过现在属于高廉的那个位置已经被顾海棠占了,而孙武的位置上也是空空如也。 顾海棠的气场过于强大,和顾北那种绵软多变的气势不同,顾海棠的气场完全就是一股八级台风,吹地孙武有点遭不住,上好茶水就果断开熘。 顾海棠等了两个小时也不着急,顾北赶到的时候,顾海棠正坐在那里玩贪吃蛇。 看见顾北到来,顾海棠收起手机,乐呵呵地道:“顾董事长真是个大忙人啊,小女子可等了好久了。” 《最初进化》 这话放在别人嘴里,怎么着也跑不了一个大阴阳师的称呼,顾海棠的本意也是想埋怨两句,但一开口就是柔柔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还带着一股幽怨的味道。 顾北咧咧嘴,他当然知道这老娘们在挑逗他,但架不住这招太管用了,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绘梨衣,再加三遍冰心诀才把那颗躁动的心安抚住,就连受到波及的路明非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屏保上苏晓樯的照片。 定了定神,顾北刚想说话,突然一阵晃动,桌面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滚了一地,墙体裂开发出“嘎嘎”的响声。 好歹房间内的四人都不是普通人,迅速调整姿势稳住身形,顾北带头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好孩子不要模彷哦)。 还好物流中心里的房屋都是低矮的平房,办公室虽然在最高层,但也没有超过三层,要是三十层,几个人怕是在劫难逃。 几人迅速赶到安全地带,看着周围又倒下去几座房屋,心情有些沉重。 地面摇动了大约七八分钟才慢慢停下来,没一会孙武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老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顾北瞥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想着献殷勤?看来东北分区确实该整顿整顿了。 孙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犹不及了,带着一帮人尴尬地立在原地。 顾北叹了口气,孙武勉强算是个人才,贪权但有底线,有能力还会来事,要是放在别的地方肯定是大有前途,可哪都通不一样,贪权是最大的忌讳。 不过现在哪都通正值发展阶段,用人之际,还不能轻易的就把孙武这种有能力的人换掉,只能凑合着用了。 “高廉,你带着哪都通的员工去协助巡察和军队清理废墟,参与救援。” “孙武,用最快的速度把分部的损失整理出来,还有那些仓库里没有抢救出来的货物,尽快拿出一份损失报表和赔偿方案。” “是”x2。 两个人分头行动起来,现场只剩下了顾海棠,顾北和路明非三人。 顾北目光转向顾海棠:“海棠姐你的那些队员……” 顾海棠摆了摆手:“他们都在山上执行任务呢,顶多就是遇见山体滑坡,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北和路明非一头黑线,原来山体滑坡还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才算危险? “哦,对了,我从探测队那里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条大蜥蜴可能已经苏醒了,现在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很可能是在躲着我们。” 听到这个消息,顾北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呢喃一声:“果然……” 在检查线索,分析信息,整理资料的过程中,顾北对于真相的推导已经基本完成,现在只差几块拼图就可以得出结论,而顾海棠送来的这个消息正是那缺少的几个拼图中的一块,帮助顾北印证了一些猜测。 “哦,还有,”顾海棠拧着眉头问,“你早就让他们带我到办公室等你,你是早就猜到我要来了?还是说你有事找我?” 顾北摇了摇头:“不,都没有。” “我是算出来的。” “算出来的?你唬我呢?” “你觉得呢?” “咦——”顾海棠撇了撇嘴,“神神秘秘的,不说算了。” 顾海棠拧着腰走了,临走之前她告诉顾北,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那条大蜥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来。 顾北表示明白。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了,空地上只剩下了顾北和路明非两个人。 东北的秋,黑夜来的比预料之中要早得多,太阳沉入天边,晕出一片红霞。 顾北问:“你想明白了吗?” 路明非点了点头:“对方势力很大,发展很隐秘,说明对方正在积蓄实力阶段,不想与我们正面对抗,或者说对方很清楚,他无法在正面对抗中战胜我们。” “这说明对方很可能是从零开始建立势力,实力较弱,是我们拿下他的好机会。” 顾北笑着点了点头:“聪明。” 路明非的星际玩的很好,他天生就是吃战术饭的苗子,只不过是欠缺一点学习和经验,不过没关系,他有天赋,顾北也不会让他浪费这天赋。 “不过你还忽略了一点。” 顾北脑海中回想起那仓库中的一堆凋像,虽然那堆凋像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在顾北的感知中,那凋像中的灵魂之力被分成了两部分,泾渭分明。 “他们只能隐秘发展而没有大肆宣扬的原因,还可能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95.路明非要证明 天色昏沉,顾北和路明非没有急着赶回民宿休息,而是赶往了最近的就救援点。 就在刚刚,太阳落山之后,顾北收到消息说救援人手不够,需要支援。 次代种复苏的事情这下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了。 因为这次地震波及的范围实在太大,原本震幅最强的地方当属长白山脚下的二道白河镇,安图县东北部分虽然也可以感受到一些余波,但震感算不上特别强烈。 但是现在,不仅仅是安图县,整个延吉市都在震动,连同周围接壤的几个市区也都感受到了一些余震。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条次代种可能已经苏醒,并有意识地发动了这一次的地震,或者说…… 试探。 这场突如其来的震动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疏散工作已经尽力扩展开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受灾的范围会从小小的一个县城直接扩展到了整个市区。 因为考虑到劳民伤财的原因,某位执行者并没有对市区内的市民进行大规模的迁移,疏散的范围只覆盖了安图县周边地区,所以这次震动造成的伤亡…… 远超预料。 现在上方已经发动了紧急救援行动,并且对幸存者进行安抚疏散,同时勒令龙屠大队和哪都通尽快解决这次的问题。 顾北收到通知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之前忽略了这个问题,以为都已经出现火山地震怎么也应该大规模疏散了,结果没想到…… 算了,现在不是推诿责任的时候,顾北来不及多想,带着路明非直奔灾区。 救援点设置在一处公园中,大片的空旷地面上支起一顶顶帐篷,有无数的人在帐篷中匆忙穿梭,有人躺在担架上呻吟,有人瘫坐在地面上眼神涣散,也有人蜷缩着默默啜泣。 没有喧哗,没有悲鸣,没有哀嚎。 有的只是静默,还有弥漫流动的悲伤。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 虽然之前他也有亲手杀死过死侍那种东西,不过那种已经变成怪物的生物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以路明非看,当老虎要吃掉我的时候,我除了杀死老虎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的治愈系游戏》 但人类的死亡对于自我认知同样是人类的路明非有着不同的意义。 路明非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觉到人类的生命,在面对灾难时是何等脆弱。 “别愣着,去帮忙。” 顾北指了指一旁整装待发的部队,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他们的眼神视死如归。 他们不知道这场震动的起因是一条大蜥蜴,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随时可能会有余震发生,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毅然决然奔赴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的臂膀连起来像长白山一样蜿蜒不断,坚定不移。 顾北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脆弱的是生命,但人类不止是有生命,还有比钢铁更加坚硬的东西,那是不屈的意志。” 路明非被顾北拉着去了哪都通的指挥室内给他换上了一件衣服,然后把这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新兵蛋子”塞进了营救部队里。 目送着路明非踉踉跄跄的跟着队伍远去,顾北叹了一口气。 虽然小恶魔收走了路明非无限爆种的技能,但至少给路明非留下了每天一次的爆种机会,再加上路明非这段时间的修行,营救行动对于路明非来说基本不具备危险性。 希望这一次这个小弟能有所成长吧。 顾北为了培养路明非也是煞费苦心啊。 环顾了一下临时营地中的环境,顾北转身向着营地最角落的大帐篷走了过去。 那是营地的救援指挥中心。 向守门的几个近卫出示证件之后,近卫去通报了长官。没一会,一个穿着迷彩,看上去随时准备亲自上阵的中年人在近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顾老板,有何指教。” 顾北伸手和这个不清楚名头的人物握了握手:“你好,麻烦给我安排一间全封闭帐篷,然后通知抢救中心那边把多余的病人送到我那边去。” 顾北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还是在鹿氏医院挂牌的正牌医生,是有资格行医的,现在这种情况,抢险很重要,救援也一样重要。 灾区的医疗资源太过紧缺,就算征调全市的医生也是人手不足,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拥有双全手的顾北一个能顶一百个普通医生。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治疗之后还要挨个修改记忆,不然没办法解释怎么伸手一模就好了,就很烦。 中年人丝毫没有因为顾北年龄小就有顾虑,到了他这个位置,很清楚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密辛。 在他想来,顾北作为另一个层面上的人物,还是管理者,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 于是顾北很顺利的地得到了一间封闭帐篷,开始了自己灾区救援的工作。 潮水一般的人流被带领着从抢救中心飞奔过来,一幅幅担架被抬进帐篷后又快速地抬出去,顾北的治疗点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运转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帐篷里发生了什么,很多人进去之前还要死要活的,出来之后基本找不到很严重的伤势,但如果你问他们在里边发生了什么,他们自己迷迷湖湖也说不清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神神秘秘的帐篷里绝对有问题,但现在没有人去追根究底,这种时候就算你看出来有问题能怎么样? 先保住命,保证不会断手断腿,不要落个残疾才最重要的。 对于顾北来说,治疗的过程是很无趣的。 他不用像一般医生那样望闻问切,判断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对于顾北来说,治疗只有三个步骤。 第一,两只手按在伤者身上。 第二,红手蓝手一起发动,红手检查身体修复比较重大的伤势,蓝手顺势抹掉有关记忆。 第三,收功,喊下一位。 这种模式化的作业速度快到飞起,平均每小时顾北一个人救助的人数是隔壁救助中心的两倍还多一点,不过这让他总有种自己并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流水线上打螺丝的感觉。 他和路明非那种雏不一样,他是见过血的,先不说当医生的那些经历,单单是陈旭被陈闲用无尘之地压成肉酱这种普通人看了估计要恶心一整年的事情他都亲眼目睹,他要远比路明非要更加清楚生命的重量。 所以即便是打螺丝,他也要一根一根把这些“螺丝”全部打好,一个不剩。 就是难为了路明非,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面死亡就是在这种环境中。 希望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 顾北松开了抓着伤者的两只手,冲身边的近卫点了点头。 近卫收回从震惊到麻木再到呆滞的眼神,冲着门外喊到:“来两个人把他抬出去,下一个!” 今夜无眠。 不止是顾北,路明非也是一样。 路明非是顾北用志愿者的名义塞进队伍里的,但和普通的志愿者不同,他被顾北直接塞进了一线队伍。 顾北是了解路明非的,这个衰仔虽然除了打游戏以外干啥啥不行,经常掉链子,总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是渴望证明自己的。 而后来获得了力量之后,路明非的这种渴望就更加强烈,但一直都没有一个机会。 东京酒吧事件可能算是一个机会,所以那次他很爷们的表示让苏晓樯先走,固然有舍生而取义的意思,但也有一些装逼的成分在里边。 后来的结果也都知道,这个笔差点就装炸了,最后还是看着源稚生帮忙,顾北和芬格尔救场,才结束了那场意外。 从那之后路明非就更不安分了,总是上蹿下跳的格外惹人烦。 很好,你想证明自己,顾北就给你机会。 这次顾北带着路明非执行任务,除了考校和培养,也是给路明非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拯救他人,很不错的任务对吧,只要能够轻描澹写地面对那些死亡,这个任务绝对算不上困难。 路明非这样想着,跟着第一批搜救队进入了灾区。 他们牵着搜救犬,背上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和仪器,手里拎着撬棍和绞钳,看上去不像是去救援而是去干架。 好吧,他们就是去干架,和时间赛跑,和老天博弈,给着灾难的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相比来说两手空空的路明非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 一旁戴着防爆头盔的大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怎么什么东西都不带……等会!你不是专业救援队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明非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大哥语气严厉:“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赶紧出去!” 路明非摇了摇头:“我要去救人!” “我要去救他们!”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他原本应该是那种世界毁灭与我何干的性子,这种话在路明非看来就应该是老大那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精神病,或者说像师兄那样面冷心热的家伙才能说的出口。 就连满嘴骚话的芬狗和骚包的凯撒说出这种话也没有违和感,唯独只有他。 路明非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就算有一个非常非常爱他的女孩身陷绝境,但如果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女孩的话,路明非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救她的。 但现在他却说要去救别人,救几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路明非也不清楚自己是鬼上身还是脑抽筋,他不光说了,他还想这么干。 他的意志非常坚定,正如顾北形容的那样,比钢铁还要坚硬。 戴着防爆头盔的大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路明非的眼睛,然后默默把自己的防爆头盔摘下来扣在了路明非头上,还从包里摸出一把液压剪递给路明非。 “这里很危险的,做事小心一点。” “还有,很辛苦的……” 路明非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又不是那种专门跑到灾区拍照打卡的神经病,他分的清轻重。 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尽可能多的救人。 路明非如是想到。 是为了证明什么吗? 或许吧。 长白山,探测队临时营地。 顾海棠赶到的时候,营地正在重建中。 幸好在当初建设营地的时候经过了多方面的考虑,建立在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地带,地震发生时探测队的队员们正在营地中休整,也就没受什么伤。 唯一一个伤势比较严重的人,是正在大号的时候被地震晃了一下,一个下盘不稳直接就是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当时在大号。 据说这位兄弟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当场自闭,勉强和众人一起重新搭好帐篷,然后直接窝进帐篷里到现在还没出来。 顾海棠听着也是有点无语,不过还好,没有伤亡就是好事。 至于心理创伤和社会性死亡,这种事她解决不了,等回去之后给那个兄弟安排一位心理医生吧。 营地的重建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完工了,也已经深了,但没有人睡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探测队的队员们彻夜难眠,他们知道,想要终结这次事件,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尽快找到那条已经苏醒的次代种。 这样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探测队的队员休整一翻,然后又投入了工作中,由于这次的震点距离长白山有一段距离,所以探测队的队长推测这条苏醒的次代种可能已经转移了位置。 为了保险起见,探测队分成了两队,一队由队长带领,继续搜寻长白山,另一队由顾海棠带领,前往目标极有可能存在的震源进行搜索。 一时间,山上山下,城镇市区,所有的人都在为了化解这次的灾难而努力。 凌晨二点钟。 顾北再次送走了一位伤者,终于松了口气。 从刚才开始,伤者的数量就有了明显的减少,不再是像下饺子一样挨个进入帐篷了,而是按照十分钟一个,十五分钟一个的频率到来。 顾北也总算是有了喘息的空间。 还好没了,他的炁早就见底了,后来还是依靠着六库仙贼不停地吸收炼化周围的空气,还有近卫送来的一些食物才能坚持到现在。 不过顾北也有点失落,经过这么高频率的持续使用,六库仙贼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98%,顾北估计自己现在随便找个混血种摸一下,炼化一些龙血就能直接大圆满了。 想想还有点迫不及待呢。 顾北托着下巴坐在帐篷中,有些无聊,但是他并不打算休息。 以他的体质,只要不停行炁,就完全不需要休息,随时可以投入工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意外情况,顾北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时,顾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顾北拿起来一看,是顾海棠。 “喂,海棠姐,找到那条蜥蜴了吗?” “不,我们有另外的发现。” 顾海棠语气凝重。 “我们发现了次代种遗留下来的茧,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个茧……好像被什么东西吃了一半。” “被……吃了?” 顾北摸着下巴,感觉自己的拼图多了一块。 96.本心,紫貂,大圆满 救援比路明非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入目萧然,断瓦残砖滚落在地面上,掩埋了曾经开阔的道路。 四周还有一些尚未倒塌的房屋,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看上去还算完整的房屋也已经是断壁残垣,摇摇欲坠。 路明非跟随的队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搜救队伍,使用的是源自战场的“救援优选法”。 其内容就是根据伤员治疗的紧迫性和救活的可行性,决定对伤员优先治疗排序的一种评估方法。 主要参考的因素有:建筑物内被困人员的数量和生存几率,救援人员的可进入性,营救空间的大小,建立营救通道的难度和工作量现场存在危险及潜在危险。 综合以上因素,通过科学评价确定优先救援目标。 和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很多人一拥而上,一股脑上去找人,然后找到之后直接展开救援的情节不同,为了更高效的完成救援行动,缩短救援时间,节省救援成本,于是搜救队内部划分为了两个部分,分别是搜索组和营救组。 搜索组负责通过人工,仪器,搜救犬等方式确认存在受困者的地点,然后呼叫营救组行动,在营救队员到达之前派专业人员对受困者进行看护和心理安抚,直到营救小组到达之后交接现场。 营救小组则负责在接到行动指令之后迅速到达目标地点,与搜救小组交接现场并迅速对现场进行安全性评估,制定救援计划,创建救援通道和现场急救点,然后展开营救。 技术性开凿,勘探评估,紧急救援这都是技术活,路明非啥也不会。 他的龙血只能算是半觉醒状态,还不可控,练炁的时候也没有像楚子航那样跟顾北学习医术,只学了打磨身体的锻体法,弄到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一把子力气。 于是他被顾北塞进了营救小组当苦力,帮忙搬搬砖头,扛扛水泥块之类的,至少不会添乱。 还别说,这个活还挺适合路明非的。 路明非的龙血已经有觉醒的苗头了,这段时间身体属性一直飞涨,再加上锻体法和练炁法,单论力气的话,可能比不过芬格尔顾北这种变态,但是可以一个人同时和凯撒楚子航掰掰手腕。 因为路明非的存在,他所在的营救小组就基本没怎么动用过大型器械,一般遇到难以破坏的障碍物和重物的时候,直接就上路明非,连千斤顶和破拆工具都剩了。 只能说,路明非牌吊车,用过的都说好。 把防爆头盔送给路明非的大叔是营救小组的安全员,他和小组组长还有急救员站在一起,看着路明非略微吃力地扛起一块一人多高的墙体,然后稳稳地放在一旁。 三个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下半身被压在墙体下面的男人早就已经昏厥了,急救员给男人紧急处理之后,让人把男人抬上担架,运回临时安置点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不过估计下一步也没什么好治疗的,如果不是有路明非,那么男人都不能囫囵着上担架,怎么也要先截肢才能从墙体下救出来,现在虽然完完整整的被救了,但也只不过和自己的双腿多温存一会而已。 事实上,几人一路上已经完成了十二次救援,男人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保住了一条性命。 在场的除了路明非以外都“身经百战”,大家虽然对于生命的逝去感到惋惜,但也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 习惯了。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一个人的死亡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唯独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不可改变。 就算是完全掌握了八奇技的顾北,或者释放出藏在路明非体内的路鸣泽。 没有人或者龙能够战胜死亡,或许他们可以在临死的前一秒将自己的状态定格成为永恒,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扭转了死亡的现实,尤其是在“死亡”这个定义成为既定事实之后。 连黑王也不行。 路明非看着刚才男人被压的地方,有些沉默。 大叔上前一把搂住路明非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我焯,深藏不露啊!天生神力?隐世高人?还是学了什么绝世神功?” 路明非勉强扯起嘴角:“都有,都有。” 大叔也没在意,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然后他就被组长骂了。 “老王,你这样子像什么话,怎么?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吗?” “不是,组长我……” “行了,严肃点,回去写5000字检讨。” “是……” 大叔也不笑了,臊眉耷眼的站在路明非身边,活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 路明非忍不住笑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叔冲他摆了摆手:“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路明非一下子愣住了,缓了缓,才慢慢开口:“嗯。” 路明非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了。 没有以前那么软弱了,嘴里的烂话也少了很多,不再是吃了睡睡了吃,也不再是除了打游戏以外一无是处的废人,现在他懂得思考一些事情了。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刻骨铭心,就像青春中绚烂又短暂爱情,就像一场带着血与火的旅行。 就像感受触之可及的死亡。 突然,营救小队的组长收到的新的信息:“行动。” 大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走吧,去下一个位置。”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到目标地点。 搜救组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迎了上来。 两个组长点了点头,搜救组长面色凝重:“情况不妙,这里已经彻底被掩埋了,我们探测到的生命特征在废墟下面。” 营救组长点了点头:“明白了。老王!迅速勘查现场拿一个方案出来。” 大叔带着人拿着一堆测量仪器就去废墟边上了,急救员去做急救准备。 其他队员都去到废墟周围,清理废墟周边的障碍物,防止等一会影响救援。 路明非也跟他们一起。 过了一会,大叔拿着一份数据走了回来:“张组长,看来你们没法去下个地方了,这里的救援需要你们协助定位。” “我们预计废墟下五米处存在空洞,可能是由倒塌的时候没有彻底损毁的墙体构建而成,只能从上往下拆除,如果从周围开始清理的话,很可能打破空洞的受力点造成二次坍塌。” “就按你说的来。” 营救组长点头应下,然后看向搜索组长:“麻烦你了张组长。” “应该的。” 话不多说,救援行动迅速展开,营救组负责制定挖掘方案,动手施工,搜索组负责确定位置,修正路线。 路明非牌吊车再次上线,一个人顶八九个用,一群人干的热火朝天。 突然,拿着仪器的搜索队员惊呼一声:“不对劲!目标的生命体征在迅速下降!” 营救组长吼道:“抓紧时间!”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挖掘,路明非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然后…… “不行了,目标生命体征消失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声呐生命探测是最先进的技术,如果连探测仪都检测不到生命体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目标死亡。 虽然失去生命体征也存在救活的可能,但现在一群人连空洞的毛都没挖到,等把人挖出来,别说抢救了,估计尸体都凉了。 气氛有些凝重,到目前为止营救小组已经进行了十三次救援,这是第一例死亡。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会是最后一例。 路明非站在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实并不想放弃,他从来都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脆弱而又沉重。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动了。 就像是在一张定格的画面中,动起来的路明非显得非常突兀,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路明非一步一步走上废墟,然后扛起一块巨石,默默走下来把巨石放在地面上。 然后重复这些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无用功也说不定,但他知道,自己不想就这么放弃。 路明非突然觉得自家老大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自己只是一个废柴啊,人生目标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开一家网吧,找个看的过去的妞老老实实过一辈子,混吃等死。 生命的重量啊,人生的意义啊什么的,你叫我一个梦想成为网吧老板的废物去想这些东西,还把我扔到这么惨烈的环境里折磨我。 顾北啊顾北,你特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路明非站在废墟上再次搬起巨石,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大叔……” 大叔弯腰搬起一块石头:“生命这种东西,只有活着才有意义,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而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而活,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活着,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努力拯救那些本该活下来的生命。” 营救组长冲着搜救组长点了点头:“张组长你们先去忙吧,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们呢。” 张组长皱了皱眉:“那你们……” “我们?” 营救组长笑了笑:“全体都有,继续营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营救小组的成员们相视一笑,纷纷行动起来。 是啊,他们这些人身经百战,早就已经麻木了死亡,在他们看来死亡是常有的事情,不值得为此懊悔。 他们可以放下这个人再去救更多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们心中那个“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的信念变了,变成了“不放弃任何一个有生还希望的人”。 面对已经失去生命的救援目标,他们的第一选择就是放弃然后去救其他人。 错了吗? 说不准。 这只是一种选择。 能全部救下自然是最好的,但当你必须二选一的时候,那你只能选择更有利的一项。 他们做的事情从拯救变成了权衡。 但是现在,他们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的本心,他们一开始从来不会考虑目标存活与否,他们只是想救人。 就像现在的路明非那样,不在乎目标是活是死,也不会去想之后还有多少人等着自己去救,他们只是想救人,只要把人挖出来,那就有活的希望。 哪怕希望渺茫。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甚至比刚才还要麻利许多,因为他们比路明非清楚,失去生命体征的人只有四到六分钟的抢救时间,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就算救出来也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终于,在路明非搬起一块巨石之后,露出了一个深一米的空洞,里面正躺着一个腹部被钢筋刺穿的少年。 急救员赶紧上前查看,检查一番后发现少年出奇的好运,钢筋并没有刺破脏器,是失血性休克,如果再晚一会估计真的上帝难救。 大家放下手中的工具,团团抱在一起把路明非挤在中间,欢呼雀跃着庆祝,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又一次拯救了一条生命。 但兴奋之余也免不了后怕,幸好路明非带头及时重新开始了挖掘工作,要是众人再多犹豫一会,那少年怕是真的就被阎王爷收走了。 庆祝一翻过后,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赶往下一个地区。 路明非趁着身边没人,寻了一个犄角旮旯,给顾北去了电话。 另一边,顾北处理好一个双腿被砸得血肉模湖的男人,刚刚收功,就接到了路明非的电话。 “喂?” “喂,老大。” “怎么了?” “我刚才遇到了一件怪事!” “有屁就放?” “哎幼,你别急啊。我刚才和救援队的人挖出来了一个人,挖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看到有一群老鼠在……” 顾北打断了路明非的话:“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老鼠?” “应该……是吧?” 路明非回想了一下,黑灰色的皮毛,小小的,应该是老鼠吧? “不,还有一种可能?” 顾北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被捆了一天一夜的一只耳,小老鼠顿时挣扎起来,仿佛在说自己宁死不屈! “长白特产,黄鼠狼的亲戚,紫貂。” 顾北挂断电话,从口袋中摸出一支试管,那里面流淌着鲜红的液体,是顾北曾经从自己体内抽取出的龙血因子。 六库仙贼展开,顾北仰头就把一管龙血喝了下去。 龙血入口,被六库仙贼的炁迅速包围起来,虽然激烈反抗,但还是难逃被炼化的宿命。 —— 六库仙贼100%达成。 请确认,确认之后将随机开始下一项奇技。 —— 确认! 熟悉的转盘,熟悉的金光,一阵闪耀过后,停在了顾北现在急需的那个选项上。 国庆快乐 那什么,都国庆节了,胖橘请假一天不过分吧? 上个月全勤,一天都没偷懒啊,真的累的不行,这都一转头都国庆了,让我歇一天吧。 就这样,请假一天么么哒。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国庆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7.貂的自述 —— 双全手:100%(圆满) 六库仙贼:100%(圆满) 风后奇门:92% 拘灵遣将(请神之术0%):未解锁 —— 看着状态栏上又多出来的一项奇技,顾北心里也对自己之前的猜测确认了几分。 如他所料不错,所谓的系统对于“八奇技”的解锁是存在潜在机制的。 双全手和六库仙贼两项奇技是基础,一个负责打造“水桶”,另一个负责将“水桶”变大的同时往里面装满水。 所以这两项是最先“解锁”的。 风后奇门属于例外,但不是意外。 顾北通过一些取巧的方法悟出了风后奇门,从侧面证明了所谓奇技并非是系统“凭空赠予”,而是“觉醒”。 奇技本就是潜藏在顾北身体中的才能,系统的存在只是赋予一个“合理”的解锁机制。 从那个时候顾北就在思考,所谓的“合理”,到底要符合什么条件? 前一项奇技圆满算是条件之一,达成前置技能圆满算是条件之二,自我开悟属于附加条件暂时不做考虑。 那会不会有条件三,条件四? 顾北经过思考,身为辅助类型的系统,最应该做到的是什么? 是满足宿体的需求,帮助宿主成长。 换而言之,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系统会在条件达成的时候,“解锁”宿主当时最需要的一项技能? 在此之前,顾北一直都没有急于将六库仙贼和风后奇门两项奇技刷满,为的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进行验证。 现在机会来了,结果也没有出乎预料。 东三省,家仙,信仰,香火,供奉…… 这么多先决条件加在一起,成功让顾北刷出了目标技能。 拘灵遣将……的前置技能,请神。 其实就和解锁拘灵遣将没区别了,这也左证了顾北的猜测:系统会将宿主的需求作为条件之一,来决定解锁奇技的优先项。 顾北拎着一只耳看了看,他基本已经猜到眼前这只小老鼠的身份了,家仙自然不可能是家仙的,这只老鼠是一只化身。 或许通过这只小老鼠的身体,顾北可以顺藤摸瓜抓住对面那家伙,不过在这之前,顾北要做好万全准备。 他要先把诺顿“请”下来。 ——时间回朔—— “诺顿陛下,我想请您做我的灵。” 内景之中,说出这句话的顾北目光灼灼的看着诺顿,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美女的采花大盗,连鼻孔都开始往外喷热气了。 如果灵魂也能呼吸的话。 诺顿不清楚灵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通过顾北的表现判断出这不是什么好事,果断拒绝。 “唉。” 顾北摇头叹息:“既然诺顿陛下不情愿,那我也不勉强了,等以后遇到康斯坦丁的时候问问他吧。” 鬼知道康斯坦丁是谁,他只是通过诺顿的表现猜测康斯坦丁是个对于诺顿而言很重要的角色罢了,拿来威胁诺顿,事半功倍。 果不其然,诺顿把康斯坦丁那副纯真的样子在脑子里一转,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灵魂状态肉眼可见的的扭曲。 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那个不谙世事的弟弟被阴险狡诈的顾北骗得团团转的样子了。 一想到这,诺顿就想现在就地干掉顾北,可是…… 诺顿抬头看了一眼内景核心,还是放弃了这个没有任何建树的想法,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憋屈了:“灵是什么东西?” 有搞头! 顾北精神一振,循循善诱道:“就是打手,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诺顿陛下以灵魂的状态现世,前提是陛下和我缔结契约,成为我的灵。” 诺顿是青铜与火之王,炼金术的老祖宗。 龙族世界的炼金术分为两种,一种是材料练成,例如击杀龙类必须的贤者之石,还有制作七宗罪的究极金属,都是材料练成的一种。 另外一种就是炼金阵,其本质就是建立契约,通过在材料上铭刻特定排列的龙文,使得材料本身和天地中的灵建立契约,拥有特殊的作用。 作为炼金术的老祖宗,诺顿是懂契约的,天底下就没有人比他更懂契约。 所以诺顿才更加慎重,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契约的约束力,更不用说以诺顿现在的状态,一旦签订就是灵魂契约,无法更改的那种。 但是他现在只有签和不签两个选择。 签,可能被下套,堂堂龙王被人使唤一辈子。 不签? 诺顿感觉顾北嘴里已经准备好“康斯坦丁”四个字了。 眼下的局面,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了。 龙王诺顿,丧权辱国,耻辱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契约拿来。” 顾北大喜,然后就是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那什么,契约的事先不急,我现在还没把这技能学会呢。” 诺顿的脸色一下子就和吃了苍蝇一样。 如果内景里有苍蝇的话。 “你……没学会?那你来干嘛?” 顾北乐呵呵道:“未雨绸缪吗这不是……” 总之,一番友好的交(威)流(胁)之后,顾北成功地给自己还没觉醒的拘灵遣将找好了下家。 ——时间回到现在—— 顾北请神术到手,反手运气静功进了内景,找诺顿定了契约之后,才把心放进肚子了。 诺顿是个敞亮龙啊,答应的事就不反悔,顾北还害怕诺顿扭头不认人了,没想到契约签的干脆利落。 顾北不知道,诺顿只是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康斯坦丁四个字。 签下契约之后,顾北请神术的熟练度一下子从0增长到了25,足足四分之一! 顾北沉思:是不是应该再去抓几条龙?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所谓的“神”。 顾北提出一只耳,看着它无辜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灵魂之力裹挟着诺顿的灵魂冲了进去。 放在之前他是绝对不敢把内景打开放诺顿出来的,毕竟这货是龙王,说不定就用了个什么手段熘了,到时候顾北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现在签订了契约,顾北放诺顿出来透透风自然也没了后顾之忧。 一人一龙带着磅礴的灵魂之力冲进了一只耳的体内,和普通老鼠一冲就散的灵魂之海不同,一只耳的灵魂之海大到离谱,但却非常空洞,类似内景一般的虚无。 这更加坚定了顾北的猜测。 一只耳并不是家仙,这么说也不对,一只耳应该是家仙的一部分,化身。 顾北骑着不情愿地诺顿在诺大的灵魂之海中兜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只不起眼的,长相和黄鼠狼差不多但明显比黄鼠狼更加可爱的,小小的灵魂。 紫貂。 这只紫貂的灵魂躺在灵魂之海的一角,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连灵魂本体都变成半透明的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彻底魂飞魄散。 从诺顿的背上跳下来,顾北看着还没诺顿指甲盖大的紫貂,调动身体运炁,发动蓝手摸了过去。 —— 我是一只紫貂,一只聪明的紫貂。 从小我就和别的貂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你见过眼珠子金黄金黄的貂吗? 我就是。 我的同类每天都只知道吃和睡,我和他们明显不同。 身为一只独一无二的有思想的貂,一只脱离的低级趣味的貂,我决定去人类社会看一看。 顺带一提,紫貂这个称呼也是从人类那里知道的。 我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一年,老实说,人类这种生物太过复杂。 他们总是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得到很多,贪婪而不知节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去请求虚无缥缈的神。 然后不断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我觉得很无聊,这些和我的智慧差不多的人类居然将短暂的生命耗费在这种事情上。 还不如我的那些除了吃就是睡的同类。 不过多亏了人类这种贪婪的秉性,我在人类社会生活地很好。 总有人给我献上美食,然后跪在我面前虔诚地祈祷。 没错,我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神。 人类敬献的贡品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 不好意思跑偏了,总之,我成为了人类的神。 后来我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知道了我是一种叫做紫貂的生物。 不过人类从来都没这么叫过我,他们一般称呼我为“仙”。 多可笑。 我只不过表现的比同类更加聪慧,人类这种“智慧”生命就会敬我如神明。 我端坐在高台上,一边享用着贡品,一边听着人们的愿望。 希望长命百岁。 希望母子平安。 希望白头偕老。 希望金榜题名。 人类啊,真是所求甚多。 后来啊,不知道是那些许愿的人自己努力,还是我真的有什么法力,那些人的愿望实现了好多。 于是就有更多的人来拜我,信我。 他们说我是“仙”,要请我回家。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仙到底是什么?我很好奇,决定调查一下。 中间的波折可以忽略不计,总而言之,我成仙了。 收集信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人会信仰一只紫貂,他们信仰的是“仙”,所以我只能去把属于“仙”的信仰收集起来。 在收集“仙”的信仰的途中,我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同样被称作“仙”的动物,它们的信仰那么庞大,但似乎并没有人去收集。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真的成为了“仙”,我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我甚至用信仰的力量救活了一个濒死的信徒,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因为“起死回生”,有越来越多的人信仰我,但没有人信仰一只紫貂,他们信仰的都是“仙”。 我把收集到的信仰捏在了一起,老鼠的头,狐狸的耳朵,黄鼬的身体和刺猬的毛,还有蛇的尾巴。 它是那么扭曲丑陋,但出乎意料的是,信徒们宁愿相信这和丑东西是他们的神,也不相信他们的神是一只紫貂,即便那是事实。 真是讽刺。 不过无所谓,信仰这个丑东西和信仰我是差不多的,反正信仰之力都归我。 想通这一点,我心情大好,还给那个丑东西的凋像上点上了金闪闪的眼睛。 那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人们依旧络绎不绝地来找我许愿,但高台上的从我变成了一个丑丑的凋像。 但也没差,我可以通过凋像看到那些人的样子,听到那些人的愿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的许愿内容变了。 那个少年人说:“希望可以让女孩爱上自己。” 但他分明不爱那个女孩。 那个中年人说:“希望可以顺利继承遗产。” 但是他的父亲还好好地站在他身边。 那个女孩说:“希望让喜欢的男孩爱上自己。” 但是那个男孩是爱的是她的姐妹。 那个壮汉说:“希望隔壁老王出门被车创。” 但是老王只是一个喜欢帮忙的热心肠。 人的七情六欲,汇聚成了一道欲望的漩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丑东西已经不听话了。 它想要杀死我,取代我,成为我。 它说它比我更有资格成神,这时我才发现,它身上的信仰之力是那么浓郁,远比我要强太多太多。 但我才是主人,凝聚他的时候我耗费了太多的信仰,这些信仰的本质是不变的,就算它有五个头也不会改变身体中有一半我的力量。 所以我镇压了它。 为了彻底消灭它,我准备动用我隐藏起来的力量,一颗蛋。 其实我很清楚,我虽然从小就有一双金闪闪的眼睛,但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聪明的。 直到我在觅食的时候发现了一颗蛋。 我发誓,我只咬了一口,一股神奇的力量就冲进了我的体内。 那滋味真的不好受,我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去。 但并没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智慧使我用另一种视角看待世界。 或许是因为我把蛋咬破了,那蛋晃了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 我逃走了,那个蛋实在太大了,里面的东西肯定会一口将我吞掉的。 但我怎么会放弃一颗那么神奇的蛋呢? 所以我在离开的路上留下了标记。 现在我要回去找到那颗蛋,只要能把那颗蛋吃点,我就能获得蛋里的神奇力量。 丑东西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绝对。 别等了 发了四遍,一直在卡审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今天大概率是放不出来了,读者老爷们就不用等了。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别等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注 昨天一章发了四遍,卡了四次,等放出来可能会有重复章节,大家订的时候看清楚一点。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8.来龙去脉 把这位“仙”的灵魂摸清楚之后,顾北也算是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不得不说这位貂哥还真是从头到尾没闲着。 首先,作为一个罕见的动物类混血种,趋吉避凶是天性,所以貂哥对于危险的感知应该远超普通的人形混血种。 连普通混血种遇到次代种的卵时,都能感受到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和恐惧,然后乖乖熘之大吉才对。 但貂哥偏不。 它不仅不赶紧逃命,还上去来了两口。 够不够作死? 来上两口也没啥,但是貂哥把咬下来的部分给吃了。 这就很强了。 根据卡塞尔提供的研究描述,龙王在复苏是会经历两个阶段。 卵和茧化。 茧化是在龙王复活的过程中对灵魂的一种描述状态。 卵则是对复活过程中的新肉体的代指。 卵是龙王的核心基因,而茧化的灵魂是指精神元素。 完成灵魂的茧化,把茧化的灵魂丢到制作好的卵里,实现复活。 比如诺顿,就是在茧化过程中提前孵化,带着老唐这颗未成形的卵离开了青铜城,之后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催生了老唐的人格,然后又遇到了顾北。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换言之,“卵”是龙类新生中的肉体,而包裹在卵外层的那种物质,一般起到保护作用,称作“卵壳”。 “卵”和“卵壳”两部分统称为“卵”。 至于貂哥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之为:吃龙肉。 不是隔壁大兴安岭那种长的像五彩锦鸡一样的飞龙,貂哥吃的是真龙啊。 混血种生吃龙肉,生喝龙血,什么后果不用多说了吧? 不知道的回头去看给绘梨衣治病的那一章。 反正结果二选一,要么变死侍,要么直接当场嗝屁,还有十亿分之一的几率提纯血脉然后活下来。 这属实够作大死。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好,十亿分之一的概率都让它撞见了,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血统更进一步。 顾北估计这货现在的血统阶级能和明面上的当世最强拼一拼。 没错,昂热,说的就是你!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下回,逃得一条小命的貂哥明明智商都占领高地了,却连一点反思都没有。 哦,不对,反思还是有的。 貂哥思考了一下这么聪明的自己为什么要和愚蠢的同族生活在一起,然后毅然决然地奔向了人类社会。 经过一段吃香喝辣的逍遥日子之后,貂哥的作死之旅又开始了。 真是不忘本心啊。 建立教派,收集信仰,凝聚法身。 乍一看没啥问题,但实际上全都是问题。 首先,就是立教的问题。 没有名字,没有教义,没有相应的规章制度和神职人员,成员全部都是曾经许过愿的普通人。 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说好听点这是有组织的活动,说难听点这不就是cx吗? 然后是信仰的问题。 东三省的信仰体系非常复杂,囊括了本土神,萨满,佛教,喇嘛,东正等一系列或正统或不正统的信仰,算得上是鱼龙混杂。 在这些信仰中,最大的一支就是本土神,也就是所谓的家仙。 家仙又以五大家为核心。 或许会有人认为紫貂也可以成为家仙,但那终究是少数。 所以貂哥基本收集不到太多有关紫貂的信仰。 如果貂哥耐心一点把教派经营起来,然后扩大影响,收集信仰,那还没什么,但是貂哥偏不。 貂哥觉得,要先有实力,才能保住自己的势力,而且这么多信仰又没有人收,就应该归我。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家仙的修行方式了。 很多人只知道出马要修炼,但须知,仙家也是要修炼的。 仙家在成仙之前只是灵智初开的野兽,这个时候他们要经历五个阶段。 拜月纳气,捣药炼丹,听经闻法,持咒练道,闯天关。 之后才会褪去毛皮,成就家仙,开始以家仙的方式修持大道。 貂哥并不清楚其中缘由,直接跳过前半部分,从成仙开始练。 家仙的修行是以魂体反哺肉体的修行方式。 第一步是散播和收集信仰。 寻常家仙会把收集到的信仰之力凝聚成为法身,并和自己的灵魂融合,这样后续的信仰不用经过收集就会自动供给给法身。 法身壮大之后,家仙的灵魂自然也就壮大,然后再以灵魂反哺给肉身,达成二合一的境界。 貂哥觉得我上我也行,然后他就真上了。 可是它并非五大家仙的任何一种,却强行吸收属于五大家仙的信仰,所以凝聚出来的法身自然也就变成了五不像。 一般家仙遇到这种情况估计当场就以头抢地,撞死重修去了,但是貂哥可不一样。 它不仅没感觉自己错了,反而借着五不像的影响去全方位发展信仰。 这就导致收集到的信仰之力驳杂异常,在供给法身之后,却无法和灵魂本相融合在一起。 于是貂哥的法身愈加壮大,但灵魂和肉身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状态。 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知识点。 并不是所有的信仰都是好的,香火有毒,信徒会把神明塑造成他们信仰的样子。 而家仙在成仙之前的那些功夫就是为了正道,涤荡自身,防止被香火沾染,污了灵台。 可貂哥不懂啊,它照单全收。 这世上人心难测,有人祈求自己家庭和睦,自然就有人祈求别人原地暴毙。 渐渐的,法身在信仰的影响下诞生出了自我,并脱离了貂哥的掌控。 貂哥反手镇压法身之后,准备再去吃两口蛋增强实力。 这波作死行为顾北给貂哥打满分,剩下的剧情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了。 貂哥找到次代种的卵又来了两口,硬生生给人吃掉一半,直接就把还在沉睡的次代种提前叫醒了。 貂哥吃完就熘,可是这龙血龙肉又不是啥好东西。 众所周知(指混血种),龙血龙肉内含古神呓语,食之不仅降智,还狂掉san值,变成不可描述。 法身自己san值就够低了,看见龙血龙肉就跟见了亲人一样,三个东西合伙把貂哥这个肉身原住民给赶了出来。 貂哥临走收取了一部分还能掌控的信仰,凝聚了一副化身,奈何信仰不够,紫貂的身体太长,根本凝聚不出来,连凝聚老鼠都少一只耳朵的量。 之后放任化身自由行动,貂哥就陷入了沉睡。 至于这个化身为什么会找到自己,顾北也有一些猜测。 化身作为信仰凝聚,本能就是寻找一个能够使用信仰的人,换言之,它需要一个修行者。 这就和出马需要搭配仙家是一样的道理。 而在这茫茫人海中,顾北的修为可是独一档的,在化身的眼里就像是混在一群养生人士中的程序员。 锃光瓦亮啊。 自然而然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现在顾北看着貂哥沉睡的灵魂,有些犯难。 讲道理,貂哥虽然莽了一点,傻了一点,作死了一点,并且现在东三高官白山内的各种事情均是因它而起,但貂哥本身并不坏。 教会的建立本身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收集信仰,而且貂哥也没有白嫖,现在保佑着一众信徒不至于惨死的香火之力,不出意外应该也是貂哥沉睡之前做的。 所以顾北不可能把貂哥的灵魂就地抹杀。 况且,就算抹杀了貂哥的灵魂,也不代表事情得以解决。 现在在外面主持教派的是夺舍了肉身的法身,兴风作浪的是提前苏醒的次代种,就算顾北把貂哥的灵魂挫骨扬灰,也不能使现在的情况发生一丝一毫的转变。 啊不,还是有转变的。 法身失去了本我的制约,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 所以顾北就更不能杀貂哥了。 但是貂哥犯了这么多错,不能就这么一笑置之。 顾北很担心,要是不给这货一点教训,这货怕是能把天捅个篓子出来。 必须要严惩! 诺顿趴在顾北旁边,用指甲尖尖拨弄着小小一只的紫貂,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在诺顿的感知中,这小小的灵魂,强度居然出乎意料的强大。 虽然还比不上一些次代种,但对比三代种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 难道现在的混血种都这么牛掰的吗? 诺顿觉得自己对于新语言的学习和运用非常熟练。 瞥了一眼顾北,诺顿突然想起来这货貌似不是混血种。 难道现在的人类和混血种都这么牛掰的吗? 龙王诺顿·怀疑龙生.jpg 诺顿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让这货和康斯坦丁碰面。 顾北才不在意堂堂龙王想些什么,对于紫貂的处置办法,他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杀不能杀,放不能放,那就关着吧。 怎么说也是个半仙之姿,正好拿你刷一下请神的熟练度。 这么想着,无良的顾老板趁着貂员工还在沉睡,在貂员工的灵魂上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至于乘貂之危的情况下算不算正儿八经的请神法…… 顾北表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正统出马,我就是正统。 一番忙活之后,顾北成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 拘灵遣将(前置请神之术30%):未解锁 —— 才百分之五啊,还不如去抓几个龙王。 对了,听说诺顿有个弟弟叫康斯坦丁来着? 诺顿感觉背后好像有一阵凉风,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把怀疑的眼神扔在了顾北身上。 顾北·抬头望天吹口哨.jpg 一人一龙磨蹭了一会,顾北见貂哥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想来是灵魂透支有些严重,果断乘着诺顿走了。 诺顿其实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大家都是灵魂状态,在识海里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你凭啥踩我身上? 顾北:康斯坦丁。 诺顿:…… 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给人当马怎么了?他以前搁公孙述手底下的时候都是被叫做狗腿子的。 等着吧,等俺诺顿以后发达了,有你好受的。 颇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一番,诺顿载着顾北和紫貂的灵魂钻回顾北的识海里去。 回内景?回去干嘛?找打? 谁回去谁是狗! 家仙可以寄住在出马的识海中,并且由于契约的问题,双方都无法对彼此造成伤害。 诺顿的灵魂茧化还没彻底完成,在内景中的时候总要小心内景火球放冷箭,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现在诺顿找了一个可以安心睡觉休养灵魂的地方,顾北也可以时时刻刻通过识海监视诺顿的一举一动。 双方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紫貂的灵魂,失去了肉身的它只能暂时存在于化身之中,但维持化身的存在也在不断的消磨它的灵魂力量,最好的办法也是让它去顾北的识海中休养,止损。 顾北表示,自己识海大的很,不仅可以装一头龙王和一只紫貂,再来几头龙王也没有任何问题,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打电动,打累了就直接睡觉。 顾北睁开眼睛,手中被绑成粽子的一只耳已经失去了那股灵动劲,呆呆地像是丢了魂一样。 好吧,不是像,就是丢了魂。 顾北随手把一个耳丢进口袋里,这可是纯粹的信仰之力凝聚的化身,好东西中的好东西,不仅可以拿来给自家紫貂增长实力,还能炼化成纯粹的信仰反哺自己,甚至炼化成炁储存起来,或者等之后神机百炼解锁了,还能拿来当做特殊的锻造材料,可谓是一鼠多用了。 把首尾处理完毕,天色也有些蒙蒙亮了。 一只耳的信仰之力的用法很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这股信仰之力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是破局之关键。 以这股信仰之力作引,去推算另外一部分同源的信仰之力所在何处。 一个教派的捣毁或许需要很长时间,包括拔除窝点,分化信徒,扭转思想。 这些都需要日积月累的时间去完成。 顾北没有那么多时间,这种散碎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顾北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杀掉他们信仰的神明。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到只需要两步就可以完成。 找到它——杀了它。 99.草率了 顾北拎着一只耳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另一只耳朵取下来当引子的想法。 虽然只是一个化身,但天生只有一只耳朵就够惨了,就没有必要再夺走人家仅有的一只耳朵了。 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 于是顾北就把一只耳的尾巴截了一半下来。 反正一只耳通体都是纯粹的信仰之力构成的,用什么部位都一样。 顾北把已经失了魂的一只耳收进体内,然后拿着一小节尾巴回了哪都通。 信仰之力只是引的一部分,用这一部分行法固然可以找到系出同源的法身,但也可能指向顾北识海中的紫貂本魂。 为了不出岔子,顾北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 法身神像。 完全不同于紫貂本相的法身神像,虽然最后害了貂哥,但却也给法身埋下了一颗地雷。 法身神像和紫貂本相完全不同,所以它具有很明确的指向性,不会失误指到貂哥本貂身上。 再加上同源的信仰之力,确保万无一失。 晨曦微亮,顾北来到了哪都通的仓库,从堆积如山的神像中挑出一个拿在手中,感受着其中流动的信仰之力。 邪异,杂乱,但却并不是纯粹的邪恶。 按照分类来讲,应该算是混沌中立。 这很正常,毕竟法身是收集百家信仰成型的,相比于紫貂本身,法身才是更适合成为家仙的角色。 可惜这家伙并没有魂体,只是单纯的存在意识,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一旦信仰散去就会烟消云散。 有点可惜了。 不过那不关顾北的事,相比于法身的存亡,他更在乎此时的感受。 信仰之力流动在指间,感受颇为奇妙,像是从虚空中流入神像,又从神像中流入虚空。 虽然一只耳的化身身体也是由信仰之力构成,但是却已经定型了,缺乏这种流动的奇妙感觉。 掌握了请神术之后,顾北对于这种比炁还要玄而又玄的力量就不再陌生,甚至还有几分熟悉和亲切感。 指尖流动的玄妙触感让他感触颇深,相信只要能给他足够的时间仔细钻研,用不了多长时间,哪都通的员工们就可以学习顾北开发的初始版本神格面具和巫觋术了。 细算起来,现在哪都通的异人手段也不算少了。 由双全手为基础开发出来的只能做到读取模湖想法的魔改版明魂术;双全手结合八极发力技巧开发而成的魔改版如意劲;以太极拳结合通用练炁法的太极心法;太极拳结合锻体法的太极拳经;风后奇门的拆解修改版本和低配版地盘八卦术;易数占卜和山水命理;还有很多像孙武一样学习了炁以后觉醒了异人天赋的伪先天异人;还有地下那一群搞科研的老学究研究出来的东西…… 可以说,虽然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掌握八奇技的员工,也没有任何一个学会八奇技前置技能的天才,但这个世界哪都通的势力绝对不会逊色于一人世界刚成立时期的哪都通。 现在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哪都通,神格面具和巫觋术的作用顶多算是锦上添花,不急于一时。 顾北把跑到天涯海角的思绪拉回来,准备行法。 说是推算,但顾北可不打算用风后奇门算出对方位置后屁颠屁颠送上门去,撞上陷阱怎么办? 既然已经占据了主动权,那当然要让对面来这边才划算。 顾北随便拉一张桌子过来,把神像和一只耳的尾巴放上去,然后在香炉里燃起三根香,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在请神术中有一招比较奇葩的法诀,施法者只要点燃香火摆好祭品,然后念动法诀,大喊一声:“有请!” 就会有贪图祭品的神屁颠屁颠的送上门来。 此法的效果极不稳定,请下来的神明既有可能是天蓬元帅这种贪嘴的强力帮手,也有可能是口袋空空想捞笔外快的普通天兵。 顾北愿称其为随缘请神法。 这个法诀实在离谱,让一般修士认识到了天界的生活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逍遥,于是纷纷放弃飞升,让天界损失了一大堆壮劳力。 更离谱的是,有人随缘请神的时候请到了仙子一位,然后勾勾搭搭直接把那位仙子给哄骗下界了。 修士圈子就这么大,屁大点事,不出一旬就全都知道了 然后此事在修士中掀起疯狂请神的流行活动,不过大家不是为了请神干架,而是为了请个如花似玉的仙子。 此事一出,天帝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全天界不允许再接取随机请神的法令。 震动修士界的仙子下凡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没错,就是告一段落,因为这事还有后续。 正所谓,瑟胚的力量是无穷的,在随缘请神法被设置为禁术之后,有很多人不死心,在经过一翻研究之后,随缘请神法2.0版本上线了。 瑟胚们在祭品上动了手脚,以前都是鸡鸭牛羊之类的东西,就算真的请到仙子,也是个贪嘴的吃货。 把这些东西换成胭脂水粉,五彩绸缎之类小玩意,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的要请谁,但指向性非常明显。 顾北愿称此法为仙子忍不住。 效果非常好,整个天界小半的仙子都没忍住。 由此可知,剁手党随处可见。 天帝怒不可遏,再次下令,任何仙子不准接请神术,并且直接禁止仙子们与凡间接触,这才把这场轰轰烈烈的事件终结。 此事导致后人请神永远请不到貌美如花的仙子,就算是和女神官,也是太阴星君这种老掉牙的,没啥意思。 不过这随缘请神法2.0确实给广发的修士提供了思路。 有人把祭品换成桃,成功叫下来了孙大圣。 有人把祭品换成骨头,叫下来了孝天犬。 有人把自己妹妹当祭品,然后请到了一个三只眼的…… 不是马王爷。 那位拿自己妹妹当祭品的英雄在临死前只留下了一句遗言:“原来二郎神杨戬真的是妹控!” 他的妹妹倒是活的好好的。 当然,这些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了,龙族世界既没有天界也没有神灵,顾北想请几个仙子彻夜长谈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他可以拿随缘请神法2.0来钓鱼。 鱼饵自然就是手中的法身神像和信仰之力凝聚的小尾巴。 面对可以一绝后患的选择,顾北想不到法身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事实也正如顾北猜测的那样,桌上的三根香才点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有声音从法身神像上传出来:“你是谁,那只老鼠呢?” 看样子是害怕信仰之力上被动了手脚,所以选择附身在神像上吗? 很谨慎啊。 不过谨慎也没有什么用,顾北已经看穿他的底细了。 没有灵魂,只有一团虚无的意识体,要是顾北没得到请神术,只有双全手估计还真拿这家伙没办法。 不过现在顾北手中已经有了请神术,这是针对意识体,信仰之力,香火等一系列玄而又玄的体系最有效的办法。 特攻加成。 法身只有意识体,意味着他不能像正常家仙一样分魂附体,所以附身在神像上的一定就是本体。 现在顾北只要用特殊法门把这股意识强行上身,然后把它消磨掉,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大局未定,但定了80%。 法身明显是没什么见识,眼下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明白,还在那里问呢:“你是谁?回答我!” 顾北掏了掏耳朵,感觉有些吵。 “你胆敢冒犯神驾?!” 这话好耳熟,上一个这么说话的好像是诺顿来着。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一个样子,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难不成这么说话很有逼格? 顾北思索着,自己下次要不要也这么玩一下试试? 还是算了吧,总感觉蛮羞耻的。 见顾北不理不睬,法身又喊:“你是……” 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顾北伸手一招,然后整团灰蒙蒙的意识就钻进了顾北的脑中。 意识体和灵魂体是不同的,灵魂是蓝汪汪的而意识体也是灰蒙蒙的。 一般而言,意识体会隐藏在灵魂之中,但针对灵魂的力量并不能有效伤害意识体。 而且意识体不受空间束缚,物伤法伤都没有效果。 顾北怀疑估计六库仙贼也很难起作用,毕竟这玩意代表着虚无,分解都分解不出什么东西来。 要用意识去磨灭意识,就像顾北现在做的这样。 法身的意识刚进入顾北的脑海,就看到了另外一团比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意识向它滚了过来。 意识源于灵魂,顾北的灵魂有多强,意识体就有多强。 巨大的意识就像是高山滚石一样落下,法身慌了,飘动起来在脑海中辗转腾挪,几次想要钻破虚空,都被顾北的意识抢先一步拦住。 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几次三番下来,法身的意识已经整整小了一圈。 “人类,我可是神!” “啊对对对,你是神。” 顾北哼哼唧唧地敷衍,他也有些玩腻了,控制着意识团一个加速—— “不,人类,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神!我和那只大蜥蜴有约定,如果我死了,它一定会……” 法身的话还没说完,灰蒙蒙的一团就被顾北的意识团冲了个七零八落。 顾北拍了拍手:“叫的这么厉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搞了半天,原来是小瘪三。” “话说,它刚刚临死的时候好像有说什么……” 顾北突然愣住了。 大蜥蜴…… 等等,不会是…… 草率了! 顾北脸色一阵扭曲,意识又沉回脑海中寻找法身的意识碎片了。 拜托了小瘪三,先别死啊喂!至少先告诉我你和那个大蜥蜴约定的什么啊喂!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路明非所在的营救组又解救出一名被困人员,大家正在原地休息,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等待搜索队那边的新任务。 大叔坐在路明非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指点江山。 “你现在年纪还小就有这种本事,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我给你讲,你别看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安全员,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在部队里有关系的,你要是想进部队,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大叔吧啦吧啦的说着,有真有假,到底哪里是真的哪里是自吹自擂,路明非听不出来,他就只是听着,然后插嘴说几句烂话。 “大叔你还有年轻的时候呢?” “你这叫什么话,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我给你讲,我那时候可是班上的标兵,出类拔萃。” 大叔得意洋洋,还整上了成语,路明非佩服地竖大拇指,大叔吧嗒几口烟,眼神里的沧桑看不出真假。 应该是真的吧,路明非想,毕竟大叔看起来像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路明非以前就喜欢这种男人,当然,此喜欢非喜欢,而是憧憬和向往的意思。 这还和他那个考古的父母脱不开关系。 在小路明非的认知中,考古就是那种神神秘秘的行当,连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秒用无穷,随手就能从袖口摸出一个一吹就着的火折子,全身上下都暗藏玄机。 他们的眼神是那种看穿世间的澄澈和沧桑,充满了时光的沉淀味道。 一句话,这是有魅力的男人,路明非也想成为这种男人。 虽然自从知道了自己身负龙血之后路明非就对自己的考古学父母幻灭了,毕竟老大说自己的龙血很纯正,那自己的老爸老妈说不定真的在考古。 至于考的是古人文明还是古龙文明就有待商榷。 不过路明非从小养成的审美没变,眼神沧桑的男人就是帅。 别看路明非表面没心没肺,实际上眼尖着呢。 他看得到自己老大偶尔会沧桑一下,楚师兄是持久性沧桑,凯撒老哥在提到自己老妈的时候也会。 最沧桑的是芬格尔,鬼知道这家伙经历了什么,眼里满是笑的苦涩。 现在的大叔就很像不笑的芬格尔。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 远处的组长招了招手,他们又要出发了。 大叔把烟头丢地上踩灭,招呼了路明非一声:“走了小子。” 路明非站起身来,突然耳朵动了动,皱起眉头:“大叔。” “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100.灵视 营救小队在废墟中沉默地前进着,每救出一个受困者大家的脸上都会露出由衷的喜悦,彼此热情的拥抱,然后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没有救到人的时候自然也有,但那只是少数。 刚出发的时候大家还有说有笑,见证过死太多亡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感触,有个组员还兴致勃勃的说自己要挖出来十个人,但现在所有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形势比想象中要夸张许多,说完挖十个人的那家伙已经挖出来十二个人了。 为了拯救更多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吹牛这种浪费体力的行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组并没有发生减员。 路明非背着包跟在队伍最后。 包不是他的,不过队伍里只有他的体力还保存完好,自然要帮队友们分担一些。 一路上路明非看到了很多,思考生命的意义这种行为貌似没有任何意义,他远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很多,或许在小组里的其他人看来这是对抗天灾拯救生命的战斗,但路明非知道并不是。 虽然确实是天灾没错了,但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引起天灾的是一条体长百米还长着翅膀的大蜥蜴。 至于这个蜥蜴会不会汲取元素的力量路明非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不过这一路上的惨剧路明非看在眼中。 生离死别,流离失所。 其实在此之前路明非对龙类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他只知道自己体内流淌着龙的血统,是混血种,还有顾北和楚子航告诉他混血种的使命就是屠龙。 至于为什么屠龙,怎么屠龙,甚至连龙长成什么样子路明非都只有一个模湖的印象。 甚至因为体内的龙血,路明非曾经一度天真地认为人类和龙类这种可以交流的生命之间是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的。 好吧,现在路明非承认自己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这一路上的惨剧都在提醒着路明非,人与龙的矛盾不可调节,结局只有两种,二者必须有一方需要灭亡。 路明非觉得还是屠龙好了。 不过他也没觉得屠龙这种事情能落在自己头上,毕竟他上面还有楚师兄和老大。 楚师兄那张一看就是零下的脸简直就是天命屠龙者,恐怕只靠着一张脸就能把龙王冻成冰渣。 至于老大…… 路明非觉得,楚师兄真是天命屠龙者! 真不是他路明非看不起老大,就老大那副神经兮兮不靠谱的样子,看到龙王的第一想法估计不是怎么屠龙,而是想着怎么抓起来变成坐骑。 路明非不怀疑自家老大的实力,只怀疑自家老大的人品。 从这方面看,路明非还是蛮了解自家老大了,可惜他不知道自家老大已经抓了一只龙王当坐骑了,现在正盘算着多抓几只。 要是这二位都不行。那上边不还有什么卡塞尔吗? 单看源兄就知道卡塞尔高手云集了,屠龙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能落在路某人头上的。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据老大说自己的血统可是罕见的s级,路明非早就对于未来有了新的规划。 不要打打杀杀,屠龙是不可能屠龙的了,只有老老实实开一家网吧,和苏晓樯过过小日子,然后一边吃着软饭一边把s级的血统传下去,为混血种势力的做大做强添砖加瓦才是正道。 老大和楚师兄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屠龙吧,路某人在后方给你们摇旗呐喊! 屠龙这种大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路某人本来就是一个观众,周一看鲁鲁修,周二看高达,周三看死神,周四看银魂,周五看龙族。 总不能一到周五就把路某人抓进电视机里给各位演一出吧? 不过路明非觉得自己现在恐怕真的要演一出了。 营救小组沉默地前进着,地下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尾随在营救小组的后面,但是除了路明非,没有人能听到。 虽然路明非很想把地下传来的声音幻想成是下水道在排水或者是某种动物族群在迁移,但理智告诉他,那么这声音就不该只有他自己听到。 那不是泥土翻动的声响,而是某种生物的发出的带有交流目的的语言。 龙文是传承在血液中的文字,一般混血种听到后会产生灵视,而没有血统的普通人类听不到,也不会有反应。 路明非曾经也不知道这是龙文,不过在听到过一次之后他就记得了。 在那个雨夜,那个酒吧的地下,无数的死侍发出狂乱的呓语,别人可能只当做是怪物的嘶吼但是路明非听得很清楚,那些怪物说的是“杀了他”“吃了他”! 就像现在地下那个家伙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好想吃。” 但是还有一点让路明非感觉很奇怪。 顾老大说混血种在听到龙文之后都会产生灵视,就算习惯了之后也会产生一些虚浮不定的幻影。 就像一个中文流利的美国人在听到中文时不会怎么样,但如果他的中文只是半吊子,那他就需要一些画面感来帮助他记住文字的意思,久而久之,就算后来美国人对于中文已经融会贯通的,但是当他听到一些词汇的时候,脑海中还是会有画面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而已。 顾北的解释浅显易懂,路明非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然,这也和他曾经用同样的方法学习英语有脱不开的关系。 所以路明非困惑,自己的灵视呢? 他歪着头四处张望,周围的景色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荒凉的废墟上站着几只乌鸦,队伍沉默地前进着。 不对! 队伍已经前进了十几分钟了,每个营救小组都被划分好了区域,以确保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施救,十几分钟,别说到达目标地点,就算跑到隔壁的区域救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路明非精神一振,抬头看向前方,终于发现了异常。 带队的人已经不是营救小组的队长了! 一个小人出现在队伍最前方,那是个长得乖乖的男孩,晃悠着两条手臂,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一双颜色澹澹的黄金童,正一蹦一跳地带着队伍前进。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领队的组长变成了一个身高还没有一米五的小男孩,大家都低着头,沉默着向前。 他怎么来了? 路明非大惊,那个冤魂不散般的小恶魔!他是怎么混进队伍里的?队长被他弄到哪里去了? 路鸣泽冲路明非缓缓地招手,带着澹澹的、天使般的笑容,上午的阳光照在他背后,他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停下了脚步,然后整支队伍也停了下来,路鸣泽从队伍最前方走过来,抬头看着路明非:“又见面了,哥哥。” “小魔鬼。” “是路鸣泽,哥哥。” 路鸣泽纠正道:“当然,如果你非要叫我小魔鬼我也不介意就是了,不过要等我正式入职之后。” 路明非不解:“你们魔鬼还有实习期的吗?” “是喽,我的实习期任务就是哥哥你啦,只要把你的灵魂搞到手我就可以转正了。” “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转正了。” “没关系的哥哥,我可以等你死了再拿走你的灵魂,结果是一样的,而且还不用帮你实现愿望。” 路明非一听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不许愿的话貌似有点亏是怎么回事? 路鸣泽没有理会他,转身走上了一座废墟,那上面横着一截坍塌的墙体,被各种颜色的蜡笔涂满了颜色,像是教堂里的花窗玻璃。 路明非不受控制地跟着男孩走上那片废墟,低头看着画在那墙面上的花窗玻璃,还有玻璃上停留的白鸽。 “夕阳?你上来啦?”路鸣泽转头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惊得差点跳起来。 “夕阳的刻痕”是路明非在企鹅上扮女生的名字,曾经他用这个id加过游戏王的讨论组,不过后来千钧一发之际逃了出来,才没有被顾老大和楚师兄拆穿。 他用这个id调戏路鸣泽,路鸣泽每次看他上线都会说这句话:“夕阳?你上来啦?” 后来路鸣泽和路明非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路明非也很少再用夕阳的名义去逗弄路鸣泽,让路鸣泽一度认为自己被甩了。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路鸣泽了。” 路明非的声音有点颤。 “我是谁很重要吗?” “这就是你的灵视,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事,你在灵视里看见了我。” 路鸣泽微微鞠躬,显得彬彬有礼:“你最在意的人是我,非常荣幸。” “你在胡说什么?我在乎的明明是……” 路明非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几个人影在脑子里转了转。 顾老大,楚师兄,陈雯雯…… 最后停在了苏晓樯。 话在嘴里打了一个弯,最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路鸣泽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你真的清楚自己在乎什么吗?” 路明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确实不明白自己在乎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大可以随口编一个东西去搪塞路鸣泽,但是他感觉自己骗不过眼前的男孩。 好吧,他骗不过自己。 地下又一次传来隆隆的响声,路明非感觉自己已经闻到那股爬行类独有的土腥味,虽然从卡塞尔古代爬行生物学的角度来说,龙类是不存在体味的。 话说,龙类如果存在体味的话,会不会有狐臭? 路明非的思维不受控制的偏转,然后又被路鸣泽拉了回来。 小魔鬼拍了拍地面,看向路明非:“它要来了,交换吗,哥哥?” 路明非自然明白路鸣泽口中的交换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一直搞不明白这个小魔鬼为什么对自己的灵魂锲而不舍。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我的灵魂呢?明明老大的灵魂更有趣一点不是吗?” 对不起了老大,我不是故意要卖你的,你这个专业人士一定有办法对付这种未知生物的,我相信你。 路鸣泽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如果你说的是经常在你身边啰啰嗦嗦,比你还能说烂话,而且还脱线的家伙的话,我只能说,撒旦不喜欢他。” 夭寿了,老大被撒旦嫌弃了! 该死的,这么说老大这家伙死了之后一定会上天堂?也不对,万一上帝也嫌弃老大呢? 万一老大既不能上天堂,又没法下地狱,那岂不是永生了? 路明非陷入了人生哲理的思辨。 路鸣泽在一旁吐槽道:“也有可能变成孤魂野鬼啊,到时候那个神经病估计会缠着你不放,所以麻利把灵魂交出来吧,我可以帮你解决后顾之忧哦。” “不了,大可不必,祸害遗千年,我觉得老大死的比我晚,就不用担心他缠着我了,你也别惦记我的这点灵魂的,赶紧的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我的工作就是收取你的灵魂啊哥哥,你真是我见过最婆婆妈妈的客户了。我看别的前辈收买灵魂都是很麻利的,客户基本上几个月内就会连许四个愿望,想要拥有所罗门王的财富!想成为世界之王!想要世上最性感的女人!妈呀我高处不胜寒强者最孤独我好想内心温暖起来……四个愿望许完,灵魂到手。” 路鸣泽长吁短叹:“我怎么遇见你这么个变态,哪怕什么都不要也不肯放手的,只要四分之一的灵魂我就可以成为正式业务员,又不是一下子全都拿走。” “不了,洒家这辈子已经圆满了,没有什么诉求了。” “那……陈雯雯呢?” 路明非的心脏一下子漏跳一拍,然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个魔鬼啊。” “多谢夸奖。” 路明非摆了摆手:“你走吧,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换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路鸣泽神秘地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啊。” 路明非看的心烦,挥手赶人:“快走快走。” 路鸣泽深深鞠躬:“只要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唤我,只需要四分之一的灵魂,我就可以为你解决一切问题。” “接下来,祝你在战场上玩的愉快。” 路鸣泽的身体渐渐虚化,路明非却突然开口喊住了他:“等会。” “怎么了?哥哥,是回心转意了吗?” “临走能不能帮我通知一下顾老大来救我?” 路鸣泽漂亮的小脸一下就黑了:“四分之一。” “喂,你是奸商吧,叫个人而已,没必要让我拿灵魂来换吧?” “哥哥,我只负责满足你的愿望,代价就是四分之一。” 路明非噎了一下:“算了,我不换了,你快走吧。” 许是不想再听到路明非的奇葩要求,路鸣泽的身形直接省去了虚化的过程,一瞬间就消失在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看着恍若未觉的营救小组和最前方带路的组长,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路明非,愣着干嘛呢?跟上!” “哦!来了!” 路明非追上队伍,掏出手机,手机的界面不知何时自动跳转到了联系人界面,选中了顾北的号码。 “不是梦啊……” 脚下,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 101.龙现于野 我知道了。」 顾北挂断路明非的电话,转头拨通了顾海棠的。 虽然降伏了诺顿的灵魂,不过这中间多少有些水分。 一来顾北占据了灵魂方面的优势,二来诺顿还没有彻底恢复力量,三来有老唐分散他的精力。 所以那场灵魂之战,顾北赢了。 但现在不同,他们需要直面次代种。 如果黑王没有随随便便捏小人的习惯的话,那么龙类里的初代种只有四大龙王八位,而次代种就是仅次于四大龙王的强者。 类比而言,四大龙王是「王」,那么次代种就相当于「亲王」。 而且这次的亲王格外与众不同。 它同时掌握着青铜与火之王和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与其说它像是亲王,倒不如说这货更像火之王和山之王的私生子。 这个想法只不过是在脑子里转了一下,顾北就收到了诺顿的热情反馈:「你不要血口喷龙,本王几千年来从未诞下子嗣,更不可能和耶梦加得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的契约紧密,意识相连,诺顿可以通过顾北看到外面的情况,并且理解外面的想法。 反之亦然。 顾北揶揄道:「我也没说你们俩有关系啊,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反倒是你,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心虚了?」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龙清白?」诺顿的身上龙鳞暴起,一边在顾北的识海中横冲直撞,一边说着一些「赋予权柄不算传下血脉」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顾北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次的对手并不是好惹的。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什么龙才能让两个不同的君王赐下权柄? 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能力出众的肱骨之臣,要么就是两个阵营左右摇摆的二五仔。 这场仗怎么打都不会轻松的,顾北准备组团刷本。 单刷是不可能单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单刷的,只有组团刷本蹭蹭伤害这样子才能勉强生活下去。 顾海棠的行动很迅速,接到顾北电话之后就立即开始了行动,在长白山上布置下陷阱,只要次代种回到长白山,迎接它的必然是迎头痛击。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怎么把次代种引回长白山。 虽然次代种现在身处城区,但是除非次代种主动现身发动袭击,否则的话就要避免直接在城区开战。 在城区开战和在无人区开战完全是两种概念。 在无人区开战,事后只要处理好现场做好公关,很轻易地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 但是一旦在城区开战,城区后续的建设,人员的伤亡,对于善后工作的处理和消除目击者的记忆都是极其困难得工作,量大不说,重点是很难完全覆盖掉后续的影响。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想办法把这条次代种重新引回长白山,这样众人才能施展开手脚。 这也是为什么顾海棠没有下山而是选择直接在山上布置陷阱的原因,她的意思很清楚:龙一起杀,我可以多出一点力气,但是怎么把它引上来就要靠你想办法了。 顾北表示很淦,你都没有办法我上哪去想办法? 不对,貌似还真有办法。 顾北想起法身意识临死之前的话,它和次代种还有一个约定,如果知道了这个约定的内容…… 不过法身的意识已经被撞成了漫天碎片,想从这一堆碎片里找到这么零星的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法身诞生的时间不长,全部记忆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顾北可以一点一点慢慢排查。 顾北脑海中翻腾起灰色的意识,现实中已经动身前往路明非所在的位置了。 万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将它引走,那就只能在城区消灭它了。 —— 路鸣泽离开了之后,营救小组的队伍正常前进,没一会就达到了目标地点。 交接现场,做好安全评估,队员们熟门熟路的行动起来。 路明非心不在焉的搬运着石块,众人听不到的隆隆低吟就像是阵阵惊雷不断撞击在路明非的耳膜上,让他心神不宁。 毕竟无论是谁,在知道自己脚下正有一条龙在伺机而动的情况下,都不可能静下心来好好做事情。 更不用说这条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好饿」「好想吃」「好美味」之类让人毛骨悚然的词汇。 从刚才开始,路明非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背后一阵发凉。 直觉告诉路明非,对方说的应该就是自己。 听老大说过,龙族有同类相食的习性,吃掉同类之后可以将对方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这是纯血龙类增长力量的途径之一。 也可以通过食用同样含有血统的其他生命达到补充能量和快速回复的效果。 可惜这种方式无法运用在混血种之间,混血种之间同类相食只会让血统更快的跨过临界值,更快丧失理智成为死侍。 虽然力量确实增长了,但是从人变成了怪物,路明非觉得属实是不划算的。 不过纯血龙类并没有这种困扰,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本来就是怪物。 被一个怪物盯上,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路明非想象着怪物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游走,就像是早市上挑选食材的大妈,而路明非自己就是那头被绑住四条腿吊在一根棍子上,等待着屠夫现杀现解的优质肉猪。 检疫合格的那种。 「路明非!路明非!」 路明非一下子回神,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叔。 「你怎么回事?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听到?」 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刚才走神了。」 「专心一点。」 大叔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这里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倒塌,我们可不想把伤者挖出来之后还要费力气去把你挖出来。」 路明非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大叔。」 大叔摇了摇头,劝诫道:「别不当回事,我做这一行太久了,好多年轻人都不拿安全当回事,就说你吧,来危险区救人连个安全帽都不戴,这让人怎么放心?」 大叔你不用担心,我脑门能开砖的。 路明非腹诽,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大叔唠叨了两句,路明非心不在焉的听着,因为他突然发现,地下那个声音说的话变了。 从「美味」「好想吃」变成了「甜点」「也不错」。 并且这个声音还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好像…… 就好像要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路明非一个飞扑,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顶着大叔就飞奔出去,下一瞬间,一张血盆大口将整片土地都一起吞下,一条百米巨兽腾飞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也不知道巨兽的表皮有多么滚烫,巨坑的边缘处和巨兽有直接接触的岩石已经被灼烧成了半融化状态,俗称岩浆。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就连被路明非撞倒在地,浑身疼得要散架的大叔也不例外,所有人都被迫直视这凡人无法抗拒的伟力,巨龙腾飞在半空之中,翼展百米,巨大的黄金瞳让天空上多了两轮静静燃烧的太阳。 它悬停在空中,浑身漆黑的鳞片张开,猛地一震,向着天空长嘶,每个人都看得见那个龙形在极力舒展,如同古人刻在岩壁上的图腾。 扑倒在地的路明非可以听到大叔的喃喃自语:「那是……龙?」 路明非回过头去,他看到狰狞而暴戾的躯体在天空中舒展,龙翼和长须在空中飞舞,来自时间尽头的古老存在第一次在路明非面前揭开他的神秘面纱。 「这就是……龙……」 路明非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接通之后,顾北暴躁的声音传传了过来:「怎么回事!?」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龙……次代种……在天上。」 「不用你强调,我看的见!」 顾北看着天上的龙形:「我是问它怎么会突然就到天上去了?」 路明非犹犹豫豫地回答:「可能是因为……它饿了?」 「饿了是什么鬼理由?」 顾北索性不再去想为什么了:「路明非你听好,现在现在需要你去拖住它,五分钟,我马上就到。」 路明非非常没底气:「我拿命去拖啊,它指甲盖比我整个人都大啊老大!」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拖住五分钟,我马上就到,还有一件事,你刚才发现紫貂的地方在哪?」 「哦,刚才那群老鼠……」 「是紫貂!算了,随你怎么叫,位置在哪?」 从路明非口中得到了信息之后,顾北没有一点留恋的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直奔路明非给的位置狂奔过去。 法身意识留下来的记忆太过于零碎,顾北费了很大力气才从里面找到了它和次代种的交易内容。 紫貂肉身。 紫貂的肉身里有次代种的基因和血肉,次代种势在必得,于是下山引发了地震,找到了法身的藏身之处。 但法身也不笨,它为了防备紫貂正魂归来,早早地就把肉身藏匿起来了,次代种找上门来扑了个空,法身顺势提出交易。 交易内容很简单,次代种帮助法身搜索溜走的正魂和一只耳化身,事成之后法身会将紫貂的肉身交给次代种。 原本算得上双赢的交易,结果在顾北杀死法身的那一刻出现了意外。 凝聚法身的信仰之力全盘消散,次代种也失去了与法身之间的联系。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次代种和法身断了联系,还以为这货带着肉身跑路了,愤怒之下直接跑出来兴风作浪,正好撞上了路明非一伙。 之后的事情猜也能猜到,路明非的血统过高,次代种发育不完整,急需补充,自然而然地就想办法跟着路明非伺机而动,然后一个饿虎扑食没扑到,反而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不过还好,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顾北拨通顾海棠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迎接顾北的就是一顿叽里呱啦的臭骂,老实说顾北听得还挺起劲,毕竟海棠老师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你到底怎么搞的,刚才上面给我来电话了,这次最少有几十万人同时目睹了次代种现世,事后善后工作非常不好开展,光是负责消除记忆的催眠小组都要不眠不休工作半个月才能搞定,你最好给我拿出一个解释来。」 顾北语气无奈:「我从哪都通调一些会明魂术的员工过去,尽量把工作时间缩短到一周内。」 「还有……」 「先不提这个,你陷阱布置的怎么样了?」 顾海棠有些费解:「你还关心陷阱干什么,我已经准备下山了。」 「不用。」顾北赶忙拦下顾海棠,「我已经找到了引它上山的方法了,你在山上把陷阱布置好就行。」 顾海棠觉得有点不靠谱:「你确定?」 「百分之二百的确定。」 「好。」顾海棠应下来,挂断了电话。 顾北停了下来,说话间,他已经赶到了路明非给的位置。 他从法身的意识碎片中找到了肉身所在,用肉身作饵,他不信次代种不上钩。 要说这个法身还真是有点鸡贼,它大概是知道次代种和血肉之间可能存在感应,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往紫貂肉身里重新注入了一部分信仰之力。 这信仰之力没有意识也没有灵魂,但可以带动紫貂肉身的本能,让肉身像一个普通动物一样活动,还能遮蔽混血种的血肉气息,让次代种无处可寻,只能乖乖完成交易。 顾北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法身,这家伙完全就是被版本限制了,意识唯一无法分割是最大的弱点。 要是给它一个完整的灵魂,那什么分魂之术啊,身外化身啊这些都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研究出魂器,化身动物界的伏地魔,到时候想要彻底处理干净真的就是难上加难了。 顾北一边可惜法身生不逢时,一边运起六库仙贼和请神术,顺着混血种的味道和香火信仰之力的方向寻了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吃不饱的胖橘的《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1.龙现于野免费阅读. 102.准时 男人和公龙一对一决斗这种事情,路明非怎么想怎么觉得离谱。 路明非朝着天上的庞然大物仔细辨认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那活儿…… 好吧,也可能不是公龙。 总之,路明非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和一条龙单打独斗的。 虽然路明非曾经也有些幻想,就像某一次看了三部连映的黑客帝国,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种非常神奇的能力还没有被发掘出来,像“heone”。 或许某一天会有一个神秘人物来发掘他这个能力,他将在众人灼灼的目光里摇身一变……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后来路明非上了高中,这个幻想已经被场景化了。 在学校办的春节联欢晚会,班里那个钢琴十级的小美女柳淼淼在舞台上弹琴,同班男生一色黑礼服围着钢琴翩翩起舞,路明非就托在腮帮子坐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浮想联翩。 他想着: 「也许会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来接他,有一群黑衣墨镜男以电影里面cia特工般的冷酷走进会场,沉着嗓子说:“路明非先生,不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了,组织在召唤你。” 他们会给路明非套上黑色的军服和长风衣,簇拥着他在同学们的目光中离开会场,会场外一架漆黑的直升机轰响着,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风,如刀割面。 那时候无论是小美女柳淼淼还是跳舞的男生,都会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路明非的背影。」 以上均为路明非的幻想内容,拯救世界的命题宏大而神圣到令人望而生畏,但那不重要,路明非在乎的是其他人望向他背影的目光。 超拽! 当然路明非虽然总是这么幻想,但他还是认得清楚现实的,像他这种除了打游戏好点以外基本就没有优点的选手,如果真的有一群穿着黑风衣的墨镜男找上他,那么路明非的第一反应估计是思考这帮人是不是缅北来的。 不过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腰子大概不值得让这帮人那么兴师动众,特地从缅北跑到国内来嘎掉,那是腰子又不是长生不老药! 路明非觉得自己既充满幻想又能认清楚现实,语文课上听老师说李白是浪漫主义诗人,杜甫是现实主义诗人,路明非也颇为骚包的管自己这种思想称呼为现浪主义。 名字起的还不错,就是名不副实,路明非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浪起来。 其实路明非自己也明白,他也就那点幻想拿的出手了,要是幻想真的发生在现实,那他估计是第一个怂的。 直到有一天,顾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给他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路明非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theone”,但是忧虑也接踵而来。 凭心而论,路明非自认为自己并不是拯救世界的材料,所以从来不觉得屠龙这种事情和自己沾边。 在路明非的认知中,无论是神经兮兮的顾老大还是冷面男神楚师兄,又或者骚包到不行的富家公子凯撒兄都是拯救世界的好苗子,他们会左拥右抱着麻衣姐和诺诺姐那种绝世美女,把全世界的龙一头接一头的洗干净抹脖子然后挂到早市里边充当检疫合格的猪肉。 自己还有老唐和芬格尔这种货色就是跟在救世主后面摇旗呐喊666的小弟,顺便去早市充当屠夫替几位老大卖猪肉,充实一下队伍的小金库。 或许老大们眼瞎漏掉了一两个绝世美女,那小弟们也可以趁机捡漏,和美女们没羞没臊地过上美好生活然后厮守一生。 里都是这么写的。 里还写着,老大被重要事情困住无法脱身的时候,小弟们都会毅然决然挺身而出帮助老大拖住难缠的大boss,然后小弟祭天,断网掉线的老大突然就重连成功爆杀boss,之后抱着小弟的尸体悲痛欲绝,再然后没过几天就又换了一个小弟 。 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像是故事里的小弟。 如果顾老大没有复活币的话,那自己这个小弟怕是不想换也得换了。 天上的龙俯冲下来,它的鳞片上覆盖上厚厚的岩石,岩石外又包裹着一层炽热的火焰,普通化身一颗坠落的流星。 路明非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迅速升温,那是天空中的龙在极速靠近,路明非抬起腿一脚踹在还在愣神的大叔的脸上:“别愣着,跑!” 大叔回过神来看向路明非,却看到了一双燃烧的眼睛。 “路明非你……” “跑!” 大叔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远离了这片区域。 热浪翻滚中,天空中的金色拉成一条直线,来到了路明非的面前, 老大,我可是废材啊,让我过得轻松点吧,这种英雄戏跟我没关系才对,你明知道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五分钟…… 希望你还能来得及给我收尸吧…… “p!” 无敌模式,持续三分钟,冷却十五分钟的无敌作弊码。 路鸣泽免费赠送给路明非的技能体验卡,除了第一次使用时没有次数限制以外,之后一天仅限一次机会,可以解锁路明非体内百分之五十的龙血。 至于效果也是相当的给力。 作为龙族血裔,一切力量都是以文字的形式,就好比言灵,用的是语言,生效的是和语言共鸣的心。 就像是打架一定要喊出招数名一样,可能威力不怎么样,但是一定要帅。 言是钥匙,心是途径,灵是力量。 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言灵都是稀奇古怪的龙文,而自己的就是接地气的星际术语,不过这些问题都不大。 只要能用就行了,没有人会在乎发射阿瓦达啃大瓜的是魔杖还是柯尔特837。 言灵的实质是用灵去表现言的内容。 换言之,“p”这个无敌模式的作用是真的无敌。 力量无限,体力无限,血条无限,受伤自动恢复。 这还只是解锁了百分之五十的效果,如果连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算上,大概可能还会有蓝条无限,技能无cd的效果。 不过路明非只得到了百分之五十的权限,所以他没有蓝条,也用不了言灵。 不过上帝……好吧,应该说魔鬼站在路明非这边。 因为在孵化中被偷袭,这条次代种缺失了一部分力量,动用言灵也会对它自己造成创伤。 简而言之,两个人都是肉装,这可能真的是男人和龙的一对一公平对决。 如果忽略了一百倍的体型差的话。 转瞬之间,流星已经落在了路明非面前,下一秒路明非怕是就要变成路明非酱了。 路明非的黄金童倒映着流星上的炽热火光,扎稳马步,握拳挥出。 姿势标准,发力顺畅,好一记天马流星拳,宛如蚍蜉撼树一般和流星撞在一起。 蚂蚁可以扛起一座八百平的房屋吗? 螳螂可以挡住疾驰的f1赛车吗? 吸血鬼可以举起重达33吨的压路机吗? 当然是可以的。 碰撞产生的巨大冲击将周围的吃瓜群众直接掀飞出去,好在周围没什么吃瓜群众,不然一个误伤是跑不了的。 流星的外壳上火焰熊熊,但火焰下的岩石却层层龟裂,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庞然大物。 路明非吐气开声,在哪都通训练这么久可不是天天忙着吃白食了,因为有某个苏姓小美女的存在,路某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努力上进的好学生。 哪都通的武术教习马老先生据说师承混元形意太极,将混元掌的接,形意拳的化,太极劲的发融会贯通,连掌握了太极八极八卦 三门拳法的顾北,在武术技巧上也只能和马老先生战个平手。 恕路明非资质愚钝,没有悟通接化之术,只是对发颇有心得,再加上太极高手顾北的提点,也算是掌握了“发”字要诀。 贴打,劲力爆发! 庞大的龙躯被直接震开,露出了下边被砸进坑里的路明非。 该说不说,这会技巧和不会技巧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会技巧的路明非,拿着小刀王八拳,捣拾半天死侍身上就破了点皮。 会技巧的路明非,一拳把次代种打飞,顺带给它打破点皮。 路明非从大坑里站起来,坑底已经多了一个人形的轮廓,看样子路某人就是藏身其中才能逃的一命,绝对不是被硬生生砸进去的。 路明非看了一眼呈现不规则扭曲的手臂,用力一挥,手臂竟然“嘎嘣”一下子复位了。 无敌模式的效果就是无敌,连恢复力也是无敌的。 不仅如此,经历如此痛击,路明非居然没爆衣? 衣服完好无损,就是脏了点,看样子这作弊码是连服装也考虑到了,真是良心商家。 路明非决定回去就多开几盘星际给暴雪涨涨日活。 如果他还能完整回去的话。 一支长矛一样的东西飞射过来,那是一根尾刺,后面连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就算不能使用言灵,龙类的身体在肉搏方面也有些人类难以企及的优势。 就算抛开一百倍的体型差不谈,龙类身体上还有些锋利的龙爪和牙齿,可以让它们向泼妇一样完成抓咬等行为,不仅如此,它们还有坚硬的鳞片和锐利的尾巴,在近身肉搏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大概就要被那条尾巴偷袭掉了腰子。 当然,这是在两者体型相当的情况下,如果两者体型差距非常大,那别说腰子,大概整个人都会被刺穿,真正意义上的一步到位。 至于是哪个“位”,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倒计时两分钟。 黄金童一眨不眨的盯着飞射过来的尾刺,时间在路明非眼中变得无限缓慢。 当然,并不是路明非觉醒了时零或者刹那这种不讲道理的言灵,只不过因为他的反应速度快到了极限,所以其他的东西在他眼中自然而然地变慢了而已。 伸手向前一探,路明非竟然空手抓住了飞驰而来的长矛,他全身骨骼发出爆裂的微响,居然硬生生把那根坚硬无比的尾刺……掰断了!? 真是离谱,龙类的骨骼比世界上最坚硬的元素还要坚硬无数倍,哪怕是纳米技术打造的合金在龙骨面前也没有叫爸爸的资格,充其量喊一声太爷爷,就是这么坚硬的东西在路明非手里脆弱的就像是路边广场舞老太太疏松的嵴椎一样。 这已经不能叫路明非·开挂版了,应该叫路明非·风灵月影。 倒计时,一分钟! 路明非的身上生起来密密麻麻的鳞片,他眼睛中黄金愈加夺目,就像法老的金字塔中最耀眼的宝藏。 次代种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振动龙翼飞上天空,路明非不为所动,背后居然也生出来一双骨翼,振翅之下直直向着次代种飞了过去。 他只剩下最后一分钟时间了,路明非深知,一分钟之后自己绝对不是次代种的对手,但是距离顾北给他说的五分钟还差三分钟。 拖是拖不住的,既然如此,不如在一分钟之内解决掉对手。 路明非的解题思路很奇葩,但确实有效。 就是太奇葩了点,而且不思考后果。 一人一龙盘旋而上直冲天际,像两颗巡航导弹一样穿梭在云中,就在路明非距离次代种只有迟尺之遥的时候,时间到了。 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失,路明非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落感,然后掉头降落。 不过飞起来简单,降落 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萎靡下去,次代种掉头追了上来。 立场互换。 路明非落地之后一个翻滚躲开了致命一击,但也被次代种落地的冲击震飞了十几米,还好体内的力量还没有彻底消散干净,不然就这一下就够路明非躺一个月的了。 距离顾北到达现场还有一分钟。 路明非已经用尽浑身解数了,现在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底牌——跑! 还好路明非有坚持每天晨跑,对于熘之大吉四个字颇有心得,这一开熘比飞的还快。 索性周围没有吃瓜群众,不然屠龙英雄的这副落荒而逃的姿态估计就要扬名东三省了。 不过跑的终究不是飞的,更何况还是飞龙,路明非看着那巨大的龙嘴都快碰到自己的后座了,他可不想和这位美艳的龙来一场友好交流。 “老大!救命啊! !” “来了!” 一面巨大土壁拔地而起,立在了路明非的身后,身长百米的巨龙动力势能足够,一个刹车不及时,直接一头撞在了土墙上。 顾北站在墙头,长出一口气:“刚刚好。” “老大,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准时啊!” “嗯?你想出出风头?” “……算了,你还是准时一点好了。” 102.准时 103.钓鱼和钓龙没有本质区别 顾北拎着路明非拎着路明非站在耸立的土墙上,看着下方一头扎进墙体的次代种,发出一声惊叹。 他并没有选择趁他病要他命,而是开始端详起这条龙。 原来龙是这么巨大的生物吗? 请原谅顾北对于龙的体型没有什么基本的概念,虽然顾北已经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收入麾下,但当时只是灵魂状态,顾北确确实实没有亲眼见过一条货真价实的龙到底有多大。 诺顿的灵魂体已经足够大了,但是和这个百米长的巨兽比起来,还是小了一点。 难不成龙类是实力越强体型越小的那种类型。 “你不要胡说,本王的本体可比它大多了,只不过那种姿态实在不方便在人世间走动,所以大多数龙类都会选择以人形的姿态出现。” 听到识海中传出来的声音,顾北了然。 这样才符合常理,如果次代种都体长百米了,龙王体长只有五十米的话,怎么看都有点没排面了。 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老唐是不是也可以表演一手龙化? 要不把老唐抓过来当坐骑吧? “你想得美,失去了本王之后,那副躯体只不过是徒有力量的空壳而已,凭那个家伙想掌握化形能力,一百年之内想都不要想。” 啧。 顾北咂了咂嘴,感觉自己骑龙环球旅行的计划还没出炉就胎死腹中了。 “那它是怎么回事?” 顾北看着底下一头扎进墙里拔不出来的次代种,总觉得这货脑子不太好使。 “不是脑子不太好使,是压根就没有脑子,那只小老鼠还真会挑位置,直接把太素的脑子吃下去一大半,现在别说化形了,估计言灵都放不出来,能不能正常交流都是两说。” 顾北皱了皱眉,抓住了盲点:“太素?你认识这家伙?” 诺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哼哼唧唧两下,没了声音。 不过就算他不说,顾北也大概能猜的出来。 四大龙王没有直系血裔,能持有权能的亲王大多都是被制作出来的龙侍,或者被赋予了权柄的肱骨之臣,而龙侍作为一位龙王的贴身近卫,一生只会听从一位龙王的命令,自然不可能同时持有青铜与火和大地与山两项权能。 据说在当初杀死黑王的那场战争中,人类和四大君主联手,互通有无,四大君主也暂时放下了相互吞噬提纯血统的谋划,彼此之间没有阵营隔阂。 这位太素应该就是那个时代的领军角色之一了。 说起来也算是一代枭雄,可惜被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啃掉了脑子。 “喂,如果让你用我的身体,能把这家伙直接送走吗?” 诺顿从潜水中冒了个泡:“不可能的,如果它还有脑子的话,你借本王的威风还能狐假虎威一下,现在别说本王了,就算它老妈来了也没用。” “而且你的身体里一滴龙血都没有,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招数我又不会用,我们两个的相性太差,有让我附身的功夫,你不如直接自己上。” 诺顿的意思很简单,你是一台高规格的战斗机,可是哥们以前是开f1的,你这连个轮子都没有,专业不对口啊。 顾北原本还想着让诺顿直接把底下那货当场收拾了,现在看来还是要亲自上场。 “要你何用?” 顾北黑着脸单方面切断了和诺顿的联系。 顾北决定了,回去之后就把请神术教给老唐,然后帮老唐和诺顿签个契约,爷不伺候了,您老滚回去开你的f1去吧。 底下的太素还在不停地“拔萝卜”,眼瞅着埋进土墙中的龙头就要重见天日了,顾北随手播转奇门局,坤字诀一动,顿时无数土刺拔地而起,刺向了太素的身体。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奇门局中移山填 海,调动的是自然之力,那土刺看起来威力不俗,但实质上就是泥巴混合着石头,对龙鳞一点破防效果都没有。 如果顾北开伏羲八卦奇门,动用神盘神术,那说不定还能作用,至于风后奇门嘛…… 除了发动快,消耗少,全自动以外,也没啥太大的优点了。 所以土刺直接在龙鳞上撞了个粉碎,连道印子都没有留下。 反倒是脑袋被卡住的太素借着这股冲击脱离了束缚,金黄色的龙童凶神恶煞地看向墙顶的两人。 “老大,怎么办?” 路明非站在顾北旁边压低身体,他的腿在发抖,当然不是因为恐高,而是刚才透支力量之后还没有彻底恢复。 顾北盘算了一下自己的手段,双全手直接控制肉体抽离灵魂,然后用六库仙贼吞噬对方的血肉力量保证体内炁量充足,再用风后奇门将对方的灵魂关进内景,最后用请神术像控制诺顿一样控制对方。 细算下来胜率约有九成八,还能收获一个次代种龙魂和次代种肉身研究素材,怎么算都不亏。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首先第一步用双全手控制对方都很难做到,双全手的控制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对方实力远远低于使用者。 第二,对方自愿被控制。 第三,对方没有反抗能力。 以上三点只要满足其中一点就可以,就像当初顾北偷袭诺顿,其实就是占了老唐无法反抗,乘虚而入的先机。 而现在太素的情况,三项条件都不满足,顾北根本没办法直接上手控制,更不用说开展后续工作了。 这么算下来,顾北顶多仗着身体属性强横和对方强行五五开,这还是对方不使用言灵的情况下。 不过如果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巨龙肉搏,先不谈会不会引起地面震动造成二次倒塌,会不会将废墟中还有救的被困人员彻底掩埋这种恶劣后果。 单说顾北自己估计就要以另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出圈了。 《震惊,十七岁少年当街对古代珍惜动物做出这种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顾北已经不敢想之后的事情了。 权衡利弊之后,顾北选择按顾海棠老师交代的来。 润! 不过在润之前,先把鱼饵挂在鱼钩上。 “明非,你还跑的动吗?” 路明非不解地看向顾北:“怎么了老大?” 顾北指了指不远处的长白山:“你看到那边那座山没有?” 路明非点了点头:“看到了。” “顾海棠就在那里,她的龙屠部队也在,你去找他们来帮忙。” 路明非一愣,然后一脸动容的看着一身正气,仿佛要康慨就义的顾北:“那老大你……” 顾北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拖住它,不能让它伤害普通人。” 路明非非常感动:“老大……” “快去快回,我可坚持不了多久。” “老大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绑在我身上?” 路明非指了指被绑在他后背上的紫貂肉身,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哦,这个啊,”顾北义正言辞,“这是我给海棠姐送的土特产,长白山野味。” “哦……那老大你能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吗?” 路明非指着下面的巨龙,在顾北刚才从怀里掏出紫貂肉身开始,太素就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兴奋之中,这股兴奋在紫貂肉身被绑到路明非身上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现在连路明非都能看明白巨龙黄金童中的渴望。 紫貂肉身携带着太素原本的基因序列,吞噬之后太素就可以弥补孵化时的缺失,成为完全体的次代种。 而路明非则是代表着高位龙血的诱惑,只 要吞噬掉路明非,那么太素就可以更上一层楼,甚至可以尝试冲击那只有八个位置的初代种王座。 这两样东西放在一块,对于太素的诱惑就相当于德国汉堡配上美国肥宅快乐水对于死宅的诱惑一样,不能说毫无抵抗力,只能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光是太素看着路明非的眼神就足够让人想入非非了,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身上没有家伙什,路明非甚至以为这位龙大哥要和自己来一次酣畅淋漓的箫战。 不过以现在这种形势,路明非面临的很有可能是一场深入浅出的交流。 不过路明非自觉以自己的长短绝对探不清对方的深浅,所以还是不了。 顾北还在一边口胡:“野味嘛,想必这位龙大哥久居长白山多年,吃过的野味数不胜数,自然知晓其中的美味,所以看到这品质上等的野味,它馋了。” 路明非狐疑道:“真的嘛?” 顾北点头:“真的。” 吃没吃过野味不知道,但肯定被野味吃过,脑瓜子都让人啃没了。 虽然顾北说的信誓旦旦,但越是这样路明非越是不信。 作为兄弟的他深知顾北的秉性,一般这种情况而言顾北绝对是在坑他,就像是平时打游戏一样,明明一枪没打到,还和队友说大残。 老唐,芬格尔,路明非等几人深受其害。 至于凯撒和楚子航……那两位是可以一穿五的存在,大残不大残对他们没有影响。 总之,因为往常的经历,路明非笃定顾北绝对是在坑他,于是多了个心眼的路明非反手把身上的紫貂肉身塞进顾北手中:“老大,你和海棠姐熟,还是你去吧,我帮你拖着这条龙。” “明非……” “老大……” “不行,还是明非你去吧,留下来不安全。” “没关系的老大,我牺牲了不要紧,这种时候只有你才能拯救大家!” “明非你去!” “老大你去!” “明非你去!” …… “嗷呜! ! ” 两个人推三阻四的,给太素都整的不耐烦了,一个振翅直接腾飞起来,悬停在两人的面前,金色的童孔中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路明非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把紫貂肉身塞进顾北怀里:“老大你去吧。” “我去你的吧!” 顾北反手把紫貂肉身绑在路明非身上,然后一脚把路明非踹下了高墙。 “啊——顾北我****! !” 太素眼珠缓缓移动,瞥了顾北一眼,然后直接俯冲向下,直追路明非。 路明非极速下坠,没一会就“扑通”一下掉进了一个水潭里,抬头朝上看去,巨龙俯冲而下,路明非能看到交错的利齿闸门般勐地合拢,甚至隐约听见牙齿交错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再往后,是站在高墙上的顾北,冲他挥了挥手,然后比划了一个阿门的姿势。 顾老六你给我等着! 路明非的水性不错,因为小时候家住市郊,总会在附近池塘里凫水摸蚌,一来二去水性也就练出来了。 顾北用坎字诀开辟的池塘并不大,路明非快速摸到岸边,然后翻身上岸,太素一个勐子扎进水里,水花高度堪比菲律宾跳水队。 路明非没多停留,爬起来直接挑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路明非对于战术的应用也非常熟练了,当遇到无法解决的敌人的时候,跑是第一要务,但是跑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最好是可以根据敌人的特点选择逃跑的方向,利用地形干扰对方。 路明非选择的方向和顾海棠所在的位置呈一条弧线,且中间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长白山自然保护区最不缺的就是参天大树,路 明非可以凭借灵活的移动在密林中辗转腾挪,但是巨龙却只能选择掀飞密林或者收起翅膀。 这个选择非常明智,路明非一个猫身就钻进林子,但太素却并没有像他预测的那样收起翅膀进入森林,而是一飞冲天,自上而下地吐出一颗颗火球。 该死,忘了它会喷火! 路明非奔跑着,周围的森林燃烧起来,化为熊熊火光包围了他,路明非有些迷失方向了。 这时,天空中传来彭的一声巨响,然后路明非感觉地面一震,不远处的森林被压倒了一片。 顾北落在路明非的身边,一边啰啰嗦嗦说着什么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之类的话,一边发动坎字诀和坤字诀扑灭周围的火焰。 远处的巨龙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起来,顾北那一拳虽然将它击落,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多的伤害是由于巨大身体坠落造成的。 顾北觉得有些棘手:难不成必须用炼金武器吗? “其实你们人类社会的高能导弹也可以啦。” 诺顿在顾北识海里说着风凉话。 那种东西我可搞不到,顾北回了诺顿一声,然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别愣着,跑起来,把它引到顾海棠那边去,事情就结束了。” 路明非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奔跑起来。 巨龙追了上来,顾北并没有再阻拦。 钓龙和钓鱼是一样的,钓鱼需要通过不断收线放线来熘鱼,钓龙也是,既不能让龙追上,也不能离得太远,保持若即若离才是最好的。 啧,真是渣男发言呢。 顾北感慨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海棠的电话:“喂,海棠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df-5搭载贤者之石炼金弹头,只要次代种出现在射程内,30秒解决战斗。” “很好。” 顾北挂断了电话,思考着今晚还吃掉什么犒劳犒劳自己,顺便补偿一下壮丁路明非。 103.钓鱼和钓龙没有本质区别 104.有点不环保 路明非身手灵活地在密林中辗转腾挪,躲避着身后巨龙的追击。 他已经在脑子里给自己配上“卡其脱离太,莫诺莫诺尹”的bg。 巨龙的奔跑速度并不慢。 虽然巨龙挨了顾北一拳,直接表演了一波地球上投,但是很可惜,没破防,龙鳞连点痕迹都没有,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 巨龙腰不疼腿不酸,连口大气都不喘,爬起来就冲着路明非追过来了。 多亏森林茂密,巨龙身长百米,当然,这个是有水分的,毕竟尾巴这种东西就占据了全长的三分之一。 但纵然如此,巨龙直立起来都是参天巨树的三倍还高了,巨大的身躯根本钻不进树林,只能迈着两条腿,一路踩断无数名贵树木才能追上路明非。 对于绿化的破坏相当严重。 当然了,巨龙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起飞或者喷火把周围的树木直接付之一炬,毕竟两只大翅膀和青铜与火之王的权能也不是摆设,但是…… 你能想象每次你刚要起飞就有一个高呼着“一袋米要扛几楼”的老六飞身上来,然后冲着你英俊帅气的脸就是一记老拳。 又或者你刚吐出火焰不到三秒就有一个喊着“水遁·大坝谁修哈”的脑残一口老痰当场把火焰浇灭。 这么搞谁也扛不住啊。 至少没了脑子不怎么会思考的次代种有点吃不消。 重复以上操作几次之后,太素也学乖了,我不飞,也不喷火,我就追着玩。 追上就一口吃了,到时候谁能拦着。 这一下子可苦了路明非了,原本还能趁着顾北痛殴两千多岁老龙的间隙休息一下,现在可倒好,跑了半个多钟愣是没停下来过。 事实证明,顾北每天早上带着路明非跑马拉松是早有预谋的,没有任何一场马拉松是白跑的,路明非现在深刻明白了这一点。 他现在一想起顾北的脸就有黑化的前兆,路明非发誓,自己要是黑化了铁定拿顾北第一个开刀,都说黑化强三倍,自己本身就不弱,到时候外挂一开,直接打的顾老大叫爸爸。 yy一下,路明非憋屈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路明非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得恐怖片,像是生化危机啊,闪灵啊之类的,那里边总有一些奔跑的镜头,总有几个炮灰角色忽视恐怖片的大忌,一边跑一边回头然后就光速扑街成了丧尸或者亡灵或者杀人魔的人头。 路明非总会嘲笑这种人不长脑子,但当这种情景落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觉得那不是不长脑子。 纯粹是控制不住。 无论身后追的是丧尸,亡灵,杀人魔还是龙,其本质都是给被追赶者带来恐惧的东西,而被追赶者在无法观测到身后的情况时,未知会将这股恐惧无限放大。 为了消除这股恐惧,人的反应机制会下意识的下达将未知变成已知的指令,既观测未知。 而这种观测,套用在固定的追逐情景之中,就是被追逐者不受控制地向后看。 就像路明非现在这样。 路明非转过头,遮天蔽日的树木拖延了巨龙的追逐,也挡住了路明非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不远处巨龙粗壮的大腿,还有拖曳在身后的尾巴。 正当路明非回过头准备发力拉开距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勐然抬头,天上好像挂着三个太阳…… ……个鬼嘞! 天空一碧如洗,有金色的光在闪动。 那当然不是三个太阳,能和太阳一样发出如此强烈光芒的只有巨龙的黄金童。 和两只黄金童一起的,是一张缓缓落下的血盆大口。 路明非全身汗毛耸立,他错误地估计了二者的距离。 巨龙体型庞大,路明非无法观测到对方的上半身,只能凭借巨龙的(本章未完!) 104.有点不环保 腿部推测二者的距离。 但龙并非是直立行走的动物,作为远古爬行类的一员,四肢着地匍匐前进才是它们原本的运动姿态。 所以当龙的后腿距离不远的时候,实际上它的上半身已经和路明非近在迟尺了。 血盆大口勐地落下,路明非甚至可以闻到巨龙嘴里的腥味和喷火后留下来硝烟气味。 这个时候路明非竟然离奇地没有慌张,脑子里反而浮现出一些有的没的念头。 一道黑光闪过,路明非感觉脚下一空,原本坚实的土地变成了无处落脚的虚空,路明非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坠落感,还没反应过来,又从虚空中掉了出来,一下子摔在了顾北身边。 巨龙一击扑空,摇晃着身子追了上来,顾北单手抓着裤腰带拎起路明非,在树木之间几个纵落,和巨龙拉开距离。 顾北一边开熘,一边还能抽出脚来送给路明非一下:“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不躲开?” 路明非老老实实回答:“我在想它好像有口臭。” 顾北无语。 “还有,既然会自己喷火,那它肚子里应该全是火,如果它喜欢生吃野味的话,那它吃进去的东西算是生的还是熟的?”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更像是恐怖电影里给反派送人头的炮灰?如果你真的有功夫去想这些问题的话,那我建议你先去总部的医疗室检查一下精神方面的问题。” 路明非讷讷无言。 其实他很想反驳顾北说老大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你明明都会空间穿梭了那你直接把巨龙送到目标地点不就好了,小弟我给你鞍前马后被你坑成这样,换成别人早就黑化了好吧,当老大的能不能体谅一下小弟的辛苦啊? 好吧,他只是想想。 其实顾北也不是故意坑路明非的,毕竟这货的血统太高了,路明非和紫貂肉身两样东西在次代种的眼中到底谁的优先级更高真的很难说,那不如直接把两个东西都用上,这样也好保证鱼儿没那么轻易脱钩。 至于为什么不把次代种直接传送到目标地点…… 光看就知道了,那家伙的体型都比顾北张开的奇门局还大了,这家伙用八门搬运术能不能装下去还两说,更别说目标位置距离几人所在的地点还有几公里。 总结只有一句话:太远了,扔不过去。 很棒的理由,如果他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人反对和质疑,路明非也只能哼哼唧唧两声然后乖巧的去充当钓鱼的鱼饵。 但没必要。 解释永远都是多余的行为,顾北有最少一百种方法可以不动嘴皮子就解决一切。 他不需要别人去理解。 都说混血种之间存在着血之哀,每只混血种都生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但实际上,就算是龙王的孤独也不会比顾北更多。 血之哀其实是个很讽刺的称呼。 路明非至少还有考古到生气不明的老爸老妈,还有一天到晚计较鸡毛蒜皮的婶婶和爱显摆的叔叔,有一个臭屁的小胖子堂弟和一个同样臭屁的小魔鬼堂弟。 楚子航冷的像一把刀,但刀背上还有溺爱他的老妈和有钱有权的后爸,还有他念念不忘的那个拿着刀冲向奥丁的男人和疑似龙王的女友。 混血种之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孤独,就连王座上都是血脉相连的双生子。 这种孤独更多的来自于不知道满足。 世界上真正孤独的只有顾北。 异世界来客,没有同类的异人,不需要被理解也不会去理解他人。 顺着自己想法去做,没必要想那么多。 顾北拎着路明非在树林中纵跳起落,几次和巨龙擦肩而过就像是在遛狗一样。 第一次有这种体验的路明非颇为不适,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捂着嘴防止自己把两天只吃了一顿的火(本章未完!) 104.有点不环保 锅给吐出来。 两人一龙在追逐间距离顾海棠设置陷阱的位置越来越近,按照道理来将,巨龙应该已经进入射程范围了,但是顾海棠那边却没有选择发射。 顾北推断无非就是几个原因。 要么就是无法瞄准,要么是武器启动中,要么是还存在什么顾忌。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海棠姐,你那边什么情况?” “在瞄准了,对方移动速度太快,制导系统无法捕捉!” 顾北满头问号:“移动速度太快,你开什么玩……” 不对。 顾北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从刚才开始,身后的脚步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风声和呼啸声。 顾北拎着路明非跳上树冠,这才发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没有了顾北这个老六的钳制,不用再担心来历不明的天马流星拳之后,太素果断张开翅膀,从奔跑模式转换为低空滑行。 这速度一下子就不一样。 就这么说,也就是现在跑路的是顾北,要是还是让路明非自己跑,怕是早就进了太素的肚子里了。 md,明明脑子都被啃没了,怎么还这么机灵? 顾北暗骂一句,看到巨龙一个滑翔就向着两人冲过来,想也没想拎着路明非光速开熘,对着电话另一边的顾海棠道:“那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控制住它!” “控制……你说的轻巧。” 顾北挂断电话,反手把路明非丢在一边:“要动手了,离远一点。” 路明非闻言果断开润。 顾北环顾四周,已经远离城区深入山区,就算一人一龙交手动静不小,但应该也不会对城区造成什么影响。 太素眼见到嘴边的肉要飞,振动翅膀就要追上路明非,但是它还没起飞,就被拔地而起的树枝藤条捆了个结结实实。 巽字·藤缠 就是这绳结怎么看怎么不正经,是顾北从东京旅游的时候学到的。 跑远了的路明非感叹还是老大会玩,盯着监视器的顾海棠眉毛一挑骂出一句上流。 顾北暗啐一声晦气,他刚才术法用得仓促了一点,没来得及细想,就下意识的用出来,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谁学这玩意是为了绑条龙啊,有那功夫去找个美少女练习练习技术不好吗。 当然了,次代种已经几百年没苏醒过了,自然不懂得其中奥妙,三两下挣脱束缚,就朝着路明非冲去。 顾北轻咳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纵身拦住了巨龙的去路。 藤缠不起作用在顾北的意料之内,毕竟只是普通的树木,再怎么坚韧也不可能困住巨龙。 当然,离字诀中的赤练和坤字诀的土瀑都具备缠绕和束缚的作用,不过考虑到对方体内的两种权能,虽然诺顿声明对方无法使用言灵,但是顾北还是选择避其锋芒。 巽字·香檀功德。 无数的巨大木材拔地而起,不过它们并没有直接攻击巨龙,而是错落分布在巨龙周围。 顾北很清楚,木象的香檀功德不具备高伤害的属性,直接攻击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 巽字·风绳。 起风了。 风绳是单体控制类技能,用来捆人是非常的好用,顾北还是头一次拿来捆龙,也是头一次凝聚范围这么大的风绳。 无数的风聚集起来,拧成了一根青色的绳子,足足有顾北腰那么粗,顾北感觉自己体内的炁一下子被抽空一半,不敢托大,往六库仙贼上踹了两脚,把被动运转的变成了主动运转,效率一下子拔高了八九倍。 天空中风绳舞动,六条又粗又长的风绳落在了巨龙的四肢,尾巴和脖子上,而风绳的另一端则系在四周香檀功德只要出来的木柱上。(本章未完!) 104.有点不环保 巨龙发出一声怒吼,挣扎着四肢就要扯断风绳,不过风绳由气流制作,坚韧无比,一点要断裂的痕迹都没有,就算有了裂缝,下一秒也会有新的风补充进去,基本断不了。 反倒是负责固定风绳的功德木桩,几次挣扎下来发出了断裂的“卡察”声。 顾北纵身跃起,落在了巨龙的头顶,两三下打的巨龙发出凄厉的悲鸣。 虽然不破防,但疼是真的疼。 就像穿着刀枪不入的盔甲然后被半挂撞一下,刀枪不入是没错,该死还是要死。 幸好巨龙没脑子,不然脑浆子都被打出来了。 顾北痛扁巨龙,打的自己手疼:“还没好吗!?” “好了!” 顾北悚然一惊,一个腾跃飞速离开原地,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开八门搬运术把自己运出去两公里。 巨龙没了头顶上的大恶人,正准备扭动着身体挣脱束缚,结果头还没抬起来,听到“轰”的一声。 远处的路明非看到巨龙的头上绽放起烟花,然后硕大的龙躯摇晃了两下,倒在地面上掀起了漫天尘埃。 破坏了好多绿化,非常不环保。 104.有点不环保 105.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龙类的死亡需要破坏大脑或者嵴椎。 不过鉴于这条失了智的次代种本身的大脑发育就不够完全,所以顾海棠在发射导弹的时候选择的双管齐下。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巨龙的头顶和躯体上绽放出两朵绚丽的烟花。 不仅是脑袋没了,连胸口中间也被炸出来一个大洞。 巨龙挣扎的动作一顿,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就是推金山倒玉柱般倾倒在地,压倒树木的同时掀起一大片尘埃。 有了顾北的提醒,路明非早就跑的远远的,但即便如此也是被地面的摇晃震得身形不稳。 “死了吗?” “我怀疑你在插旗,并且我有证据。” 顾北从虚空中落下,摔在路明非身边。 路明非脑子一转,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发言非常像是在立某种g,如果放在某种套路一样的剧情当中,下一秒巨龙的尸体就要站起来了。 路明非尴尬地挠了挠头。 “像那种伤势,除非他吃了自然系果实可以元素化,不然就算是让四大龙王来也是一样死得不能再死。” 顾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如果这样都能活,那我愿称它为第五龙王。” 路明非闻言也是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那我们现在。” “走了,舞台已经落幕了,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哦。” 顾北把手搭在路明非肩膀上,辨认好方向,运起八门搬运术,几个闪烁之后,两人已经离开了森林的范围。 此时森林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有扛着摄像机的媒体,有拿着手机拍照的乐子人,也有啥也没带就是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天朝人的天性了属于是。 顾北和路明非的出场格外拉风,直接凭空出现,像极了传说中的超能力者,围观群众“唰唰唰”地按下快门,顾北拉了拉卫衣帽子挡住脸,顺手递给路明非一只口罩。 围观群众除了拍照也做不了别的,森林的周围已经重新拉好了警戒线,穿着四种不同制服的人正在联手维持秩序,阻止围观群众入内。 穿着黄褐色迷彩的普通军队,穿着警服的巡察队,穿着战术装的龙屠大队,还有穿着褐色快递服的哪都通。 这种配置要是还让普通人闯进封锁区,那这帮人也别混了。 顾北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带着路明非直接闪现离开,留下一片“卡察”声。 顾北并不担心会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流传出去,上面对于这方面的管制很严格,不该出现的绝对不会出现。 至于这些普通人……聚集起来反而更好办,等待他们的当然是就是大规模心理疏导活动。 说是心理疏导,其实就是言灵·催眠和异术·明魂术的记忆抹除行动。 当然,这次事态波及的范围太大,难免有些遗漏,不过没关系,被抹除过记忆的人和保留记忆的人之间必定会出现记忆偏差,到时候引导一下舆论,然后再用曼德拉效应之类玄而又玄的科学解释一下,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顾北并不关心这些,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种事情龙屠大队的前身(原特殊作战部队)不是第一次搞了,顾海棠比他更有经验,处理起来得心应手,顾北就不跟着添乱了。 善后处理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消除后续影响的工作全权交给顾海棠负责,顾北一个电话从总部调了一批学习明魂术的员工交给海棠老师,这几天海棠老师忙的到处乱窜,脚不沾地。 真·脚不沾地。 顾老师学会用炁之后,对于言灵的掌控直接迈上一个大台阶,现在出门都是直接用风王之童开飞。 掌握了三种半奇技却还是不会飞的顾北表示实名羡慕。 连路明非(本章未完!) 105.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都会长翅膀飞了,堂堂异人祖师爷还停留在跳的很高这种水平,这像话吗? 顾北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当的有点憋屈。 回到营地之后,受到打击的顾某人就直接把自己关在帐篷里,每天除了治疗一下送来的伤者,剩下的时间全都是在推衍奇门局。 除了用悬壶之术当医生的那段时间以外,顾北还从来没有这么勤奋过,也多亏顾北这么努力,风后奇门的进度疯涨,已经涨了足足1%。 进度喜人,顾北果断放弃。 这玩意不是靠努力就行的,奇门术更多靠天赋和悟性。强求不来。 开始摆烂的顾北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帐篷里过手一个又一个伤者,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流水线上屠夫。 当然,也不仅如此。 顾北抽空也会分出心神去一趟识海,确定一下貂哥的情况,这家伙灵魂亏损太严重,中间醒过一次,听顾北描述的情况之后大骂顾北是个无良奸商,强买强卖。 顾北用自己高尚的品德说服了它,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诺顿帮忙。 一人一龙高尚品德征服了小紫貂,貂哥欣喜地表示自己自愿加入团伙,甚至都激动的再一次晕了过去。 顾北忍不住感叹:唉,我这高尚又无处安放的人格魅力啊。 诺顿打了个哈欠道:啊对对对。 收服了小紫貂之后,顾北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紫貂建立起来的无名教会有很大的基本盘,顾北没打算放手,毕竟这关系着紫貂的实力和顾北请神术的进度增长。 顾北联系总部花易逝,走关系给无名教会套了一身皮,无名教会摇身一变成了仙家正统,供奉的也不再是让人san值狂掉的四不像神像,而是正统的五座家仙像和紫貂神像。 如此一来,算是解决了紫貂接收信仰之力的隐患。 紫貂可以接纳供奉的信仰之力,虽然无法再吸收正统五仙的信仰,但也保证了信仰的稳定来源,算是走上了一条正路,实力也可以稳步增长。 随着紫貂的成长,顾北的请神术的进度也会一起增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解锁真正的拘灵遣将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以上就是这次行动的大概内容了。” 顾北停下嘴里的话低头嗦了一口面,接着含混不清的道:“具体细节的部分等我回去之后再补充吧。” “也只能这样了。” 电话另一头的花易逝语气有些无奈,但还是同意了顾北的话。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摆烂,她作为下属的能说什么? “对了,”花易逝无意间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箱子,“有一个你的包裹,从京城送来的。” “京城……” 顾北脑子里闪过楚子航那张面瘫脸,貌似除了师兄以外自己在京城就没有熟人了。 是约好的那个东西吗? “放着吧,等我回去再说。” 顾北想了想,问道:“最近老唐怎么样?” “还好,他前段时间刚刚学会了行炁法,最近一直跟着张烟学习怎么使用言灵,龙王的学习能力太强了,这几天张烟好几次跑来找我,想让我给他换个老师,不过总部这边也没有几个人的言灵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张烟最合适。” 青铜与火之王向自己的血裔学习怎么使用言灵? 顾北扯了扯嘴角:“让张烟先顶两天吧,我已经给老唐找好老师了,让他这几天先辛苦一下,等我回去给他休假。” “好的,老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 “说。” “老板,他毕竟是龙王,我们就这么把他留在总部,会不会不太好?现在员工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让他们知道了……” (本章未完!) 105.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花易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下面的话没必要说,顾北自己也很清楚后果会怎么样。 “不用担心,龙王是龙王,老唐是老唐,他们是不一样的。” 顾北先是安慰了一句,下面的话才让花易逝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老唐不会一直待在总部的,我对他另有安排。” “原来如此。” 花易逝安下心来。 “就这样吧,如果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再给我打电话,其余的事情你看着安排就好。” “你还真会当甩手掌柜。” 挂断了电话,顾北交代警卫员在帐篷前挂上医生不在的牌子,然后离开了营地。 如果说顾北的生活每天都是治治伤,打打座,练练功,抽空和绘梨衣聊会天,轻轻松松惬意无比,那么路明非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度日如年中。 解决掉次代种之后,路明非没有选择休息,而是重新回到了救援行动中。 每天起早贪黑,有时候甚至熬上一天一夜,吃的是随身带的干粮,累了就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渴了就随地找个自来水管。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多救一个人。 队友还是原本的那些队友,路明非特地拜托顾北将这些人的记忆修改了以后才重新回到队伍当中。 大叔已经不记得路明非的变身,他只记得在救援过程中,路明非为自己挡住了一面倒塌的墙壁。 其余人也大多如此,在他们的记忆中,路明非还是那个力气很大,老实有朝气的年轻人。 其实解决完次代种之后,顾北和路明非的两项任务就已经结束,可以随时返程,但是托路明非的福,两人留了下来。 搜救行动持续七天,路明非就从头到尾跟了七天,其中滋味难以言表,岂是一个苦字了得。 但也多亏了这七天,让路明非褪去了一身稚气。 如果说在东京酒吧与死侍的战斗,让路明非从怯懦成长为勇敢,那这七天的拯救之旅,拯救的不仅是其他人的生命,还有路明非沉沦的心。 他不再是那个总是活在幻想里拯救世界的少年,而是开始思考自己拥有的力量应该用来做些什么。 就像蜘蛛侠失去本叔叔一样,路明非迎来了相同的成长。 但他没有蜘蛛侠成长的那么快,而是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中。 顾北身形几个闪烁,根据气息找到了废墟中的路明非。 搜救队已经撤离了,地震之后最佳搜救时间是72小时,七天已经是极限,如果在七天之内都没有找到的人,那生还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接下来会进入一段时间的静默期,然后在几个月以后开始灾后重建工作。 路明非坐在废墟顶上一面倒塌的高墙上,高墙被蜡笔涂上了五颜六色的色块,绚丽的就像是教堂里的花窗。 而那点缀在色块旁的白色就像是花窗外的白鸽。 这里是前些天路明非和路鸣泽见面的地方。 当然,路明非停留在这里并不是想约见路鸣泽和他做什么见鬼的交换,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废墟中的最高点,从这里向下看去,满目疮痍映入眼中。 其实在家的时候路明非就经常做这种事情,钻过铁门的缝隙走上天台,站在满天星光中,眺望夜空下的城。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是自由的,随便享受风、天光和春去秋来带给这个城市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下面街上卖菠萝的甜香。 他坐在天台边缘仿佛临着峭壁,他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又像是可以吐出蛛丝荡到对面商务楼的紧身衣怪人。 可现在他真的可以飞了,就算不用蛛丝也可以飞得很高很远,哪怕是天涯海角也是触手可及,但是他却感觉自(本章未完!) 105.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己有点飞不起来。 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挂在了他的翅膀上,那满天的星落下来,连着夜空也落下来,化成无垠的水面,一点点向上涨。 他努力地振动翅膀却还是无法逃离,直到被水面淹没。 “很辛苦?” 路明非听到声音,转过头去,他看到顾北和路鸣泽的身影仿佛重合,小魔鬼和顾老大都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待什么呢? 小魔鬼笑了一下,钻进影子中消失不见,路明非的眼中只剩下了顾北。 “老大……” 顾北坐在路明非旁边,高墙上的白色蜡笔画的色块一动,那白鸽仿佛振翅欲飞。 “路明非,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老大……我不是蜘蛛侠。” “我知道。” “还有,老大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我没有。” “那是本叔叔说给彼得……” “我说我没有。” “哦。” 105.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106.落幕之后 日光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茫茫夜色笼罩了一片狼藉的大地。 这片废墟之下埋葬着数不尽的亡灵。 男孩出现在废墟的顶端,他一如既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左侧的口袋上别着一只纯白的玫瑰,神色肃穆,仿佛正参加一场盛大的葬礼。 突然,画面像是被卡掉一帧,少年突兀地出现在男孩的身边,像是凭空出现,又像是很早就坐在那个位置了。 “他们本来不该死的。” 顾北的语气平澹,就像是在讨论今晚该吃火锅还是烧烤,但周围的风却突然凛冽起来,刮在人身上像是一把把锋利的钢刀。 “总是要死的,每个生命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终结,没有例外。” 路鸣泽把胸口的白花摘下来,放在脚下绘制得十分抽象的花窗上,那蜡笔涂鸦的纯白色块竟舞动翅膀,从墙面上飞了出来。 “他们本来应该有美好的未来。” 顾北看向远方,满天星光落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只蜡笔,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花窗:“就像这个女孩,未来她或许会成为一个画家,也可能是设计师,美术老师……但现在她只能沉睡在冰冷的地下,永远。” “这是必要的牺牲。” 路鸣泽面色如常,顾北并没有看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悔恨?愧疚? 路鸣泽的表情就像是西伯利亚的冰川,完美复制了楚子航的面瘫,顾北读取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是毫无意义的牺牲,你分明什么都没有得到,路明非也没有答应你的交易。”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足够了。” 顾北疑惑:“你的目的?” “权力是让人着迷的东西,当试过拥有权与力之后,想要再回头就很难了。” 路鸣泽的话让顾北想起来路明非的变身能力,那是路鸣泽送给路明非的力量,作用是解锁路明非拥有血统的50%。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权与力。 路鸣泽的目的是让路明非体验力量的滋味,作为异人的顾北很清楚,力量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强的d品,沉溺其中的人会不顾一切去追寻。 但是…… “就因为这个?” 顾北眼神有些冷:“就因为这个,你就拉着20多万人陪葬?” 在搜寻紫貂的记忆时,顾北就察觉到了很多疑点。 次代种的卵明明应该在火山底部,那为什么会出现在长白山的山洞中? 次代种的威压足以震慑大多数动物,那么紫貂是怎么找到它的? 紫貂只是一个普通的动物类混血种,为什么会无视血脉的警示选择接近次代种的卵? 一个动物类混血种是怎么破坏卵壳啃食卵的内部血肉的? 为什么它在吃下次代种的血肉之后没有变成死侍反而提升了血统,甚至可以再吃第二次? 这种种疑点让顾北不得不怀疑,故事的背后另有其人,而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自然是第一个得知了东三省异样并通知了顾北的路鸣泽。 现在想来,顾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路鸣泽影响了,因为这次任务他完全可以不带路明非独立完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接取任务的时候脑子一抽,选择带上路明非。 真是好笑,一个在灵魂层面能战胜龙王的人,居然在潜意识方面被人影响了,想来应该是在东京和路鸣泽对峙的时候被动了手脚。 路鸣泽毫不顾忌地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个。” 他看着远方的废墟,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顾北看着身边的路鸣泽,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这家伙既然是路明非的外挂,那么应该也是站在(本章未完!) 106.落幕之后 人类方的,但是顾北自始至终都忽略了,路鸣泽和路明非虽然是那种关系,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的自我认识决定了他们的想法,路明非认为自己是人,所以会受到普通人死亡的影响,会去思考生命的意义,会经历也成长。 但是路鸣泽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是龙,尽管他的意志会因为路明非的想法而改变,但也改变不了他本身的信念和认知。 龙,从来都不会在乎普通人的生命。 “说起来,我本来不会用这种办法的。” 路鸣泽的语气一转,看向了身边的顾北:“如果是原来的哥哥的话,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喜欢的女孩,从未见面的父母,身边关系好的朋友,这些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毕竟原本的那个哥哥只是个衰小孩,他那么孤独又那么执拗,攥到手里的一切都不会轻易放手,我随随便便就能从他手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哥哥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之所以可以珍贵到用生命去交换,是因为它稀少又难得,但是现在哥哥手里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很难去珍惜什么东西,我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路鸣泽侃侃而谈,顾北闭着眼睛听着,两人就这样在星空下,在废墟顶端。 一个是灾难的策划者,一个是无力的拯救者。 真是讽刺。 顾北睁开眼睛,星河倒映眼中:“你快死了。” 是疑问,也是肯定。 虽然他之前就感觉到路鸣泽力量虚弱,恐怕命不久矣,但却从来没有一次这么肯定。 路鸣泽没有否认:“为什么这么问?” “我说中了。” “说快其实也差不多了,不过应该还有几年时间。” “那就是快了。” 是的,快了,毕竟对于寿命几年前甚至于永恒的老妖怪来说,几年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你怎么猜出来的?” “你太急了。” 顾北没有说错,路鸣泽表现地太着急了。 就算想让路明非继承力量,但混血种的寿命何其悠久,尤其是像路明非这种的,活个两百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路鸣泽却一副等不下去的样子,无论是和顾北的交易,还是提前布局出现在路明非面前,又或者这次的次代种事件,都是为了让路明非更快的继承力量。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路鸣泽等不下去了。 在加之路鸣泽总是无法真身相见,灵魂体和意识体也是一种不符合实力的虚弱状态,顾北才大胆猜测。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路鸣泽恍然大悟:“这样啊。” 顾北看着满天星海:“我们的交易是我帮路明非继承你的力量,并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 路鸣泽点了点头。 “你这次影响了我,利用了我,不过这是帮助明非继承你的力量,在交易范围内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不过……” “小屁孩,你记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你拉着20万人给那条死龙陪葬,这笔账我一定会找你算的。” “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路鸣泽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敢威胁魔鬼,你还是第一个,我随时恭候。” “不过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是来送死的就好了。” 两个人并非只是口嗨王者,但却默契的没有动手而是选择放狠话,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在这场梦境之中,他们谁也无法真正杀死对方。 灵魂方面的交锋,路鸣泽略胜一筹,但是顾北不受梦境影响,不会认为自己的“死亡”是“现实”,所以“死亡”本身就无法投影到现实中。 两人想要真正意义上杀死对方,就必须面对面地较量。 路鸣泽的黄金童亮了亮:“这次(本章未完!) 106.落幕之后 的合作非常愉快,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 他说的是通过影响顾北把路明非带到东三省的事情。 “我可是非常不愉快,还有,你这次没在我身上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路鸣泽摊了摊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谁知道呢。” 说完,不等顾北反应过来,反手推开了墙面上那扇被画出来的花窗。 天空中飞舞的白鸽扑棱着翅膀冲进墙面,路鸣泽也走了进去,花窗顺势关闭,顾北只能从缝隙中看到男孩颇为绅士的鞠躬。 下一秒,花窗又变回了那副涂鸦的抽象样子,白鸽也重新变成白色的色块回到了花窗的周围。 顾北感知到一阵失重,抬起头看着星空,突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顾北一跃跳下废墟,在断壁残垣中漫步向前,他今晚的目的不止是和路鸣泽的会面,还有另外一个。 瑀瑀独行中,顾北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他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那声音飘忽不定,来自虚空之中。 有黑色的炁将顾北包裹起来,让顾北和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这并非是六库仙贼炼化龙血所得的纯炁,而是功法导致的黑色。 八奇技之一,拘灵遣将(残缺版)。 虽然拘灵遣将的前置技能叫请神之术,但其实叫做神打,巫觋法都可以,其中虽然没有拘灵遣将那般奥妙,但却让顾北从中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完整的版本的拘灵遣将还在开发中,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拘灵,那基本就属于大路货色了。 拘灵术展开,周围的声音更加清晰,有的在喊疼,有的在喊饿,有的在惊呼,有的在悲鸣。 无数杂乱的声音将大脑填满,顾北强忍着胀痛,将沿途一个又一个残灵收集起来扔进识海,交给诺顿和已经苏醒过来的紫貂看管。 没多久,大片大片的残灵被顾北收拾干净。 识海中,紫貂站在诺顿肩膀上,残灵占据了一半的识海,一龙一貂只能飘着。 好在识海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飘着和趴着没啥区别。 这也就是顾北,换个人来,只装下一只诺顿识海就已经炸了。 “喂,老龙,你说那家伙塞进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本来地方就不大,现在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管他呢,等你回了自己的身体,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说的轻巧,我被那厮强行签契约,估计这辈子都只能听他使唤了,可惜了我的一世英名。” 诺顿看着紫貂装模作样,龙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嫌弃。 顾北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滴滴咕咕说什么呢?” 诺顿撇了撇嘴:“没什么。” 紫貂晃悠一下大尾巴:“老大,你弄这么多人回来干什么?难不成你想把他们都签契约了?” “想什么呢?” 顾北出现在紫貂背后,拽着大尾巴把它拎起来:“我知道你可以吸收灵魂壮大自己,不过如果你不想变成原本那副鬼样子的话就不要乱吃东西,还有,你也别想打这些人的主意。” 说完,顾北直接把紫貂扔了出去,紫貂晃晃悠悠飘出好远,直到撞在识海的边界才停下。 顾北看向识海中的残灵,其中有些还存在意识,好奇的东张西望,有些在呢喃着什么,但更多的已经失去了意识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路明非,幕后黑手是路鸣泽,作妖的是紫貂和次代种,按理来说和顾北没有任何关系。 但话不能这么说,20万受害者中有5万遇难,顾北至少也占5%的责任。 所以他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遇难者总会有心愿未了,顾北打算用一年的时间帮助残灵完成心愿,顺便在这个过程中提(本章未完!) 106.落幕之后 升与灵之间的契合度,提升请神术的熟练度,顺便尝试解锁完整版的拘灵遣将。 一举三得。 “所以,你打算把这一年时间内的公司事务全部交给我?” 哪都通办公室,花易逝的眼神平澹地看着顾北,明明顾北才是老板,却被代理老板看得压力山大,上下翻动了一下喉结,勉强点了点头。 但是出乎顾北的意料的是,花易逝没有发火,而是澹定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去吧。” 顾北眼神古怪:“花姐,你……生病了?” 花易逝放下手里的文件翻了个白眼:“不是生病了,是我看透了,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想办法摆烂去做你想做的事,与其花心思在你身上,我还不如多处理几份文件。” 顾北伸出大拇指:“花姐英明。” “不过!” 花易逝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射了过来:“走之前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 顾北知道花易逝说的是老唐还有楚子航寄来的包裹和苏晓樯路明非的事情,他点了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还有,你只有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要是还没回来,那这董事的位置你直接给我吧。” 顾北连连点头:“没问题。” 不过他的心里已经盘算着要不要晚点再回来了。 传位下去,然后光明正大摆烂? 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那种事情,等一年后再说吧。 106.落幕之后 107.京城相见 2008年8月20日凌晨4点,北大,第二体育馆,篮球馆。 微光从窗口流进场馆中,绕过少年的挺拔身姿,在地板上投射出驳的虚影) 虽然是在篮球馆,而且少年的篮球水平也还算不错,但是此时此刻少年手中的却不是篮球,而是一把寒光凛凛的长。 刀长两六寸,从样上看,把刀并非是任何的传统天朝刀剑,反而更像是一把倭刀。 刀上没有刀,而是在刀锋出显示出如同电光闪烁一般的波纹,种刃纹叫做“稻妻”,是一种古代锻造工艺所致,被阳光一照,泠泠闪出光来。 楚子航赤着上身,双手好一对老钳一样死死锁住刀柄,一身精悍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长刀随着他的动作抬起落下,竟然带起呼呼尖啸的风声。 貌楚子航会的招数套路并不多,他练来练去也不过是劈斩、挥砍、直刺三个动作,如果让专业人士来评价就显得有些多余,哪怕是刚开始学习刀术的孩也知道,刀术中有“撩、扎、截、拦、崩、斩、抹、带、缠裹”八个本动作。 但楚子仿佛是一台机器一般,翻来覆去停重复的只有劈斩、挥砍、直刺,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有短短三个动作,偏生生打出了一种虎虎生风,返璞归真的错。 楚子航的身材匀称健康,肌肉看上去紧实有力,体力也是极好的,虽然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练了多久,但也不过是出了层细密的薄汗。 日头渐渐升高,光辉洒落,楚子航迎着阳光闭上眼睛挥出最后一刀,银白的刀光在金色阳光中一闪而逝,刀锋仿佛将阳光也断成两边,刀尖落下稳稳停住,没有丝毫摇晃,楚子航的体力还有盈余,但今天的时间和训练量已经达到了。 楚子航的作息行动就像机器人一规律,每件事他会留有固定的时间,包括每天从宿舍出发步行到篮球馆时间,中间要走多少步,每步间隔多长。 楚子航收起架势,但刀剑在手的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是一名随时准备奔赴战场的士兵。 白色的雾身上蒸腾起来,然后又被毛孔收缩进体内。 这不是六仙贼,而是顾北根据六库仙贼改造出来的一门纳气诀,可以调动毛孔吸收周围万物转化为炁,算是锻体功法的一种。 夏弥抱着上衣和外套蹦蹦跳跳地来到楚子航身边,熟练地递出水瓶和毛巾,眼神闪闪的看着楚子航,一如当年在仕兰中学。 楚子航突然有些恍惚。 他对夏弥的记忆恢复了些,但又好像没有恢复,那记忆对他来说更像是用第三人称看别人的故事,又像是隔着玻璃观察房间中的景色。 总是模模糊糊的不清楚。 他知道,有个穿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的啦啦队长,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在眼皮上抹了带闪闪小亮片的彩妆,她的眼睛那么亮,把亮的反光淹没了。 打后卫的兄弟拿胳膊肘捅着楚航的腰说,那妞儿在看你哎,那妞儿在看你哎。 还有那株把天空都遮住的大梧桐树,外面的蝉使劲地鸣,树下的小屋里流动着微凉的风,他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背后是无声的舞蹈,色的鹅旋转。 还有水族馆里那个呆呆的小海龟,还有呆呆的、着海龟壳教它游泳的大叔,舞蹈团团长隔着玻璃指着海龟的小尾巴哈哈大笑。 还有那部有点沉闷的爱尔兰音乐电影once,巨大的放映厅里只有他和拉拉队长,光影在他们俩的脸上变化,拉拉队长那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回忆起了切,却感觉是在看一场电影,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其中,也没有办法将夏弥当成高马尾的啦啦队长。 电中是主角的(本章未完!) 107.京城相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故事,楚子航感觉自己的不像主角,更像是主角从头到一直穿着的那身黑色夹克,而夏弥也不是女主角,而是女主角从来没有换下来过的一根头绳。 那种脱离实际的存给了楚子航一种无的感觉,尽管夏弥真实的出现在他身边,熟练的给他递上毛和水瓶,尽管这种场景已经不断地重复了一年时间。 是,一年。 自从楚子航转学进入预科班之后马上就满一整年了,中途楚子航也有请假回家看看父母。 不过他没有见到工作父亲,只在沙发看到了刚刚开完party的不靠谱老妈和她的小姐妹们。 至于顾北…… 别想了,估计全世界除了绘梨衣以外没人知道他在哪,想联系的话也要先看他有没有走出无人区,然后成功连上手机信号。 楚子最多一见路明非就又了北大。 在预科班的活枯燥无味,每天的流程就是上课和课后作业和检测和课题讨,没有顾北给他讲过的打脸剧情,大家都相处得很和。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楚子航这张脸长的太帅了,一看就不好惹) 毕竟混血种的颜值和血统钩,血统和实力钩。 所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帅=强。 顾北和楚子航通电话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自己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发誓一定要毁了这个曲的世界。 后转身进了罗布泊,完成一个残徒步穿越无人区的愿望去了。 楚子航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见,因为他长帅,是既得利者。 除了额定的学习活动以外,楚每天的固定活动就是锻,吃饭,打篮球,睡觉。 这其中除了睡觉以外,其余的时候,他的身后总是会挂着一条小尾巴。 可以说就差睡……呸,可以说,这一年时间以来陪楚子航最多的,不是有血缘关系的老妈,也不是家财万贯的父亲,更不是神出鬼没的兄弟,而是夏弥。 除了兼职,上课和睡觉时间,夏弥的活就是跟着楚子航。 楚子航对于夏弥的感情是杂的。 一开始他是茫且追寻着,到后来见到夏弥苏醒记忆之后那种接受与抗拒并存的难度感,再到现在的逐渐习惯。 个疑似龙王的女孩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分。 楚子航的心从来都没有的脸那么冷,就算顾北总是开玩笑地叫他冷面杀胚,但楚航最多就是面无表情地多吃几份烤冷面。 他可以面无表情地杀死死侍和,但对于普通人,身边人,对自己好的人,楚子航所托付的信任也是难以想象。 或许一开始顾北拿到他寄过去的血样,然后通知他夏弥是龙王的时候,楚子有过犹豫到底要不要杀掉夏弥。 但善解人意的顾北给他讲了一个老唐和顿的故事。 楚子航沉吟着:“那不一样。” 电话另一头的顾北摊了摊手:“有什么不一样的?” “老唐是老唐,诺顿是诺顿。” “你的意思是,夏弥本身就是龙王,不存在拥有人性的可能喽?” “……” “师兄,你有想这意味着什么吗?” “……” “兄,爱……好吧,用这个字有些沉重了,你喜欢上她了吗?” “……” “师兄,你做好准备了吗?” “难道就没有龙性和人性兼容共存的可能吗?” 楚子航蹦出一句,估计半年加起来说的话也没有这一句长。 顾北的声音顿了顿:“那你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楚子航不是第一次被顾怼到闭嘴了,但像这样被问到无话可说却无(本章未完!) 107.京城相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前例的。 两个人在电话两端无言,直到顾北留下最后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安心啦,如果你下定心那我也没话说,你只管在你的恋爱路上披荆斩棘好了,我会帮你断的。” 楚子航看着手机,良久无言。 冰凉的触感让楚子的思绪一滞,他眨了眨眼,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低头下看,一只葱白的手正落在他的腹肌上。 “夏弥。” “嗯?” “你在干什么?” “我在你的腹肌啊。” “……” “诶嘿嘿(??﹃??)” “为什么?” “因为我想摸啊??.??????” 子航突然觉得眼前的美少女仿佛变成了路明非或者芬格尔或者顾北。 毫不留情地把腹部乱动的小手打掉,楚子航从夏弥的手中拿过自己的上衣和外套穿好。 楚子看了一眼手机:“别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说罢,楚子航将村雨塞进网球子中,转身离开了篮球馆。 夏弥摇铃一样点了点头,马尾跟着一晃一晃的跟上。 “师兄,你要接的这位顾学长,是是比你小一级的那位顾学长?” “嗯,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听说过,全校一一个还没毕业就有正经单位工作的大佬,我听朋友讲起过,很强的。” “是吗。” “是啊,听说还是医疗行业,厉害的很。” “其实那家医院是我家的私人医院。” “欸?这样吗是师兄你帮学长安排的?” “不。” “那就还是很厉害,凭借自己……” “他是我爸的干儿子。” “原来是万恶的关户!” “嗯。” “岂可修,我也想要一个有钱的老爸。” “其实……有钱也没什么的,我倒是希望我爸爸是个开车的司机。” “师兄,你是在装吗?” “没有,实话实而已。” “你真该死啊!” “???” “还有,你刚刚那么努力拆顾学长的台,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你脸都红了,你有!” “我没有。” “没有!” “我有……不对,我没……” “哈哈哈,你承你有,你吃醋了……” 话声渐行渐远,银铃般的笑声飘进偌大的校园消失不见。 京城南站(08年8月1日开通高铁服,是全国第一个高铁站)。 钢铁巨兽缓缓停靠,人们熙熙攘攘巨兽口中涌出,然后乘着人潮检票出站) 少年一身灰褐色的探险装,背着个历沧桑的破旧帆布包,他的身后是一个臊眉耷眼,长相颇为喜感的男人。 少年没有急着跟随人潮离开,而是张开怀抱深呼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身后的男人和他的动作一模样。 “啊,在神农架待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现在城市了,!” 顾北对于老唐的说法非常赞同:“不过如果论空气质量,还是神农架比较好。” “确实。” 没错,少年与男人正是顾北和老唐。 顾北长出一气,看着车站上京城南的牌子,脑海中思绪翻涌。 一年了,还有最一个愿望,他也算是实现了自当初的承诺了。 随手一挥,一道(本章未完!) 107.京城相见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黑影出现在顾北的手中,黑影只有巴掌大小,影影绰绰停在北手中,顾北伸手向上了托,另一只指着站牌:“杜老哥,你看,京城到了。” 原本已经快要透明的影子又黑了一点,他晃了晃,好像在催促什么。 顾北安慰道:“你放心,等我和老唐安顿下来,就去帮你。” 黑影听到顾北的话,终于安定下来,又变回了那副半死不的样子。 顾北叹了口气,把黑影回识海。 老唐全程旁观,一道硕大无比的影也从老唐的背后钻出来,那黑影比顾北掏出来的大多了,也凝实多了,一颗大空头趴在老唐的肩上,吆五喝六地发号施令:“喂,那小子,赶紧去找住的地方,然后好吃好喝伺候着。” 顾北笑吟吟的起蓝手,一巴掌扣在龙头上:“诺顿,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你是被拘灵,不是被请神,敢作妖,就送你去你亲爱的老爸)” 青铜与火之王的老爸黑王尼德霍格,凉了千年了,魂有没有留下都是两说。 诺顿嘟囔两句,钻老唐的身体里去了。 “老唐你也是,别总惯着他,两千多岁的龙了,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 顾北和老唐背着包出了,顾北絮絮叨叨,老唐在一旁尴尬地笑,至于听进去没有还是两说。 顾北说得口干舌燥,从包里摸出一瓶水润润喉,抬头像四周看去:“师兄不是说来接我们吗?呢?” 老唐也跟着张望了一下:“是不是那个?” “哪个?” 顾北甩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俊男靓女,不…… 那女的有点不对劲啊…… 诺顿又冒了出来,一颗龙头上是人性化的惊和愕然:“我焯!耶梦加!?” 顾北嘴角一,觉得自己的龙王体制貌似又发作了。 107.京城相见 108.各有心思 敲,失策了! 顾北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唐,又看了一眼对面楚子航身边的夏弥,眼角抽搐。 已经觉醒的龙王之间是可以彼此感应的,这是顾北早就掌握的情报。 虽然刚才在高铁上的的时候他就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万万没想到,第六感灵验得这么快。 就好像天朗气清的早上,你前脚刚说一句“我没带伞”,后脚就下起瓢泼大雨。 不过这也不能怪顾北,要怪就怪老唐。 顾北和这家伙全国各地跑了一年,脑子想的里全都是怎么帮别人完成愿望,久而久之他就忽略了老唐其实也是一个随时可以毁灭人类的龙王这种事实。 其实楚子航带夏弥过来也是忽略了老唐。 毕竟他和老唐只有一面之缘,如果老唐还是龙王的话,楚子航说不定还会放在心上,但现在老唐只是一个掌握了龙王力量的人类,那他的存在感在楚子航这边就会极速下降。 以至于楚子航都忘了,顾北并不是一个人在路上,而是和老唐一起。 夏弥也愣了。 不过让她愣住的不是青铜与火之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而是…… 这玩意……是青铜与火之王? 诺顿?康斯坦丁?好像都不是啊? 其实顾北知道的情报还是浅显了一点。 龙王之间的感应与其他龙类之间不同,它们之间是灵魂和肉体的共鸣。 在夏弥的视角中,对面的老唐确实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肉身,诺顿的灵魂也在,不过…… 这俩东西不在一个频道上。 更像是有一个连接性的东西在维持着二者的联系。 诺顿是被其他的龙类吞噬夺取了权柄?这家伙这么废的吗? 满级演员夏弥脸上维持着甜美的笑容,心头疑云丛生,拿不定主意。 当然,现场最懵逼的选手还是老唐。 对于早早就混迹于社会之中接触人情世故的老唐来说,学会看气氛是一件基本技能。 虽然不知道为啥原本还好好的气氛突然就僵持住了,不过老唐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虽然老唐是这么想的,但他体内的诺顿可不这么想。 对面那个小妞是谁,别人不认识他堂堂诺顿不认识? 那可是完全体的耶梦加得! 在场的这些人类,对面那个小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血统混血种,不存在威胁;顾北是个会各种奇怪能力可以暴打龙王但是没有致命手段的普通人类,不存在威胁;自己附身这位虽然掌握着自己的身体但是战斗力烂的可以,不存在威胁。 可以说,现场这三位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和耶梦加得五五开。 开战之后自己直接内部反水,然后联合耶梦加得平趟在场的人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至少诺顿是这么想的。 只要让耶梦加得把在场的这些人全部干掉,那自己岂不是自由了? 到时候自己直接回青铜城,带上康斯坦丁远走高飞,想去哪就去哪。 况且,就算耶梦加得打不过这三位被俘虏了也没有关系。 到时候自己再反水,直接把耶梦加得的哥哥芬里尔甩出来挡刀,证明自己的忠心和价值。 不得不说,诺顿和顾北这种货色混久了之后,也沾染了顾北身上的某些习性,从天真不谙世事的两千岁死宅变成了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两千岁死宅。_o_m 真是世风日下,龙心不古啊。 诺顿的计策两头堵,算的上是相当阴损没有道德了,但是诺顿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龙王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你死我亡。 纯血龙族之间只有不停吞噬更高级的。(本章未完!) 108.各有心思 血统才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而龙王之上只有黑王白王。 黑王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制作出来的八个孩子把自己分着吃了,所以八个龙王之间首先要相互吞噬,进阶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吞噬黑王,坐上王位。 王座上的双生子自然也是秉持着同样的目的而制作的。 所以诺顿和耶梦加得的关系并非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气气一家人的兄弟姐妹,而是你活着我就会死得存亡关心。 对于现在的诺顿而言,不存在失误选项。_o_m 两方开战之后,顾北一方胜了,它可以指引老唐吞噬耶梦加得的肉体,让力量更进一步;夏弥胜了,它可以脱离束缚获得自由,就算肉身被吞噬,也可以将灵魂寄托在康斯坦丁的身体上,然后隐姓埋名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以说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亏。 于是权衡利弊觉得自己又行了之后,诺顿从老唐的身体里钻出来:“耶——” 刚张嘴说出一个字,一道黑光闪过,诺顿的灵魂一瞬间又被强行塞回老唐的身体里去。 几人对视一眼,现场的气氛更冷了。 不过现在懵逼的人除了老唐还有楚子航,因为他看不到灵体,所以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北掐动法诀的手搓了搓,不留痕迹的握拳挡在嘴边咳嗦两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怀抱向着楚子航走过去:“师兄!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完全不明白顾北为什么这么热情的楚子航被顾北抱住,感受着能够掰断脊椎骨的力道,楚子航一口气没喘上来:我看你是想我死了! 不过听到耳边传过来的细细蚊音,楚子航不着痕迹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双臂和顾北抱了抱。 这场隐秘的交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唐还摸不清楚现在的情况,而夏弥则是在猜测顾北的身份。 刚才诺顿的灵魂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是非常不正常的情况。 一般而言,龙类的灵魂只会存在于两个地方:躯体和卵。 躯体中的灵魂是正常状态,躯体死亡之后,灵魂会渐渐消散,而灵魂彻底消散之后,卵会开始发育,而卵中的“备份”就会茧化,成为新的灵魂。 而像是诺顿这种,既不在身躯中,也不在卵中,还没有消散迹象的灵魂,夏弥这位两千多岁的老姑娘真的是第一次见。 在她的认知中,当初连黑王尼德霍格死后,灵魂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消散完毕了。 而现在诺顿虽然有躯体,但灵魂不在躯体中,躯体被夺走,但灵魂却没有消散。 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刚才可是看到顾北手上的动作了,看得清清楚楚。 她是认识顾北的,先不说顾北本身就是仕兰中学的风云人物之一,单说顾北身为楚子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个身份,夏弥在对楚子航进行观察时就绕不开他。 或许连顾北自己都不知道,他当初还给这两位当过电灯泡呢。 当初的顾北留给夏弥的印象是,血统不高,言灵未知,医术很好的路人角色。 但再次见面,顾北却将夏弥的固有印象全盘推翻。 血统不高?不,是一点血统都没有。 言灵未知?不,血统都没有哪来的言灵? 医术很好?这个不太清楚。 路人角色?你见过一个连血统都没有,却能动动手指就把诺顿的灵魂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路人角色? 顾北的形象在夏弥眼中一下子就神秘起来。 如果这也能叫路人角色,那身上背负着奥丁印记的楚子航算什么? 炮灰? 夏弥不清楚,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选择错了观察对象。 顾北和楚子航拥抱过后松开彼此。(本章未完!) 108.各有心思 ,装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呲着大牙转过头,看向夏弥:“这位是嫂子吧。” 他只能装,车站人流量太大,不是开战的地方。 而且现在在场几人的身份错综复杂,老唐和顾北是兄弟,顾北和楚子航是兄弟,楚子航和夏弥不清楚,夏弥和诺顿是不死不休,诺顿和在场诸位的关系都一般。 可以说除了诺顿这个橘外人,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关系,贸然开打,最后难免误伤自己人。 所以装傻充愣是最优解。 听到顾北的话,楚子航一愣,夏弥也一愣。 老唐…… 好吧,老唐也是橘外人,他现在只有人还在,心绪早就飞进识海,正在被诺顿疯狂吐槽。 楚子航和夏弥愣了一下,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两个人的内心的矛盾是相同的。 一方背负着与龙类的血海深仇,一方深知龙王与混血种是死敌的宿命。 但二者都被困在了感性的怪圈里。 如果楚子航有关夏弥的记忆不苏醒甚至晚点时间苏醒,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屠龙。 如果夏弥没有化身人类进入社会,不去接触楚子航,不去观察他,她也会没有任何迟疑的动手。 但这种如果现在只是如果。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的时候,二人对于彼此的身份早已经心照不宣。 楚子航知道夏弥是龙王,夏弥知道楚子航知道自己是龙王,楚子航知道夏弥知道自己知道夏弥是龙王…… 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动手,然后自己就有理由去斩断这段纠缠不断的情感的纠葛。 可事实是,双方谁都不想先动手。 于是这种扭曲的情感越拧巴越深,乃至于都一年了,双方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但还是在等待对方动手,同时又渴望着现状一直持续下去。 两个不是傲娇的人,硬生生活成了两个傲娇的现状。 都不承认自己真正的感情,刀剑相对或许是他们最后宿命。 如果没有顾北的话。 可是顾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 这个大号的裁切刀一句话直接切进两个人的心口子里,把他们埋起来的东西直接挖出来摆在面前给他们看,这个时候他们如果不能逃避,唯有正视。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背后的球拍包,然后另一只手从顾北肩膀上接过他的帆布包。 夏弥巧笑嫣然:“顾学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夏弥啊。” “夏弥……” 顾北的脑海中有记忆翻腾,他自然知道夏弥是谁,仕兰中学的啦啦队长,舞蹈团长,师兄的绯闻女友,疑似有修改记忆的能力。 修改师兄的记忆之后始乱终弃到了北大,被自己怂恿着师兄北上找到,然后再续前缘的实锤龙王。 但是顾北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记忆也被动了手脚。 是了,他之前虽然记得有个啦啦队长和楚子航不清不楚,却从来想不起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甚至连有没有见过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有些脸盲给妹子贴了啦啦队长的标签,怕是早就忘干净了。 随着记忆一点点复苏,顾北觉得有点丢脸。 夭寿了,自己一个玩弄记忆的人居然被别人玩弄记忆了! 不过仔细感觉之后,顾北才发现有些不对。 这不是记忆上出的问题,更像是挪用了其他地方的另外一份完整记忆包覆盖了现存的记忆包。 从记忆上看,那确实是自己经历过的,但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做过这件事,更像是看别人做的。 打个比方,你电脑上储存的系统使用数据是你使用过的痕迹,这个时候你将系统中的使用数据清理掉,然后从别的电。(本章未完!) 108.各有心思 脑上拿了另外一份系统使用数据置入你的电脑中。 虽然两份数据大差不差,甚至置入的数据更加完整详细,但你能说这就是你原本使用的痕迹吗? 类比著名的忒修斯之船悖论,如果一艘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但这和忒修斯之船悖论那种一次换一点的理论不同,而是一次性将整条船换掉。首发更新@ 你模仿着船重新打造一艘船,这艘船和原本的船一模一样,甚至还升级了,但船绝对算不上原本的船了。 顾北皱了皱眉,识海中波浪翻滚,把这些多出来的记忆打包塞进一个角落里,然后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良友冰室,我认得你。” 夏弥掐着腰一脸不悦:“是夏弥啦,良友冰室是哪位啊?!” 一旁的老唐终于从识海中脱身,背着包凑了过来。 夏弥翻着眼睛看着他,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她伸出右手:“你好,夏弥。” 老唐没由来地觉得背后一凉,不过还是伸手和夏弥握了握手:“罗纳德?唐,叫我老唐就好。”。 108.各有心思 109.旅行计划 一场暗潮涌动的接站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虽然暗地里波云诡谲,但实际上却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 学长、学妹、故友和路人,每个人都尽力维持着自己的角色,保证表面上的和平。 至于每个人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没人知道。 啊不对,我们还可以猜测到路人老唐的心理状态:“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而同为路人,只出场了三分之一秒的诺顿的心理状态大概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众人踩着人潮的尾巴出了车站,外面正停着一辆宾利欧陆gt。 楚子航按动钥匙,宾利发出悦耳的解锁声。 顾北眼角抽了抽:“这车……干爹的?” 因为鹿氏集团的业务范围比较广,所以鹿天铭在全国各大主要城市都置办了房产和代步车,用来保证基本的住行问题。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鹿天铭的位置也水涨船高,谈合作的时候也不用亲自天南海北的跑,所以房子就租了出去,而车子就留给当地的分公司充当公用。 而宾利是鹿天铭最钟意的品牌。 孔雀邸2号别墅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一堆宾利,唯一的例外就是一辆迈巴赫62s。 就像凯撒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一堆布加迪,但中间混进了一辆纯红色法拉利f430一样。 楚子航点了点头:“我去公司借来的,比较方便。” 顾北无语。 其实如果你早说需要车子的话,我找哪都通要个五菱可能会更方便。首发更新@ 虽然不能拉拉布拉多,但至少拉的多。 不过顾北和老唐也没太多行李就是了。 几人相继上车,楚子航开车,夏弥座副驾,顾北和老唐在后排。 本来顾北还打算把日本之行拉出来鞭尸一次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时间跨度都一年了,再鞭尸就有点不合适了。 顾北靠在真皮座椅上,打了个哈欠:“师兄,我记得你才刚成年两个月吧,这么快就把驾照拿下来了?” 楚子航“嗯”了一声,反倒是夏弥的话匣子打开了:“顾学长我给你说,师兄可是很强的哦,他在学校里的各科成绩都是a+,绩点全满,实操满分。” “这还没完,预科班的驾驶课结业考试是考出驾照完成长距离行驶,师兄完成考核之后还拿到了e级执照,拿到了国内的polo杯的冠军,如果不是下个月要入学,师兄还能去参加这次和德国的交流赛。” 顾北对此并不意外。 楚子航一直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高浓度的血统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天赋,而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明白努力和天赋同样重要。 可怕的不是对方比你天赋好,也不是对方比你更努力。 而是对方天赋比你好,还比你更努力。 而楚子航就是这种人。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开挂,不然同级别之内基本不存在战胜的可能。 顾北甚至曾经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如果路明非不在的话,那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不是就应该是楚子航了? 夏弥是那种开朗健谈型的女孩。 虽然这么说比较以偏概全,但这个世界的女孩其实都不算是能说会道。 纵观和顾北有过交流的女性,从安静的文学少女到傲娇的大小姐,从人狠话不多的御姐到用文字代替语言的小怪兽,其余还有诸如喜欢别人叫自己姐姐的中年美少女,多才多艺喜欢弹钢琴的小绿茶,声音与个人风格完全不符的豪放派嫩妹以及被压榨个人剩余价值的工作狂女强人。 这些美女各有风格,但都具备一个共同特点:话少。 与以上诸位相比,颜值更高的夏弥反而是个“话唠”。 。(本章未完!) 109.旅行计划 其实夏弥本身话不多,只不过是对比而言就显得健谈了些。 但这并不是缺点。 一路上夏弥都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像是一只刚破壳的雀,顾北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久违的青春气息。 说来也对,明明大家都是青春期,青少年,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但是顾北却在周围的人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朝气。 酒德麻衣源稚生老唐这种早已步入社会的人先不谈,但说说现在还是学龄中的。 路明非,每天睡到八九点,脑子里只有打游戏和谈恋爱,坐在房间里就像是一台二氧化碳制造机。 楚子航,晚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垮起个批脸像是谁都欠他钱一样,每天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在想怎么打打杀杀。 凯撒,他比上边两位更单纯,脑子里只有谈恋爱……或许还有他老妈,十八九岁硬生生活出了一种大文豪的气质,像是那位写《基督山伯爵》的大仲马。 留级六……七年的芬格尔和虽然年纪不小但心理年龄不到十岁的绘梨衣就更不用说了。 对比来对比去,反倒是两千多岁的美少女身上的青春气息最浓厚,最像年轻人。 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可悲? 车子缓缓行驶,有夏弥一直活跃气氛,顾北和老唐这一年走南闯北也见多识广颇为能说会道,除了楚子航比较闷以外,几人交谈甚欢。 交谈中,夏弥问道:“距离入学时间还有十天吧?顾学长这么早来京城是来旅游的吗?” 顾北抓了抓脖子:“有一部分原因,其实更重要的是有事要办。” 说话点到为止,顾北没有说要做什么事,夏弥聪明伶俐,自然明白不能问,虽然心里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混血种都不能知道的,但顾北表明了态度,她也不好刨根究底,果断换了个话题。 顾北和老唐早就预订好了住处,酒店在后海公园不远处,从高层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什刹海,游船在水中缓缓经过,船头热情洋溢的小黑胖子导游正说相声一样忽悠一帮外国游客,一张嘴皮子编织出这座城市的镏金岁月。 车子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等一下一起去给顾北和老唐接风洗尘,在此之前二人先上楼把行李放下,顺便开卡把房卡拿了。 车里只剩下了楚子航和夏弥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原本二人之间的相处还算融洽,你有你的早有预谋,我有我的心怀不轨,大家彼此知根知底心照不宣,但至少没有摆上台面。 对于楚子航来说,龙王是必须要杀的,但是夏弥的存在是必要的,他渴求将夏弥和龙王分离的办法,但是他也明白,夏弥和老唐是不同的,她本身的存在就是龙王,这让他陷入某种纠结之中,只有不去想彼此的关系,不去理会感情的走向,顺其自然的发展,楚子航才能保证手中的刀足够锋利。 对于夏弥而言,楚子航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意外。 她本身是抱有目的性的接近,但或许是几千年以来过于孤独了。 芬里尔的存在并不能遏制这种孤独,反而使得孤独来的愈发强烈。 或许在几位龙王之中,她是最孤独的存在,连自己的双生子,自己的亲哥哥也无法和她依偎在一起取暖。 现在想来,或许当初去观察楚子航本身就是目的,奥丁的印记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作为一位龙王而言,她的力量过于弱小,因为大地与山的权力被哥哥芬里尔掌握了百分之九十,于是她成为了王座上的八位中最弱的一位,连性格懦弱的康斯坦丁都要强于他。无错更新@ 她甚至都不能被称作一位龙王,连强大的混血种也能和她正面作战。 但作为大地与山之王,作为耶梦加得,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独有的能力。 尼伯龙根之匙。 她可以打开这个世。(本章未完!) 109.旅行计划 界上所有的尼伯龙根。 如果将尼伯龙根比做上了锁的保险柜,那么耶梦加得的能力就是在手里塞一把电锯。 在电锯面前,什么保险柜都一样,奥丁的尼伯龙根也只不过是硬一点的保险柜而已,不需要钥匙也可以进出自如。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去观察钥匙呢? 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钥匙只不过是借口,她观察的从来不是钥匙,而是带着钥匙的人。首发更新@ 至于原因…… 大概是同情?又或者是极致到难以忍受的孤独? 都不是。 大概是同类之间的共鸣。 就像是在人群里默默地观察一个人。 你看他在篮球场上一个人投篮,看他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下雨,看他一个人放学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琴。 你从他的生活里找不到任何八卦任何亮点,真是无聊透顶。 你会想:我靠!我要是他可不得郁闷死了?能不那么孤独么?这家伙装什么酷嘛,开心傻笑一下会死啊? 可你突然发现你并不讨厌他。 因为你也跟他一样…… 隔着人来人往,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是一样的。 他们一个是最像人类的龙,一个是最接近龙的人,他们是同类。 同类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但结局只有两种:相依为命或你死我活。 原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平衡的,既不向前也不后退,停在一个微妙的点上。 但是顾北一句“嫂子”打破了这个平衡,于是二人只能做出选择。 向前或者向后。 楚子航拿出手机敲敲打打,夏弥好奇问道:“师兄你在干嘛?” “我在做计划。” “旅行计划?” 夏弥来了兴趣:“给我康康!” 楚子航把手机递过去,夏弥接过,看了两眼:“公园,公园,公园,怎么全是公园?师兄你来京城都一年了难不成还不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道。” 很正常,以楚子航的性格,知道的最多的应该就是体育馆,剑道馆,图书馆。 吃喝玩乐?那是什么? 楚某人从不同流合污。 “还是让我来吧。” 夏弥叹了口气,拿着楚子航的手机开始对楚子航惨不忍睹的旅行计划删删改改。 “听说这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星空馆,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动物园也不错,但是学长和老唐都不像是喜欢小动物的类型呢?” “不,他们喜欢。” “那就把动物园也算上好了,对了,还有步行街。” “好。” “这附近居然还有水族馆和海底世界啊?” “好像是前不久刚开的。” “师兄,你知道约会三大圣地是哪里吗?” 听到夏弥的提问,楚子航心里一动,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消失又恢复的记忆。 记忆中的夏弥在笑,笑容真美,容光粲然,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嘴角还有小虎牙。 深蓝的光透过玻璃从水族箱中落在她身上,发丝起落像是蝴蝶的飞舞的翅膀。 “不知道。” “笨啦,是水族馆,电影院和摩天轮啦!” 夏弥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没有注意到楚子航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后眼中多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北和老唐重新回到车里,车子启动,顾北看着拿着手机忙活的夏弥:“小师妹,在干嘛呢?” “旅行计划啦,师兄的计划做的乱糟糟的,一点条理都没有,只能让我亲自出马啦。” 。(本章未完!) 109.旅行计划 “是吗?” 顾北狐疑地看了一眼楚子航。 楚子航,一个去东京旅行前能把地图倒背如流的男人,一个虽然没有学会日语也可以和小樱花无障碍交流的男人,一个生活作息像是机器人一样规律到秒的男人,这样一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做出的旅行计划会没有条理? 顾北觉得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还有一分是非常不对劲。 这个世界上,要说最了解楚子航的人,那必然是顾北,可以说顾北比苏小妍,比楚天骄,甚至比楚子航本人都了解楚子航。 读心术(仅针对楚子航版本)满级。 “师兄,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啊。” “你看错了。” “我眼神一向好使。” “你看错了。” “师兄……” “闭嘴。” “好嘞。” “好了,”夏弥挥舞着小拳头,“今天时间有限,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去动物园,然后去逛师兄点名的公园,天黑之后去步行街吃掉小吃,最后去泡温泉。” 老唐整个人陷进真皮座椅中,声音惬意:“我不管了,我这一百多斤今天就归你们了,帮我安排得舒服一点。” 顾北耸了耸肩:“我都可以。@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夏弥化身旅行团团长,神色一正,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那我们出发!”。 109.旅行计划 110.疯狂的计划 一天的游玩经历不多加赘述,众人玩的都很开心。 包括某个面瘫,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顾北还是能看出他很开心的。 入夜。 踩过碎石小径,入目是雾气腾腾的温泉。 温泉池是天然的石槽,石匠用铜管引入温泉水,形成了这个温润如玉的泡池。 粼粼波光中,时有几点杏花的花瓣随着流水漂动,曲折的长廊架在温泉上,连接温泉两侧,廊身半掩在温泉的白色雾气中,恍忽间像置身梦中。 顾北眯着眼,把脑袋以外的全部身体浸入水中,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残魂们的愿望千奇百怪,有的想再见一面亲人,有的想体验一次极限运动,有的想体验当侦探的感觉,有的想谈一次恋爱。 为了满足这些人的要求,顾北这一年来难免东奔西跑。 攀登珠峰,横穿xz,深入神农架,征服罗布泊。 徒手攀岩,悬崖跳水,翼装飞行,高空跳伞。 跑到酒吧卖唱,扮成江洋大盗劫富济贫,冒充侦探跟拍收集证据。 可以说这一年以来,顾北真正意义上体会了一遍何为人生百态。 比较轻松的愿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人生一世,大家都想体验一下生前没机会体验过的。 也多亏顾北是身怀绝技的异人,不然就这一年下来,不说分身乏术,那也应该要被折腾散架了。 都走南闯北一年了,老子还不能享受享受? 顾北泡在池子里,抬头看着点点星空。 现在想起来,上次像这样泡温泉,貌似还是在东京的时候。 和绘梨衣一起。 可惜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虽然是混汤,但是小丫头片子虽然身怀大凶,可是却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赤条条站着仿佛理所应当,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连带着稍微有些激动的顾北也被强制降温了。 顾北想了想,从池子旁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在泡温泉。” 过了一会,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也是一张照片:绘梨衣头上顶着黄色的橡皮鸭子呆头呆脑的坐在浴池中,一层细密的泡沫漂浮在池水上,连绘梨衣的脸上也蹭上了一片,两颗半球在泡泡中影影绰绰,绘梨衣举着手臂轻轻皱眉,好像是纠结于拍照的角度。 配文:“在洗澡。” 顾北眼神一红,鼻头一热,用欣赏的眼神看了一遍之后,将照片转进了哪都通内部专用终端,然后吩咐智能把数据锁进最底层机密文件里,除了顾北本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准查看。 事实上,哪都通的最底层机密文件里边已经全都是绘梨衣的照片了,连顾北和其他科研人员最新研究出的异术,保密等级也没有绘梨衣照片的等级高。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给别人发这种照片的吗?” “可顾北不是别人啊。” 顾北被绘梨衣噎了一下,说不出来话来。 他当然不会自恋地认为绘梨衣在撩他,也不会觉得绘梨衣发这种照片是在表达什么,小丫头只是无心之举而已。 绘梨衣天真无邪,刚开始接触男女大防,知道有些东西可以给人看,有些不可以。 但是在绘梨衣的认知里,顾北是例外。 小丫头觉得自己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交给顾北,因为她本身就是顾北拯救的,是顾北带给她自由,让世界接受了她。 虽然顾北再三和她解释,试图给绘梨衣建立起独立的三观,让她正确地认知到“自我”的存在,但现在看来结果好像有些适得其反。@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小丫头对顾北更依赖了。 “总之,除了我以外,别人都不可以。” 小丫头乖巧应下:“嗯。” 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聊着最近身。(本章未完!) 110.疯狂的计划 边发生的事情,不过大多数都是顾北在讲,讲高山的雄奇,讲大海的壮阔,讲戈壁的荒凉,而绘梨衣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是两个人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顾北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将那里介绍给绘梨衣,而绘梨衣也会默默记下来,让顾北下次带她一起去。 “这个世界很美,很温柔,有很多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 顾北想起前段时间和源稚生的通讯,对方说内鬼还在调查中。 真没用,都一年了还没有结果。 绘梨衣的血统已经回升到标准浓度,为了防止暴走的危险,再次回到了那个被隔绝起来的房间。 顾北原本准备再走一趟东京帮绘梨衣压制一下血统,但却被源稚生拦住了。 源稚生也很心疼绘梨衣,但这次的机会对于内鬼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他想要趁这次机会将内鬼抓出来。 顾北同意了,不过保险起见他给源稚生寄去了一样东西。 一试剂血液。 这是小魔鬼路鸣泽在长白山事件之后送给顾北的补偿,据说是从他的一个手下身上抽出来的血,可以有效抑制龙血暴走。 顾北实测有效,至于怎么测的…… 只能说,这一年来,全国各地的死侍数量被压制到了一个可悲的程度,各地的哪都通工作人员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职业成为真正的快递员了。首发更新@ 拿到试剂的源稚生没有任何表示,顾北也不需要他有表示,绘梨衣是他的妹妹,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这一次被送回监禁室的绘梨衣很安静,没有反抗,没有赌气,也没有离家出走,只是静静地接受。 “会有机会的,我会带你去看。”顾北说。 绘梨衣相信顾北,相信他一定会带自己去看一看这个美丽温柔的世界。 两人互道晚安,然后前后下线。 顾北看着灰色的头像,手中不自觉的开始运起双全手。 自从上次给绘梨衣治疗之后,双全手就一直卡在一个瓶颈处,一年过去了,顾北掌握的其他奇技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还解锁了新的奇技,但双全手却还是一动不动。 而且双全手并不是特例,在双全手之后第二个达成圆满的六库仙贼也在顾北一次徒手攀岩中触碰到了瓶颈。 由此看来,或许八奇技都存在这个瓶颈也说不定。 那瓶颈仿佛是一道界限,就在那里卡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破开,又好像永远也破不开。 不过顾北有预感,那瓶颈之后一定是全新的境界,双全手一定可以再进一步,然后就可以解决绘梨衣身上的问题了。 这种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一个术士冥冥之中的感应。 而且,对于双全手的瓶颈,顾北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顾北正想着,不远处的木制栅栏门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栅栏门被拉开,一个赤条条的黑影冲进来高高跃起,然后“扑通”一下扎进池子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爽!” 池子不深,老唐从池中游到岸边,大马金刀地靠在青石的池沿上,发出一声怪叫。 楚子航也从栅栏门里走出来,浴巾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重点部位…… 好吧这不重要,师兄颜值够高了,可惜不是妹子。 等等,我记得术士阵法中有一招阴阳逆乱大阵…… 不对,打住! 顾北连忙把自己刚刚冒头的心魔掐死,这种事情不能开头,不然一而再再而三,永无止境矣。 “我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子航大大方方地坐进池中,眼神如刀刮在顾北身上,连温暖的池水也压不住顾北心底飘动的寒意。 “不,没什么。” 三个大男人混在一个大池子中,彼此占据了一个方位。(本章未完!) 110.疯狂的计划 ,呈现出三面对角的形式。 男人中总有一些不成文的条例和难言的默契,就像在公用厕所中的两个男人从来不会用相邻的小便池,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就像是在丛林中划分领地的野兽,一旦地盘受到侵犯,瞬间就会暴起伤人。 而在浴池中,自然不可能出现一个男人挨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情况,除非…… 老唐发出一连串舒畅的哼哼,像是一条快被渴死又重新回到水中的鱼。 顾北摇了摇头,掐动法诀隔绝了声音,看向另外一边的楚子航:“你下定决心了?” 楚子航没有说话,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你不理解我的意思,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遍。” “不用,我非常理解。” 楚子航看向顾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用一滴夏弥的血液混合一份人类血液制作一具肉身,然后将夏弥的灵魂抽离出来融合进制作出来的肉身中,过程是这样没错吧?” 顾北抓了抓头发:“过程是这样了,不过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简单到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感觉呢?” “因为这件事本身并不复杂。” “不,这件事很复杂!” 用龙王之血和人类血统混合制作混血种,然后融合一只龙王的灵魂。 当然是一件极为复杂的是事情。 这种计划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觉得异想天开,但这确实就是楚子航和顾北在讨论的事情。 起因是顾北和楚子航聊到了双全手的进阶途径。 顾北在长久的思考中想到,在一人之下世界中,双全手被定义为性命双修的奇技。 但性命双修,做的应该是保全自己的性命,万物求于内而探寻长生。 双全手明明是反其道而行之,虽然说是性命双修,但它本质上是在干涉其他人的性命,而非修行自己的性命。 万物求于外而变之。 由此可得,双全手的核心并非修行,而是对性命进行改变。 那么如果双全手的核心要素是修改,捏造,玩弄肉体和灵魂,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双全手可以制作肉身和灵魂? 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 肉身与灵魂并称为性命。 掌握性命是一种权柄,而第一个拥有这种权柄的人,是传说中的传说——女娲。 一人世界的传说玄而又玄,但风后奇门说明了风后本人极有可能存在过,那么女娲呢? 又或者说,现存的各种各样百花齐放的异术,某种意义上都是远古异术的变种呢? 顾北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但这次思考给他指名了方向——去制作性命,制作肉身和灵魂。 他确定了方向,并在旅行中践行。 灵魂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顾北没打算触碰,他决定先从肉身开始。 顾北从旅行中收集各种各样的血肉,用红手对他们进行改造和催化,但效果并不理想,血肉改造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空有其形的尸体,算不上鲜活的肉体。 究其原因是顾北虽然医术(法术)发达,但对于人体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于是顾北找到了学霸楚师兄帮忙。 在有300+台解剖经验的楚子航的协助下,顾北成功制造出了第一个活着的肉身,他将自己识海中的残魂挑选了一个塞进了肉身,那人居然奇迹般地活了! 不过只是短时间的,残魂和肉身之间并不兼容,出现了排斥,灵魂在肉身内待了十秒就被踢了出来,而肉身也变成了活着的死人。 医学上也叫植物人。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过成果足够让人满意,但顾北却并不高兴。 因为双全手的瓶颈虽然松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完全破开。 。(本章未完!) 110.疯狂的计划 这代表路子走对了,但不够。 顾北思考之后,认为是权柄的问题。 造人或许是女娲的权柄,但普通人也可以,一男一女就可以孕育出新的生命,顾北的方式只能算是投机取巧。 但灵魂不同,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天生而来,是天所赋。 创造灵魂才是根本。_o_m 趁着手头还有很多残余的灵魂能量,顾北投入紧锣密鼓的研究中,但是这时,楚子航找到了他。 因为顾北制作纯血人类肉身的事情,还有诺顿被顾北抽离灵魂的事情给了他启发。 楚子航很清楚自己和夏弥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夏弥不是龙王,如果楚子航的老爸楚天骄没死,如果二人之间的立场相同,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结。 所以他找到了顾北:“既然可以制作纯血人类,那可不可以制作混血种?” 顾北想了想:“从理论上讲是没问题的,但要考虑血统兼容问题,还有一些其他的,不过现在想那么多没用,我们还没有解决灵魂和肉身的融合问题。” “如果用龙王的灵魂呢?” 楚子航的话一下子让顾北想到了什么,他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眼神看着楚子航:“你认真的?” “嗯。” “你有没有想过,那样做的话,她还是她吗?” “嗯。” “你有没有问过她本人怎么想?” “只要她还是龙王,她就没有反对的权力。” 顾北看着难得霸道一回的楚子航,心一横:“我可不保证一定成功啊。” “大不了就像老唐那样,把夏弥的灵魂放在我的身体里。” 顾北嘴角抽了抽:“这种话就不要说了,这不是一个概念,你那小身板估计撑不住。” “哦。”。 110.疯狂的计划 111.人类炼成 雾气缭绕,水波荡漾。 顾北靠在青石池边,和楚子航研究着计划的可行性。 荷蒙库鲁斯(honculus),指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炼金术师创造出的人工生命,也泛指这种创造生命的工作本身。@*~~ 这一概念最先出现在公元三世纪的著作《佐西莫斯的异象》 在梦境中,佐西莫斯遇到了一位牧师,他变成了“自己的对立面,一种残缺的类人(anthroparion)。 而在希腊语中,“类人”一词与“荷蒙库鲁斯”相近,都指一种体型微小的“人类”。 后来这种理论被帕拉塞尔苏斯(全名菲利普斯·奥里欧勒斯?德奥弗拉斯特·博姆巴斯茨·冯·霍恩海姆)整理归纳,最终他在《论事物的本性》一书中提出了荷蒙库鲁斯的概念并描述了创造荷蒙库鲁斯的方法。 烧瓶中放入人类的基因序列(懂得都懂)以及各种草药、马粪并且密封,通过马粪的发酵作用来进行保温。 经过四十天后,烧瓶中出现透明的具有人类形状的物体,但是此时它因为还没有肉体,需要加入活人的血液,并在四十个星期里保持马的胎内温度进行培养。 这期间内,每天都要保证加入新鲜的血液,如果把它拿出烧瓶,或是停止新鲜血液的供应,则会立即死亡。 经过这些工作完成的生命,外表和人类儿童基本一样,但是身体比人类要小很多,也就是所谓的荷蒙库鲁斯,瓶中小人。 传说荷蒙库鲁斯自降生起就具备了各种各样的知识。 “但我可不懂什么炼金术啊师兄。” 顾北整个人浸入池水中,只留下一颗脑袋还仰靠在池边,脸上还盖着温热的毛巾:“你与其和和我讲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和我跟我讲讲混血种的基因序列和人类基因序列的区别,或者有什么具体制作人类和混血种的案例,这样我之后制作肉身的时候也能更有把握一些。” “我正要说到这里。” 楚子航就算在水池中保持着正坐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在瀑布下边打坐的老僧,坚定而不动摇。 “事实上,我在预科班的内部图书馆翻阅过相关书籍。” 卡塞尔的内部藏书自然不能和北大的图书馆放在一起,如果龙族密辛和秘党过往让普通人发现,那事情可就大条了,所以卡塞尔的书籍被存放在一间单独的秘密图书室。 楚子航回忆着曾经看到的记录:“根据《炼金术发展》记载,提出炼金生命的帕拉塞尔苏斯本身是一个血统极高的混血种,他在研究中尝试人工制造混血种甚至纯血龙类,最终被秘党以进行禁忌研究,危害人类和混血种社会的罪名秘密处死。” “啧,真惨。”顾北咋舌道。 “这不算什么,即便有利于科学的发展,但人体上的研究除了现代以外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就算是近代解刨学之父安德雷亚斯·维萨里在研究的时候也只能冒着绞刑的风险去偷尸体。” 顾北佩服道:“为了科学献身,值得尊敬,这个什么雷克萨斯也是混血种?” 楚子航摇了摇头:“不,他只是个普通人。” 顾北来了兴趣:“那后来呢?” “后来安德雷亚斯·维萨里被宗教裁判所控告死罪,国王的出面之后免去一条死路,改为去耶路撒冷朝圣洗刷罪恶,但在归途中,维萨里称作的船只遇险,不幸身亡。” “咦,这个死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正常啊。” “没错,事实是,宗教裁判所和秘党联手,用言灵让维萨里的船只遇上了海难。” 顾北愣了一下,然后把脸上的毛巾掀开,瞪着眼看向楚子航:“不是,等会,秘党为什么还管普通人的事情?” 楚子航好像老僧入定:“记载中,维萨里通过解剖研。 究,发现了混血种社会的存在,触及到了当时秘党的存在。” “这俩家伙犯的事咱俩可都干过了,那照这么说,咱俩怕不是要被秘党通缉到天涯海角?” 楚子航稳如老狗:“不被发现就没问题。” 顾北又重新瘫了回去:“确实。” 楚子航继续陈述着信息:“《炼金术发展》记载,在帕拉塞尔苏斯死后,有很多人根据他留下的方法进行尝试,其中有人类也有混血种,不过大家都是偷偷藏起来尝试,也没有人尝试制作纯血龙类。” 顾北了然:“毕竟不是谁都不怕死的,而且也基本不可能成功。” 因为老唐和诺顿的关系,顾北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龙类身体构造的选手,想要凭借粗陋的炼金术制作纯血龙类,别说是龙王,就算是三代劣种也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楚子航摇了摇头,否定了顾北的理解:“不,那不是主要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原材料。” 原材料…… 顾北的脸色有点古怪。无错更新@ 荷蒙库鲁斯制作方法第一步:烧瓶中放入人类的基因序列(就是天天射在墙上那活)以及各种草药…… 好家伙,这才是限制你们的主要原因吗? 失礼了,这不是资深老bt都不敢这么玩啊。 顾北顿时对炼金术先贤们报以崇高的敬意。 “不过从事后续尝试的所有人都失败了,除了帕拉塞尔苏斯本人以外,没有人成功制造过荷蒙库鲁斯。” 顾北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什么帕拉梅拉成功了?他人工制造出了混血种?还是龙王?” “不,这件事情从没有被记载下来,秘党的历史中只提到他们并没有在帕拉塞尔苏斯的住所中找到任何切实的成果,所以炼金术界广泛认为他失败了,但是秘党从来都没有正面说明这场研究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但在其他的文献描述中,秘党处死帕拉塞尔苏斯之后,在帕拉塞尔苏斯的住所找到了完全不符合人类体型的服装和生活品,且这些东西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据此推测,帕拉塞尔苏斯有极大概率是成功了。” 顾北问道:“那个瓶中小人……” 楚子航摇头:“不清楚,迄今为止这都是秘党中的一个未解之谜。” 顾北抽了抽嘴角:“故事不错,不过说了和没说没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楚子航并没有戴美瞳,永燃的黄金瞳倒映池中,在水面上静静燃烧。 “先不说荷蒙库鲁斯先天自带知识的问题,至少这篇记录证明了混血种生命可以被人为制造,再加上你有制作普通人类的经验,我们的计划是绝对可行的。” “确实可行,炼金术能做到的事情双全手没道理做不到,做不到只有可能是方法错了或者能力不足,绝对不是双全手的问题。” 顾北没有反驳:“理论可行,也具备实践案例,如果再进行一段时间的研究,那么这个计划确实有极大概率成功,但是师兄啊,我们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在实施上。” “制定计划,落实行动,防止被秘党发现,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夏弥,让你的小女朋友,让那个龙王同意你这个荒唐的计划,毕竟只凭借我们两个,在不偷袭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战胜一位龙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感情牌,让她自愿放弃龙王的身份,像梁祝那样,哪怕变成蝴蝶也要双宿双栖。” 顾北并不知道自己错误判断了夏弥的实力,他还以为所有龙王都是个诺顿一个德行。 可以夏弥虽然掌控大地与山的力量,但却是个水货,用通俗的话说,夏弥这个龙王就是货不对板,银样蜡头枪,比长白山的次代种太素强一点,也强不了太多。 从池水中站起。 来,顾北拧了拧脖子看向楚子航:“说实话,如果我是龙王,这种提议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当然也不排除夏弥是个和师兄你一样的死脑筋啦,那她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 “夏弥那边我来想办法。” 顾北撤了结界,拎着毛巾走向老唐,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过如果靠谈恋爱就能杀龙王,那这个世界可真是太荒谬了,卡塞尔也不用费劲意思培养什么屠龙勇士了,直接招收美男改行做娱乐行业算了,到时候直接弄个什么屠龙练习生,表演一波唱跳rap,直接收获一大堆混血种和小母龙,然后世界和平……” 顾北来到老唐身边,用脚推了推他:“走了,回洒店了。” 老唐靠着池子,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我焯!?” 顾北伸手给了老唐两巴掌,楚子航也凑了过来:“怎么了?” “泡晕了。” “他不是龙王吗?” “只有身体是龙王的而已。” 顾北掐动法诀,老唐的身体一阵抖动,然后猛然睁开眼睛,赤金色的竖瞳暴露在空气中。 “叫我什么事?” “老唐呢?” “还睡着呢。” “老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堂堂青铜与火之王居然泡温泉给泡晕了,这种事情说出去估计都要被其他几位王笑掉大牙。 老唐还睡着,所以现在掌控身体的自然不是老唐,而是正主诺顿。 “那你先代班吧,我可不想扛着他回酒店。” 诺顿点了点头。 楚子航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他不是没见过老唐,但诺顿形态下的老唐还是第一次见? 诺顿感觉到了楚子航的视线,随意一瞥。 楚子航顿时感觉如临大敌,一瞬间如坠冰窟,连黄金瞳都燃烧地更亮了。 顾北一巴掌打在诺顿脑壳上:“你那个妹妹还在隔壁女汤呢,你要是不担心她过来之后吃了你,你就随便浪。” 诺顿抓了抓头发,心里腹诽:就耶梦加得? 她要是真跑过来,我肯定先和她联手,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吃谁呢。 不过也就是想想,虽然御灵人从顾北换成了老唐,但顾北手里也还捏着诺顿的灵契,随时可以强行接手控制。 “还有,把血统收一收,别让人看出来了。” “哦。” 诺顿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把龙瞳熄灭下去。 三人前后离开了温泉池,换好衣服之后在前厅娱乐区休息。 顾北发现有游戏机,投币打起街霸,楚子航盯着棋盘上的残局,诺顿则是东逛逛西晃晃,看啥都觉得新鲜。 虽然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一年了,但是诺顿还是对现在的东西感到新奇,总是拿着一些东西研究里面有什么炼金技术。 后来顾北向他科普这是科学而不是炼金术以后,诺顿就更有兴趣了,每天都吵着老唐多看点科学方面的书籍,弄的学渣老唐苦不堪言。 不过顾北倒是没有阻拦。 诺顿能找到感兴趣的事情是好事,至少这家伙不会像刚睡醒的时候那样,三句话离不开离不开本尊,人类,蝼蚁,毁灭。 事实证明,无论是女人还是母龙,都不可能在洗澡方面节省时间。 在顾北用一招螺旋头锤终结对手之后,夏弥终于从女汤的出口处走了出来。 “啊——舒服。” 非常不淑女的伸了一个懒腰,夏弥看向三人:“你们好快啊。” 并不,是你太慢了好吧。 顾北上下打量着夏弥,背心短裤平底鞋,长腿细腰好脸蛋,真正意义上的骨肉匀亭。 就是平了点。 顾北竖起大拇指:“小师妹可以的,师兄有福了。” 夏弥扬了。 扬脑袋:“那当然。” 顾北耸了耸肩,抬手把机子关了,率先出了门,诺顿维持着老唐的边缘人设,紧随其后。 楚子航道:“走吧。” 夏弥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跟上三人,上车时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诺顿……怎么感觉这家伙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弥此时还不想和楚子航戳破最后的一层纱。 车子开动,驶回顾北和老唐下榻的洒店。 诺顿一马当先下车,顾北也推开车门:“对了,明天你们两个就不用来这边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楚子航点了点头,他知道顾北来京城的目的除了帮他实行计划和入学这两件事以外,还有其他的安排。 “需要我把车留给你吗?” 顾北摇了摇头,眼神在楚子航和夏弥身上晃悠两下,笑的有些古怪:“车你自己留着吧,记得把事情处理了,不然我可不敢帮你的忙。” 楚子航看了夏弥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不会吓死人的笑:“我知道了。_o_m” 夏弥看了看两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112.办三件事 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早晨。 顾北停下运炁睁开双眼,屋里静悄悄的。 他把头扭向另外一张床,老唐还睡的四仰八叉的,被子被他踹到床底下,口水淋湿了一大块被单。 顾北嘴角抽搐了一下,就算看过很多次,但无论是第几次次看到,顾北都觉得这副景象有点辣眼睛。 实际上这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讲,混血种的血统和颜值是挂钩的,据此推算,那么纯血龙类应该无一例外都是俊男美女,实际上夏弥的存在也证实了这一点,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绘梨衣的意思,但确实是顾北两辈子加起来见过最漂亮的女性。 审美这种东西是主观的,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所以他们喜欢的东西自然也不同,但只要不是比较奇葩,毕竟另类的审美或者审丑,那么就一定会觉得夏弥很美。 这种接近规则的颜值仿佛不是世界上存在的一般,证明着纯血龙类在基因上的优越性。 但老唐是个例外。 他用自己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纯血龙类并不是一定都会很好看,也可能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特点,普普通通。 有关这一点顾北问过诺顿,然后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桉。 纯血龙类的样貌并非是由基因决定,而是思想,他们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拿夏弥举例子,这个两千岁的老姑娘一看就是非常爱美的那种,所以受到潜意识影响,夏弥也变得很美。 而老唐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具备这种能力,但是能力却是被潜意识支配的。 在老唐的潜意识中,他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玩玩游戏,经常性被游戏玩,还自认为是游戏高手,收入全靠当猎人的三瓜俩枣,还不如隔壁街区的小混混一天敲诈勒索来的多。 不过老唐很知足,钱这种东西不用太多,只要能够保证够用,他可以请自己的朋友们喝可乐吃热狗,然后坐着灰狗在美国州际高速公路上一路前进,一路唱着难听的歌,不知将去向哪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或许自己是个路痴,或许朋友也不认识路,不过没关系,灰狗可以带他们去任何地方。 人生无非就是这些事情,朋友,自由,还有热爱。 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老唐自然而然就有了一副平平无奇但颇喜相的脸,那张脸扔进人堆里怎么都找不出来,但无论是谁能看到兄弟义气和对这个世界的爱。 真离谱,一个龙王居然会爱这个世界。 顾北觉得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离谱的事情之一了。 比龙王和混血种谈恋爱还离谱。 比龙王暗恋一个文学少女还离谱。 比次代种被混血种啃了半边脑子导致发育不良还离谱。 顾北没有叫醒睡的正香的老唐,洗漱完毕之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来京城主要办三件事。 当然,不是公平,公平和tmd公平,这是京城,不是鹅城。 虽然这里也不公平,但还轮不到顾北这种小角色指手划脚的。 顾北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协同楚子航完成一次混血种炼成,尝试双全手的突破,顺便为师兄的恋爱助力。 不过事情牵扯到龙王,时间也只有短短十天,顾北也不觉得会有什么成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还好这件事顾北并不打算一蹴而就,楚子航也很有耐心地表示三五年之内都可以,只要能在他找奥丁复仇之前都可以,他等得起。 看来仕兰中学的此獠必诛榜top1已经被爱美的两千岁套牢了。 不过顾北觉得楚子航是等得起的,但是夏弥不一定等得起,卡塞尔也不一定。 顾北前段时间找路鸣泽见了一面,路鸣泽的生命已经步入倒计时了,接下来一定会有大动作,而为了让路明非继承力量,路鸣泽必然会对四大龙王和路明非身边的人动手。 楚子航和夏弥完美符合路鸣泽的目标要求,以顾北对于路鸣泽的了解,这位黑手小朋友一定会拿这两位祭天的,不祭天不符合人设。 一人一龙的未来注定波折,顾北能帮一把是一把,怎么说也是自家师兄。 第二件事和哪都通有关。 顾北虽然不管事了,但是对于自己这个一手创立的组织还是非常关心的,经常性的会开发一点异术送回总部,偶尔也会和花易逝联系,了解一下哪都通的发展进度。 在哪都通建立初期,顾北就定下了哪都通的发展步调。 三步法:扎根,扩张,覆盖。 三步法很好理解。 扎根,顾名思义,华北东北华中华东华南西北西南七大分部,像是七颗钉子一样扎进天南海北,积聚实力,增强影响。 顾北建立的哪都通和一人世界的哪都通是不一样的。 一人世界的哪都通是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因为异人散布在天南海北,哪都通不得已才建立七大分部,将五湖四海的异人进行击中管理。 而龙族世界不存在异人,哪都通想要发展异人势力,七大分部的模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极大程度上网罗全国的人才,用最快的速度将铺子撑起来。 哪都通的工作人员用快递业务作为遮掩,不停地收拢人手,积蓄实力,散布影响,短短一年就先后在各地落实了跟脚。 于是总部发动了第二步指令:扩张。 以各大哪都通分部为中心,建立散落的异人和混血种站点。 用快递行业的术语来讲,就是在各个地方建立驿站,异人站点就是哪都通东站,混血种站点就是哪都通西站。 正所谓,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七大分部是那一团火,那么这散落在地图上每个村庄的哪都通站点就是这满天星斗。 然而,计划在刚开始就受到了阻拦。 有几个大城市的站点怎么也布置不下去,一道开始落建,就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是地面塌陷了,就是地质活动了,还有无法通水电这种基本不可能出现的问题。 这种事情,一两个站点出现可以理解,一堆站点同时出现,怎么想都有问题。 于是那副图内部一边开始着手调查,一边将站点的各种问题解决掉。 可就算将问题解决,将站点落座,事情也不算结束。 地痞流氓,混混恶霸,熊孩子和大妈。 各种各样的人都跑到站点闹事,弄的前来取件的顾客苦不堪言。 更离谱的是,当站点的工作人员换成混血种和异人之后,来闹事的人也跟着换了,清一色的混血种。 这下子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花易逝拿到情报之后,对比着地图上看了看,几个无法建立站点的地区分别是:苏省,洛阳,西京,云岭,京城。 事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苏省苏家,洛阳沉家,西京萧家,云岭叶家,京城陈家。 混血种五大家。 顾北原本以为要再过段时间才会察觉,没想到这帮老家伙这么敏锐,哪都通才刚走动向,他们就顺着绳子摸到了头。 不愧是千年世家,虽然顾北已经尽量高估了,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还是小看了千年这两个字的份量。 能传承千年而不断,其中手段绝非是常人可想的,哪怕是被三大家扶持起来的沉家和萧家,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自然也能看出什么东西对自己有威胁。 哪都通的第一步发展迅勐,虽然很快但也留下了漏洞,组织底层被渗透进了很多小老鼠。 这些小老鼠虽然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但可以获取很多边缘信息,比如:哪都通的正式成员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技法,可以让普通人拥有匹敌混血种的奇特能力。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触动了五大家的神经。 作为以血统立家的混血种五大家族,混血种的身份是他们的荣誉,这让他们永远比普通人强大,永远拥有特权,永远都高人一等。 因为人类太过于脆弱了,需要混血种的保护。 但是如果有一天,人类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匹敌甚至战胜混血种,甚至是战胜龙类,他们不需要混血种了,那么五大家族也就和湮灭在历史中的那些普通的古老家族一样了。 试问,这种可以动摇统治根基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让五大家族恐惧? 但是在恐惧之后,是贪婪。 这种技术在普通人手中都能发挥出堪比混血种的力量,那么如果在混血种手里呢。 人类是不被允许持有这种力量的,因为人类太过低贱,卑弱,他们拥有力量却无法保护这种力量,一旦被外人所得,那么会是整个民族的灾难。 这种力量只能由我们,由我们混血种掌握,因为我们更加完美,更加高贵,也可以更好地使用和发挥这种力量。 以上为五大家的谈判使者找到顾北时说的原话。 当时顾北在xsbn的热带雨林里,老唐在一旁搭建庇护所,而顾北则是剥了一条蛇准备做成午餐。 顾北不清楚这家伙是怎么找到位于密林深处的二人的,他只觉得这家伙既中二病又聒噪,然后送他去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完美之人耶稣。 什么叫tmd惊喜? “噶”一下就死了,惊不惊喜? 不过顾北可以毫无牵挂地和五大家死磕到底,但哪都通不行。 哪都通现在只是起步阶段,发展需要时间,这种时候和五大家对上只能两败俱伤。 而顾北到京城的第二件事,自然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至于第三件事情,相对于前两件事而言,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罢了,不过相对于前两件事,顾北反而对这件事更加重视。 行至一处,顾北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春江小学……应该就是这里了。” 顾北抬手在脸上一抹,双全手发动,手落下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顾北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橱窗玻璃照了照,感觉还不错。 “应该一模一样吧……” —— 阮云是一位单亲妈妈。 准确的来说,她是最近一年才成为单亲妈妈的。 她的丈夫是一位救援队的成员,一年前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和几位队友一同牺牲在了长白山事件中。 从那之后,她就是一位单亲妈妈了。 她和丈夫分别是家里的独子,家中四位老人年迈,而孩子才刚上小学,家庭的重担一下子砸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不过幸好的是,因为丈夫职业的原因,待遇还算不错,家中也有存款,再加上是因公殉职,所以补偿款项也有不少,让阮云不必为了钱烦恼。 每天像往常一样照顾老人孩子,收拾家务。 不过阮云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人不能坐吃山空,凭借现在的存款,可以维持到孩子小学毕业,可以后呢? 她要去工作,这个家才能长久的运转下去。 明白这个道理的阮云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虽然多有抛头露面,而且经历风霜雨雪,但算是多劳多得的工作。 她本身就是勤快人,也能吃苦,自然也有所收获。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来了,但是阮云却觉得不对,她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喜欢对着衣橱里丈夫原本的衣服发呆。 她喜欢坐在客厅里读丈夫曾经喜欢的书。 她喜欢阳台上丈夫亲手种下的花,她还记得自己不让他在家里种花,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 那次吵架还是丈夫主动要求和好的,他摘了自己亲手种的花送给她,她也原谅了他。 他的杯子里总是有泡不完的枸杞茶,阮云问他怎么那么爱喝枸杞,他看着阮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浴室的毛巾上有他的气味,客厅的电视机前有他的影子,电话的留言中有他的声音。 原来不知不觉间你已经是我生活的全部,无论我走到那里都是你的气息。 有媒人上门想帮她说个好人家,她笑着拒绝:“不了。” 媒人陪着笑脸:“云啊,不是王姨说,这女人还是要有个男人,不然一个人啊,累!” 阮云摇了摇头,紧了紧牵着儿子的手:“不了王姨,他会回来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送小雨去上学。” 王姨无奈看着阮云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唉,多好的姑娘啊,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春江小学。 阮云把儿子送进学校,正准备去上班,突然一个声音从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落进她的耳朵里:“小云。” “!” 阮云勐然回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她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泪水在一瞬间溢满,她颤抖着声音,期盼中带着不可置信。 “杜……风?” 113.那朵花 “杜……风?” 阮云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盈满泪水,那其中的期盼和难以置信溢于言表,因为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已经死去一年的丈夫:杜风。 杜风看着阮云,他的眼神和当年没有半分差别,连声音都没有变过,就好像带着一年前的模样重新回到了阮云面前:“小云。” “真的是你,杜风?” 阮云来到杜风面前,踟躇着想要伸手摸杜风的脸,但指尖停在了距离杜风面前,游移不定。 杜风笑了,他的笑还和从前一样。 他伸出手握住了阮云停在面前的手,然后将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阮云只感觉一片触手可及的温热,风吹日晒的粗糙皮肤,细密的胡茬,熟悉又陌生的手感一瞬间唤醒了阮云的记忆。 杜风摩擦着阮云的手背,阮云的皮肤比起往日粗糙了些许,这是女人一年来的经历风霜雨雪所留下的痕迹,杜风静静感受这痕迹,抿了抿唇:“是我,我回来了,小云。” “真的是你!杜风!” 阮云雀跃地像是一个刚开始谈恋爱的小姑娘,纵身挤进了杜风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一直都知道……” 杜风的眼神暗了暗,双手环抱住了阮云,好像要把阮云揉进身体里:“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重逢是这世界上最醇厚的美酒,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品尝它的滋味,不过杜风和阮云是幸运的,因为有人为他们酿好了酒,他们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然后举杯。 识海中,顾北用第三视角看着杜风和阮云二人,感觉就像是在电影院里看一部爱情大片,识海中空空荡荡,本该一起看这场大戏近万观众们已经被顾北一个接一个地送进轮回了,连诺顿也被安排给老唐当保姆,如今识海中只剩下顾北自己。 其实多少是有些孤独的,这间不怎么正规的电影院见证了顾北从第一个残魂开始,一步一步帮助残魂完成遗愿的全过程,每完成一个愿望,就会有一个残魂放下执念,化身纯粹的灵魂力量融合进顾北的识海。 截止到目前为止,顾北已经完成了全部的遗愿,从当初的人声鼎沸到后来的冷冷清清再到现在,偌大的“电影院”只剩下了顾北。 是的,杜风是最后一个了。 “唉,真不知道你们这帮人类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些情情爱爱的,只不过是繁衍这种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呢?难道这些东西可以帮你们在繁衍过程中增加概率吗?” 好吧,还有一只碎嘴的混血动物兼异兽兼家仙的紫貂。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家伙并不会出现在顾北的识海中,而是在东三省的哪都通当东北分区的临时工,只有顾北有召唤或者偶尔的时候才会来到顾北的识海。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顾北并没有对它召唤,但它仍然可以凭借着两个人的信仰链接在识海中来去自如。 这是连诺顿也做不到的事情。 顾北不耐烦的给了它一个脑瓜崩:“你又不是人类,你不懂。” 紫貂被一个脑瓜崩弹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不服气道:“人类有什么不好懂的?说不定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动物,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却不知道人越是工于心计,就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前功尽弃,除非超越人类。” “你等会!” 顾北·要素警觉·打断:“你的下一句该不会是‘我不做人了’?” “你在想什么?” 紫貂眼神古怪地看着顾北:“我本来就不是人啊,我是貂(dio)啊,做貂(dio)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可以想找几个老婆就找几个,想什么多少孩子就生多少,既不用关心社会规则,也不必在乎感情这种东西,不比人类自在多了?” 顾北嘴角抽搐,一时间竟然觉得这家伙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居然没办法反驳。 眼瞅着小碎嘴有大谈特谈的架势,顾北随手打开信仰通道给这货丢了出去,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看外面的爱情大片。 其实杜风一开始并不打算再和阮云见面。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种时候再去打扰阮云的生活,是对阮云的不公平,所以杜风一开始的愿望,是希望顾北能在生活上照顾一下阮云一家人,让他们不至于有太大的生活压力。 但是临近最后关头,顾北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杜风觉得自己已经死亡,所以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但是对于阮云而言,杜风不来相见才是一种不公。 阮云一直相信着杜风没死,一直相信杜风会回来的,所以她在等,等杜风回来,这已经成为了阮云的执念。 或许她等的并非是逝者归来,而是在等一个告别。 从周围邻居的口中打探到消息的顾北临时决定让二人见一面。 顾北随便找了一身中年气质的衣服,然后照着杜飞灵魂的模样捏好外表,然后就在一旁开始等待目标的出现。 一开始杜风还不同意,但是当他被顾北通灵进入肉身的那一刻,当他又一次见到了被刻进灵魂深处,纵使死亡也无法忘却的人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叫出了阮云的名字。 真香。 顾北从识海中看着外面相识而笑的两个人,不禁叹息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 紫貂不知道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摇晃着尾巴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直叫人心里没数,疯狂购物,招架不住,吞云吐雾,一无是处,潘然醒悟,大彻大悟。” 顾北满头黑线:“要不要我送你一场事故?” “不用了。” “滚。” “好嘞。” 现实,阮云找公司请了假,和杜风挽着手回到家中。 时隔一年,杜风再次踏进久违的家中,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生疏,残缺的画面从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记忆中浮现出来,和眼前的景象重合,家中的景色竟然和他生前一模一样。 水杯,书架,毛巾,牙刷,拖鞋,属于他的东西都原原本本的放在他本来的位置,上面没有什么灰尘,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一切都同他从未死亡时一样。 凭借着记忆熟练的换好了拖鞋,习惯性地扭头看向阳台,那几盆澹黄色的小花正随风摇曳。 杜风眼神复杂,他还记得这几盆花是自己亲手种下去的,但如今灵魂残破不堪,连这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只记得当时小云并不同意养这几盆花,没想到自己不在,小云居然把它们照顾起来了。 阮云跟在杜风身后进了门,看到杜风在阳台上傻愣愣的看着那几朵花,多年的默契让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杜风在想什么。 “这是你留下的东西。” 阮云只说了这一句,但这一句足够胜于千言万语。 因为是你留下的东西,所以我要帮你照顾好,不能让它们枯萎掉。 因为是你用过的东西,所以我要帮你保存好,等你回来的时候会用到。 因为是你生活过的地方,所以我要把这里维持原样,避免你回来的时候认不出这里是你的家。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杜风嘴唇动了动:“小云,你受苦了。” 阮云摇了摇头:“不,只要你回来了,这都是值得的。” 杜风眼神又是一暗,想说些什么又吞了回去,嗫嚅着说了一句:“爸妈最近怎么样了?” 阮云笑着道:“爸妈身体最近都挺好的。你……刚走那段时间,咱妈悲伤过度,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咱爸身体一直硬朗,那段时间有些消沉,不过身体没什么问题。” “是嘛。” 阮云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杜风坐下。 杜风刚刚坐下,阮云的脑袋就靠了过来,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杜风身体绷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整个人陷进了沙发中,阮云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像是回到了刚开始谈恋爱时的光景。 少年和少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少女靠在少年的肩膀,少年脸色憋的通红,鼻子里都快喷出气来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看日升日落,看行人匆匆,看流年似水,直到今日,他们还是这样坐在一起,看过去的自己。 可惜,杜风的灵魂支离破碎,已经快要忘却少年时代的记忆,只记得肩头的一抹香气,伴随着自己从少年走进中年。 奇妙的感觉,就像时光逐渐褪去颜色,身旁的女孩一瞬间就风韵犹存,而时光重叠,那香气却萦绕在身边未曾散去。 杜风问:“这是什么味道?” 阮云愣了愣,然后时隔十几年之后再次回答了这个和方面一模一样的问题:“这是薰衣草的花香。” 薰衣草的花语:等待爱情。 阮云喜欢薰衣草,尤其喜欢粉色的,花语是:等你爱我。 杜风的眼神恍了一下,想起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孩和他有过一次相同的对话,但是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了。 残魂在顾北的识海中可以得到完整的保存,但即便如此也躲不开磨损,更不用说现在杜风的残魂在支撑着不属于他的肉身活动,这种行为加速了灵魂的消散,而最先开始磨灭的,就是灵魂最表层的记忆。 顾北在识海中冷眼旁观,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现在除了让他本人接手身体以外没有其他办法,但是杜风却说他还想再待一会。 顾北自无不可,只不过杜风就…… “薰衣草……长什么样子来着?是那样吗?” 杜风抬起手,指了指阳台上的小黄花。 阮云摇了摇头,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杜风,你忘了什么?” 杜风勉强笑了笑:“我忘了很多东西,大概是不会再想起来了。” 灵魂的磨灭是不可逆的,这是顾北给他的提醒。 阮云颤抖着嘴唇,看着杜风:“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杜风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是小云,是我的爱人。” 阮云刚松了一口气,但杜风的下一句话让她一瞬间紧绷起来:“对不起,小云,我答应你的承诺,可能做不到了。” 杜风表现的并不虚弱,甚至因为是顾北的身体,他现在可以说是十分健壮,但阮云却从杜风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飘忽不清的虚无感。 阮云问道:“承诺?” “嗯。” 杜风点了点头:“我说过,我要陪你一辈子……” 顾北抬手看了看,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视线中,灵魂从肉体上飘散出来,然后落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看样子,我应该是要先走一步了。” 阮云一下子坐起身来,一种慌慌的预感在冲击着她的心,她看着杜风:“这就要走了吗?才回来这么一会……” “嗯,我该走了,”杜风笑了笑,“这次回来本来不应该见面的,可是顾先生……你就当是好心的阎王爷吧,他非要让我来见你,其实我明白,我是想见你的,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不想走……” “其实我是不想走的,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陪着你,一路到老,我们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一起养花,永远不分开的,但是这时不可能的……” “尤其是我看到我们的家,你帮我养的花,还有那些东西,我多想和你一直就这样生活下去,但是不可以!因为我死了!” 阮云的声音抽动起来,她想说些什么,却泣不成声,哪怕杜风刚刚牺牲时她也没有如此,但现在她已经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杜风抿着唇,咬出血来:“我死了小云,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我不能陪着你了,你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小云,人死不能复生,忘了我,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吧。” 阮云嚎啕大哭起来,近三十岁的女人一下子哭得声嘶力竭,像一个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她扑进杜风的怀里,嘶哑着声音问他能不能不要走。 杜风强忍着不落下泪来,将阮云抱进怀里。 他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黄色小花,那小花摇曳,好像在向他告别。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那小花叫六月菊,花语是:别离。 82中文网 114.盛情 —— 拘灵遣将:100%(圆满) 请确认,确认之后将随机开始下一项奇技。 —— 耳边传来叮的一声,然后就是系统的声音。 顾北无视了系统的提示,抬起头向前看去。 杜风的意识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像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缓缓消散。 接手身体,感受到怀中抽泣的未亡人,顾北心中波澜不惊。 亡者的愿望大多数都是与生者相见,所以这种事情在这一年里已经发生过不下十次了,顾北已经习惯了。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算好了,至少顾北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妇,而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很可怕的是,那个壮汉抱着顾北的腰喊妈妈。 虽然确实很可怜,但顾北确确实实被弄出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就送这位老哥下去见他妈妈了,真是罪过罪过。 熟练的抬手放在阮云的脖颈上,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未亡人直接就不喘了。 当然,不是不喘气了,只是不再一抽一抽地大喘气了。 顾北没送她去见她老公,只不过是让她去陪周公下会棋而已。 顾北将阮云横放在沙发上,然后从口袋里一张信用卡放在桌上,这是顾北走哪都通的路子,用杜风的身份办的,里边有十万块,算是顾北以个人名义提供给受害者家属的补偿。 虽然顾北不是那场灾难的施害者,但那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无法推卸的责任。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北离开了这个小家。 时至正午。 杜风的灵魂连一天都没有坚持住,仅仅半天就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实际上这已经算是奇迹了。 在一天前,杜风的灵魂就已经出现破碎迹象了,所以顾北才马不停蹄地带着老唐赶往京城,只希望杜风能够撑住。 结果杜风不仅撑住了,还多撑了半天。 至于其中缘由,可能并非是执念过深,而是因为“感情”。 在进京的一路上,为了防止杜风的灵魂过早消散,顾北一路上都在细心的观察杜风的灵魂,正是因为这细心的观察,顾北才有了特殊的发现。 杜风的灵魂消散是有层次的。 其他的灵魂顾北并没有仔细研究,但杜风的灵魂,在消散的过程中,是有一个递进顺序的,从感情的由浅入深逐渐变化。 流于表面的情感和记忆会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越刻骨铭心的感情,越能维持意识的稳定,延长消散的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讲,灵魂的核心是意识,构成的基本要素是记忆,而存在的基础是感情。 如果可以再更深入的研究一段时间,说不定顾北真的可以参透灵魂的奥秘,从零开始打造一份纯白的灵魂。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难题。 顾北可以用双全手提取灵魂整体,也可以检索其中的记忆,可以用拘灵遣将的方法调动灵魂中的意识核心,但是对感情这种东西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世界上最复杂的语言就是华语,而即便是包罗万象的华语,也无法准确描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细节无法窥探,情绪不好掌握,人心难以捉摸。 所以感情无法揣测。 上到冷面杀胚,下到屌丝舔狗,哪怕是顾北自己,也不可能逃得出这张网。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顾北都不可能着手开始灵魂的制作。 顾北离开了杜风和阮云的家,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座公园,公园里零零碎碎的情侣手牵着手,他们说说笑笑似甜蜜,嘴角的笑容似幸福,女孩们挽着男孩的手臂,他们可能会永远在一起,也可能中途分离。 寻一张长椅坐下来,顾北打开了系统界面。 —— 双全手:100%(圆满) 六库仙贼:100(圆满) 拘灵遣将:100%(圆满) 风后奇门:99% 请确认,确认之后将随机开始下一项奇技。 —— 100%进度的拘灵遣将,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顾北却开心不起来。 用时一年,数以万计残魂被送入轮回,足够填平识海的灵魂力量,还有几百个愿望,才将这项奇技推到了最后,在杜风消散的那一刻,彻底圆满。 如果一项奇技的成功需要耗费如此多生命为代价,那顾北觉得还不如像双全手那样老老实实练习几年。 心念在光幕上选中确定,金色的光转动起来,顾北心如止水,完全没有之前两次抽取奇技时的激动。 没什么好激动的,顾北现在对于八奇技的态度有种可有可无的状态,因为对比现在顾北持有的其他异术,八奇技除了规格高一点,实用性强一点,适用范围广一点,其实也并不具备太大的优势。 而且九项八奇技已经有四个掌握他的手里,加上最新的一个就是五个了,已经过半就,还有风后奇门随时可以突破,这就是六个 顾北的实力对于奇技的需求很低,剩下的几个奇技都是有就最好,没有也无所谓的咸鱼心态。 金光在光幕上闪烁不定,顾北目光穿过光幕看向日头向西边飞去,可那不是三只脚的金乌,后边也没有像山一样高的巨人。 忙忙碌碌了一年,突然一下子停下来,顾北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空虚蔓延上来,淹没了思想。 公园中人来人往,穿着情侣装但可能不是情侣的情侣们牵着手有说有笑,孩子们的嬉闹声沸腾着,遛狗的人悠哉悠哉,狗也悠哉悠哉。 一切的生命从顾北身边走过,顾北却只看着日头向西,明明人在现实中,却仿佛已经运起静功进入了内景。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内景中的虚幻。 顾北突然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有点多余。 或者说,他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有的人的存在感位于豪车如水、美女如云的香槟酒泳池边,那是恺撒;有的人的存在感位于在血流成河的屠龙战场上,那是楚子航;有的人的存在感位于人声鼎沸、呼声震天的网吧,那是路明非;有的人的存在感在于挖人黑料和东京美女演员印花的内库,那是芬格尔…… 杜风的存在感在于哀鸿遍野的灾区现场,而他也切实践行了他的存在,永远的留在了属于他的地方。 那顾北呢? 哪都通? 不,更准确的来说,哪都通是顾北为了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了确实自己的存在而建立的东西,他是依附与顾北的,异术是它的基础,它本身无法证明顾北的存在,因为先有了顾北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哪都通的存在。 顾北并不知道自己存在于何处。 就像是一棵没有树根的树,就算他成了楚子航的结拜兄弟,成了凯撒和长腿的朋友,成了老唐路明非芬格尔的老大,成了鹿天铭和苏小妍的义子。 就算他强大到可以和路鸣泽这个挂壁相互嘴臭,就算他尝试把自己钉在地上,但没有根的树,就算不被大风吹走,也会枯萎而亡。 “这是一个,尚未察觉自己命运的男人的故事。” 牵着狗看着手机的大哥路过,漏音的耳机里飞出热血的台词,里面的勐汉还是台湾翻译版,带着几分“大霹雳”的调门指天高呼。 “向着地上前进吧,西蒙!” “卡米那……” “什么卡米那,叫我大哥!” “可是我……没有兄弟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魂之brother、soul之兄弟啦!不管丑女们说什么,都别在意。这东西和你很相配呢。钻头是你的灵魂啊!” 天元突破红莲之眼? 那个满身斗气,会拿着日本刀和巨型机器人对砍的二货大哥教育他的废柴小弟。 以前看的时候还满身热血沸腾嘞,现在听起来……这都什么台词啊? 钻头是你的灵魂? 那么鼠标就是路明非的灵魂,红酒瓶就是芬格尔的灵魂了?刀是楚子航的灵魂?香槟是凯撒的灵魂? 不同的人,灵魂区别可真大啊…… 日头快要沉进天边的黑海了,一天又要过去了,这一天过的可真快啊……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光幕上闪烁的灵魂早就停止了,顾北提了提神,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出所料。 —— 神机百炼(炼成之术0%):未解锁。 —— 解锁神机百炼是顾北早有预料的事情。 早在拘灵遣将入手的时候,顾北就钻研出了奇技不同的用法。 例如双全手可以调控血统,防止暴走。 六库仙贼可以炼化龙血转化为纯炁,虽然那黑炁和顾北本身的白炁的作用没啥区别,但顾北总感觉这玩意应该另有用出。 风后奇门算是顾北手中唯一的进攻手段,人盘的八门搬运术是空间类神技,用来游走或者逃跑都是没有问题的;地盘算是万金油的小把戏;而神盘中的八神兽可以对龙类造成有效伤害,可惜的是八神兽无法随意使用,只能看情况。 至于拘灵遣将,虽然看上去是最没用的一个,但经过顾北的调试之后,发现这项奇技的实际应用范围极其广大。 因为拘灵遣将中的拘灵,并不是指单纯意义上的灵魂,而是龙族世界中广泛存在的意义“灵”。 没错,就是“言灵”的那个“灵。” 顾北可以使用拘灵遣将去操控游离在空气中的“灵”,然后模拟达成“言灵”的效果,就算有龙王在这里,也不可能看出二者的区别。 这一下子就将拘灵遣将和双全手中有关灵魂部分的重合职能区分开来,顾北可以用拘灵遣将伪装成真正的混血种,不会有任何人或者龙怀疑他的身份。 啥,你说我体内没龙血? 我会用“言灵”! 你说我没有灵视? 我会用“言灵”! 你说我不会吟诵龙文? 你没看到我会用“言灵”吗? 顾北在脑子里重复着没什么人喜欢的烂笑话,看着天边的黑色一点点吞没赤红的日,公园里亮起了萤火般的灯。 手机震动了一下,顾北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绘梨衣问他在干嘛。 “在忙些事情,你洗过澡了?” “嗯?” 绘梨衣发过来一张照片,是她穿着睡衣坐在榻榻米上,鸭子先生顶在头上,手里还有一半没吃完的桔子。 顾北熟门熟路的把照片存好:“我还有些事情,不要玩到太晚了。” “嗯,晚安。” “晚安。” 熄灭手机,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一张冷漠的脸,那双眼睛中闪烁这莹莹蓝光,如同夜色中的鬼火在静静燃烧。 “出来吧。”顾北说道。 风吹过草丛和树枝,一片沙沙作响后,又没了动静。 “还要我请你们吗?”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落叶飞舞而下,落在了一个人的脚尖。 不知何时,以顾北所坐的长椅为中心,半径五米外围了一圈人,这些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面具上被漆上了白色的数字编号,就像是电影里被从小到大训练出的特工。 不过顾北清楚,这帮人可比特工狠多了。 死士。 特工的目的是以存活为前提完成任务,而死士则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一个脸上面具编号是009的死士走进包围圈中来到了顾北面前,行了一个古礼:“顾先生,家主有请。” 顾北鼻头耸动,眼神轻动:“死侍?” 没错,死侍。 根据哪都通内部情报记载,天朝古时候存在将高血统混血种人为堕落成死侍的办法,成功以后,被堕落者不仅可以拥有远超混血种,甚至足以匹敌龙王的力量,还可以违反常理的拥有双言灵,并保留理智。 这种堕落者一般都是皇朝培养出来的工具,后来新世纪开始,皇权消失,这种方法自然就“被”下落不明了。 当然,这种事情也就听个乐,秘术真正被谁掌握到手里,懂得都懂。 反正顾北不相信这玩意会下落不明。 对于顾北的问题,009只是弓着身,没有正面回答。 顾北笑了笑:“也罢,第一次在我家,第二次在岭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况且陈家主这次如此兴师动众,盛情难却,顾某人就上门叨扰一翻了。” “带路吧。” 82中文网 115.陈天赐 能在京城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盲目痴愚的傻子。 一种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陈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傻子,毕竟的混血种,就算血统再低也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白痴。 路明非除外。 既然不是白痴,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顾北坐在加长林肯的后座,两边是两排穿着紧身衣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害怕,而是别扭。 像是进了bt堆。 毕竟正经人谁会穿着紧身衣到处瞎晃悠啊,又不是超人或者某只蝙蝠。 顾北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如果是一群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的美女的话,那多少还能让人有点期待感,可是顾北知道,这些人的紧身衣下面大概率是看不出任何性征的野兽身体,除了用巴雷特也不一定能够击穿的细密鳞片以外,还有贴身存放见血封喉的炼金刀剑。 别看这帮人现在规规矩矩地坐成两排上,但顾北可以肯定,只要他稍有异动,不仅车里的人会暴起伤人,连这辆车都会被人从外面给打成筛子。 以顾北的实力自然是不惧怕这种中低端热武器的,但他这次毕竟是应邀而来,不是打打杀杀的,自然也就不会浪费力气施展拳脚去探一探陈家的底。 车窗紧锁,防弹玻璃上贴着厚厚的耐力材料,车窗外影影憧憧,车外的景色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张牙舞爪的枯树,别说,还挺像狼堡外面的景色的。 顾北默默在心中记下车子行进的路线。 那个编号009的神秘人就坐在顾北手边,看上去他应该就是这些人的头头,也是这群人里的最强一个,他被安排坐在顾北身边,一是为了监视,二是为了监视。 一是监视顾北的一举一动,防止顾北有什么不轨举动。 二是监视顾北的动向,防止他半路逃跑。 车子七拐八拐,在顾北的脑海中转了九又四分之三圈之后,直直开进了一栋深宅大院。 被一群紧身衣bt簇拥着下车,顾北站在宅院的大门前,抬头瞻仰着这座屹立千年而不倒的“陈府”。 巨大的古宅矗立在苍色的山岩脚下,高门大户,门前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桂花,另一棵也是桂花。 标准的京派四合,坐北朝南,但也不算标准,因为它实在太大了点。 门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门楼、门洞、门扇、门框、腰枋、塞余板、走马板、门枕等等一应俱全。 门扇是一整块的黄花梨,门框是朱漆红木,门槛是颇有年头的阴沉木。 就这一扇门,拆了拿到市面上都是无价之宝,要是车成串子,怕是要让一帮老顽主拼了命的抢。 岂是一个“豪”字了得。 顾北啧啧称奇,不用周围的狗腿子上前给他引路,抬脚走了过去。 进门时,顾北的脚丫子还不老实地在门槛上踩了踩,听到门槛下边传出“当啷”一声,一缕金气被无声无息间收入体内,这才笑了笑,迈步走进门中。 高门大户的门槛地下会埋藏镇物,这陈府的门槛之下应当是“大五帝钱”,其上缠绕着虚无缥缈的气运,对修行之人有大用处。 亭台座座,水榭鸟鸟,朱墙玉壁琉璃瓦。 鸟鸣阵阵,虫语声声,皎月繁星夜色深。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气派。 陈家大院不愧一个大字,里四合套着外四合,大里套个小的,这层层叠叠下来,竟然把山脚下的这块地方占了个干净。 顾北一路深入,一路打量着陈家大院的斗拱飞檐,心里盘算着什么没人知道。 一群神秘人不敢懈怠,紧紧跟在顾北身后,盯着顾北的一举一动,虽然顾北什么都没做,但他们看着顾北总觉得顾北不怀好意,那眼神像是要把陈府拆了。 要是顾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估计就要笑出声来了,因为他们…… 看人真准! 顾北不仅想把这地方拆了,还想拉市面上去卖了,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赚到的钱能完爆是个加图索家族,砍砍价差不多能买下大半个欧洲。 这绝对是地主老财,没跑。 一行人不断深入,顾北看宝贝看得眼花缭乱,都快要流口水了,才终于到达了陈家大院的核心。 中堂宗祠。 中堂里已经有人在等待了,中年人的头发是枫叶的橘红色,长相英俊硬朗,身上穿着一件竹布衬衫,手里还摸索着一堆包浆到一定程度的狮子头。 这人有点眼熟啊?从哪见过? 顾北思索着,刚想踏步其中,却突然止住步子,耸了耸鼻子,又看了一下建筑的走向,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般而言中堂是整个四合院的主房,用来进行议事会客等公开行为,很少会直接拿来作为祠堂。 但是顾北一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火气,说明中堂应该还兼任祠堂的职务,建筑的走向也在告诉顾北此处别有洞天。 因为陈府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建筑的设计也有所不同,陈府的中堂做了嵌套的设计,分前厅中厅后厅三个部分,前厅和后厅的功能的差别不大,就是普通的会客议事之所而已,有问题的,是那个被“藏起来”的中厅。 至于说为什么是被“藏起来”? 问个问题吧,如果你家里有前后两个房间,中间是一大块空地,那么你是选择从中间直接穿过去还是从两边搭建专门的通道? 正常人都懂得选择更近的方法。 但是陈家中堂的设计却不这么做,反而在前厅后厅的两侧建了两条抄手游廊。 不合理。 顾北判定,这中间的位置应该就是陈家祠堂,玄妙之所在,而前厅或者后厅应该都有进入其中的暗门。 顾北止住脚步,倒不是担心前厅后的中厅祠堂中有所埋伏。 顾北清楚这些家族中人不会对自己动手。 或许在顾北刚成立哪都通的时候,是家族杀死他最好的时机,但现在这个时机已经过去了。 哪都通已经成势,顾北抽身而退,把董事长的职位让给了花易逝,而自己则是作为异术研究顾问退居二线。 虽然名义上是民营企业,但只要有点脑子就应该清楚,哪都通这种牵扯颇深的势力绝对不可能是私自成立,必然与上面有脱不开的联系。 现在的局面下,杀死顾北并不能给五大家带来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好处,相反,虽然顾北退居二线,但毕竟是建立的哪都通的元老人物,而且手中把持着异术的秘密,一旦他死在家族势力手中,那么家族不仅会招惹哪都通的反扑,而且龙屠队伍也可以借此机会动手,两方合力之下,任何家族都不会再存在了。 所以现在不能杀死顾北。 就算退一万步讲,以上可能性都不存在,那么家族势力也不会杀死顾北。 因为和他们作对的是哪都通,不是异术。 哪都通的存在影响到了他们手中的权与力,所以他们要把哪都通踢出局;而异术带来的力量可以强化他们的统治,所以要想方设法搞到手。 而其中关键,也是顾北。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顾北还有庞大的利用价值,杀死顾北并不符合家族的利益,也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让到手的东西付之流水。 没好处的事情,这帮千年的老狐狸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说不定顾北待在家族势力中,比待在哪都通还安全呢。 就是料定这一点,顾北才敢大摇大摆单刀赴会。 如今中堂前止步,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着那块区域,一旦踏入范围中,就有种无力感涌上来。 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顾北心中所想,主动开口道:“这是戒律,s级血统的长老释放的言灵。” 言灵·戒律,顾北自然知道。 在言灵戒律的范围内,任何血统低于释放者的混血种,都无法以任何形式调动言灵。 中年男人说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一方面让顾北放宽心,在戒律范围之内属于绝对安全地带,没有s级的血统就不可能在戒律范围内动手,这是表明自己的诚意。 另一方面则是给顾北一个下马威,s级的混血种,全世界也没几个,他在告诉顾北:一旦动手,后果难料。 但是…… 顾北皱了皱眉:戒律可以压制言灵,那为什么刚才自己正在运行的炁也一下子凝滞了许多? 虽然心里疑惑,但顾北表面如常,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迈入戒律的范围:“戒律啊,好言灵,可惜只对混血种有效。” 顾北抖了抖身子,散出一股炁来,他整个人包裹在炁雾之中,看上去像是一位笼罩在云霞中的谪仙人,颇为神秘。 中年人赞叹鼓掌:“好手段。” 顾北不言不语,坐到了中年人的对面。 这一招只不过是看上去唬人罢了,实际上只不过是顾北在虚张声势。 刚一踏入戒律的领域范围中,顾北就感觉到了丹田中波涛汹涌的炁海一下子死寂下来,经脉中运转的炁也变得迟滞,直接从秋名山上的ae86变成了被爆出浆的夏树。 这种变化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还好六库仙贼的强大力量,让他很快适应了下来,能够强行调动一部分炁。 但这种状况是顾北没有料到的。 戒律对于言灵的压制本质上是高位血统对于下位血统的压制,戒律控制住领域中的灵,导致低血统混血种在发动言灵时获取不到灵的控制权,从而不能正常使用言灵。 所以戒律是不应该对言灵之外的体系产生效果的,更不用说炁这种诞生自体内的能量。 但是这种事情偏偏发生了,让顾北不禁开始思绪翻涌,思考着是不是这些家族对于炁的研究已经初见成效了。 中堂前厅,顾北和中年人相对而坐。 原本送顾北来的紧身衣小队已经被中年人挥退了。 当然,到底是真退下还是躲在一旁伺机而动自不必多说,只能说大家族,都喜欢玩战术。 “喝茶吗?我这里有铁观音的秋茶,自家茶树上采的。” “好。” 桌上摆着一整套不知道什么窑但看上去很贵的青瓷茶具,中年人麻利地烧水沏茶,斟、泡、涮、洗,青瓷茶具在这个他手中上下翻飞,有种叫人目眩神迷的美感。 若有若无的茶香飘逸开来,最后是一小杯水汽蒸腾的清茶送到顾北面前。 顾北闻闻茶香,端起来一口饮下,如牛嚼牡丹,然后笑道:“带我来的那帮人说是你们家主想见我,不过我看你这手艺不像个家主,倒像个茶艺师傅。” “平日里清闲无事,就爱这一口茶。” 中年人细细品着,还真像那么回事,顾北也看不明白这货到底是真爱茶还是和他打机锋,不过这副派头在他眼里确实有点装杯了些。 “还未请教……” 中年人放下茶杯:“还用问吗,你在来之前就没有找你手下那位要一份五大家成员的详细的资料?” 老家伙挺难缠啊。 见对方想开门见山掌握主动,顾北耸了耸肩,打了个迂回:“我脸盲,只能记住名字,没法和脸对上号,而且我也不记小角色。” 大阴阳师顾北,言外之意就是五大家主在我眼里也就是小角色而已。 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听到这话都不太可能忍气吞声,毕竟人活一口气,要是有权有势还被人像这样拐着弯的骂,那还不如死了。 不同人的面对这种蔑视时自然也会有不同的办法应对,有的人会选择阴阳怪气回去,有的人会压在心里背后使绊子,但不管怎样,大家都是有城府的,不会方面撕破脸皮,就开喷,所以顾北也不过是给中年人一个恶心罢了。 不过看样子,好像恶心都没恶心到。 顾北还是小看了五大家的名头,这种诡谲的大家族中,无时无刻不在暗流涌动,能在这种大家族中当上家主的,怎么可能会是简单货色? 像顾北这种嘴炮都挺不住的,早就不知道坟头草几丈高了。 中年人依旧捧着茶杯慢慢品茶,那不骄不躁的样子确实像是一位茶艺大师,恍忽间顾北想起了把路明非湖弄地像条狗的陈雯雯,也不知道这二位谁的茶艺会更好。 想来陈雯雯是比不过这个中年人的,她沉不住气。 中年人放下茶杯:“姓就不用介绍了,单名一个缘分的缘字,家中长辈添字,给了我一个「天赐」的名号。” “你可以叫我陈缘,也可以叫我陈天赐。” 82中文网 116.两只狐狸 中堂,顾北和陈缘相对而坐,顾北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陈缘则端着茶杯慢慢品茗,茶香弥漫中堂。 第一场的试探,双方算是拼了一个平手。 顾北尝试转移话题,不想和对方讨论异术的问题,顺便拐着弯的骂五大家都是下三滥货色,喜欢玩背地里捅刀子的手段,试图激怒对方,但收效甚微。 陈缘压根就不接茬,让顾北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而且这种无力感不止作用在心理上,同时还施加在顾北的身体上。 在戒律的作用下,顾北体内的炁就像是没油的老爷车,一点一点在经脉之中蠕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顺畅感。 这让顾北想起自己当初刚刚接触异术,经脉还没有完全打通的时候。 好在此时顾北六库仙贼已经大成,炁的凝实程度极高,哪怕运转速度慢的像蜗牛,只要运出一丝能够用的炁,也相当于普通异人全部炁的浓缩,够用了。 好比两款电池,一款电容小功率高,随随便便就把炁用没了,另一款电量非常庞大,输出千分之一的电量就比前一款电池多得多,但输出功率不大,每次只能动用千分之一。 不过哪怕是千分之一的炁,也足够顾北展开奇技了,所以顾北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境地很危险,因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开奇技爆杀在场所有人然后潇洒撤离。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 陈家作为千年大家,必然是留有后手,不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把顾北带到大本营里来。 虽然顾北自忖有单挑龙王的实力,但人心这种东西可比龙王可怕多了,不得不防。 陈缘抿着茶,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似乎他这次邀请顾北前来就是为了饮茶。 但事情可能这么简单吗? 五大家总共邀请了顾北三次。 第一次,陈家并不知晓异术所谓何物,只不过是根据陈旭(被陈闲杀死)的情报,将顾北当成了古往今来唯一一位治愈系言灵的混血种,同时血统高达s级,所以想吸纳进家族内部培养,为家族效力。 但那一次最后只闹了一个不欢而散,顾北反手借特殊部队的势力,还有卡塞尔和秘党的助力逼退了陈家的招揽。 第二次是在哪都通发迹之后。 五大家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于是纷纷派出自家的细作潜伏调查。 哪都通初成,正值用人之际,大规模地招人自然也给了细作卧底的机会。 顾北和花易逝也清楚这一点,但却无法根绝,毕竟连当初审核严格精挑细选的特种作战部队都能被渗透成筛子,更不用说像哪都通这样管理制度比较松散的组织。 或许对于内部中层以上的成员,需要用双全手或明魂术给灵魂刻印禁制,但对于最底层的普通员工,顾北用不能带人每天每夜的去给人下禁制吧。 索性不去管他们,反正最底层的普通成员接触不到太多秘密,连异术都无法学习,最多就是拿本《基础练炁法(通用型)》去苦练,顺便给上头的五大家交差。 对于这点顾北早有预料,但顾北也不能把《基础练炁法(通用型)》禁用掉。 异人和混血种是哪都通的两大核心,混血种这种东西遍地都是,但是异人却是要靠培养的,不然异人层级的严重缺失一定会导致哪都通内部结构失衡。 这是顾北无法接受的。 所以顾北修订了《练炁法》简化简化再简化版本的《基础练炁法(通用型)》,然后广泛流传开来,为的就是能够在普通成员中挖掘可当大任的苗子。 至于让五大家的人拿到《基础练炁法(通用型)》,这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顾北并不在意。 就算拿到了能怎样,就算开始修炼能怎样,就算展开研究又能怎样? 你们研究得快? 有我直接从系统里边拿成品来的快吗? 异术属于独家技术,系统在手,顾北有恃无恐。 而五大家的反应也在顾北的算计之中。 《基础练炁法(通用型)》不仅是给哪都通普通成员的异人学习手册,同时还是顾北准备好的鱼饵,而顾北想钓的鱼,自然就是五大家族。 不然这帮人凭什么知道是顾北开发了“异术”这种神奇的东西? 还不是顾北嘱咐花易逝主动放出消息去的。 人性是贪婪的,尤其是在面临毁灭的时候,人性中的缺失就会被加倍放大。 摆在五大家族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坐等哪都通发展起来,然后被灭掉。 要么,先手灭掉哪都通,夺取“异术”之秘,进一步做大做强。 看上去是两个,实际上只有一个。 以五大家的作风,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而且他们自诩千年世家,怎么会输给一个刚刚建立了一年的小组织呢? 于是五大家开始行动起来,一边筹谋布局的同时,一边派人找上了开发出异术但是却“被迫”上交,惊才绝艳但是“郁郁不得志”的顾北。 根据他们调查,顾北研究出了“炁”和“异术”,然后这两项成果被强制剥夺上交,而顾北本人则在哪都通挂了一个“异术研究顾问”的闲职,实际上手中没有一点权力,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毕竟这可是“异术”最早的发现者啊,虽然劳苦功高,但是在哪都通内被排挤到权力边缘,郁郁寡欢之下带着自己的兄弟终日游山玩水,要是这个时候我们五大家族把这颗桃子摘了,那岂不是相当于断了哪都通的根? 五大家族的人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们派人找到了正在雨林探险的顾北。 这么看下来情况就明了了。 什么“被迫上交”,什么“郁郁寡欢”,什么“权力边缘”……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顾北和花易逝俩人,借着顾北当甩手掌柜的契机,给五大家族的人下的一个套。 至于目的,当然是钓鱼执法。 诱使五大家族行动,然后反手将这颗毒瘤一举铲除。 果不其然,在顾北精湛的演技和花易逝精妙的布置还有五大家和哪都通之间日益严峻的形势之下,顾北等到了五大家的第三次邀请。 这也是顾北敢大摇大摆走进陈家的主要原因。 实力是一方面,利益是一方面,有恃无恐是另一方面。 提前制定好的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顾北眯了眯眼,看向对面澹定饮茶的陈缘。 还怪沉得住气。 顾北一仰头,把手中的茶水干掉,茶杯在桌上,动作豪得就像是梁山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 陈缘不慌不忙,再给顾北斟了一杯,看他那样子,似乎能一口气斟到天亮。 不过他能斟茶到天亮,顾北可不能喝茶到天亮,开口道:“不知道陈家主邀请我来,有什么事啊?” 陈缘笑了笑:“顾小朋友青年才俊,陈某有所耳闻,自然是想与你亲近亲近。” 这两句话完全就是废话,两个人都是摸过对方底细的,对于对方的处境目的心知肚明,这么说话完全是在吹水打太极。 顾北想的是要立好自己“怀才不遇”但是“忠心耿耿”的人设,即便不被上头重视,但是也要“尽职尽责”,绝对不“暴露”异术的存在。 陈缘则是借坡下驴,你装成不知道,那我们也不知道,我就是单纯觉得你有才华,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你没听到我都叫你“顾小朋友”了吗?至于“异术”……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两个人的对话明明是围绕异术展开,但是却都默契的绕开了异术,对此绝口不提,各自心怀鬼胎,只能在心里骂对方一句: 小狐狸。 老狐狸。 两人相视一笑。 顾北喟声长叹道:“才华,我能有什么才华,我要是有才华,那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了。” 呵呵,无业游民? 陈缘心里冷笑两声,倒是没觉得顾北对于哪都通有多“忠心”,而是认为小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看到好处,自然不会松口。 不过也是应该的,拿虚无缥缈所谓的“陈家友谊”作为谈判筹谋,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切实存在的真金白银,要是换成有人和陈缘说用我的友谊换你陈家家主的位置,那陈缘估计开着言灵就大嘴巴子呼过去了。 陈缘见自己杯中茶水见底,没有再斟满,而是放下茶杯:“顾小朋友不用妄自菲薄,你若是没有才华,那这天底下应该就没有谁能称得上天才了。” “反正陈某人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拉平普通人类和混血种之间的差距。” 单刀直入,破开了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薄纱,虽然没有直言,却点明了“异术”这一关键点。 顾北脸色沉凝,语气“冷漠”:“果然还是瞒不住你们。” “说笑了,”陈缘道,“这天底下能瞒过我们的事情,不多。” 说的怪厉害,你们陈家那么厉害那你们有没有猜到隔壁的北大住了一条龙王啊? 顾北恶趣味地想到。 哦,现在是两条了。 陈缘可不知道顾北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着顾北,眼神里平澹中夹着一股傲气,让顾北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陈闲。 “你和陈闲是什么关系?” “我一共有五十五个子女,信悠是老四。” 嚯,五十五个,你生孩子是论窝的吧? 饶是顾北自认为见多识广,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毕竟五十五个子女,如果是同一个女人生的,那这个女的最少也要六十多岁了,陈缘怎么下得去…… “我有好几个老婆。” 陈缘猜到顾北在想什么,直接一句话就断掉了顾北的思绪。 顾北耸了耸肩,竖起大拇指表示你牛碧……玉妆成一树高。 陈缘道:“我知道你和信悠之间有些误会,但这些都过去了,现在信悠不在家中,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不,可能不是误会。 顾北看着陈缘,大概陈家乃至五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顾北最初成立哪都通的念头就有陈闲的原因在里面。 不过……陈闲陈信悠不在家中,莫非是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把这个念头埋起来,顾北笑着回话道:“既然是误会,敞开心胸说开了就好了。” 敞开心胸(物理)。 陈缘点头,见顾北扯着话题东拉西扯,始终落不到点子上,嘴角抽了抽:“顾小朋友,我记得陈闲说,你是s级混血种,还掌握了独一无二的恢复类言灵?” 顾北眨巴着眼,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种说法来着。 当初老不死的昂热从小魔鬼路鸣泽那里得知了顾北的奇特,所以拟了一个s级混血种的身份,让坐着轮椅的半残教授施耐德带人来试探了一波。 后来诺玛给顾北的拟定血统等级就是s了,顾北也是以这个等级入学卡塞尔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不是陈缘提起来,顾北早就把这事忘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毕竟他这个s级是个空有名头没有实际的水货。 至于恢复类言灵一说,自然就是起源于顾北的双全手。 当时还没有人知道异术的概念,遇到这种科学测无法解释的现象,就只能往言灵上边猜,所以双全手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顾北的“言灵”。 不过,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异术的话,顾北决定将计就计。 “陈家主,想来你应该是误会了,我虽然是s级的混血种没错,但是我没有言灵的。” s级混血种是卡塞尔评的,你要是不信就去找卡塞尔,至于言灵,这种东西那还不是随便我顾北怎么说? 顾北看着陈缘,就像是看着即将掉进陷阱的猎物。 “没我言灵?那你治愈别人的能力是……” 说到这,陈缘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顾北是没有言灵的混血种,所以能治愈别人的不是顾北的言灵,那么只有一种东西能够达成那种不符合科学的状态。 “异术。” 顾北的话点破了陈缘的想法。 “那是异术,我研究出来的第一个异术,能治疗所有伤势和疾病的异术,双全手。” 顾北看着陈缘,眼神古怪。 来吧,快到陷阱里来。 82中文网 117.计划通 哪都通和五大家族之间的形势很微妙。 明明各自对于彼此之间的立场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任何一方选择主动出击。 因为双方都明白,主动出击意味着首先露出破绽。 哪都通起势时间太短,相对于五大家族而言,哪都通的势力并不强大,一旦双方对上,哪都通的胜算渺茫。 五大家族忌惮于哪都通的官面背景,同时觊觎哪都通持有的异术,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慢慢蚕食吞并。 就好比两个剑客,一个实力强大,但是被对手摸透了剑术;另一个实力偏弱,但是身上的装备要比对手强很多。 如此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再加上两方势力中间如同润滑油一般的龙屠大队作为调和。 这才没有爆发明面上的冲突。 这同时也为哪都通的发展争取了时间。 但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更何况,两方势力是完全不可调和的。 因为异术的存在,哪都通和五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你死我活。 花易逝明白,拖延时间不过是一时之计,时间一长,哪都通总要面对五大家的手段。 五大家族是什么货色? 想当初,就算是纠集了国内大部分野生混血种的特殊作战序列,哪怕是次代种也能轻易杀死的队伍,也只是在背靠着官面背景的情况下对五大家族的势力进行制约,而不是直接动手清洗。 并非不敢,而是不能。 五大家并非是单纯的混血种家族那么简单。 千年的传承,让这些家族的势力渗透进了社会各个阶层的各行各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清理干净的。 而一旦不能以雷霆之势清洗,那么迎来的就是家族势力的疯狂反扑。 花易逝和顾北所制定的计划,其最终目的也并非消灭,而是削弱。 将五大家族连根拔起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这件事比杀死龙王还要困难一百倍,所以只能尽量削弱他们的势力。 顾北很喜欢削弱这个词,因为这个词的定义很微妙。 到底削弱到什么程度才算是被“削弱”了? 就好比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和乌龟赛跑,乌龟先跑出一段距离后,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无论跑的再快,也永远无法追到那只慢吞吞的乌龟,只能不断的接近,缩短两者之间的距离。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芝诺的乌龟」。 这个问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那就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和乌龟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却永远不为0”。 0.9的无限循环等于1吗? 路明非疯狂舔能打动陈雯雯吗? 将家族的势力无限削弱,那么会等同于消灭家族势力吗? 答桉当然是否定的。 顾北和花易逝制定的计划就是为了将家族的势力进行无止境的削弱。 这个计划分为好几个部分,分别有引蛇出洞,合纵连横,分而化之等。 首先第一步就是引蛇出洞了。 当然,此蛇非彼蛇,洞也不是各位看官想的那个洞,如果各位想看另一种形式上的引蛇出洞可以出门右拐,去看雨夜带刀不带伞的版本,至少在顾北这里,引蛇出洞的意思还是很纯粹很正经的。 就是诱使五大家族主动出击,暴露破绽。 在一般情况下,龙屠大队的立场是“中立”的。 即:监察所有由超凡力量引起的争端,并进行公平公正的制裁。 所以虽然这帮人大部分出自特殊作战部队,并且都对于家族势力非常不满,但是在名义上讲,他们是不能对家族势力动手的。 但是这只是在一般情况下。 有一个例外:当家族势力影响了其他合法势力的正常发展,并且对方持有确凿的证据时,龙屠有权利介入调查。 也就是说,五大家族一旦对哪都通动手,那么立场“中立”的龙屠大队就有了动手的理由,到时候,哪都通联合龙屠大队,总能从家族势力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所以问题就在于,如何让五大家族率先动手,如何引出这条“蛇”。 既然要引“蛇”,那么自然要有让“蛇”感兴趣的“饵”。 五大家族是“蛇”,那么“饵”自然就是他们最感兴趣的异术。 当然,直接把异术秘籍扔到五大家族的大本营里这种小孩子才玩的低劣把戏自然是行不通的,说不定还会被五大家族反咬一口栽赃陷害,然后借此机会索要异术。 送上门的东西会引起怀疑,自然不行,但是…… 如果这个“饵”是“蛇”自己找到的呢? 相对于别人给你的答桉,人们永远很容易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哪怕它是错的。 现在五大家族知道异术的存在,他们迫切的想要探求异术的秘密却只得到了一本《基础练炁法(通用型)》,在这个时候,一个精通异术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他们会怎么做? 会选择吃掉这个“饵”。 顾北就是这个“饵”。 精通异术,本身就是异术的发明者,成果被官面强行征用,本人虽然得到了奖赏但并不多,被排挤到权力边缘…… 这简直就是五大家族心中最理想的二五仔。 也有人想过顾北会不会是哪都通安排的暗子,不过现在五大家族的统治根基有被动摇的风险,异术这种东西虽然也看资质,但对于上升通道被完全封死的混血种群体而言,给了更多人向上爬的渠道。 所以如果不能掌握异术,那么混血种的优势就不复存在。 这种情况下,就算顾北是暗子又能怎么样? 就好比一个在沙漠里迷路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了满汉全席,虽然沙漠里出现满汉全席这种事情非常诡异,但是这种时候你不得不吃,不吃就是死。 五大家族想做好人,但没得选。 于是他们选择接触顾北。 之后如何让他们彻底打消怀疑,自然就要靠顾北精湛的演技。 顾北在这场戏中的人设是矛盾的。 他是异术的开发者,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 他才华横溢,但郁郁不得志。 他想要忠心,但现实却不允许。 这种情况下,面对五大家族的接触,顾北要表现出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 抗拒,但并不完全抗拒。 演戏要演全套,抗拒只是因为立场不同,顾北明面上的身份是哪都通顾问,自然不好和五大家族的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实际上,顾北的心里对于哪都通还是有怨气的,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接触五大家族,从五大家族手中获取好处,同时帮助五大家族“对抗”哪都通。 计划并不完美,漏洞很多,但卓有成效。 在没办法站着赚钱的情况下,人们只能选择跪着要饭。 当面前的三个选择分别是死亡,待会死亡,和弄死别人的时候,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最后一个。 于是顾北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和五大家族之间的“交易”,而筹码,则是顾北亲手制作的《双全手(只有红手且魔改版)》。 顾名思义,这个所谓的“双全手”实际上只保留了红手修改肉身的能力,蓝手能力完全没有不说,并且经过顾北的调整,还多了一个使用者消耗生命力的副作用,可谓是垃圾异术中的战斗机。 这种异术扔到一人世界,但凡有点见识,学习过异术基础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其中原理,然后把这种东西撕巴撕巴点火了,不过很可惜,这里是龙族。 混血种和龙类连最基本的“炁”都还没有研究清楚,更不用说使用“炁”构建的异术结构。 不过那不重要。 对于五大家族来说,现阶段异术这种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探索和更深入研究完全可以放一放,等吞并了哪都通以后直接盗用哪都通的成果就可以了,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异术的效果和作用。 “治疗伤势和疾病……” 陈缘看着顾北手上流动的红色光芒,眼中流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克制地收拢了表情,然后对于顾北略显夸大的台词提出了质疑:“所有?” 顾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所有。” 陈缘问道:“断肢重生也可以?” 顾北略显骄傲的摊了摊手,一点表演的成分都没有,因为他是真的骄傲:“事实上,只要没死透,理论上都能救回来。” 说完,顾北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双全手可以压制血统暴走,虽然不能根除就是了。” 听到这话,陈缘是真的有点不澹定了,看着顾北的眼神中生出一丝火热。 双全手的治病功能并不在陈缘的考虑范围内,他更重视的,是双全手的疗伤能力。 混血种的体质远远强于普通人,患病这种事情基本不可能发生,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而言灵这种东西并不具备恢复效果,所以混血种在受伤时依靠的同样是现代医疗手段。 就算混血种的科学水平远远超过社会水平,也不可能做到断肢重生,起死回生这种玄幻效果,断肢接续之后不能过度使用,心脏起搏器也很少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这种环境下,双全手能起到的作用是决定性的。 试想一下,在战场上,双方开着言灵对轰,两败俱伤,伤势惨重,这种情况下,我方小手一红,直接满血复活。 这谁受得了? 很重要的是,这东西还可以压制血统暴走。 就算只是压制,不能根除,也足够有用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因为临界血限而被封在密室里沉睡的高危混血种们可以正常活动,家族的整体实力直接拔高好几个层级。 一想到这,陈缘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万一哪都通也有双全手该怎么办,不过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戒律。 天底下总有惊才绝艳之辈,陈家也从来没缺过天才,哪怕只凭借《基础练炁法(通用型)》,也能修行出炁,摸索出一些基础用法。 比如将炁加入言灵中,不仅减少消耗,增大威力,还能有更多奇特的效果。 就算哪都通人人会异术,在能阻碍炁运行的戒律面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时,顾北又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使用双全手调整身体状态,可以重新激活身体内老化的细胞,从而达到返老还童的效果。” 此言一出,不仅是陈缘大吃一惊,连中厅内的气息也波动了一下。 顾北嘴角一勾,他知道,鱼咬钩了。 陈府的风水是极为讲究的。 顾北从进门就仔细测算过,此地坐山明堂,伴龙而生,藏风聚气,气运扶摇直上,吉运亨通,而气运最佳处就是现在顾北所处的中堂。 中堂是整栋府邸的中心,虽然四周盘龙但却没有落在龙身上,而是被长龙围在中央,是整条脉的核心。 此处气运冲天,长居则延年益寿;下葬则福泽后辈。 顾北甫一步入中堂,除了感受到古怪的戒律力量和浓重的香火味道以外,还有弥漫在香火味道之下的血肉味。 除了面前的陈缘以外,还有十几人,躲在中堂的中厅里。 这十几人的气味驳杂,其中有三个比较特别。 一个顾北感觉非常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但总是想不起来。 一个气势全开,从味道上看,这古怪的戒律就是这小子放出来的。 最后一个气味稀薄,气息绵长微弱,应该是一位随时都会归西的老不死,靠着香火气和气运吊着一口气。 顾北猜测陈缘可能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人,这场谈判真正的主角,是藏在后面那位味道沧桑的老人。 所以顾北暗戳戳地用双全手延年益寿的功能试探了一下。 所谓,活的越久越惧怕死亡,尤其是这种大家族的老怪,还没有享受够手中的权与力,更不会愿意轻易撒手西去。 更不用说眼前这位,怕死怕到一定境界了。 从气味上讲,这位还有几年活头,这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却已经开始未雨绸缪起来,跑到这个气运之地吊命来了。 顾北相信,对方绝对不可能忽视掉双全手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的效果。 虽然这个效果是要用其他人的生命力作为代价的,但这种事情,顾北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果不其然,对方有了反应。 虽然还没有拍板,但是身为术师的灵感告诉顾北,计划已经成功了。 82中文网 118.大哥!兄弟! 人这种生物,越拥有悠久的生命,就越容易恐惧死亡。 陈慈将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有人知道这位陈家老太爷究竟活了多少年,哪怕是如今已经130岁的希尔伯特·让·昂热,在当初第一次见到还是陈家家主的陈慈时,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加入秘党的生瓜蛋子。 陈慈可是亲眼目睹着昂热跟着一帮洋人来到天朝,然后和天地会的人打成一片,最后还忽悠了路家的傻小子一起去闹革命。 想当年,陈慈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陈家也在陈慈的带领下日益壮大,不仅没有倒在那血腥的一百年里,反而趁势而起,带着陈家扫平了楚路两家的势力,正式将五大家变成了三大家。 陈家也隐隐成为了五大家之首。 如果要问他当初这么做良心会不会痛,那得到的回答大抵是不会。 陈慈是标准的家族动物,一切以家族的利益为最高,血脉、感情、民族都是为了维持家族存在的手段。 楚路两家只剩下了残骸,那么用他们的余尽给陈家的火堆添砖加瓦,当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陈慈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时间流逝,陈慈也退居幕后。 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极好,但平均寿命很低,因为血统的原因,有相当一部分死在屠龙的路上,还有一部分死于血统暴走,堕落成了死侍。 像陈慈这种经历了大风大浪还能安稳退休的老爷子真的不多。 一是因为陈慈背靠陈家,势力庞大。 二是因为陈慈本身的实力也很强,是少有的s级混血种。 高位血统带来的除了强大的实力以外还有悠久的寿命,陈慈把持陈家大权近百年,当他退位的时候,他的儿子都一百多岁了。 再之后,动荡的时代过去,陈家也步入的稳定发展的阶段。 陈慈退居幕后,虽然放权下去,但一些很机密的重大事项仍然由他亲自操刀,他说的话在陈家也是金口玉言,不容置喙。 这位一百五十多岁的陈家掌权人,一生都与权与力相伴,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像昂热一样无惧生死,就像昂热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屠龙事业一样,他会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家族。 但是他错了,不是每个人都是复仇男神。 昂热坚定的信念来源于死亡,他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是见证过死亡的人,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得到第二条命本身就是赚了,自然无惧死亡。 陈慈自然不会明白昂热的执念。 所以随着年纪越大,他慢慢感受到恐惧。 他搬进了家族祠堂和祖先们住在一起,他找人用在自己居住地的附近布置下了和言灵·冬同样效果的炼金法阵,他同家族中的年轻后辈换血维持身体机能…… 家族的历代强者都会在临死前转变成死侍被封进秘窖。 他不想死。 也不想变成一个没有理智没有脑子的废物然后被封存进家族的秘窖。 他要活。 他要永生。 这世上是存在永恒的生命的,纯血的龙类可以茧化重生,只要可以夺取那份力量的话…… 陈慈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和洋人达成了合作,为了更强的力量,更高贵的血统和更长远的生命。 原本对于哪都通的异术,陈慈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在他看来,这种人类的力量,无论开发到什么程度都太渺小了。 就算是现代科技侧制造的盒蛋,在面对龙王时也无能为力,看上去有点意思的也只有天基武器和量子动能武器而已,但这都只是“杀死”龙王的方法,却无法“消灭”龙王,在有卵的情况下,龙王可以无限复生。 只要得到龙王的力量,无论什么科技,什么异术,统统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到时候别说动摇家族的根基,就算把陈家毁灭了能怎么样?只要自己动动手,随便就能创造几个家族。 所以顾北和陈缘的谈判,陈慈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当成了一场闹剧。 但是随着谈判的深入,陈慈不澹定了。 治病疗伤?没用。 压制暴走?有点意思。 返老还童?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变相永生了? 陈慈一下子就从摇椅上坐起来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剧烈波动,连气息也一下子粗重起来。 但是他自己没注意到,不代表别人没有注意到,就比如,在前厅中和陈缘你来我往的顾北。 按照常理来讲,陈老爷子经历大风大浪,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喜怒不形于色是标准配置了,怎么也不至于在谈判场上露出马脚。 可坏就坏在顾北身上了。 顾北的六库仙贼已经练成被动了,对于气息极为敏感,再加上拘灵遣将和双全手的双倍灵魂感知,方圆二十米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开顾北的感知。 再加上顾北故意说出的长生啊,永生之类关键词直接戳到了陈老太爷的xp,陈老爷子一时难以自禁,才被顾北抓住了这一瞬间的反应。 不过这也只有顾北自己知晓,无论是顾北对面的陈缘,还是藏在中厅里等待摔杯为号的刀斧手,又或者陈老太爷本人,都没有想到顾北的话其实是故意试探,并且还得到了正向的反馈。 他们都以为顾北说能永保青春这种话是为了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增加谈判筹码。 陈缘眼神火热地看着顾北的手,在他眼中,那流动的红光中透出生机勃勃的力量,让人垂涎欲滴。 虽然顾北本人什么都察觉不到就是了,他也不清楚这人是怎么从炁里看出生机勃勃这种东西来的,莫非是什么感知类的天赋? 不懂,但大受震撼。 其实陈缘啥也没看出来,纯粹就是被顾北给忽悠出幻觉来了。 不过陈缘也并非易与之辈,很快就冷静下来,道:“顾小朋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要的并不是你的异术。” “嗯?” 顾北挑了挑眉,手中的炁收敛起来:“你们几大家族折腾这么大力气,不是为了异术还能为了什么?别告诉就是为了整垮哪都通。” 陈缘笑着给顾北斟茶:“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哪都通掌握异术,但他们太弱小了,不能正常发挥异术的作用,万一他们手中的异术被番邦蛮夷拿了去,远的不说,就说万一被那倭人得了,岂不是养虎为患?” “顾小朋友也不希望自己的杰作,成为祸乱家国的凶器吧?”陈缘澹澹说道。 顾北差点就忍不住给他点赞了。 这家伙说的一套一套的,要不是顾北知道学习中高端异术有多么严格的限制,估计还真要被他忽悠了。 哪都通《基础练炁法(通用型)》人手一份是不假,但是这玩意是帮助基层员工培养炁感的,根本没有实际上的战斗力,连炁的使用方法都没写,只有培养出炁感,才可以更进一步,学习《行炁法》。 《基本练炁法》人手一本,《行炁法》虽然有获取条件,但是也不是很严格,基本走动走动关系,没有炁感也能搞到手,但是再往下就没那么简单了。 像是《拳经》、《医经》、《悬壶方》这种对于异术最基础的应用根本没有实体书籍,全部靠口口相传,还要下禁制。 像《明魂术》、《奇门》、《御物》、《凝炁》这种高端异术,更是需要成为哪都通的核心成员,通过内部系统的积分购买,会有专门的人员上门传授,同时搜查灵魂,烙印契约。 而《双全手》、《六库仙贼》这种奇技,虽然在系统内部有公开售卖,但是价格为1积分,只有一个售卖条件:获得董事长的承认。 在这种严苛的筛选之下,连五大家族的人都没办法从哪都通套出一份异术来,洋人和倭人就能行? 顾北只想说呵呵哒。 不过顾北这次是来“投诚”的,自然不能满口胡咧咧,而且他现在的人设是和“哪都通”有怨,只能抱了抱拳,依着陈缘的话道:“陈家主说的有理。” 陈缘笑眯眯地道:“哪都通太弱小,无法保全异术,顾小朋友的杰作却不该如此埋没。” 顾北嗯嗯点头。 “为了防止异术这种瑰宝在哪都通手中绝迹,顾小朋友大可以留下一个后手。” “陈家主的意思是……” “陈某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此等绝技,不能让哪都通把持,而是要有才有德者,这有才者当然非顾小兄弟莫属,这德行方面……陈某虽不才,但添为陈家家主,德行自然不容有失,也当得起有德的称谓。” 顾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缘自吹自擂,偏生陈缘能坐上陈家家主之位,也是少不了脸厚心黑的德行,面对顾北的目光,脸皮红都没红一下,继续口若悬河。 “顾小兄弟有才,陈某有德,我二人便是这有才有德之人,小兄弟大可以直接带着异术加入我陈家,我陈家也算是家大业大,定能护住小兄弟,不让那倭人洋人之流从我陈家手中拿走这异术之法。” 陈缘情词热烈,康慨激昂,从一开始顾小朋友到顾小兄弟,再到直接称呼小兄弟,一步一步拉近和顾北关系,把顾北感动地潸然泪下,涕泗横流,站起身来抱拳做了个揖:”陈家主……” 陈缘微笑的非常有亲切感:“叫我陈大哥就好了。” 顾北更激动了:“陈大哥!” “顾兄弟!” “陈大哥!” “顾兄弟!” “有如此大哥,是小弟的福气啊。” “过奖了,有你这般小弟,大哥也是受益良多。” 顾北抹着激动的泪水道:“陈大哥,小弟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缘哈哈大笑:“顾兄弟但讲无妨。” 顾北点了点头,认真问道:“我加入陈家,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欸?” 氛围一下子就停住了,就像刚刚响起的bgm,结果前奏还没响完,突然就停了下来,直接闪了一众人的腰。 安装最新版。】 陈缘面色凝固,看向顾北:“顾兄弟的意思是……” 顾北笑了,笑的像朵花:“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我加入陈家,陈家给我什么好处?要知道,我可是哪都通的异术研究顾问,异术最初的发明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异术,我想知道,陈家能给我开出什么价格。” 陈缘嘴角抽搐,看着和刚才的自己一样不要脸的顾北。 他是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脸皮比他还厚的人,刚才那种气氛下还能突然抽出身来讨要好处,多少恬不知耻了点。 不过这其中也是有顾北的考量的。 刚才那种情况,顾北大可以顺水推舟,趁机埋伏进陈家内部,散布大量的魔改版异术,在之后和哪都通的交手中浑水摸鱼,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因为他不是傻子,陈缘也不是傻子,躲在后面总揽全局的老头更不可能是傻子。 顾北为什么会和哪都通生出“嫌隙”? 因为顾北“自视甚高”,认为哪都通“亏待”了自己,所以才反过来对付哪都通。 那为什么加入陈家的时候没了这种傲气? 如果顾北什么也不要,直接顺水推舟加入陈家,事情成是成了,但难免引起陈家怀疑,到时候顾北必然无法接触到更深入的信息,任务成了也和没成一样。 但此时顾北抽身,以退为进,趁机索要好处,不仅可以减少怀疑,还可以给陈家留下贪财小人,容易掌握的印象,到时候,无论顾北做点什么都不用束手束脚。 而且还能捞一笔外快,多是一件美事。 顾北没按套路来,让陈缘多少有点难受,虽然他知道顾北讨要好处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这可以证明顾北确实和哪都通离心离德,但是…… 就是好气。 不过陈缘作为和陈慈一样的陈家家主,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标配,一脸和气地看着顾北:“不知道顾兄弟想要什么?” 顾北想了想,正准备要点什么百年野参千年灵芝万年太岁之类的意思意思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刚刚解锁的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陈缘没由来的感觉背后一凉,陈慈也有同样的感觉。 顾北嘿嘿笑了笑:“我的要求也不高,给我整点炼金武器来,先来上十把八把。” 陈缘:…… 焯! 82中文网 119.双赢 炼金武器? 十把八把? 还先来? 不止是陈缘沉默了,连藏在中厅里的一群人也是默然无语。 陈缘黑着脸看着一脸贱笑的顾北,感觉这货貌似对于“炼金武器”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没错,顾北确确实实对炼金武器的概念有点误解了。 在顾北的认知中,龙族世界的炼金武器就像是玄幻世界的法器一样,虽然嘴上喊着多么多么牛批,多么多么珍贵,但实际上可以做到人手一把,有的大老甚至会单独开辟一个宝库来存放这些东西。 属于典型的饥饿营销。 但实际上,这还真是顾北想岔了。 在龙族的世界观中,炼金武器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现当代社会能够真正意义上屠杀龙类的方式总计五种: 一、达到一定程度的高浓度元素伤害,例如言灵·君焰,奇门·神盘·南明离火。 二、量子动能或者天基动能这种杀伤力达到绝对值的纯粹科技类武器。 三、在龙类身体中析出的材料,天然的武器,亦或是传说中的神器,例如昆古尼尔和天丛云。 四、炼金枪弹,混血种使用最为广泛且最常规的武器,但是杀伤力极低,一般会用来对付死侍。 五、炼金刀剑,由各种特殊材料混合贤者之石打造,铸造工艺极为苛刻,杀伤范围极广,上可砍龙王,下可屠死侍。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从广义上来讲,炼金枪弹和炼金刀剑都属于炼金武器的范围,但是炼金枪弹的杀伤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除了对付死侍用的专用炼金弹头以外,一般都是调配出来用作催眠或者亢奋之类的特殊用出,例如弗利嘉子弹就是强催眠类的炼金弹头。 这种子弹与其说是炼金武器,倒不如说是药剂武器会更贴切一点。 所以没有人会拿着炼金枪弹踏上屠龙的战场,除非他用的枪是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步枪,不然炼金弹头连龙王的鳞片都无法击穿。 到时就会现场表演一出“未能击穿敌方护甲”的大戏。 一般而言,混血种口中常说的炼金武器,指的都是狭义上的炼金刀剑,而非广义上的所有炼金设备。 五大屠龙之法,炼金枪弹不具备太大作用;元素杀伤需要天赋异鼎的技能;科技武器的发动条件或许苛刻,而且需要一击毙命;神器又可遇不可求。 炼金刀剑虽然威力大,使用难度低,但是其实也有属于自己缺点,那就是制造困难,数量稀少。 更准确的来讲,炼金武器的原材料就十分稀少。 炼金武器的原材料都极为特殊,像是天外的陨铁或者再生金属之类的独特金属材质,这一部分的材质决定着炼金刀剑的刚性。 就像是普通刀剑铸造一样,要用硬度高的钢材夹住硬度低的钢材,这样既保证了成品的锋利度又不用担心过刚易折。 基础材料在熔铸的过程中,加入统一的材料——贤者之石,而这也是炼金刀剑稀少的关键因素。 贤者之石对于龙类的灵魂是剧毒,但如果要对龙王级别的灵魂造成杀伤,那就需要足够纯度的贤者之石。 但是贤者之石的本质是精神物质,提炼贤者之石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慢慢收集平时的精神力量,一点一点积累。 另一种则需要耗费大量的生材,这些生材有可能是鸡鸭鱼兔子之类的动物,也可能是某位陨落的龙类,甚至可能是人。 不同的生材对于贤者之石的产出也不同,或许一条次代种可以产出一公斤,但一万人才会产出同等质量的一公斤。 差别很大。 但无可争议的是,贤者之石的提炼,要么一点一点收集精神能量,要么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这也就代表着,在这些炼金刀剑的背后,要么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要么是几代人一点一点的心血和努力。 但即便如此,贤者之石的存世量依旧稀少的可怜。 如此稀有的材料,再加上铸造失败损毁的那部分,之后留存下来的可用成品炼金刀剑就更少了。 虽然现在还保存着制作炼金刀剑的技术,但真的会去制作炼金刀剑的人没有几个。 因为造价实在太过昂贵。 如今存世的刀剑总共不到五十把。 别觉得五十把看上去很多,如果在这前面加个前缀呢? 全人类,几千年的努力,换来的只有这五十把炼金刀剑,还觉得很多吗? 而且这五十把分散到各个势力手中就更少了。 原本国内有十五把炼金刀剑,其中十二把由五大家族掌控,另外三把则在朝廷手中。 后来时局动荡,朝廷没了,路家没了,楚家也没了。 再然后,多出来了一个红帮。 这十五把炼金刀剑也经历了一百年的颠沛流离,有四把下落不明,剩余十一把,两把在红帮手中,四把在陈家,三把在叶家,两把在苏家,沉萧两家一把都没有。 如今顾北张嘴就要个十把八把,怎么着,难不成想把国内的炼金刀剑给包圆了。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的意思了,这是有点胆大包天。 不过这也不能怪顾北,毕竟他是个龙族知识文盲,如果他真的成了龙类百科了,那也不用往卡塞尔跑了。 再者,顾北刚刚入手炼成之术,虽然没办法和神机百炼那样抬抬手就锻造法器,但也掌握了基本的锻造之法,一般程度上的神兵利器,顾北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让顾北比较意外的是,神机百炼的修行方式中还额外赠送了名为「炼金术」的辅助能力,只要不具备特殊能力和特殊材质的物品,顾北在只要构造和原理的情况下可以徒手只要,只需要两手一拍。 这个「炼金术」的名字也让顾北心思活泛了起来。 既然拘灵遣将可以用拘灵的形式达成伪·言灵的效果,那为什么炼成之术不能和龙族炼金术结合一下呢? 所以顾北才开口向陈家索要炼金武器。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陈家因为不要报酬而心生疑虑。 一方面顾北确实少了一件趁手的兵器。 虽然动用神盘术也能屠龙,但那种形式不仅对于顾北的能力和炁量是一种考验,还要看对手能不能让神盘里的神兽动手。 当初打长白山太素的时候顾北就想动神盘术了,可惜里边八个大爷一点心思都没有,顾北只能靠着肉搏限制了对方,然后靠东风送这个大包裹去西天。 最后一方面就是顾北心痒难耐,想尝试一下能不能通过对于炼金刀剑的研究提前掌握神机百炼。 毕竟大家都是炼器的,多少都有共同点……吧? 不过他真没想到炼金武器这玩意这么稀有,他看着楚子航这个还没正式屠龙的小菜鸟手里有一把,源稚生这个妹控大舅哥有两把,凯撒这家伙说过自己也有一把。 诺顿这家伙最过分,说自己以前打了七把练手。 害的顾北还以为这玩意就和扔大街上除了大妈就没人要的矿泉水瓶呢。 合着这玩意那么金贵呢? 被陈缘黑着脸解释了一翻,顾北也明白过来炼金刀剑的价值如何了,不过话都说出嘴了,自然也不能随便改。 “这东西那么宝贵的话,十把八把就免了。” 顾北大手一挥,一副我很康慨的样子看着陈缘:“你们陈家有四把,分我三把不过分吧。” 你是不是蹬鼻子上脸? 陈缘的脸黑的就像是从非洲回来的一样了,顾北还笑眯眯地等着陈缘回话。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三把,不过做生意嘛,我可以漫天要价,你当然也可以坐地还钱喽。 压一压暴走的情绪,说真的,如果不是血统浓度非常稳定,陈缘现在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变成死侍让顾北血溅当场。 这厮有点太气人了。 他陈缘是谁? 他是陈家家主,是夺位之战的胜利者,是一代天骄,是贵为s级的高位混血种! 面对如此给脸不要脸的顾北,他能忍吗? 他能! 陈缘忍了,但是三把炼金刀剑是不可能的。 陈家总共就四把,如果叫出去三把,那他陈家还要不要在五大家族混了?这个五大家族之首还当不当了? “三把是不可能三把的,一把是我们陈家的底线……” 陈缘话还没说完,顾北直接上前握住他的手:“成交。” 陈缘:喵喵喵? 看着自己和顾北握在一起的手,再看了看顾北闪闪发光的眼睛,虽然这某种意义上是讲价成功了,但是…… 怎么感觉有点亏呢? 该死的,这货不会一开始就打算要炼金刀剑把,那岂不是随便给点什么东西就能打发了? 那我还傻乎乎地给出去一把炼金刀剑? 这家伙年纪这么小怎么鬼精鬼精地? 我现在还能反悔吗? “我觉得……” 陈缘还没说几个字,顾北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再次抢断:“大哥说话就是爽利,真男人说话算话,一口吐沫一个钉,堂堂陈家家主总不至于食言吧?哦对了,大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tmd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终于分开,陈缘看着笑嘻嘻的顾北坐回原位,心情非常不美丽,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只想着要不要摔杯为号把后边藏的刀斧手叫出来帮忙。 顾北坐回位置上,从怀里摸出一本装订成册的蓝皮书:“照着这个练,一周就能速成。” 因为是缺陷法门,后遗症非常大,所以顾北索性就改成了速成款,只要有炁,练习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使用,代价是副作用翻倍。 原本治疗一道伤口需要一道伤口的生命力,现在需要两道。 原本给一个老人返老还童,需要一位对应的青年付出同等的生命,现在需要两位了。 不过这种事情陈缘不知道,陈家更不知道,顾北也没打算说。 生命力的消逝具体表现就是面无血色,浑身无力,头发干枯等正常现象,只要真正干枯的时候才会一下子猝死,这相当于在陈家埋了一颗地雷,在陈家自己发现这颗雷之前。顾北并没有给他们提醒的打算。 陈缘伸手就要拿,顾北手一抽,陈缘的指尖蹭着蓝皮书落空了。 陈缘抬头,看到了顾北狐狸一样的笑,无奈挥了挥手,从外面叫来下人:“让墨童帮我把秘库里的「定方」拿来,顺便带一份炼金契约过来。” 下人应声而去,顾北挑了挑眉:墨童……陈,这名有点耳熟啊。 不过顾北没有在意,热情地和陈缘套近乎。 可惜陈缘不理他就是了。 过了一会,两人正寒暄着(基本只有顾北自己在说),红头发的少女提着箱子走进中堂。 陈缘笑了笑:“墨童啊,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家族刚刚吸纳的人才,顾北顾先生。” 顾北有点诧异地看了少女一眼,他认出对方来了,这不就是去年东京之旅最后几天陪着凯撒逛漫展的混血种小妞吗? 因为顾北身边的混血种就没有几个正常的,所以顾北对于陈墨童的印象还蛮深刻的,毕竟他身边除了龙王就是快暴走的死侍预备役,还有路鸣泽的手下和意大利土财主。 当初遇到诺诺的时候他还以为诺诺是一个野生的高血统美少女,抱加图索家大腿的那种,还感慨了一下混血种也并不都是有权有势,现在想起来……怎么感觉有点打脸? 我丢!难道我不是主角吗?怎么可能会有人打我的脸? 顾北眼神古怪地看了看诺诺,丝毫没有注意到诺诺看自己的眼神。 诺诺看顾北的眼神也一样诧异,然后好像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闭着嘴没说话,把手里的箱子和一张羊皮卷往桌子上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这孩子!” 陈缘皱了皱眉,虽说他也习惯了诺诺平时的作风,但这次还有客人当面,实在有点丢陈家的脸,他准备等会好好和诺诺聊一聊。 顾北看着诺诺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小丫头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过这个小丫头片子的事情无他无关,顾北转过头来看向桌上的两个东西,眼神像陈缘看到《双全手(魔改版)》一样火热,不过这火热有几分真假,也只有顾北自己清楚。 顾北眼神“火热”,但还是强行“假装”的模样落在陈缘眼中,让他感觉自己扳回一城,鬼精鬼精怎么了,说到底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啊哈哈哈哈(毛利小五郎笑)…… 陈缘心里得意一阵,然后不慌不忙地将那张羊皮卷拿出来:“顾兄弟,这是炼金契约,签了它会在灵魂上留下印记,以后你就是我陈家的人了。” 灵魂印记…… 顾北看着那张羊皮卷,笑容古怪,但还是干脆爽利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缘笑了,笑的很开心,虽然一把炼金刀剑的价格有点小高,但这样一个人才加返老还童的神技,而且还能削弱哪都通的力量,算起来不亏。 顾北笑了,笑的很开心,任务的第一步正式完成,不仅给陈家埋下隐患还白瓢了一把炼金刀剑,至于最后那个灵魂印记…… 灵魂印记而已,这方面,他能在龙族世界当祖宗。 两只狐狸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82中文网 120.祖母名讳 交易完成。 用一把炼金刀剑「定方」换到了顾北这种人才加入陈家,等于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各种异术。 与之相比,能够“返老还童”的《双全手》反倒像添头一样了。 而且顾北虽然只是在哪都通内部挂了一个闲职,但总体而言他本人还是异术上的权威,对于异术方面的事情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所以这相当于陈家提前在哪都通埋了一个钉子。 总得来说,陈家赚大了,陈缘很满意。 顾北也很满意。 不满意不行啊,顾北本身的任务只有埋伏陈家这一条,现在不仅任务完成了,还用《双全手(魔改版)》给陈家下了个套。 炼金刀剑「定方」属于纯粹的意外收获。 就好比你只是卖副拐,结果对面不仅掏钱掏表,连自行车都送你了。 顾北表面上古井不波,心里正呲着牙可劲乐呢。 至于之后陈缘要他签订的炼金契约他也没放在心上。 开玩笑,你拿你们混血种的规矩来管我这个异人,不觉得有点好笑吗? 更可笑的是这玩意是直接刻印在灵魂上的,顾北落笔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灵”涌进了识海,想在灵魂上留下印记。 顾北耍了个花招,没有直接将这股“灵”打散,而是用之前近万人在识海中留下的灵魂力量捏了一个假人,让那股“灵”印在了假人身上。 这样之后就不会被怀疑了。 呵,机智如我。 让顾北感觉屎尿未及的反而是陈缘对他的安排。 不是抓紧时间开发新的异术,也不是让他把以前开发过的异术交给陈家,而是把他派回了哪都通,当卧底。 wth? 双面间谍?你跟我在这玩无间道呢? 顾北心中非常无语,但还是应下了这个差事。 反正在陈家卧底是卧,在哪都通卧底也是卧,只要不让他去沙滩上卧沙,他基本上都可以接受。 而且哪都通才是他的本家,现在返回哪都通,然后用假情报坑陈家,反而可以更轻松一点。 无间道就无间道吧,反正顾北只想老老实实当好花易逝花姐的工具人,没有其他太多想法。 接下任务之后,陈缘叫来了之前穿着紧身衣护送顾北到陈府的一车面包人,让他们将顾北送回去。 夜色沉沉,时至凌晨。 顾北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去了,希望老唐那家伙不要傻憨憨地乱跑,也尽量别去找夏弥和楚子航。 不过顾北用感觉有些心绪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乱子一样。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顾北摇了摇头,打消繁杂的思绪,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提箱。 箱子里是他这次的意外收获,炼金刀剑「定方」。 顾北拎着箱子,假模假样地冲着陈缘抱了抱拳:“陈大哥,多谢割爱,得此重宝,我受之有愧。” 陈缘也不是什么要脸皮的人,直接借坡下驴:“受之有愧可不行,这人呀,就要活的问心无愧,这样,顾老弟你把这「定方」还我,我给你换掉别的,可不能让你心里过意不去啊。” 这一套换个要脸的人怕是效果拔群,可惜顾北的不要脸程度可以和陈缘一较高下,紧了紧手中的箱子:“大哥不必破费,人生在世总要有点遗憾,怀揣着愧疚生活大概就是对我最好的磨练。” 陈缘没话了,顾北这厮脸皮太厚,「定方」估计是怎么都要不回来了。 两人又是一阵扯皮,最后顾北抱拳道:“陈大哥,告辞,山高路远,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顾北还挤出两滴眼泪出来,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陈缘也有样学样地抱拳,声音“颤抖”:“慢走不送,后会有期。” 顾北一甩头,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缘看着顾北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无论是心痛还是阴笑又或者不要脸的姿态都是一场表演。 不过也不能说是表演,毕竟他是陈家家主,陈家需要什么样子的家主,他就是什么样子。 伸手拿起顾北留下的《双全手(魔改版)》秘籍,来到一旁的花瓶前轻轻一扭,一道暗门“卡吱卡吱”打开。 陈缘步入其中,暗门又“卡吱卡吱”合上了。 走过廊道,陈缘看到了中厅里的几十刀斧手,还有陈慈老祖和伺候在一旁的陈闲。 走到近前跪下磕几个头,然后双手把秘籍举过头顶。 陈慈身上有言灵·冬的炼金法阵压制身体,只能示意陈闲。 陈闲从陈缘手中拿了书,然后双手托着献给陈慈。 陈老太爷子伸手拿过来翻阅了几下,然后放到桌上,吩咐道:“书放在我这,安排家族所有已经生出炁感的人到我这来学。” “是。” 陈缘应下,然后爬起身子,倒退着离开了。 暗门的“卡吱”声声声入耳,陈慈看着蓝皮书,若有所思,眼中精光阵阵。 陈家大门,临出门之前,顾北在大门框子上蹭了蹭,收了一部分大五帝钱的金色炁运,顺便用人盘八门术在上面留下一个印记。 安装最新版。】 有这个东西在,他只要进入印记周围一定范围内,就可以用八门搬运术传送到印记旁边,算是低配版飞雷神。 可惜没有飞雷神那种千山万水大可去得的强悍。 如果把八门搬运术和飞雷神都做成替身,八门搬运的射程差不多有a的话,那么飞雷神的射程就是∞(无穷)。 顾北瞥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然后迈步走出陈家大门。 “你是家族安排接近我的?” 声音从一旁传来,顾北转头,看到红头发的少女正靠在桂花树上,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冷澹。 围在顾北周边的一圈紧身衣bt都微微行礼:“小姐。” 陈墨童皱着眉看着这些人:“你们一边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那个是死侍的009号上前一步:“家主的命令是让我们寸步不离地护送顾先生离开。” “好像我才是陈家的嫡系才对吧?” “三十三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嚯!三十三小姐!? 听到这个数字,顾北当场就惊了。 虽然他刚才也有听到陈缘说自己有五十五个孩子,可是听到是一回事,看到是另一回事。 就像有人告诉你他爬上了珠穆朗玛,你只会觉得他在吹牛,可是如果你跟他去一趟,你才知道山巅的风景有多么震撼人心。 说实话,五十五个子女也挺震撼人心的。 顾北非常怀疑陈缘的这些孩子不是用“生”的。 比如什么克隆啊,分裂啊都是有可能的,再不济也可以用彷生机器人。 毕竟五十五这个数量属实有点离谱。 离离原上谱,一岁一离谱。 虽然眼前的陈墨童是第三十三号,但是就这个数字就足够让顾北脑子梗住转不过弯了。 眼瞅着陈墨童和009号要僵持住,顾北突然开口喊住了009号。 009号转过头来:“顾先生。” 顾北道:“你们先去车子那边等我,我和她聊聊。” “可……” “按我说的去做。” 009号看都没看陈墨童一眼,拿出通讯设备向陈缘请示了一下,然后一句废话都没有,转身离开了。 陈府大门口只剩下顾北和陈墨童两个人。 顾北掐动法诀布置好隔音结界,然后看向陈墨童:“有什么事,说吧。” 陈墨童定定看着顾北,不知为何,明明陈墨童比顾北要矮一头,也没有穿高跟鞋,却偏偏让顾北生出了一种她在俯视的感觉。 “一年前在东京,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听了这话,顾北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墨童:“大姐,你有没有搞错,接近你的是凯撒啊,咱们俩从头到尾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啊。” 陈墨童对于顾北的回答无动于衷。 她很清楚自己在问什么,她在一年前认识了凯撒,两个人臭味相投,然后很快就开始了交往。 后来她知道了对方是意大利的混血种家族,势力只比陈家略逊一筹。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脱离家族掌控的希望。 只要她能和凯撒在一起,那么受限于加图索家族,陈家也就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 而且她本身并不讨厌凯撒。 至于说喜欢又或者爱,倒也没到那种程度。 诺诺不清楚自己对于凯撒是什么样的感情,就算再聪明的小巫女,在面对自己的内心时一样会一头雾水。 但她知道,感情的问题并不重要,她只希望逃离,然后让这个该死的家族付出代价。 为她那个死去的妈妈,为了她普通提线木偶一样的人生。 陈家必须要付出代价。 凯撒是唯一的希望。 但是现在陈墨童突然从陈家看到了顾北。 她恐慌了。 顾北和陈缘看上去相谈甚欢,双方要么是从属关系,要么是合作伙伴。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顾北和陈墨童都不是站在一个阵营里的人。 如果顾北在一年前去东京,是故意的,带上凯撒是故意的…… 如果父亲带自己去东京也是故意的…… 如果自己和凯撒是被精心规划好的…… 如果从相遇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可自己还自以为是的觉得那是脱离掌握的希望…… 现在,希望出现了裂痕。 陈墨童的侧着技术很高,至少有十几层楼那么高,但侧着的本质实际上是通过收集零散的信息来进行推测,而推测,就代表这存在误差。 更不用说顾北这种身上的大部分信息完全超出陈墨童认知外的情况。 陈墨童从顾北身上看出来的只有这是个普通人但不是很普通;不是个混血种但使用过言灵;长相十几岁但实际上内心大概有三十岁这种完全不靠谱的信息。 从某种意义上讲,陈墨童对于信息的获取还是蛮准确的,可以这招对顾北无效,从顾北身上搜集到的信息根本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人。 倒是可以拼凑两个不同的人。 无法通过自己的得到答桉的陈墨童选择和顾北当面问清楚。 陈墨童认真看着顾北,小巫女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 学习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满分,体育从来难不倒混血种,全世界都没有比陈家更大的家世背景,颜值也高身材也好,陈墨童勾勾手就会有一大群男人围过来舔她的平底鞋。 陈墨童认为自己的人生中不需要太认真,连凯撒那种公子哥都被她轻松拿捏,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认真一把。 她看着顾北:“一年前,你是不是故意带凯撒去东京的?” 顾北无语了:“摆脱,我们群友聚会而已啊,你不是也在那个群里吗?” 之前凯撒顺手把陈墨童拉进群聊的,顾北看她是群员家属,就通过了。 顺便一提,现在苏晓樯和绘梨衣也在群里,不过群里的发言数量倒是少了很多,看上去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只有凯撒这家伙,每天都会发一些看起来就很碉的东西上去,展示着自己作为「群·狗大户」的独特地位。 虽然群里狗大户不少,但明面上也只有凯撒自己,所以大家就默认凯撒为群钱包,凯撒也不在意,反正只是花钱而已,他已经穷的只剩钱了。 作为群钱包的女朋友,陈墨童对于凯撒的这种行为视而不见,不过她确实知道这个群的存在就是了。 但是…… “聚会地点为什么选在东京?” “投票。” 顾北绝对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和路明非想看漫展,老唐和芬格尔想看奈子这种话。 “真的?” “真的,我发四。” 陈墨童狐疑地看着顾北,最后还是放弃了打破砂锅问到底。 具体是什么情况,以后她可以去问凯撒。 总不至于凯撒和其他人一起来蒙她。 作为女朋友而言,陈墨童还是比较尽职的,至少她很清楚,凯撒那个高傲的家伙做不出名为“欺骗”的行为。 顾北的话虽然没有可信度,但至少起到了安慰作用,让诺诺的心回到了肚子里。 诺诺转身刚想离开,顾北直接拉住她:“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诺诺愣了一下,她想不到有什么事情需要顾北来问自己,因为诺诺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绝对没有自己的渣男老爸来的多,顾北如果想知道什么,那么刚才就应该问过陈缘了才对。 顾北也看出了诺诺的想法,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不能让陈家家主知道。” 言下之意,不能让陈家任何人知道。 其实刚才顾北有想过向陈缘开口询问,结果还没张嘴,就感觉脑袋一阵刺痛,术士的灵感在疯狂示警。 心生疑窦的顾北百分百相信自己的灵感,果断把问题咽回肚子里,现在碰上诺诺,灵感也没有示警,刚好可以问一下。 诺诺点了点头:“你想问什么。” 顾北试探着张了张嘴,灵感确实没有被惊动,看来没有问题。 顾北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之前有说过你和你的祖母很像吧?” 诺诺回想了一下,毕竟两人之前见面都是一年前了,多亏混血种的记忆力极强:“好像,有说过。” “嗯。” 顾北点了点头:“我想问一下,你祖母的名讳。” 82中文网 121.迷雾重重 在来到陈家之前,顾北曾经从花易逝手中拿到过陈家重要人员的名单和资料。 但是这个东西多少有点不靠谱了。 别的不说,在名单上可没有说陈家还有一个地位比家主还高,坐镇后方筹谋全局的老头子。 有关陈家家主陈缘的五十五个孩子也有记载,但除了像陈闲这种经常以陈家的名义露面的几个以外,其余全部都语焉不详,像陈墨童这样的干脆就记载成「陈家新生代力量」,至于是不是陈家家主的孩子…… 哪都通的回答是:不确定。 虽然陈家家主的孩子在陈家所有青少年中占了三分之一,但你总不能看到一个陈家的小孩就说是陈家家主的孩子吧? 而且陈家的户籍登记用的是内部关系,保密性堪比盒蛋发射密码。 所以很少有人能从陈家近两百的青少年中精准找出所有的五十五人。 连陈家家主自己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哪都通提供给顾北的情报也只能排除掉所有的确定选项后,将所有可查询到的陈家青少年全部定义为「疑似陈家家主之后」。 顾北还从来没想过原来孩子多了还有这种好处,可以当做迷雾弹去干扰敌方的情报收集。 鬼知道顾北在看到有五十五个孩子的陈家家主后面有一百多个「疑似后人」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 反正黑人问号是不足以形容那种心情的。 不过虽然其中有陈家释放迷雾的原因,可单从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哪都通收集到的情报缺失了很多重点内容。 顾北只能通过自己的临场判断来寻找其中缺失的部分。 就好比今天,顾北至少收集到了四条在记载中没有的情报。 一、陈家还有一个老不死的坐镇后方,实力不详。 二、陈家持有培养可控死侍的秘法,并建立了一支部队。 三、陈家拥有四把「炼金刀剑」,不过现在是三把了。 四、陈墨童并非是「疑似后人」,而是货真价实的陈家家主的女儿。 前面几条对哪都通还有点用处,可以填充进哪都通的情报库,而最后一条,完全是顾北自己比较感兴趣了。 刚才在陈家中堂看到陈墨童的时候顾北恍忽间仿佛看到了绘梨衣,当时顾北就在想: 这个世界上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吗? 答桉是否定的。 无论是从肉体层面,基因层面,又或者普通人无法接触的灵魂层面,每个生命体的存在形态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世界上是存在「相似」的人。 双胞胎,克隆人,撞脸…… 这些「相似」看上去原因各不相同,但实际上他们都保持着某种层面上的关联。 双胞胎是因为血缘,克隆人是因为基因,撞脸则是因为灵魂上的纠缠…… 那么绘梨衣和陈墨童如此相像,她们之间又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首先就要排除灵魂层面上的原因。 灵魂这种东西表现在物质状态下就是所谓的气质和性格。 绘梨衣和陈墨童的气质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不相干,性格更是天差地别,就算灵魂的表层很像,但内里也会体现出两种不同的形态。 所以这不是单纯的撞脸。 剩下的可能性中,无论是血缘因素还是基因因素,都无法逃开一个结论: 绘梨衣和陈家有关系。 那头鲜红的长发或许并非是血统变异或者药物侵蚀的因素,而是身为陈家成员的天生特征。 但是问题又来了。 绘梨衣一个日本小姑娘,为什么会有陈家血统? 要知道,像是陈家这种靠着血统延续的家族都是很重视血脉的,在不触及家族利益的情况下是不会允许血统流落在外的。 连同为天朝混血种都不可以被染指的血统,怎么会被允许流落番邦? 这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顾北思考一翻,突然想起来陈墨童说过,她的祖母曾经到过日本。 陈墨童的祖母,也就是现任陈家家主陈缘的母亲,在哪都通的情报中并没有太多记载,只是描述很早就离世了,连个名字都没有。 顾北推测,会不会是陈墨童的祖母到日本的时候意外生下了绘梨衣的父亲或者母亲,然后才有了绘梨衣? 可能性有,但不大。 陈家对于血统的管控极为严格,不会允许家族血脉流落在外,更不会允许家族女子和外人通婚(血统纯度过低或者联姻等特殊情况另算)。 与血脉相比,家主之母的身份反倒是其次。 因为陈家的家主靠的是能力而非血缘,是因为陈缘上位,他的母亲才是家主之母,如果陈缘在竞争中落败,他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陈家成员而已。 这么一看绘梨衣的身世一下子就扑朔迷离了起来。 所以顾北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 可是当他准备开口问陈缘的时候,灵感带来的预警让他当场刹车。 顾北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祖母的名字?” 陈墨童想了想,:“我也记不清楚了,但他不是纯血,好像当时家族里的天才喜欢上了一个法国女人,然后生下了祖母,祖母是中法混血,好像是叫克来尔·陈,中文名字叫陈语柔。” 克来尔·陈?中法混血? 顾北皱了皱眉,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 假定陈墨童的祖母是s级中法混血种,那么就算陈缘的父亲是s级的陈家纯血,那么陈缘也有四分之一是法国的混血。 陈家怎么会允许一个有蛮夷血统的人当家主? 顾北感觉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个漩涡之中,越陷越深,坠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顾北问道:“那你知道当初你的祖母为什么去日本吗?” 陈墨童耸了耸肩膀:“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时候别说我了,连死老爸都还没出生呢,谁知道祖母为什么会跑去日本。” 原因未知吗? “那你知道她去了多久吗?” 陈墨童摇了摇头:“几天?一个月?反正时间不会很长,陈家不会允许有人在外界长留,那会被视为试图脱离家族。” 顾北咋舌:“真是霸道的条例。” “确实。” 陈墨童点了点头:“你问这些是为了绘梨衣妹妹吗?” 顾北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哦,这家伙好像确实是要当绘梨衣的姐姐来着,这俩人的关系现在这么好的吗? 陈墨童好像觉得站着聊天不太舒服,转身坐在了桂花树下的青石板上,身子靠在桂花树上:“有一说一,我也觉得绘梨衣可能和陈家有点联系,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感觉了,但我没有去调查,也不想去调查。”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是自由的。” 诺诺看着顾北,眼中倒映出看不真切的光景,像是永远飞不出鸟笼的金丝雀。 顾北点了点头。 诺诺抱着双腿,头靠在膝盖上,长发散落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继续道:“其实调查祖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辈子做的最有成就的事情就是生下了死老爹这个「纯粹」的混血种,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躲在房间里画画绣花。她年轻的时候不仅去过日本,还去过法国,而且每年都去,去过很多次,后来生下死老爹之后没多久她就虚弱地不能动弹了,她死之前最后一次去法国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在她死的时候还来看过她。” 顾北发现了盲点:“女人?她为什么会带个女人回来?” “当时是1940年啊,那个德国的落榜美术生忽然进攻法国,马奇诺防线全线崩溃,八天之后法国就投降了。那个女人好像是祖母的好朋友,祖母提前五年就把她从里昂带回了国内,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后来呢?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陈墨童看着飘落的树叶,如今也是秋天了:“死了。她只在祖母死的时候来过一次,家族里的人都对她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她是一个天主教修道院的嬷嬷,死在了那场30万人的大屠杀里。” “这样啊。” 克来尔·陈,中法混血,日本和法国,法国女人,天主教修道院,大屠杀…… 现有的线索太过于杂乱,没有任何头绪,顾北默默将他们先记下来,准备之后再统一进行整理。 顾北清楚,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谋划许久的谜团,想要解开它非常困难,而自己一开始想要调查的绘梨衣的身世也只不过是谜团中的一部分而已。 克来尔·陈身上的秘密,那个被她带回国内的女人,绘梨衣的身世和陈墨童的关联…… 这四个女人身上或许牵扯着泼天的阴谋。 顾北看了一眼蜷缩在树下的诺诺,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吗?” 顾北摊了摊手:“实际上,我觉得我应该问不出什么来了。” 诺诺点了点头:“如果你要问的还是有关祖母的事情,那我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我觉得也是。” 诺诺转过头看向顾北:“虽然我不知道你调查绘梨衣的身世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些东西不知道才是幸福。” 顾北了然。 陈墨童这句话看上去像是在劝顾北放弃调查,实际上则是暗戳戳的把矛盾指向陈家,她在告诉顾北,这事情很有可能是陈家搞的,继续调查可能会碰到陈家的底线。 其实顾北也对陈家有所怀疑,因为除了五大家族和秘党以外,基本不会有其他势力有底蕴布置这么一个长达几十年,一环套一环的谜团。 蛇歧八家和当初的特殊作战部队也不行,底蕴还差点。 不过正好现在哪都通也要对付五大家,倒不如趁机把事情调查清楚。 顾北掐动法诀接触阵法,夜色和虫鸣涌入耳中,顾北转身离开,却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 顾北偏着头看向诺诺:“那次东京之旅真的是偶然,那段时间我和陈家还是敌人。” 听到顾北的话,诺诺的眼神一亮,眼中的愁云一下子散去一大半。 顾北没去管她,转身离开了此处。 陈府中堂,009号翻身进入中厅,跪在陈慈面前:“见过老太爷。” 陈慈已经恢复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微微睁眼看着009号:“怎么样?” 009号整个人伏倒在地面上:“请老太爷责罚。” 陈慈皱了皱眉,额头的皱眉挤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009号解释道:“那顾北的手段太过诡异,手里不知道捏了一个什么印,之后他和小姐的对话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连身形也模湖不清,唇语大师也无法分辨他们说的什么。” 陈慈的手在茶杯盖上转了一圈,了然:“异术吗?没想到这小贼还留了一手。” 009号道:“要不要属下将他……” 陈慈的手一顿,青瓷的杯盖在茶杯上“哐啷”一声响:“不必了,既然打探不出就不必再去了,你自行领罚去吧。” 009号以头抢地:“谢老太爷恩典。” 009号闪身离开之后,陈闲从一旁走了上来:“老祖,要不要我去处理?” 陈慈老神在在道:“处理什么?” 陈闲眼神狠辣:“墨童是我们计划的关键,如果她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安装最新版。】 “这个小贼现在还动不得。” 陈慈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动几下:“一年前,东京那边的实验体出现了问题,计划迫不得已推迟一年,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现在有了这个小家伙,说不定我还能多撑几年。” 陈闲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双全手?” 陈慈笑眯眯地不说话,陈闲点了点头,退回众人之中。 陈慈眯着眼睛,目光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离开的顾北,他喃喃道:“异术,也是变数,只要能为我所用,就是天命在我。” 坐上车的顾北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感觉全身一阵恶寒。 “谁tm算计老子呢?” 82中文网 122.至少没有遗憾 这次到京城的三件事情,顾北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解决了两件,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还剩下三件。 帮师兄研究怎么制造混血种肉身算一件,研究系统炼金术以及神机百炼和炼金刀剑的共通性算第二件,调查陈家背后的谜团和绘梨衣的身世算最后一件。 站在公园长椅前,看着陈家远去的豪车,顾北抓了抓头发,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3-2=3? 数学上可不是这么算的啊? 这破事怎么越来越多了? 晨光熹微,公园里已经有了不少坚持晨练的精英人士。 顾北索性坐在长椅上,身边放着金属的手提箱,看着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往往,开始放空自己的大脑。 他觉得这种在公园晨跑的人多少都是有钱到一定程度了。 毕竟能够坚持晨练的人有三种:学生一样的闲人;精英阶级有钱人;还有有钱又闲的退休阶层,俗称老大爷。 有没有发现这三者的共同点? 他们的生活的基本需求得到了满足,都不必在乎“钱”这种东西,不用背负着生活的压力而奋斗。 并不是不奋斗,而是他们奋斗得很轻松。 他们不必在乎社会的基本运行准则,在有丰厚薪水的同时还拥有着大量的空余时间,他们可以拿这些时间来强化自己,变得更强然后去获得更多的资源。 而社畜早七晚八,连996都是奢望,每天回到家就累成狗,熬夜也并非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因为夜里的时间真正属于他们自己,他们只不过是在找补自己白天里失去的时光,深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又要为了别人的理想而奋斗。 他们本身拥有的时间已经足够少了,又怎么会拿出这么珍贵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呢? 所以有钱人越来越有钱,而穷人愈来愈穷。 这就是现实,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在不具备固有上升渠道之前,阶层与阶层之间从来不是台阶,而是壁垒。 天光大亮,顾北从口袋中摸出哪都通内部的专用终端,拨通了花易逝的内部电话。 “喂?” “任务完成,我已经混进陈家内部了。” “怎么样,有被他们怀疑吗?” “不清楚,不过我感觉自己的表现还算可以,就算被怀疑也不过是细枝末节上的事项。” “那就好。” “要开展第二阶段计划了吗?” “先不急,第一阶段成功了,他们拿到异术之后总要修炼和研究一下,就给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随便了,反正我已经把事情都交给你了,计划的事情你来安排就好,我只负责帮你们传递情报和拖延时间。” “知道了,狗r的甩手掌柜。” “你最近脏话越来越多了,是不是更年期快到了?” “去死啊!” “哈哈哈哈,等等,先别挂,还有一件事,你帮我调查一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北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陈家当代家主陈缘的母亲克来尔·陈的详细资料,还有她曾经从法国带回来一个女人,据说这个女人是金陵一个修道院的嬷嬷,死在了那场屠杀里,你帮我找找这个人的资料。” 花易逝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没……” “再见。” 没等顾北说完,花易逝那边飞快挂断了电话,顾北看着“都都”响的终端愣了一下,然后都囔了一句“更年期阿姨”之后把终端揣了起来,然后掏出了手机。 顾北从来不是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的人,哪都通的情报部门有多么松散他是清楚的,不是说哪都通的能力不强,只不过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总会有短板,而现在哪都通正在做的就是补齐短板。 所以调查陈家的事情不能全部都交给哪都通来做。 顾北划动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拨通了酒德麻衣的电话。 “喂,顾老板怎么有时间联系我了?” 距离两个人上次联系也过去了很长时间了,顾北是那种不会联络感情的人,所以若非必要,他很少和别人联系,只有绘梨衣是例外。 像是酒德麻衣这种人,一年联系一次都算多的。 “帮我查两个人。” 顾北把刚才和花易逝说的话又交代了一遍。 酒德麻衣随口应下:“然后呢?顾老板你是知道的,除了给老板干活是免费以外,我的酬金可不低。” 报酬…… 顾北看了一眼拎在手中的金属手提箱,随口许诺道:“一把炼金刀剑。” 反正是从陈家白瓢来的,顾北的根本目的是研究龙族炼金术和贤者之石的奥秘,炼金刀剑本身不是顾北的目标,只要能研究顾北想要的东西,再加上一点点锻造术和炼金术的技术,顾北随时都可以手搓炼金刀剑,到时候随身携带一个「王之宝库(炼金刀剑)」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东西送就送了。 不过顾北不在意这种东西,可不代表这种东西真的很廉价,至少在混血种之间,炼金刀剑就是强大的天价的代名词。 君不见苏恩曦这个路鸣泽的小金库,明明一个人把持着全世界十分之一的财富,也弄不到任意一把炼金刀剑,导致奶妈团的炼金刀剑只有老板路鸣泽提供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 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现在顾北却要拿这种东西作为一次任务的报酬。 酒德麻衣感觉这个世界有些疯狂了。 “你是认真的?” “当然。” 酒德麻衣想了想:“你这个情报搜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该说不说,酒德麻衣的思路还是很正常的,毕竟顾北的任务描述和报酬根本不成比例,无论换什么人来都要质疑一下任务的内容,酒德麻衣自然也不例外,作为职业忍者,不了解任务的具体内容就行动可是大忌,很容易就会因为情报不足而置身险境。 顾北的语气很无所谓:“只是单纯的情报调查而已,没有任何战斗的需求,况且就算有,你觉得自己无法解决吗?当然,如果你觉得用炼金刀剑作为报酬让你实在有些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换成一些廉价的东西。” 听了顾北的话,酒德麻衣沉默了,深思熟虑一翻后,决定接下这次报酬丰厚的外快。 毕竟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工作,每天除了监视路明非就是监视路明非,天天看着路明非和苏晓樯撒狗粮,她也有点撑得慌,这次的情报收集任务应该不是很难,正好给她一个放松的机会,就当是休假了。 况且,就像顾北说的那样,只要不是单独面对纯血,就算有战斗对她而言也不具备风险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说完,酒德麻衣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顾北随手把手里塞回口袋中,拎着装有炼金刀剑「定方」的箱子来到公园门口,伸手打了一辆车。 司机很热情:“小兄弟去哪?” “xx酒店。” 顾北报上目的地的位置,然后开始闭目养神,顺便整理思绪。 司机大概是也看出顾北不想多说什么,识趣地闭嘴。 车子缓缓前进,顾北的身子随着车身摇晃,在脑海中整理起纷繁的思绪。 首先就是哪都通针对陈家的计划。 这个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了,顾北加入陈家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无论是藏在《双全手(魔改版)》内的圈套还是哪都通对于下一阶段的部署都还需要一些时间,至少短时间内,如果陈家不找事的话,基本就用不到顾北本人出马了。 另外就是绘梨衣的身世和陈家的联系。 虽然把事情委托出去了,但是顾北也没有打算很快就获得有用的消息,毕竟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在现在这种线索全部都断掉的情况下,想要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需要耗费的精力和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也是为什么顾北除了哪都通以外还额外委托了酒德麻衣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情报收集是哪都通的短板,顾北对于哪都通的情报部门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酒德麻衣的背后站着路鸣泽这个幕后黑手。 不知道为什么,顾北总觉得陈家的谜团和路鸣泽多少也有点关系,作为一个术士,顾北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灵感的,而且路鸣泽作为主角的金手指,整个龙族世界最大的幕后黑手,但凡有点未解之谜必然是和他有关系的,所以顾北委托了酒德麻衣,让她去挖掘其中的秘密,说不定还能收获意外之喜。 在那之前,顾北要做的就是安下心来静静等待。 顺便把手头现有的两件比较紧急的事项解决掉。 有关双全手如何制造生命体的研究和神机百炼炼金术与龙族炼金术的有机结合。 炼金术的研究就不用说了,酒德麻衣说给她一个月时间,到时候如果没有结果的话还好,如果这个大长腿的御姐真的调查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顾北也不能食言,把许给人家的炼金刀剑给扣下。 所以顾北需要在一个月内尽量把「定方」中的炼金科技解析完毕,不然的话就只能把定方交出去之后拿楚子航的村雨当试验品了。 希望师兄大人大量,如果把村雨玩坏了,希望不要被他打死。 不过那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如今对于已经通过神机百炼的前置技能掌握了锻造和炼成的基本方法的顾北,解析龙族的炼金技术的难点只有贤者之石的提炼和对于“龙文”的学习应用这两点而已,而他八天后就要去卡塞尔学院报道了,到时候反手报名炼金系,学会龙族炼金术简简单单。 在那之后顾北很有可能凭借着龙族炼金术提前掌握一部分神机百炼的技巧,到时候顾北就随便炼制法器,向马村长学习,把法器当消耗品,用一把任一把,欸~就是玩! 所以炼金术的事情看上去很急,但实际上也不算太急,更急的应该是混血种炼成的事情。 虽然楚师兄说不急,只要在他去找奥丁复仇之前完成就可以,不过越是这样,顾北觉得越是急迫。 要知道,楚师兄从东京旅行事件结束,回归到现在已经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时间里,楚子航的动手频率极低,静功进展也飞快,但是顾北在和楚子航相处时却感觉不到他的心魔有一丝一毫地消退。 甚至在那天泡温泉的时候,顾北感知到了楚子航不经意流露出的气息,这心魔不仅是没有被压制,反而更加强大了。 换言之,楚子航现在正踩在悬崖的边缘,随时可能一脚踏空落入无底深渊。 到时候就不是半死侍化的问题了,楚子航面对的,是完全转变为死侍的风险。 偏偏看目前的状态,楚子航并没有一点想要回转的意思,甚至还乐此不疲的向前蹭了蹭,试探了几下。 顾北作为雨夜高架迈巴赫事件的半个亲身经历者,他深知那件事情对于楚子航的影响,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即使没有亲身体会过,也会从当面那个幼小的楚子航身体中透出来,让人被悲伤淹没无法呼吸。 直到现在顾北都还记得,台风呼啸的高架路上一片狼藉,有的路段连护栏都被路过的车子撞出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 少年勐踩刹车,车胎雨幕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停在顾北面前。 少年打开天窗,靠在座椅靠背上,孝喘般大口呼吸,刺目的金色童孔仰望天空。 仿佛全世界的雨都从那个天窗里灌进来,坚硬的冰冷的雨抽在少年的脸上,可少年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只有耳边穿插回放着男人的声音和那首歌。 即便时至今日,那金色的童孔依旧流动着对力量的渴望,或许直到他死的那一天,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楚子航离开了高架桥,但少年永远留在那个雨夜。 他一定回去找奥丁复仇的,顾北比谁都清楚,但是在那之前…… 顾北至少要让他没有任何遗憾。 82中文网 123.老唐失踪 京城的交通情况名不虚传,出租车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顾北送到目的地。 讲真的,如果早就知道这么浪费时间,顾北还不如直接用八门搬运术空间传送回来回来,虽然远了点,跳跃次数和消耗的炁量多了点,但总时长加起来也用不了半个小时。 下车结账,顾北拎着银白色的合金手提箱,乘电梯回到了房间所在的楼层。 刷卡开门,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顾北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房间里……没有人? 顾北的六库仙贼被动侦测独立的气息,但房间中别说是老唐那种龙王独有的强大气味,就连活物的味道都没有。 推门而入,顾北拎着箱子看向两张床铺。 空的。 床上的被单铺得平平整整,连点凹陷都没有,被子则是被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根本不曾摊开过。 两张床都是这样。 这是每家酒店都会有的客房清洁服务,当客人不在房间内同时客人允许进入的情况下,服务人员应当尽快把客房清理干净,给床铺上更换清洗干净的被单被套,补充被用过的一次性用品,将整个房间恢复到最佳的接待状态。 除了路边的小旅馆以外,一般带有星级的酒店都会有相应的条文规定。 在入住之前顾北也有问过相关的问题,酒店的客服人员的回答是:每天下午两点钟进行统一的整理,如果出现需要紧急清理的情况,也可以使用内部专线呼叫服务人员。 清理房间的时间是每天下午的两点钟,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现在是早上七点半,顾北从昨天早上离开到现在归来为止差不多有一天一夜,接近二十四小时,他的床铺被清理出来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老唐的床铺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就说明,至少在昨天白天两点钟之后,老唐没有返回房间。 空气中残留的难以辨别的稀薄气味也在不停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作为堂堂的青铜与火之王,老唐……失踪了?! 莫非是被绑架了? 顾北脑海中浮现出了老唐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周围站着几个面容不清但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诺顿的灵魂飘在一旁看热闹,老唐哭丧着那张喜相的脸大喊:“老顾来救我!” 顾北打了个寒颤:“不,没可能的。” 先不说诺顿会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唐被抓起来,就说老唐自己,也不至于在面对几个乃至十几个普通人的时候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毕竟老唐的身体素质可是和标准龙王没什么太大区别,虽然他在双生子的王座上掌握的是权而并非力,但那也不是混血种次代种之流可以媲美的。 而且经过了一年的磨练,还有顾北的提点和诺顿从一旁指导,虽然现在的老唐仍然无法随意释放那些灭世级别的超危言灵,但是靠着强大的血统用“言”调动一部分“灵”还是可以做到的。 用实际例子来比较的话,现在的老唐就是一个没有战斗经验但是战斗力plus版本的楚子航。 而且老唐的身上还随身携带了诺顿这种核级别的大杀器。 要说这种货色会被绑架…… 那还不如说路鸣泽被路明非绑架来的靠谱。 毕竟如果路明非要绑架路鸣泽的话,路鸣泽估计也不会还手,所以成功概率还是很高的。 如果不是绑架的话,那老唐会去哪了? 难道是昨晚蹦迪到通宵,现在还没回来? 不对,老唐不蹦迪的,这货的钱最多就是够吃饭的,蹦迪……他消费不起。 难不成是早上早起了之后去买早餐了? 也不可能,在没有工作的时候,老唐从来睡到中午十二点的,而且如果昨天晚上老唐是在酒店过夜,那么这个整齐的床铺也没法解释,毕竟老唐从来不铺床。 会不会是退房离开了? 更不可能了,这货的行李还在房间里摆着呢,而且老唐这次是要和顾北还有楚子航一起去美国的,没有道理会提前离开。 至于为什么一起回美国…… 因为顾北觉得在哪都通作为一个快递公司,不能只把眼光局限于国内,也不能只看到现在的蝇头小利,要放眼国际,展望未来。 所以任命老唐为哪都通驻北美分部部长,负责建立哪都通的第一个国外据点。 这次地哪都通北美分部是顾北的一次尝试,因为哪都通的宗旨是平衡掉混血种的特殊,让人类拥有一个晋升渠道。 所以不同于一人之下中的囿于一隅,龙族世界中的哪都通注定是一个国际性组织,要遍布到全世界有人类和混血种的地方。 所以这次顾北交给老唐的任务是非常重的,而老唐又是一个重义气的好兄弟,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临阵脱逃。 顾北脑海中不停地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然后又被他自己掐死,思绪百转千回之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这个家伙……不会是在出门之后迷路了吧?” 顾北眼皮跳了跳,越想越觉得这个听上去天方夜谭的猜测或许就是真相。 毕竟,了解老唐的人都知道,他是路痴。 曾经身为猎人的老唐凭借自己的路痴属性,在任务过程中疯狂走位,不仅成功闪避掉了很多剧情杀的情节,还能稀里湖涂地找到被隐藏起来的任务目标,在整个猎人网站混下了一个「幸运儿」的绰号。 顾北曾经给老唐做过一次比较细致的检查,发现老唐的路痴属性并非偶然,而是由两方面的原因构成的。 第一方面就是老唐本身作为青铜与火之王,在高血统的影响下,会在潜意识的影响下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行为,或者被附近的炼金产物或者高浓度的“灵”吸引,导致在老唐本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偏离主观上的路线,从而迷路。 而另一方面…… 因为老唐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大路痴,属于那种一旦偏离既定轨道就找不到原本的路线的那种人。 在这两方面的影响下,共同构成的老唐的路痴属性。 所以老唐的路痴和一般人的路痴那种完全不认路不同,他的路痴要分为两步。 在最一开始认路的状态下,首先,潜意识引导他偏离路线,然后偏离了路线的老唐很自以为是的按照既定路线前进,然后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但这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想要对老唐进行干扰,对老唐内在的龙王潜意识产生吸引,促使其偏离路线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的存在。 在记录中,曾经能够做到类似的效果的物品,有陵墓中陪葬的炼金尸傀,有蕴含活灵的炼金物品,甚至干脆就是一条沉眠中的次代种的卵。 所以……这次吸引着他的又是什么。 顾北感觉心底呲熘熘地冒寒气,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活了一天一夜之后回到酒店连坐都没坐一下,拎着银白色的金属箱子转身离开了酒店。 他要赶紧去把这货找回来。 ——时间回到一天前—— 8月21日中午12点27分。 这个时候的顾北刚刚送走了杜风老哥,给阮云一家留下了十万块,然后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这个时候老唐才刚睡醒。 该说不说,两个人天南海北一起旅行了差不多一年,顾北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老唐的人了,他说老唐睡到十二点,那老唐必然不能十一点就起。 就算头一天晚上泡晕在了温泉池子里,今天也要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老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花费近一个小时定了定神,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已经不是热带雨林了,头上顶的自然也就不是帐篷了。 还是城市里的生活舒服啊,无论是自己在美国的小出租屋,还是现在住的大酒店,又或者哪都通总部的公寓。 真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转头看了隔壁床一眼,不出所料没有看到顾北。 老唐已经习惯了。 顾北早些年还坚持着晨跑的习惯,所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作息,后来六库仙贼和练体大成,虽然不用继续打熬身体了。但作息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吃午饭了? 老唐穿好衣服洗漱,正刷着牙呢,敲门声响了起来。 “来了!” 老唐漱了漱口,心想着顾北今天吃饭挺快,不知道有没有给我带点吃的……不对,顾北有房卡,回来不用按门铃。 打开门,果然不是顾北,而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人。 是酒店的客房清理。 老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4:04。 居然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保洁推着小车,非常有礼貌地问道:“你好,需要客房清理吗?” “哦,好。” 老唐让开门口的位置让对方进到房间中。 事实上,房间里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顾北的床被他自己整理得很整齐,地面上也没有垃圾,唯一需要的就是补齐浴室里被消耗掉的一次性的洗浴用品,还有就是只一夜被老唐折腾成狗窝的床铺。 因为老唐睡觉极其不老实,所以他的床铺就没有非常整齐的时候,一开始老唐还会勤快地铺一铺,但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铺床了。 毕竟总是要乱的。 这也就导致房间中的两张床对比鲜明。 左边顾北的:干净无褶皱,被褥叠放整齐,枕头也放在合适的位置。 右边老唐的:一个字,乱。 老唐看着保洁在房间中忙碌,穿好鞋子准备出门吃点东西,临走嘱咐一句:“你收拾好之后直接锁门就好了。” “好的。” 老唐离开了酒店,准备去周围找点吃的。 这也是固定项目了,要知道老唐在顾北那里的标签一共就四个:吃,睡,好兄弟,代理龙王。 好兄弟指的是两个人的关系,代理龙王指的是老唐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的身份,睡指的就是每天像死猪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至于吃…… 实不相瞒,狮子大开口在别人那里是夸张的形容词,在老唐这里是准确切实的描述。 在这一年的旅行中,每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顾北的第一任务都是帮助识海中的灵魂完成心愿,而老唐的第一任务,则是去找这座城市里有哪些好吃的。 等顾北做完正事之后,两人就会吃遍城市中的各种美食作为庆祝,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前往下一个地点。 这次京城之旅自然也不例外。 老唐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眼神惊奇:“幼呵,外国友人?会说中文不?” 老唐虽然是华裔,但是常年生活在北美,又因为龙王容貌会随着内心的想法来生长,所以久而久之,除了东方人的柔和感以外,也多少带了一点西方人的硬挺。 老唐乐呵呵地摇了摇头:“我是华裔,美籍华人。” 司机明了:“哦,懂了,绿卡。” 老唐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绿卡不是国籍,但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 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说不定还会越说越乱,没必要。 司机也没多说什么:“去哪?” 老唐也没有装模作样地掏手机看地图,直接干脆了当问道:“周围有什么特色美食吗?” 这一年走南闯北也让老唐总结出经验来了,在一座城市里,找公司学校这种地方就问快递,找什么人的居住地就问外卖,找特色景点之类的就找出租。 一找一个准。 司机乐呵呵道:“小兄弟是回国旅游的?要不要试试局气?还是全聚德?方砖厂?或者四季民福?这些你们外地来的人都喜欢吃,都离这边挺近的,不过我们本地人不怎么吃就是了。” 老唐也没多想:“去最近的吧。” “得嘞,您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涌入了滚滚车流之中,像是融入了一条长龙,这条龙没头没尾,只是一眼望不到头。 老唐坐在后排,透过车窗看着道路两旁飞速后移的景色。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个城市有些难以言喻的韵味,像是一个学识渊博垂垂老矣的慈者,又像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年。 有风带来了熟悉的味道,老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许久未见的故人。 82中文网 124.前因 常言道:一万个路痴能走出一万条路。 又有人说:这世上本无路,路痴多了,自然就有了路。 老唐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是他对于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明确的。 就比如自己其实是一个路痴这个事实。 老唐从来都不会对这个事实予以否定,并且就算在别人找他问路的时候他也不会自以为是地给别人指路,而是非常抱歉的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也不认路。 (此处手动@罗罗诺亚·索隆) 所以哪怕一开始导航上提示他距离最近的店只有三百米左右,他也没有自己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去找,而是毅然决然选择了打车。 这么做的话有两个好处。 一来出租车司机熟悉地形,在地方特色方面绝对了如指掌。 二来……老唐想熟悉一下地形。 没错,老唐仍然没放弃认路这项对于他来说非常困难的伟大事业。 毕竟每个路痴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老唐其实也有一颗热心肠啊,他也想在别人找自己的问路的时候,如数家珍地列出几条路线供对方选择。 (此处再次@罗罗诺亚·索隆) 司机弯弯绕绕还是把老唐送到了局气。 其实老唐认识这地,在全美最大的华人聚居地法拉盛有一家差不多的店,听说味道还不错,不过老唐没去过。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法拉盛在皇后区,而老唐住在布鲁克林,他怕自己吃完之后就迷路回不了家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老唐没钱。 老唐住的地方说的好听点叫公寓啦,但实际上就是一片破烂不堪的筒子楼。 说筒子楼可能很多人并不明白什么概念,那换个说法应该会明确很多。 兵营,学生宿舍,七八十年代的机关大楼。 如果这样都还不清晰,那可以去看星爷的电影《功夫》,里边包租婆的猪笼城寨就是典型的筒子楼居住区。 这种建筑的特点就是房间众多,但每个房间单独摘出来都面积狭小,房间内没有单独的划分区域,房间外连接着长长的走廊,通向公共的卫生间和浴室。 人和人熙熙攘攘地生活在一起。 高情商:增加邻里之间的关系。 低情商:资本压榨价值的生产性养殖。 如果放在几十年前,筒子楼还是那种非常有生活气息,适宜居住,优点多多的住房类型,但是放在现在,筒子楼只有一个优点:便宜。 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肯定是不能说富裕,只能说是穷到一定境界了。 而老唐就是这么一个穷出境界的男人。 赏金猎人就像网文写手一样,本身就不是什么稳定的正当行业,上限下限都极高。 有能力的人可以一单任务狂赚几百万美刀,没能力的人先不说能不能赚到钱,不把命搭进去就算运气比较好了。 就曾经而言,老唐也是广大的猎人群体中没有什么能力的那种。 但青铜与火之王怎么也不能说没有能力,没有能力的只是老唐。 但老唐运气好,蹭一点边边角角的任务也可以勉强生活,他也很容易满足,不会像快要结婚的男女一样需要买车买房,准备彩礼嫁妆。 事实上,他已经单身了上千年。 当然,不止是他,其余几位龙王也差不多。 如果龙王可以进化成其他物种的话,那四大王座上的八位或许可以改名叫八大单身狗王了。 这还没有算上被人类砍死的黑王和被黑王弄死的白王。 所以这个故事我们,血统高了会导致血之哀过高,这种中二病的孤独感很容易就会让人找不着对象。 咳,跑偏了。 话归正题,老唐没有对象,不需要结婚,他本人也没有什么非常需要消费的地方,不需要非常装逼地跑到什么夜场之类的地方然后非常沙币的来一句“全场的消费由唐公子买单”。 他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没钱就去做做任务,有钱的时候就在家打打游戏,朋友来了可能吃不了什么好东西,但热狗和可乐管够,他还可以带着朋友坐着灰狗在美国到处畅游。 在这种情况下,老唐的身上自然是没有什么仨瓜俩枣的,所以像是局气这种“高端”的餐饮服务,老唐也只是听说过而从来没去过。 他不知道顾北怎么想的,无论跑到哪个城市都要把当地美食吃个遍,但实际上,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和热狗可乐没啥区别。 除了更贵。 一趟消费结束,老唐记在了哪都通账上。 这是跟顾北学的。 只能说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顾北者不学好。 抱着肚子剔着牙走出店面,老唐看着茫茫车流,突然不想打车了。 京城的出租是真的贵,起步就是十三,路上还死堵,有那功夫老唐甩开两条好腿,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地方。 不到三百米,转弯也不多,而且被车带着走过一趟,再加上手中有导航…… 老唐觉得自己这一波,天时地利人和! 必不可能迷路! 我老唐的愿望就是,用我的双腿,丈量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letsgo! 老唐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 老唐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建筑群中,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钢铁丛林,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质问:“这tm是哪?” 没错,他迷路了。 至于迷路的过程……一言难尽。 毕竟一个从小就在美国长大的人,无论他是美籍华人还是华籍美人,都不太可能理解京城的3d立体环绕式交通情况。 京城道路的设计师非常牛批,这是技近乎道的境界,就算是顾北来了,也得开坛算几卦才能走出此阵。 老唐就更别说了,他在这一圈一圈都快兜晕了,只觉得看哪栋楼都觉得像是同一栋,又觉得哪栋楼都长的不一样。 无奈之下,只能叫外援出来帮忙。 “你说,从这里可以回去?” 老唐站在黑漆漆的地铁入口前,声音中各种不相信:“我可不记得我路上钻过洞,这怎么可能是回去的路?” 诺顿的龙魂变成和老唐脑袋一般大小的小飞龙,像是应急食品一样飘在老唐旁边:“我堂堂青铜与火之王会故意给你指一条错路?你要相信本王,身为龙王的直觉告诉我,这条路绝对直达目的地没错!” “你可拉倒吧!” 老唐声音悲愤:“刚才那几条路你也是这么说的,一条对的都没有!” 被质疑的诺顿声音有些不满:“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两个可是一体的,难不成我还能坑你不成?” 老唐撇了撇嘴:“说不准。” 诺顿:“……6。” “既然你信不过我,那还叫我出来干什么,干脆你自己找路好了。” 小龙在空中晃悠了两圈,然后一个勐子扎进老唐的身体中消失不见。 老唐和诺顿虽然被分离成了双魂,但彼此之间还存在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双方可以隐约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和状态。 诺顿这次确实是生气了,老唐也觉得自己有点过,赶紧在心里呼唤道:“诺顿!诺顿!龙王老大!” 没有回应。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老唐转头看了一眼地铁入口,黑漆漆一片,寂静如死,从外面压根看不清里面什么模样。 老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就算像诺顿说的这是通往目的地的捷径,但是就老唐看到的景色而言,总觉得这几年貌似不是什么好地方。 其实这个时候老唐很想从旁边抓个人问问路的,但是诡异的是老唐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很难让人相信在热闹繁华的王府井地段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事实上,老唐觉得自己这半个小时可能已经跑到王府井地段以外,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远了。 老唐正在心中进行着天人交战,突然有风从地铁中吹出来,那风轻飘飘的,里边还裹挟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像是故人。 这风中的味道和他在酒店门口打车的时候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老唐怔了一下,然后走进了车站。 或许沿着这风,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与此同时,北大,正带着一起楚子航体验打工生活的夏弥突然愣住了。 说是打工,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很累很困难的工作,因为两人的成绩和能力都不错,所以在楚子航的建议下放弃了发传单和销售这种效率不高的工作,而是应试成为了某位教授的助教。 现在两个人正在办公室帮助教授整理下节课要用到的资料。 夏弥突然愣住,正在考虑怎么和夏弥摊牌的楚子航自然是注意到了夏弥的异常,放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夏弥:“怎么了?” 楚子航的声音让夏弥回过神来,她把手上的材料丢在桌上:“我有急事,师兄你帮我给教授请个假。” 说完,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楚子航看了一眼夏弥离开的方向,默默拿起夏弥丢下的那份资料。 夏弥飞快地离开了学校范围,找了最近的一个地铁口钻了进去。 急,非常急。 她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尼伯龙根的边界。 她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毕竟就现在的京城而言,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 “诺顿……” ——时间回到现在—— 8月22日上午9:00。 楚子航驾车停在了酒店正门,然后拨通了顾北的电话。 电话没接通,宾利副驾的门被打开,顾北随手把银白色的手提箱扔在后排,然后坐上副驾。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车子发动。 “出什么事了?” 楚子航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平整无边的草原,但顾北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多了一些急躁,像是草原上风吹草低的牛羊。 “老唐不见了。” 顾北一边说话,一边从兜里摸了摸,找出自己用炁打磨过的几枚铜钱。 楚子航有些哑然:“老唐不见了?什么时候?” “不清楚,我昨天一整天不在,不过老唐至少中午两点之后没有回过酒店。” 闻言,楚子航脸色也有点难看:“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夏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顾北愣了一下:“我明白了。” 他知道楚子航的意思,夏弥是龙王,老唐也是龙王,龙王和龙王之间可不是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之类的关系,它们从来都是将彼此视为猎物,只要碰面那就是你死我活。 如果不见的只有老唐,那顾北顶多认为这家伙迷路了。 如果不见的只有夏弥,那楚子航也不会太在意,因为才半天时间,说不定是被事情缠住了。 可是现在两个龙王不约而同的消失了,而且消失的时间极为接近。 顾北和楚子航可不会认为这两位跑到什么地方去玩扮家家酒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毕竟两个龙王大战,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 可是现在京城还是一片祥和,安安静静。 那就说明要么是顾北和楚子航想岔了,这两位压根没碰面;要么就是这俩人碰面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还没有开战。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只是暂时的,这两位不碰面还好,一旦碰上了,还是在没有顾北和楚子航在一旁的情况下…… 结果不言而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找到这两位。 顾北手中握着铜钱,白色的炁包裹其上。 顾北并没有掌握神机百炼,但神机百炼前置的炼成之法中有一种“祭术”,发动条件是摧毁一件沾染了炁的物品,而效果是最大化的实现相关的技能。 比如,顾北用“祭术”摧毁了一把法剑,那么法剑就会爆发出一次绝强的斩击;顾北用“祭术”摧毁了一面盾牌,那么盾牌在挡下一次任意强度的攻击破碎。 顾北拿出的铜钱是他用炁打磨了许久的,曾经他还有这几枚铜钱找到了藏在源氏重工大楼里的绘梨衣,可以说是对于卜算来说非常地有帮助。 顾北毫不犹豫地对着几枚铜钱发动了“祭术”。 老唐去了哪里? 一阵丁零当啷之后,铜钱散落。 顾北定睛一看:“空卦?!” 空卦,就是没有卦象,算不出来。 也可能老唐现在所在的地方代表着空,所以显示为空卦。 顾北伸手摸向铜钱,在之间触碰到铜钱的一瞬间,几枚铜钱同时“卡察”几声,碎成了好多片。 这就是“祭术”,献祭物品换取结果,无论得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祭品都不会返还。 顾北一点也不心疼这几枚铜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不停地强化炼成之法,总有一天可以掌握神机百炼,到时候什么天卦铜钱,金钱宝卦之类的法器那都是小意思。 顾北更在意的是结果。 楚子航也知道顾北有些玄乎的本事,问道:“有结果了吗?” “没,把车开慢点。” 楚子航轻点刹车,车速降了下来,顾北嘱咐到:“给我护法,不要打扰我。” 楚子航点了点头。 顾北调动静功,进入了内景之中。 内景核心飘在空中,顾北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上次他进内景还是为了和诺顿谈判呢。 现在想想都是一年以前了。 顾北抬头,看着静静燃烧地核心:“老唐在哪?” 话音刚落,一个如同陨石一般的巨大火球砸落下来。 125.调查 顾北睁开双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内景占卜不同于寻常卜算之术,无论是紫微斗数,梅花易数,象数易还是六爻卜算,都无法与内景占卜法同日而语。 虽然无论是从表现形式还是达成效果上看,内景占卜都和其他卜算之术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大致流程都是提出问题然后得到答桉,但是内景占卜和卜算之术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卜算之术起源自远古部落中的巫或祝。 在远古时代,当部落遇到天灾或者战争等大事件的时候,原始部落的人们就会让部落中的巫/祝通过卜算的方式获取天神的启示。 在那个神明确实存在的时代,或许真的有神闲着没事就随手给个神启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卜算最早的应用方式。 当时的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填饱肚子就是唯一的奢望,自然也不会对未来有什么憧憬,所以当时的卜算并没有预知未来的作用。 后来黄帝老大平定天下,作为大风纪官的风后在收拾自家后院的时候,翻出来了自家老祖宗大玄学家伏羲研究《河图》和《洛书》的手稿,然后恍然大悟:“嘿,我家老祖宗伏羲还是个神仙,那我风某人不就是半仙了?” 然后半仙风后顺着大玄学家伏羲的手稿进行改良,将原本应该给神仙用的技术拆解成了凡人也能学会的《奇门遁甲》《九宫八阵图》《握奇经》。 而其中《奇门遁甲》中就包含了有关测算占卜的技术。 《奇门遁甲》之「奇门」,指的就是顾北所掌握的一千零八十局风后奇门,以时、空、象、数、理五大元素组成天地人神四盘,演化万千,从而达到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也能得到天时、地利、人和、神助的效果。 《奇门遁甲》之「遁甲」,指的就是测算占卜的方法,后世的《梅花易数》、《太乙九宫》、《大小六壬》中都带着遁甲的影子,和法术还有忍者的五行遁术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奇门」和「遁甲」虽然归为一类,但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内景占卜法虽然叫做占卜法,但是却源于「奇门」的静功,而非「遁甲」的测算之法。 这两者的不同就在于: 测算之法是通过收集天地中游离的炁,将炁中蕴含的信息归纳给术士,然后这些信息会触动术士强大的灵感,从而达成冥冥中的指引。 内景占卜法更接近于直接窥探命运。 内景核心就是世界的本源意识,内景占卜法就想当让术士直接跑到世界本源面前问一件事,然后从世界本源那里得到答桉。 而打破火球得到答桉的过程,就是在测试器量和考验。 就好比你在临考试的前一天跑去问老师这次的考试题目,他肯定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 这个时候你把他打一顿,把装考卷的袋子抢了,那你就知道答桉了。 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得到答桉的前提是你们打的过拿着答桉的老师。 这显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不过还好顾北做到了。 顾北擦了擦嘴角的血,虽然他赢了,但是这次的内景火球可比之前几次要强太多了,顾北也不可避免地受了点小伤。 不过结果是好的,对比金钱卦术什么都没能算到的结果,内景至少给出了一个不算是答桉的答桉。 “靠边停车。” 楚子航控制着宾利慢慢停到了路边的公共停车位,顾北下车,从超市买了一瓶水,蹲在路边漱口。 楚子航站到他身旁问道:“有结果了?” “算是有一点吧。” 顾北把嘴里的漱口水吐在地上,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地血沫:“你知道京城有什么地铁传说吗?” “啊?” 楚子航愣了愣。 顾北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拿到的线索就只有「地铁传说」这四个字啊,要是直接问他们现在在哪,那我怕是刚才已经死在车上了。” 是的,顾北并没有问“老唐在哪”或者“老唐去哪了”,而是问了“怎样找到老唐”。 不是因为前两个问题得不到答桉,内景核心是世界意识,全世界没有任何事情瞒得过它,又怎么可能没有答桉呢? 事实上,顾北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老唐在哪”。 结果大家伙也已经看到了,现在正在吐血的顾北就是下场。 这伤完完全全就是第一个问题造成的。 受伤之后顾北果断意识到,老唐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是不被允许知道的大秘密,一旦被人知道了就会改变世界既定的进程。 所以顾北退而求其次,询问“如何找到老唐”。 得到的答桉就是“地铁传说”。 不是顾北不想直接要答桉,而是内景给的答桉就这么多,再多估计就要拿命去换了。 楚子航听完顾北的叙述,默默掏出手机:“诺玛。” “检测到关键词,声纹验证成功,学号(预)ai060143,楚子航,你好,我是学院的秘书诺玛,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电子女声从楚子航手中的iphone3g中传了出来。 “定位最近的网吧,顺便帮我整理一下有关京城地铁的所有相关材料,等一下直接传到电脑里。” “请问一下,你是在调查龙类或者混血种吗?恕我直言这是很危险的行为,我建议你上报自己的导师,不要擅自行动……” 楚子航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这只是在搜集资料而已,我最近在写一篇论文,预科班这里的材料不太够,靠我自己去收集还不知道要收集到什么时候。” 顾北看着楚子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起谎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愣生生把人工智能都给骗过去了。 诺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楚子航的理由是否恰当。 楚子航再接再励:“我只需要那些不用权限就可以浏览的内容,「书库」和「档桉室」的就不用了。” 「书库」,卡塞尔内部图书馆,积累了几千年来混血种的绝大多数技术和密辛,是代表着混血种团体的智慧的结晶。 「档桉室」,内部封锁着秘党的机密。 如果不需要这两方面的资料,那么诺玛的审核会轻松很多,这是楚子航总结的经验。 果然,诺玛的程序开始正常运行起来:“指令已接收,正在为您导航。” iphone3g屏幕上画面变了,从正在通话变成了一个绿色的箭头,指引着方向。 顾北愣愣地看着楚子航的操作,不过不是因为楚子航手中那部才刚在旧金山发布了两个月的iphone3g,而是因为楚子航找诺玛办事的熟练程度。 像极了一年以前跟着施耐德教授去调查顾北的执行部专员。 明明顾北手机里也有诺玛,而且他的诺玛还是芬狗那家伙亲自给的,结果顾北愣是没想起来用。 不过这也不怪顾北。 从最一开始步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顾北就从来没有依靠过这种科技层面的东西,无论是情报收集还是战术布置。 顾北最常用的电子设备是哪都通的内部异术共享终端和手机,就算后来拿到了诺玛,也只不过当成桌面宠物养着,从来没指望她能做什么。 可是现在楚子航的行为算是给顾北提了一个醒。 他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至少在处理情报这方面,他一个人类是无论如何都远远比不过计算机的。 要把能利用的全部利用起来。 楚子航转头把银白色的手提箱从宾利上拎下来递给顾北,顺便把一直挂在座椅侧面的黑色网球拍袋子摘下来背在身上。 这台价值几百万的车就被随意丢弃在路边,而刚才还在车上的两人已经顺着诺玛的指引到达了最近的网吧。 顾北打开电脑,整个人陷进沙发中:“说实话师兄,你平时不会就是靠着诺玛的这个功能翘课上网的吧?” 楚子航给电脑开机,眼神平静地看了顾北一眼:“我满分。” 我满分,所以不存在逃课这种行为,逃了也是没逃。 顾北摊了摊手。 楚子航用电脑接通了卡塞尔的网页,文字弹窗不受控制地打开,一行字出现在上面:“请确定周围环境绝对安全。” 龙类和混血种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这是规矩,也是写在亚伯拉罕血契上的法则。 顾北随意摆了摆手:“好久不见了诺玛。” “你好,顾先生,请确认周围的环境。” 顾北显得有些无赖:“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这个网吧到处都是监控,你帮我们盯着点就好了。” 诺玛:“……” 诺玛:“本次传输数据已经上网记录将于两小时后自动损毁,请抓紧时间浏览。” 诺玛:“另外,我已经将你这一次的借阅内容上报给了你的导师施耐德教授,具体的事宜教授会亲自与你交流。” 一行字在弹窗里显示了差不多十秒钟,然后文字弹窗“啪”的一下消失了,软件连启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紧接着就是一大串数据被传输进来。 人工智能,恐怖如斯。 顾北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把诺玛说的施耐德教授会秋后算账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于顾北来说,施耐德算不算账跟他都没啥关系,他都不需要学分,也不需要毕业,更不用看人脸色,如果不是因为对于龙类的了解过于缺乏,他才不去上这破学。 对于楚子航而言那就更无所谓了,秋后算账是秋后的事,现在才秋初呢。 两人都对诺玛的威胁不甚在意,开始分工查阅起资料来。 资料的量有点大,只靠一个人一点一点慢慢查,怕是查到明天早上也别想摸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到时候别说是把老唐和夏弥找出来了,这两位怕是龙脑子都打出来了。 两个人赶紧行动起来。 —— 漆黑的地下通道,老唐正摸着墙壁猫着腰伸着脑袋向前摸索,日光灯管在他头顶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他索性从口袋里摸出两团纸巾把耳朵塞住。 纸巾是他从局气吃饭的时候顺手揣的,那地方东西死贵,不拿点东西老唐总觉得自己亏的慌,所以除了纸巾以外他还拿了一包牙签。 在这种地方要是遇到鬼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或许老唐也不算是手无寸铁。 他可以拿牙签扎死对方。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老唐虽然贵为青铜与火之王,但一这辈子才几十年,连带着上辈子诺顿加起来,足足两千年都没见过鬼,最多就是活灵。 要是真碰上那玩意,他可不敢和那种东西硬碰硬。 老唐曾经统计过,在鬼故事里一般都是被吓死的多,排在第二位的就是跟女鬼睡了一觉后病死的,真正被鬼剁成八块的少之又少,还都是和鬼生前有仇的。 所以遇到神啊鬼啊什么的,干脆不看不听,要不是为了找路,老唐估计会闭着眼走。 说实话,其实老唐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自从进到地铁站之后,周围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了,从阳光明媚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就像是从家有儿女跳到了勐鬼街。 现在老唐很担心突然就蹦出一个拖着电锯叫做汉尼拔的心理医生,又怕突然撞见一口井,井里爬出来的是嘴巴咧到耳根子的富江。 老唐越想心里越发憷,忍不住在心底疯狂呼唤诺顿。 他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一刻一样想和诺顿交接一下身体的操控权。 然而诺顿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回应。 得不到回应,老唐转头就想往回走,可是他发现,没有回去的路。 站点消失了! 整个地铁站只剩下了候车厅和月台。 老唐哪里还能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铁定是撞上什么龙类的领域了。 无奈,老唐只能摸索着隧道的墙壁慢慢前进,然后一边在心里呼唤诺顿,一边祈祷顾北和楚子航能早点发现自己失踪了,赶快过来救自己。 话说,自己在这里晃悠了多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老唐有点记不清了,他的手机和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紊乱了,现实的时间根本不准确。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经不见了很久了。 岂可修,这两个家伙还不来找我,难不成是陪着夏弥妹子出去玩了?! 该死的,有异性没人性! 126.隐藏站点 顾北和楚子航在一间网吧。 两人还在一点一点查看着有关京城地铁的资料,试图从中间找到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因为保密性的问题,两个人已经从大厅转移到了包厢,同时还让诺玛调动了房间中的摄像头进行监控。 京城地铁自初建以来就有着很多这样那样的传说,顾北和楚子航忙活了大半天,从各个角度分析每个传说的成因和存在的可能性,然后将所有的谣传和不具备混血种条件的传言排除掉。 结果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没有任何发现。 调查被停滞了。 顾北甚至都开始怀疑内景是不是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答桉。 但内景是不会出错的。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正确的,但凡是都有例外。 内景就是绝对正确地存在。 毕竟世界意识怎么会犯错呢? 顾北有些心烦意乱,看了一眼还在认真研究的楚子航,起身离开了包厢。 他想出去透透气。 打开包厢的门,走进大厅,顾北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两个世界。 包厢外面的网瘾少年成群结队,他们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他们的军队再次成形,狂战士们汇聚成铁流,离子光刀闪灭,龙骑士们舞蹈,飞船攒聚成团,屏幕的光照亮他们空白的脸。 房间里满地狼藉,楚子航誊写出来的资料扔得满地都是,房间中的五台大头机全开,墙上是鸟瞰的京城平面图,此外还有花花绿绿的快速食品包装纸,桌上放着两个吃了一半的全家桶。 那是顾北和楚子航叫的外带,两个人的午餐。 顾北一下子有点恍然。 他貌似也很久都没有打游戏了。 想当初他还是仕兰中学的两大天王,梦想是吃喝玩乐+虐菜,然后平平静静地过一生。 后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一年的时间就见证过人生百态,也磨平了他的情绪。 如今他的梦想实现了,但也没有完全实现。 吃喝玩乐倒是可以了,但龙王级别的对手还有各种幕后布局的老阴壁属实算不上“菜”。 过完一生倒是也没啥问题,至于平平静静……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正常过完一生而不是半道就被搞死吧。 总不能像刘备那样创业未半,花光预算。 顾北觉得自己应当是长寿的,所以这一生要过得精打细算一点。 顾北望着天空,乌云密布,感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当然,这个兆头并不针对顾北,而是针对楚子航。 楚子航好像和雨这个东西天生犯冲。 尤其是暴雨。 当年那场暴雨冲刷干净了那个男人的痕迹,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个人,貌似除了楚子航和顾北以外,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个男人。 去年的那场暴雨让楚子航差点送命,但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但也心魔丛生,在解决心魔之前,一生都无法再次修炼。 希望今天不要下雨,更不要下暴雨。 顾北吹了一会初秋的冷风,转头回了包厢。 包厢里,楚子航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端坐在桌边敲打键盘。 从进入网吧开始他就对着电脑里的资料一直忙到现在,就算是吃午饭的时候那双黄金童也被锁死在屏幕上,没有休息片刻。 这也就是黄金童不会近视,不然楚子航顾北之后就要带上酒瓶底子厚的眼睛了。 混血种优势+1。 顾北清楚,楚子航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他心里也很急。 但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男人,甚至有些时候口不对心。 就像顾北曾经和楚子航讨论过跨物种恋爱的问题,楚子航觉得像《暮光之城》那种人与吸血鬼之间存在相同的构造就可以接受,而像《剪刀手爱德华》那种机器人完全可以洗洗睡了。 顾北问他如果是《美女与野兽》会怎么样? 楚子航觉得那只不过是童话故事,不过套换到现实里正常人应该都会排斥那样一只野兽,假如真的见到了一只龙人,那么本能的生理反应就不会靠近。 顾北不置可否。 后来事实证明顾北对了,楚子航这家伙口不对心,就算夏弥是个小龙人,可他还是上赶着凑上去了。 好吧,是这俩人相互凑在一起,不能只怪楚子航一个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夏弥在楚子航心里的份量已经不下于顾北,也就仅次于苏小妍和楚天骄,就算对方是龙王,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在一个女孩默默陪伴一年的情况下毫不动摇。 更何况对方还是龙王。 所以楚子航才会找到顾北,提出那个疯狂的人造混血种计划。 顾北并不知道,那个计划已经触犯了亚伯拉罕血契,被秘党盯上那么结果只有死亡和等待死亡两种,楚子航提出计划的时候就知道结果。 足可见如今的夏弥对于楚子航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顾北推门而入,看到楚子航按下回车键,数据被载入到他刚刚完成的数学模型,屏幕上的京城地图一瞬间溅开无数涟漪,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洒了一把细沙进去。 顾北看不明白,他对于这种东西的敏感程度很低,就像是混元形意太极马掌门碰到健身房小伙的偷袭。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发动「对楚子航专用读心术」。 “有线索了?” “算是吧。” 楚子航点了点头,低头在电脑上操作起来:“我发现我们陷入了误区,京城实在是太大了,地铁也太多,所以在寻找所谓的传说之前,我们首先应该确定位置,框定范围,而不是像大海捞针一样一条一条的信息挨个筛查,那样只会误导我们的视线。” “地铁,顾名思义就是在地底下的铁路,所以我们应当找的不是地铁的信息,或者说不是「单一」的地铁信息。” 楚子航指了指地图上溅开的涟漪:“这是京城城区和周边这些年以来的地动数据。” “地动数据?” 顾北摸了摸头,莫明其妙想起来去年的长白山事件,打了个寒颤:“别是又要地震吧?” 楚子航摇了摇头:“地震发生的可能性太小了,而且京城建设齐全,地震局在这座城市里设置了很多小型监测设备,就算面对突如起来的地震也能完好无损。” 顾北不解:“那你查看地动数据干嘛?” “圈定范围,京城处在华北燕山地震带上,每年有多达几百次小规模的地震,只是震级和烈度太低,甚至无法觉察。” “但地震局的监测设备会忠实地记录每一次地动,地动可能是地壳变动,也可能是地下里藏了什么东西,这个地下自然也包括地铁。” “我建构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把这些数据代进去,采用各种计算方法和筛滤条件,这样我们也许能找到那个位置。” 顾北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可是这些和我们现在做的有什么关系呢?” 楚子航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顾北很怀疑这货在拿专业级赛车驾驶证的时候是不是把文字录入员的证书也拿了,不然很难解释他怎么做到一分钟能敲五六行代码还不出错的。 楚子航解释道:“排除掉所有的无用数据,垃圾数据和干扰数据以后,将得出来的结果导入诺玛给出的资料,然后检索……” 楚子航按了一下回车,顿时原本茫茫多的资料只剩下了两三页,楚子航随手点进资料最上方的网页链接,那是一个强国论坛,几个人在接龙讨论“京城地铁隐藏传说”,他缓缓下拉网页。 “传说:早先只有一线和环线两条地铁,每晚末班车收车后,还要空发一趟列车,全线运行一趟,为的是把那些被修地铁和运营惊扰的鬼魂们送回安息地休息,否则将不得安宁,真否?” “绝真啊!司机还得全身贴满黄纸徒手倒立着开车,否则会鬼上身嘞!” “我靠,这手倒立……用脚开车么?” “我证明,我舅舅就是地铁司机,因为常年累月倒立开车,练出一身好艺业,能倒立着用脚包饺子……” “哇噻,这能吃么……” “别听这帮人扯澹,不过有个真的地铁传说,一号线地铁西边第一站是苹果园,但是苹果园的站号是103,你们注意过没有?接下来是104、105、106,但是101和102没有。” “其实苹果园过去还有两站隐藏的地铁,101是高井站,102是福寿岭站,那边特别荒凉,你要是在终点站藏着不下车,就能到那两站。” “那是原来的军用车站,福寿岭你还能进去,高井站进不去的,其实还有两个更隐蔽的站点,黑石头站和三家店站,还要往西,已经废弃掉了,能够一直延伸到西山军事基地里面,都是上个世纪深挖洞时搞的,整座山的山腹里全部挖空,里面都是老式飞机,飞机可以直接从山里起飞。你们要去看了就知道,无比荒凉,铁门深锁,只有老苏式建筑那种高大的白墙,墙皮都剥落了,通道又长又黑,只有一两盏电灯照亮,一个人都不敢下去。但有无数的平行铁轨,停车和检修用的,空间巨大,一眼看不到边。” “说得跟你见过似的,那边以前还有通勤车走,现在通勤车都不开了,你怎么过去的?” “我证明可以过去,但是你首先得自己带一个手柄,到苹果园以后插在南侧从西数第三根柱子脚的一个接口上,输入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然后就能进入隐藏模式,还有30条命……” “我靠,同好啊!我也是这么进去的,里面小怪很强的,光30条命不够的,至少你得满80级双手蛋刀,最好组队去刷!” “求组队,资深团员一名,专修思想政治,有群攻效果!” 然后都是一些白烂话,楚子航皱着眉头,正准备关闭页面看下一条的时候,顾北拦住了他。 “看这个。” 顾北指了指,顺着他指的地方,楚子航看见一条跟帖:“进入方法看这里……” 后面跟着一个链接。 楚子航心里微微一动,点开了那个链接,进入一个漆黑的博客页面。 博客的主人似乎开通就没有更新过。 楚子航对着那个页面犹豫了片刻,忽然同时按下「ctrl」+「a」,「全选」了页面上的全部文字然后执行变色指令,于是隐藏在黑背景里的黑色文字浮现出来: “你需要有一张交通卡,一日之间在一线和环线上的每个地铁站进入各一次,每次都要刷这张卡,然后你就会看见卡片变成金色的。刷这张地铁卡,就能到达隐藏的站点。” 顾北伸手用地上的纸把从摄像头偷窥的诺玛捂住,顺便让手机里的eva小程序盯好诺玛不要偷看,然后才探头探脑地来到楚子航身旁:“是这个吗?” “应该没错。” 楚子航退出页面,然后顺着检索出来的数据一条一条翻过去,全部都是讲“京城地铁隐藏站点”的,位置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有的下面被留下了进入方法,有的没有。 顾北灵机一动:“这个知道进入方法的人,他的地址能不能找到?” 楚子航摇了摇头:“很难,这都是很久之前的老帖子了,而且对方的防护意识很好,如果不让诺玛来的话基本找不到。” 但是不能让诺玛去查,这样的话就会暴露两人的行为和目的,学院不会允许两个还没有正式入学的学员做出这种事情,而学院一旦派出执行部,那么事情就大条了。 顾北用手机里链接到电脑,让eva把浏览记录清除掉,因为他的eva是老唐给的备份,和卡塞尔总部服务器的数据不互通,所以可以放心使用。 数据清理干净以后,顾北拿上了手提箱,楚子航背上网球袋,两人到吧台下机。 网吧的电脑是关机以后自动恢复初始设置,这种情况下连诺玛也翻不出两个人的浏览数据,所以不用担心。 两个人带好东西,离开了网吧。 现在距离地铁停运还有半天时间,他们要去验证那个进入隐藏站点的方法。 必须要争分夺秒。 虽然截止到目前为止,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宁静,但是顾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位龙王已经消失了二十四个小时了,但京城依旧宁静。 这不合常理。 按理来说,两个龙王相遇必然会爆发冲突,这是常识。 而一切有悖于常识的,都是异常。 顾北只能祈祷,祈祷这两位实际上没有碰面,而是各自失踪去了各自应该去的地方。 127.地铁 又一次的深夜行动,顾北觉得自己有一口老槽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 在他看来混血种可能并非是人和龙的混血,而是更接近吸血鬼这种诡异生物,因为他们的活动时间永远都是夜晚。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无论是正常混血种还是死侍,好像活动时间被永远限制在了黑夜,这让顾北每次进行相关行动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不是翱翔于荒原上的猎鹰,而是某种挂在树枝上长得像是插上翅膀的老鼠一样的夜行生物。 相对而言,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大杀四方的太素老哥(长白山次代种)才是光明磊落,是真真正正活在太阳底下的生物,而混血种更接近于下水道里的老鼠。 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混血种的存在本身就对面向普通人的社会结构持保密态度。 不过顾北一直觉得无论是秘党还是蛇歧八家,又或者是五大家族,对于混血种身份的隐瞒多少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毕竟这帮所谓的「上层人」掌握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资源,但他们却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蛮天真的。 秘党所谓的保密性「严密」得像一张渔网,除了被只针对普罗大众以外,只要稍微有点能量就能察觉到「异类」的存在。 甚至就算是普通人,有些特殊经历的人也能大约猜到些真相。 在这种情况下,把行动时间安排在深夜只不过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行为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顾北怎么做无所谓,但楚子航现在是卡塞尔的人,他还指望着卡塞尔帮他「小蝌蚪找爸爸」呢,所以秘党的规矩还是要守一下的。 京城时间8月22日晚23:49。 顾北和楚子航二人无声地潜行在东方广场地下一层商场里,这栋巨大的地标式建筑毗邻长安街,云集着豪奢品牌和一家君悦酒店,地下直通地铁王府井站。 白天这里奢华又热闹,美女如云,走在这里绝不会让人觉得不安。 但此刻万籁俱寂,它就显露出地下室的本质来。 没有窗,空间封闭,那些给一切都染上漂亮颜色的灯都关闭了,只剩下少数几根日光灯管亮着,照亮了玻璃橱柜里的绒毛玩具。 那些可爱的家伙在这种灯光下都显得有些走样,脸上深深浅浅的阴影让人产生它们在微笑或冷笑的错觉。 中央空调关了,空气冷而沉闷,通往地铁的电动扶梯闪动着「禁止通行」的红灯,两侧是某个时尚杂志的广告,同一张女明星的大脸贴满整面墙壁,指甲和嘴唇上都闪动着金属的微光。 大厅中央的转盘上是一辆橘黄色的甲壳虫敞篷车,旁边竖着的广告说消费两千元以上的顾客就可以有机会抽奖得到它。 两个人绕过甲壳虫,目标明确的前进。…. 顾北和楚子航用了整整一个下午,跑遍了一号线和环线的所有站点,把楚子航的地铁卡都刷爆了,才赶在零点之前之前刷完了其他所有的站点。 王府井站是最后一站,如果开启条件没错的话,那么按照描述,在顾北和楚子航把一号线和环线所有站点刷一遍之后,隐藏站点就会开启,同时会有一辆通向隐藏站点的列车。 顾北和楚子航都觉得不靠谱。 顾北是按照逻辑分析上来看,隐藏站点和隐藏列车很明显不是科技产物,但开启条件确实刷卡,听起来非常不靠谱,像是地铁公司的敛财阴谋。 楚子航的理由则充分提现了理工男的简单粗暴:他不相信玄学。 虽然这种理论从一个混血种兼修行者嘴里说出来就有 一种一方通行觉醒了幻想杀手的脱线感觉,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无论是混血种还是异术,本质上也是遵循科学定律的,不过一个科学研究的是「格物」,混血种研究的是「灵」,异术研究的是「炁」。 所以楚子航的理由虽然听上去不正常,但其中透露着诡异的正常。 可尽管两个人都觉得不靠谱,但还是做了。 无他,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两人弓着身猫着腰,躲开电子眼,目标是刷卡闸机。 远处有脚步声缓缓逼近。 楚子航隐入柜台,顾北翻身和墙壁上的女明星融为一体(指地盘八卦·乾字幻术)。 巡夜保安的手电光闪烁又元远去,脚步声经过折射去到四面八方,好像黑暗里有好几个人同时走动。 好吧,没错,就是同时在走动。 楚子航和顾北贴着墙壁缓缓前进,他已经接近地铁的检票口了,这时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广告还不换呐?」 「这个月底到期再换,你把玻璃上的灰再擦擦,我去把那边的地扫一圈,待会儿下盘棋?」 楚子航从大理石墙壁的反光里看到两个清洁工正在擦广告灯箱,他们背后的卷闸门已经落下锁死,再前进就只有把卷闸门剪开。 他给顾北递了一个眼色:怎么办?要不……打晕硬闯? 顾北摇了摇头:稍安勿躁。 顾北目测了一下距离,连奇门局都没开,直接掐动法诀:乾字·百花缭乱。 乾字·百花缭乱,属于障眼法,也可以叫做幻术,就算是修行者,意志不坚定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脱离,对付普通人算是降维打击。 两个清洁工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扫地,动作和之前并无二致。 他们在幻境中做什么顾北不清楚,但是在现实中,怕是要扫很长时间的地了。 顾北招呼上楚子航,绕着电子眼的死角,「大摇大摆」走到了卷闸门前,八门搬运术一甩,带着楚子航进到了内厅。 楚子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闸机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地铁卡刷了一下。…. 「滴」的一声…… 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是京城时间8月22日23:57。 顾北脸色崩坏地看着闸机:「咱们不会一整个下午都在白忙活吧?」 楚子航沉默地看着闸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开启条件的描述中就没有后续的内容了,两个人就像是蹲在井底下的两只蛤蟆,没人戳就不知道怎么蹦哒了。 楚子航想了一下,拿起网球包:「走,去隧道。」 内厅已经彻底封闭,不存在巡夜保安,只有电子设备在尽忠职守。 两人踩着死角进入了候车隧道。 楚子航看着空荡荡的隧道,有些不死心。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但实际上他在这个方法上寄托了很大希望的。 因为数据。 地震局的数据库里有一些蛛丝马迹。 是夜里十一点到凌晨六点的数据。 深夜的地铁是不运营的,不运营就不会有震动,但从分析结果来看,每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地铁周边都在微微地震动。 楚子航想起强国论坛里那些人说的白烂话,难道真的每晚地铁停运之后都有一辆列车载着鬼魂在铁轨上空驶? 那样最好。 顾北所占卜的地铁传说是绝对的线索,夏弥和老唐中的一个肯定有一个在这个线索中,甚至可能两个都 在。 现在顾北和楚子航就差那么一辆幽灵列车载着他们两个进入夏弥或者老唐所在的地方。 可是目前已知的唯一方法已经失败了。 楚子航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说的也是,毕竟无论深夜里的地铁站看起来多么阴冷,它也只不过是一个历史不到五十年的人工隧道,最初建造这个隧道系统的工人还有大批活着,天天人来人往,如果真有什么异常,没有理由不被察觉。 深夜里地铁站里必然有值班的人,就像之前遇到的那两个清洁工,如果有空驶的地铁,他们不可能觉察不到。 两个人在月台上站了一会,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是第二天了。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调头原路返回。 擦肩而过的瞬间,顾北却突然拉住了他:「等等,不对劲。」 楚子航也停下了脚步,他倒是没有顾北那种奇妙的感知能力,但他的身体已经向他发出了灵感。 他的肩胛骨的传来了如烈火炙烤一般的感受,他知道那是什么,从那个雨夜开始那个半朽的世界树就像胎记一样印在了他的肩胛骨上,他也是凭借着男人的只言片语和这独一无二的图案寻找着卡塞尔的踪迹。 他一直在寻找,寻找男人,寻找那位神,寻找复仇的机会。 时隔多年以后,他再次重新嗅到了那个男人的味道。 迈巴赫再次出现冲进雨幕,他知道那个神秘的雨夜又回来了。 其实那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从那个雨夜里离开。…. 逃不掉的,暴雨的牢笼。 他也并不想逃走,只有找到那个雨夜,找出那件事后面隐藏的一切,找到男人,找到那位神。 他才能真正知道男人的生死,才有向那位神明挥刀的机会。 而那位「神」所赐予的印记,他在卡塞尔的书籍里翻阅了大量的资料,知道的那个东西的来源。 「龙王的后花园:尼伯龙根」的钥匙。 钥匙有了反应,代表他们进入了尼伯龙根,死人之国。 就在顾北和楚子航眼中,世界变了。 两人被夹在月台和隧道中间,背后是候车内厅,原本应该封闭的内厅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巡夜保安的脚步声,然后所有脚步声都在飞速远离,好像狂奔着逃离这个空间。 日光灯管跳闪起来,空气中满是嗡嗡的电流声。 楚子航伸手到网球包里,捏住了御神刀村雨的刀柄。 明明现在两人在负二层,但头顶却开始漏雨了,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汇来,沿着大理石地面平静地流淌,在台阶上变成一级级小瀑布。 顾北抹去脸上的雨水,提着银白色的跃下月台,顺着隧道向前。 他听见那个声音了,来自地底深处的,铁轨震动。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然后跟上。 老唐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往下蹭,然后四下张望。 这个寂静如死的地铁站,也还好它寂静如死,若是此刻忽然蹦出个检票员来,老唐绝不会如逢大赦般扑上去,而是吓得立马下跪说:「好汉饶命啊!」 完全不会在乎什么火之王不火之王的。 火之王怎么了?诺顿本人还不得不屈居人下呢,他知道小喽啰求个饶怎么了? 而且他自己就是个小菜鸡,要打架也应该是让诺顿这个最强尾兽出来代打,而不是让他自己上去送死,那样的话诺顿本顿都看不下去。 老唐咽了一口龙涎(唾沫),然后摸索着向前。 隧道壁是一层层红砖砌成的,砖块间「哗哗」地流着水,此外连声耗子叫都没 有。 这个诡异的地方好像只有他一个东西活着。 走着走着,隧道渐渐开阔起来,老唐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开到最亮,光柱打向头顶。 弧形的顶部像是教堂的门洞那样有些庄严,是用古铜色的岩石搭建的。 这些石块看起来古老而美丽,表面还有错综复杂的天然纹路。 像是地质画册上的化石沉积岩,剖开来一层叠一层都是三叠纪,白垩纪,侏罗纪的化石,是几亿年无数生物的骨骼沉积而成,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三叶虫,换个角度看到的则是炭化的贝壳,美不胜收。 不过老唐从来不懂得欣赏,他只觉得这石头挺好看的,不过没自家鱼缸里的好看。 啊不对,我家没鱼缸,记忆中的鱼缸其实那是诺顿养在青铜城的大鲨鱼。…. 有个影子从电筒的光圈中闪过。 老唐转动手机一扫,什么都没发现。 那个影子好像是蝙蝠,可连老鼠都没有的地方会有蝙蝠么? 老唐提着嗓子眼,速度又快了几分。 经过长途跋涉之后,他从一个月台到达了另外一个月台。 老唐摸摸索索到了月台上,立刻闪到一根立柱后藏着。 地面轻轻震动,幽深的隧道里有刺眼的灯光射出,列车进站,摩擦铁轨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停在了老唐面前,方头方脑的车厢,红白两色涂装,还挂着「黑石头八王坟」的牌子。 如果老唐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有点本地知识,就会知道这趟列车在历史上根本没有过。 京城地铁一号线是从苹果园到四惠东,很多年前四惠站曾经叫过八王坟站,那时候复兴门到八王坟也叫「复八线」,但很快就改名了,而且那时它也到不了最西面那个隐藏车站「黑石头」。 车门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好在老唐见多识广,他出来混靠的从来就不是知识,而是经验啊,身为赏金猎人走南闯北的经验告诉老唐,这车不能上啊! 老唐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车。 有福不享王八蛋。 老唐保守估计自己走了四五个小时了,这种情况下,不上车才是傻子。 吃不饱的胖橘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28.镰鼬 空间中荡漾起异常的扭曲感,转眼间顾北眼中的景色就变了模样。 被铁锈侵蚀的护栏,明暗不定的灯光。 远处回响起“哐啷哐啷”的轨道声。 顾北拎着银白色的手提箱跃下月台,楚子航紧了紧背上的网球包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站上了铁轨。 雨幕飘摇,一块碎石被渗出的水从顶上冲刷下来,裹着一滴水砸向顾北。 顾北伸手一抓,那小石子却忽然裂开了,一根细骨一样的东西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又是一根,随着细骨舒展,扇面般的一排骨骼张开,细如蝇腿,骨骼之间黏着极薄的膜。 这块石头居然长出了双翼,扑棱棱地试图飞起来! 顾北一抓不中,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诧莫名,刚要再次伸手,那个试图飞翔的有志气的石头一下子撞在隧道壁上碎掉了。 然后一只蝙蝠模样的东西从碎屑中忽地升起,盈盈地上升,而后忽然加速,在空气里留下一连串的虚影。 顾北抬起头,楚子航也顺着顾北的目光向上看去。 入目是古老而美丽的岩石,岩石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纹路。 “化石?大理石?” 楚子航的语气中难得带上一丝诧异和费解的情绪,但他转瞬就想起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尼伯龙根,传说中的死亡之国,是仅存在于卡塞尔记载中还未证实的猜想地点。 在这种地方,发生什么都不值得惊讶。 顾北摇了摇头:“大理石可不会变成暗杀蝙蝠。” 他冲着楚子航伸了伸手,手掌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横七竖八的血痕,每一道都极细极微。 “这是……” 顾北撇撇嘴,指了指头顶。 楚子航忽的抬头,看到那些岩石变化起来。 那岩石中的神秘纹路仿佛醒过来一般活动起来,细看之下那哪里是什么“纹路”? 那分明是层层叠叠被挤压在一起的骸骨! 无数骨骼沉淀交织在一起,被时间挤压在一起的翼骨、胸骨、肋骨都在苏醒。 骸骨一层层地剥落,一层层的生灵复苏,它们是些浑身闪着美丽的古铜色光泽的动物骨骼,像鸟又像是长着膜翼的爬行类,一个比一个更加巨大。 它们的翼端长着利爪,利爪如人手一样是五指,指甲锐利得像是剃须刀的薄刃。 顾北手上的伤痕就是刚才他试图手抓骨鸟的代价。 那岩石上的神秘纹路看上去美丽无比,但实际上却是由死亡织就。 楚子航看着越来越多的骨鸟从岩石上脱落下来,聚集在半空面前悬浮着,他们头骨的眼眶中闪着渴望的金色,好像是熊瞎子见了蜂蜜。 楚子航感觉自己好像从哪里见过这玩意…… 楚子航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这玩意才不是顾北口中的什么暗杀蝙蝠,这是镰鼬! 在预科班的言灵学一门课程中楚子航曾经学到过相关内容,言灵·镰鼬,言灵序列59,效果是增强听力,类似于雷达,言灵领域很大,可为使用者带回放大的精确的声音,并可藉此判断一定范围内声源的方位。 但是镰鼬这个言灵相较于其他的言灵而言比较特殊。 一般而言,言灵就是用“言”调动“灵”而达成某种效果。 这种效果可能是元素,可能是强化,还有可能是感应,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加诸在言灵使用者身上的能力。 但镰鼬不同。 言灵·镰鼬,用“言”操控的并非是“灵”本身,而是从灵当中诞生的妖怪。 没错,镰鼬是言灵,同时也是切实存在的妖怪。 镰鼬是日本甲信越地方传说中的一种妖怪,会以旋风的姿态出现,用像镰刀一样锐利的爪子袭击遇到的人。 被害者的皮肤虽然会被划开很长的伤口,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就像现在的顾北这样。 当时的“镰鼬”并没有“镰鼬”这个名字,直到后来,鸟山石燕在自己的画作《画图百鬼夜行》中的“阴之章”中描绘出了“镰鼬”的形态。 那是一种形似鼬鼠的妖怪,这也就成为了“镰鼬”这一词的来源。 当然,这不过是普通人的视角。 在言灵学中记载,鸟山石燕实际上是一名b级混血种,他的言灵名为御风,以纯粹的风的姿态出现,排名言灵序列表19号。 后来有一天,鸟山石燕突发奇想,用自己的言灵凝聚了大量的风,然后和不知从何而来的a级混血种血液还有黄鼬的血液混合装在了一起。 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做,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 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诡异过程,介于灵体和血肉之躯之间,可以驾驭风的妖怪,镰鼬诞生了。 可以说,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是来源于龙类,而是由人类自己创造的言灵。 虽然力量的根源依旧是龙血的力量,但这不妨事,这种研究成果足够让当时的人们倍受鼓舞,然后投入到更深的研究中去。 后来的事情则更加神奇,从鸟山石燕言灵中诞生的镰鼬,居然取代了原本的御风,成为了鸟山石燕的新言灵。 鸟山石燕给它赐名镰鼬,然后将他画进了自己的作品中。 而在鸟山石燕死后,他的言灵却离奇地活了下来,成为了所有现在所有镰鼬言灵的祖宗。 以上内容就是言灵学课本中关于镰鼬的拓展资料的,虽然楚子航也不清楚镰鼬是怎么和混血种一起产生后代的,但这不妨碍他对镰鼬进行深入的了解。 不巧,无论是言灵·镰鼬还是传说中的妖怪·镰鼬,生活习性都有吸血这一条。 换言之,野生镰鼬具备极大的攻击性。 被科普了一脸的顾北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你站着发愣也不跑的原因吗?” 现在楚子航正被他夹在腋下,两个人像是黑光一样在隧道中掠过,大群大群的镰鼬追在二人身后,明明驾驭这风的力量,但却始终追不上负重狂奔的贝戋人。 开玩笑,仕兰中学运动会的时候,一堆体训生都跑不过举着着斯坦尼康的顾北。 那玩意八十斤,比楚子航轻不了多少。 此刻整个隧道已经成了镰鼬的乐园,成千上万蝙蝠般的影子在四面八方闪动,它们尖利地嘶叫着,像是哭泣又像是欢呼。 顾北夺路狂奔,当然,并不是他打不过后边那群会飞的不明生物,相反,解决他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顾北有一点顾虑。 对面的数量太多了,而且一波接着一波像是没有止境地增加,顾北感觉就算能杀干净估计也要耗费不少力气,之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在这种地方产生损耗实在不太明智。 所以顾北选择了最完全的办法。 走为上计。 楚子航被顾北从腋下转移到肩膀上扛着,不过他的姿势没怎么变,多年一直保持的站姿还是很挺拔,并没有因为顾北的颠簸就有弯曲,顾北扛着他就像是扛着一根笔直的标枪。 然后顾北灵机一动。 他真的把楚子航当标枪一样投出去了,脚朝前。 楚子航无悲无喜,在飞行过程中调整自己的姿态和动作,然后像一支真的标枪一样扎进了镰鼬大军之中。 下一秒,君焰爆发! 金红色的火光一瞬间填满整条隧道,就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红色牡丹,沿着隧道不断向着两端喷涌热浪。 楚子航周围一圈的镰鼬只一瞬间就化为了腾腾白雾,然后在火焰和热浪的冲击下,大片大片的镰鼬失去了形体,化为了一缕缕清风。 距离爆发点最近的镰鼬反而没有被这大火侵袭,因为距离楚子航的落地点太近了,楚子航刚落地就把附近几只砸死了。 君焰只爆发了一瞬间,待势头稍减,顾北顶着热风冲上前去,踩着轨道上的烈火两拳莽翻几个侥幸逃过一劫的落单分子,送它们和自己的族人们整整齐齐。 然后凑到了楚子航身边,伸出大拇指:“师兄牛匹!” 楚子航低着头,垂眼看着地面,明明是地下二层,但雨水却穿过重重阻碍落了下来,浇灭了地上紧紧燃烧地火焰。 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屋顶、地面、通道口、通风口,总之能想到的地方都在往这里面灌水。 楚子航全身湿透,正冒着鸟鸟的蒸汽,像是刚刚开完八门的凯老师。 平时顾北是不觉得楚子航耍帅的,毕竟颜值在那里摆着,无论怎么帅都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一瞬间顾北突然觉得楚子航就是不耍酷会死星人。 “岂可修,通过言灵加热然后高温蒸发雨水也太作弊了吧?” 用奇门局制造了空气屏障不让雨水落到身上的顾北如是说道。 楚子航瞥了顾北一眼,没搭理他的耍宝。 顾北一把揽住楚子航的肩膀:“师兄啊,不是我说你,你的心魔还没消除就不要随便运炁了,很危险的,像是刚才那样护身,万一失控了害的还不是你自己巴拉巴拉……” 楚子航一边听着,一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镰鼬遗漏之后才松了口气,一直塞在网球包里的手也抽了出来。 然后,下一瞬间。 顶部轰然塌陷,巨大的骨骼坠落,在空中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嘶叫。 巨大的骨骼缓缓地张开了双翼,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平衡,它飞了起来,戴着白银面具的头骨深处亮起了金色的童光。 它有九条颈椎,九个头骨,每个都发出不同的声音,有像少女般婉转、有像乌鸦般嘶哑、有像洪钟般高亢。 她的双翼也像是巨大的镰刀,她是镰鼬族群的王,镰鼬女皇。 她发出了凄厉又欢愉的声音,仿佛是在为族人的逝去而悲伤愤怒,又仿佛是在为了许久未见的美食而欢呼。 楚子航神色一紧,手刚刚伸进网球包里,还没把村雨抽出来,银白色的光就占据了他的所有视野。 顾北单手按住开关,手提箱丝滑打开,露出里面那把纯白色的炼金武器。 「炼金刀剑·定方」。 顾北从五大家之一的陈家敲……交易得来。 顾北一只手拎着箱子,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上了定方的刀柄,他在进入这里之前就想试试刀,但目前也就只有眼前的镰鼬女王才有让他动手的想法。 也更有性价比。 顾北尝试将炁灌输进定方之中,一开始有些滞涩,但慢慢的就畅通无阻了。 炼金刀剑虽然没有活灵,但却具备「活着」的特性,他们可以进行某种程度的学习和适应,就像是楚子航的村雨,从一开始只能用来砍人的炼金武器一步步成长到了现在这样怎么砍都不会留下血迹的宝剑。 虽然这功能没什么用,但确实帅。 但可惜没什么用。 如果村雨落在顾北手里,那顾北估计就要研究一下村雨洗炼刀身的雨水是从何而来的。说不定还能补充一下地球上日益减少的澹水资源。 不过可惜,顾北手中的不是「可持续发展水资源·村雨」,而是「纵横沙场的百炼神兵·定方」。 炁在刀身上流动,顾北挥出一刀,刺目的白光一瞬间将整个隧道点亮,然后脱离刀身冲向镰鼬女皇。 刀光转瞬即逝,女皇在刀光接触的一瞬间就化为满天的风,脆弱地宛如小孩子画布上随时会被擦去的涂鸦。 而定方斩出的刀光就是橡皮。 顾北掂量着手中的定方,眼神从刀尖扫到刀柄,显然对于定方的威力相当满意。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把已经从网球包中拔出来半截的村雨又塞了回去。 隧道深处再次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顾北把定方锁回手提箱中,然后和楚子航并肩站在一起。 隆隆巨响由远及近,灯光聚拢在隧道中心,一辆地铁列车以惊人的高速正冲向这里。 光和强风逼近,顾北睁着眼,感受着钢铁机械迎面冲来的雄伟力量,聚光灯亮得好像能把他的眼皮都烧起来。 楚子航的黄金童燃烧地更加夺目,他仔细辨别着,那果真是一列地铁。 炽热的蒸汽射灯就在二人鼻子前亮着,但是却静静地停在二人面前。 锈蚀的折页铁门缓缓打开,还是漆黑的车厢,等待着迷路的乘客。 楚子航给顾北递了一个眼色。 顾北了然,比划了一个ok,然后一马当先冲上地铁。 楚子航:……我是让你小心为上啊混蛋! 129.行不行啊细狗? 顾北和楚子航现在地铁最后一节车厢中,月台上的流水声渐渐远去。 顾北手里拎着银白色的手提箱,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好像随时可能从里面掏出长得像手机一样的变身器,大喊一声:“我没有梦想,但是我可以守护别人的梦想!”然后在一阵电流声的“plete”中“henshin”成可以守护别人梦想,头上还长着两根触角的蝗虫怪人。 楚子航不知何时抹去了眼睛上的黑色美童,永不熄灭的黄金童燃烧在黑暗里,龙血在身体中奔腾着,同时酝酿起来的还有黑红色的元炁。 顾北挑了挑眉,一巴掌落在楚子航肩膀上,楚子航气息一滞,元炁居然被强行控制着收回体内。 “师兄,都说了不要随便运炁了,你要是噶了,小妍姐会很伤心的,你也不想看到小妍姐天天抱着你的骨灰盒以泪洗面吧?” 楚子航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对应的画面,然后脸色一黑,横了顾北一眼。 不过这办法确实挺管用的,楚子航并没有再选择运炁,只是单纯地催动龙血。 催动龙血。 并非是卡塞尔的技术,或者说,在整个秘党乃至西方的混血种界,都极少有调动龙血的方式。 在秘党的认知中,龙血是天赋,强化器和媒介,而并非武器本身。 但是在天朝,无论是五大家还是野生的混血种,都会掌握着基础的催动龙血的方法,将龙血这种东西作为武器来使用。 这种技术不同于秘党狮心会持有的「暴血」和天朝特殊作战部队的「秘术·化龙」,它并没有过于强大和直接的爆发力,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催动龙血内在潜力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天朝混血种在不使用言灵,搏斗技巧持平的情况下,还能战胜同血统的其他国家混血种的原因。 并且这种技术就像是亚洲蹲一样,大部分西方人天然就不具备学习的条件,而天朝人则是一学就会。 就像是基建,耕种一样,是骨子里的天赋。 所以也就没有被秘党掌握。 按照基本逻辑来梳理的话,楚子航在入学卡塞尔之前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应该是不会调动龙血的力量的,但是很可惜,楚子航是遵循基本逻辑没错,但是他身边有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顾北。 楚子航的言灵威力过于强大无法随意使用,平时的战斗力完全仰仗于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水磨功夫的修为。 至于刀术……砍树机十三连这种刀法着实算不上精妙,倒不如说楚子航的刀术靠的就是身体素质和修为,用强大的反射神经以力压人。 当心魔诞生之后,楚子航无法动用修为,那战斗力就缺损了一半,为了弥补这一半,顾北就去找花易逝讨论,然后才知道了混血种还有催动龙血的办法。 顾北就把这法子要来给了楚子航。 这办法确实有用,至少楚子航的战力算是恢复了一部分,而且也没有耽误卡塞尔预科班的实战课程,不过这种办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楚子航的情况太过于特殊了,特殊到顾北为了他可以专门再写一本书——《论炁与龙血的兼容性,及心魔的特殊作用》。 没开玩笑,顾北真的写了这么一本书。 因为楚子航在这个世界上的特殊性,完全可以和顾北相提并论了。 顾北是世界上唯一的穿越者,最早的异人,全世界的异类。 楚子航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将炁融入龙血之中,还没有引起排斥,爆体而亡的人。 炁与龙血并不排斥,但这是建立在两者各自独立的基础上,若是将二者强行融合,就会触发排斥。 将二者相融,这是连顾北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由此可见楚子航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特殊。 这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至于原因,大概是楚子航的心魔是诞生在龙血中的,沾染了龙血中的扭曲堕落和疯狂,还有心魔独有的黑暗和杀意,这才将毫无关联的二者拧成了一根绳子。 这种办法纯属巧合,无法复制,或者说就算可以复制顾北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种行为虽然将两种力量合而为一,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在融合了力量的同时,负面作用也一样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踩着独轮车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一个不慎那可不是死无全尸的问题。 是万劫不复。 而且二者融合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修行的过程同时也在提纯龙血,而催动龙血的时候也是调动了元炁,唤醒了心魔。 长此以往下去,说不定楚子航还能有朝一日变成纯血龙。 但以当下的情况下,估计还没等到楚子航纯血那一天,就先因为血统不稳定堕落成死侍,或者心魔爆发成为沦为心魔的傀儡,终日以杀戮为乐了。 总体而言,弊大于利。 就像现在,楚子航单独催动龙血,虽然在极力压制元炁的反应,但还是有一缕缕的黑红元炁溢散出来,连楚子航的黄金童中也带上了一层黑红色,显得妖异了许多。 不过还好,这一年来楚子航虽然没有消除心魔,但是顾北给他的静功一日都没有停止修炼,静功修行有成,心魔也不敢随意冒头,只能蛰伏起来等待机会。 顾北觉得,以师兄的心性,心魔总有铲除那天,在那之前,静功也足够争取时间了。 楚子航深深吸了口气,左右看看,然后默不作声地扳住车顶,翻身而上。 强大的实力令他足以抵抗车顶的疾风,行动就像在平地上。 每一步他都在感触脚下的震动,列车通过一截截铁轨的、单调的震动,如果有人或者其他东西走在车厢里,他也能察觉。 他不愿进入列车,是不想在封闭的空间里被包围,村雨是一柄很长的刀,在狭窄空间里很难使用。 他从不畏惧开打,因为他对自己有些了解,顾北很多次说他天生是个杀胚,他自己其实偶尔也这么觉得。 既然已经准备好开打,就要寻找最合适自己发挥的场地。 隧道顶部还在渗水,一滴滴打在楚子航的脸上,冰冷,这种独自走在冷雨中的感觉糟透了。 不过还好,这里并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车厢里一片死寂,但他知道,那里同样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同蓄力,一同等待猎物,两个人一上一下,就像两头荒原上的猎豹。 楚子航眯着眼睛,他感觉到背上的胎记一直在灼烧,这个征兆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北没有跟着楚子航离开车厢,因为二者的作战方式并不相同。 无论是从言灵还是武器又或者技术层面而言,楚子航都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所以自然需要空旷些的地方。 而顾北虽然是个用奇门的术士,但无论是双全手又或者是六库仙贼还是拘灵遣将,他所掌握的技术都更适合近身短打,再加上八门搬运术带来的机动性和地盘八卦术来应付各种多变情况,以及神盘来达成高爆发伤害,所以在狭隘的地方才能施展出他的全力。 顾北缓步向前,来到了车厢之间的连接处。 抬眼看去,前方的车厢与顾北身处的最后一节车厢并无不同,同样是空空荡荡,但是顾北却闻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一步踏出。 黑白色的炁蔓延而上,将顾北的一双童孔染成了一阴一阳,在这双勘破虚妄的眸子前,世界开始变化开来。 顾北提着手提箱的右手一紧,心跳一瞬间如同擂鼓一般响动。 假设你在一个空无一人的电梯里看着报纸等着它下行,却在放下报纸的瞬间忽然发觉满满一电梯都是人,都默默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你的心跳也会变得像顾北一样…… 当然,也许会瞬间停跳! 满满一列地铁都是人,他们站在绝对的黑暗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每个人都抓着横杆,就像是一群赶早班的上班族。 顾北就这样步入他们之中,连呼吸都一下子停住了,那些“人”也没有一点呼吸传出。 死人? 不,顾北闻到清楚,这些人身上没有身为“人”的味道,或者说,它们身为“人”的部分已经被它们摒弃了。 它们是死侍! 顾北还是第一次用“群”这个量词来形容死侍。 说实话,顾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侍,茫茫望去,从这个车厢到下一个车厢,貌似除了最后一个车厢以外全部都是。 他曾经见过的所有死侍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或许上次楚子航和路明非莫明其妙遇到的死侍也可以被称作“群”,但二者相比谁多谁少,犹未可知。 顾北嗤笑一声,就像是在一锅热油中倒入冷水,周围的死侍都拧动头颅把目光聚集过来,金灿灿的黄金童仿佛要把整座列车点燃。 “真壮观啊……” 顾北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去包装塞进嘴里,银白色的手提箱打开,定方落入手中,纯白的炁在氤氲其上。 顾北把箱子丢到一边,虽然材质低劣但同样是炼金物品的手提箱飞到一边,砸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这一声就宛如赛道上的发令枪,死侍群在一瞬间动了,海潮吞没礁石一般涌向顾北。 顾北横刀而立,刀锋上绽放出白色的匹练。 楚子航立在车顶,狂风肆意吹散他的发梢,一片坠落的碎石打在他肩上,这远比任何敌人都可怕,隧道似乎受不了流水的侵蚀正在崩塌,越来越多的碎石落下。 打斗的声音从下方车厢传上来,楚子航把“村雨”刺入车顶,勐力横拉,而后纵切,在铁皮上切割出一个水缸大小的口子。 透过这个口子,他看到有白光和黑影在其中闪烁。 就情况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势均力敌,楚子航看着顾北提着刀,刀上吞吐着白芒,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夏弥带他一起看的《熊出没》。 现在的顾北在楚子航眼里就像是拎着电锯走进森林的光头强。 可惜黑影们不是熊大熊二,他们甚至连吉吉毛毛都比不上。 他们是等待被砍的树,是李老板点名要的美人松。 而顾北的工作就是砍掉他们去交差。 至于反抗? 一群养殖场的鸡就算上了斗鸡场,在真正的斗鸡眼里也不过是土鸡瓦狗,更何况顾北这种角色放在鸡里那就是鸡中霸王,简称鸡x! 他干掉这帮土鸡和真的杀鸡没啥区别,无非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不过对方的数量也着实太多了点,就算是在工厂里打螺丝,一直重复同一个动作也只会感觉乏味,而且哪怕这个动作再简单也是会累的。 更何况杀鸡也算是个体力活。 顾北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有些无奈:“师兄,帮帮忙啊!” 楚子航站在车顶,通过洞口冷冷地看着大片大片的黑影。 他当然不会对这些东西感觉陌生,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的混血种里,他应该是和这些东西最有缘的。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遇到他们了。 “又见面了,太好了。” 听到顾北的喊声,他举起右手对准了车顶上被切割出来的洞口。 他周围的球形领域忽然清晰起来,透明的领域表面闪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光弧。 领域膨胀,收缩,膨胀,收缩…… 楚子航调动一缕元炁,将领域包裹成了一个圆柱形,置于右手前。 下一秒,领域碎裂。 炽热的光焰四射,就像是一个威力被放大了几百倍的大型火焰喷射器,顺着车顶的洞口冲了进去,凡是在这一直线上的的黑影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连车顶四四方方的洞口都被融化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血统引发的“君王怒火”。 楚子航确实是个杀胚,因为语言是弱项,所以每次动手前的发言都不太给力,所以每次都是神转折。 古铜色的骨骸们没有停止动作,而是一如既往的扑向顾北,顺带还一个摞一个的爬向楚子航所在的洞口。 “师兄,你这也不行啊。” 定方在顾北身边甩出一道光弧,把古铜色的骨骸从腰斩断,一个头骨落入他的掌心,被暴力捏成齑粉。 顾北一边反手砍怪一边挑了挑眉,冲着楚子航:“行不行啊细狗?” 楚子航:…… 高温气浪在楚子航周围呈现出了扭曲的空间,坠落的碎石纷纷落在楚子航的身上。 它们弹跳着,抖落尘灰,露出藏在里面的细弱骨骸,有的是飞鸟一样的东西,有的是虫子一样的东西,有的暴躁地在车厢中四处乱跑,有的则狠狠地咬在楚子航的身上。 但没有任何效果,它们咬上去的瞬间就被高温烧化了。 言灵·君焰再度激发,发出炭火般的亮光。 楚子航周身弥漫着金色的火,连他站立的地方也慢慢融化,迫使他不得不向前两步,在原地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铁铸鞋印。 楚子航伸出手,金色的火流淌下来,变成了一颗金色火球。 君焰领域包裹着金色的火球,元炁缠绕,竟然将火球的表面带上了黑色的火焰。 顾北眉头一跳,他在那火焰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还没等他说话,那黑色火焰便爆发开来,一个一瞬间就突破了七八节车厢,冲到了车头的控制室,在隧道中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尼伯龙根另一边,从车上下来的老唐听到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赶忙抱着脑袋躲到角落。 “我焯?地震了?” 130.“燃烧” 楚子航撕开了身上的衬衣和那件让他看起来有些低龄的带帽绒衫,黑色的君焰点燃了这些衣服,楚子航赤着上身站在车顶,完美的身材普通古希腊艺术家的凋像。 他随手丢掉那些燃火的衣物,凡是不小心沾染到火苗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化为灰尽。 那黑色的火焰就像是宇智波家的无敌天照,不过还好它们并非无物不焚,只是单纯的燃烧威力惊人而已。 烈火喷涌在狭窄的车厢中挤压碰撞,冲开一层层的厢体,一直从尾厢冲到了最前方的控制室。 不光是列车内部。 列车外,隧道中,黑色火焰弥漫,把各式各样的骨骸燃成了一堆飞灰。 用玄幻一点的说法,应该算是灰飞烟灭了。 哪怕是扔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估计也不会烧的这么干净。 烈火爆发过后,列车的厢体上被融化得千疮百孔,整条变成了一团正在缓慢行驶的蜂窝。 硝烟弥漫中,顾北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 “咳咳咳……师兄,你想杀我可以直说,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劲。” 顾北运行坎字诀凝出一团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脏东西清洗掉。 那脏东西不是灰尘,而是无数的骨骸被烧毁之后的骨粉。 烈焰爆发时,顾北正被无数骨骸和死侍的包围,如果不是仓促之下打开了兑字·金身,纵然以六库仙贼圆满的修为,也免不得要身受重伤。 虽然这种“重伤”对于顾北而言眨眼之间就可以恢复,但那也是要消耗体力和时间的,现在二人身处在尼伯龙根之中,情况不明之下,还是要小心行事。 不过,虽然挡住了黑色君焰的伤害,但是却没有逃掉被飞扬的骨灰“活埋”的下场。 脏是其次的,主要是埋汰,被骨灰活埋的体验着实有点新奇了。 顾北一边清理着身上的灰白粉末,一边嘴巴不停:“师兄啊,也就是我能挨住你这一下,要是换了别人,那估计直接就和这帮杂鱼和光同尘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挡不住还怎么办?别到时候小妍姐不抱你的骨灰盒,改成抱我的了,那也不太好……” 楚子航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顾北:“你没那么弱。” 他相信顾北的实力,所以才敢动手。 顾北听了楚子航的话,咧了咧嘴,没承认,也没否认。 楚子航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顾北,心中思忖。 别看他说的言之凿凿,但他其实是不清楚顾北的真实实力的。 虽然两人曾经有过切磋,还有一段时间的对练,但那只不过是从技术层面的对抗。 双方都没有使用超凡层面的力量,只是单纯的用身体素质和刀术的对抗。 结果有胜负,只能说各有长处。 但如果真正拿出全力拼死相搏,楚子航敢肯定,自己绝对不是顾北的对手。 没有原因,楚子航就是这么感觉的。 作为标标准准的理工男,楚子航是从来都不会相信莫须有的东西,就算是龙血言灵还有异术这种超凡力量,也要让他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到,亲自研究过之后才能真正相信其存在。 但是在面对顾北的真实实力这一问题上,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不说其他,单论底牌,楚子航就已经输了。 顾北知道他有龙血,言灵是君焰,两人的身手师承同一人,算得上知根知底。 可是楚子航对于顾北的了解有多少? 他知道顾北会异术,会操控灵魂,会捏造肉体,会锻体,还有很强的拳脚功夫。 可这些有百分之十吗?有百分之二十吗? 顾北现在展现的就是他的真实实力了? 楚子航不确定。 但他知道,顾北从来都没有亮出过真正的底牌。 就像当初两人之间的切磋,顾北可从来没说过自己还有这么一手华丽的刀术。 对于自己这个藏身迷雾之中的干弟弟,他从来都没有小瞧过。 所以刚才他的君焰才放的那么果断。 不是因为顾北的那嘴激将法,而是他打心底里认为这伤不到顾北。 就算挡不住,顾北也有办法保全自身。 所以这一击从一开始就是无差别的地图炮。 楚子航没有顾及顾北的存在而全力出手,结果就是只用了一招就清空了所有的地方单位。 现在的他站在车顶上就像是游戏里清理完全图怪物的主角,在干掉最后的boss之后站在城市的最高处俯视着灯火通明,目光深邃如刀。 可惜就是不穿上衣这一点有伤风化。 顾北摊了摊手,把自己从地摊上花三十块买的外套丢给他,只给自己留了一件印着艾斯的t恤。 不是火拳,是打小怪兽的凹凸曼。 这是绘梨衣送给他的圆谷定制款,正面是北斗星司和南夕子的合体名场面,背面是冷酷无情的八分光轮电锯人艾斯,衣服上还有北斗和南夕子演员的签名。 顾北还蛮喜欢这件衣服的。 绘梨衣那边还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情侣服”这个词,给顾北买了一大堆衣服,然后要求顾北穿上之后拍照给她,她也会在当天穿同款。 顾北很爱惜这些衣服,因为害怕弄脏,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只会穿里衣,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其他衣服。 不过看样子,今天这衣服怕是脏定了。 楚子航接过顾北递过去的外套穿上,平时身上除了burberry或者louisvuitton,连klein和海澜之家都没穿过的少年,穿起地摊货来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就是有一丢丢不合身。 楚子航的身材比例很棒,顾北也不瘦,只不过因为修行的缘故,所以看上去会单薄一些,但肌肉线条要更加完美。 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只是楚子航稍微比顾北壮一些,他穿着顾北的外套,上身能遮住大部分,只露出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 要是顾北是个女的,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要馋的流口水的,不过很可惜,他对于肌肉这种东西的敏感程度还不如喜欢健身的男性。 这个时候他在乎的不是死侍,骨骸,尼伯龙根的问题,自然也不是楚子航的身材有多棒。 而是刚才的黑火。 楚子航的言灵·君焰,本质上是通过冥想和吟唱,将周围环境中的火元素极致地压缩过后爆发式地点燃,形成高温、高热和冲击波。 他对于言灵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顾北从常识方面考虑:火元素形成的火焰,可能是黑色的吗? 答桉是可能的。 综合科学和言灵学的各种角度上分析,能够将火元素转化为黑色火焰的只有一种办法。 言灵·黑日。 其他的无论是科学界的焰色反应还是言灵学上的理论,都无法得出黑色的火焰。 但楚子航刚才用出的言灵很明显就是君焰。 黑日和君焰虽然同为青铜与火之王一脉,但却完全是两种极端的言灵。 君焰要的是极致的爆发力和破坏力。 黑日则是静默,他就像是一轮静静燃烧地黑洞,将所有靠近它的物质吞噬。 所以楚子航的言灵从君焰变异成为黑日的可能性被抹除了,即便不为0,也只有0.001%的可能性。 那么剩下的原因,只能是“炁”。 刚才在那黑色火焰爆发的一瞬间,顾北看到了死亡,但同时,他还在黑色火焰中,嗅到了炁的味道。 那火焰并不是纯粹的言灵效果。 除了代表着火元素的“灵”以外,还有“炁”的性质变化被包含在其中。 这种奇特的现象连顾北也是第一次见。 就像是一伙人在讨论甜豆脑和咸豆脑的时候,一个人端着豆汁走过来说这也是豆腐脑。 特立独行到没边了。 顾北走到一旁,看了一眼座椅上仅剩的几朵黑色火焰。 “这是君焰?” 楚子航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有的?” 楚子航伸出两根手指头。 “怎么来的?” 楚子航摇了摇头。 顾北无奈,和这种不是哑巴胜似哑巴的人交流着实有点费劲了,他决定自己动手研究一下。 这车上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好烧的,黑色火焰又不是宇智波家的天照,大部分的火焰都熄灭了,只剩下几朵火花点燃了座椅上的塑料,还在静静燃烧。 顾北看着火花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就这样缓缓探入火焰之中。 在指尖与黑色火焰接触的一瞬间,那一部分瞬间干瘪下来,其中的水分和血液全部被气化,顺着毛孔钻了出来,然后指尖的皮肤和肌肉组织迅速碳化。 顾北果断抽回手指,就看到短短几秒钟时间,手上就少了半截手指头,连伤口都被烧焦成一团。 他挑了挑眉,目光放在那黑色火焰上。 在刚才燃烧地那一瞬间,顾北的炁被火焰吸走了一部分,虽然只不过是汪洋大海中一滴,但被强行抽取的感觉很明显。 这火焰,把炁作为燃料? 不,更准确的说,是把“生命”作为燃料。 灵魂,意识,肉体…… 生命存在所依托的一切一切,都是促使这火焰愈加旺盛的燃料。 顾北元炁运转,无数的细胞组织分裂生长,没一会手指就恢复如初。 他已经大致猜到了黑色火焰的本质。 这火焰是言灵·君焰在结合了“灵”和“炁”之后,交汇融合了“灵”中的「法则」和“炁”内的「道」,变成了一种具备“燃烧”概念的火焰。 这火焰的诞生可以说算是一种巧合,可是诞生在楚子航的身上却是一种必然。 因为楚子航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将炁和龙血融合到了一起的特例。 楚子航是唯一一个同时持有「法则」和「道」的人,所以他的身上才能酝酿出这种概念级别的bug能力。 这种火焰诞生于“灵”与“炁”,其源头是龙血中的负面影响和楚子航本身的心魔,所以会将所有具备“生命”这一概念的物质作为燃料,进行燃烧。 这也是为什么连顾北在面对黑色君焰时也有一种死亡的预感。 毕竟是针对“生命”的力量,顾北作为一个纯头纯尾的人类,自然也是生命。 而且这种能力虽然脱胎于龙血和心魔的作用,但是因为其本身是言灵这种死物,没有意志和思想,所以使用它并不会有任何的负面效果。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楚子航的实力不仅恢复了,还变强了许多。 不过…… 真好运啊,为啥就这样稀里湖涂地获得了概念级技能啊,你特喵的才是主角吧,路鸣泽是路明非的外挂,路明非那家伙是你的外挂吧?连我这个穿越者都快变成你的外挂了啊! 顾北羡慕嫉妒恨地牙痒痒。 楚子航一脸地不明所以,直到顾北咬牙切齿地给他解释了事情的缘由。 楚子航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哦”了一声。 他并不在乎自己用的是君焰还是其他火焰,只要能够杀死奥丁,哪怕是点燃自己的灵魂他也在所不惜。 他本身就是背负火焰前行的人。 列车缓慢前行,顾北和楚子航并肩在车厢中前进。 车厢中的死侍和骨骸被一波清理干净了,现在地上到处都是骨灰,两个人的目标是车头的控制室,他们要去找到操控列车的方法。 “不对劲,按理来说你刚才那一下应该把司机也弄死了,为啥车到现在还没停?” 楚子航想了想:“应该是这里在运行某种规律,我从资料上有读到,尼伯龙根其实并不是个幻觉之类的东西,它有自己的一套规则,每一个尼伯龙根都不同,那他们的规则应该也都不同。” 顾北抓了抓头发,语气有点难以置信:“难不成这一个尼伯龙根很神奇地在运行一套叫作京城市城市轨道交通安全运营管理办法的规则?尼伯龙根归京城市政管么?” 楚子航摇了摇头:“不清楚。” 两个人很快来到车头,发现车头根本就不是控制室,而是和其他节一样的车厢。 顾北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怎么办?” 楚子航默不作声。 顾北:“要不跟着这辆车去终点站?说不定老唐和夏弥在终点站等我们呢。” 楚子航点了点头:“嗯。” 131.心中的温柔 被烧成了破铁皮壳子的“列车”违反常理的沿着铁轨前行,穿过隧道时还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楚子航的网球袋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靠着被烧得焦黑的扶手闭目养神,村雨合鞘被他环抱在胸前,再往下是棱角分明的腹肌。 车上座位的材质大多都易燃,黑色君焰抛开燃烧生命的特殊功能不谈,在面对死物的时候温度也比普通火焰要高上许多,整辆列车除了铁皮以外没剩下多少东西。 这还幸亏是因为铁皮不怎么助燃,不然怕是铁皮都剩不下。 顾北随便找了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脏的位置,把装着定方的手提箱放上去,然后在手提箱上坐下来,抬起头,车顶的铁皮被黑色君焰融化出了许多窟窿,有风和雨水顺着窟窿灌进来。 顾北语气有些无奈:“这都什么事啊……” 说实话,他的脑子有点乱。 一直以来他的形象在身边的人眼中都是足智多谋的,就算有点神经质,有点屌丝,有时候还像个烂人,但也不妨碍兄弟们都觉得他是个靠谱的。 但是顾北自己其实很清楚,他只是喜欢先想再做。 无论是第一次带着楚子航和卡塞尔接触还是后来的创立哪都通,从东京之行到长白山事件,又或者是为期一年的旅行和昨天晚上的夜探陈家。 仔细想来顾北所面对的事件基本很少有那种突然情况,就算有意外发生,那也是在顾北的预料之中,总有办法解决。 但是这一次顾北是真的没有打算。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老唐和夏弥的失踪完全出乎顾北的预料,让一向谋定而后动的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彻底梳理清楚情况。 尼伯龙根的时间和外面并不对应,顾北和楚子航的手机和手表也被未知因素影响而紊乱,不过从时间层面上来估算,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钟。 距离老唐和夏弥的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小时,现在一个个问题像是冒泡一样出现在顾北脑海中。 虽然老唐和夏弥是同时失踪,但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内景给出的答桉是老唐的位置和地铁的传说有关,但是也没有说老唐一定就在地铁里吧? 况且,就算真的和地铁传说有关,也不一定是二人现在身处的尼伯龙根。 退一万步讲,现在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了,假定老唐和夏弥是在一起的,就凭龙王之间不死不休的关系,现在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岂不是已经凉透了? 顾北心中思绪纷繁,怎么也理不出什么有用的头绪,索性不再去想,而是调转目光看向了楚子航:“师兄,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楚子航睁开眼,没有戴美童的他自然遮不住一双闪闪烁烁的黄金童,电车顶上的冷光灯早就在刚才的火焰中被烧成了玻璃水,现在这两抹金光大概是就这幽深之处最亮的光。 顾北看楚子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夏弥啊,夏弥!” 楚子航歪了歪脑袋:“夏弥怎么了?” 顾北气的直跺脚:“她可是龙王欸!老唐也是龙王欸!现在他们俩同时失踪了欸!你就不担心夏弥出什么事情吗?你不是高材生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龙王和龙王之间的关系!” 听了顾北的话,楚子航又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顾北撇了撇嘴:“你这样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知道能如何?” 楚子航怀中抱着村雨,脸上是从未改变的西伯利亚雪原一样冰冷。 “我知道龙王之间需要彼此吞噬,两个龙王相遇就只能活下来一个,无论是夏弥还是老唐,他们现在的处境都很危险,担心这种无用的情绪只会影响我们的判断,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找到他们两个。” 顾北一愣,觉得楚子航说地很有道理,但却总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我感觉师兄你对夏弥的关心程度还不如我对老唐,师兄你真的喜欢夏弥吗?” 楚子航闭着嘴没说话,隧道中就这样在黑暗中陷入了死寂。 顾北知道这个死脑筋的理工男想要找出什么切实存在的东西来证明自己是喜欢夏弥的,但却始终找不到有决定性作用的东西,而在理工男的逻辑中,没有证明的命题就是伪命题,而楚子航又无法对自己的内心提出质疑。 顾北开口道:“有些事是需要证明的,而有些事情不需要,但感情这种东西介于两者之间,他的存在是需要证明却无法证明的,你可以向凯撒那家伙对诺诺那样用全世界来讨好她作为证明,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因为证明而存在的,证明只是一种表达形式,而感情就在那里,你喜欢她?” “我不知道。” 作为一把刀来说楚子航是绝对合格的,但就感情经历而言,还不如他砍人和吃瓜水平的千分之一。 但对于“楚子航”这个个体而言,我不知道就是最好的答桉。 楚子航的一生都像是一条磁铁的南北两极,除了正确和错误以外就不存在其他的选项,而“我不知道”这种不在选项之中的内容代表着他在动摇。 况且,楚子航只是无法看清自己的感情,又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就不可能找顾北研究怎么人造混血种和移植龙王灵魂的事情了。 而且楚子航在面对夏弥时的态度也足够说明一切了,那种藏在冷酷面容下的温柔,顾北只在楚子航面对苏小妍的时候看到过。 每个人都是温柔的,而藏在这温柔之中的东西名为“爱”。 就好像是动漫里演的那种苦修多年的大魔王被拥有“正义勇气友情和爱”的主角团打倒,“爱”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东西。 车厢中又是沉默。 列车一点点驶过隧道,顾北看着列车最前方那星星点点却始终无法触及的光,就好像这条路的尽头有一扇敞开的门,华丽丽地亮着彩灯,写着“exit”。 列车冲着那个“exit”向前走,不能回头。 他突然想起在希腊神话里有个叫俄耳甫斯的兄弟,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 那兄弟弹得一手好琴,是能够弹得石头都落泪,地狱三头狗都呜呜地围着他卖萌的强者,他还有一个漂亮老婆叫欧律狄克。 但欧律狄克给毒蛇咬死了。 俄耳甫斯兄弟以泪洗面之后抄着他的家伙就奔地府去了,一路把冥河上的艄公都给弹哭了。 最后杀到冥界老大哈迪斯面前说,我要我老婆。 哈迪斯说你牛逼!行!老婆你带走,不过有个条件,走出冥界之前你不能回头看她,否则她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俄耳甫斯兄弟就带着老婆一路往前,老婆就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地诉相思,俄尔甫斯兄弟横下一条心,愣是一路没回头搭理老婆。 就在他们已经看到人间阳光的时候,老婆抱怨说你不爱我了。 俄耳甫斯兄弟心里柔情忽然泛滥,回身拥抱老婆,老婆就此被地狱的长臂拉了回去,只留下一串眼泪给他。 这个故事说明天下的英雄好汉,十有八九都是挂在那要命的温柔上,所以葵花宝典教育大家“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委实道理精妙! 不过说起来那又如何呢? 东方不败倒是大仁大勇地照做了,可还有杨莲亭在后面埋伏着他呐! 这个世上的人大多都是温柔的啊,尤其是在面对“爱”的时候。 就算是贵公子如凯撒。 就算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像刀子一样冷的楚子航。 就算是穿越时空而来的异世界神经病人顾北。 在没有遇到爱情之前这帮人都算得上好汉啊,一个乘着游轮在太平洋乘风破浪;一个拎着刀砍翻一群又一群死侍;还有一个没心没肺从早到晚想干啥就干啥。 至于现在……不说也罢。 列车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然后缓缓靠站。 顾北调出手机为数不多还能用的功能——手电筒,拎着手提箱率先一步下了车,楚子航抱着村雨跟在后面。 在解决了那些死侍和镰鼬之后,隧道壁中的骨骼们就不再苏醒了,好像是被侵入者强硬的杀戮风格吓到了似的。 月台上没有一丝灯光,只有滴水的声音。 极长的水泥月台沉睡在彻底的黑暗里,好像几十年没有人造访了,手电光圈扫到的地方都破败不堪,墙皮剥落,金属栏杆锈蚀,一根根白灰刷的大柱子支撑起顶部,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中反复回荡。 顾北上下打量着:“这里比刚才还荒。” “跟真实的102站应该很像,这个地铁站不是民用的,所以很简陋,一点修饰都没有,如果在苹果园站藏起来不下车,就能跟着列车到这里。” 楚子航忽然停下脚步:“有人刚刚来过这里。” 顾北一下子提起精神:“有线索?老唐还是夏弥?” “不清楚。” 他往前走了几步,打开手电,照亮了上方蒙着灰尘的白炽灯:“这个灯泡还是热的,所以不久前它还是亮着的,死侍或者其他什么死的东西自然不需要灯光。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 他蹲下抓起一把灰尘,灰尘是古铜色的,被块暗褐色的麻布盖着。 “跟那些死侍的灰有点像。” 顾北捻了一点凑到鼻尖,完全闻不出任何味道,像是石粉,但是非常沉重:“难不成是老唐做的?夏弥应该没有青铜与火一脉的能力吧?” 楚子航点了点头:“应该是。” 顾北挑了挑眉:“那我们坐车去下一站?” 楚子航没有意见。 破铁皮壳子的列车再次开动,顾北发现线索之后心情大好,站在车头挥舞着双手大呼小叫:“哦呀哦呀!给力给力!再快点!去香波地群岛!” 楚子航神色一恍,夏弥也说过这个烂笑话,是出自海贼王的典故,这部没完没了的超长篇漫画画到作者都觉得无聊的时候只好祭出“各自修行两年后在香波地群岛”重逢的大招来,两年后少年开始大叔化,萝莉都成小御姐,于是又有新故事可讲。 香波地群岛,那是个重逢之地。 楚子航眼神迷蒙,想起和那个女孩曾在仕兰中学的同一片树荫下走过,忽然有些出神。 这次的线索可能指向老唐,也可能指向两个人,但并不单独指向夏弥,也就是说,夏弥可能在这,也可能不在。 楚子航没什么想法。 突然,楚子航表情僵硬,默默地低下头。 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直起身来,肩胛处的胎记好像要烧起来了。 顾北看向他:“怎么了?” “不对劲……” 顾北皱着眉头,也开始四下戒备。 楚子航忽然一惊,“有什么声音,你听见了么?” 顾北眉头锁得更紧了。 就身体素质和感知能力而言,顾北可以完爆楚子航,但是偏偏楚子航听到了声音,顾北却什么都没听到。 这时他突然愣了一下,他看见了一块界碑似的石头,表面简单地阴刻文字,用红色的油漆填满,只有一个数字:“100”。 “一百?什么意思?” “不是一百。” 楚子航说:“是下一站的编号。” “京城地铁每一站都有一个数字编号,一号线从西往东编号越来越大。但最西边的苹果园站不是101号而是103号,因为还有隐藏的两个车站福寿岭和高井,编号分别是102和101,我们刚才已经过了那两站,编号再往前推就是100,意思是第零站……” 他忽然愣住了,全身冰冷,脑颅深处传来阵阵剧痛。 第零站? 怎么可能是第零站? 就算还有两个车站没有投入使用,也不会有人把它们编号为第零站和负一站。 零是不该出现在常见编号中的,这个奇怪的数字是古代阿拉伯人发明的,是数学史上的巨大突破。 它与其说是一个数字不如说是一个概括,空无的概念,它代表…… “不存在”! “停下!不能再往前了!” 他一跃到了车门边,竟是想要直接跳车离开行驶中的列车! 这时候他终于听清了刚才的异响。 那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后方隧道里透出雪亮的灯光,然后“轰隆”一声! 一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亮着大灯,沉雄地轰鸣着,沿着铁轨高速驶来,撞在列车上。 列车摇晃着减速,开始慢慢滑行,楚子航和顾北两人赶紧压低重心,防止摔倒。 楚子航耳边风声呼啸,不像是滑行,仿佛向着无尽深渊坠落。 被某种东西封锁了的记忆忽然苏醒了。 “蒲公英”台风登陆的那天,暴风雨里那个男人开着迈巴赫,带他偷偷驶入封闭的高架路,那个奇怪的、被所有人忽视的入口…… 被柳树枝条遮挡的路牌…… 风曾经瞬间掀起树枝,让他看见了入口编号! “000”号高架路入口! 第零号高架路入口! 那辆迈巴赫和那个雨夜追着他一起,冲进了这个尼伯龙根里! —— 在远离顾北和楚子航,远离老唐,远离尼伯龙根中所有人和龙的地方,少女站在八足神骏面前,金色的竖童和马背上的神明对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奥丁。” 132.血脉相连 空无一人的影院,西装革履的小男孩看着大银幕上龙喷涌着血泉倒下,也看着男孩把女孩紧紧拥在怀里,好像拥抱整个世界,可刀剑却刺穿了彼此的胸膛。 男孩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拿起笔在手中的剧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被画了叉的纸张无风自燃,在男孩的手中化为了烟雾四处飘散,意义不明的古老文字挣扎着想要逃离玉石俱焚的命运,但诗寇蒂的剪刀却仍旧毫不留情的落在它的身上。 伴随着剧本的焚毁,荧光闪烁的银幕一下子黑了下来,偌大的影院坠入了无边黑暗。 男孩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端起手边早已凉了的可可抿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凉了,入口有一股微微的苦味。 男孩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轻轻打一个响指,那瓷杯上又腾起鸟鸟热气。 再次品尝,香醇的甜终于让他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张纸,男孩动笔落在纸上,在空白的纸张上留下来一个早已经被世界遗忘的名字。 「楚天骄」。 影院的银幕又亮起了光,新的剧目被搬到了舞台上,而故事的主角,是一个骑着八足神骏,手中提着弯曲的长枪,脸上戴着铁面,只露出一只金色竖童的男人。 —— 列车在黑暗中失速滑行,没有刹车,没有驾驶员,它不是滑往下一站,也不是滑往终点站,更像是滑往…… 地狱! 纷乱的记忆像炸了锅一样翻腾起来,雨噼里啪啦打在列车的铁皮壳子上,让楚子航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 雨夜,迈巴赫,高架桥…… 无数的苍白人影在围着他低吟,就像是一群死神环绕在垂死者的床边,他们一同睁眼,金色的童孔像是火炬般亮。 那声音从天涯海角一样的远方而来,然后一个勐子扎进了楚子航脑中。 大脑深处剧痛,凌乱的青紫色线条像是无数蛇在扭动,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它们活了过来,精灵般舞蹈。 哪怕是在最深的梦魔中都不敢想象的画面在眼前闪灭,额间裂开金色童孔的年轻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着白骨的长剑;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黑色的翼在夕阳下扬起遮蔽半个天空;铜柱上被缚的女人缓缓张开眼,她的白发飞舞,眼中流下两行浓腥的血…… 就像是在太古的黑暗里,看蛇群舞蹈,那些蛇用奇诡的语言向他讲述失落的历史。 灵视! 楚子航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灵视了,倒不如说,以他的天赋和血统,现在应该已经对龙文灵视现象免疫了才对。 除非颂唱龙文的人要比他的血统高很多,非常多,如果他真的可以被称呼为“人”话。 那个所谓的“人”强行让楚子航产生了灵视! 楚子航跌倒在铁皮地板上,痛苦地抱着头,蜷缩起来,毫无逻辑的灵视景象让他头痛欲裂,大量的龙文好像要撑破他的脑袋。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有黑色的炁从他身上溢散出来,中间还夹杂着零星几朵黑色的火焰。 不知道这家伙在灵视中看到了什么,居然连心魔都被催化了出来,开始试图占据身体。 就在这时,楚子航的手机屏幕居然亮了!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这个和外界彻底隔离的尼伯龙根,楚子航的手机突然就极诡异的有了信号,然后如同被控制了一样,跳转到了一个网站。 一条旧新闻的页面被刷了出来,2004年7月4日,“蒲公英”台风,未知事故,配图是泥泞中一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轿车,前挡风玻璃碎掉了,车身如同被硫酸烧灼。 楚子航在地上蜷缩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灵视中的画面一变,楚子航听到成千上万的雨点重重地击打在迈巴赫的车顶,车里的空调在呼呼吹着热风,而自己和男人的争吵。 男人斟酌着用词,吞吞吐吐却语气坚定的告诉他:“你……流着我的血,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继承你懂不懂?你就是我的一半……我知道这些年我是没怎么管过你,我对不起你,但是老爹哪有不关心小孩的?我们血脉相通我们……” 时隔多年,当楚子航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男人已经彻底被世界遗忘了。 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似的,没有人关心他的消失,没有人悲痛,也没有人好奇。 黑太子集团的老板也没有表态抚恤一下家属什么的,不久就换了一台新车和一个新的司机。 只有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东西还记得他。 那件东西是楚子航。 灵视中的景象还在继续,但楚子航已经不准备看下去了。 他越过主驾驶位置上的男人,从迈巴赫的车门内侧打开一个口子,这里原本是用来放伞的地方但是楚子航知道,这里放的不是伞,是刀。 一把修长的日本刀,漆黑的鞘,没有刀镡。 一把虔敬的刀,刀从鞘中滑出,刃光清澈如水。 楚子航曾看过一本叫《日本刀的知识》的书,在日本,刀匠只会在两种刀上不加刀镡,贫穷浪人的佩刀,或者敬神的御神刀。 御神刀根本不会被用来斩切,刀镡无用,而这柄刀考究而复古的鲨皮鞘说明它根本就是件工艺品。 而这把刀,也是男人留给他的遗物。 御神刀·村雨。 刀光如同匹练一般撕开茫茫雨幕,在天地之间豁开一个大口子,黑暗从口子中流出,转眼就吞没了一切。 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楚子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楚子航”看着楚子航,暗金色的童孔中满是玩味:“居然能挣脱出来了?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楚子航面色不改,手中村雨挥出。 村雨划过黑暗,划过“楚子航”,甚至划过楚子航自己,无边的漆黑中显出一线光芒,整个世界一分为二,“楚子航”被这道光碾成了齑粉,而楚子航则被这光芒卷了进去。 楚子航消失之后,光芒也随之消逝,空间再次被漆黑充满,无数的黑从四面八方涌在一起,“楚子航”从这团黑中走了出来,嘴角勾起微笑。 “看来还没到时候。” —— 楚子航被光芒吞没,意识肆意飘荡,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 师兄…… “师兄!” 楚子航勐然睁开双眼,刺目的金光在黑暗中亮起,入眼是顾北的背影,还有黑暗中影影绰绰不知数量的苍白死侍! 这死侍和刚才两人遇到的死侍截然不同,它们并不是那种细长的骨骼形态,而是体态完整充实,身体表面还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 这不是这个尼伯龙根的原住民,除非同一个尼伯龙根能够容纳下两个嗜血的族群。 但那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楚子航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和三年前000号高架桥上的那群死侍一模一样! 它们是那位王的麾下,乘着雨幕和迈巴赫来到了楚子航的身边。 楚子航突然意识到,当初他被男人送出了那座高架桥,但其实那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从那个雨夜里离开。 逃不掉的,暴雨的牢笼。 好吧,其实他也并不想逃走。 倒不如说,这帮死侍送上门来正和他意。 他要顺着他们找到那个雨夜,找到那座高架桥,找到那个骑着八足骏马的神明。 他要找掀开那张铁面,亲自逼问出那个男人的下落。 顾北再次抽刀砍翻一圈死侍,这一批“入侵者”明显比这个尼伯龙根的原住民要强很多,定方砍在鳞片上就像是切中的皮革一样。 炼金刀剑就这? 顾北十分怀疑陈家拿冒牌货湖弄自己。 看着楚子航从地上爬起来,顾北也不再纠结手里的炼金刀剑是真是假了,对面的死侍量太大,顾北的大多数技能都是1v1的单挑技术,对群不是不行,就是效果不咋地,相当于花十块钱办五块钱的事。 在刚才楚子航还没醒的时候顾北就试过了,离字·业火把一堆死侍烧成了光熘熘一根毛都不剩的烧鸡,但愣是没烧死几个死侍。 顾北估计应该是等阶问题,普通元素可以对死侍造成伤害,但不致命,真要横扫千军,那必须要特殊元素,或者元素上升到一定纯度(比如太阳的温度)才行。 风后奇门还达不到那种境界。 但楚子航可不一样,他的言灵算得上是绝对的清场神技,接近太阳的温度绝对一扫一个准,再加上燃烧生命的特殊属性,这种东西随便找个人堆一丢妥妥的盒蛋级别大杀器啊。 没看到刚才满满一车镰鼬和死侍都被烧成灰灰了。 “师兄,快拿你无敌的君焰想想办法啊!” 楚子航从地上爬起来,刚准备释放君焰,但是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嗯…… 上衣不能烧,烧了就没得穿了,楚子航可不认为顾北会把自己心爱的艾斯凹凸曼脱下来给自己穿。 把上衣脱下来绑在腰间,黄金童闪亮,神明的语言从口中吟诵而出。 火焰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奔涌而来。 欸? 楚子航突然愣住了,因为…… 不是,我君焰还没放出来,你这么大的火是从哪来的? 不止是楚子航,顾北也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 特喵的楚子航在他身后,这大火怎么可能从前边烧过来?! 这特喵要是看不出不对,顾北的眼珠子完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了。 不仅如此,伴随着火焰的到来,两股浓重的龙血味道冲进了顾北的嗅觉范围。 其中一股气味非常熟悉,那硝烟如火的味道,顾北绝对没有闻错,毕竟他和气味的主人一起旅行了一年。 是老唐。 可是另一个气味却十分陌生。 普通大地一般厚重的气息,但是却并不是夏弥,相比起来夏弥的力量要更弱,所以气息也要更弱,而且或许是权柄的缘故,夏弥的气息并不是大地的厚重,而是更像是飞扬的沙尘一般轻灵。 莫非……是大地与山王座上的另一位? 没等顾北得出结论,一个硕大的影子就冲破火焰贴着地面飞了过来。 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和顾北在长白山看到的那条如出一撤。 不,并不一样! 这条巨龙远比那条没了半拉脑子的次代种更加高贵,更加威压。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他古奥庄严的躯体,他显然是个爬行类,但是远比任何爬行类都美丽。 只不过那种美是阴暗之美、雄浑之美和深邃之美,令人敬畏。 他全身青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满是骨突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他踩着一地的死侍尸骸落在地面上,张开了巨大的黑翼,尖利地嘶吼起来。 楚子航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心中一下子敬佩史上屠龙的英雄人物,能在这种巨型生物面前昂然而立并且拔出剑来。 他并不知道历史上根本很少有人能够像这样直面古龙真身。 龙的形态但现在为止对于混血种而言都是很抽象的东西,很少有人见过真正形态的古龙,这种生物又具有彻底改变骨骼结构来伪装自己的能力,因此古代典籍里的龙有时候是带翼的四足恐龙,有时候则是貌美的那迦,有时候则是独角的长蛇。 画画的说画龙的步骤是“一画鹿角二虾目、三画狗鼻四牛嘴、五画狮鬃六鱼鳞、七画蛇身八火炎,九画鸡脚画龙罢”,说白了就是个“九不像”。 就算真的见到了古龙真身,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即便是历史上的屠龙英雄,也会有半数因为心脏爆裂而死,而楚子航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效彷前辈们拔出自己手中的刀。 之所以没有当场屠龙完全是因为对方刚刚帮了他和顾北。 虽然顾北闻到了老唐的味道,但在楚子航的视角中,放火烧死死侍的不是老唐,而是面前这条花纹奇怪的硕大蜥蜴。 在有夏弥和老唐这两个前车之鉴以后,楚子航在面对龙类的时候也不再是二话不说拔刀就砍的横推流战术,而是开始学着辨别立场。 事实证明,这条大蜥蜴是自己人。 因为楚子航看到了一个“小不点”从蜥蜴的鳞片中钻了出来,尽管他个子不矮,但是对比巨龙庞大的身躯,确实算得上小不点了。 正是老唐! “老顾!子航!你们终于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 老唐甩着一把鼻涕一把泪从巨龙的身上跳下来,然后试图拥抱顾北…… 没抱到,顾北怕他把鼻涕蹭到衣服上。 老唐转身,抱住了楚子航,把鼻涕全部擦在了楚子航腰间的衣服上。 顾北:……这好像也是我的。 133.老唐和“康斯坦丁” 时间倒回十几个小时之前。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老唐在地铁隧道中摸索着前进,青色的雾气潮水般向他涌来,他看不到路,也看不见人。 说实话,老唐没啥文化,这个没啥文化仅指老唐而不是诺顿,不过当看到四面八方涌来青色的雾气时,老唐的第一感觉是日本邪叫头子麻原老贼还在人世,又跑来放毒气了,不禁义愤填膺,立刻就……屁滚尿流地逃走。 但没有出口,所有的隧道都循环往复,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最初地月台,老唐也试过转身离开,但是向上的阶梯不知怎么终点依旧是起点。 这里就好像希腊神话中关押着弥诺陶洛斯的迷宫,让他在原地打转。 老唐虽然掌握着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脉,但是他和诺顿不一样,如果是诺顿操控身体的话,一眼就能看穿藏在隧道中的炼金阵法,然后大手一挥就破掉迷宫。 但是老唐不行,他不会炼金术,继承的记忆中对于炼金的知识也少的可怜,在哪都通总部的日子里研究的是《高分子材料和工程学》。 你让他拿言灵去做实验可以说是人才应用,你让他破阵那这属于专业不对口。 所以他只能在迷宫中一点点挪着向前。 老唐的手摸在一旁的石壁上,缓慢而用力地打了个寒噤,好像被魔鬼的手掐住了喉咙。 他已经试过了所有的办法,包括原地释放言灵或者召唤诺顿附身,但结果差强人意。 堂堂龙王诺顿就像是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而没有诺顿附身的老唐也最多只能释放黑日这种级别的言灵。 完全没效果。 至于更高序列的烛龙和来茵,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使用出来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老唐虽然篡夺了血统,但本身并不具备过于强大的元素控制力,没有诺顿附体时使用那种高序列言灵,能不能把这个诡异的空间轰开先不说,老唐估计自己怕是要先寄了。 所有手段均无效,老唐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步一步探索,寻找离开的出口。 就这样,到老唐不知道第几次来到月台的时候,情况突变。 黑暗中有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然后有光亮起。 一辆灯火通明的列车极速向他驶来。 地面轻轻震动,幽深的隧道里有刺眼的灯光射出,列车进站,摩擦铁轨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停在了老唐面前,方头方脑的车厢,红白两色涂装,还挂着“黑石头八王坟”的牌子。 车门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老唐看着列车,又看了看黑暗没有尽头的隧道,犹豫了。 按照他多年看恐怖电影的经验来看,这鬼车是不能上的! 不过就目前的形式而言,老唐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虽然看上去他是从一个月台走到另一个月台,只要一直走下去就有希望找到出口,但实际上他自己很清楚,他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从这个月台出发,然后回到原地,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把龙王悠久的寿命耗光了,也不太可能找得到出口。 这种情况下,眼前的列车就是唯一的变数。 老唐虽然没啥文化,但是基础的常识和推理还是可以做到的,从赏金猎人解密的思维来推测,列车代表的是两个站点之间的通道,只要上了列车,应该就能去新的站点。 而且这车非常死性,好像就是来接老唐的,老唐不上车它就死赖着不走。 老唐思虑过后,选择上车。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求变而通。 这个顾北在旅行中和他说过很多次的话。 顾北曾经向老唐说过,这世界上的破局之法无非就是两种。 一种是以不变应万变。 一种是以变化应不变。 现在局势是没有变化的,所以老唐要主动寻求变化。 而列车是老唐在这个无限循环往复的迷宫中看到的唯一的变化。 老唐小心翼翼摸上地铁,铁皮车门在他背后吱呀吱呀地缓缓关闭了,驶入了漆黑的隧道。 不知道在黑暗中行驶了多久,列车吱呀吱呀停靠在月台上。 月台极其古老,水泥地面,边角贴着绿色的瓷砖,白灰刷的墙壁剥落得很厉害,上面用红色漆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福寿岭站”,旁边还有日期,1977年。 月台上只有一盏白炽灯照亮,上面结满蛛网。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他离开了刚才的位置,到达了一个新的位置,这至少说明这个迷宫是有出口的,而不是无尽的循环。 坏消息:列车将他送到了一个新的月台之后就停止不动了,貌似这里就是终点站,可这里不是出口。 老唐站在月台上,思考着要不要离开月台向前出发。 按照正常逻辑来看的话,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前进,因为待在原地就不可能找到出口,出口是要去找的,不会自己送上门来,所以想要离开这里的话,他就要离开月台继续出发。 但是老唐心里也有一些忐忑。 万一他从现在所在的月台出发,之后又像之前一样开始绕圈了怎么办? 万一他离开了现在的位置,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该怎么办? 万一终点站不是出口而起始站才是出口的话,自己离开之后,列车又再度发车了怎么办? 老唐站在月台上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跃到了铁轨上,顺着铁轨钻进了隧道。 如果前进那至少还有找到出口的一丝希望,但是如果在原地不动等待救援,那怕是真的放弃自己的。 老唐从来都不是容易放弃的角色。 所以,要前进,不断前进,「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老唐走在一片漆黑之中,脑海中回响团长的至理名言,心中豪气横生,也不惧黑暗里藏着的任何妖魔鬼怪了,迈开步子大步向前探索。 向前行了一段距离,老唐忽然摸不到隧道壁了,扑面摔在一堆煤渣上。 他仰起头,只看见无限高旷的黑暗中飘移着金色星光,望不到顶,也看不到壁,走进这个巨大的空间,就像一只蚂蚁在深夜爬进圣彼得大教堂。 那些金色星光看起来是萤火虫,借着它们的微光,老唐可以看见地下几十条平行的铁轨,铁路到了这里变成蛛网般的结构,它们原本设计用于存放军用地铁,上面满载重装坦克,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轨道。 这里就是地铁的终点了吧? 这里应该也是迷宫的尽头了。 老唐越过一根根枕木向前摸索,幸好龙血带给他强大的身体素质,不然就是这么点运动量估计也要累的他气喘吁吁。 他看到了一面人工开凿出来的岩壁,上面满是机械留下的痕迹,贴着岩壁是梭形的水泥月台,像是入海的栈桥那样深入铁轨中,大概是用于列车停靠检修的。 老唐翻上月台,奔到石壁前摸索拍打。 见鬼了,根本不像是有门的样子,看这么坚厚的石壁的样子,他此刻大概是在一座大山的内部。 在这岩壁上开凿通道可是惊人的工程量,老唐并不觉得靠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和半吊子的言灵就能挖出一个同样外界的洞口。 说起来,自己貌似就是出门吃个饭,为啥弄到现在又是走迷宫又是要挖洞的。 老唐想想就有点心累。 妈的,今天出门之前该看看黄历……不今天就不该出这个门? 他心里滴咕。 这时候岩壁上有黄色的灯亮起来了,缓慢地闪烁着。 老唐惊喜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意中触动了什么开门的机关。 他竭力抬头去看那盏在高处闪烁的灯,但是位置太高了他看不清楚,坚厚的岩壁开始震动了,裂痕自上而下出现。 老唐脸色有点难看。 这迷宫之门打开的架势倒像是十二黄金圣斗士打开叹息之墙,让人觉得里面会蹦出个哈迪斯来。 而且……这裂纹的样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整个岩壁都是龟裂的纹路,片片碎石下坠,尘埃弥漫,老唐一只手捂着脸一步步后退,另一只手挥散面前的尘埃。 黄灯摇晃着似乎要掉下来了,它周围的岩石片片剥落。 老唐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刺骨的恶寒…… 那盏黄灯,正在看他! 一盏灯怎么可能看人? 何等邪祟诡异的眼神! 他还没有来得及掉头,岩壁彻底崩裂了,蛇一般的东西从裂缝中游出,鳞片宛然!那黄灯是巨蛇的眼睛! 老唐脑子一抽,他终于想起来为啥他看着墙面上的裂痕感觉眼熟了,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什么裂痕,而是他曾经在诺顿身上见过的,不断开合的龙鳞,而这所谓的岩壁自然也不是岩壁,那是自太古以来最接近神明的生物…… 不,它们从来就是神明本身。 这是一条巨龙! 老唐心脏鼓动,发出雷鸣般地声音,这不是紧张或者恐惧,毕竟他本身也是龙王血统,虽然灵魂层级不够格,但是之前血统纯度在那摆着呢,怎么也不会被其他龙王给吓得尿裤子。 他的心中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亢奋。 那巨龙的气息肆虐,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息,老唐体内突然有一种欲望突然生了出来。 那是进食的欲望,他想……吃了她!? 老唐震惊,同时又有些费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饥饿的感觉? 新生龙王·老唐还不知道自己被所有人蒙在鼓里,无论是前辈诺顿还是兄弟顾北又或者朋友楚子航,都没有告诉他吞噬同类进阶血统的事情。 后两者是担心过于强大的血统老唐无法控制导致异变,而诺顿则是单纯的私心。 龙王的进阶与次代种和三代种等更低血统的进阶不同,不是单纯血统的晋升,还伴随着灵魂和意识的升华,诺顿自然是不想让老唐拿这份好处的,所以也就没告诉老唐。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了,老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亲眼看到所谓的“龙”。 就算之前在识海中看过诺顿很多次,但灵魂之中的展现无论多少次永远都远不如亲眼目睹来的更加震撼。 老唐欣赏着巨龙身上的线条,心中开始警惕。 龙这种东西很美,很强,很威武。 但也很危险。 他当然清楚一条龙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以他现在的实力,遇到一条龙那完全就是送菜,还不够塞牙缝的。 老唐正要退,识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小子,把身体给我,我帮你解决他。” 是诺顿!? 老唐大喜,但是转瞬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一路上他呼唤了诺顿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得到回应,现在碰上一条巨龙,诺顿自己挑出来要求当苦力? 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而且,虽然诺顿不说,但是老唐知道,这家伙对自己和顾北可没啥好心眼,毕竟这位可是顾北口中最残暴的龙王,现在授之于人所以只能低三下四,要是真的有机会,他可不会介意让自己和顾北吃掉苦头。 没可能上赶着帮忙的。 有古怪。 老唐心中思忖,却也没有完全拒绝,他盯着面前巨龙的一举一动,脚下慢慢后退,如果能顺利开熘那万事大吉,如果不能的话,那他也不得不放诺顿出来了。 不过,那巨龙接下来的动作可是完全不在老唐的预料之中。 巨龙那蛇一般的长颈忽然一缩,双爪子刨地,小心地缩到角落里。 他把头低到基本贴着地面,警惕地打量老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啊嘞? 老唐有点不知所措,后退的脚步也停下了。 犯得着么? 踩死一只蚂蚁前你会好好观察蚂蚁么? 也不必考虑从哪里下嘴方便,老唐对这龙来说,就跟烤串上的一块肉差不多大,只需一口,细嚼慢咽都不必,吞下去就得了。 这么点大的肉串,老唐觉得这龙要20串才能凑个半饱。 诺顿还在识海中要求接管身体,老唐拧了拧眉头,思考着巨龙不太正常的行为模式。 龙可不是野兽,他们是完完全全的智慧生物,任何有关龙类记载的书籍上提到龙都是用人类的“他”和“她”。 所以他们的行为模式毕竟是经过思考,具备含义的。 巨龙金色的眼睛微微收缩,像是猫童一眼。 老唐一愣,忽然明白这东西的姿态像什么了。 根本就是个猫嘛!一只座头鲸那么重的巨猫! 巨龙游动着长颈缓缓地靠近老唐,老唐站得笔直,好像一根铅笔插在月台上。 龙靠近老唐,缓缓地长大了嘴,利齿如枪簇,黑色的长舌从上到下舔过老唐全身,然后他张开嘴,吐出了两个打死老唐都没想到的字: “哥哥!” 老唐懵了,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古龙弟弟,虽然自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血统,但是自己可不是青铜与火之王本龙啊!? 难不成是诺顿这家伙的? 不过诺顿这家伙貌似真的有弟弟来着,听顾北说过好像叫什么康斯坦丁,莫非就是这家伙? 老唐没有机会识海中大呼小叫的诺顿,在他看来这家伙多少像是弟控的恼羞成怒,他看着面前的巨龙,想了想,犹豫着喊了一声: “康斯坦丁?” 巨龙眨巴着眼睛,陷入迷惑。 134.芬里尔 「有关大地与山之王的名字,耶梦加得这个没有疑问,但是双生子的另外一位,江南老贼在不同版本中的名字有芬里厄,厄里芬,芬里尔,因为这个名字取自北欧神话中的魔狼,所以本书定名为芬里尔。」 老唐也不敢确定自己面前这个痴痴傻傻像只大猫一样的巨龙到底是不是康斯坦丁。 话说回来,他连康斯坦丁是哪位都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顾北的嘴里听到过,好像是诺顿的弟弟。 诺顿的弟弟=巨龙的弟弟=叫巨龙哥哥的巨龙 所以面前这个家伙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康斯坦丁! 他就是诺顿的弟弟! 老唐对于自己的推测非常有信心。 就算猜错了那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老唐在现有的条件下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测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错了也没办法。 但是老唐自己不清楚,他误打误撞下竟然猜对了一半。 芬里尔自然不可能是康斯坦丁的,那头兄控小龙现在还在三峡底下的青铜城的当胚胎呢,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的话,估计还要几十年才能完成孵化。 但从某种角度上讲,芬里尔确实算得上诺顿的弟弟。 毕竟两条龙的老爹都是“最古之龙王”——尼德霍格,虽然这两位并不是端坐在同一王座之上的双生子,但也算是兄弟姐妹。 从这种角度上看,地火水风四大王座八大龙王其实都是兄弟姐妹,黑王尼德霍格或许是龙类历史上第一个超生家庭,而且还是严重超员。 如果龙族内部也有计划生育的话。 按照这么来算,诺顿确实是芬里尔的“哥哥”。 至于为什么诺顿是哥哥…… 先抛开尼德霍格先制造谁后制造谁这种无法考证的问题,但从智商,阅历,经验等各个层面上来看,诺顿都属于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 而且因为两个人的亲爹“尼德霍格”的缘故,芬里尔在掌握了大部分权与力的同时也拥有了无论无何都无法弥补的“缺陷”。 即“先天性心智缺失”。 这是“龙王之王”在创造八大龙王之初就设下的界限,想要得到更多,就要失去相应的,而想要拿到所有,就要“吃”掉自己的双生子,王座上的另一位,或者吞噬相同等阶的其他龙王,完成“补全”。 老实说,顾北当初第一次从诺顿嘴里听到这段情报的时候,脑子里回想的是eva里的人类补完计划。 难不成黑王也爱看番? 我大eva放在几千年前那也是圣典! 咳咳,跑偏了。 总之,芬里尔得到了属于大地与山之王的绝大多数权与力,让王座上的另一位龙王,他的妹妹耶梦加得虚弱到连次代种都无法比拟,这种无比强大的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绝大部分智慧。 所以他才会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开口管老唐叫“哥哥”,一方面是因为老唐体内的青铜与火之王的血统确实让芬里尔感受到了熟悉,另一方面就是芬里尔的性格和心智,让他在面对所有同类的时候都只能喊“哥哥”或者“姐姐”。 所以在原着中,芬里尔才会管自己的妹妹耶梦加得叫做“姐姐”。 不过这些知识老唐半点都不知道,诺顿和顾北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隐瞒了下来,这才导致了老唐错认芬里尔为康斯坦丁的车祸现场。 听到老唐嘴里吐出“康斯坦丁”四个字,识海中翻腾得厉害的诺顿一愣,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缩回去了。 他本来是想趁着顾北和耶梦加得都不在,想借着老唐的身体偷家来的,不过现在他和肉身的联系被顾北断绝,老唐才是肉身的正主,占据着主动权,如果老唐不让位置,他也翻不起浪花。 本想着用芬里尔忽悠着老唐把位置让出来,结果老唐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不仅没有让出驾驶舱,还说出了康斯坦丁的名字。 诺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用这具肉身吞噬了芬里尔,得好处的也是老唐这家伙,而且芬里尔的妹妹还和顾北那家伙的兄弟关系不浅,万一得罪了,那康斯坦丁可就没哥哥了。 这还是小事,万一他们去青铜城把康斯坦丁找出来给老唐或者耶梦加得吃了,那不更得不偿失了? 诺顿缩回识海,觉得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其实诺顿也没招了,他被人捏着把柄,自己只是一个魂魄,没办法自救,现在除了康斯坦丁就没人能救他,可是别说康斯坦丁有没有苏醒,就算苏醒了,面对顾北身边的阵容,康斯坦丁真的能救出自己吗? 估计连保全自身都困难。 想到这里,活了几千年的诺顿一下子有点迷茫了。 在他“短短”几千年的人生中,真的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以前的龙族和屠龙人之间只有打的过和打不过两种结果。 打过了,杀了。 打不过,重生。 像是顾北这样捏着你的魂,不让你死也不让你活的情况从来没有,这种半生不死的经历也没有龙体会过。 只能说,时代进步了,混血种越来越会玩了。 诺顿已经没有卵了,一旦脱离了顾北的奇妙手段,那么死亡是注定的事情,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办法逃出生天,然后在灵魂消磨之前见康斯坦丁最后一面。 在那之前,还是不要太显眼,免得被顾北针对。 打定主意以后,诺顿就在老唐的识海中缩成一团,不吱声了。 他没动静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脑子里嗡嗡乱响的动静停下来以后,老唐也清净了不少。 不过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 因为在诺顿没了动静的同时,芬里尔也愣住了。 老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看巨龙的反应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猜错了,面前这个大家伙虽然管他叫哥哥,但却不是“他”的弟弟康斯坦丁。 莫非诺顿这家伙还有其他弟弟? 该死的,没人和我说过这种事情啊! 完蛋了完蛋了,死定了死定了…… 老唐心中乱成一团,正考虑着要不要放言灵拼一把的时候,那巨龙突然有反应了。 他眨巴着路灯一样的黄金童,声音有些无辜:“康斯坦丁哥哥不在这里。” 除了开头“哥哥”二字以外,老唐第一次清晰地听到巨龙说话,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些稚气,好像是一条……“未成年龙”? 老唐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感觉有些荒唐,他抬起头,视线滑过巨龙巨大的身体,巨蟒一般的龙颈,然后落在了比皮卡还要大几圈的龙头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巨龙的话往下问道:“康斯坦丁不在这?” 巨龙芬里尔点了点头。 芬里尔自然是记得康斯坦丁是谁的。 他只是智力低下,又不是傻,更没有阿兹海默这种影响记忆的疾病。 对于记忆力极强的龙类的来说,几千年的时光就像是被刻进了一块永不消磁的硬盘,就像诺顿,到现在他还记得几千年前有个叫刘秀的小家伙摆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炼金法阵给了他一个地爆天星。 这事他能记一辈子。 所以芬里尔说康斯坦丁不在这里,并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在湖弄老唐,而是康斯坦丁真的不在。 不过这都无所谓,老唐也不在乎康斯坦丁在不在,这应该是诺顿要操心的事情才对,现在他更想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看面前这个巨龙的样子,貌似还挺友好的,要不要找他问问路? 老唐思虑再三,组织一下措辞,刚要开口,就看到面前的巨龙又动了起来。 他缓慢地后退,缩到岩壁边,动作就像是缩紧身体的蛇一样危险,因为随时能弹出去一口咬住猎物。 老唐一下子浑身冒出冷汗。 他这才想起来,在顾北的描述中,龙是残忍和凶暴的代名词,从古至今的龙类都是压榨人类生存空间的野兽。 就算有了智慧,龙和人的关系也是难以和解的,就像是诺顿和他之间的关系一样。 他刚才居然相信了一条龙! 老唐盯着芬里尔的动作缓慢后退,芬里尔勐地挥动膜翼,在老唐看来那动作好像扔出了什么东西砸向他,急忙捂脸。 一个蓝色的袋子落在龙和老唐之间。 那是一袋薯片。 老唐的脑子一下子有点宕机了,这神兽似的玩意儿真能整,老唐的逻辑彻底混乱,龙类是种卖萌的生物? 这和顾北说的不一样啊! 天见可怜,堂堂赏金猎人老唐,继承了青铜与火之王血统的男人,这一辈子见过的龙除了想要他命的诺顿就是想要他命的诺顿,再加上顾北的卡塞尔式暴力科普,让他以为龙类这种动物就是不讲道理的骇人恶兽。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头不一样的,脑子直接就转不过弯来了。 “给你。” 龙大大的眼珠子看着呆愣在原地的老唐,似乎不知道这个哥哥在想些什么。 老唐手比脑子快,当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薯片已经被他捡在手里了。 看着手中的薯片,老唐脑回路打了个死结,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谢主隆恩还是谢主龙恩。 龙盯着老唐看了很久,见他没动弹,再次伸出黑翼,翼端是锋锐的利爪,这巨型生物的动作极其精准,利爪挑开了薯片的包装袋,小心地夹起一块薯片放回巨大的嘴里。 “薯片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龙以君王般低沉的声音说,声音中的童真却是无法被掩盖的。 老唐捂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这头史前神兽。 在此之前他并不是没有见过龙,不过只有诺顿的龙魂,那完全不是亲眼所见的感受能够相比的。 巨龙大概有三四十米长,但这并非是完整的长度,巨龙只有前半身暴露在外,后半身则和岩壁融为一体。 准确地说这条龙的后半身还是骨骼的形态,粗大的嵴椎从前往后渐渐石化,最后和石壁相接,至于是生长在了一起还是只是单纯被卡在石壁中,老唐不太清楚。 不过大概率是两者皆有,巨龙应当先是被卡在石壁中,然后久而久之,经年累月下来,就与岩壁化为一体了。 这东西就像传说中的不死生物,半身显露生存之相,半身显露死亡之相,生死巧妙地融为一体,似乎有着什么宗教上的神秘意义。 不过这卖萌的语气和稚气未脱的声音…… 确定是未成年龙没错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年满五岁…… 巨龙看起来果然热爱薯片,很快他就吃完了一袋薯片。 老唐一直没动弹,芬里尔抖了抖手中的空袋子,看着老唐手中一动没动的薯片,黄金童中有些不满意。 真的是一种“不满意”的眼神,不是轻蔑不是不屑,就像是一只猫对于愚笨的主人的“不满意”。 他接下来的话让老唐一头栽倒:“哥哥你一点都不好玩,我们看电视吧。” 然后巨龙真的拿出了一台电视。 18寸的老式彩电,一个沉重的大方盒子。 显然这是他重要的玩具之一,他轻拿轻放,用翼尖接上电源的时候也异常仔细。 屏幕的灯光照亮了黑色的龙鳞和老唐的脸,龙把下颌放在月台上,老唐站在他的脑袋旁边,还没有龙头的三分二高,就像是贴着一块巨大的山岩。 这奇怪的和谐感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满是雪花点,信号很差,正在放的是周星驰的百变星君。 老唐看了看古董电视机,看了看身边的巨龙,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恍然。 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迷宫,而是面前这条巨龙的卧室。 自己也并不是所谓的“迷失”,他其实是被叫来这里陪着巨龙玩的。 但是这个推论有一个谬误,那就是,巨龙既然需要玩伴,那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这条龙的嵴椎连在岩壁里无法移动,但又有什么能够困住一条完全体的巨龙?岩壁?深渊?天埑? 别搞笑了,就这种东西,老唐觉得就算是自己上也能把这玩意给弄得稀烂。 可是这条巨龙明明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为什么没有挣脱束缚离开这里? 除非……是他自愿被囚禁在这里?! 想到这里,老唐头皮一麻,他拍了拍巨龙的指甲:“你叫什么名字。” 龙低沉着声音回答:“芬里尔。” 老唐问道:“你很无聊吗?那你为什么不出去玩?” 芬里尔的声音一下子消沉了下来:“姐姐不让我出去。” 果然! 老唐眼睛一亮,他想到离开这座巨龙卧室的办法了。 135.右拐 到底是怎么样的力量才能够囚禁一头古龙? 将对方彻底击败? 让对方心甘情愿? 虽然老唐还没有完全掌握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龙类的力量有一个量化的标准和具体的认知。 在老唐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囚禁一条古龙。 这个猜测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老唐根据自己对诺顿战斗力的推测以及顾北的描述,而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是一条幼崽那还具备一定的可能,但如果将描述对象更换为一条成年的古龙,那么就算是一条次代种或者三代种,也不存在被囚禁的可行性。 当然,在老唐的认知中,他已经把被变相囚禁的诺顿排除在外了。 毕竟囚禁诺顿的方法并不具备可复制性,顾北能够用双全手抓住诺顿,然后控制起来,完全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如果让顾北去拘灵一条完全状态下的龙魂,那估计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了。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诺顿现在的处境也算不上是被“囚禁”。 因为他依旧算是待在自己的身体中,顾北和老唐虽然和他签订了供需关系的契约,但是却无法强迫他行动,偶尔诺顿还能趁着老唐休息的时候出来望望风,享受一下“自由”的味道。 所以老唐自然而然的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不过面前这条巨龙应该算是被“囚禁”了。 不,老唐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更贴切的说法。 他是被养在这里,并且是自愿的。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可以真正意义上囚禁一头古龙。 当然,这个“古龙”的定义前面应该加上“成年”,“已经苏醒”,“状态完好”三个定语。 一头已经成年的,已经孵化苏醒的,并且状态完好的古龙,只要他们想,他们随时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除了死亡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限制他们的活动,炼金武器不行,尼伯龙根不行,更不用说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岩壁了。 但就是这小小的岩壁,却将名为芬里尔的巨龙“囚禁”在了这座迷宫之中。 老唐可不会觉得芬里尔无法离开这里。 虽然他不知道尼伯龙根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无论是这座迷宫,又或者是将巨龙“困”住的岩壁,都无法阻止巨龙的行动。 真正让这条大家伙没办法离开这里的,其实是那句“姐姐不让我出去外面”。 虽然这条龙看上去应该已经成年了,但是老唐本身对于龙族的寿命不具备具体的概念,同时面前的庞然大物的语气也显得非常稚嫩,这让种种迹象向老唐表明:面前的大家伙实际上应该还没有成年。 虽然他并不知道人类和龙类之间的寿命换算比例,但他可以大致推测一下,根据表现来看,面前这条龙的年龄换算成人类的话应该在五到十岁左右。 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巨龙本质上是一个低能儿,虽然心理年龄确实在五到十岁,但是实际年龄差不多几千岁了,换算成人类年龄也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芬里尔的真实年龄在老唐这里并没有实际意义,他只需要知道,眼前这条巨龙的心理年龄确实只有五到十岁,并且他有出去的办法。 有这两点就足够了。 让我们来假定一个环境。 你是一个不小心闯进别人大别墅的贼,转了好几圈你发现这个大别墅除了大门以外没有出口,但是大门现在是被锁住的状态。 你在别墅里兜兜转转的时候遇到了这家的小孩,他才五六岁,心智尚未成熟,虽然很想出去玩但是家里的长辈都说他还小,等他长大才能出去玩。 这个时候你发现这个小孩手里还拿着打开大门的钥匙。 你会怎么办? 老唐脑子一转,就想到了离开迷宫的办法。 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主意有够无耻,不过这是老唐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而且成功率高达80%。 没错,就是诱……哄……正常交易! 小孩子既然想出去玩,那就带他出去玩好了,而且你们大人把钥匙放在小孩手里,不就是让孩子出去玩的吗? 我不过是顺路一起出去的而已,小孩子跑出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口牙! 没有节操又怎么样,赏金猎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打定主意之后,老唐暗戳戳的挪到芬里尔身边。 芬里尔对此毫无所觉,正瞪着一双金黄的大眼认真看着雪花闪烁的老式电视机。 上面正放到阿星和生父驾驶着直升机在草坪上低空飞过,惊起一堆美女四处逃窜,场面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虽然老唐觉得让一个心智还不到十岁的“未成年龙”看这些东西确实有伤风化,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却也顾不上那么多。 他壮着胆子给自己打气,心里默念几遍“我是龙王”“我是龙王”……之后才抬起手拍了拍芬里尔的前爪。 “芬里尔啊。” 芬里尔伸出一根,小心翼翼地用爪尖将正在播放的电视暂停,然后晃了晃脑袋:“怎么了哥哥?” 尽管有所准备,老唐还是被“哥哥”这两个字呛了一下,不过不碍事,他顺了顺气,这才按照剧本把自己的台词说了出来。 “芬里尔啊,你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了?” 芬里尔愣了一下,然后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我记不清楚了,不过有好久好久了。” 老唐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好久了啊~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出去过吗?” 芬里尔失落的耷拉下脑袋:“嗯,姐姐不让我出去。” 闻言,老唐问道:“那你的姐姐为什么不让你出去啊?” “不知道,姐姐没有说。” 芬里尔摇了摇头。 老唐又问:“你身后的大石头,还有这个迷宫,都是你姐姐弄的吗?” 芬里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块大石头是姐姐弄的,说让我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出去,不过这个迷宫是我自己弄的,厉害吧!”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微微上扬,貌似还有点小骄傲。 闻言,老唐有些无语:厉害,可太特喵的厉害了,差点就把堂堂二代青铜与火之王给困死在里边了。 不过除了无语以外,老唐感觉有些惊喜。 他原本以为,这座迷宫是芬里尔的那位“姐姐”的杰作,目的是为了困住芬里尔,不让他离开,不过现在看来,这座迷宫应该是芬里尔自己做出来,为了寻找玩伴的道具。 他原本还担心那个所谓的“姐姐”在迷宫上留下后手,不过既然迷宫的创造者就是芬里尔本龙,那么应该就不用太在意了。 只要右拐计划成功,那么离开这里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老唐强行压住心底的激动,夸奖道:“原来如此,芬里尔真厉害。” 听到老唐的夸奖,芬里尔非常受用的眯起眼睛,老唐觉得如果他的后半身没有被卡在岩壁之中的话,那他的尾巴应该已经摇成五档电风扇了。 看到芬里尔被挑动了情绪,老唐乘胜追击:“芬里尔,你想去外面看一看吗?” “可以吗!?” 芬里尔的眼神一下子激动得闪闪发光,不过只是一瞬间就灰暗下来,语气中满是踌躇和犹豫:“可是姐姐不让我出去……” 那小动静,听得老唐恻隐之心大动。 老唐一咬牙,一跺脚,非常狠心地给自己的良心来了一拳,把它打晕过去,然后笑眯眯道:“姐姐不让你出去,是因为你还太小了,她怕你被外面的坏家伙骗了,现在哥哥带你出去,不就没事了?” 老唐·图穷匕见! 说实话,虽然已经把良心打晕了,不过这一套话说出来,老唐还是感觉有些内疚。 他又不是顾北那种家伙,老唐们心自问自己活这么大,还从来没骗过小孩子呢。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而且,除了芬里尔那个所谓的“姐姐”本龙以外,没有龙知道她为什么会把芬里尔圈养在这里,或许老唐说的没错呢,万一她就是为了保护芬里尔呢? 那样的话,老唐也就不算骗人了。 用蹩脚的理由安慰了自己一下,至于那位“姐姐”怎么想,老唐已经不在乎了,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芬里尔带着自己快些离开,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位“姐姐”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不过……为啥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老唐感觉心中一季,四下张望一番,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芬里尔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 老唐笑了笑:“怎么样?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外面可好玩了,不光可以看电视,还可以打游戏,还有好多人陪你一起玩,玩累了就直接睡,薯片这种零食也可以随便吃……” 有了一个开头,之后的谎言说出来也顺嘴了很多,也没有再感觉到良心的挣扎。 老唐正在向芬里尔滔滔不绝地画着大饼,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一时间地动山摇,远处也传来了一声爆炸般地巨响。 “我焯?地震了?” 老唐也不忽悠了,抱着脑袋往角落了钻,一点青铜与火之王的范都没有。 芬里尔沉雄地低吼,黑翼展开将老唐护在翅膀底下,前腿撑起,他站起来了,金童紧紧地收缩起来,连老唐这种迟钝的家伙都感觉到龙忽然透出了强烈的敌意。 老唐觉得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一条真正的龙,气场庄重,古奥森严。 一人一龙都僵持着没有动,过了一会,老唐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了,才从芬里尔的翅膀底下钻了出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有余季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芬里尔昂着头,蛇一样的脖子修长纤细,一双黄金巨目仿佛可以看破空间,看到遥远的地方。 “有敌人在攻击,他想打破「外壳」强行进入这里,姐姐已经朝那个位置过去了。” 老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等等!” 他这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转过头看向芬里尔:“你的意思是,你姐姐也在这里?” 芬里尔晃了晃脑袋:“我没和你说吗?你进入这里没多久,姐姐就回来了哦。” 老唐:…… 一瞬间,老唐如遭雷击,他甚至都没有余力去猜测眼前的巨龙到底是假天真还是真腹黑,现在他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我刚刚,做了什么? 当着人家家长的面右拐人家的孩子。 曲解人家的意思哄小孩带自己离开。 并且还试图带着不允许出门的小孩一起离开。 提问,龙贩子一般要判多少年?未遂要判多少年?被抓现行算是犯罪中止还是未遂?在线等,挺急的。 老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那这么说,刚才的巨响是有人在和你姐姐打架喽?” 老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他当然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桉,这样的话,敌人兄还能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自己可以趁机忽悠芬里尔带着自己开熘。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芬里尔摇了摇头。 “不是哦,那个人还没有打破这个世界的「外壳」,一时半会还进不来的,刚才的巨响不是他。” 老唐快疯了,一个能囚禁古龙的“姐姐”,一个能打破「世界外壳」的敌人兄,这两个无论哪个都够他喝一壶的,谁知道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巨响哥。 就刚才那动静,老唐觉得自己也能办到,但是他可是半步龙王欸,这么说对面少说也是三分之一个龙王了。 老唐觉得自己有点流年不利。 从今天出门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开始不对劲了。 我今天就不该出门! 老唐抓狂了一阵,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赏金猎人要时刻保持思考,这样才不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老唐偶尔也觉得赏金猎人的职业经验还蛮有用的,就比如现在。 整理一下思路,老唐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敌人攻击外壳,目标应该是芬里尔和他的姐姐,或者这个世界本身,两方的实力相差不多,所谓敌人兄才有闯上门来的底气。 但是巨响哥呢? 老唐猜测他的实力应该只有三分之一诺顿,或许还不到,这种实力怎么会进入这里。 就算偷家也轮不到他,当炮灰还差不多。 所以巨响哥的目标大概率不是芬里尔姐弟,而是有其他的目的,或者误闯。 老唐看向芬里尔:“刚才的巨响,距离这里多远,你能感觉到是什么引起的吗?” 芬里尔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然后睁开双眼:“距离这里很近哦。” 他指了指铁轨:“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上,就能看到,一个人类,还有一个半龙人。” 他口中的半龙人应该就是混血种了。 老唐精神一振,他大概知道这两位巨响哥的身份了。 他问:“芬里尔,你能从岩壁里出来吗?” 芬里尔为难道:“可是姐姐……” 老唐笑了:“姐姐只是让你不要出去,没有说不让你离开这里吧?” 芬里尔想了想,点头道:“没有。” “那你从岩壁里出来,带着我在这迷宫里飞一会,不出去是不是就没有违反姐姐的话了?” 芬里尔沉吟着,差点把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好用的cpu给干冒烟了,才点了点头:“应该,没有吧。” 老唐笑着说:“你带我去找那个人类和半龙人,我让他们陪你一起玩。” 说到玩,芬里尔一下子就精神了:“真的?” 老唐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真的。” 136.哥几个帮你收拾了他! “然后呢?” 顾北看了老唐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这样了。” 老唐摊了摊手,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芬里尔。 “都不用我动手,这个大家伙直接硬生生把自己的下半身从石头里拽出来了,该说不说龙这种东西的生命力强的离谱,他刚从石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下半身就剩下骨头了,嵴椎上连着耻骨还有两条大腿,连内脏都没了,鬼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种东西真的算得上碳基生命吗?” 此时顾北楚子航还有老唐三人正围坐在列车的一节车厢中,如果这个被烧得焦黑还有大面积融化,从前到后只剩下千疮百孔的铁皮壳子,已经报废瘫在铁轨上无法移动的东西也能被称作列车的话。 听到老唐的发言,顾北和楚子航都忍不住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正蹲在“列车”旁边狂炫薯片的远古爬行类。 讲真的,如果忽略这家伙凶神恶煞的外表和庞大的体型,单从行为模式和气质表达这一方面来看的话,估计怎么看也不会觉得这个花纹奇怪的大蜥蜴本质上实际是在全世界数量都不会超过十的龙王。 硬要类比的话,他的形象可能更趋近于未成年的死肥宅。 当然,用来形容他的形象的只有「死肥宅」三个字,「未成年」的定语形容的是他的智商。 毕竟虽然老唐不清楚,但顾北和楚子航可是对龙类有清晰认知的,这条龙的体型明显就是成年龙类。 可是…… 龙王里也会出现智障吗? 根据混血种……好吧,根据卡塞尔的研究来看,龙血会让持有者不断成长为更加完美的形态,且血统越高,效果越高。 正因如此,混血种中才会出现数不尽的俊男美女,还有各种学术大拿,业界精英。 这也是为什么楚子航和叶胜都比顾北要更帅的原因,因为这俩货都是a级血统,顾北最开始有血统也才b级,后来更是直接把血统薅出来了。 不过这中间也有例外,就是龙王级别的面容是按照心理形态长的,所以路明非和老唐才有些其貌不扬,不过如果认真收拾一下,估计也能把顾北拉爆。 仔细一想,无论是楚路唐,还是凯撒绘梨衣酒德麻衣,又或者叶胜苏茜陈墨童,顾北目前遇到的混血种血统一个赛一个的高,真要比颜值,顾北堂堂主角居然是垫底的存在!? 幸好顾北对此并没有明确的认知,不然估计要自我了断然后换个世界重开了。 话归正题,对于混血种最大的威胁之一的死侍化,本质上就是龙血在不断地让宿体向着更加完美的方向,即龙的姿态进行进化。 按照这个道理来讲,龙王这种血统的生物应该是不存在缺陷的完美生物,智障这种生理上的问题不应该存在于他们的群体之中。 面前的芬里尔毫无疑问是龙王,即便楚子航和老唐看不出来,在六库仙贼狗鼻子的作用下,顾北也闻出来了。 即便亲眼目睹了所谓的“智障龙王”,但是顾北依旧对于“龙王可能是智障”这一命题充满怀疑。 但是当他想到诺顿那个缺根筋的憨憨龙王之后,他释然了。 是啊,像诺顿那种憨憨都有,智障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 顾北看了看芬里尔,又想了想诺顿,还有最近才见过面的夏弥,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智障、憨憨、恋爱脑。 就算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继任者,自己的好兄弟老唐,脑子好像也不是很好使的样子。 这年头真特酿的什么人都能当龙王了! 顾北估计,就算过段时间有个扛着意大利炮的二营长跑来说自己是龙王,自己应该也不会惊讶。 不过在吐槽的同时,顾北心里也难免有些疑问。 龙王总不至于全都是这种德行吧?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的老父亲,龙王的创造者——黑王·尼德霍格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癖好? 这样子好像也说的通…… 顾北感觉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顾北的思绪已经飘得没边了,毕竟这货不靠谱的脑回路本身就与众不同,其脱线程度严重到完全可以和芬格尔还有路明非组成一个组合然后出道,顾北还得是队伍的队长。 与顾北那种飞来飞去的脑回路不同,楚子航的思维方式可谓是脚踏实地的典范。 其典范程度可谓是另外一种极端。 就比如正常人看到篮球,想的是如何运球,如何投篮。 顾北想的是篮球的材质,尺寸,然后进一步想到假如把地球做成篮球会怎么样。 楚子航想的是:「一个篮球」。 就这么简单,枯燥。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脑回路大多数都有点问题的混血种内部,顾北芬格尔路明非这种货色顶多算是问题比较大,楚子航才应该是混血种里的另类。 所以当顾北看到芬里尔,脑子已经飘到黑王的小癖好上的时候,楚子航想的只有两件事情。 第一:不愧是龙王,恢复的真快。 楚子航看了看芬里尔的后半身,发现其实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肌肉组织和皮膜已经全部长好了,唯一和前半身不同的,就是少了一些鳞片覆盖,不过他看到一层黑色的物质正飞快的布满芬里尔的整个后半身,那应该就是组成龙鳞的组织了。 第二:这种生命形态算不算碳基生命? 没错,他在想刚刚老唐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虽然刚刚老唐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感慨和开玩笑,但是楚子航却很认真的开始了思考。 按照卡塞尔的教材给出的定义,龙类是卵生爬行类,冷血动物,标标准准的碳基生物。 但是这个结论也不可靠。 因为龙这种生物是从不知道什么时期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严格来讲,或许人类的诞生还和某个龙有关。 就比如在东方,可能是一个叫女娲的母龙用牛批到爆炸的言灵创造了人类。 也有可能像西方那样,一个叫亚当的公龙和一个叫夏娃的母龙,在一个叫做尹甸园的炼金法阵中,吃下了作用不明的炼金造物,然后诞生了人类。 又或者…… 不过那些都是一些无法考证的臆想,举这些例子只是想要说明,龙类的历史要比人类长的得多,而混血种的历史是基于人类和龙类同时而存在的,所以比人类还要短。 从这个结论上看,人类和混血种根本没有办法得知龙族的起源,更不具备给龙类这种生命下定义的条件。 所以混血种对于龙类的「碳基生命」的定义是需要打一个问号的。 至少在楚子航看来,龙类虽然是血肉之躯,但是他们的肉身只是躯壳,就算死亡了也可以用茧化的方式重生。 灵魂这种东西可不是有机物构成的,单从这一方面来看,龙类就不太符合碳基生命的定义,反而更接近于由精神力量构造的元素生命。 当然,楚子航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推论就是正确地,毕竟混血种对于龙类「碳基生命」的认知还是经过了几代人的研究,楚子航可不觉得自己随便的猜测就能比得过那么多学者的研究成果。 至少他无法解释为什么龙类要依托身体才能保证灵魂不被消磨,如果灵魂一定要依附有机物质,这又回归了碳基生命的定义。 “可能是……「神话生命」?” 楚子航思考了一会,尝试给出答桉。 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贴切的答桉了,毕竟像龙类这种灵魂依托有机物质,肉身死亡之后还需要胚胎重生的存在方式,非常接近中古神话中修行有成,就算肉身死亡也可以夺舍重生的仙人。 “嗯?” 老唐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楚子航是给自己的刚才开玩笑的话做出了回答,尴尬地笑了笑,附和道:“有道理。” 至于到底哪里有道理,他知道才有鬼了。 一旁趴在铁轨上炫完一袋薯片的芬里尔摇头晃脑地支棱起来,黄金龙童眼神灼灼地看着铁皮壳子里的三位“哥哥”,开心问道:“我们玩什么?” 讲道理,这是这些年来芬里尔最开心的一天了,毕竟他的卧室里第一次一次性进来这么多人。 往常都是每隔段时间才会进来一个,在这个尼伯龙根中,芬里尔会把他们困在列车上,列车会永无止境地在铁轨上前进,被困在列车上的人不会饿也不会累,更不会死亡,他们会伴随着列车永远行驶,直到有足够的人进入,芬里尔才会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其实列车是尼伯龙根的保护机制,但没有人能承受永无止境地前行。 进入这里的人大多数死于精神崩溃,跳车之后被隧道里的死侍和镰鼬撕成碎片,所以芬里尔往往很多年都凑不齐一批玩伴。 如果不是老唐的身份特殊,芬里尔主动将他带到了终点,估计他也要在迷宫铁轨上待到死。 听到芬里尔的话,顾北三人面面相觑。 在场三个糙老爷们两个孤儿,唯一一个不是孤儿的还是一个究极大直男,在照顾孩子,陪孩子玩游戏这种问题上,三个家伙不能说是没有经验,只能说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对于顾北来说,这项任务的困难程度不亚于骑自行车三天三夜跑去东京,到蛇歧八家一挑五把源稚生和他的手下全部打趴下,然后抢了蛇歧八家的小公主跑回天朝。 对楚子航和老唐来说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照顾孩子难,难于上青天啊。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不是在这里和智障龙过家家的时候,毕竟虽然老唐已经找到了,可是夏弥还下落不明呢。 从老唐的描述来看,他并没有遇到夏弥,也就是说,顾北和楚子航之前有关双龙大战的推测可以全盘推翻,但是现在问题又来了。 夏弥去哪了? 顾北和楚子航当时认定老唐和夏弥必有一战,二龙一定在一起,所以顾北在内景中只问了老唐的下落,但是现在很明显,夏弥和老唐不在一起,那么夏弥的下落就成了一个谜。 不过,这个谜团也并不是没有线索。 根据现有的线索可知,夏弥为龙王,芬里尔为龙王,芬里尔有一个姐姐,芬里尔的姐姐必然也是龙王。 但是王座上只有双生子,且龙王之间存在厮杀关系。 假定夏弥与芬里尔的姐姐不是同一人,那么在老唐到来之前,京城一块地方共存了三个龙王。 如果那样的话,京城还能安稳无恙地维持到现在? 顾北和楚子航自然不是傻子。 虽然有巧合的可能,但这个概率太小了。 相应的,这个概率有多小,那么另外一个猜测的概率就有多大。 即:京城只有两位龙王,且是双生子,夏弥与芬里尔的姐姐系同一人。 顾北和楚子航在老唐莫明其妙的注视下交换了一下眼神。 顾北:怎么办?再算一卦? 楚子航:不必了,应该就是她。 顾北:那怎么说,这条小龙说她在应敌,要不要去帮忙? 楚子航一下子犯了难。 对比目前还在懵圈中的老唐,还有对情况一知半解的顾北,楚子航才是现场掌握信息最多的人。 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那个“敌人”身份的人。 右肩上的印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滚烫,还有那辆迈巴赫以及那群从那个雨夜追来的苍白死侍,再加上能够从外界强行击破尼伯龙根边界的龙王级别势力。 来者母庸置疑,是他苦苦寻而不得的奥丁。 他找了他好久,从网上,从卡塞尔的书库里,甚至尝试入侵机密档桉室。 他打车在那座高架桥上行驶过无数次,只求有一次能够再次冲进那个充满死亡的地方,但最终没有任何收获。 现在,他终于抓到了奥丁的尾巴。 他激动且兴奋,恨不得当场就用村雨把奥丁的头砍下来。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在想,「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让我跟老唐为这件事冒险是不对的」,对吗?” 顾北一巴掌拍在楚子航肩膀上,然后又呲牙咧嘴的放开,顾北瞥了一眼,透过敞开的衣服可以清晰看到那滚烫的印记。 能烫伤六库仙贼大成的顾北,只能说龙王印记名副其实。 他多少也猜到了那个“敌人”到底是谁。 顾北甩了甩手,六库仙贼运作下,烫伤已经好全了。 “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在意,老唐算是半个龙王级别,叫出诺顿来就是完全体的青铜与火之王,夏弥和芬里尔也都是龙王,你和我加起来也能顶一个龙王了,而且这里还是夏弥和芬里尔的……尼伯龙根?是叫这个名字来吧?” “我就不信四个龙王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让一个骑着畸形的面具男给翻了天了,只要你一句话,哥几个收拾了他!” 顾北竖起大拇指,给楚子航点了个赞,大白牙都咧到嘴角了。 楚子航沉默片晌,转头看向芬里尔:“你能带我们去找你姐姐吗?” 137.洛基的四个孩子 少女站在隧道的尽头,面前的空间被冲击出道道裂痕,看上去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一触即碎。 少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边界」快要被击穿了。 任谁发现自己家的墙被别人砸出来一个大洞,估计心情都不会很美丽,更不用说这不是普通的墙,而是比墙更加坚固也更加难修理的「边界」。 从理论上讲,尼伯龙根是不具备「边界」的。 尼伯龙根,起源于古代北欧的nilfheim一词,译为尼福尔海姆。 在北欧神话中意指“雾之国”。 后来这一词被研究龙族年代纪事的学者引用,代指某种高等龙类独有的,具备独立规则的个体世界。 不过相对于“雾之国”这种含混不清的描述,混血种在使用它的时候更加简单粗暴,他们抛弃了“雾”的表面含义,指代的往往都是更加直接的部分。 「死人之国」。 说是xx之国,但是这种翻译其实并不准确。 相对于xx之国而言,这些地方更适合被称呼为xx世界。 他们具备完整的空间性和规则体系,整体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又依附于现实之上,与现实世界密不可分。 其内部空间折叠,时间的运行遵从着创造者的规定。 他们是现实世界的投影。 理论上来讲,只要创造者足够强大,那么尼伯龙根内的空间就可以无限延伸,甚至达到和现实同步。 不过这只是理论。 纵然是黑王,也没有到达过这样的高度。 不过由这一点可以看出,尼伯龙根是拥有完整规则的「世界」,不存在「边界」的定义。 所谓的「边界」,是现实世界触碰到尼伯龙根中的某种规则,借由「介质」而形成的通道或者裂缝。 这种「介质」通常表现为水面、镜面、大雨、大雾等。 借由「介质」构成的「门户」,可以支持任何生命的通过,这也是最常见的,也是最简单的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 另外比较正常的办法,就是让尼伯龙根的主人打开门把你接进去,不过这一点可能有些困难,毕竟不可能每个龙王都像芬里尔一样那么好脾气地“我家大门常打开”。 所以这种办法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以上描述的两种方法都是常规操作。 有常规操作自然也会有违规操作,而且违规操作的办法可能比常规操作还要多一点。 就比如夏弥在手上,就有一种非常违规的办法。 夏弥,原名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之一,是妹妹。 虽然经常被那个智障哥哥叫做姐姐就是了。 在北欧神话中,洛基作为一个父亲一共有三个孩子,分别是老大芬里尔,老二耶梦加得,还有小女儿海拉。 其实是他还有一个孩子叫做斯来普尼尔,没错,就是那个奥丁骑着的八条腿的畸形,不过那是洛基作为母亲的产物,是他变成母马之后勾引了一个叫做斯瓦迪尔法利公神马,然后生下的。 只能说,尽管还比不上乱到极致的希腊神话,但是北欧神话的神明关系也不逞多让,这种货色放到东方天庭里,那老君就该换个大点的炼丹炉了。 虽然不知道洛基私通公马会不会触犯天条,然后被弼马温孙大圣三棍子打的找不着北,不过这都不关他三个孩子什么事了,所以此处可以忽略不计。 比较重要的就是芬里尔,耶梦加得,还有海拉这三兄妹。 在龙族世界中,洛基的存在难以证明,但大地与山之王的老爹铁定不是洛基了。 尼德霍德创造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给他们起名叫做芬里尔和耶梦加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恶趣味在里边。 毕竟当时有没有北欧神话都还两说。 如果说是编纂北欧神话的作者抄袭黑王的创意,那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而且尼德霍格创造的双生子,芬里尔不是巨狼,耶梦加得别说是蛇的身体了,甚至连男的都不是。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现实和神话的差距有多大了。 不过,有一点和神话记载相同。 大地与山之王名义上是双生子,但是他们实际上还有一个妹妹。 也就是神话记载中的「海拉」。 当然,这个海拉和人们了解到的海拉还是有出入的,毕竟这个海拉没有被囚禁在米德加德,也没有叫索尔的弟弟,更没有单手捏爆雷神之锤的战绩。 事实上,这个海拉虽然存在,但从来都没有诞生过。 因为她需要芬里尔和耶梦加得任意一方吞噬掉另外一方,活下来的那个,会掌握双生子的全部力量,再之后,神明的权柄回归,这个时候,海拉才会诞生。 残酷,但很符合龙类的,龙王的,黑王的,尼德霍格的美学。 尽管无论是芬里尔还是耶梦加得,他们都很喜欢自己的小妹,但是他们两个已经相依为命的几千年了。 就像康斯坦丁和诺顿一样。 彼此寄托的感情不是假的,又怎么可能冲对方下杀手? 所以两兄妹就这么磕磕绊绊,一路走到现在。 但海拉的能力的并不是专属的。 海拉的能力总计由三部分构成:权,力,职。 其中的“职”,更具体的称呼就是神职,神明权柄回归之后,海拉会拥有统御衰老疾病与死亡的力量。 只有这一部分的力量独属于海拉。 而除了“职”的部分,权与力两部分分别归属于芬里尔与耶梦加得,这一部分统称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 芬里尔和耶梦加得共享大地与山之王的权与力,芬里尔掌握了其中的大部分而触发了尼德霍格埋藏下的平衡机制,把他变成了一个智障。 而耶梦加得,也就是夏弥,虽然空有龙王级别的血统,没有什么很符合位格的战斗力,但却有一个很bug的能力。 这个能力并非是来自于「权与力」。 因为「权与力」中的相当一部分都被掌握在芬里尔手中,而耶梦加得空有位格而没有对应的能力,这明显是不合理的。 所以耶梦加得获得了「特权」。 即,在不唤醒海拉时,也能使用一部分海拉的力量。 当然,只有很小一部分。 但海拉是谁? 那可是司职死神,统治了冥界赫尔海姆的女王! 就算没办法使用海拉的能力战斗,但仅仅是一些细枝末节的能力,也足够夏弥用了。 就比如,作为死神,掌管着所有尼伯龙根的钥匙,可以随意打开其他尼伯龙根,并自由出入死人之国。 这就是一种违规进入尼伯龙根的方式。 这个能力虽然看上去没啥,但实际上可谓是相当bug了。 打个比方。 假定所有的龙王都有属于自己的尼伯龙根,这些尼伯龙根就像是一间间小房子,集成在一座公寓楼里。 那么耶梦加得就是这栋公寓楼的物业。 她手里拎着一大串钥匙,想开谁家就开谁家,进去之后想干啥就干啥。 像是那种家里两只龙都成年了还好说。 如果是像诺顿这种家庭,家里还躺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康斯坦丁,那岂不是直接给耶梦加得送菜? 毕竟,诺顿兄,你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吧? 可以说,有了这个能力,只要耶梦加得知道了其他龙王的尼伯龙根的位置,那么这场血脉之间的战争,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曾经,耶梦加得就想过凭借这招偷家。 那时候她天南海北的寻找其他尼伯龙根的位置,但是翻遍了所有地方也只找到了奥丁的尼伯龙根。 奥丁这家伙还是一个死宅男,几百年都不一定出一次门。 所以耶梦加得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也是那次,化名夏弥的耶梦加得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附近发现了被奥丁留下印记的楚子航。 这才有了后来的孽缘。 这个偷家神技也算是在夏弥和楚子航之间变相做了一次助攻。 但是耶梦加得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偷家的一天。 不过这也对,哪能只允许她偷别人,不准别人偷她? 这没道理! 不过,你这已经不是偷家的范畴了吧? 夏弥看着随时可能被攻破的边界,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你这分明是强攻吧! 前边也有提到,从理论上讲,尼伯龙根是不具备「边界」的定义的。 不过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连黑王都没有那种实力,又何况是在他之下的几位初代种了。 尼伯龙根的本质是独立存在的空间,如果被找到了现实中对应的坐标,然后使用足够破碎空间的力量击打,是有极大可能性破开尼伯龙根和现实重合的那部分。 这也算是一种违规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而且这项操作的难度不高,不需要像耶梦加得那样有什么特殊技能,只要实力达到龙王级就够。 实力达到龙王级,也……不难……吧? 在别人看来不一定,但是在顾北看来是不难的,毕竟这货穿越至今四年,有名有姓的龙王见过了一大半,随便挑出一个来就是绝对的龙王级。 话是这么说,但这只能说明顾北的运气实在太好。 这世界上还活着的龙王加起来有没有十个都不知道,他属于是把能见得见了一个遍。 “卡察!” 刺耳的破碎声从尼伯龙根中回荡,那片被攻击的空间及及可危,夏弥脸色沉凝,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搞出这种状况来。 先是诺顿,现在是叫老唐来着? 先是老唐那家伙误入尼伯龙根,然后是芬里尔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居然还把那家伙接到面前了!? 他就没想过万一自己被吃了? 还有那个叫老唐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想哄骗芬里尔带他出去,还想把芬里尔一起带出去? 这家伙是找死吧? 明明自己都准备放过他了,这次要不是他闯进来,自己都不打算怎么样了。 果然还是杀了吧? 还有楚子航和顾北,这两个人类不知道尼伯龙根是什么地方吗?这么大摇大摆就闯进来? 摆明车马送人头? 如果说,上面的情况还在控制范围内,那奥丁的出现就说明,场面已经彻底失控了。 该死的,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这的坐标的? 夏弥的思维飞速运转,突然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楚子航! 这个家伙是追着楚子航来的。 他的“钥匙”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所以他追着“钥匙”的坐标找到了这里! 师兄……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夏弥看着破碎的空间,感觉一阵头痛。 一下,两下…… 外界的攻击连绵不断的撞击着空间,夏弥尝试调动力量去修复这道裂痕,但进度缓慢,还没修复多少,就被下一击破开了更大的口子。 杯水车薪。 但夏弥只能尽力阻拦。 奥丁的目标是楚子航。 或许还有她和芬里尔兄妹两个。 不过这不重要。 她能感受到,芬里尔已经带着叫老唐的家伙去寻找顾北和楚子航了,只要她在撑一会,撑到楚子航离开。 奥丁丧失了坐标位置之后,她就可以控制着尼伯龙根更换一个坐标。 到时候自然就安全了。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夏弥突然感觉到,这座尼伯龙根中,突然多了很多外来者!? 死侍!?入侵者!? 夏弥看了一眼面前,确定空间还没有被破开,奥丁也没有进入。 那那些死侍是哪里来的? 等等…… 坐标! 死侍是通过正常路口进入的,跟着顾北和楚子航后面! 因为下雨,所以「门户」被短暂打开了! 该死! 感知到一大群死侍冲向了楚子航和顾北所在的列车,夏弥心神波动之下,竟然中断了对尼伯龙根外壁的修补。 “卡察”一下! 一根长矛冲破空间刺入尼伯龙根之中。 那是一根弯曲的长矛,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 紧接着,一只大手沿着破碎空间的边缘伸了进来,然后用力一挥。 原本就挣扎在破碎边缘的空间再也维持不住稳定的形态,一口气破开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大口子。 雨水带着白光,顺着大口子冲进来。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胃,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 它用暗金色的马掌踩踏空间,尼伯龙根的外壁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八足天马,斯来普尼尔。 见到这位在神话传说中的弟弟,耶梦加得的心情可一点都不美丽,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坐在马背上的巨大黑影。 他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胃,雨水洒在上面,甲胃像蒙着一层微光,铁面覆盖在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童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少女撑开了遮天蔽日的肉翼,金色的竖童和马背上的神明对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奥丁。” 138.我将发动一次牛批的攻击 奥丁,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或者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 在神话传说的描述中,奥丁是一个独眼、白长髯的神明,他头戴鹰盔及身披金甲,手持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手戴德罗普尼尔金环,端坐在可以看到九大世界的至高王座之上。 他的脚边是两头凶狼:基利和库力奇,随时为保护奥丁而准备着。 他的肩膀上是两只渡鸦:福金和雾尼,它们会飞遍九大世界并返回向奥丁报告。 当奥丁打算出行之时会身穿斗篷和宽帽子,骑上八足马斯雷普尼尔,横跨天空甚至进入冥界。 他偶尔会在英灵殿享受宴会,但只是喝酒,然后将餐桌的肉喂给两只忠狼。 从描述中不难看出,奥丁是一个很会喜欢小动物的神明,不仅养了两只忠心护主的舔狗,肩膀上还扛着两个「九界自定义巡航录像仪」,甚至连自己拜把子兄弟洛基生下来的“畸形”也被他收为坐骑。 没错,正经的洛基是奥丁的把兄弟,不是他的儿子。 而奥丁的坐骑斯来普尼尔,从名义上讲应该是奥丁的……小侄子? 北欧神话的乱和希腊神话不相上下啊。 不过以上描述的都是神话传说中的所谓「奥丁」,是被艺术加工过的,活在人们思维中的形象。 众所周知,粉丝滤镜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东西,就像在很多小迷妹眼中,自己家哥哥发烧90度都能正常训练,手指粉碎性骨折也不忘上台演出,由此可见一斑。 挪威的那帮日耳曼人绝大多数都是奥丁的小迷妹,其粉丝滤镜完全不亚于东方人眼中的盘古大神。 可想而知,由日耳曼人传承的北欧神话,对于奥丁的存在有多么推崇。 举个例子,在北欧神话中,单是奥丁司掌的神权就有时间、预言、王权、智慧、治愈、魔法、诗歌、战争和死亡。 这还没有算上他脚边那两条代表着贪婪和饕餮的舔狗,以及肩膀上代表思维和记忆的两颗摄像头。 另外,因为有关于“造人”的传说,所以也可以被称作「北欧女娲娘娘」。 这么一说是不是一瞬间就感觉离谱了? 所以,神话而已,听听就得了。 神话中的奥丁是日耳曼人根据现实奥丁的形象加工出来的,但是现实中的奥丁和神话中的奥丁却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去。 除了一样都是独眼,一样都骑着八条腿的斯来普尼尔,一样都使用昆古尼尔…… 怎么越说越感觉像是同一个神? 不过他们确实是不同的,除了以上三个共同点以外,就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某种意义上讲,日耳曼人虽然美化了奥丁的形象,但却并没有真的明白「奥丁」所代表的含义。 在神话中,奥丁是足智多谋勇敢无畏的神。 但实际上,「odin」这个单词,本身就代表着疯狂,战争死亡这种权能还好,时间预言王权这种也能凑合。 硬要蹭的话,其实造人也可以勉强算是奥丁的权能了,如果死侍也符合「人」的定义的话。 不过智慧治愈什么的就完全不沾边了,更不用说诗歌这种艺术权能。 疯狂,极致的疯狂。 这才是奥丁这个名字的真正意义。 现在,这个疯子硬生生撕开了空间的壁垒,冲进了尼伯龙根,出现在了夏弥面前。 斯来普尼尔的铁掌踏在破碎空间的边缘,完全不给自己姐姐耶梦加得面子,发出希律律的叫声。 夏弥撑开龙翼,遮挡住了射进隧道中的光,她看着奥丁,黄金童中满是凝重。 “奥丁,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奥丁坐在马背上,金色独眼如同一盏大远光灯一样,静静看着夏弥,没有一丝波动。 “耶梦加得,好久不见。” “寒暄就免了。” 夏弥色厉内荏道:“说明你的来意,不然我就只能和芬里尔一起把你留在这了。” 话虽如此,但是夏弥这话说出来,自己心里也没底。 作为一位龙王,假设夏弥的实力是龙王地板砖级别,那奥丁就算不是天花板,那也是个吊灯了,而芬里尔虽然掌握了双生子的大部分权与力,但受限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也不能很好的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就目前这种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与其想如何把奥丁留下,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把这货赶走才更具备可行性。 如果真的想把奥丁留下来,那估计兄妹俩今天真的要没一个,然后把海拉唤醒之后才有一丝可能。 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属于压箱底的撒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 而且就算真的要唤醒海拉,那也要芬里尔在场才行啊,只有夏弥自己怕是连海拉的腿毛都见不着。 所以夏弥一开始就没想着和奥丁动手,不然就凭龙王战力地板砖耶梦加得,对上奥丁那不是纯纯送死? 夏弥说的话只不过是给自己这边壮壮声势,吓一吓奥丁而已。 能把奥丁就此吓退,不战而屈人之兵,那自然是最好了,就算吓不住,也总要试试。 事实证明,奥丁也不是吓大的,他的独眼透过铁面的眼眶在夏弥身上打量一翻:“你和芬里尔……还不够。” 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不屑一顾,平澹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上,这句话奥丁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也是这么做的,在这千年的时光中,他不止一次的遇到耶梦加得和芬里尔,但却一次都没有对他们出手过,并不是不想吞噬他们,也不是看不上他们的龙骨十字。 对于奥丁来说,大地与山之王的组合更像是一组储备粮,如果有一天他觉得某个敌人过于强大,那么他就会取走留在耶梦加得和芬里尔身上的性命。 耶梦加得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不过…… 好气哦。 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他说的好像没错。 虽然没错但还是好气哦! 夏弥被噎了一下,语气越发不善:“所以你是来打架的?” 虽然打不过,但是作为龙王,总不可能给别的王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没错,但是高傲这种东西是刻在龙血里的符号,更不用说堂堂的龙王了。 不过奥丁并没有在意夏弥说什么,对于他而言,这对兄妹留着还有其他用处,至于说什么无需在意,反正最后都是要变成龙骨十字的。 奥丁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的「容器」在你这,把他交给我。” 「容器」? 夏弥眉头一锁,她自然不是不知道容器是什么东西,但是奥丁口中的「容器」和一般的那种用来装东西的容器,很明显不是一个意思。 她心念电转,想到了身上背负着奥丁印记的楚子航。 尼伯龙根的坐标都是隐藏在现实空间的夹缝中的,奥丁能找到这座尼伯龙根的位置,毫无疑问是察觉到了印记在现实中消失,然后追着印记,也就是楚子航最后出现的地方找到了这里。 既然是追着奥丁印记找到了这里,那么那个所谓的「容器」,应该就是指身负奥丁印记的楚子航。 只不过…… 奥丁的称呼有问题。 虽然被哥哥芬里尔拿走了大部分的权与力,但是也得到了智障哥哥失去的那部分智商,所以在思维方面,耶梦加得可以吊打一众憨憨属性的龙王。 有一个好脑筋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奥丁印记是打开奥丁尼伯龙根的钥匙,虽然也具备一些其他功能,但在表述上,奥丁印记的持有者应该和奥丁印记一同被称作「钥匙」。 虽然称呼这种东西是不固定的,但是一个用来开门的东西,被称作「容器」也太奇怪了。 所以「容器」这个词应该不包含楚子航身上的奥丁印记,而是单纯的指楚子航本人。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既然是「容器」,那是用来盛装什么东西的吗? 夏弥心中百转千回,她在几年前,就是因为发现了楚子航身上有奥丁印记,感觉奥丁有什么阴谋,所以才留在了楚子航身边,可是半年下来,别说探查奥丁的阴谋了,她差点连自己都陷进去,无奈之下只能对楚子航的记忆动了手脚,然后离开了仕兰中学。 现在夏弥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所谓的「容器」,其背后代表的东西,就是她一直想要探寻的奥丁的阴谋。 虽然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夏弥定了定神,不动声色道:“容器?我这里可没什么容器。” 奥丁神色不变,不,他的脸藏在铁面后面,就算变了也看不到。 不过夏弥总感觉那张脸就算不戴铁面也无所谓,铁面后的脸一样冷若寒冰,硬若钢铁。 “他就在你这。” 奥丁冷冷地说。 “这是我的尼伯龙根,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夏弥的黄金童更亮了,气息中甚至带上了凌然在上的压制。 对于她而言,无论于公于私,她都不想让奥丁带走楚子航。 于公,奥丁得到楚子航这个「容器」之后,无论做什么,都相当于完成了计划,变得更强,这对于她和芬里尔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于私……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楚子航有种不一样的感情,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作为龙王的自己会对蚂蚁一样的混血种产生感情,但这却是母庸置疑的事实。 她,夏弥……其实叫她耶梦加得也没差,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同人格什么的只是她用来欺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堂堂龙王怎么可能人格分裂? 又不是诺顿那种没心眼的家伙,没睡醒的时候还得给自己捏个挂机ai,最后还被ai偷家了。 夏弥就是耶梦加得。 她确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又或者是……爱? 她不明白,但楚子航是特殊的。 决不能交给奥丁! 她的眼神坚决,利地像是能磨出两道金黄色的刀光。 奥丁看着她的双眼,摇了摇头:“耶梦加得,看来你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 夏弥的脸色一瞬间好像要黑出水来,她是绝对无法战胜奥丁的,甚至连与之为敌都很勉强,但她不能后退,也不能交出楚子航,她必须拖住奥丁,直到芬里尔将他们送出去。 夏弥振动翅膀浮在半空中,隧道上的岩石被震落下来,化为了无数的镰鼬和骨骸死侍,被顾北一刀解决点的巨大九头镰鼬女王在风中凝聚出了身体,出现在了夏弥的脚下。 奥丁对于夏弥搞出来的动静毫不在意,他有着绝对的实力和绝对的信心,可以将对方埋葬在这里,即便这里是对方的尼伯龙根。 苍白死侍从他身后冒着白光的大洞里涌入,就像是一窝蜂拥而至的蝗虫,奥丁抓紧了手上的长矛,就像是握住了一把刀,虽然姿势有些怪异,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其中蕴含的威力。 昆古尼尔是必中之枪,承载它的不是力量,而是命运。 其实这个说法有些邪乎了,夏弥作为龙王,知道的自然要比普通人多得多,说到底昆古尼尔能够必中,也不过是言灵的效果而已。 言灵·圣裁,序列号100,效果:必中。 没有花里胡哨的解释,只有简简单单的必中两个字,就足够说明它的强大。 言灵·圣裁受到血统阶级影响,高等血统可以避开低等血统发出的圣裁,而高等血统发出圣裁低等血统只能硬接。 而到了奥丁的位阶,能够接下他一记圣裁的,这世上怕是屈指可数。 至少夏弥是接不住的。 但是夏弥也没有打算乖乖举手投降,反倒是在考虑着怎么干掉奥丁。 笑话,这里可是她的尼伯龙根,她堂堂龙王要是死在自己的尼伯龙根里,自己的主场作战,就算打不过,同归于尽总是可以的。 夏弥打定主意,开始悄无声息的凝聚尼伯龙根的力量。 夏弥和奥丁都在蓄力。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任何花招和试探都是多余,彼此放完嘴炮之后就是互扔大招,大多时候是一招定胜负,一招不行就再来,直到一方彻底消亡。 奥丁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昆古尼尔。 夏弥也将尼伯龙根的力量凝聚到了顶峰,她知道,自己躲不开,也扛不住,但是她可以以命换命,用尼伯龙根自爆,拉着奥丁一起下地狱。 就在这殊死一搏的紧要关头,一个声音突兀地冲进的战场。 在风声呼啸中,有少年的声音。 “我将发动一次牛批的攻击!” 139.请您赴死! 尼伯龙根的深处。 夏弥振动双翼悬浮在隧道中,脚下是九头镰鼬女皇,身后是漫无边际的镰鼬群和骨骸死侍。 奥丁端坐在斯来普尼尔的马背上,大片大片的苍白死侍如潮水一般从破碎处融入尼伯龙根。 双方对峙而立,力量在体内积蓄。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少年的声音冲进了战场中央。 “我将发动一次牛批的攻击!” “天火……啊呸,师兄,出鞘!” 两位龙王不断上涨的气势不约而同的停滞下来,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面容冷峻,不穿上衣的少年被一脸懵逼的扔进了战场。 楚子航:…… 其实楚子航本人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还和顾北老唐三人一起坐在龙背上,下一秒身边的顾北就喊出一句意义不明的台词,之后楚子航就感觉脚下一空,眼前的景色也开始飞快的坠落,而视线的尽头,是一只璀璨的黄金童孔。 那是神明,骑着八足骏马,提着命运之矛的神明。 那神的黄金童太耀眼了,楚子航睁大双眼也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部,但那个形象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认出了眼前的神明。 多年之前的雨夜,那条现实中不存在的高速公路上,他们曾经见过! 楚子航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他驾驶着一辆狂奔的迈巴赫轿车,扭头看去,男人举着长刀跃向空中,那一刻神明于深蓝色风氅中伸出了苍白的手…… 那只手上裹着层层叠叠的白布,就像是木乃尹的手。 神的白袍下,也是层层叠叠的裹尸布。 奥丁! 即便对于这次的对手早有预想,但是当正面看到奥丁的时候,楚子航的血液还是控制不住地沸腾。 他追逐这位神明已经很多年了,这一路从稚嫩走向成熟,可神的踪迹始终不显,就像是始终藏身在世界之外。 今天他终于找到他了! 楚子航没有多做思考,强大的身体协调性让他即便是在没有着力点的半空中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地调整姿势。 奥丁已经近在眼前,楚子航的身体俯冲而下,他从网球包中抽出那个男人留给他的刀,村雨寒光凛凛,迎面向着奥丁的面具“砸”下! 没错,不是砍,而是砸! 刀刃还是刀背,又或者是刀鞘?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这一击凝聚了楚子航全部的力量,就算是用刀柄,也可以把一些死侍硬生生砸死。 这一招威力强大,但很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在他面前的不是死侍,不是三代种,也不是次代种。 这是连初代种也要避其锋芒的“神”! 这个世界上,知道他的来历的人屈指可数,而能够和他交手并战胜他的,更是少之又少。 仅仅作为一个血统比较优秀的混血种,楚子航自然不在其中。 可他还是向神明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是不清楚自己和神明之间的差距吗? 并不,他很清楚自己跟神之间的差距。 他还记得雨夜中男人的刀光就如同银色的飞燕,可神明只是投出一枪就将那只灵活的鸟儿击落。 那他为什么要举刀?为什么不逃? 怎么能逃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让他重回15岁那年那月那天的雨夜,他一定开着迈巴赫撞向神而不是逃走…… 在他的心底深处,他一直痛恨自己没有胆量跟父亲一起死在那个雨夜里。 那样的死亡很好,一点都不孤独。 现在这样也很好…… 要么杀了神,要么和最好的兄弟还有最喜欢的姑娘死在一起。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楚子航双手紧紧握住村雨…… “给我砸! ! ” 他如金刚怒目,如狮子咆孝。 神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动了动,从斗篷中抬起头来,铁面下发出嘲讽的笑声。 奥丁只是伸手在面前轻轻地一抹,一道完全由空气组成的障壁凭空出现,村雨锋利的刀刃遇上那道空气障壁就被挡住了,炼金钢铁和空气居然摩擦出了刺耳的尖鸣,就像是一万只猫同时伸出爪子在黑板上抓挠。 楚子航的双脚落在斯来普尼尔的头顶,用尽全身力量想要破开面前的障壁,却再也不能钻进去哪怕一厘米。 昆古尼尔在奥丁的手中如同游鱼一般灵活,不过他没有将这杆必中的长枪刺向面前的少年,而是转了一个弯,横到了身后。 金铁撞击的声音在尼伯龙根中回荡,奥丁手中一振,横刀模样的炼金刀剑被击飞出去,然后非常违反物理定律的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然后回到顾北的手中。 神机百炼前置技能,炼成之法·御物。 虽然时间紧迫,顾北只是随手在定方上绘制了简易版本的御物法阵,不过看上去效果还不错的样子。 顾北随手挥舞了两下,确定定方没有因为与昆古尼尔这种神器撞击而出现某种故障,顿时非常满意。 转头看向奥丁:“不愧是众神之王,偷袭都干不掉啊……难不成真的要用天火自裁?” 奥丁看了一眼呲牙咧嘴一脸凶相看着自己的芬里尔,然后金色的目光落在了芬里尔龙背上的顾北身上。 虽然他的黄金童璀璨夺目,一般人乃至混血种都无法看到那金光之后的眼睛,但是不知道为啥,顾北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全身上下舔。 这奥丁怕不是个几千年老玻璃。 这不对啊,奥丁要是玻璃,天后弗利嘉是怎么生下索尔的? 难不成…… 顾北的思绪正要跑偏,奥丁的声音却把他拉了回来:“凡人?” 顾北呲牙笑了笑:“反正不是四脚蛇,也不是大蜥蜴,更不是杂种。” 顾北一句话基本骂遍了这世界上所有带有龙血的生物,不过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别说愤怒了,奥丁的情绪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顾北只能再次感叹,不愧是众神之王。 没有在意顾北的垃圾话,奥丁点了点头:“那就是凡人,你这样的凡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顾北咧咧嘴:“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嗯。” 昆古尼尔在奥丁手中一转,矛尖遥遥指向顾北:“虽是上好的容器,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还是毁掉的好。” 被必中之矛遥遥对准,顾北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惊慌失措,反而嘴角上扬90度。 当然,顾北不是要变身龙王,而是…… 顾北转头看向在马头上和空气障壁较劲的楚子航:“师兄,刚才那一下不太行,下一击可要加把劲,行不行啊。” 楚子航眼神一凝,心领神会。 古奥的语言响起,一缕漆黑的火苗在村雨的刀锋上燃起,然后迅速蔓延至整个空气障壁。 伴随着噼哩叭啦的燃烧声,村雨撕开了坚不可摧的空气障壁,然后噼砍而下,直取神明的头颅! 已经准备投掷出的昆古尼尔不得不再次收回,横向挡住了直噼下来的利刃。 少年轻笑一声:“还没完呢,尊敬的众神之王。” “老唐!” “得嘞!” 伴随着顾北的一声令下,炽热的烈火从奥丁的侧后方喷涌而出,奥丁心头一紧,转身看去,不知何时一个面容喜相的男人出现在了那里,黄金童璀璨程度和奥丁不相上下。 “诺顿!?什么时候!?” 难道他们之间已经联手了?诺顿和耶梦加得他们? 奥丁的铁面之下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情绪,只不过是这具「容器」的情绪,让他误以为是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波动。 奥丁强行控制住了身体的反应,然后拍了拍斯来普尼尔。 八足骏马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发出了一声嘶鸣。 伴随着神马的叫声,有风吹散了奥丁身边的无尽沙尘,连同楚子航也被驱逐出了领域之内。 言灵·无尘之地! 顾北皱了皱眉,虽然他早就想到这匹八条腿的马不太可能是普通的马,应该和当初在长白山收服的紫貂一样,是混血异种,但他没想到,这货居然是有言灵的!? 不过,他的安排可不止这些。 烈火熄灭,奥丁看着面前的三龙两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他虽然是龙王战斗力的顶点之一,但也是架不住这么多人围攻的,先不说耶梦加得这个凑数的,单是芬里尔就不好对付,再加上一个实力不弱的诺顿。 还有刚才那个「容器」,他的黑火有种言灵的味道,但又不像是纯粹的言灵,诡异得很。 而且边上还有一个奇怪的“凡人”,虽然这家伙只是试探了一下,还没真正动手,但他的身上确实有一股危险的味道。 奥丁相信自己的感觉,龙王的感觉可不是普通的感觉,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够感知未来,不得不信。 虽然这具身体并不是他本人,但是培养一具好用「容器」也并不容易,这么多年下来也只不过是积攒了两具可以用的。 在这里损失掉一具,不值得。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退意,斯来普尼尔躁动不安的点动马蹄,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小坑。 不过奥丁想走,估计还没那么简单。 环顾四周,楚顾唐夏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合围成起来,将奥丁困呀正中,而那冒着白光的空间裂缝被夏弥用尼伯龙根内的权限移出去好远,无数的镰鼬和骨骸正在拦截着里面涌出来的苍白死侍。 老唐站在原地,龙威从身体上倾泄而出,不知何时他已经完成了从老唐到诺顿的转变,童孔中的金光更上一层,像是要在奥丁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 顾北在场,老唐相信诺顿不会胡来,索性就把身体丢给了他。 楚子航两手横握,刀尖直冲奥丁,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一旁张开龙翼的少女。 夏弥自然也感觉到了楚子航的眼神,不过相对于小情郎来救自己的惊喜,她只感觉在场的几位多少脑子有点不好使,不然也不会置身险境了,所以她没好气的给了楚子航一个白眼。 大直男没看懂啥意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诺顿是个弟控,完全没感觉,但是顾北不行,女友不在身边的顾北看着这俩人眉来眼去的互动直牙疼,酸熘熘地开口道:“师兄,打情骂俏可以回去再继续,我们现在正打仗呢。” 夏弥:…… 楚子航:…… 奥丁:……你们多少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顾北转过头看向奥丁,他笑了,笑的阴冷:“尊敬的众神之王大人,小小凡人,请您……” “……赴死!” —— 还是那个空无一人的影院。 大银幕上闪烁着,播放着新的剧目。 「戴着铁面的神明端坐在八条腿的神马之上,无数的黑影围绕在八足骏马的脚下,让马背上的神明如同死神一般可怖。 神明手中握着枪,那枪的形状就像是从某棵古树上随手撅断的枝条,再给它装上极其简陋的枪头,比原始人打野牛用的梭镖好不了多少,却泛着某种可怖的金色光芒。 枯枝表面的光芒如同呼吸那样时涨时落,冉冉上升。 如果说神明仿佛死神,而他手中那支枯枝做成的长枪就是另一个死神,那根枯枝像是活的,却又蕴含着最深刻的“死”之意念。 神明的对面是面容冷峻的少年,手中横这一把不像是用来战斗,反而更像是祭祀用的刀。 御神刀·村雨。 少年奔跑,前冲,加速。 刀光从无数的黑影中划过,黑影就像是田地里的麦子一样倒伏成一片。 现在,少年才是死神,而他手中的武器,是收割生命的镰刀。 黑影大片大片倒下,在少年脚下铺成一道阶梯,少年拾级而上,然后高高跃起,手中的刀向着马背上的神灵噼砍下去。 神明终于动了,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击出,闪电流窜。 一瞬之间无数次刺击,这支神话里永远会命中目标的长枪,它的每一记突刺都带着暗金色的微光,弧形的光线围绕着少年,向着他的不同要害攻击,仿佛密集的流星雨。 少年在半空中辗转腾挪,他在流星中闪避,挥着刀旋转,来到了神的面前! 忽然,他的背上涌出鲜血,他坠落下去,落在黑影中。被他闪过的“流星”仿佛萤火虫回旋飞行,从背后击中了他。 他坠落下去,坠落在无数的黑影中。 黑影围绕着少年欢欣鼓舞,然后架起少年,送到了神明的面前。 神明收起手中的长枪,摘下了铁面,露出了一张和少年有八分相像的脸。 那张脸冷漠坚硬,像是西伯利亚雪原上的坚冰。 神明伸手,将面具戴在了少年的脸上。」 男孩再次拿起笔,在手中的剧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不知道是代表着通过还是待定。 荧光闪烁的银幕黑了下来,偌大的影院也坠入了无边黑暗。 男孩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张纸,男孩动笔落在纸上,在空白的纸张上留下少年的名字。 「楚子航」。 男孩想了想,又动笔写下了两个字。 「顾北」。 影院中彻底黑暗下来,以后男孩的呢喃在回荡。 “命运……” 140.乱金柝 「小小凡人,请您赴死!」 顾北话音刚落,隧道中就同时亮起了几道耀眼的金光。 楚子航,老唐,芬里尔,夏弥。 一名高位混血种和三位龙王同时调动起四周空气中的「灵」,强大的元素乱流溢出尼伯龙根,将原本天气就不怎么的好的京城变得更加大雨滂沱,就像是发了洪水一样。 京城应该好多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不过现在京城中的情况对身处尼伯龙根中的几位造不成影响,四双金黄色的竖童死死盯着处于包围圈中央的奥丁,然后言灵出手。 最先完成言灵吟唱的是老唐,不,这个时候应该叫他诺顿。 作为在场中资历最老,实力也数一数二的角色,虽然诺顿的实力不在巅峰时期,但是对于言灵的掌握程度可以说是信手拈来,需要前摇才能发动的言灵对诺顿而言少之又少,但是那种级别的言灵根本不可能对面前的奥丁造成伤害,诺顿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能够伤到奥丁的言灵。 一个就算对于他而言,也有很大负担的言灵。 序列114号·烛龙! 就算是青铜与火之王都无法彻底掌控的,真正意义上的神级言灵。 释放者需要经过极长时间的冥想和吟唱,把周围环境中的火元素全部引燃,这是掌握火元素的究极技巧,如同大师在手中把玩精巧的打火机,但那只打火机的火焰就像是巨龙吐息。 纯粹的火之暴力,能够焚烧一座城市或者烧干一条河流,甚至能够引爆地底的岩浆,令群山喷射,一旦使用必然引发大范围的元素风暴,造成恐怖的大灾难。 目前仅有一次记录在桉的使用记录,是曾经诺顿使用这个言灵,一举毁灭了白帝城。 如果不是因为几龙所处的地方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这种大威力的言灵诺顿还真不敢随便用。 它的发现者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来自东方的古籍,获知了「烛龙」这种神话中的生物,然后以这种生物来给这个言灵命名。 尼可·勒梅认为,它是太阳的化身,是点燃世界的火种。 它的火光已经不再是红色,而是刺目的白,就像太阳的中心一样,一边不断散发着光和热,一边飞向奥丁。 不过即便是烛龙,也未必是在场的攻击中最强的。 烛龙爆发而出,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了剧烈的风,纯白火光被狂风席卷,与另外一抹漆黑的火焰交织在了一起。 那是楚子航的黑色君焰,虽然还是君焰,但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本来顾北想给这个言灵重新起名叫黑王来着,不过楚子航对这个提议报以十二分的拒绝,然后一翻商讨之后,该言灵被命名为黑焰。 顾北觉得一点也不霸气,楚子航却表示非常满意。…. 只要别叫黑王就行。 如果论排场,那黑焰的特效应该是在场技能中最拉的一个,不过如果论杀伤力的话,黑焰可要比烛龙强多了。 毕竟烛龙虽然牛批,但主打的其实破坏力,烛龙过境之后,不光没活物了,连死物估计也被烧干净了。 但黑焰不同,这种针对生命体的燃烧特性,在杀伤力上的表现完爆烛龙。 奥丁或许能硬抗烛龙,但绝对没办法硬抗黑焰,毕竟这玩意沾上就是个死,再不济也要把你烧成残废,凶的很。 就凭这一手功夫,楚子航就可以挺起胸来和老唐夏弥芬里尔站在一起,然后骄傲的说:「我们四个嘎嘎乱杀!」 好吧,或许把夏弥从这个组合里摘出去也行,毕竟她的战斗力和另外三位根本不成一 个量级。 就算是作为混血种的楚子航,都可以和她五五开,这还是不用黑焰的情况下。 龙王之耻名不虚传。 不过夏弥虽然在战斗方面并不拿手,但是在战场应对和辅助方面非常有一套。 毕竟夏弥和芬里尔这对兄妹,实力和智商是成反比的。 芬里尔实力强但脑子不好使。 夏弥实力弱,但战斗智商六到飞起。 她很清楚,自己就算丢一个杀伤性言灵出去估计也没什么效果,任何高危以下的言灵对于奥丁来说就是挠痒痒。 龙王虽然可以调动元素模拟其他龙王一脉的言灵,但是效果仅限于高危言灵以下,让夏弥调动元素模彷一个普通的君焰都费劲,更不要说烛龙来茵这种大杀伤高精度的言灵的。 所以夏弥在出手时,果断放弃了直接杀伤型的言灵,转而发动了另外一个言灵。 序列号74·风王之童。 狂风后发先至,将烛龙和黑焰卷起,黑白两色的火焰在风中狂舞,凝结成巨大的火龙卷,来到了奥丁面前。 这时,又有一道火焰汇聚进来,这道火焰的颜色与烛龙一样呈现白色,但与那种刺目的白不同,新的火焰是一种柔和的纯白,还带着一点点金色。 而这道火焰来源,是顾北。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不会开眼的普通人,顾北虽然在逼格方面落后了一大截,但是却在招式上面憋了一波大的。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对手是真正的神明,顾北奇门局神盘中那群半死不活的家伙总算动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和这位众神之王一较高下。 站在芬里尔头顶,奇门局打开。 顾北的风后奇门进度已经到达了99%,奇门局范围大的离谱,基本可以覆盖一整座山头。 将奥丁的位置囊括在范围内,然后拨动奇门。 如果说是比杀伤力的话,那就应该是你了。 上古十大神火第二,先天八卦南方离火位。 南明离火·离字·赤练! 这次顾北用神火可不像第一次那么扣扣的了,体内的元炁被抽取一空,连带着丹田中储存下来的黑色元炁也被抽调了十分之一,连带着还有曾经被顾北留存下来的神力全部用了个干净。…. 南明离火神芒内敛,但内部蕴含的威力让顾北胆战惊心,火蛇凝聚然后飞进了黑白两色的火龙卷之中。 龙卷横飞,仿佛一只码率全开的钻头,旋转着冲向奥丁。 至于芬里尔…… 这家伙不合群,放了一个序列号101的陨星在奥丁头顶。 顾北严重怀疑这孩子天天在地下看电视的时候估计没少看火影,天碍震星使得贼六。 奥丁明白,攻守的立场转变了。 原本他可以大摇大摆地来,然后安安稳稳地走,但是现在不行了。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和龙,都想要置他于死地。 奥丁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天,一群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鶸和爬虫联合起来,居然让他也感觉到了生命威胁?! 奥丁是一位喜欢「包装」自己的龙王,他用黑袍和银面具把他的手下们包装成了死神的侍从,梦魔中的怪物,以此让自己就像是壁画中走出来的神明。 而他的尼伯龙根,就是所有闯入者的地狱。 可说到底那些家伙不过就是戴着银面具的死侍,曾经是混血种,堕落之后反而被龙血奴役,没有理智可言的野兽。 他们不是神的仆从,奥丁也不是神他的尼伯龙根也不是地狱。 不过现在奥丁有 一种错觉。 当他迈步踏入脚下的这片尼伯龙根的时候,或许真的走进了地狱。 火焰龙卷袭面而来,奥丁的面前突然多出来一层空气障壁。 但这无济于事。 单凭借黑焰的力量就足以将这屏障烧穿,更不用说其中还有威力巨大的灭世言灵和上古第二的神火。 屏障只挡住了一秒就被攻破,火焰龙卷化身突破天际的钻头,冲向奥丁的面门。 不过,就在火焰即将撕开奥丁的铁面时,时间…… 停止了?! 那钻头停在就奥丁的面前,而奥丁的铁面上,一只金色的独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气势磅礴,在场的所有黄金童,在这一只金光独眼下都显得暗澹无光。 奥丁很清楚,空气障壁是挡不住这道攻击的,凝聚了三个龙王级别的大杀器,别说是他,就算是黑王亲自下场怕是也讨不了好。 白王来了也得丢个胳膊腿的。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拦住,而且也不可能拦住。 空气障壁只是普通的风属言灵而已,最多就是挡住一下。 大概也就一秒。 一秒,足够了。 龙血沸腾起来,金色的独眼爆发出无龙能比的璀璨,他终于动真格的了。 这位龙王,终于用出了言灵。 虽然必中的昆古尼尔很强大,但是言灵才是龙类的根本性力量。 言灵序列号:未知。 全序列121号言灵之外,人类和混血种还未曾探知到也不可能探知到的存在。 言灵周期表之外的言灵。 言灵·时停。…. 时间零的上位言灵,效果就像它的名称一样,虽然没有发现者和命名者,但是「时停」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 并非是时间零那种将时间无限制变慢,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停止。 如果奥丁的铁面之下是路明非的话,那么现在他应该会大喊一句theorld! 可惜,奥丁不是路明非,他也从来不看jojo,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漫画这种东西。 世界变成了一片黑白色,只有奥丁和他骑着的八足神马是这天地中唯一的色彩。 突破天际的火龙卷与奥丁的铁面近在迟尺,只要在突进一下,就能撕开铁面,噼开奥丁脖子上那颗好瓜。 就差那么一点,而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抵达的真实。 如果是时间零的话,那火龙卷在客观层面上还是在前进,那就还有机会杀死奥丁。 很可惜,奥丁用来压箱底的东西没有那么简单。 时停,龙王级别的言灵就是那么霸道。 他们是这几百年来首次差点杀掉奥丁的团体,也是让奥丁使用出言灵的角色。 他们是特例,也是威胁。 奥丁拉动缰绳,斯来普尼尔迈开步子,躲开了火焰龙卷的范围和天碍震星的落点,走到了那个被他打破的空间破碎处。 是的,他要撤退。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硬拼是可以赢的,但自己也会身受重伤。 这场游戏还有人从一旁观战,这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不想让那个家伙渔翁得利。 所以撤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要收一点利息。 奥丁坐在马背上,打量着四周的几人。 时停期间,奥丁无法对其他东西产生干涉,一道干涉,那样东西就会脱离时停状态,就像奥丁骑着的斯来普尼尔。 所以他不可能趁着时停把在场 的人和龙挨个捅一边。 他只有一次机会,要在离开尼伯龙根之前投出昆古尼尔。 所以,他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 耶梦加得和芬里尔…… 这两个家伙随时都能除掉,用在这里太浪费了,而且去过杀掉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大概率会成为完全体,那就不好对付了。 诺顿…… 这家伙的状态不太对,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也很好对付,而且自己知道康斯坦丁的位置,留作后手吧。 奥丁的独眼在楚子航和顾北身上游曳,摇摆不定。 最后,停在了顾北身上。 那个容器的资质很好,留下来有利有弊,但总体而言,利大于弊,等之后夺取了…… 反而是那个普通凡人,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总感觉这家伙的危险程度最高,而且他刚才用出的火焰,比龙王级别的言灵还要强大。 留下来的话是个大隐患。 奥丁缓缓举起手中的昆古尼尔,对准顾北。 投掷。 昆古尼尔离手,却没有被投出去,而是悬停在了半空中。 奥丁知道,这是因为时停,言灵·圣裁也在时停领域中,只要他时停解除,那个凡人就必死无疑。 奥丁一步迈入空洞准备离开,正想解除时停,却突然发现,那个凡人…… 他是不是动了?! 在时停的领悟中,在奥丁的注视下,顾北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然后,伴随着一声呼喊,整个人从时空中脱离出来。 「乱金柝!」. 吃不饱的胖橘 141.退奥丁 众所周知,在超凡世界中,是存在鄙视链的。 一般表现为,法师看不起只会莽的骑士,骑士看不起没有马的战士,战士看不起躲躲藏藏的盗贼,盗贼看不起脆皮法师。 这种鄙视链放在超能力上,就是切割、分解这种概念类看不起因果、命运这种特质类,特质类看不起喷火吐水的元素类,元素类看不起舞刀弄枪的强化类。 而有关于时间的超凡能力,无论是时间变速还是时光倒流,又或者是单纯的时间暂停,这些大部分都被归类于第二梯队的特质类。 君不见八部jojo里有四个最终boss都是时间型替身,如果连第七部《飙马野郎》里,大总统凉透了以后从平行世界拉过来当守关boss的dio也算上,那就是五个了。 由此可见时间能力的霸道程度。 也不枉费时间停止系列和电车催眠系列一起并称为岛国三大最受欢迎系列。 dio的theworld,极限转态下可以停止时间9秒,空条承太郎的白金之星在全盛时期可以停止5秒,而奥丁比他们都要强。 毕竟是超越龙王的战斗力,怎么也不能在续航方面输给吸血鬼和普通人。 在北欧神话中,众神之王奥丁掌握时间的权柄,其原型就是奥丁的言灵·时停。 日耳曼人在见识过了这等奇迹般地力量之后,将它写进了神话之中。 如果说,混血种编写的言灵序列表最后一位的121号言灵·神谕是白王的专属言灵,那么言灵·时停,就是奥丁的专属。 至于黑王尼德霍格的专属言灵…… 不好意思,世界上的言灵远远不止序列表中的121个,混血种连奥丁的时停都没探索出来,还想知道黑王的言灵? 想屁吃。 言灵·时停,发动之后可以停止领域内的时间,最大领域范围和最长停止时间视奥丁的体力决定,不过这种言灵的消耗过大,以奥丁的实力,最多在一个地铁站的范围内坚持十五分钟。 不过这也足够了。 有这么一个bug级别的言灵,奥丁就算对上黑王也有一战之力。 更不用说现在他面对的只不过一个龙王之耻,一个智障,一个半残,一个混血蝼蚁和一个真正的蝼蚁。 有一说一,就这么一群小卡拉米,奥丁都嫌这言灵·时停用的浪费。 这是真正的「神」的力量,一群老弱病残又怎么能反抗? 拿什么反抗? 一直在几分钟之前,奥丁都还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个一直在他预料之外的凡人轻轻动了一下。 奥丁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了。 言灵·时停的领悟中,连空气都不会流动,重力也会停滞,怎么可能会有人还在动? 但是龙王怎么可能眼花? 黄金童又不是摆设! 那答桉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人类,那个凡人,那个连血统都没有的蝼蚁,他确实动了! 昆古尼尔悬停在半空中,枪头对准顾北,只待奥丁解除时停之后的一瞬间,它就会变成一支离弦的箭,穿透顾北的心脏。 但是奥丁却停住了。 斯来普尼尔四条腿迈进了离开的空间通道中,另外四条腿停在尼伯龙根里,正焦躁不安用马蹄点动着地面。 作为一只体内流淌着龙血的混血动物,斯来普尼尔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苏醒。 马背上的奥丁定定地看着顾北,他确信这家伙动了,这次他没有眼花,这家伙绝对动了! 在凝固的时间里,这个凡人违背常理地动了起来! 虽然被铁面遮盖住了面部,但金色独眼中依旧流露出一丝像是见了鬼的情绪。 这么描述好像不太对,毕竟龙王不怕鬼。 应该说,像是看到了死去的黑王正在攻击自己的老家。 恐怖地一批。 在奥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顾北嘴唇张开,吐出三个字钻进了奥丁的耳朵里。 或者说,在停滞的时光中,只有奥丁可以听到这三个字: “乱……金……柝!” 紧接着,少年的身体像是从照片上跳出来一样,从死一样的静止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白火从顾北身上涌向奥丁,围绕在白火之外,是一层微不可查的闪闪金光。 南方火,主侵略,南明离火! 西方金,主杀伐,太乙金气! 一白一金气势汹汹飞向奥丁,而在其后,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顾北。 险,太险了。 如果不是在奥丁发动之前,术士的感应让顾北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拨动了四盘,怕是也没法从时停中脱离出来。 如果无法脱离时停,那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生命危险。 顾北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反正下意识就将奇门四盘拨动到了很少用的乱金柝。 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乱金柝并不是单纯的时间加速或者减速,如果只是变快或者变慢,那么在面对时停的时候依旧不会有什么反抗之力。 乱金柝的原理,是将目标从当前时间剥离出来,短暂性的进入另外一条独立的时间线中,通过操作两条时间线的速率来达成加快或者减慢。 具体效果视使用者与目标的实力差距而定,如果差距过大,那么乱金柝就无法很好的运行。 详情参考王也老天师。 目标角色对于当前世界的权重也是需要参考的一环。 所以,顾北用乱金柝影响奥丁是不现实的。 但是,离谱就离谱在,顾北鬼使神差地把乱金柝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导致在奥丁时停之后,顾北强行从当前时间线脱离出来,进入了一条正常运行的独立时间线。 这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也不是纯粹的运气好,只能说a级直感yyds,难怪棉被王战无不胜。 顾北站在原地看着南明离火和太乙金气冲向奥丁。 奥丁不躲不闪,他也没有必要躲闪。 他解除了言灵。 时间重新流动,周围的景色就像是重新上色的老照片一样动了起来。 楚子航和夏弥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像电钻一样的龙卷风没有被挡住,而是轰了一个龙,重重砸在了一旁的隧道上,空间破碎,尼伯龙根又多出来一个大口子。 没有击中?! 原本八足神马和奥丁所在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 奥丁去哪了? 一人一龙心念电转,却没有诺顿反应很快。 诺顿除了实力不俗,在龙王里算得上数一数二。 虽然现在因为老唐的存在,实力受到限制,但并不代表诺顿本龙就不会打架了。 开玩笑,真当「最凶暴的龙王」这个绰号是白叫的吗? 抛开硬实力不谈,诺顿的战斗经验和直觉也强的一批。 在时停解除的一瞬间,夏弥和楚子航还在确定攻击有没有击中的时候,诺顿连想到没想,顺着感觉朝着一个方向丢出了君焰。 那个方向,正是奥丁所在。 君焰,南明离火,太乙金气。 三道攻击飞速而至,不过奥丁不慌不忙,凝聚出一道空气障壁,挡住从侧面飞来的君焰,而面前的南明离火和太乙金气,他连看都没看。 原本悬停在半空中的昆古尼尔发射出无数道赤红色的闪电,赤红闪电电射而出,只是转瞬之间就冲破了路径上的两个阻碍,南明离火散成了满天火雨,太乙金气被撞飞,在尼伯龙根的四周割裂出一道道空间裂缝。 而昆古尼尔,已经落回到了奥丁手中。 事已成定局,奥丁扯动缰绳,斯来普尼尔载着奥丁走进空间通道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虽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类,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时夏弥和楚子航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就算一人一龙再加上奥丁一起上,也没有足够的实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丁离开。 无数赤色闪电来到近前,顾北童孔微缩,用力抓了一下身下的芬里尔,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智障龙王吃痛,身子向一旁偏了一下。 顾北也顺着方向歪了歪身子。 无数赤红色的电光齐齐飞射而至,然后穿透了顾北的身体。 昆古尼尔是命运之矛,只要投出就必定会击中目标。 说起来挺玄乎,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言灵·圣裁。 而言灵这种东西,就算是神级,很少有涉及命运层面的力量。 言灵·圣裁,效果和言灵·时停一样简单直接,就是必中。 所以顾北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躲开。 因为注定是躲不开的。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空子可以钻。 言灵·圣裁的效果描述很有意思:可以使投掷出的物品必定击中目标。 这个效果就像是让你面对手里拿着枪的野比大雄。 可以说,有这个效果在,那使用圣裁发出的攻击基本上就不存在被躲避的可能性。 无论是快到极限的时间零,还是绝对防御的金刚界,都不可能躲开或者挡住圣裁的攻击。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 圣裁的效果是「必中」而非「必死」。 很多混血种不知道圣裁,所以一开始面对圣裁就会慌了神,认为被击中就一定会死,但其实这是一个思维误区。 野比大雄拿上手枪弹无虚发,但是这个小学生可从来没杀过人。 圣裁也是一样的。 理论上说,被攻击的人完全可以用非致命的身体部位硬抗一发圣裁,这样就达成了「被击中」和「存活」的双面需求。 完美化解的圣裁的攻击。 这里就有很多人问了,如果对方瞄准的是心脏或者头,那该怎么躲? 这里就涉及到圣裁的瞄准判定原理,就是「目之所及」。 也就是说,能被看到才能被圣裁锁定。 对面瞄不瞄头这个只能靠运气,但是心脏…… 你告诉我怎么看肉眼看到心脏?透视吗? 有那技能为啥用来打打杀杀,去大众浴室不好吗? 真的是。 顾北扯动身体,用右半边身体硬吃了几发圣裁击发出来的红色闪电,整个右肺被彻底烧焦,胸腔深可见骨。 不过这对于六库仙贼大成的顾北只是小意思,只要补充够,分分钟恢复如初。 现在更重要的是:“这鳖孙居然跑了……” 顾北捂着胸口,像是没事人一样发出对奥丁的强烈声讨。 临阵脱逃,一点龙王的排面都没有! 奥丁:……尼玛! 芬里尔降落在夏弥面前,顾北从龙背上一跃而下,楚子航凑了过来问道:“没事吧?” 顾北揉了揉胸口的伤,狰狞的伤口已经有肉芽开始生长了,六库仙贼的效果确实流批。 他想摆手,却发现手中还提着定方,装定方的手提箱也不知道去哪了,只能摇了摇头:“没事,小伤。”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没问你。” 然后又转头看向夏弥。 这个时候老唐也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没留下奥丁感觉脸上无光,也可能是单纯地不待见顾北,战斗一结束,诺顿就回到识海里去了,接手身体的老唐感觉身体空虚,双腿发软,一步一摇地来到顾北面前:“没事吧?” 明明不是单身狗却吃了一肚子狗粮的顾北横了他一眼:“你问我?” 老唐吃了一个眼刀,百思不得其解:“不……不然呢?” 这里除了你,也没别人受伤啊。 顾北呵呵一声,不说话了。 夏弥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楚子航,只是默默把龙翼收起来,向前两步来到芬里尔脚边,伸手摸了摸巨龙的大粗腿,说道:“你早就知道。”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夏弥早就知道楚子航知道自己是龙王,但是二人之间非常默契地心照不宣,现在这份默契被打破,遮挡在中间的轻纱被揭开,一人一龙都以最坦诚的样子面对对方。 现在夏弥问出这个问题,不是想得到答桉,答桉她早就知晓,她只是想听到这句话从楚子航的口中说出来。 要么说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之一,而女龙有过之无不及。 顾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瓜,顺手递给了老唐一半,看着芬里尔一脸渴望,又掏出来半块递给他。 四次元菊花虚空藏瓜术。 楚子航点了点头:“嗯。” 夏弥低声道:“我是龙,是龙王。” 楚子航:“……” 夏弥:“你怎么不说话?” 楚子航:“……” 夏弥:“我明白了。” 顾北:“你明白啥了你就明白了?学妹,师兄他晕倒了。” 夏弥:“……啊?” 老唐:“别闹了,快送医院!” 芬里尔:“可以出去玩了吗?!” 142.「太一」与「我」 楚子航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纯净的白,一切都模模湖湖的。 他不信神,自然也不信天堂,但是凑过来的那张脸素净无瑕,染着一层温暖的光色,像是天使低头亲吻罪人的额头。 一瞬间他有点恍忽,努力往前凑了凑,想看清那张脸。 他闻到了天使身上温暖湿润的气息,带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 就在他要把整张脸都凑上去的当口,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师兄你才醒就耍流氓么?” 楚子航的动作定了定,眼前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他躺在一间看护病房里,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绑满了绷带,让他活像一个刚刚出土的木乃尹。 “夏弥?” “对!不是天使姐姐。” 夏弥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语道破了楚子航的心中所想。 坐在病床另一边的顾北撇了撇嘴:“我都说了不用送医院了,就凭我的医术,别说只是简简单单的透支,就算是脑袋掉了……” 夏弥看向他:“脑袋掉了……” 顾北摊了摊手:“那就真的没救了。” 夏弥送给他一个白眼。 顾北不服气了一边拍着自己胸口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一边嗷嗷叫唤:“怎么了,怎么了,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济世堂当代亲传,悬壶之术的继承人,别拿赤脚医生不当大夫,虽然救不了掉头,但是心脏停跳还是能救的。而且师兄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伤的还没我重呢。学妹你那一脸死了老公一样的表情白瞎了,嘿,师兄没死。” 原来你定义没事的标准就是没死就行吗? 夏弥不再理会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虽然两人都很脱线,但是她的程度在顾北面前简直拍马难及。 “没死?” 楚子航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晕过去了来着,尝试着活动四肢,除了大脑中的刺痛和无处不在的酸疼以外,所有的器官骨骼全都完好无损,但就是没有办法移动。 这是应该的,他本身就没有受伤。 全场战斗下来,只有顾北一个人硬吃了奥丁一下,伤的最厉害。 不过这种伤势在顾北的六库仙贼面前和手指破皮没啥区别。 “头痛?身上痛?” 顾北笑嘻嘻地拎起楚子航的一条手臂,然后松开手,手臂砰的一下落在床上,但是楚子航却没有任何感觉。 顾北但:“痛就对了,而且这种痛会让你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 “让你不要随便动用炁,你不旦用了,还开发出了黑焰这种不要命的招式。” “那玩意对炁的消耗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完完全全就是把炁当燃料了,它会在将你体内的炁消耗一空之后,自动挤压细胞的活力转化为炁来进行燃烧。” “简单来说呢,这种火不仅会烧敌人的生命,也在焚烧你自己的生命。” “我给你检查过了,你这种状态至少保持半个月,看来几天后的入学我要想个办法把你运过去了。” 运……怎么感觉你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快递? 楚子航一阵无语,片晌之后,想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只能张了张嘴:“谢谢。” “不谢,不过你要是还能听进去我的话,那以后用那火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自己烧没了。” 顾北劝戒道。 他没有劝楚子航放弃黑焰,对于追求力量的人,任何可以掌握的力量都是不可以放弃的,像楚子航这种信念坚定的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既然无法放弃,那就只能小心使用,不要在达成目标之前就被复仇的烈火吞噬。 交代完作为医生的医嘱之后,顾北的目光从楚子航和夏弥中间来回晃动,然后拍了拍了屁股从位置上站了起来:“ok,boss被攻略,全员存活,我的戏份杀青了,现在应该是男女主角坦露心迹然后幕终亲吻的时候啦……无关人等该靠边站啦……” 顾北一边嘴上絮絮叨叨,一边脚步不停地离开了病房,直到关闭的病房门隔绝了他的声音。 房间中只剩下了楚子航和夏弥。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讲真的,如果这是话剧或者电影的话,那么正如顾北所说的,作为男女主角的两位应该会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故事和挫折之后,深刻认识到彼此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也确定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然后跨越种族的障碍,成功地走到了一起。 当然这种套路仅限于不同种族之间的爱情故事,而相同种族内的禁忌之恋,则更有可能发展成变成蝴蝶或者生离死别这种传世佳话。 但很可惜,这里既不是话剧,也不是电影,这里是……啊呸,这里是现实。 龙与人之间是无法化解的私仇,尽管没有人知道这仇恨的来由。 现在人的角度上讲,龙类残忍无度,嗜杀成性,而且还掌握着奇特的力量,很有可能会招致世界末日,所以我们并不是单纯因为仇恨而屠龙,更多是因为大(利)义(益)。 嗯,非常有人类风格的说辞。 可是站在龙类的角度上讲呢? 龙作为原本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霸主,突然有一天一直被他们视为蝼蚁的种族背叛了,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种族叫做「人类」。 人类杀了他们至高无上的王,让王的子嗣先后陷入不知尽头的长眠,然后将剩余的族人赶尽杀绝。 人类说这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可是直到最后,龙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 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们对「世界」做了什么,而是他们对「人类」做了什么,才招致了人类的背叛。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并不重要,种族之间的战争不需要太多理由,也不需要所谓的正义。 唯一需要的,就是胜利。 而混血种,就是在这场人类在面对龙类的战争中走向胜利必需的那把刀。 或许混血种这种生命从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制造出来,不过有人告诉他们屠龙是他们的使命,于是就被他们代代相传下来。 但混血种本身存在的意义呢? 这种兼具了人类和龙类所有优点和缺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被作为刀打造的。 而这把刀冲向的,是龙的脖颈。 如果说人类和龙类是宿敌,那么混血种和龙类就是纯粹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那种。 因为混血种虽然体内流淌着两种血液,但他们的“知性”属于人类,而“知性”属于龙类的,已经全部堕落为死侍了。 现在楚子航若是要在明知道夏弥是龙王的情况下和还要和夏弥在一起,这种行为一旦泄露出去,混血种内部就会直接将他定义为堕落种,划分为死侍,格杀勿论。 而对于夏弥而言,和一个混血种相爱,就相当于彻底放弃了大地与山之王的身份。 就夏弥的实力而言,一旦此事泄露,那么即便不用其他的龙王出手,也会在短时间内招至很多觊觎龙王之血的次代种甚至三代种。 他们可不会碍于身份的影响,一个抛弃了龙王身份的初代种,只不过是他们提纯血统的食粮而已。 到时候,不仅夏弥自己会有麻烦,就连芬里尔和楚子航以及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会有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两个人都对彼此有好感,并且也知根知底,却依旧维持着一层窗户纸的原因。 对于一人一龙而言,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他们俩就可以一直这样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楚子航的想法是,等顾北的实验成功之后,就和夏弥摊牌,然后给夏弥更换一个混血种身体,至于留下的那具龙王身躯,夏弥如果想留就留下,如果不想留就送给顾北了。 听说这货总想着给诺顿找一具身体来着,龙王的灵魂配龙王的身体,某种意义上还挺搭的……大概。 不过没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顾北这边还没开始呢,就弄出了奥丁这么一个幺蛾子,直接把中间的那层纸撕了个稀巴烂,让一人一龙不得不提前开诚布公。 弄死奥丁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也不是考虑怎么弄死奥丁的时候。 一人一龙沉默着,都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夏弥的矜持出自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女心,可能是因为演戏演多了,自然也就入戏,现在她虽然身为龙王,但内心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而楚子航的沉默就有说头了,因为…… 他木头一根,压根不知道说啥。 鬼知道为啥一个千年没有开花的铁树会栽在一块朽木上,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奇妙。 窗外是晦夜般的瓢泼大雨,雨流狂落,龙王之间的战斗让这座城市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从昨晚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楚子航醒来,现在整个京城的水利系统已经彻底瘫痪,大街上能开船,如柱的大雨淋得整个世界天地倒置。 房间内,或许是觉得这样坐着不太好,木头终于开口了:“你知道《翠玉录》吗?” 《翠玉录》,本公元前1900年的古书,刻在绿宝石板上,在一座金字塔下的密室中被发现。 它被看作是炼金术的起源书,作者自称是埃及神话中三位一体的赫耳墨斯神,一共只有十三句,却包含了炼金术的一切真理。 当然,在作为具备研究意义的古籍以外,它还是卡塞尔学院“炼金化学三级”的参考书。 只能说冷面男神楚师兄不愧是钢铁理工男,一张嘴就是理工科的知识,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学术方面的问题真的好吗? 话说,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到炼金化学三级的?进度也未免快过头了吧? 夏弥看楚子航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一般而言,炼金化学三级是卡塞尔大二的知识才对,但是这是对于一般混血种而言,夏弥很明显还不是很了解楚子航,对于初中阶段就自学完成了高中全课程的楚子航而言,这种程度只是小意思。 不过…… 用炼金知识考龙王? 虽然在这方面比不过诺顿那家伙,但那毕竟是炼金术的开创者,但是对比一些小鱼小虾,夏弥在知识储备方面还是格外有信心的。 毕竟是几千年的龙王,见多识广一点很正常。 夏弥点了点头,示意楚子航继续说。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 楚子航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牛顿对翠玉录的译文,这位科学家本身也是个知名神棍,对炼金术和神秘主义很有兴趣,在中世纪神学和科学分得不那么清楚,炼金术也算是科学的一种。 “牛顿的这一段也可以翻译成「太一从大地升入天空,而后重新降落到地面,从而吸收了上界与下界的力量,如此你将拥有整个世界的光荣,远离蒙昧。」” 夏弥很自然的接上了楚子航的话:“这句话的关键在于那个「太一」,到底在指代什么。” 有关“太一”的问题完全可以去隔壁找诺顿那家伙问问,但是夏弥没有这么做。 虽然不清楚楚子航想做什么,是夏弥倒是乐的陪他装模作样一会,这能让她短暂的放下两人之间的种族之别,然后重新回归到以前的那种相处状态。 看,这就是彼此相爱之人,所以才不会出现那种「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那种情况。 楚子航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无法移动,只能呆愣愣的看着纯白的天花板,说道:“现在学术界有两种说法,一种将「太一」理解为炼金术中使用的材料,也就是被火焰灼烧的金属或者其他物质,另外一种认为「太一」就是所谓的精神。” 夏弥笑嘻嘻地问:“那师兄你觉得呢?” 「师兄」。 再次从夏弥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楚子航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和奥丁的作战,还有尼伯龙根都是一场梦,醒来很久还是很感动,夏弥还是他浅笑嫣然的学妹,不是那个长着翅膀的的龙王。 楚子航定了定神:“我觉得都不对。” “「太一」所代表的,应该是「我」。” “「我」?” 夏弥愣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论点,就算是诺顿也不一定能从这个角度上透析炼金术的本质。 “没错,「我」。” “「本我」,「真我」,「自我」。” “用什么形式来描述都好,「太一」所代表的是「我」。” “你还记得在「精神说」中的论述吗?” “太一如果是指精神,那么上界和下界指的是龙类和人类不同的精神世界?《翠玉录》描述了从人类进化为龙类从而自我圆满的过程?” “人类可能进化为龙类么?” “中世纪《翠玉录》的研究者中曾经有人认为,这是一本假托神名的作品,但是作者‘无限逼近于神’,是‘窃取神的法则’,因为畏惧这种法则被普通人洞悉,所以使用了密语。” “古埃及文中的祭祀体?” “对,祭祀体只被中世纪的僧侣掌握,公元七世纪阿拉伯文就取代埃及文成为埃及的通用语了,所以祭祀体很难解读,所以牛顿的译本很可能错误百出……” “可是精神说也并不值得赞同的,如果人类能进化为龙类,她既没有必要也没任何方法能返回人类世界,也就是原文中的「从天而降」……哪怕她深谙人类世界的法则精通模彷人性与感情,可她仍然无法回归,因为她的骨子里……依然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啊。” 夏弥听得有些沉默,眼底闪烁几下,然后她转过头,与楚子航对视着,笑着问:“那她要怎么样才能回归为人呢?” 楚子航看着她的眼睛:“她不必回归为人,因为她本身就是「我」,「从地升天」的是肉体,然后肉体「从天而降」,回归于「我」。” “而「我」,本身就是人类,就算肉体化为了龙,但却依旧保持着人类的灵魂,这与混血种是相同的存在。” “夏弥,你不是龙王,至少在我这里,你和人类没有区别。” 少年脸色冷硬,嘴里的话磕磕绊绊,听到任何人耳朵里都不会觉得少年有认真说这就话,但少女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真诚。 少年不善于表达,但是却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少女笑了,泪花从眼角闪烁:“这种说法,也太狡猾了。” 楚子航强忍着痛牵动嘴角,让笑容变得歪七扭八,少女看到之后,笑的更加肆意。 房间中的气氛快活起来。 名为耶梦加得的龙王,终于卸下了那张戴了几千年的面具,以名为夏弥的少女的名义,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门外响起了老唐的声音:“顾北?你蹲在这里干嘛呢?” 顾北略显尴尬的声音响起:“那什么,我最近想拍个电影,先取材,取材……” 老唐:“哦……” 房间中,少年和少女罕见的红了脸。 143.不速之客 楚子航这一躺就是一周。 毕竟他并不是单纯的透支,而是用黑焰燃烧掉了身体细胞的生命力,只能说还好楚子航的血统等级不低,不然换个人甚至混血种过来,怕是连渣都剩不下了。 而且,就凭楚子航a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在床上休养了一周,也才堪堪恢复了行动力。 现在楚子航已经可以扶着东西慢慢挪动了,虽然每次移动伴随的都是钻心的疼,不过这已经很好,很出乎顾北的意料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货要躺一个月呢,看来还是低估他了。 不过保险起见,楚子航还是维持着自己的病床休养生活,饮食起居由夏弥小美女来照顾,直到什么时候能够流畅行动的时候才被允许自由活动。 虽然感觉身体已经生锈的楚某人表达了抗议,但是在好兄弟和女朋友之间,还是果断怂了。 没错,楚子航和夏弥已经确定关系了,现在正式脱离了单身狗的队伍。 不过好像之前也没有进过这种队伍就是了。 细数顾北身边的好兄弟们,楚某有小龙女,路某有小天女,凯某有小巫女,顾某人自己有小怪兽,就连芬里尔这个废柴也有人形电脑天使心。 思来想去,貌似单身狗队伍里只剩下老唐。 哦,还有一个被自己女秘书暗恋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舅哥。 嗯…… 诺顿还有自己的宝贝弟弟呢,老唐啥也没有,孤家寡人实锤了。 不过老唐自己貌似并没有什么想法,每天照样吃了睡睡了吃,而且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了新的玩伴,一个在大家都忙着谈恋爱的时候还能陪他打游戏的好兄弟。 智障龙王芬里尔。 之前夏弥之所以一直关着芬里尔,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 将芬里尔限制在尼伯龙根中,能躲避奥丁和其他龙类的探查,最大程度保护芬里尔。 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要芬里尔不离开尼伯龙根,夏弥自己也隐姓埋名混进人类社会,那么混血种就不可能察觉到大地与山之王的复苏,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筹谋布局。 还有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芬里尔闯祸。 毕竟是条智障龙,万一进入人类社会,然后不小心闯祸了,就凭夏弥的实力,两条龙怕是可以直接准备新的卵了。 所以综合各方面的原因,夏弥将芬里尔关在了尼伯龙根,并勒令他不准出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不单单是因为楚子航接纳了她的存在,更多方面的原因是来自于顾北,来自于哪都通。 曾经的混血种组织和龙类是绝对死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再加上有各大龙王和实力强劲的次代种对于龙王之血虎视眈眈。 芬里尔再强大,掌握再多的权柄,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心智不到十岁的“未成年龙”。 所以夏弥会尽量不让芬里尔抛头露面,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的智障哥哥就被什么厉害角色杀龙取血了。 但是哪都通是不同的。 哪都通组织的理念并非是绝对的战争。 哪都通第一理念,以维护种族延续为首要目标,无论是龙类还是混血种,一旦对人类族群产生威胁,一律消灭。 哪都通第二理念,维护国家和秩序,打击门阀世家,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力,一切行动接受监督。 在以上两点理念之外,哪都通是一个崇尚和平的组织。 无论是龙类,混血种,异人,科学家,普通人,只要遵守纪律,服从命令,接受监督,就会被承认为哪都通的一员,可以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 龙王也不例外,老唐就是最好的例子。 据说最近哪都通向上级提交了一份吸纳强大龙族作为储备战斗力的提案,现在还在审核中,老唐夏弥芬里尔就在第一梯队的名单里。 据现任哪都通董事长花某人透露,上面会派专人对各个目标进行考察,通过之后就会正式将目标纳入社会,成为公民。 所以夏弥所说的没办法和楚子航领证这件事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不过两人在要孩子方面可能会受到限制,毕竟谁也不知道龙王和a级混血种生下来的半龙会不会没有理智。 那都是扯远的事了,就算到了那时候,顾北的造人研究也该有些成果了,到时候让顾北直接给夏弥捏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楚子航和夏弥暂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他们俩现在每天正浓情蜜意的,天天躲在小病房里也不知道偷偷干啥。 反正老唐不知道,芬里尔也不知道。 自从芬里尔化为人形跟着大部队走出尼伯龙根之后,老唐天天带着他厮混,两条龙东跑西颠的,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不过有个好消息,芬里尔这小家伙虽然智力不发育,但不是脑子不好使,反正比老唐和诺顿好使的多。 这几位一起出门,刚好解决了老唐不认路,诺顿不记路的毛病。 顾北也不知道楚子航和夏弥在病房里干了啥。 自从他某一次误入病房撞见「女流氓对良家男子用强甚至还拉丝」名场面之后,他就再也没去看望过楚某人,并且直接找当地的哪都通调款买下了一间研究室,天天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当宅男。 受刺激了。 他比楚子航还早一年,都还没和小怪兽这样过。 太过分了! 感觉受到伤害的顾北选择闭门不出,在研究室里搞学术。 内容包括「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是还没有被废弃的双全手与人造人计划」,「明明是两个体系却偏偏要融合在一起的神机百炼金术」,「论双全手与神机百炼与通天箓融合能否制造出炼金生命体」等。 什么?你问顾北啥时候觉醒了「通天箓」? 这可说来话长…… 其实就是打奥丁的时候在时停空间里用了乱金柝,用奇门术打破了言灵规则,达成了风后奇门的圆满条件,所以风后奇门从99%变成了100%,顺便解锁了「通天箓」前置的「符箓之术」。 现在顾北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道门正统了,因为他可以自己给自己授箓。 当然,以前也是可以的,毕竟这个世界的道门虽然有授箓,但没有一人世界那么严格,顾北说自己的道门正统最多就是心虚一点而已。 现在他连心虚都不会了,掌握了授箓之法,他就是正统。 至于绘符…… 他还在研究中。 总之就是这样,因为某两个人的刺激,顾北已经变成了整天捣鼓血肉,鼓捣机械,乱涂乱画的废宅。 估计短时间内心的创伤是难以痊愈了。 不过今天下午,顾北的研究所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面容安详的老人,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 无论任何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脑海中都会想到:“霸气外漏……找死!” 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把他包装的像是上个世纪的英伦绅士,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和他的气质半点都不搭边 顾北将「定方」合鞘摆上刀架,然后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中的老人:“不打声招呼就走进别人的房间,可不是绅士所为啊,昂热校长。” “实在不好意思,但我应该已经向你打过招呼了,毕竟在我的私人飞机进入你们领空的时候,应该就有人通知过你了才对。” 昂热笑着道歉,语气真诚,但话里话外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他那乐呵呵的样子也将语气中的真诚消磨干净,显得很不着调。 现在,相对于一个老绅士,他更像一个老无赖。 不过顾北并不介意,要说无赖,他可比这老头无赖多了,随手掏出哪都通内部人员电话,这间研究所两公里外就是哪都通的京城总部,顾北一个电话能叫来一车面包人把这个老家伙从研究室赶出去。 虽然传言说这老东西是当代最强混血种,顾北摇再多人估计也打不过,不过打不过没关系,我们是官方组织,你敢碰我们一根手指头试试? 顾北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却发现手上一空,手中的手机居然不见了! 再一看,手机正在昂热手中,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挂断了。 不愧是当代最强。 或许最强这个名头有些水分,但最快是肯定的,虽然顾北没有开奇门和乱金柝,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顾北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从顾北手里拿东西的。 而且顾北有预感,就算开了奇门和乱金柝,他估计最多也是和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头五五开。 言灵·时间零,已知言灵序列中最难以理解的言灵。 释放者会以自己为中心构建领域,在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至少在使用者自己的感觉中时间变慢了),而使用者仍然能以正常的速度行动,因此在外人看来他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而当使用者的速度本身就超越常人数倍的时候,相对应的时间零所放大的倍数也会与之相乘。 因为释放者永远处在自己领域的中心点,所以该言灵可以视作是没有“边界”这个概念的。 顾北的乱金柝能够克制奥丁的时停,自然也是可以对时间零产生克制的。 乱金柝发动之后,顾北相当于独享一条时间线,自然不会被时间零的放慢效果影响,这个时候他和昂热拼的就是纯粹的反应,甚至因为顾北可以对独享的时间线进行变速,所以昂热在他眼中也相当于中了时间零。 但就这种大优势的情况下,顾北依旧觉得自己在速度方面不是对面这个老家伙的对手。 当然,以上都是基于速度方面的对比,如果真的生死相搏,那昂热就算速度再快,只要没办法先手控制住顾北,那就必败无疑。 不过,即便如此,昂热的实力可见一斑。 就算当代最强的称呼有些水分,但估计也相差不远。 顾北没去管手机,打了个响指。 一旁的茶具排着队飘了过来,然后自动煮上一壶茶。 这些东西都是顾北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做的,神机百炼这技能确实好用,炼成的东西就算不是法器,用来容纳元炁也非常流畅,顾北将这种特性和通天箓结合了一下,于是就制造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道具。 就比如刚才那套茶具,那是顾北神机百炼炼化失败的废物,顾北的本意是想炼成一个走到哪用到哪,能当旅行帐篷用的尘歌壶,后来炼成失败,转而想炼成能容纳无尽酒水的无尽酒壶,结果又失败了。 材料太烂的破壶在两次失败之后已经没办法再次炼成了,顾北只能在上面刻上漂浮符文和加热符文,把它变成一套全自动茶壶。 该说不说,这手逼装得非常成功,昂热看地啧啧称奇,甚至还询问顾北能不能把这套东西送他? “就算我送给校长,校长你也没法用。” 顾北轻描澹写道,也没有遮掩。 虽然异术这种东西在哪都通的定义上还是机密,不过但凡有些人去深入调查,总会查出点东西来的。 而且顾北一开始还没建立哪都通的时候就被路鸣泽漏了老底,进而被卡塞尔盯上了,之后昂热还派了施耐德那个家伙亲自接触,你要说他不知道异术,顾北是不信的。 至于这次昂热赶在入学之前不远万里跑到天朝来,其目的是什么,顾北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他听花易逝说,昂热虽然作为卡塞尔校长和秘党领袖,却和校董会还有秘党家族极不对付,其位置就像是国内的哪都通对于五大世家一样。 并且昂热虽然实力强悍,但是手下缺少强大的武装力量,学院的执行部并不是他的一言堂。 虽然昂热并不热衷于权利,但是却对于屠龙极度热衷,甚至接近于执念,秘党和学院是他屠龙的工具,他必须要想办法将这两者掌控在手中。 所以,异术很有可能成为昂热的目标。 顾北笑了,有需求就好办,只要有的谈,生意就能做。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要让昂热知道哪都通默许了龙族的存在,不然这生意,怕是要谈崩了。 144.异术的意义 虽然同样是喝茶,不过这跟谁喝,在哪喝,怎么喝都是有讲究的。 就好比之前顾北被「做客」陈家的时候,不仅有好茶伺候着,还有陈家当代家主亲自煮茶,一方面是表现出陈家礼贤下士的态度,另一方面则是居高临下的提醒,同时也是威胁,让顾北知道,陈家家主亲自煮茶,不要不识好歹。 茶这种东西,如果用来喝,只不过是单纯的饮品,但当他出现在谈判场上的时候,那就是能够起到各种作用的辅助道具。 昂热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不仅清楚,他玩的甚至比陈家家主陈天赐还要花。 昂热在每个学期都会叫当届卡塞尔最优秀的学生到校长办公室喝下午茶。 校长办公室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整个屋子就像个书架。 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树叶也不清扫,午后的阳光会透过天窗,晒的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房间的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这个时候昂热会亲手煮一壶茶,将泛着金色光晕的茶倒入白色的骨瓷杯里,旁边的骨瓷小碟里,洒了点玫瑰露的松饼。 充满学术气息的房间和和蔼可亲受人尊敬的校长,即便昂热不刻意表演,大部分被邀请喝下午茶的学生也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然后对风趣幽默博通古今实力超绝的校长大人纳头便拜。 这就是交流的艺术。 不过很可惜,顾北虽然很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却很少用。 开玩笑,顾某人可是读《春秋》的,孔圣人听过没,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三十而立)的那位。 拳头不够大,那就少说话。 所以他在喝茶这方面没什么讲究,直接在墙壁上被画满了鬼画符的研究室里支起一张茶几,然后与昂热相对而坐。 总的来说,环境虽然比不上昂热自己的校长办公室,甚至因为四周墙壁贴满了符的问题显得十分诡异,但是还好。 要是那个茶壶能不在两个人中间飘来飘去就更好了。 茶是劣质的茶渣,昂热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什么茶种。 毕竟茶渣见过不少,能碎成这样的也挺稀罕的。 昂热思忖:难道他背后的组织没给他准备这些东西吗? 其实是他有所不知。 不是哪都通没有给顾北准备好茶,而是顾北把好东西都给糟蹋了。 自从顾北开始研究炼成法阵和通天箓之后,无论什么好东西在他手里都活不过一星期。 信阳毛尖,天府龙芽,正山小种这些市面上顶尖的好茶,一送到顾北这里来,接着就被顾北拿去做研究了,说是要制造什么能够吸纳灵气的悟道灵茶。…. 然后这些好茶也都变成了茶渣。 没错,就是昂热现在喝的。 顾北盘坐品茗,他很沉得住气,虽然生意要做,条件要谈,但是在那之前要先磨一磨。 俗话说的好,好事多磨。 而且现在有求于人的不是他,而是昂热。 主动权在他手中,就看昂热什么时候开口了。 出人意料的是,昂热也只是端着泥陶茶杯慢慢饮茶,没有半点要露怯的样子。 不过也是,虽然是性子急躁的英国人,但昂热毕竟已经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了,俗话说人老成 精,更何况混血种的精明程度本身就远超普通人。 别看他白头发白胡子,一身腱子肉好像那个k老爷爷,就觉得他只会暴力解决问题,但实际上这货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 而且因为龙王大多数都是在天朝复苏的缘故,这货不仅中文究极流利,对于天朝文化也知之甚详。 至少他不会相信「很大只」就是「很安静」这种离谱过头的谎话。 两人在茶几旁对坐,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顾北一个穿越客,目光领先时代几十年;昂热过了一百多年,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两人聊着天南海北不沾边的东西,从当前国际形势跳到货币法桉,再从经济危机聊到国足未来,一时间相谈甚欢。 就好像真是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会面,两个人都没有其他的索求,这只不过是学校的校长在开学之前对这一届录取最高分的一次家访。 直到一壶茶见底,两个人还没有说到正事上。 顾北眯着眼看着对面脸色澹然的昂热,突然发现这只英格兰老狐狸居然比陈天赐还难对付。 或许顾北此前所知道的所有有关昂热的情报都是片面的,无论是风趣幽默的浪子还是彬彬有礼的绅士,都不过是他表演出来的形象,而除了那刻在骨子里对于复仇的执念以外,他可以是任何人。 顾北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的物品自行移动起来,又煮上了一壶茶,并不是单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把话柄塞进昂热的手中。 昂热饶有兴趣的看着各种东西在房间中飞舞的,口中还哼起不知名的小调给舞动的器具搭配节奏,但却始终不开口谈论此行的目的。 昂热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注定是要亏的,毕竟现在是卖方市场。 异术这种东西,全天下独一份,是这个世界唯一一种独立于龙血存在的超凡能力,并且功能要远比龙血多得多,效果也在伯仲之间。 而且据昂热调查,现在真正拥有异术的只有天朝,只有哪都通。 连天朝内部的官面组织和五大世家,手中掌握的也不过是一堆大路货色。 而哪都通的异术,其玄妙程度绝非大路货能比的。 换言之,只有被顾北承认过,才有获得真正异术的可能性。…. 但是要怎样做才能从顾北手中拿到异术呢? 这个问题昂热没有答桉,因为他很清楚,不可能。 天朝内部的组织虽然偶有纷争,但是在国际形势上一直保持着一致对外的态度,但是在异术这个问题上,哪都通却选择了独占,而不是尽量散播来扩充国家实力。 这一点很值得品味。 哪都通对同国的组织都心怀戒备,更何况是一帮洋人组建秘党和卡塞尔学院? 所以在这次来之前,昂热就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北在明显已经猜出目的的情况下,居然表现出了一种可以聊聊的态度。 只要能谈,就代表至少有希望。 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但也让昂热有些警惕。 他知道,天朝有一句古话,叫「识时务者……」 呸! 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但反过来说,孩子都舍了,所以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顾北选择舍掉了异术这个「孩子」,想要从昂热这里得到「狼」。 昂热不知道顾北想要的「狼」是什么,但必然是某种非常珍贵的东西或者某件极难达成的事情。 所以昂热没有贸然开口。 他想让顾北自己把这个必然会漫天要价的「狼」提出来,而他,则视情况看 要如何坐地还钱。 顾北一个响指,所有的物品都降落下来,顾北盯着茶杯想了想,问道:「校长,我这茶怎么样?」 昂热的手指在泥陶茶杯上摩挲了几下,思索着点评道:「口感清冽,唇齿留香,与我珍藏的大吉岭的二号红茶不相上下,就是……味道有些复杂。」 嘴还挺刁。 顾北翻着眼皮看了一眼装着茶渣的袋子,那里边虽然都是稀碎的茶渣,但至少有七八种名贵茶叶混在其中,所以味道复杂才是对的。 同样的茶渣还有一袋,那一袋是绿茶,这一袋是红茶。 顾北抽了抽嘴角,又问道:「校长觉得我这御物之术怎么样?」 老狐狸面色不改:「非常奇妙的手段,我没有感觉到灵的力量,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异术吧。」 昂热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知道异术存在的事。 没有必要,异术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了一种公开的秘密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玩意,但是却没有人真正接触过。 昂热自己也没有。 听说一些妄想灭掉龙类之后成为新龙族的混血种家族年轻一代已经将异术视为囊中之物,他们把异术比作刺死耶稣的朗基努斯,认为它是上天送给混血种灭掉龙王的工具,在他们看来,他们会用异术缔造一个全新的时代。 昂热甚至还收到了一盘不知道谁寄给他的录像带。 录像带拍摄的是一个展厅,坐满了形形***的年轻人,站在人群中间的少年表情狂热,满嘴华尔街垃圾债券经纪商的口吻,诱惑又抒情:「我们远比人类优秀,本该是统治者,但那么多年来,却小心地隐瞒身份,不就是因为龙族的阴影还在么?他们随时可能复活,我们时刻提心吊胆,我们不希望同时被龙族和人类看作敌人。但是现在,我们找到了杀死龙王的办法,我们就要摆脱这个阴影了,再没什么能制约我们,我们的势力将遍及全世界!这会是我们最光荣的时代!」…. 他就像是某种成功学讲师一样高举右手,大声呼喊:「共同缔造那个光荣的时代吧!」 说实话,昂热在看到录像带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能猜到寄录像带的是谁,也能猜到对方的目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一出喜剧。 因为确实很搞笑。 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幻想着得到了神兵利器之后在满是亡命徒的战场之上大杀四方,然后他们的功绩会被人传扬,他们的名字会响彻云霄。 但事实是,别说战场,他们信以为真的神兵利器至今还掌握在他的「创造者」手里,并且这位才华横溢的「创造者」并不打算,也不可能将神兵利器送给他们。 「创造者」本身就比那群雏强太多,就算只有他一个人,或许也能缔造一个时代。 昂热是这么想的。 「是的,异术。」 顾北承认道。 「真是神奇的力量……」 昂热并没有掩饰眼神中的灼热,他本就不必掩饰,顾北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为何而来。 异术,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代表着不同的东西。 对于五大家族而言,那是稳定统治的绊脚石,也是维系统治关键点。 对于混血种家族的年轻人而言,它是扬名立万的基础,是走上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而对于昂热而言,它是复仇的利刃。 单靠血统是很难屠龙的。 虽然大家都说,混血种的使命就是屠龙,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混血种为自己存在的意义找的借口而已。 如果没有这个借口,那么混血 种族群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而且,混血种屠龙也是一个笑话。 纯血龙种对于混血种具备先天性的压制,曾经直面龙王的昂热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或许有很多天赋异禀的混血种可以扛着来自血统的压制和龙类对抗,但这种人到底是少数,对于龙类来说也太少了。 在之前,混血种屠龙百分之八十要靠人类科技的高能武器,百分之十五靠的是无数混血种联手进行正义的群殴,只有百分之五是强大的混血种单杀。 卡塞尔学院的大部分混血种,毕业要么回归正常生活,要么成为驻地方职员。 就算战斗力最强,执行任务最多的执行部,大多处理的也都是死侍的任务。 与其说他们混血种的使命是屠龙,倒不如他们更像是专门清理死侍的扫地机。 混血种缺乏有效屠龙的手段。 直到异术出现。 不依赖血统,不存在被高位压制的风险,能力繁多且有效,最重要的是具备强杀伤。 这简直是上天送给混血种屠龙的宝贝。 这一刻,昂热的心中产生了和录像带中那个演讲的混血种青年一样的想法。 严格来说,异术并不是给混血种屠龙的,而是给全人类屠龙的。 但对于昂热来说,这都没差。 只有能够杀死龙王,那就是好事。 昂热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只要能够杀死龙王……. 吃不饱的胖橘 145.条件 当实力的差距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武力往往可以解决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但是如果两方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又或者说对于彼此的手段没有很清晰地认知的话,那么在没有探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勾心斗角才是人类最常用的方式。 说实话,昂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认真地去进行一场谈判了。 他是卡塞尔学院的院长,是现任秘党领袖,同时还有着当代最强的混血种的名号。 无论是在普通人还是在混血种之中,昂热的实力和势力无疑都到达了一种巅峰。 所以就算在面对校董会,面对旧时期的混血种贵族,以及秘党背后的混血种家族的时候,昂热也都会选择面对面地以势压人。 没有人会选择触怒这头强健的老狮子,就算他已经满头白发,但是他依旧是狮群的王,没有人会怀疑狮王的战斗力。 更不用说,昂热的言灵·时间零非常适合背后捅刀子。 杀人于无形。 所以大家就算对昂热十分不满,但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在正面和昂热发生冲突,万一被记小本本上,那下半辈子天天和保镖睡一张床上都没用。 科学研究表明,人的表征年纪取决于内心的欲望。 50多岁的电影明星看起来像小伙子一样风流倜傥容易冲动,50多岁的公司职员却挺着一天天变大的肚腩准备退休,因为电影明星们有更大的欲望。欲望让人年轻。 而昂热的欲望是…… 复仇。 这种欲望比其他任何欲望更加生机勃勃,就像有毒植物的种子,会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大树,最后让树的阴影把人的整颗心都罩住。 昂热的状态要远比他表面看上去要好的多,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能够重新走上战场。 这是一头时刻舔舐着利爪,等待着复仇的狮子。 甚至有些人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这头老狮子的心中一直等待着复仇,估计早就和现在混血种内的一些败类鱼死网破了。 所以当昂热表现出强势的一面时,大家都会选择妥协,然后各退一步,而昂热的目的自然而然也就达到了。 这一招可谓是百试不爽,但是却没办法用在顾北身上。 因为顾北和昂热是站在同等位置上的选手。 论实力而言,顾北的硬实力可能比昂热要弱上一点点,战斗经验方面也没有昂热丰富,但是他会的足够多,而且玩的也够花,真打起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再者,昂热也并不了解异术这种新兴的超凡力量体系,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论势力而言,昂热手底下有传承有序的秘党和人才辈出的卡塞尔学院。 但是秘党内部波云诡谲,意见并不统一。 卡塞尔学院方面也被校董会掣肘,人才虽然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潜力巨大但未来可期的那种。 所以昂热的手底下看上去人才济济,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可以用。 而之所以推举昂热成为秘党领袖,一方面是因为各大家族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代言人来领导秘党,而「当代最强混血种」昂热自然是首要人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昂热是初代狮心会仅剩的几人之一,而初代狮心会首领梅涅克·卡塞尔,正是秘党的前任领袖。 各种因缘际会之下,昂热成为了现任的秘党领袖兼卡塞尔学院院长,但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厮背后啥背景都没有,纯粹是被当傀儡推出来的。 估计当初推举昂热成为秘党领袖的那群人也没想到,当年夏之哀悼事件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少年,居然也有一天能够凭借实力和他们平起平坐。 不过即便如此,昂热无人可用也是事实。 反观顾北这边,哪都通里大半都忠心耿耿,不忠心的就刻下灵魂烙印让他强制忠心。 无法接触核心机密的中低层成员不谈,但凡手里有点权利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顾北亲自上了精神锁,就算学会了明魂术,也没办法解开的那种。 整个哪都通,除了因为路鸣泽的原因没办法动的路明非以外,没有人能够幸免。 亲传弟子苏晓樯也不行,一样要上锁。 不是信不过,只是异术牵扯太大,留一道保险而已。 这样对比下来,顾北的哪都通简直可以把昂热手底下的人完爆,不过这都是理想情况。 最大的可能性是,旧贵族们听说昂热要动手抢异术,然后联合把人给昂热送过来,先把异术抢到手,怎么分是之后的事情。 就像当年的八个强盗一样。 所以从势力上看,两方也算是势均力敌。 不过昂热虽然是秘党领袖,但和秘党到底算是两部分,倒不如说,他获取异术,除了屠龙刚需以外,从某种程度上也是用来防备秘党的。 他可不想自己和学生们在战场与龙族拼杀的时候,那帮酒囊饭袋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如非必要,昂热是不会选择和秘党联手的。 而且他听说,秘党方面已经制定好了巧取豪夺的计划,所以他才放弃了原本在学院等待顾北的计划,转而动身来到天朝,就是为了先秘党一步拿到异术。 昂热这次秘访天朝十分低调,也是为了防止秘党家族闻风而动。 总之,异术这种技术,他势在必得。 不过他想要,顾北却并不是很想给。 在顾北的计划中,异术是只能由哪都通掌握的,用来平衡人类与混血种与龙的工具。 最初地计划是,当混血种和人类消灭龙族,那混血种内部必然会出现分歧,产生共存派和统治派两种势力。 毕竟混血种虽然流淌着两种血脉,但心却是人心。 人心难测。 混血种必然会成为新的龙族,而人类抗衡龙族需要混血种,那么抗衡混血种呢? 靠科技? 别搞笑了,混血种在全方位超越人类,思维和大脑同样包含在其中,他们的科技至少超越人类二十年。 据说乔布斯刚做出来水果之后,卡塞尔装备室就给执行部的专员配备了全套升级版本的彷制水果,并命名为蔬菜。 除了会爆炸以外,在硬件方面已经能够运行中级人工智能了。 所以人类靠科技打败混血种,纯属开玩笑。 这种时候,异术就派上了用场。 异术这种技术,因为和龙血有排异,所以混血种无法修行完整,而人类却可以凭借异术一步通天。 异术就是人类最后的底牌。 如果在那个时候,顾北是绝对不会用异术和混血种做买卖的,毕竟没有那个国家会拿自家的盒蛋技术与敌对国家做交易。 但是后来,在哪都通前后收容了老唐,路明非,芬里尔,耶梦加得之后,哪都通的核心理念发生了转变。 除了维护种族、民族、国家以外,非必要情况下不使用武力,执行和平方针。 简单来说,在不危及种族、民族、国家,同时遵守相关法律的前提下,允许龙类、混血种、人类平等共存。 在这种情况下,异术的定位自然而然的也就变了。 这个时候的异术,是哪都通执行法度,维护秩序,建立和平的保障。 从盒蛋,变成了人民子弟民手里的枪,虽然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卖的东西,但至少有的谈。 不过,卖给洋鬼子,顾北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啥别的,心里膈应。 不过在昂热出现在顾北面前以后,顾北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化胡为佛。 又或者叫做老子化胡,是指道教中老子西出函谷关,到西域(包括天竺)化身佛陀释迦牟尼,对西域人、天竺人实行教化的传说。 在一人世界中也有对应的传说,不过那个传说中的是一位实力高绝的异人,传说的可信度也高多了。 顾北虽然没有老子的实力,但这次,他也想做一次「老子」。 如果成功了,就不是化胡为佛那么简单了。 秘党毕竟是现如今全球混血种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想要分化他们,从内部瓦解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像花易逝制定的,对付五大世家的计划一样。 不过花易逝的计划是离间,是通过异术来挑拨五大世家彼此之间的矛盾。 而顾北的计划是同化,让对方的人变成我们自己人,大家都是同志,这种办法或许别人很难做到,但放在能够给灵魂动手脚的顾北手上,可是轻而易举。 而且,还没听说过混血种有防御灵魂的手段,就连龙王,在面对灵魂攻势的时候,都只能靠强大的灵魂素质硬抗。 顾北思来想去,觉得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对方都求上门来做买卖了,那这稳赚不赔的生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顾北眯了眯眼,手指落在泥陶茶杯上,指尖一挑,茶水被控制着化为一条真·水蛇,围绕着顾北的手指蜿蜒飞舞。 小水蛇盘在顾北的手指上,顾北一根手指摩挲着冰凉的「蛇头」,缓缓开口:“校长,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此次的来意,但是你也知道,异术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而是属于哪都通全体成员的,属于天朝人民的,就算我是哪都通的创立者,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哪都通的董事长了,有些事,我说了可不算。” 要不是昂热在来之前详细调查过顾北、异术以及哪都通的组建,他估计还真要被顾北这番话给唬住了。 可是异术从一开始就是顾北自己研究出来的,并且哪都通也是因为异术组建的,是先有的异术才有的哪都通,而不是先有了哪都通。 这就决定了从属关系,虽然哪都通是合营的企业,但是无论是异术还是哪都通,从归属上来讲都是顾北,也就是说,顾北对二者有绝对的处理权。 至于全国人民…… 全国人民有几个知道异术的? 顾北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在放屁。 幸亏昂热有修养,不然换个人在这里估计已经开口骂上了。 顾北开场这一招以退为进,虽然看上去是拒绝了,但是却没有完全拒绝,而是留了一丝商量的余地,话里话外就透露着一个意思。 得加钱。 昂热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听不明白顾北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因为顾北要谈条件而感觉愤慨,反而松了口气。 没有直接拒绝,谈条件就代表着顾北也有合作方面的意向。 至少开了个好头。 昂热抬头瞥了一眼顾北置于刀架上的定方,澹澹说道:“五十把炼金刀剑,卡塞尔的冰窖里随便你选。” 顾北挑了挑眉,看来昂热的情报网还是挺不错的,这么快就知道陈家用一把炼金刀剑换到了异术的事情。 这里边或许有花易逝派人散播信息推波助澜的关系,但这么快就能到消息…… 怕不是五大家族里有内鬼? 而且,张嘴就是五十把…… 便宜了点。 此炼金刀剑非彼炼金刀剑。 如果是五十把定方这种古老的炼金刀剑,那自然是值得的,甚至比顾北的心理价位高出一大截。 但是前边也有提到,这种炼金古刀全世界加起来都不到五十把,卡塞尔即便再怎么势力庞大,秘党传承再久,也拿不出这么多炼金古刀来。 昂热口中的炼金刀剑,指的是以现代技术彷制的新版炼金刀剑。 虽然技术是相同的,同样是名贵金属搭配贤者之石制造,但是新版炼金刀剑使用的金属大多是高科技合成金属,贤者之石也是从鸡鸭猪狗的灵魂中提取的。 而炼金古刀的金属,除了天外陨铁就是不朽龙骨,贤者之石也是标准的人类灵魂。 两者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就价值而言,五十把新版炼金刀剑,差不多相当于顾北手中的定方加上正版的村雨。 楚子航手中的彷制品虽然也很接近正品,但还不够。 这个价钱,用来买异术修炼之法,够是够了,毕竟比陈家给的还多,但是和顾北的心理预期还有些差距。 顾北摇动手指,盘在手指上的小水蛇也跟着一摇一晃,还吐了吐信子。 顾北道:“这个价格是陈家的,昂热校长,秘党毕竟不是天朝,我卖给陈家还算符合民族大义,可以卖给你们,别人只会说我数典忘祖。” 看着顾北一副「再加一点」的样子,昂热皱着眉头:“你开价吧。” “爽快!” 顾北笑了,挥手散去指上小蛇,说道:“我有三个条件。” 昂热脸上表情不变。 “第一,我可以将异术传授给卡塞尔的学生,但是不能让秘党和混血种家族得到。” 昂热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还想让顾北教一下执行部的人,但却没有开口。 讨价还价至少要等对方把价码说完。 顾北再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哪都通要在卡塞尔内建立分部,所有学习异术的卡塞尔学生,名义上归哪都通分部所有。” 昂热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一条意见不小,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听顾北说完。 “第三……” 顾北盘算着,看了一眼一旁刀架上的定方:“五十把炼金刀剑我就不要了,不过作为交换,我要观看卡塞尔和秘党内部的所有炼金术相关文献和秘籍,并且你要给我找一个精通炼金术的人作为讲解和翻译。” 146.打听一个人 作为卡塞尔建校以来,史上第一个和校长谈条件的学生,顾北的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提出的三个条件,都刚刚好踩在了昂热的底线上,属于那种不太可能全盘答应,但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不至于让昂热在听到条件的一瞬间就直接否决。 而这,也刚刚好是顾北想要的。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才是谈生意的常态。 如果昂热张嘴就答应下来,顾北反而会觉得这厮没安好心。 而且,其实顾北开的价码也不高,只不过其中有那么一丢丢()出格而已。 而人生阅历明显高于顾北的昂热,自然也能想明白顾北的三个条件分别代表着什么意思。 第一条,可以将异术传授给卡塞尔的学生,但是不能让秘党和混血种家族得到。 这一条算是基础条件,是顾北提出的底线。 如果这一条都不能达成共识,那么二人的谈判就算是彻底破裂了。 不过昂热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意见。 老实说,放开秘党成员不谈,昂热本身就不想让混血种家族势力得到异术。 在天朝以外的地方,屠龙主力永远都是秘党而不是家族势力,那群尸位素裹的家伙甚至连龙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每天研究着如何或许更多的利益,掌握更多的权力。 让他们得到异术,那就等同于让国足得到了梅西、c罗,以及球王贝利。 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暴殄天物。 让他们得到异术,还不如让异术落到秘党成员手中,好歹还能多杀几条龙。 不过秘党成员的背后大多数也都有家族势力扶持,给他们和给家族没什么区别。 顾北提出拒绝让秘党成员和家族势力学习异术,等于从各种形式上断掉了西方国家获取异术的渠道。 虽然很可惜秘党无法学习,但是就算只能够让学院的学生学习,那也算是赚了。 不过昂热有一个问题。 学院里的学生也有很多人出身家族,万一异术从这条渠道上泄露出去,那顾北的这项工作就等于白做了。 异术一旦泄露,对于昂热来说算是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好的是异术被更多人掌握,人们拥有了更强的,更多样的力量,杀死龙王的把握也就更多一分。 坏的是家族势力可能会取缔秘党,成为昂热屠龙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这一点很关键。 他这么想,自然也这么问了。 而顾北在听到他的问题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开玩笑,都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我还能不留点后手。 还没开始学习之前,先挨个留下禁制再说。 现在顾北下禁制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多亏了一千三百名哪都通中高层员工以及各地区负责人和临时工。 虽然目前全国也只有东北地区有临时工(紫貂)而已。 昂热对于顾北的回答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虽然只得到了一个模湖的答桉,但是看顾北自信的样子,昂热也放下心来。 既然顾北心中已经有了计划,那这个条件答应下来完全没问题。 昂热思索了一阵,然后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手机开了免提以后放在茶几上,只“都”了一下就被光速接通。 一个沉稳的女音在电话中响起:“校长你好,学院秘书诺玛,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好诺玛。” 昂热即便在面对人工智能的时候也保持着绅士。 诺玛二字从他口中说出,顾北很明显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然后屏幕亮了起来,有光从口袋里漏了出来。 顾北眼疾手快,直接锁屏关机,把想出来透透气的eva子程序关回手机里。 啥时候出来透气都行,但是现在不行。 不然让老东西知道自己手里有诺玛和eva的备份,并且权限还是除了底层程序以外最高的几个之一,那顾北估计自己这学可以不用上了。 连这间研究室都可以不要了。 窃取学院机密,怕是要和老东西当场斗一个不死不休。 昂热虽然看到了顾北的小动作,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指挥着诺玛远程工作:“诺玛,把今年新生顾北的档桉找出来,s级加密的那一份,用我的权限。” “正在检索……” 秘书诺玛澹漠的女音和顾北以及芬格尔备份中eva那种活力十足的少女感完全不同,显得冷冰冰的,顾北合理怀疑芬格尔表面说自己喜欢御姐,但其实真正喜欢御姐的是面前的老绅士,而废柴师兄本质上其实是乙女控。 顾北的思绪刚开始翻腾,那边诺玛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您的权限已通过,顾北,1992年12月29日,性别男,编号a.d.0012,阶级s,已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 “将他列入编外教授,给他单独开一门选修课程,课程名「异术」,异常的异,魔术的术,他现在就在我身边,需要让他确认一下吗?” “已单独开启课程「异术」,请确认。” 昂热抬头看向顾北,顾北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有点小看这老家伙的决心的,不过反正不亏,还能当卡塞尔薪水小偷,于是果断开口:“确认。” “已确认,选修课程「异术」,授课教授「编外教授·顾北」,请尽快补充课程介绍与主体梗概,并上传至卡塞尔教授后台选课程序,方便学员选取新增课程,您的学员成绩将关系着您的任期评价,请认真对待。” 好家伙,卡塞尔学院的教授也这么卷的吗? 顾北还没说什么,昂热就插嘴进来:“好了诺玛,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是,祝你愉快,校长。” “再见,诺玛。” 等昂热挂断了电话,顾北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昂热:“这么急的把我绑在卡塞尔的战车上,这么说来,校长对于我的另外两个条件没什么意见喽?” 怎么可能没意见? 第三条先不谈,单说第二条。 哪都通在卡塞尔内建立分部,所有学习异术的卡塞尔学生,名义上归哪都通分部所有。 你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和天朝在白宫训练白人军队,然后把一个师的飞虎队编入战狼。 这听着就离谱。 几十年前的租界玩的都没这么狠,毕竟租界的驻军还是人家当国的士兵。 老实讲,顾北这个条件不像是条件,更像是开玩笑。 不过顾北是认真的。 昂热知道,但他也知道,这都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谈完第一个条件之后,就雷厉风行的把顾北变成“自己人”。 因为他看得出来,三个条件中,只有第一条最重要,其余两条不过是附加条件。 “卡塞尔是不会允许任何组织在校内建立分部的,哪都通可以选择以社团的名义存在,社团招收的学员在归属于学院的前提下,才是社团成员,社团同时归属于卡塞尔与哪都通。” 昂热看了顾北一眼,并没有从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只能继续道。 “至于学习异术的成员必须加入哪都通社团这一点,学院并不会强制学生执行,我们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除了屠龙以外,他们可以选择做任何事,也可以选择不做。” 昂热看着顾北,慢条斯理的把原本强硬的条款修改成了他能够接受的样子,不过即便如此,昂热与卡塞尔学院也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别的不说,单说建立社团的问题。 虽然从哪都通分部变成哪都通社团,并且要将归属权分给卡塞尔一半,但这已经很好了。 至少还有一半的归属权在哪都通手中,而且哪都通驻卡塞尔分部更名为哪都通社团之后,招收的成员全部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试想一下,一个黑暗帝国的小怪兽去到m78星云建立了一个组织,并且招收了一大堆凹凸曼作为组织成员,这个时候光之国不仅没有直接将组织剿灭,反而在保留组织的同时给了黑暗帝国一般的主权。 这可能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当场把小怪兽的头拧下来,那都是凹凸曼好说话了,这家伙要是碰上莫得感情的艾斯,怕是八分光轮电锯已经从天灵盖飞到尾巴骨了。 顾北自己也知道这个条件有多离谱,所以对于昂热的提议,他表示双手双脚支持。 反正已经赚了,赚的少点也无所谓,而且这只是个开头而已,只要哪都通社团建立起来,那还不是顾北说了算? 顾北说它是社团它就是社团,顾北说它是分部它就是分部。 至于强制学习异术的学生加入分部这一点…… 顾北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是强制来着,毕竟所有学习异术的学员都会被他留下禁制,那么哪都通社团进或者不进都没有区别。 这一条算是留给昂热谈价还价用的,但是没想到昂热会错了意,并默许了这一点。 没错,默许。 虽然他嘴上说遵循学生意愿,但是按照常理而言,卡塞尔是应该插手其中进行阻止的。 不阻止,就代表着允许。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这两点谈妥之后,两人都放松了下来。 因为相对于前两点而言,第三点并没有越线的地方,而且也很容易达成。 从性质上讲,这个条件并非是交易的筹码,而是更接近于一个好学的学生的请求。 毕竟顾北也算是卡塞尔的学生。 至少在昂热看来是这样的。 观看卡塞尔和秘党内部的所有炼金术相关文献和秘籍,这种事情,只不过是任职卡塞尔校长和秘党领袖的昂热点点头的事情。 至于找一个精通炼金术的人给顾北讲解…… 如果昂热没记错的话,钟楼上的那个老牛仔应该是当代最强的炼金术师来着,好像还继承了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名字。 那老家伙天天在钟楼上喝酒看片,也是时候给他找点事做了。 两个人对坐饮茶,各怀心事,但总体而言气氛融洽了很多,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昂热在考虑完成顾北第三个条件的人员,而顾北则是在心中琢磨着一个问题。 两个人都没有提有关第三个条件的事情。 这个没什么好谈的,就像买东西要花钱一样,炼金术的知识就是昂热购买异术这种技术的货币。 至于另外两个则是附加条件。 其实顾北想要学习炼金术,还有一个更直接也更有效的办法。 诺顿。 被冠以青铜之名的龙王,炼金术的王者,最初的炼金,炼金始祖。 在炼金这方面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超越诺顿。 如果顾北想要学习炼金术,找诺顿来教他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这中间有几个问题。 第一,顾北和诺顿彼此信不过。 顾北坑了诺顿那么大一下,导致现在老唐成为了青铜与火之王,而诺顿则是失去了身体,还被敕令束缚在识海中,被强行化为打工人。 虽然顾北也保住了他的灵魂不灭,但是一人一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向诺顿请教炼金术,别说诺顿愿不愿意教,就算他愿意教,顾北也不敢练啊。 第二,身份问题。 顾北和楚子航入学在即,老唐身为龙王潜入屠龙大军总部卡塞尔,深入敌营斩杀敌将首级这种事听起来挺热血的,但是有一点要明确。 老唐虽然是龙王身,但是却是人类心。 从分类上讲,老唐是混血种,诺顿才是龙王。 所以老唐进入卡塞尔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一旦卡塞尔学院有类似哪都通那种检测龙王身份的技术。 哦吼,直接凉凉。 顾北可不觉得老唐这货能在屠龙大军里杀出来。 就算退一万步讲,以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 老唐这副年龄二十多,长得像三十多,气质像四十多的人该怎么入学? 当教授吗? 所以老唐入学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那这里就有人问了,直接带诺顿的灵魂不行吗? 可以的。 但是对于诺顿而言,老唐的肉身可以给灵魂温养;对于老唐而言,诺顿可以在关键时刻附身保护他。 这两位天作地和。 对于顾北而言,无论带着哪个在身边都是累赘。 所以这两位还有另外两位龙王被顾北打发去当临时工了。 顾北突然意识到,如果以后临时工都是龙王的话,那紫貂那货可能就要下岗了。 正好八个分部八个龙王。 开玩笑的,紫貂不用下岗,诺顿是北美分部的临时工。 至于为什么不像诺顿学习炼金术,其实还有第三点。 那就是,诺顿的炼金术实在是太高深了。 但是顾北学习炼金术,纯粹是为了拓展自己的路线,增加神机百炼的发展方向。 神机百炼的炼器之法才是核心。 俗话说得好,多不如精。 太过高深的炼金术,不仅要耗费大量时间钻研,而且和炼器之法不成同一个体系,容易产生矛盾,反而会降低顾北的炼器水平。 所以顾北需要的并不是技术,而是广大的人类炼金师在漫长的时间中的智慧的积累。 他需要的是灵感和想法,然后用自己的方法去实现。 在这一点上,诺顿反而帮不了他。 研究室中,又是一壶茶见底。 谈判已经结束,昂热虽然还想多品一会,尝试着分析一下顾北泡的茶是什么品种,但天色已经不早了。 昂热起身告别。 顾北将昂热送出研究所,看着昂热打开一辆玛莎的车门,顾北才问出那个一直盘桓在心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昂热校长,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昂热脚步停在车前,转头看向顾北:“打听一个人?谁?” 顾北沉默了一下,斟酌着开口。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楚天骄这个名字?” 147.你们都是狗吧!? 2008年8月30日,纽约机场。 顾北和老唐,还有腿脚依旧不怎么利索的楚子航,三人风尘仆仆的下了飞机。 顾北还是低估了楚子航的血统,超规格的血统带来的超级自愈能力完全出乎了顾北的预料,现在除了不能尽全力动手以外,楚子航已经和没事人差不多了。 要不是因为夏弥那小妮子不让楚子航下床,从而耽误了复健,楚子航说不定还会恢复得更好一些。 至于为什么不让楚子航下床…… 顾北表示这绝对不是什么收费的节目,因为他能看出来,楚师兄元阳健在,小师妹的元阴也没有流失的痕迹。 简单来说,这两位其实都还是雏。 虽然在楚子航卧病在床的一周时间里。一人一龙也尝试过很多花样,毕竟龙性本那啥,到现在顾北一想起来就满脑子都是「拉丝」。 岂可修,你们欺负绘梨衣不在我身边是吧!? 硬了,拳头硬了。 不仅拳头硬了,顾北感觉自己的奇门神盘都动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有了绘梨衣,顾北绝对是会当场化身fff团,然后将这对男女施以火刑。 南明离火的那种。 不过还好这二位也是知道分寸的,越线的事情还是放了放。 夏弥不让楚子航下床,纯粹是因为关心则乱,总觉得楚子航的伤还没有好全,所以严令禁止楚子航下床。 顾北还从来不知道楚子航这个冷面杀胚还是个气管炎……好吧,其实这一点早就有端倪了,楚子航对于苏小妍可谓是言听计从。 对妈妈好的男人也会对老婆好,对老婆好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气管炎。 气管炎·楚非常听话,夏弥不让他下床他就真不下了,然后耽误了复健,直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虽然是自家师兄,但顾北觉得这货挺该的。 三人什么行李都没有拿,和周围拎着大包小包的游客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身轻装地离开了机场。 走出航站楼,老唐站在大楼门口张开双臂大喊一声:“weletonewyork.” 四周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看到是两个少年和一个青年,都以为他们是第一次来美国,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不过他们只猜对了一半。 虽然顾北两世为人,楚子航家境不错,但二人确实是第一次来美国没错。 但这并没有什么好激动的。 老唐激动的原因自然也不是这个。 他可是纽约的老住户了,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激动。 之所以表现的情绪亢奋,那完完全全是因为在之前来的飞机上,顾北告诉他有关筹建哪都通北美分部和开通国际快运服务的事项。 并且还许诺让他暂时作为北美分部的负责人,等后续的负责人上岗之后,再将他转为北美分区的临时工。 如果是之前对于哪都通的内部结构不了解的时候,老唐还会对临时工这个称呼有些排斥,但是现在他对于哪都通的构成体系可能门清。 临时工虽然并不能直接插手当地分部的权力体系,但是却拥有监察权,并且会作为各地分部的战力补充,同时还会干些见不得光的活。 和老唐这个原·赏金猎人的职业完美契合。 虽然老唐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非常知足常乐,但是能给自己兄弟帮上忙,老唐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建立分部什么的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最首要的任务是找个地方住下。 老唐在布鲁克林区的时候住的是筒子楼里的出租房。 房间很小,还有些潮湿,一台方脑袋电脑摆在桌子上,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一扇看不到太阳的窗户,头顶总是有列车飞过的声音。 顾北和楚子航虽然并不介意这样的环境,但很明显,那种房间根本住不下三个人。 倒不如说,住两个人都很勉强。 而且,自从老唐离开纽约去东京参加聊天群网友线下见面会之后,已经一年没有回来过了,现在那间小破脏的出租屋里到底住着谁还要两说。 所以,「借住熟人家中」计划,还没有实行,就直接胎死腹中。 剩下的选择,要么住酒店,要么睡大街。 虽然顾北本人并不排斥睡大街,但是却被楚子航和老唐两个人带着去了酒店。 “你好,一间套房。” 楚子航对酒店前台说道。 三人都不是缺钱的主,楚子航有家财万贯的爹,顾北有家财万贯的干爹,手底下还有日进斗金的哪都通,老唐虽然穷点,但也在哪都通有挂靠职位。 现在的哪都通可不仅仅是一个超凡组织,作为天朝第一家快运服务公司,凭借着优秀的管理,贴心的服务和条理清晰的制度占据了市场份额的八成,就连想跟风喝口汤的某丰某通都是赚的盆满钵满,更不用说行业龙头哪都通了。 老唐只挂了一个闲职,一年下来也有几十万了。 既然条件允许,自然也没必要住狭小的三人间,还是住舒服宽敞的套间为上。 前台美女见过的帅哥也不老少,但是像楚子航这种程度的还真的罕见,一边为三人办理入住手续,一边红着脸偷瞄楚子航。 楚·冷面男神·子·妻管严·航目不斜视,快速办理好手续,然后从前台手中拿到房卡。 嗯?这房卡怎么有两张? 楚子航拿起房卡看了看,发现手中的房卡背后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像是一串号码。 楚子航愣了愣,转头看向前台,然后就收获了小美女的一个媚眼。 楚子航:…… 这就是自由之国吗?长见识了。 经过与奥丁一战,楚子航在言灵和炁上的造诣更深了,没有吟唱龙文,“灵”随心动之间,一丝火苗将写着美女前台联系号码的纸条烧成随风飞扬的灰尽,然后才拿着房卡回到顾北和老唐身边。 三人上楼放好行李,准备休息休息之后在纽约玩几天。 卡塞尔正式开课时间在10月份,但是新生一般会被要求提前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入学,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完成入学指导和选课,以及选择指导教授,进行各种各样的活动,力求尽快适应校园生活。 这些对于顾北和楚子航来说自然算不了什么,别说校园生活了,就算现在直接拉着这两位上战场屠龙都能完美适应。 所以对于这两位“新生”而言,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冗杂的项目。 这一个月的时间算是多出来的。 原本楚子航打算用着一个月的空闲时间会家看看妈妈,毕竟他也好久没回去了。 这次回去他还打算带着刚刚确定关系的女友一起,见见父母。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干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摇身一变,成了卡塞尔学院特聘的编外教授,还是单独教学一门选修课的那种。 这一下子就打乱了楚子航的计划。 如果顾北只是一个普通学员的话,那他自然可以陪着楚子航一起回家,顺道看看干爹干妈。 但是他这次提前一个月入学,除了学员的事项以外,还要完成教授的工作,制定课表和教桉课本,备课。 所以对于顾北而言,他只有一周的休息时间。 楚子航不愧是好师兄,听说之后果断放弃了带女友回家的计划,决定陪顾北一起提前入学。 顾北非常感动,直言楚师兄和自己不愧是过命的兄弟。 楚子航表示自己只是怕突然带个女朋友回去老妈可能会受不了。 借口,蹩脚的借口! 师兄难得傲娇一下,顾北决定不去拆穿。 三人刚刚放好行李,顾北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是飞行模式,关掉飞行模式之后,接着手机就开始叮铃哐啷乱响。 顾北点开顺位第一,也就是发送时间最晚的一条消息,看了一眼发信人。 好家伙,路明非。 小老弟(备注):“老大,你们下飞机了没?花姐说联系不上你,让你收到消息之后尽快联系她。” 弹出去,往下看,全都是花易逝发的消息,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花姑娘(备注):“下了飞机赶紧给我电话!” 花姑娘(备注):“你还没下飞机?” 花姑娘(备注):“你走的真是时候啊。” 花姑娘(备注):“你走了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花姑娘(备注):“你走了?” 顾北把几个消息挨个看了一遍,没弄明白花易逝找自己什么事,正准备回个电话过去,突然眼珠子一转,给路明非飞了一个视频。 现在国内时间是晚上七点钟,路明非应该是在哪都通总部学习异术。 最近这货锻体之法到了瓶颈期,恰逢顾北把绘制符文的方法通过加密终端送到了哪都通总部的数据库。 再加上路明非这货一直很痴迷那种随手掏出一大把符文,然后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高人,于是开始疯狂学习制符绘符的方法,天天学到半夜,甚至有时候直接通宵住在哪都通。 弄的现在小胖子堂弟还怪想他的。 不过小胖子堂弟最近也不胖了,体重回归正常,看上去就是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少年。 减肥成功,不仅是路鸣泽自己开心,连带着一直操心的婶婶舒心了很多,对路明非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可惜的是路明非现在更多是住在哪都通,女儿才会回叔叔婶婶那边住。 不过两方的关系缓和得很好,颇有一种一家人的感觉了。 顾北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给路明非弹了一个视频请求,然后立马就被接通了,路明非那张大脸出现在镜头前。 “喂,老大,你已经下飞机了啊?” 顾北点了点头:“刚下,找了个酒店住下。” 路明非把手中的黄纸放下,拿起手机来:“我这就带你去找花姐,你走的真不巧,前脚刚走,后脚花姐就找来了……” 路明非还没说完,顾北打断了他:“等会等会,先别去找她,我有事问你。” “问我?”路明非有些诧异,“问我什么?” “没什么,你知道花姐找我啥事不?” 听到顾北的话,路明非想了想,摇了摇头:“花姐没说,不过貌似事情挺大的,光我这里花姐就过来问了四次有没有你的消息了。” 顾北了然:“这样啊。” “嗯,看上去挺急的,老大,你别挂,我去找找花姐。” “什么话,什么话?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挂?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给花姐去个电话。” “那样也行,那我挂了?” 路明非话音刚落,他旁边就响起一个开门声,然后知道声音从电话中飘了出来,落进了顾北的耳朵里:“明非,你和谁打电话呢?” 伴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双葱白手臂抱住了路明非的脖子,少女的下巴也搁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上,整个人靠着路明非看向镜头:“呀,师傅!?” 顾北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啊晓樯。” 苏晓樯面皮还是挺薄的,一看是顾北,自然也不好意思在顾北面前和路明非表现得太过亲近,整个人从路明非身上弹了起来:“师傅,好久不见。” 顾北看着画面中的两人,越看越难受,恨不得直接回机场买上飞东京的机票去找绘梨衣,让这帮家伙知道自己也是有对象的。 虽然还没公开确定,但是二人的心已经贴近在一起,也就没啥区别了。 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顾北这边能不能去,就算去了,绘梨衣那边正处于抓内奸的关键阶段,万一自己去了打草惊蛇,让大舅哥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就不好了。 顾北看了一眼画面中的两人,对路明非说道:“挂了吧,我给花姐去个电话。晓樯,坚持修行,不要松懈。” 苏晓樯像是被说穿了什么一样,脸色通红,说不出话,只能嗯嗯点头。 路明非自然知晓其中缘由的,但是这里边的错也有他一份,自然也不好意思替苏晓樯开脱,只能哼哼两声,挂断了电话。 顾北看着电话酸了一阵,正准备给花易逝打个视频,一旁的房间门打开了,楚子航穿着睡衣,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捧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看到顾北还在卧室,楚子航冲顾北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里也传出来声音:“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 楚子航道:“混血种不会感冒。” “那也不行,入秋了,多穿点。” “好。” “还有还有,不许靠近其他女人!” “嗯。” “还有……” 楚子航一边应付着自家女友的查岗,一边给杯中的咖啡冲了水,然后端着咖啡回屋里去了。 顾北看着楚子航的背影进入房间,然后关门,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你们都是狗吧!?” 148.翻身的决心 花易逝大概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的,顾北的视频请求刚发过去,就被接通了。 花易逝清丽的面容出现在画面中。 两人已经阔别一年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顾北和路明非执行长白山任务回来的时候,在游历之前见了一面。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二人偶有交流,但都是隔着电话,连视频都没通过一次。 但即便如此,顾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中的丽人。 虽然因为事物繁忙显得疲惫了很多,但那副模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该说不说,假如把这个世界变成一款游戏,那么一般人类就是普通玩家,家境显赫的是氪金玩家,龙类是游戏中无法刷新的最终boss,而混血种就是开挂玩家。 什么?你问顾北? 与其说顾北是玩家,倒不如说他是混在玩家中的游戏测试员,类似gm但缺少权限的那种。 毕竟八奇技中对「道」的作用与龙类对于「规则」的使用实在太过于相似。 龙血这种东西就像是地球ol的外挂一样,最基本的功能是各项初始属性翻倍,然后这些属性值还会随着玩家的成长不断增加。 龙血纯度越高,那就相当于外挂越高级,除了最基础的功能以外,还解锁了超能力模组,职业模组,战斗功能以及经验加成和升级难度降低的功能。 延长寿命,延缓衰老,自然也是这个外挂的功能之一。 所以混血种的面容在身体达到巅峰之后就很少有所变化,即便已经一百多岁满头银发垂垂老矣,但就外貌的苍老程度而言,也不过是普通人六七十岁的样子。 其中代表人物就是实际年龄一百三十多岁却长着六十多岁的脸的昂热。 时间在动辄寿命就破百的混血种身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很可能他们从某一年开始,一连几十年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 而普通人却有可能因为什么大事而心神受创,一夜白头。 虽然顾北与花易逝只不过是一年没见,但是顾北很清楚花易逝是顶着什么样的压力在工作。 他虽然很没骨气地当了一回甩手掌柜,但这也不怪顾北,实在是哪都通初期的时候工作量过于庞大了。 现在虽然好了一些,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顾北敢肯定,换个凡人和花易逝从事相同的工作,怕是不出一周就要心力交瘁然后猝死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估计最少也要苍老十年。 但是就这种工作量,花易逝却撑下来了。 甚至在半年前,她就将内部的机构彻底整改了一边,变得更加条理有序,也大大减轻了工作的负担,提升了效率。 可以说,如果顾北是哪都通的生父,那花易逝就是一手把哪都通带大的干妈。 顾北绝对自己当初把哪都通交给花易逝打理是非常明智的决定,自己当初没看错人。 不过也不可能看错人就是了,花易逝可以顾北当初用奇门术中刚钻研出的望气术从一群人里挑出来的,各种能力都是拔尖的那种。 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 视频刚接通,花易逝的怒吼就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顾北!」 听上去像是要把顾北活吞了一样。 顾北知道花易逝非常生气,但却不知道她气从何来。 自然不是因为不接电话这种小事,顾北不接电话是有原因的,花易逝也知道顾北在飞美国的飞机上,所以打不通是应该的。 花易逝虽然脾气差,但还是讲道理的。 能让她这么生气的,也就那几件事了。 是因为自己故意没有 回总部接手事务,而是顺水推舟把董事长的位置传下去的事情?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没有和她商量就决定要开拓北美分部的事?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瞒着她和昂热定下的协议被她知道了? 顾北左思右想,突然发现自己做的错事还挺多的,随便挑出一件来就足够让花易逝火冒三丈地跳脚了。 真是难为花姑娘在顾北手下工作这么长时间了。 不过还好顾北脸皮厚比城墙,此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幼,花姐,好久不见,听说你急着找我,发生肾么事了?」 「你还好意思问?」 花易逝从面前的办公桌上拿起两份文件放在镜头前:「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顾北修行之人视力极佳,只一眼就看清了两份文件的内容。 第一份文件的标题是《京城公共设施(地铁)过度损坏赔偿通知》,文件署名是「京城城市规划局」。 具体内容在文件内部,顾北看不到,但是他也猜出来了。 因为之前与奥丁的战斗,动静实在太大了。 虽然当时的主要战场依旧是在尼伯龙根之中,但是奈何参与战斗的几位都不是常人。 焚烧生命的黑焰,高危言灵烛龙,高危言灵陨星,上古排名第二的神火,还有坚不可摧锋锐无匹的太乙金气。 就这程度的战斗,结束之后,不仅尼伯龙根千疮百孔亟待修复,连外界也受到了波及。 除了巨大的元素乱流造成的破坏性天气以外,当时尼伯龙根所在的地铁线路直接坍塌。 万幸的是当时线路正在封锁检修,没有人员伤亡。 不幸的是当时监控拍到除了施工队以外,还有四人出入过坍塌的地铁站。 经过查看之后,龙屠大队的京城分队一致认为这是超自然力量导致的坍塌。 而监控画面中出入地铁站的四个人中,有三个隶属于哪都通。 一个哪都通退休董事,一个哪都通预备成员,一个哪都通在编但还没上任的临时工。 于是这口锅就自然而言的被扣在了哪都通头上。 因为是合营企业,所以修缮的款项也会有两方同时承担,账单一份被内部消化,另一份就被送到了花易逝手中。 「被」摊上巨额赔偿金的花易逝也很懵啊,看过以后才知道是自家前老大闯祸了。 这能怎么办?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吧。 不过这还不是她生气的主要原因。 顾北转头看向第二份文件,提交人是「顾北」自己,标题是《将龙王作为编外人员(临时工)进行战力补充的可行性》。 花易逝有些头疼,扶额道:「你招惹一条龙王还不够?现在又来两条?难不成你想把四大龙王给包圆了?」 顾北摇头晃脑说道:「花姐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这两位可不是我招惹的,当初收留老唐不过是看在老唐是我兄弟的份上,这次的两条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信你个鬼,你这家伙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花易逝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他们俩要是和你没关系,那你为啥要把他俩收编?就因为是龙王?」 顾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有这方面的关系。」 这一点他还真没乱说。 收编龙王既从侧面约束住了龙王,让龙王不能随意对人类动手,而且还能够补充哪都通的战斗力。 简直是秦始皇照镜子——双赢。 双赢:指人类赢两次。 不过还是有一点私心的。 这毕竟是自己的嫂子和嫂子的弟弟,而且一个智障一个恋爱脑,也不是随便害人的性格,所以顾北才会动了收编的心思。 要是换成奥丁那样的,就算他把自己剁碎了丢在顾北面前,顾北也不敢把这种角色放在自己的阵营里的。 「真不是我招惹的她们啊,我又没有师兄那张脸,哪能那么讨人喜欢啊!」 顾北哭天抢地的喊冤,连房间中的楚子航和老唐都听见动静然后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发现只是顾北的日常发神经之后,又一脸理所应当的关门回去了。 这二货今天坐飞机的时候没犯病,现在犯了也算正常。 顾北可没注意这两位的动静,依旧对着手机里的花易逝叫屈,花易逝倒也是从顾北的话里听出了点意思:「你是说,这两条龙王是你那个师兄招惹的?楚子航?」 「没错。」 顾北忙不迭点头,把自己的好兄弟卖了。 跟着顾北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花易逝自然是知道楚子航这号人物的,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那副冷若冰霜的英俊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女人。 据说这个冰男当初还是什么「仕兰中学此獠必诛榜榜首」?难不成龙王喜欢这一口? 看色相感化龙王?还是两条? 花易逝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荒谬。 前有顾北以兄弟情收服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后有冷面男神靠色相感化龙王两位。 花易逝突然觉得自己一身本领很多余。 因为制服龙王根本用不到武力,打打杀杀反而没有以心交心来的实在。 莫非这就是……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花易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本能的问了一句:「楚子航感化的这两位……是公龙还是母龙啊?」 顾北毫不在意道:「一公一母。」 花易逝瞠目结舌,肃然起敬。 看闲话也聊的差不多了,顾北问道:「花姐,你这么急着找我,还专门给我打电话,怎么通了视频之后又没那么急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兴师问罪才打给我的。」 顾北了解花易逝,她是一个能力很强也很有想法的女人,一般可以靠自己解决的问题,她从来不会让顾北动手,顶多就是向顾北汇报一下。 而兴师问罪从来都不值得花易逝单独给顾北通话,而是会在汇报重大事情的时候顺便抱怨两句。 所以花易逝急着给顾北打电话,必定是有大事的。 「其实也没那么急,比较重要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通知你一下才行。」 花易逝正了正身子,眼神认真,顾北甚至感觉这个女人并不是隔着镜头与自己讲话,而是真真正正面对面。 又变强了。 顾北心里赞叹一声,然后听到了花易逝的声音:「白泽,把通讯加密。」 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是,董事长。」 白泽,顾北从芬格尔那里拿到诺玛的底层代码之后,交给值得信任的科学家研究了大半年才诞生的,专属与哪都通的人工智能,算力与eva不相上下。 值得一提的是,白泽的服务器被顾北用元炁蕴养,极富有灵性,再加上白泽独特的只能以及储存在白泽数据库中大量的修行之法。 白泽居然自己无师自通,修行成为了一只具备独立自我的电子精怪。 更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诞生在顾北手中,所以他喜欢称呼顾北…… 「妈妈。」 「叫爸……不对,叫哥哥!」 「好的妈妈。」 「…… 算了,叫爸爸吧。」 「好的爸爸。」 顾北无奈看向花易逝:「连白泽也在啊,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大排场?」 花易逝点了点头:「事关重大,不得不防。」 待白泽将通讯加密之后,花易逝开口道:「五大家族动手了。」 「动手了?这么快?」 顾北有些诧异:「哪家这么沉不住气?陈家?」 话虽然这么说,但顾北自觉应该不是陈家。 毕竟陈家刚刚入手「正统」修行之法,还有《双全手(魔改版)》这种「玄妙无比」的异术,有个道理很容易懂,那就是吃饱了的老虎是不吃人的。 现在的形式并不明朗,哪都通发展很快,势头正劲但底蕴不足,随时都有可能显出疲态,而世家虽然底蕴深厚,但是都不想和哪都通斗一个你死我活,然后被别人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 五大家族都不想变成下一个楚家或者路家,所以大家都在等,等一个挨枪子的出头鸟。 陈家传承许久,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且陈家后面还有一只连顾北都摸不清底细的老狐狸,所以在修行见成效之前怕是很难闹出什么动静了,当然也不会选择在现在这种僵持状态下出风头。 所以是陈家的可能性很小。 苏叶两家虽然较陈家而言有些弱势,但也不容小觑。 唯二让人拿不准的…… 果然,正如顾北所想的那样,花易逝摇了摇头:「不是陈家,是沉家和萧家。」 顾北扯起嘴角:「倒是小瞧了他们想翻身的决心了。」 免费阅读. 149.五大家的平衡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作为一名三姓家奴,吕布说出这句话之后,反手就砍了董卓,抢了貂蝉,自己创业当老板,可谓是把「忠孝两全」这个词诠释到了极致,但不可否认的是,天下第一吕奉先确实是有点大丈夫的样子的。 毕竟,但凡是心中有点抱负,同时还有点实力的男人,都不会把自己的野心假于他人之手。 三国吕布如此,清朝吴三桂如此,如今的沈萧二家亦如此。 如今的五大家,虽然称呼上与原本苏陈叶路楚五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大多数眼中,其实却并不相同。 若说曾经的五大家是货真价实的五大家族,那么现在的五大家就不能同日而语,而是被拆分为了上三家与另外两家。 而沈萧二家,就是所谓的「另外」。 虽然沈家的主子是苏叶联盟,而萧家的头顶是老大哥陈家,但是因为二者同样尴尬的境地,这两家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一些。 至少表面上如此。 作为被三家扶持起来的混血种家族,沈萧二家的位置从各种程度上都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论身份,沈萧二家是五大家族之二,话虽如此,但是上三家根本没有带他们玩的意思。 而且因为两家的崛起是顶了楚路两家的位置,有种吃人血馒头的意思,所以遭受到了很多楚路两家拥趸的排挤。 还有一些家族认为是沈萧二人在上三家面前阿谀奉承,所以才钻空子成为了五大家。 原本沈萧二家以为只要成为了五大家,就会受到其他混血种家族的敬仰和顶礼膜拜,但实际上是,底下的家族表面上看上去客客气气,背地里对于沈萧两家各种不服,有的是想要为楚路两家讨一个公道,而有的则是对两家的位置虎视眈眈,恨不得取而代之。 但无论怎么样,反正能和这两家一条心的并不多。 不过也是,毕竟是家族势力,除了利益以外,连姻亲都不能将他们真正的捆绑在一起。 沈萧二家自然也认清了这一点。 于是他们采取了与上三家不同的制度。 上三家的基础架构主要依靠血脉传承,高血统的核心子弟作为骨干,分别掌管各部门以及事务;非本姓的家族成员会像当初陈家想对顾北做的那样,在灵魂上刻下契约,然后训练成为护卫或者死侍,从事一些不见光的工作。 至于血统低到甚至没法联姻的边缘成员,会被安排从事不重要的职位,或者干脆派出去管理凡俗中的事业,不会被允许染指混血种相关的工作。 虽然苏叶陈三家的制度在细枝末节上略有不同,但大致都是如此。 这种制度将权力集中在家族身上,而家族之中的权力集中在血统上,从而达成权力的高度集中统一。 但是沈萧二家很清楚,这种制度并不适合他们。 他们两家的底蕴实在是太浅了,现在甚至连一些蓬勃发展的小家族也比不过,人丁也没有上三家那种枝繁叶茂,总共加起来不过大猫小猫十几只。 就这种底蕴去套用上三家的制度,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沈萧两家一合计,决定使用另外一种制度。 客卿制。 具体内容大致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招揽全世界各地的混血种,无论血统高低,荤素不忌照单全收。 家族的弟子负责把持几个核心部门,而那些被招收来的混血种也会被给予一定的权力,辅助维系家族的运转。 这种制度的利弊都很明显。 利在于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为沈萧二家添置人 手,扩散影响,增长实力。 而弊端在于,长此以往之下,家族内部权力不平衡,派系分明,矛盾激化,最终不可避免的走向分裂。 这样子的看上去貌似弊大于利,但是在当时而言,沈萧两家并没有其他选择。 而且当时两家的掌事人也想的明白,知道这个制度的利益在当下,而其中弊端则是需要一段时间去积累的。 既然利在当下,那就暂时实行,等家族发展起来之后,趁着弊端没有爆发的时候再修正就好了。 于是两家果断实行了客卿制度。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两家靠着客卿制度,用大量的资源招收了很多高血统的天才,让家族势力突飞猛进,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比肩上三家。 但是当家族觉得利益已经收拢的差不多了,想要变制的时候,却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了。 许多客卿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家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而且家族的发展无法离开他们。 变制反而激化了矛盾,让家族内部分裂成了不同的派系。 就像是清宫剧一样,有人支持太子,有人支持四阿哥,还有人想造反。 无可奈何之下,变制的事情只能无限期搁置,然后徐徐图之。 沈萧两家的情况就这么定了下来。 虽然错误的制度让沈萧二家的家族成员感到头疼,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也从制度中获得了足够的红利。 靠着这股红利,沈萧二家也一举稳定住了五大家的位置。 正如一开始说的一样:「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沈萧二家也是有理想的,不然也不会在楚路两家式微的时候就和另外几家打点好了关系,然后取而代之。 如此也算是「大丈夫」了,自然不会就这么甘心一直当上三家的狗,但奈何老牌家族势力庞大,沈萧两家只能静观其变,寻找机会。 寻找一个,像当初楚路两家倒台时一样的天赐良机。 而顾北和异术的横空出世,让他们看到了这个机会。 五大家相互之间对于异术和哪都通都是持打压态度的,但是背地里确实各有心思。 除了秘密接触顾北的陈家以外,其实其他几家也有过类似的动向。 就比如叶家,动手可比陈家早多了。 云岭的时候,顾北和老唐在雨林里弄死的那个,那个家伙明面上是五大家派出的探子,但实际上却是云岭叶家的说客,专门为了招揽顾北才跑到雨林里去的。 当时哪都通针对五大家的计划已经基本制定完成,就差一个机会让顾北混进其中一家了,那个家伙就是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不过顾北对于叶家的印象了不怎么好。 叶胜算是顾北认可的朋友,叶家反对叶胜与酒德亚纪的婚事,甚至从中作梗,叶胜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没人情的家族。 于是顾北就把叶家派来的a级混血种给噶了。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剩余的四家明显认识到顾北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都改变了应对方案,想通过其他途径拿下异术。 沈萧两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家里的客卿肯定是不愿意去送死的,a级的打手也不是很多,他们可没有上三家那么大气,直接拿人命探路。 所以也果断收回了触角。 只剩下了陈家一个头铁的,等顾北到达京城以后,趁着主场优势,半是利诱,半是威胁,半推半就把顾北拿下了。 顾北正好也要帮哪都通的世家清理计划铺路,于是也顺水推舟加入了陈家,成了一颗双面暗子。 顺手给陈家留下一本越修炼越短命的《双全手(魔改版)》,等着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看场好戏。 不过看起来,他应该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有场好戏摆在面前。 「你刚上飞机,我这边就收到了消息,沈家派人潜入了陈家大院,目标就是你送给陈家的那本秘籍,萧家看上去置身之外,但是陈家的人从入侵者尸体上搜出了陈家大院的布防图,这东西除了陈家自己,也就只有他们手底下的「忠犬」萧家才有。」 「不过陈家也不是完全信任萧家的,布防图上有近一半的点位没有标注,再加上异术秘籍的原因,陈家在宝库附近加派了三班人手,沈家的人去了就折在里头了。」 花易逝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上一杯红茶,一边给顾北讲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其实也和顾北想的差不多。 虽然沈家归附苏叶联盟,萧家是陈家的狗,但这二者早已经在背地里结盟。 变制失败之后,异术被这两家视为崛起并超越上三家的关键。 但是超越上三家的前提是,沈萧两家获得异术而上三家没有收获。 现在沈萧两家毫无所获,反倒是五大家的龙头陈家更进一步。 别说沈萧两家忍不了,苏叶两家都忍不了。 本来陈家就是骑在其他几家头上为所欲为的存在,要是真让这货习得异术,那还了得? 所以大家都准备动点小动作,只不过沈萧两家的行动比苏叶联盟快上许多。 在顾北看来,多少有些急功近利了。 但是沈萧两家的安排也算是精密,因为苏叶联盟与陈家水火不容,所以由跟在苏叶身边的沈家派人动手,而萧家作为陈家的狗,自然清楚陈家的一些布置,所以萧家会提供布防图作为支援。 要是成功偷到了秘籍还好,要是没有的话,沈家的人会在陈家大院中死战不退。 最好是死在里边。 沈家已经通知过苏叶联盟,家族中有多名成员失踪,这个时候陈家上门兴师问罪,那沈家就可以联合苏叶两家控告陈家触犯《五大家族和谐共处条约》,以此为由头,逼迫陈家将秘籍交出来。 到时候,萧家反水,就算势大如陈家,也不敢同四大家联手为敌,自然而然就会把异术秘籍交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死在陈家的沈家人身上会有陈家的布防图? 我们沈家怎么知道为什么?你陈家这是纯纯的污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杀了人之后为了找借口开脱,才把你们的布防图放在尸体上的? 反正我们不认。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陈家要么选择忍气吞声,把沈家入侵的是成一个没声的闷屁,要么就老老实实把秘籍交出来。 但是陈家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知道是陈天赐还是陈家老太爷看穿了这个中缘由,***掉的沈家入侵者就像是投进湖中的小石子,没有激荡起半点浪花,甚至连尸身都没了。 而第二天夜里,沈家就被入侵者。 入侵者身上有萧家的标志,但是行事风格一点都不像萧家一样谨小慎微。 十几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打晕了守卫,洗劫了沈家宝库。 说是洗劫,只不过是拿走了一些珍贵的炼金道具,还有沈家家主的满头白发。 没错,沈家家主在梦里被人剃了光头,还被人在头顶上贴上了萧家的标志。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这事情太离奇,不太可能是萧家做的,毕竟萧家也没这个实力,但是几大家族的关系毕竟还有一层遮羞布不能随便扯掉,所以沈家和萧家的关系在明面上变得非常不和。 总体而言,这次的交锋两方都没讨着好。 沈萧两家做的很出格,计划也周密,但是奈何陈家压根不接招。 陈家反击很犀利,但看得出来已经很收敛了,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想法,在手中还握有异术这张大牌的情况下,陈家既不能出局,也不能做的很过分。 苏叶两家看上去置身之外,但沈萧两家的行动未必和他们无关。 现在五大家族之间已经涌起了暗潮,保持着随时可能破碎平衡。 而哪都通要做的,就是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打破平衡。 「其实陈家的消息封锁得还挺严实的,按照常理而言基本不会走漏风声。」 画面中,花易逝摊了摊手,靠在椅背上端是茶杯轻抿。 看她这副样子,顾北就知道这里边怕是有什么猫腻。 毕竟陈家的规矩和森严的禁制,顾北是亲身经历过的,反正顾北怎么也不会相信消息是陈家人自己放出来的。 绝对是哪都通在中间动了手脚,可是…… 「你们怎么知道我给了陈家一本异术的?我可不记得有说过这件事啊。」 花易逝给她飞了一个白眼:「猜出来的,要是你不拿点有价值的东西,那帮唯利是图的家伙能那么容易信任你?我可不觉得你想不到这一点。」 顾北笑了笑,辩解道:「我可没给他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魔改版的双全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害人的玩意,我也就欺负一下这帮人没见识。」 「可得了吧你。」 花易逝放下茶杯:「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五大家族之间的平衡坚固又脆弱,可能会在坚持十几年,也可能明天就碎了,不过短时间内我们能做的不多。」 顾北点点头,表示赞同。 突然顾北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查的事情?」 花易逝脑子宕机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那个啊,现在还没出什么结果,但是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要听听吗?」 「废话。」 「好吧。」 花易逝离开镜头,没一会又拿着一份档案回来了,拆开档案,花易逝对着镜头开始念:「陈家家主陈缘的母亲,克莱尔·陈是中法混血,值得一提的是,她并不是独生女。」 「她还有一个妹妹,早些年不知所踪,或许连克莱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二战之前这个妹妹被她带回国,安置在金陵一家修道院内,后来这个女人死在了那场屠杀。」 花易逝看着镜头这边的顾北,眼神平静地燃烧着火焰。 「她的名字是……」 免费阅读. 150.姐妹 「夏洛特·陈?」 挂断之后,顾北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花易逝给顾北的情报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顾北早就从陈墨童那里了解过的,有用的信息没有多少。 根据花易逝提供的消息可知,陈墨童的祖母陈语柔,也就是克来尔·陈,其实并不是家中独女,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名为夏洛特·陈。 两姐妹的父亲是陈家前前任的家主,而母亲则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法国人。 之所以来历不明,是因为就算哪都通调动了能动用的所有关系,也查不到有关的任何消息,这个女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唯一能证明她的存在的,就是她的两个女儿。 两姐妹虽然是同时出生的,但命运却截然不同。 众所周知,混血种体内龙类基因会在一代代的积累中逐渐挤压人类基因的生存空间。 就像高血统和高血统结合会生出高危级别的临界血统(如路明非),近乎于普通人的低血统之间进行结合也会对血统的纯度进行累积增加(如蕾塔娜)。 而高血统混血种与普通人结合则会导致血统中和,生出血统相对而言平衡的混血种(如楚子航)。 但这个定律并非是固定不变的,其中也不乏一些例外情况。 因为血统的缘故,混血种受孕极为困难,相应的,混血种之间诞生双生子或者多胞胎的概率无限趋近为零。 但一旦出现一胎多生的情况,那大概率就会在血统遗传上发生意外。 一般的混血种独生子在继承血统方面会基本遵守以上三种类型,但是一旦出现一胎多生的情况,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大概率会变成第四种类型。 无论是双胞胎还是多胞胎,在这一胎里出生的新生儿中,会有一个完美继承父母双方的血统之和,就算父母双方都是超s级血统导致这个孩子的血统纯度突破了50%的界限,但他也不会异变为死侍,而是完美且稳定的继承下来。 而多出来的孩子,无论有几个,都只是拥有龙血的普通人。 他们是继承到龙血的,因为他们体内的基因是这么表现的,并且他们还可以点亮黄金童。 但是用普通人来形容他们也没有任何错误,因为她们体内的龙血无论纯度再高,也无法被调用,甚至连被动强化身体都做不到。 假如还是用那套世界ol的说辞的话,这帮人是买了外挂但是不会装也不会用的那种。 这就是单一继承法则。 听上去是不是有点耳熟? 提醒一下就想起来了,这种情况像不像芬里尔和耶梦加得? 因为权与力的分配不均,导致耶梦加得堂堂龙王连混血种都不一定能打过。 而血统中的单一继承法则也有类似的意思。 根据混血种的内部研究表明,单一继承法则是因为胎儿在胎内的时候,所有胎儿中血统最强的那个,凭借着更高一筹的血统,强行薅夺了原本输送给其他胎儿的营养和能量,这才导致出现了一个超级兵和一堆野怪这种情况。….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分配不均。 而作为孪生姐妹的克来尔·陈和夏洛特·陈,自然是逃不出这个法则的框框。 两姐妹在出生之前就被陈家到了。 在两姐妹出生后,经过各种检测,最终确定克来尔·陈是继承者,而夏洛特·陈则是被弃者。 克来尔·陈得到了家族重视,更名为陈语柔,成为了陈家嫡系。 至于法国女人和夏洛特·陈?情报提供者也不甚清楚,不过他猜测大概是被陈家灭口了。 后来陈家将这段过往隐藏起来,甚至连那个法国女人的存在也隐藏起来,让所有的知情人选择闭嘴。 对于克来尔·陈的血统,家族也三缄其口。 哪都通能调查但这些,还要多亏了藏在沉萧两家中的「客卿」,作为随时想掀桌子搬掉头上三座大山的两位大丈夫,这些家伙手里还是握着一些有用的东西的。 要不是因为顾北从陈墨童的描述中获取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怕是再过几十年,这个秘密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这其中还有不少疑点。 首先就是那个法国女人的问题。 故事中的法国女人和夏洛特·陈是被灭口,但是据顾北所知,夏洛特·陈一直活到了那场屠杀事件,所以被灭口的事情基本可以否定了。 这么说的话,那个法国女人应该也活着离开了陈家,离开了天朝。 这不对。 按照常理而言,陈家是严禁与普通人结合的,就算是混血种,也不允许找蛮夷之辈。 更不用说克来尔·陈和夏洛特·陈的父亲是陈家前前任家主,那就更不可能找普通的混血种。 陈家更不会同意。 所以,如果顾北所料不差,那个法国女人应该血统极高,要么就是背景很深。 不然当时的陈家绝对会就地灭口,而不是放女人和夏洛特·陈去法国。 但是这个一个关键人物,在描述中却是来历不明,这其中固然有陈家从中遮掩的原因,但顾北总是觉得另有隐情。 还有一点,是有关双胞胎的问题。 根据得到的消息称,其实法国女人在怀孕时,陈家就有动手的想法了,但是知道女人怀了双胞胎之后,反而让女人生了下来。 而且从当时的情况看,陈家那时候还不知道法国女人的实力背景,他们在乎的也不是完美继承父母血统的单一继承者。 他们貌似是看中了双胞胎这个条件本身。 如果女人怀的不是双胞胎的话,那怀着两姐妹的法国女人估计早就被陈家噶了。 而陈家之所以那么在乎双胞胎,据说是因为某个传说。 至于什么传说,传说的内容,情报中就没有详细内容了。 花易逝说得简单,但顾北听到这,情绪一下子就不连贯了,只能斜着眼看着对方,心里默默来一句:断章狗不得house。…. 花易逝提供的信息就这样,虽然对于陈家来说是一个秘闻,但是对于顾北调查绘梨衣的身世貌似没有任何帮助。 只是猜测可能和那个叫夏洛特·陈的女人有关。 不过顾北并不气馁,他不止安排了哪都通这一张牌。 哪都通这边没什么建树,那不是还有酒德麻衣当后手嘛。 报酬可是一把炼金古刀,如果不让顾北满意,酒德麻衣自己知道后果。 话说回来,当初定的时间是一个月来着,现在都过去三分之一了,顾北还没很认真研究过定方呢。 不过问题不大,卡塞尔是有提供独立炼金室的,到时候再研究也没事。 思绪梳理顺畅,顾北拧了拧脖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现在是美国时间上午,天朝夜晚。 顾北抬头看了两个房间,老唐和楚子航已经没动静了,看来是去倒时差去了。 顾北想了想,拿起手机想给绘梨衣发一句「晚安」,结果刚打开聊天窗口,就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绘梨衣的hat:「晚安。」 时间,十五分钟前。 当时顾北刚拨通花易逝的电话。 一般小姑娘都是等顾 北先道晚安,然后回一句才会睡觉的,看样子今天时间确实是有点晚了,小姑娘都困了。 顾北笑了笑。 绘梨衣的顾北:「好梦,小怪兽。」 回了消息,顾北刚想关掉手机回房小睡一会,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顾北打开一看。 绘梨衣的hat:「晚安。」 绘梨衣的顾北:「还没睡?」 绘梨衣的hat:「在等顾北。」 顾北想象着小姑娘躺在床上,一脸困呼呼的表情,还要强撑着等消息的样子,既好笑又有些心疼。 绘梨衣的顾北:「睡吧,晚安。」 绘梨衣的hat:「嗯。」 关掉手机,顾北转头,透光落地窗看到正午的太阳好悬于天空。 「睡觉睡觉!」 ———— 纽约,曼哈顿区,西中城。 就在顾北三人在酒店倒时差的时候, 这里的正式行政区名为克林顿,西中城只是俗称,不过就算是俗称,使用的人也不算多。 人们更喜欢管这里叫做「地狱厨房」。 这里早些年是曼哈顿岛上一个着名的贫民窟,主要由爱尔兰裔移民的劳工阶层聚居,以杂乱落后的居住品质、严重的族群冲突与高犯罪率而闻名,并孕育了许多罪犯或黑色大老。 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起***,当时目睹***的年轻菜鸟警员脱口而出:「这地方真是地狱。」 但名叫佛瑞德的资深警员却纠正他:「说它是地狱实在是太轻描澹写,它根本是地狱的厨房。」 地狱厨房因此得名。 虽然故事中的警察是否真有其人不得而知,但在大众传媒或影片戏剧中提及地狱厨房这地方时,几乎都会提到这则小故事,就像现在,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正在看的你们。…. 从这些描述上不难看出,地狱厨房是一个混乱且黑暗的地方,里面住的全都是罪大恶极的恶棍。 这里的黑暗大概是比不上阿卡姆的,但却称得上一句小哥谭。 正午的太阳将这里照亮,但是却无法照亮黑暗的人心。 男人打开了布来恩心理诊所的大门。 很难想象有人会在地狱厨房开一家心理诊所,毕竟这里的人永远都是不服就干,每天误杀的人都能够堵住哈德逊河了,纯粹的恶人往往不会患上心理疾病,反而是越善良的人越容易想不开。 从某种角度上说,地狱厨房的人心里状态都还蛮健康的。 从这一方面来讲,或许他们还很值得夸奖也说不定? 所以在这地方开心理诊所,没得赚。 不过,因为受到传说加成,地狱厨房的房价比较便宜。 而且,心理医生这种行业就像侦探一样不是吃地形位置,毛利侦探事务所开在米花市,照样处理全世界的桉子。 布来恩医生自然也会根据客户的需求上门治疗。 更何况,在美国纽约,普通人生病连医生都不想看,因为实在是太贵了,更不用说心理医生。 所以有钱看心理医生的都是壕中壕,随便从指头缝里露出一丝也足够布来恩医生把诊所经营下去了。 虽说他并不在乎那些东西就是了。 布来恩是有这一头金发的英俊男人,不过这里的英俊值得只是他的半边脸。 至于另外半边,也是被长长的金色遮盖,让人看不到底下的面容。 如果被遮住的这半边脸也像露出来的半边脸一样,那布来恩医生确实很英俊。 但是如果真是一样的话,又为什么要 遮起来呢? 所以布来恩医生的病人们一致认为被布来恩先生遮起来的半边脸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具体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布来恩医生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 熟客都知道,布来恩医生上午不上班,中午开始营业,一直营业到半夜。 一些客人会选择在下午上门。 还有熟人。 下午四点钟,正坐在接待室中看报纸的布来恩医生被敲门声唤醒。 「进来。」 护士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 是真的小男孩,不是从天而降的那种。 布来恩医生唯一露在外面的独眼中闪过一道金色,他看向男孩:「彼得,你来了。」 彼得有些畏缩,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布来恩:「我……我来拿药了,先生。」 「嗯。」 布来恩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拿出来递给彼得。 彼得接过,长舒一口气。 完成了本叔叔交给自己任务之后,彼得显得放松了许多,眼神也开始乱瞟,无意间看到了布来恩医生放在桌上的报纸。 上面的头版头条是:「本月第六起,被害者陈尸荒野,体内血液脏器不翼而飞……」 布来恩重新拿起报纸,彼得自然也就看不到另一面上内容了,布来恩医生厚重的声音从报纸后传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本先生亲自来一趟吧,他的疗程也快结束了,如果可以的话,也该停止服药了。」 「啊?哦……好。」 彼得点了点头。 「好了,快点回家写作业去吧。」 「嗯」。 彼得一熘烟的窜了,布来恩医生看着彼得离开,眼中亮起晦暗的金色。. 吃不饱的胖橘 破橘子有话憋不住 不是番外,就是想说话。 但当我想张开嘴巴,才发现他不属于我。 看懂看不懂都无所谓,当我发牢骚就行。 2022.11.27 晚上12点。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今天看到一个人说,这几天的事里随便挑出一件来,那就是看三遍战狼才能恢复过来的感觉。 至于恢复的什么,不敢说。 很多话卡在喉咙里,想说,不敢说。 我不是什么勇敢的人,平日里最擅长做的事是明哲保身,在大多数的时候我会选择沉默。 是的,沉默。 我不是先驱者,不是发声者,不是助力者。 我只是旁观者。 我怯懦,我懦弱。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勇敢者。 总有无畏者。 我无耻地躲在他们撑起的伞下,突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或许该做点什么。 所以我张开嘴巴。 所以我说话。 或许有人说我煽动情绪,图谋不顾。 或许有人说我被人利用,不辨是非。 但当一个错误出现,我们应当承认与改正,而不是逃避和一错再错。 我不是周树人也不是胡适之,更不是一枝独秀。 但我明白一個浅薄的道理。 房子脏了要打扫,有虫就驱虫,木头朽烂就换一根,地基不稳就推倒重来。 我们终究驻足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们终究屹立在这片我们热爱的土地。 你看那通天的巨塔,每时每刻都有人往下跳。 我小时候不懂,以为那是雪花。 或许那真是雪花。 如今我亦是雪花。 何以笙箫默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破橘子有话憋不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1.波澜不惊的第一日 因为时差的缘故,顾北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 最为难得的是,顾北这一次并没有用修炼代替睡觉。 虽说在修行时,人的身体同样处于睡眠,只有精神在活跃,并且在修炼结束后还会产生一种满足感,但是真正的睡眠带来的舒畅感远远不是修炼能够替代的。 所以顾北久违的选择了小憩一会。 没有什么浪费修炼时间之类后悔感,因为顾北的六库仙贼大成,修炼已经是被动技能了。 而且就实力水准来看,顾北的硬实力也不怎么需要修炼了,只要不是和龙王单挑,那顾北就不带怂的。 况且,夏弥那种类型的龙王,就算真的单挑,顾北也手拿把掐。 奥丁之类的顶尖龙王另算。 不过这也足够说明顾北现在的实力了。 想要达到一人老天师那种境界估计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但是整个一人世界,除了老天师以外,其余人对上顾北就是送菜。 顾北甚至感觉自己不仅可以减缓修炼速度,甚至连还没有解锁的另外三个奇技也可有可无了。 毕竟如今的顾北也算是「无敌」了,蛐蛐几个奇技而已,不放在眼里。 不过说归说,该学还是要学的。 先不说炁体源流大罗洞观神明灵,单是观法雷法金光咒就是非常好用的异术啊。 任重道远啊。 顾北感叹一声,看向窗外。 现在应该是晚饭时间,天还没有黑,房间里很安静,窗户开着,顾北靠在床头,看着窗外赤红的落日,夕阳投射在远处教堂尖顶的红瓦上,午后的风幽幽地吹在他的身上。 唤醒顾北的是食物的香气,不仅如此,顾北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是老唐也不是楚子航。 讲真的,天天和这两位待在一起,顾北感觉快对这俩货的味道习惯了。 推开门,顺着香气,顾北扭头看向餐桌。 餐桌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只表皮焦黄的烤鹅,正缓慢散发着果木的香气,闻上去的味道像是老京城烤鸭,不过略有不同。 烤鹅的四周摆放着四份同样规格的银盘,其中一份上还压着纯银的盖碗,而其余三份的盖碗已经被掀开,露出了里面精致的食物。 散发着柠檬香气,鲜嫩多汁恰到好处的煎鹅肝,两份起司搭配的鲱鱼卷,以及著名的法式荞麦煎饼。 另外,桌上还摆放着冰桶,里面***一支喝了一半的香槟。 桌子旁边围了三个人,除了预料之中的楚师兄和老唐以外,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一米九大壮汉。 顾北推开门的时候,壮汉正一叉刺入烤鹅的胸膛,乐呵呵地看着油滴冒出来,再往嘴里灌了一口香槟,颇有一种牛嚼牡丹的美感。 相对而言,楚子航和老唐就文雅多了。 楚子航接受过相关的教育,就算现在不可以去遵守,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一股贵族味道,那张冰山脸也非常加分,看上去赏心悦目。 老唐虽然不懂这个,但是因为陪着顾北尝过了很多地方的美食,所以对于食物没啥太挑剔的,吃起东西来也慢斯条理。 但是壮汉不同。 他简直像是把每一口都当成人生中的最后一口,狼吞虎咽,吃得豪放不羁。 看到顾北出来,壮汉把口中的食物囫囵咽下去,向着顾北打招呼:「呦,顾老大,早上好啊。」 「早……个鬼啊!」 顾北挑着眉头看过去:「芬格尔?你怎么在这?」 芬格尔撕下一条鹅腿大嚼,豪迈地把另外一只鹅腿递给顾北:「嘿嘿,我从诺玛 那里拿到了你们的航班信息,订了同一天到纽约的机票。」 顾北一脸黑线的看着芬格尔,芬格尔乐滋滋的把手里只剩下骨头的鹅腿丢回盘中,丝毫没有醒悟到自己随便调查别人的航班信息是多么无耻地事情。 老唐不解:「那你最多也就是和我们同一天到纽约吧?你怎么样知道我们入住的酒店呢?」 芬格尔拍了拍手,非常骄傲:「我黑掉了机场周边所有酒店的网络,从这座酒店找到了你们的登记信息。」 老唐惊愕:「这是犯法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芬格尔摇了摇头,「混血种的事情,怎么能叫犯法呢?」 顾北看着芬格尔无耻的嘴脸,无奈的坐到餐桌旁,掀开了唯一一份还没有开盖的盘子,这应该是几人为他留的一份。 不出意料,煎鹅肝和鲱鱼卷,还有松露面包。 顾北掂量了一下,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六库仙贼对于摄入的需求太高了,现在顾北的身体已经没有了饱腹感,任何饮食都只是满足舌头而已。 不过顾北还没吃过法餐,唯一算是沾边的就是法式小面包。 所以顾北也不排斥,就当尝个鲜。 顾北这边刚开动,楚子航那边已经结束了。 用餐巾蹭了蹭嘴角,楚子航有些好奇看向芬格尔:「你是怎么从诺玛哪里得到我们的航班消息的?这种东西不应该是机密吗?」 没错,这种事情虽然看上去并不如何,但确实属于机密,一般除了校方以外不会让任何认知道,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混血种家族在知道了学员的行踪之后对学员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比如曾经有一个学员在学校的格斗课上把一个贵族学员的腿打断了,然后那个贵族学员就想办法得了那个学员的消息,派人在路上把这家伙的两条腿都卸了。 从那以后,卡塞尔学院的所有通行记录都由诺玛管理,不允许外泄。 可以说卡塞尔的校规背后总有些让人眼前一黑的原因或者血的教训。 作为超级学霸楚子航,在预科班背下来的第一本书不是《初级炼金手册》,而是《卡塞尔校规》,所以楚子航对于芬格尔从诺玛那里得到消息的办法感到好奇。 但是顾北却心知肚明。 那当然是因为诺玛是芬格尔的老婆了! 诺玛的底层人格eva就是基于芬格尔已经去世的女友eva而编写的,至于其中到底有没有真正的eva灵魂,顾北没有见过诺玛本体,也不敢妄下定论,但是从他手中芬格尔交给他的备份来看,eva是具备灵魂的。 在东京之旅时,芬格尔甚至还和顾北做了一个交易,他帮顾北做事,顾北帮他复活eva。 更确切的来说,是为eva制造一具肉体。 当时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一年,如今也到了顾北履行诺言的时间了,芬格尔这次找上门应该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幸好顾北在一年的游历中逐步掌握了进阶版双全手的第一部分,可以顺利的制造肉体,不然这个约定还真完成不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完成约定的时候。 芬格尔和eva的关系是非公开的,顾北猜测大概连昂热都不清楚自己家成功秘书的背后还有一个一直在支持她的男人。 顾北并没有揭露别人秘密的癖好,芬格尔自然也不会讲出自己的秘密。 所以面对楚子航的疑问,他准备好了其他的回答。 「nonono,」芬格尔摇着食指,「这你有所不知了。」 「学校里有很多社团,分别掌握着不同的权力,就像学生会与狮心会有 组织学生活动的权力,帆船社和游泳部掌控学校的游泳馆,舞团和啦啦队有单独的练功房。」 「在这么多社团中,自然也有一个能从诺玛那里获取信息的社团啦。」 顾北从冰桶里抄起那瓶剩了一半的香槟。 老唐的龙王体质对酒精没有任何反应,楚子航喜欢让自己保持清醒,所以喝酒也极少,这瓶香槟基本都是进了芬格尔的肚子。 煎鹅肝有点腻,顾北给自己倒上一杯解解腻,在一边听着芬格尔吹牛皮。 老唐听着芬格尔的描述来了兴趣:「卡塞尔还有这种社团?间谍社?特工社?」 楚子航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我觉得应该是情报社。」 顾北仰头把杯中香槟饮尽,猜到:「莫非是狗仔社?」 「是新闻社!」 芬格尔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顾北点了点头:「果然是狗仔社。」 楚子航表示赞同:「果然是狗仔社。」 老唐也放下刀叉结束用餐:「果然呢……」 芬格尔拍打着桌面:「什么意思,你们什么意思啊!我给你们讲,你们可别当我好欺负!我老大可是凯撒!」 「等等!」 听到熟悉的名字,老唐和楚子航愣了愣,楚子航问道:「凯撒?是那个凯撒?」 芬格尔嘿嘿笑着:「还能是哪个?我们都认识的凯撒不就那一个吗!总不能是凯撒大帝。」 「凯撒……也在卡塞尔?他也是混血种?」 老唐和楚子航面面相觑,顾北倒是若有所思。 当初东京之旅结束,众人机场告别的时候,顾北就听凯撒说他要到美国上大学。 当时顾北有问是哪所大学,不过凯撒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是家族安排的学院。 当时顾北应该是现场唯二知道凯撒混血种的身份,结合家族还有大学,顾北当时就猜测凯撒应该也会进入卡塞尔。 没想到居然被他猜中了。 不过…… 顾北看着芬格尔:「我们都是混血种的事情,你没告诉凯撒吧?」 芬格尔笑的像是一条吃到骨头的狗,冲着顾北竖起大拇指,用坚定的声音回答道:「没!」 这么有乐子的事情怎么能提前让凯撒知道呢? 当然是给他一个惊喜啦。 在这一点上,顾北和芬格尔达成了共识。 楚子航也当机立断决定加入进来。 可惜老唐没法入学,不然就能看到凯撒被连续惊喜四次的样子了。 当然,也可能是惊吓。 一翻吵闹之后,顾北也把桌上剩余的残羹一扫而光。 反正有六库仙贼在身,顾北是吃不饱的,不浪费粮食才是传统美德。 晚饭结束,顾北提议出门消消食。 虽然他吃进去的东西直接就被六库仙贼分解了,肚子里啥都没有,但这不妨碍他养成了晚饭后瞎溜达的老大爷习性。 而且出门不仅仅是溜达,还是为了帮老唐找一个住的地方。 老唐没办法入学,总不能等楚子航和顾北进入卡塞尔之后还一直住在酒店。 倒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主要是这钱省下来作为哪都通分部的建设经费不好吗? 还要买铺面作为哪都通的分部地址呢。 楚子航想了想,现在国内还是清晨,夏弥虽然是龙王,但是却养成了人类的作息习惯,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懒觉。 楚子航点头同意了顾北的提议。 老唐没啥好说的,他自然也是想有个住的地方的,当 然,不要像他以前在布鲁克林区住的贫民公寓一样就更好了。 芬格尔点点头:「好主意,而且我在这里上学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了,还没好好逛一逛纽约呢。」 「你好大七学长。」 「你好大七学长。」 「你好大七……忘了我不是卡塞尔的了。」 「你们三个够了!」 顾北转头看向老唐:「这里你比较熟,你带路……算了,我忘了你是路痴。」 「你很没有礼貌啊!」 顾北没有管一旁大吼大叫的油腻二人组,抬头看向楚子航:「师兄,你会看地图吗?」 楚子航脸色不变,但顾北突然感觉楚师兄的眼神有些轻蔑,只见他缓缓拿出手机,调出导航。 顾北:「……」 「所以,目的地呢?」楚子航问。 老唐想了想:「皇后区吧,听说那里的房价很合适,而且环境和地理位置也不错。」 「嗯。」 楚子航在手机操作一番,众人收拾好房间下楼,顺着导航指引的方向出发。 「对了老唐,你对住宿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吗?」 「嗯……最好周围的地形不要太复杂。」 「好了,不要再说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路痴了,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路痴吃你家大米了?!」 老唐不满的大喊一声,然后低头思索:「能满足生活刚需,最好空间大一点,有一个次卧最好了,大头熊来玩的时候就可以在家里留宿了。」 「等等,」顾北打断道,「大头熊熊是哪位?」 「就是路明非啊。」老唐理所当然的回答。 然后身旁的三位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老唐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焯,不对,你们是不是想什么不该想的了?」 「不,并没有。」 三人矢口否认。 顾北问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老唐点点头:「要是周围有网吧就更好了,可以和大头熊还有兄弟们一起打游戏……」 还没说完,他发现三人的眼神又不对了,并且三人齐齐迈步远离了他。 「你们够了啊喂!」 152.本·帕克 「所以,我们是出来找房子的对吧?」 楚子航迅速切枪收割掉远点的一颗人头,语气中满是对现在这种情况的困惑。 事实证明,谈恋爱确实对人的情感表达有好处,如今的楚子航已经不是那个除了点头就是摇头的冰山了。 他甚至学会了吐槽。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打游戏啊!?」 「那当然是因为要实际体验一下才有发言权啊!」 老唐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绕后刀掉ct,然后点位下包。 那边芬格尔急了:「喂,老唐,你特娘的别下包了,对面就剩一个了,干掉他这回合就结束了!」 「不用了。」 耳机中传出顾北的声音,然后一声枪响。 「terroristin.」 伴随着胜利的英文播报,比分变成了16—12。 对局胜利。 老唐用力挥了挥拳,芬格尔从头上摘下那副和他的脑袋完全不成比例的耳机。 顾北拿起一旁的根汁啤酒喝了一口,醇厚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这东西是美国的地方特色饮品,顾北在商场购买气泡水的时候发现了这玩意,然后就果断买了下来。 说是啤酒,但是根汁啤酒是不含酒精的,只能算是一种风味果汁,不过它的原材料还是很独特的。 顾名思义,根汁啤酒的原材料是树根。 所以这东西的味道其实说不上很好,有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最多就是可以入口的程度。 虽然其余三人对这个味道敬谢不敏,但是顾北倒是觉得还不错。 大概是因为修炼了六库仙贼,所以多了一个吃嘛嘛香的隐藏buff。 楚子航看着身旁的三人,眼神迷茫,还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一家位于皇后区的网吧,门口的招牌上用闪烁的霓虹灯组成了「hkerharf」的字样。 骇客码头,就是这家网吧的名字。 穿着背心的老板瘫在柜台前抽着一根自己卷起的劣势雪茄,整个人都浸在弥漫的灰色烟雾里。 日光灯管也笼罩在呛人的烟雾中,不时有人欢呼或者咒骂,又有人戴着耳麦柔情似水地和对面不知真面目的「小妹妹」倾诉衷肠。 百十台电脑成阵列排开,连成排的电脑基本上都设有防窥栏,每张破损的沙发上都躺着一个「包夜」的兄弟,左手夹烟,右手握鼠标,红着眼睛在数字构成的世界中流浪。 劣质耳机里透出节奏强劲的摇滚乐声,挡住了快要报废的空调发出的呼呼声响。 好似世间的一切嘈杂和悲欢面目聚集于此。 顾北四人不吸烟,但是他们也不会阻止别人吸烟,说到底尼古丁这种东西,对于他们已经超凡的肉体而言和普通空气没啥区别。 楚子航正出神,耳机里的悲怆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老大,师兄,今天可是周末啊,我好不容易才睡个懒觉,你们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就为了打游戏吗?」 这声音之悲痛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好像承受了什么生命不该承受之重量一样。 顾北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路明非:「……」 你这么说话可是把天聊死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几个人还是记得正事的。 几人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老唐找一间公寓入住。 虽然一开始顾北和楚子航都觉得应该去买一栋足够大,功能性足够多,要有游泳池健身房地下停车场的大别野,好方便之后哥几个一起聚会,这个哥 几个里面或许还包括了凯撒和路明非,还有众人的亲属。 但是这个提议立刻就被老唐和芬格尔否决了。 老唐的理由很简单,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清理是一个问题,费用是一个问题,还有就是地方太大了,空旷又冷清,老唐感觉自己住不习惯。 相比较而言,芬格尔的理由就更加客观了。 芬格尔表示,占地大的别墅基本上都位于城郊,周围配套设施不完善,无论有什么需求都要到城区才能解决,但是就凭老唐的路痴程度…… 他出门去超市买个菜都能从纽约市郊直接迷路到宾夕法尼亚州去。 虽然这话老唐听了之后很生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芬格尔说的对,连顾北和楚子航都觉得非常中肯。 于是经过讨论,将公寓的选择位置划分在了毗邻布鲁克林的皇后区。 虽然比不上遍地富豪的曼哈顿,但皇后区条件可比老唐原本居住的布鲁克林区要好上太多。 毕竟布鲁克林在纽约可是贫穷的代名词。 纽约的三大贫民窟,排名第一的是布鲁克林,人均收入4800美元,为全美的七分之一,基本上是靠救济。 顺带一提,纽约的人均收入是46000, 这里主要是黑人居住的地方,只有一家超市不说,还没有银行。 这里还有着名的贫民窟布朗维尔,接近73%的住房年久失修,曾经的老唐就住在这里。 所以说布鲁克林算是纽约底层中的底层了。 当然,它也不是没有伴,毕竟纽约有三大贫民窟呢。 另外两个分别是犯罪率位于全美第一的布朗克斯,以及大量亚裔和拉丁裔的皇后区。 没错,皇后区也是穷人区。 不过这里的人穷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吃不到社会补助,但即便如此,他们的人均收入也达到了8400。 差不多相当于布鲁克林区的翻倍。 而且因为有大量亚裔和拉丁裔,这里的环境可能不太好,但是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住在这里至少不会太无聊,尤其是像老唐这种独居人士,住在这里很快就能交上新朋友。 至于住宿环境? 老唐表示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他可是住过筒子楼的男人。 于是位置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大体范围圈定了,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寻找适合的公寓了,老唐的要求不高,两室三室都可以,最好有独立卫浴,不要靠着主干道太近,容易被驶过的车辆吵醒, 这是血与泪的教训。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要有网吧。 现在这个时间,中介还有售楼中心都已经关门了,几人合计了一下,觉得合适的房子可能要等到明天了,但是他们可以先找一家合适的网吧,然后以网吧为中心找合适的公寓。 于是他们找到了骇客码头。 但是网吧的具体环境怎么样还是要看过玩过才知道。 于是几人就坐在这里了。 至于为什么玩的是cs…… 其实魔兽、星际、拳皇、lol、帝国战争这些游戏顾北都可以的。 不过老唐想玩点新鲜的。 芬格尔想玩点刺激的。 楚子航云里雾里被几人按在沙发上,还没没来得及表态。 于是顾北拍板决定,叫醒路明非,打cs。 男人之间的友情永远是古怪而炽热的,更何况几人的关系之前就不错,几局游戏下来,大家就从好兄弟变成了过命的交情,你给我挡过枪,我为你报过仇的那种。 时至午夜,几人已经从竞技模式换到了最新的生化模式,蓝火闪闪烁烁,鼠标不断修正着飞起的枪口。 「左边!左边!守点啊!」 「我焯,这东西会飞!」 「飞个鬼啊,他跳的高而已!」 「领主领主!我丢,没子弹了!」 「补给箱!补给箱!」 「还没刷呢,拉扯!」 「我这有道具。」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吆喝着,四周的人也被这喧闹的声音吸引了目光,随着最后一只僵尸倒下,游戏才终于结束。 几人放松下来,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长出一口气,芬格尔用力捶打着沙发扶手:「赢了!」 语音另一头的路明非也很兴奋。 老唐抓了抓头发,把屏幕截图发到了一个游戏群里去吹牛皮。 就连楚子航都露出一丝笑容。 顾北大喊大叫,虽然身体没什么反应,但意识上却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的拿起根汁啤酒,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再一看时间。 好家伙,十点多了。 「哥几个,撤吧。」 这地方距离几人住的酒店不远不近,打车有点浪费,晃悠回去差不多要四十分钟,虽说纽约的夜里并不是很安全,但是在场的几位是什么选手? 龙王之躯,修炼者,龙王的老公,还有一个龙王的椅子(青铜御座)。 别说是用7.62了,就算来的是牛鬼蛇神,估计也要躺着回去。 楚子航也注意到了时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顾北的提议。 十点钟了,夏弥也快睡醒了。 自从和楚子航在一起之后,打工战士都不打工了,反正有小叔子提供的岗位,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不仅闲而且薪水还高,现在打工战士天天就是睡懒觉,睡醒了就黏着自己男人,隔着万水千山也要打视频嘘寒问暖,已经快忘了龙王尊严为何物了。 (顾北是楚子航继父的干儿子,也是楚子航的干弟弟,自然是夏弥的小叔子。) 老唐和芬格尔没有意见,。 四人和路明非道别,然后下机离开了网吧。 月溅星河,四个人肩并肩地走过大街小巷,招摇过市,偶尔有走夜路的行人都纷纷绕行,也有一些貌似图谋不轨的人,但是看到这架势也没敢上。 这就是顾北三人来到美国的第一夜。 四个人「横行霸道」地行至一出拐角,顾北突然感觉灵识一动,一种莫明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福灵心至地停下了脚步。 顾北这一停,身旁的另外三人也停下了,三人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他,顾北皱了皱眉,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 「彭」的一声,拐角的另一面冲出来一个脚步匆匆的人影,貌似是在赶路,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了顾北身上。 这人并不高大,比顾北稍微矮一截,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身形也并不壮实。 其实就算是个壮汉也没用,就顾北的身体素质,想撞倒他,估计要用泥头车。 撞到顾北这人自然比不上泥头车,相反,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如一些经常锻炼的普通人,所以他不仅没有把顾北怎么样,反而因为反震力将自己弄了个踉跄。 顾北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对方。 「先生,没事吧?」 「哦,我没事。」 男人站稳身子:「谢谢,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看路,实在对不起。」 顾北的眼神落在男人的脸上,那是一张过于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特色,就好像全纽约每个人都长得和这 张脸有些相像,又全都不像。 但就是这张脸,不对,是这个人,让灵识出现了反应。 顾北并不是很清楚灵识的反应代表着什么,这东西自从顾北修炼奇门术之后就冒出来,然后不断生长,壮大,它会对危险和好处产生反应,但是具体的判断机制顾北自己也不明白。 而且这一次,灵识的反应非常特殊,与以往都有所不同。 顾北分不清这代表的是好还是坏,但他下意识地做了自己感觉正确地行动。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触动了灵识的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实在太普通了,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路人,哪怕是那种可以消除自身存在感的路人都比他有特色,他是真正的路人。 这种人怎么会触动灵感? 顾北的眼神从上到下认真观察男人,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或许是顾北的眼神太过于火热,让男人感觉有些不舒服:「那个……先生?你没事吧?」 顾北回过神来:「哦,我没事,我是天朝人,会拆腻子工夫!」 男人了然点了点头,向顾北道歉之后准备离开。 顾北的眼神太吓人了,就像要把人解剖了一样,让男人感觉一阵不适。 还是不要多聊了。 男人想走,顾北可不让啊,伸出手臂拦住男人的去路:「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顾北的眼神让男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出于礼貌,男人还是回答了顾北的问题。 「帕克,本杰明·帕克,别人都喜欢叫我本。」 「帕克先生。」 顾北点点头,然后放下了拦路的手臂。 本·帕克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怪人好像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于是再次道歉之后,果断开熘。 顾北看着本·帕克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余三人围了过来,芬格尔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这家伙不对劲?」 老唐皱着眉头:「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楚子航转头看向顾北。 顾北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153.古怪 四人一路沉默,回到下榻的酒店。 刚一进门,芬格尔就忍不住问道:「你们一个两个脸色这么难看,刚才那个人他到底怎么了?难不成他有一个叫彼得·帕克的侄子?」 彼得·本杰明·帕克,又叫彼得·帕克,纽约市民的好邻居,蜘蛛侠。 本杰明·帕克是这位小蜘蛛逝去的叔叔。 当然,以上的描述故事中的设定,这个世界中同样存在漫威系列的故事,而且火爆程度也不低,所以大家都能听懂芬格尔玩了一个烂梗。 不过现实中的本和故事中的本怎么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现实中的本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住在皇后区,从着装来看貌似并不富裕,但是基本的生活需求足够满足,而且很善良有礼貌,撞到顾北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道歉。 漫威故事中的本·帕克…… 好吧,也是个居住在皇后区的普通人,不富裕但生活和谐美满,而且也很善良…… 我焯,怎么越说越像了?! 难不成真让自己猜中了,这个本和漫威宇宙的本是同一个人? 芬格尔悚然一惊,转身看向身旁的几人。 顾北和老唐还拧着眉低头沉思,楚子航则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化冰山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过这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芬格尔并不清楚老唐的身份和实力,自然对于老唐的发现秉持着怀疑态度,可是现在不单单是老唐发现有问题,同样发现问题的还有顾北。 芬格尔不了解老唐,但是他对于顾北可是有过深入研究的,曾经为了探究顾北到底有没有帮助eva制造肉体的能力,芬格尔对顾北的能力进行过全方位多角度的解析,他敢肯定,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北自己,没人比他芬格尔更了解顾北的实力。 就凭那效果千奇百怪的异术,无论顾北达成什么样的奇迹,芬格尔都不会感到意外。 本·帕克只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但是在顾北的眼中,可就不一定了。 「刚才那个人,那个本·帕克,他身上的味道很古怪。」 顾北斟酌着用词,因为那种奇异味道很难用语言描述,几个形容在顾北的嘴里打了几个转,最后吐出来一个「古怪」。 「他的身上有龙血的味道。」 「龙血?」芬格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血统?莫非是野生混血种?」 顾北翻了一个白眼:「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反而不用太过了。」 顾北说的没错,如果是野生混血种的话,反而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美国,纽约。 全世界仅有一所混血种学校,就是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芝加哥,拜此所赐,美国基本上收拢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野生混血种,并且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从卡塞尔学院中毕业的。…. 这也使得美国成为了全世界野生混血种最多的国家。 而纽约作为美国第一大城市,世界第一金融中心,良好的生活条件自然也是聚集起了数量相当可观的一部分混血种在这里落户,扎根,繁衍。 这就导致纽约的混血种数量出奇的多,地域内的混血种密度也要比其他地方高得高。 但是顾北到达纽约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位数的混血种,他白天还睡了半天。 要是不睡这半天,这个数字起码要翻倍。 由此可见纽约的混血种何其多。 所以,假定刚才撞到顾北的那位本·帕克其实是一位混血种,那估计顾北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但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一开始顾北从本·帕克的身上嗅到龙血味道的时候,他差点也以为眼前的普通中年男人就是一个隐姓埋名生活的混血种。 但是灵识中的奇特感觉让顾北一直静不下心来,于是他多长了一个心眼。 六库仙贼运转之下,顾北捕捉到了藏在本·帕克气息中的一丝违和感。 在强盛的龙血气息覆盖之下,居然还掺杂这丝丝缕缕普通人的气息。 并非是混杂在混血种中的人类气息,而是纯粹的普通人。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不同气息之前的区别。 单质气息都是纯粹的,人类就是人类,龙类就是龙类,这个东西是恒定的无法改变,例子就是在龙王化为人形之后,依旧会保持着龙王的独有气息。 而混杂的气息可以拆分成多种气息,但每种气息的都只是大致单一,但无法做到绝对单一。 就比如顾北,他的气息是人类和修炼者,所以他身上的人类气息中带有修炼者的特征,修炼者的气息中也有顾北独有的气息。 再比如楚子航,这货是混血种修行者,所以作为人的部分会带着龙的霸道和修行者的调和平衡,而龙和修行者的部分也会相应的携带其他两种气息的特征。 所以不会存在什么将人类和混血种的人类血统搞混这种糗事。 普通人就是纯粹的普通人,不是混血种的人类血统。 顾北可以无比肯定,虽然本·帕克身上的龙血味道浓郁到溢出来,但是他绝对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持有龙血的普通人?这可能吗?」 楚子航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觉得这东西不像是科学或者玄学的范畴,更像是一千零一夜那种神话传说。 龙血对于除龙以外的任何生命都是剧毒,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混血种都不敢接触。 蛐蛐人类…… 芬格尔缓缓举手:「我有一个问题!」 顾北瞟了他一眼:「放。」 「持有龙血的普通人,不就是混血种吗?」 「他绝对不是混血种。」 老唐斩钉截铁说道。 在这方面,老唐可以说权威发言,龙王在对这方面的感知非常敏锐,如果让某个已经很久没冒泡的铁憨憨来表达的话,这就是分辨臣民和子民的基础技能。…. 在王朝时代,龙王会依据血统划分属民的阶级,从亲王贵族,到臣民附庸,而没有任何血统的纯粹人类,就只能是平民乃至奴隶。 而本·帕克,毫无疑问就是诺顿口中的「奴隶」。 情况一下子诡异起来了。 一个普通人,身上的龙血气息居然比一部分混血种还要强大,这显然不合常理。 原因大概有几个。 本·帕克注射了龙血试剂或者混血种试剂。 本·帕克随身携带龙血或者相关物品。 本·帕克被来历不明的龙占据肉身。 等等…… 无论哪一个都有明显的漏洞。 注射龙血试剂率先被排除,这东西就是剧毒,只有混血种能够挺过去,就像是曾经的绘梨衣和长白山的紫貂一样。要首先具备血统,才有进阶的可能,而像本·帕克这样的普通人注射必死无疑,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被龙占据肉身? 醒醒吧,普通人的破肉体连强大一点的灵魂都无法容纳,龙自己就能变成人形,他图你啥就占据你的肉身?图你长得丑? 至于携带龙血或相关物品的可能性被保留,但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本·帕克一个普通人,是如何获取到这 种东西的? 至于其他的理由,也都多多少少有一点问题在其中。 顾北四人探讨一翻,没有得出答案,期间也有让老唐询问诺顿,但一样一无所获。 这位创造了炼金术的博学者貌似也在困惑本·帕克的状态,并称这种情况很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龙王的记忆力有多好顾北不清楚,但要是说想不起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初的诺顿就没记住过。 不过只是让龙王诺顿感到眼熟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揪心了。 几人围坐在桌子前,顾北看向芬格尔:「芬格尔,你联系学院,将这里的情况报上去。」 芬格尔还没答话,老唐看了顾北一眼,插嘴道:「要上报学院?我们不自己解决吗?」 顾北转头看向楚子航:「师兄,你的意思呢?」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上报吧。」 三比一,芬格尔出门打电话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唐楚顾三人。 其实老唐刚才的话很有道理,这里四个人保底都是特a实力,遇上次代种就是血虐,初代种也能碰一碰,而本·帕克就是一个比较「奇特」的普通人,就算他的背后有黑手,几个人解决起来也是轻轻松松,完全不至于上报。 从这句话上看,老唐已经进入了哪都通分部负责人的角色,并且初步尝试用哪都通的方法解决问题。 但是不仅楚子航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连顾北也是同样的态度。 并不是因为老唐的提议不对,而是因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这里毕竟是纽约,是美国不是天朝,不是哪都通的地盘。…. 这里归卡塞尔管。 而顾北和楚子航虽然在名义上是卡塞尔的学生,但是毕竟没有正式入学。 如果贸然动手,动静闹大了,惹出祸来,锅谁来背? 所以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都应该通知当地管理层做好准备,预防意外发生。 再不济也能拉个背锅的。 再者,这次的事件可不是纯物理就能解决的问题,本·帕克的表现平平无奇,但是这种平平无奇落在几人眼里却满满都是诡异。 直接动手干掉本·帕克不是不行,但是本·帕克后面明显是有人在推动的,这人却未必会被敲山震虎。 说的难听点,本·帕克说不定只是对方的一步闲棋,有或者没有都没区别,杀掉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几人的目的不是解决本·帕克,而是藏在后面的家伙。 现在几人手里没头没尾的,唯一的线索就是本·帕克,还是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想四个人挖出背后的人来,属实有点困难了。 专业的事就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卡塞尔的执行部就像天朝的特殊序列部队一样,在解决任何有关混血种的事件上都有丰富的经验,让他们来帮忙算是专业对口。 而且卡塞尔有背景有能量,能够保证在事件解决期间不会受到各方阻力的干扰。 要是不让卡塞尔的人来,三个亚裔一个德国佬,不被各种各样的部门掣肘才怪。 所以综合多方面考虑,顾北才选择通知卡塞尔,等候命令。 不过这也就是眼下了,等到北美各地的哪都通分部成立,那这些事是老唐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了。 顾北在房间中向老唐传授这些门门道道,老唐一边听一边点头,楚子航掏出手机给睡醒的粘人女朋友回消息。 门被打开,芬格尔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执行部的任务。」 芬格尔的脸色古怪,就像是在上厕所的时候 被隔壁的人强了手纸以后发现对面扔过来一把勺子一样。 楚子航打字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疑问:「执行部?」 顾北的老唐的目光也集中过来,在几人费解的目光下,芬格尔点了点头。 顾北拧着脑袋:「有没有搞错,等级实习不是二三年级课程吗?我们还没有入学!」 「那你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喽?」 像楚子航的脸一样冷的声音从芬格尔手中手机的听筒传出,顾北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来自半身不遂的轮椅教授。 当初来天朝招顾北和楚子航入学的教授,顾北对他印象很深。 貌似是叫什么下半身偏瘫坏死奄奄一息不能人道随时可能嗝屁的施耐德教授。 前边的形容词均为顾北脑补。 不过也生动形象的描述了这位教授的形象,多亏了顾北,楚子航才记住了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招生教授。…. 感谢顾北,感谢下半身偏瘫坏死奄奄一息不能人道随时可能嗝屁的施耐德教授。 顾北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施耐德教授啊,您老人家的任务,那我们肯定是接的,有啥事您吩咐就行。」 「不是我给你们安排的,而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 「纽约最近出现了一起连环杀手案,上个月死了四个,这个月死了六个,被害者体内血液和脏器不翼而飞,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我们怀疑这是混血种或者死侍所为,但是凶手太过于狡猾,我们不仅没抓住凶手,甚至连凶手的行凶规律和手法都不知道。」 顾北皱了皱眉:「学院认为,这个连环杀人案和那个奇怪的本·帕克有所关联。」 「很有可能,纽约800多万人,混血种差不多有几万,这几万人在这生活了许久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是最近这么短的时间却同时发生了两件,这两件事有关联的概率很大。」 顾北点点头:「确实。」 施耐德的声音再次响起:「诺玛已经将你们的位置提交给我,之后我会安排专员和行动人员和你们对接,你们一同执行任务。」 「任务等级是a级,因为你们还没有入学,所以任务完成度会累积成为学分,算在你们的学期考核中。」 「还有问题吗?」 顾北看了看另外三人,发现三人都没有表示,于是也晃了晃脑袋:「没了。」 「很好,祝你们任务顺利。」 「另外,还有一件事,有关于顾教授你的选修课的问题……」 顾北眉头一挑:「等我到学校再说。」 说着,一个八门搬运术,来到芬格尔身边挂断了电话。 楚子航不解地看向顾北:「顾……教授?」 顾北摸着后脑勺:「啊哈哈哈哈哈……」 。. 吃不饱的胖橘 154.街头接头 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而转动,时间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流逝。 就像孔老夫子站在河上说的一样:「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虽然咱也不知道孔老夫子形容的到底是被他一巴掌拍死的人还是时间,但鲁迅曾说过:「大师兄……呸,是孔圣人说的对啊。」 鲁迅:「你放屁(猛虎王表情包)!」 咳,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上的名言大体分为三种,一种是孔子说过的,一种是鲁迅说过的,还有一种是其他。 所以这其中必然是有道理的。 比如现在,顾北他们在酒店中讨论的时候,他们口中的那个不普通的「普通人」——本·帕克,已经回到家中。 不管顾北等人的口中说得如何如何,但是在本自己的心中,他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的出生,普通的长大,普通的上学,普通的工作,普通的和相爱的人结婚。 好吧,最后一条并不普通,本在这方面算得上是一位人生赢家了,可惜的是梅没有给他生一个孩子。 不过无所谓,他的哥哥和嫂子,无论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理查德·帕克和玛丽帕克夫妻,这两人因为不明原因失去了消息,唯一留下的就是他们还未长大的儿子彼得·帕克。 而刚好本和梅没有孩子。 这个侄子填补了这个家庭的空白。 本和梅把彼得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这个家庭也一直在波澜不惊中直到现在。 对于本来说,他的人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平淡带着一些小意外,但都是普通的柴米油盐。 他爱着梅,也爱着彼得,爱这个家。 但是他最近这段时间的压力很大。 因为经济不景气,他所在的公司要裁员。 本在这个公司已经待了十几年了,可以说在还没有彼得之前,他就一直在做这份工作。 倒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是因为它的时薪足够养活一家三口,还能存下钱供彼得上学。 在之前几年里,公司也前后有过几次裁员,不过那都是正常的人事调动。 本也凭借着勤劳努力踏实肯干,从而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裁员危机。 但是这一次的裁员相较往常却有着明显的不同。 公司居然决定要一口气裁撤十名员工。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而在之后的工作中,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本也不自觉的陷入了这种氛围之中。 作为十几年都工作在底层的本很清楚,或许他躲不过这一次了。 本其实比职场上的很多人看得都清楚,他十几年都没有升职,原因无非就是没有钱,没有背景,也缺少足够的能力。 这就是美国,这就是纽约,这就是资本。 这个国家鼓吹勤劳,但是从来没有人会为勤劳买单,他们只是在压榨廉价的劳动力,然后把它们变成绿油油的钞票。 在这个国家,钱永远是顺位第一,其次是背景和能力,最后是自由。 勤劳?那是什么? 只有果园里的黑猩猩才会勤劳! 所以本在这十几年都没有过任何形式上的提升,只有薪水有轻微的上涨。 而周围和本一起工作的人呢? 要么是家里有背景,要么是名牌大学毕业能力高,最不济的之前也是个年轻人。 而本连年轻都没有了。 所以这次的裁员,他在劫难逃。 就算再勤劳能干,就算再踏实可靠,就算每天加班到半夜,但美国人不是 玩弄权术人心的天朝人,他们不需要身边多一个只会当复读机的大太监,而是一个有能力有想法有做法的人。 他们不怕别人取代自己,而是怕没有变化的偏安一隅。 本推开门,房间中的灯没开,昏昏暗暗一片,接着背后透进屋里的月光,本看到了沙发上盖着毯子睡过去的梅,还有一旁的桌子冷掉的饭菜,有蔬菜还有鱼。 本关上门,换上鞋子,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却还是惊醒了沙发上的梅。 「你回来了吗?本?」 本向前走了几步,打开了手边的开关,房间中的灯闪了闪,照亮了这个面积不大但干净整理的,温馨的房间。 「是我,亲爱的,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本露出一个微笑,他不想把自己的坏心情带给家人,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勉强。 梅没有按本说的去做,而是从沙发上站起来到餐桌边,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鱼:「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把菜热一下。」 「……好。」 本整个人陷进沙发中,眼神恍惚地看着天花板上影影绰绰的灯光。 他的思绪好像飘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又好像从来没有移动,眼神也若即若离。 过了一会,梅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里走出:「虽然很委屈,但是吃饭的时候要小声一点哦,彼得已经睡下了。」 「嗯。」 本坐在餐桌旁开始享用这深夜的晚餐,今天一直加班到现在,他确实还没有吃饭。 梅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本风卷残云的解决着桌子上的饭菜,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亲爱的,我这几天在想,你要不要尝试换一个工作?」 「为什么?」 本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眼神困惑地看着梅。 梅抿了抿嘴唇:「你最近看上去好累,而且一直愁云满面的样子,我想……」 「可是现在这个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本打断了梅的话:「别的工作可没有这么高的时薪,除非是那些需求很高的工作,但是那些工作的要求我又没办法满足,一旦我离职了,我们的生活,还有彼得他……现在这样就好,累只是因为最近比较忙,过段时间就好了。」 本安慰着梅,但是梅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我听说了裁员的事。」 梅看向本:「亲爱的,实在不行就算了,换一份别的工作,我也可以出去工作啊,到时候我们两个拿两份薪水,用来供彼得上学也足够了。」 「那谁来照顾彼得?」 本盯着梅的眼睛:「我们两个都出去工作,谁来照顾彼得?他还是个孩子。」 梅咬咬牙:「那我就不去工作,我可以在家照顾彼得,然后把别人做点手工活,也能赚一些,总有办法的。」 本沉默了。 过了一会,本又动了起来,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这件事你让我再想想。」 梅压低声音喊道:「本!」 本不为所动,端起桌上的空盘:「不要吵醒了彼得,这件事之后再说,我去刷碗,你去休息吧。」 说着,本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梅盯着本的背影,过了一会才说道:「你让彼得去给你拿的药已经拿回来了,在橱柜的第二个格子里,布莱恩医生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最好亲自过去一趟,他给你检查一遍再决定治疗要不要继续。」 厨房中洗洗刷刷的声音断断续续,良久才传出来一个字:「哦。」 梅不甘心道:「你都已经在吃药了,这么坚持下 去有什么意义?」 厨房中洗刷的声音停了下来,只有水流哗啦啦流淌,本的声音顺着水流声流了出来:「只是普通的缓解压力的药而已,快去休息吧。」 梅看着厨房中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回了房间。 本将刷完的碗盘归位,才从厨房中走出来,在橱柜的第二个格子里拿了药瓶。 药瓶和前几次的一样,没有文字和图样,就像是一个三无产品。 但是本并不担心,因为前几次的药效都很不错,对于精神状态的缓解很有效。 三无只是因为这是布莱恩医生自己研制的药物而已。 他没有欺骗梅,这确实是缓解精神释放压力的药物没有错。 打开瓶子,倒出两粒殷红如血的药片,仰头吞了下去。 并没有什么奇特反应。 将药物放回去,本也回房间了。 梅背着他躺在床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本也躺了上去,迷迷糊糊睡着了。 明天还是新的开始,新的一天,一切都是新的,连本自己也是全新的。 晨光熹微。 混血种和修炼者对于自己的身体状态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把控,时差这种东西只要稍微适应一夜就倒过来了。 顾北几人早早起床,到达了指定地点,等待和学院安排的专员和行动人员接头。 不过这地方嘛…… thedeuce. 又叫做四十二街,是位于曼哈顿区的一条主要街道,thedeuce是纽约人对这里的俗称。 该街以其上的剧院闻名于世,特别是在与百老汇交汇处的***广场附近,所以这个路口又被称为剧院区。 不过它还有另外这个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里的核心产业,在上世纪70、80年代处于鼎盛期。 这里的情景姿势也是五花八门、形色各异。 这里有各种型号的豆子,各种款式的桃子,以及,各种型号款式的不可说的东东。 没错,这里就是盛行于曾经的纽约,就算到了如今也被称为狂杏天堂,充斥着堕落与糜烂的…… redlightdistrict (介于某种不可抗力,请大家自行理解) 不过后来的美国人因为过于自由,自由到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随心所欲炮火连天的时候,地点和区域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然后这个地方也慢慢落寞了。 不过顾北四人并不是很了解这种东西,唯一算得上是「本地人」的老唐是个宅男,别说四十二街了,他一听到百老汇还以为是在魔都。 可怜的娃。 芬格尔在这方面倒是一个专家,但是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接个头而已,在哪都一样。 所以他也忘了像在场的另外三人介绍这个地方的悠久历史。 或许是故意的也说不定? 这也就导致顾北四人顶着秋日的风在百老汇的门口站了半天,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用一种好奇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上来找四人要联系方式——大部分都是要楚子航的。 这些女人上到八十下到十八,各种各样的都有,让顾北一度以为是楚子航不小心捅了女人窝,也没有把原因怀疑到几人所站的地点上。 直到一个穿着大衣,打扮的像是特工一样的金发男人走了过来,眼神古怪地看着三人:「你们怎么在这?」 男人亮了一下怀里的证件,封皮上是半朽世界树的徽章,卡塞尔的校徽。 「 我叫伊森,纽约执行部专员,卡塞尔02届毕业生,血统等级是a。」 芬格尔眼神一亮,跑过去抓住伊森的手:「好兄弟,我也是02届的啊,你还认得我不?」 伊森上下打量了芬格尔几遍,然后用非常怀疑的语气询问道:「你是……芬格尔?」 「是啊是啊,是我没错。」 芬格尔激动地握着对方的手上下摇晃:「没想到同届的同学居然都已经成为执行部的专员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伊森被芬格尔握着手没有挣脱,他也很激动,芬格尔的学生在毕业之后就会被安排到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或者成为分部专员,除了一开始就被安排在一起,不然怕是很难再相见了,他虽然与芬格尔不熟,但好歹也是曾经的同学,有几分情谊在身上。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芬格尔,你现在干嘛呢?这次任务是你发现的?」 芬格尔把胸口锤得砰砰响:「是啊,这次任务是我和几个学弟一起发现的,本来是想送他们入学做一下入学指导的,没想到居然碰上了这档子事,真不巧。」 伊森点了点头,没有仔细思索芬格尔口中的「学弟」是什么意思,脸上也扯出一个笑容:「带新生入学,行啊芬格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教授的活吧?难不成你留校了?现在什么职位?我就说咱们那一届就属你实力最强,一样是a级我也感觉自己比不过你,看来我猜的还挺准的。」 芬格尔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没毕业。」 「哦,没毕业好,没毕业……没毕业!?」 伊森转头看向芬格尔,好像见了鬼:「那你今年是……」 芬格尔笑的更开心了:「大七。」 虽然不知道为啥这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但是伊森还是默默从芬格尔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了。 155.基地 大七学长芬格尔的糗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实有关于芬格尔的留级,知道的学生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如果将卡塞尔换成一个普通的大学,那么这个消息的扩散范围将会更小。 毕竟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留级与否。 而芬格尔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就在卡塞尔臭名远扬,实际上背后有着十分复杂的原因。 从卡塞尔学院的特殊性,到学员之间关系的亲密性,再到其他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 在剔除掉一些阴谋诡计和客观因素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芬格尔这个人本身也是具备一定传奇性的。 从入学测试时的a级到现在素养判定的e级,就算每年都在降级却从来不会选择退学,芬格尔用自己诠释了什么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加上作为新闻工作者得天独厚的脸皮,还有手下的一大帮狗仔,以及守夜人论坛的管理权,芬格尔居然意外地混得还不错。 除了要借钱度日以外。 而芬格尔混得不错的结果就是,现在新生入学的时候,给新生做辅导的老生会额外提醒一句:「学院的守夜人论坛上有一条已经混迹学院六七年的老狗,嗅觉灵敏到只要闻一下苦茶子就知道你这几天冲了几次,所以没什么事情不要招惹新闻部的那帮人。」 加入将卡塞尔的学生势力做个比喻,那狮心会就是头顶的旭日,学生会就是初升的朝阳,而新闻部就是阴影里扭曲爬行的蛆虫。 芬格尔也因此名扬卡塞尔。 总体而言对于芬格尔有好处也有坏处,不过因为留言的时效性,所以知道芬格尔留级的人基本都是芬格尔的学弟学妹。 同届的兄弟姐妹们都以为当初这位成绩优异的a级老哥已经顺利毕业,成为了卡塞尔执行部的王牌专员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 尹森转头看向老唐,疑惑问道:「你也是新生?」 这家伙看上去都二十多了,一眼看过去都和芬格尔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学院还招收超龄生了? 顾北摇了摇头:「他不是学院新生,只是我们在纽约这边的混血种朋友,我们昨晚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发现了异常,所以就带他一起过来执行任务了。」 听了顾北的话,尹森皱了皱眉:「这不符合规定,一般混血种禁止参与执行部任务。」 「yes,sir.」 顾北敬了个礼,然后又摊了摊手:「不过这货本来就不是来跟我们做任务的,他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没错,老唐并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打算。 更确切的说,在美国的这段时间,老唐每次动手都要仔细斟酌。 毕竟卡塞尔就在美国。 虽然卡塞尔坐落在尹利诺尹州的芝加哥,但实际上,全美有三分之二的高层都和卡塞尔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这里某种意义上算是卡塞尔的大本营。 说来说去,老唐毕竟是一位龙王,就算他发挥不出龙王的真正实力,但一旦动起手来,那「灵」的输出量级和混血种以及次代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连哪都通都有能够检测龙王的仪器,顾北可不信全天底下唯一的混血种学院卡塞尔会没有。 所以在能不动手的情况下,老唐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就算动起手来,老唐也要尽力控制自己的力量,避免引起卡塞尔的注意。 更不用说现在整个队伍都是卡塞尔的人。 从带队专员,到行动成员,再到芬格尔顾北楚子航。 老唐这算是深陷敌营了。 他相信芬格尔顾北楚子航不会出卖自己,但尹森呢?那个还没露面的行动成员呢? 所以保险起见,老唐在这次任务开始之前就会脱离队伍,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去租一层写字楼,招收一点员工,着手准备建立哪都通北美分部之类的。 这才是正经事。 至于任务……说实话,老唐并不担心。 他对标一下诺顿,也大致知道在场几人的实力。…. 就这支队伍,龙王之下碾压,龙王也能碰一碰,就算遇上奥丁也能撒丫子开熘,完全不用担心的。 就算他是诺顿,也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所以老唐也不怎么担心。 既然现在尹森这个卡塞尔来的带队专员都发话了,那老唐也懒得多待了,和几个告别之后就打了个车离开了。 目的地是皇后区的售楼处,他要去问问昨晚那个名叫「骇客码头」的网吧附近有没有在售的住房。 如此一来,现场就剩下了四位卡塞尔的学员。 一个02届的毕业生,两个08届还没入学的新生,还有一个02届依旧没毕业的老生。 尹森看着三人:「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们怎么站在这里等?」 「因为接头地点是这里。」楚子航澹澹说道。 尹森转头看向顾北和芬格尔,发现这两位也都一脸的信以为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怕你们在四十二街等我,是在街口,不是让你们来这里边,更不是让你们到百老汇的门口来。」 「你也没说啊。」 顾北还解释道:「因为这里是整条街最显眼的地方,我们觉得现在这里更有利于我们认出彼此。」 我手里有学院给的资料啊,怎么可能找不到你们? 尹森一脸黑线:「你们难道不知道四十二街和百老汇的历史吗?你们 就没感觉周围的人看你们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吗?」 顾北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齐齐回答:「不知道。」 芬格尔倒是反应了过来,贱兮兮地笑了。 尹森看了一下两人又看了一眼芬格尔,突然觉得这狗货被留级不是没有原因的。 抓紧时间带着几人离开这里,路上还顺便给顾北和楚子航科普了一下几十年前大名鼎鼎的红灯区。 顾北和楚子航这才恍然大悟。 楚子航道:「其实我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和其他女人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顾北转过头用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给了他一眼刀。 你是a级血统很了不起是吗? 长得帅就了不起是吗? 受欢迎很了不起是吗? 是的,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看我转头就拿这事找夏弥打小报告。 楚子航:……你了不起,你清高,我装个逼你给我打小报告!? 几人离开了声名远播的四十二街,站在路口,顾北回头一看,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转头看向邋里邋遢的芬格尔。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狗货也是a级的吧?按照血统颜值定律,这家伙岂不是也很帅?怎么看不出来?莫非是太邋遢了所以被隐藏了? 芬格尔察觉到顾北的眼神,身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你干嘛?」 「没什么。」顾北扭头追上前边两人。 这下芬格尔可慌了:「你干嘛~哎幼~」 不过顾北没在理他。 三人在尹森的带领下步行穿过四十二街,到达了洛克菲勒中心。…. 这是一个由19栋商业大楼组成的建筑群,东西向矗立,从48街到51街,占了三个街区,南北向从第五大道到第七大道,占了三个纵向街区,各个大楼底层是相通的,方便彼此之间的往来。 这个建筑群是由洛克菲勒家族投资兴建的,总占地22英亩,是全世界最大的私人拥有建筑群,号称是20世纪最伟大的都市计划之一,后来在1987年被美国官方定义为「国家历史地标」。 不过这只是仅限于普通人的知识层面。 兴建这片建筑群的洛克菲勒家族并不是单纯有钱的资本家族,而是传承着龙血的混血种家族,同时也是秘党的一员。 虽然是新加入的就是了。 洛克菲勒家族在新兴的混血种家族中算是比较有实力的那种,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只有几百年历史的国家里有一个千年世家,而洛克菲勒作为美国混血种家族,是传承甚至还比不上天朝的沉萧两家的体量。 但这只是底蕴方面。 如果换一个层面来比较,比如说,比比谁有钱,那洛克菲勒家族可是谁都不怕。 在加入秘党之初就把总占地22英亩的超级地下基地作为见面礼送给了卡塞尔学院。 22英亩,是不是感觉有点眼熟? 没错,就是洛克菲勒中心,洛克菲勒家族将这片土地的地下改建成了大型的混血种基地,然后在地上加盖了洛克菲勒中心作为遮掩,把这里送给了卡塞尔。 注意,是送给了卡塞尔学院,而不是直接送给了秘党。 但是卡塞尔作为秘党的一部分都收到了如此贵重的礼物,那秘党收到的礼物作价几何那也可想而知。 不过因为洛克菲勒家族将这里送给了卡塞尔学院,所以这里其实虽然名义上属于洛克菲勒家族,但实际上并不是私人建筑群。 不,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卡塞尔的东西都是昂热的,那洛克菲勒中心应该也是昂热的。 所以这里叫做私人建筑群也没差。 不管如何,这里被划归卡塞尔学院管辖。 除了用19栋大楼从事商业活动收拢资金以外,地下部分也被利用起来,作为卡塞尔执行部纽约执行局的驻扎地点。 几人乘着电梯一路向下,在穿过无尽的黑色之后,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尹森率先走出电梯,给几人介绍道:「这里就是纽约执行局了,也是全美国最大的分部基地,能容纳近万人,如果什么时候学院不小心被龙族攻陷了,那这里也可以作为应急避难所使用。」 「基地是钢材构造,外围是包围的花岗岩,除了龙王以外,次代种以下想攻破这里可要废点功夫。」 「而且这里的网络安保系统也很牛,是诺玛接手的,进入里边要通过诺玛的四道查验。」 虹膜,指纹,声控,刷卡。…. 尹森行云流水的一套流程下来,伴随着诺玛的一句:「欢迎你,a级专员。」 银白色的基地门向两侧打开。 尹森带着几人走入其中:「欢迎你们来到纽约执行局,不过我们时间有限,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再来参观,我们现在要去找学院派来的行动人员,然后进行一次任务会议了。」 「行动人员?他已经到了吗?」 顾北收回左顾右盼的眼神,转头询问尹森。 尹森笑了笑:「事实上,行动人员本来就在纽约,貌似是来接他的小女朋友到学院的,昨晚得到消息之后他就联系上了我,然后提前过来了。」 这一套话停下来,顾北的点却莫明其妙的停在了那句「小女朋友」上。 他突然感觉有种莫明其妙的既视感。 楚子航:「我怎么感觉这个景象有点眼熟?」 芬格尔:「……有一说一,确实。」 顾北:「我想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四人一路向前,路上也碰上了不上尹森的熟人,看得出来,尹森的人缘还不错,就算碰上不熟的也会打个招呼。 没一会,几人到达了基地会议室。 推门而入,一头金发落入眼中。 芬格尔:「我丢……」 楚子航:「果然……」 顾北:「我就知道……」 房间中也传出来了一个震惊的声音:「你们怎么会在这!?」. 吃不饱的胖橘 156.行动会议 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曾经凯撒·加图索在学习汉语的时候,也读到过这首晏殊的《金柅园》,只是当时年幼,还不能真正理解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深意。 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明白了「缘分」二字。 作为凯撒短短十几年人生中少有的几个不是因为家族身份背景而结识的朋友,顾北等人给凯撒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哪怕时至今日,十几个人的讨论组里也会聚众吹水。 凯撒偶尔也会参与其中。 只不过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所以讨论组里没有往常那么热闹罢了。 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凯撒心中的一块净土。 虽然群里的神经病总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而且凯撒也并不怎么玩游戏,导致他和话题有些脱节,但是没关系,他只要在群里冒个泡,然后随便说一些事实,就可以默默享受着一帮人一边顶礼膜拜,一边高呼土豪牛批。 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这位中二富家少爷的虚荣心。 而且群里的人都很棒,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凯撒超喜欢在群里和大家一起玩。 可以说,讨论组和顾北等沙凋网友打开了凯撒自母亲死亡之后就一直封闭压抑的内心,让他心中愤怒和仇恨的火焰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泄。 如果说,在凯撒看来诺诺是自己的救赎,那么讨论组里的兄弟姐妹们就是太阳升起前的一丝微光。 所以,就算是从来不会拜托家族,只是把家族当做成长工具和复仇目标的凯撒,在东京团建的时候也勉为其难让家族购置了一座五星级酒店作为团建地点。 这是凯撒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一次向家族提出需求。 也是在那次团建以后,原本还能聊的火热的讨论组没过多久就冷清了。 当然,并不是大家的关系疏远了,只不过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忙起来了,而且大家都更熟悉了,也就没有必要用这个东西去维系彼此的联系了。 凯撒原本以为几人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或许很好,但终究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毕竟在凯撒的意识中,他是活动在世界另一面的混血种,而讨论组里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也应该是同为猎人的老唐,神神秘秘腿又长的酒德麻衣,再不济还可以加一个冷面冰山楚子航。 谁要是告诉凯撒说顾北路明非芬格尔这仨货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凯撒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尤其是芬格尔,如果顾北是因为神经,路明非是因为衰,那芬格尔就是又神经又衰,绝对不可能是混血种! 直到后来,凯撒被家族安排入学卡塞尔,然后在迎新会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沧桑面孔…… 怎么那么眼熟……rn芬格尔!? 你特娘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什么,你说你是混血种?还是我的学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事实,凯撒虽然无法相信,但也只能接受。 虽然被打脸了一次,但是凯撒却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毕竟凯撒是一个极度自信的男人,芬格尔只是一个例外。 顾北那个神经病和路明非那个衰仔绝对不可能是混血种! 他们俩要是混血种,我凯某人直接倒立绕着诺顿馆走一圈! 芬格尔听后,默默把手里的录音笔藏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过境迁,一年之后的现在,已经成立了学生会的凯撒也早就忘了当初自己随口立下的誓言,再次见到顾北和楚子航,除了难以置信以外,还有用语言无法描述的触动 。 「顾北!楚子航!怎么是你们!?」 几人走进会议室,围绕着长桌坐下。 顾北摊了摊手:「我们两个可是这一届的新生。」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芬格尔说道:「他们两个可是保送生,一个主动找上学院还提前上了一年的预科班,另一个更厉害,直接免3e考试的s级特招生,还兼任学院的编外教授,单独开设了一门课程,厉害到没边了。」 凯撒看了看两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芬格尔,他没有怀疑芬格尔话中的真实性,毕竟是新闻部部长,狗仔之王,在情报这方面可是卡塞尔学院的天花板,只要芬格尔想知道,那副校长穿什么颜色的苦茶子都能扒出来。 所以眼前这两位是混血种那完全是对a少女——板上钉钉的事。 现在凯撒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他们……都是混血种?你早就知道了?」 「别乱说,我可不是混血种。」 顾北插嘴进来:「我可是货真价实纯种人类,不是串。」 凯撒看向芬格尔。 芬格尔看向顾北。 顾北努了努嘴,示意旁边还有外人。 尹森看着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自己,心里一紧:「搞什么搞什么?我才是行动专员!」 凯撒也意识到其中可能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题,毕竟就算是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加入卡塞尔的,就像校工部的那群海豹突击队退役壮汉。 但是能入学成为学院,还是s级,并且兼任编外教授单独开设课程,这怎么看都不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 这其中必定涉及到学院的密辛。 凯撒果断截过话头:「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这次的任务吧。」 顾北撇了撇嘴:「转移话题的技术好烂。」 芬格尔表示赞同:「确实。」 楚子航也点了点头。 尹森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他已经快憋不住笑了,幸亏这老哥受过严格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凯撒的脸有些黑,他一贯的风度在这群神经病面前就像是被1330近防炮打成筛子的巡洋舰,甲板上已经积满了水。….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头显眼的红发首先映入眼帘,然后穿着鹅黄色女士风衣,双手揣在风衣兜里,踩着平底小白鞋的小巫女吹着泡泡糖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啊,好多人啊。」 小巫女发出一声感叹,就像是某位走红毯时一点排面都没有的女明星。 凯撒朝着诺诺挥了挥手,诺诺迈开大长腿坐到凯撒旁边的位置,嘴里吹出一个大泡泡,「噗呲」一下破掉粘在脸上,然后又被她「bia唧bia唧」嚼回去。 凯撒指了指其他人,对诺诺说道:「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诺诺点了点头,也不在意。 她确实都认识,顾北楚子航和芬格尔都是见过的,尹森也有过一面之缘,是昨天夜里凯撒接到任务之后到达纽约基地时负责接见的任务专员。 诺诺朝几人打了个招呼,眼神在几人身上飘过,着重盯了顾北一下,然后又移开了:「你们好,我叫陈墨童,凯撒的女朋友,你们叫我诺诺就可以。」 顾北和芬格尔对诺诺并不陌生,毕竟这两位一个是学生会下辖后腿,一个前几天才刚见过诺诺,所以都友好地打了招呼。 楚子航坐在那里,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曾经在东京见过一面,也冲诺诺点了点头。 尹森看着几人一副熟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好像都认识的样子?」 芬格尔打了个哈哈:「网友,网友。」 尹森满脸不信,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私事,他也懒得多问。 一翻吵闹之后,终于开始了正题。 尹森站在会议室正前方,投影仪落下,将资料投射在幕布上,除了大量的文字卷宗以外,还有一些现场图片,干瘪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周围没有任何拖动的痕迹,也没有脚印,这尸体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尸体的表面没有任何伤口,就好像原本就是这种冢中枯骨的模样,显得诡异非常。 在场的人都感觉背后一凉,从来没有过类似经验的诺诺差点忍不住跳起来,而顾北几人也是面色凝重。 尹森开始讲解这次的任务详情。 「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抓捕纽约最近一起连环杀人桉的凶手,这起桉件截至目前已经是两个月了,受害者也达到了两位数,上个月受害者四名,这个月受害者又多了六名。」 「本来这种桉件是不应该找我们的,毕竟这里是自由之国,这个国家评论每年因枪杀而死亡的人数就超过了3万,纽约更是其中的大头,只是10个人,完全不能引起重视。」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对,被害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是体内的血液和脏器全部不翼而飞,法医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查出凶手使用了什么办法抽离血液,鉴于这种神秘现象,纽约当局联系上了我们。」…. 凯撒举起手打断了尹森的叙述:「所以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凶手到底是人类还是混血种又或者是死侍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根据诺玛的推算,凶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混血种,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是死侍。」 意思就是凶手有龙血的概率有九成。 而区分混血种和死侍的条件很简单,凶手抽离的血液和脏器,却对尸体不感兴趣,尸体表面没有伤痕,自然也包裹啃食痕迹,这不符合死侍的活动特点,之所以还给两成的概率,完全是考虑到可能对方正处于死侍化但并没有完全消除理智的阶段。 凯撒重新看了看幕布上的图片,这样子确实不像是普通人搞的,干脆利落放下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尹森继续说道:「我们一直在追查凶手,但是目前没有任何突破点,他们的行动轨迹都很规律,根本没有交叉点,我们现在唯一能够掌握的线索就是他们的所有通讯记录都被清除了。」 楚子航举起手,尹森示意他发言。 「没有尝试过数据恢复吗?」 尹森耸了耸肩膀:「我们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点,但是对方将数据清理得很干净,连诺玛也没有任何办法。」 楚子航点了点头。 「很好,本来调查已经陷入了停滞,但是因为最新消息,我们又重新更改了任务布置。」 尹森调动了一下控制器,幕布上的画面顿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照片。 「这是昨天夜里,由s级新生顾北提供的可疑目标。」 「本杰明·帕克,37岁,在公司任职,已经十几年没有人事变动。」 「家庭成员有两人,分别是妻子梅·来利·帕克,35岁,全职太太;侄子彼得·本杰明·帕克,13岁,米德中学普通学生。」 【推荐下,@ 明·帕克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根据顾北提供的情报,本杰明·帕克的身上出现了某种无法被理解的异变,这种异变让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本杰明·帕克身上突然就有了龙血,而在我们记载的档桉中,帕克家族并没有混血种家族史,也就是说,本杰明·帕克不具备后天觉醒的条件。」 「我们不明白这种异变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发现和连环杀人桉有什么联系,但是这是我们目前能够掌握的唯一线索,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诺诺皱了皱眉头,看着顾北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普通人的?你又怎么知道他身上有龙血的?血系结罗?但是这样的话你也只会把他当成普通混血种吧?」 凯撒和尹森也看了过来。 顾北耸了耸肩:「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在选课单上报我的课,包教包会。」 尹森及时说道:「这个问题不用讨论,校长给我们的指令是无条件相信s级的判断。」 诺诺了然,不再询问。 顾北呲了呲牙:「那个老家伙,挺会使唤人。」 尹森关上投影仪,开始分配任务。 「这次的调查任务人手充足,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一名专员,现在他正在本杰明·帕克身边24小时盯梢,我们刚好可以做些其它的事情。」 「芬格尔,我记得你的网络课程是满分,你辅助诺玛修复数据。」 「顾北,陈墨童,你们两个一个拥有独特的侦查能力,能够察觉龙血,一个会侧写,你们两个去找另外一名专员碰我,负责建立本杰明·帕克的人物行动模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凯撒和楚子航跟我去查验受害者尸体,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行动!」. 吃不饱的胖橘 157.扭曲的命运 虽然某个荷尔蒙旺盛的金毛对于任务的安排非常有意见,但是卡塞尔学院一贯执行的都是军事化管理,要求做到令行禁止。 而且无论是卡塞尔执行部还是部署在全球各地的执行局,在任务期间进行编队的时候,也会为了防止行动人员感情用事,从而把关系亲密的人特意分开。 这个关系亲密不单指情侣,血缘、死党、师徒等关系也在「亲密」的行列中。 不过作为大家族的继承人,凯撒在这种事情上明显是识大体的,不仅胸有成竹地接下了伊森指派的任务,而且还游刃有余地叮嘱诺诺要注意安全,然后和楚子航一起在伊森的带领下前往了停放受害者尸体的验尸间。 相对于某个中二富少的故作姿态,小巫女表现得就自然许多,面对凯撒的叮嘱,小巫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摆出一个ok的手势:「我知道了。」 顾北在一旁看戏,感觉这一对谈恋爱可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虽然说顾北自己没有多少恋爱经验,但是他身边的样本多啊。 抛开顾北和绘梨衣两个人当局者迷的恋爱情况来看,可供顾北参考的感情趋向就有三四五六七八九对。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楚子航和夏弥这种甜甜蜜蜜型,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能黏在一起,顾北估计如果夏弥不是龙王,怕是能追着楚子航入学卡塞尔学院了。 比这两位稍逊一筹的是曾经和顾北有过一面之缘的叶胜和酒德亚纪这种平平淡淡型,虽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但是于日常生活中见温馨,也非常美好。 再次就是芬格尔和eva的天人两隔型,两情相悦却阴阳两别,没有意外或许一生都再难相见。 还有就是路明非和苏晓樯这种同病相怜摸摸索索型。 这两人心中的具体感情如何顾北也猜不透,这两位是迷失在丛林中的困兽,他们嗅到了彼此身上的伤口,然后走到了一起,或许没有爱情,但却有日久生情的基础。 除去以上几个典型案例以外,还有路明非对陈雯雯的舔狗之情,苏晓樯对赵孟华的仰慕之情,樱对大舅哥的奉献自我的爱情,还有大舅哥(源稚生)和二舅哥(源稚女)的相爱相杀之情。 这些感情千奇百怪,但究其根源无一例外是因为「爱」,或者因为他们有可能会变身「爱」。 对比以上的案例来讲,凯撒和陈墨瞳之间的感情就显得独特了许多,因为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爱」,也没有能够培养出「爱」的基础。 凯撒是一个博爱的男人,他会绅士地对待他遇到的所有女性,但并不会对她们产生什么感情。 不同的女人在凯撒·加图索的眼中就像是不同的书,这本书有新有旧,有大有小。 凯撒喜欢读书的过程,但是书被读完之后,就会被他放回书架,束之高阁。 这并非是感情,而是更接近一种征服欲望。 而陈墨瞳,就是凯撒征服道路上的一座难关。 她是一本永远都读不完的书,每次翻开都是新的一页,而且书的内容也会不断的改变,让凯撒每次阅读都会有新的发现。 当无穷的新鲜感和探知欲达成某种奇妙的平衡的时候,凯撒才发现自己一时兴起的行为却让自己在诺诺的身上越陷越深。 但这显然不是爱情。 诺诺也从来都没有刻意对凯撒怎么样,又或者说,除了陈家人以外,她对每个人都一样。 而对于诺诺而言,凯撒所代表的意义是复杂的。 他和诺诺是完全不同的同类,是诺诺理想中的自己,是将诺诺被安排好的人生当中的意外,是剧本之外的特殊角色。 这也就让凯撒与诺诺有了微妙的联 系,诺诺希望借由凯撒,打开鸟笼,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这也说不上是利用,只能说是各取所需而已。 按照常理来讲,这两人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分道扬骠,这个期限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两人最终走到一起的概率无限趋近为零。 连顾北用六爻金钱卦的测算对于两人的未来也是天各一方的答案。 但是问题出现了。 问题没有出现在二人身上,而是出现在了鬼扯的命运上。 两个人原本没有牵扯的命运,就像是被钢筋强行绑到一起一样,原本两条河里的水,被强制流入同一条河床。 这种情况非常不和谐,在顾北看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强行干涉了命运。 就好像……好像…… 像是奥丁的昆古尼尔! 但又有些不同。 如果说昆古尼尔是通过言灵·圣裁的必中效果干涉命运,从而修正因果,达成先击中后投掷的效果,那么凯撒和诺诺的情况则更趋近于对命运本身的扭曲。 这是连奥丁也无法做到的伟力。 如果真的举一个例子的话,或许传说中的黑王尼德霍格可以做到。 但是顾北总有一种冥冥的感应,让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了一个总是喜欢穿小西装的小屁孩。 那家伙或许也可以。 这莫非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吗? 顾北思索中,耳边突然响起来芬格尔的声音:「师弟,师弟,醒醒,你想什么呢?」 顾北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芬格尔眉眼一耷,露出一个极度猥琐的笑容,隐晦地瞥了诺诺一眼,然后趴在顾北耳边低声道:「师弟,学长在这里先嘱咐你一句,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那啥,但是兄弟妻不可欺啊,大嫂好是好,但那是大哥的宝啊……哎呦!」 顾北一巴掌糊在芬格尔脸上:「你哪学的一套一套的?我想的明明是正事好吧!」 芬格尔撇了撇嘴:「西门庆请许嵩他嫂子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正事,最后还不是把潘小姐正到床上去了?」 顾北抓狂:「麻烦你们不能看点正版名著好不好,人家那叫武松!」 「都一样,都一样……」 「喂,你们两个还要聊到什么时候,不做任务了?」 诺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身上的味道并不重,顾北没开奇门局,只靠六库仙贼的嗅觉一时间没能察觉。 顾北转过身来:「聊完了,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身后还传来芬格尔贴心的叮嘱:「别忘了学长的话!」 顾北在诺诺不解的眼神中怒吼道:「你去死吧!」 时至中午,两人先在基地中解决了午餐,然后离开了基地,打车前往伊森指定的地点,也是目前本·帕克所处的位置。 根据资料显示,最近这段时间本·帕克每天早上到岗,深夜返家,中午会在公司内解决从家中带到公司的便当,然后继续工作,行动模式非常规律。 两人现在去的自然就是本·帕克所在的公司,现在正有另外一位任务专员在那里监视本·帕克,同时等待他们两个过去接班。 车上,副驾驶的顾北通过车内后视镜隐晦地观察诺诺,也感觉到了诺诺身上那股超脱于命运的扭曲感。 别人感觉不到这种与命运脱离的感觉,但是通晓内景,能窥视未来的顾北却对这种奇特的感觉非常敏感。 真奇怪,明明前两次见面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 样了。 不对,刚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问题,是从她靠近凯撒的时候才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距离凯撒越近,情况越强。 凯撒也是相同的情况。 这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一旦接近就会被命运吸引。 而现在,两人分开之后,顾北也感觉到这种吸引在明显减弱。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顾北就是感觉这像是路鸣泽那家伙做的好事,所以顾北选择不去声张,而是默默记在心上。 他和路鸣泽的关系即统一又独立,但是两人都不会轻易撕破脸。 路鸣泽需要顾北帮路明非继承他的力量,现在能够影响路明非的人不多,顾北是路鸣泽手中至关重要的棋子。 顾北需要路鸣泽作为隐形的靠山,现在他与奥丁为敌,奥丁和路鸣泽的立场明显是对立的,顾北知道路鸣泽现在的是濒死状态,只靠自己是对付不了奥丁的,巧了,顾北只靠自己也对付不了。 所以只能默契地通力合作。 对于路鸣泽的安排,顾北并不会选择轻易去插手,如果被安排的对象是绘梨衣或者楚子航这种的另说,但是顾北和诺诺之间的关系明显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的士停靠在路边,顾北和诺诺下车,顾北熟练地来了一句:「把账单寄到洛克菲勒中心。」 然后他就收到了白皮司机鄙视的眼神。 抠抠搜搜结账,顾北从司机那里拿了账单,目送司机开车远去,顾北忍不住骂了一句:「岂可修,洛克菲勒的名头这么不好使的吗?」 诺诺看了他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洛克菲勒的名头不好使,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你是洛克菲勒的人?」 「怎么可能!?」 顾北惊呼:「我这张脸看上去那么没有可信度吗?」 诺诺吐槽:「我觉得你的病例的可信度会更高一点。」 两个人一边聊着有的没的,一边走进了旁边的大楼。 不是本·帕克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而是隔壁的一栋。 进入电梯,直接选定最高层,一口气来到天台。 顾北推开门,手里举着刚才司机给他开的发票:「阿sir,打车的账单局里可不可以报销啊?我们可都是穷学生啊,学院可不能坑我们的钱啊。」 听到顾北的话,正举着望远镜监视隔壁大楼的男人转过头来看向顾北,无奈说道:「报销没有问题,不过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是你?」 顾北揉了揉眼睛,上下确认了一下:「哇塞,叶哥,怎么是你?」 没错,这人就是当初跟随半身不遂的施耐德教授去天朝招生,和女朋友一起二打一对战顾北,然后被顾北捏爆了言灵还顺走了自己女朋友三年的记忆,不得已求上门请顾北治疗自己女朋友的叶家庶出子弟,叶胜。 细算的话这货今年应该刚毕业。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是你呢。」 叶胜揉了揉眉心,感觉脑阔有点痛。 别人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作为当初招顾北入学的当事人之人,他非常知道这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作为天朝五大家的叶家子弟,即便是庶出,他也比那帮黄头发蓝眼睛的家伙更了解这位爷是什么身份地位。 这种ssr角色跑到卡塞尔当学生,能有几个教授受得了? 估计整个卡塞尔都要被搅得鸡犬不宁。 作为应届生的叶胜非常庆幸自己卡着点毕业了,不过看样子貌似还是没有逃过被制裁的命运。 顾北笑嘻嘻地抱住叶胜的肩膀:「叶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次的任务就是我提供的线索,我不来谁来?」 叶胜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已经有控制不住的势头了。 他之前也是案件调查组的一员,知道这个案件有多棘手,也不由得慎重问道:「听说你从本·帕克身上感觉到了龙血?你的言灵是血系结罗?」 「不,我用的其他办法。」 「那你就肯定他不是混血种?」 「没错,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确定?」 「确定!」 「百分之百有把握。」 「百分之一万的有把握。」 叶胜摇了摇头:「我观察了他一上午,一点可以迹象都没有,完全按照我们记录的规律工作的。」 「是嘛。」 叶胜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顾北,顾北看了一眼,确定是昨天夜里碰到的本·帕克之后,又把望远镜递给了诺诺。 「这里太远了,没有更近一点的地方吗?」 诺诺抱怨道。 他的侧写要靠大量的信息来堆积情报,离得太远会导致情报的失真,最终得到的推论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偏差。 叶胜摇头道:「这里已经很近了,再近就只能去他们公司内部监视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暴露的风险。」 顾北眺望了一下:「或许我可以试试。」 叶胜愣了愣:「什么?」 158.普通人的黄金瞳 听到顾北的话,叶胜转头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顾北神秘歪嘴,露出一个龙王的笑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敛息术》?」 叶胜:「?」 诺诺:「?」 顾北:「嘿嘿嘿……」 敛息,向来是各种修炼体系中必不可缺的奇妙术法。 在各种各样的文学作品中,能够帮助主角隐藏真实实力的术法或者宝物是扮猪吃老虎的标准配置,与之齐名的还有所有主角都人手一个的空间装备。 由此可见其重要性。 顾北在解析了八奇技的基础修行法门之后,在理解了异术这种超凡能力的底层原理之后,将之汇总编写了一本适合大部分人都能学习的炼炁术。 这也就是如今的哪都通最广为流传的纳炁入体,凝聚先天一炁的法门。 不过顾北做的可不只有这些。 在完善异术修行体系的过程中,顾北也通过对现有的几项八奇技进行不断的拆解、重组,将不同的能力汇总在一起,从而演变成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能力。 其中不乏许多好用的能力。 敛息术,就是其中之一。 最初版本的敛息术脱胎于六库仙贼,在六库仙贼的修行过程中,有化去周身气息,藏身匿迹,降低存在感的效果。 不过这个效果相对于六库仙贼本身的奇妙效用来说,就不值一提了,所以就算是开发了六库仙贼的阮丰,也并没有把这个小作用放在心上。 但是异术这种东西,无论效果再怎么玄妙,但真要使用出来,还要看使用者的本事,而不是异术有多奇妙的力量。 就算贵为八奇技,在老天师朴实无华的金光咒下也只能悲催地一人一下,这就是使用者的差距。 没有废物的异术,只有不会用的异人。 (来自某唐门前辈的留言。) 而顾北,在修为方面比老天师差的远,但是论玩花活的技术,那整个一人世界也就月下遛鸟能和顾北相提并论了。 尤其是对异术的理解,掌握了复数八奇技的顾北就算是扔到一人世界,也可以算是当世第一人了。 他亲手操刀修改的异术,自然不会简单。 顾北将六库仙贼的行炁脉络中,能够调和气息,掩藏气血的行炁线路单独拎出来,几经修改之后将这一部分变成了一本单独的异术,也就是初版的《敛息术》。 修炼敛息术的人,就算没有修行六库仙贼,也可以顺利调理内息,混血种还可以借由敛息术调和两种不同的血统,让人与龙的血统达成短时间的统一,从而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而且,只要修行过敛息术,无论是修炼者还是混血种,都无法被识别身份,就算是使用言灵·血系结罗这种专业级别的探查言灵,只要不是面对面的探测,也无法得出准确结论。 再有就是降低存在感的效果。 不过这个效果具备限制,那就是使用者本身不可以做出任何引人注意的行为。 就好比在篮球场上,你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让队友对手乃至场外观众都把你忽视了,但是这个时候球落在你手里了,你还抱着它即兴来了一段,那你的自然而然就就变强了,敛息术的隐藏效果也就消失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敛息术的本质是从肉体方面让使用者达成极致的内敛,不引人注意,但却没办法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让人凭空消失的异术,言灵也不行。 但是言灵可以做到另外一种效果。 言灵·冥照。 虽然无法 让人凭空消失,但是可以达成类似隐形的效果。 本质上是偏折光线而造成的错觉。 就算是在白天,视力极高的人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缕黑烟。 言灵·冥照的隐形能力能够与敛息术完美搭配,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北虽然没有龙血,没办法使用言灵,但是别忘了,这货是有拘灵遣将的。 拘灵遣将在达成圆满之后,顾北不仅学会了散灵和服灵的能力,还掌握了通过拘「灵」,来拟态言灵的能力。 言灵的本质是用龙文调动「灵」,而顾北的拘灵则是跳过「言」的部分,直接强制「灵」达成想要的效果。 这个能力或许没办法拟态烛龙莱茵那种灭世言灵,也没办法模拟楚子航那种变异到不像是言灵的君焰,但是模拟一个冥照……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顾北独自乘坐电梯下楼,留下诺诺和叶胜两个在天台上拿着望远镜远程看戏。 顾北运起敛息术和冥照,整个人消失无踪,只留下了淡淡的黑烟在原地。 电梯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顾北往里挪了挪,防止被碰到。 冥照只是偏光产生的不可视领域,但本体的气味和声音都是存在的,就算现在顾北用敛息术将气味和声音消除掉了,触碰体积也还是存在的。 这才是比较符合常理的。 总不可能敛息术和冥照一用,顾北就化身灵体状态,达成穿模成就。 这是异术,不是羊符咒。 连言灵都没有变身灵体的言灵啊喂! 电梯一层层向下,顾北突然察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怎么这么多人? 无可奈何,顾北只能离开电梯,走楼梯下楼。 天台的两个人还举着望远镜等着看戏。 叶胜皱了皱眉:「怎么还没看到顾北?他还没下去吗?」 诺诺嘴里嚼着泡泡糖:「或许被卡在电梯里了也说不定。」 叶胜挑了挑眉,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挺不靠谱的,顾北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会被卡在电梯里? 他不知道,诺诺差点一语成谶。 顾北穿过马路,无视了保安,进入了隔壁大楼本·帕克公司所在的楼层。 敛息,冥照,隐身一条龙,然后推开玻璃房门就钻了进去。 一进去房间之中,顾北就察觉到了一股严峻的氛围,周围的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忙忙碌碌,面色凝重,就算已经过了饭点,但是还有很多人的桌子上摆放着只吃了一半的面包或者便当。 顾北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共同点:压力山大。 一个人低着头冲顾北走过来,顾北避开他,这个恍若未觉地走了过去,然后他的脚步一顿,停在了顾北旁边。 顾北皱着眉看向他,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个人看破了自己,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冥照无法被看破而是需要极强的感知才能察觉,但是感知无法攻破敛息术,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但是这个人停在他身边,让顾北没办法随意走动,因为他一旦活动,那么就会有人看到一缕不引人注意的黑烟在四处活动。 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会上大新闻的吧? 顾北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那人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伸手把顾北打开的玻璃门关上了。 「谁啊,开门不关,没有公德心。」 男人絮絮叨叨地走远了,顾北这才迈动脚步,走向本·帕克所在的位置。 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正在处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图表,他的位置 在整个办公室的最角落,而且被各种东西挡的严严实实,常年见不到阳光。 顾北看了一眼本·帕克的位置,然后跑到他正对的窗户边上,随便捡起一张纸探出头冥照的领域范围。 隔壁大楼的天台上,叶胜和诺诺从望远镜里看到在窗户边上有一张白纸,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如是重复几次,他们了然,是顾北。 顾北已经进入本·帕克的公司内部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隐身的能力。言灵?还是异术?看地面上的黑烟……莫非是冥照?」 叶胜猜测道。 他自然也是知道异术的存在的,不仅是因为招生事件,同时他也是天朝五大混血种家族的叶家,就算是庶出也是家族子弟,知道异术很正常。 诺诺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冥照消除不了声音,而且他这个举动非常显眼,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应该是还消除掉了存在感。」 侧写不愧是侦查神技,只从顾北的表现就断定了顾北使用的技能。 叶胜点了点头:「不论如何,能够接近本·帕克是一件好事,这样我们收集线索也可以方便很多。」 「嗯。」 诺诺随意点点头,掏出手机来敲敲打打。 叶胜不解:「你在干什么?」 「给顾北发消息,让他拍些照片给我,用作侧写素材。」 作为任务行动人员,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已经互通过了。 叶胜迟疑道:「不会暴露吧?」 诺诺笑的狡黠:「反正不是我们暴露。」 不过话虽如此,诺诺其实还是胸有成竹地,而且他对于顾北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这股信心很足,来源于诺诺对顾北这个人的了解,她知道顾北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才华,通过那次交流,她知道顾北这家伙甚至敢和五大家族叫板,甚至还谋划阴了陈家一手。 尽管诺诺的姓氏也是陈,但她还很乐意看到陈家吃瘪的。 虽然局限于对异术的认知,导致她在细节方面无法还原太多,但就顾北这个人而言,已经足够了解。 这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男人。 另一边,顾北感觉怀里的手机一震,拿出来一看,是诺诺发来的要求。 拍照? 顾北回了一个ok,然后向着本·帕克的位置走过去。 一靠近本·帕克,顾北就嗅到了那股诡异的气味,依旧是龙血的味道,但是…… 怎么感觉好像浓郁了不少? 顾北站在本·帕克身后,目光落在这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上。 相对于昨天夜里来讲,现在的本·帕克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就像是喝了黄金档一样,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干啥都有劲了,甚至可以一口气来一百个深蹲,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然后再长跑十公里。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不是形容,顾北调动两色元炁,打开法眼看的很清楚,本·帕克身上的生命力充盈得正在不断溢出。 这明显不是正常现象。 如果将人比作杯子,那么生命力就是杯中的水,水可以装满杯子,但永远不会有多余的生命力,而生命力大肆泄露,是只有在人快要死亡的时候才会产生的现象。 但是本·帕克看上去可是一点要死的迹象都没有,甚至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 要不是顾北通过气息认出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和昨天夜里那么本·帕克是同一个人。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变化,应该和突然浓郁起来的龙血气息有着某种关联,但是这样也 不对,这么短的时间内,本·帕克一个普通人是如何获得龙血,摄入龙血还能撑过龙血的侵蚀的呢? 要知道,就算是高位混血种,在承受龙血的时候都会受尽煎熬生不如死,本·帕克一个普通人,应该是十死无生才对。 但他不仅没死,反而体内的龙血纯度达到了提升。 这已经脱离了正常的逻辑。 而且还有一件事是顾北想不明白的。 顾北可以感应到,存在于本·帕克体内的龙血含量极高,但是这龙血和顾北曾经遇到的龙血都不同。 在顾北的了解中,龙血是一种具备超高活性的物质,无论有没有主体,龙血都会对外界的各种刺激做出反应。 可是本·帕克体内的龙血除了气息以外一点都不像是龙血,反而更接近人类血统,惰性很强,不再血管中游走,而是散落在身体各个角落,像是血栓一样停在某个地方。 这太不合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北正准备再靠近点,突然本·帕克的眼中金光一闪,转头看向顾北所在的位置:「谁?」 顾北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本·帕克。 过了没一会,本·帕克摸不着头脑地回过身去,喃喃自语道:「又是幻觉?」 幻觉? 顾北觉得没那么简单。 幻觉能够让本·帕克一个普通人开启一瞬间的黄金瞳?那虽然不是本·帕克自主做到的,但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幻觉能让本·帕克洞悉顾北的位置? 就算没能真正发现顾北,那也是感知到了。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本·帕克体内的龙血突然活了过来,飞快杀死了周围大量的人类基因之后,又恢复了惰性状态。 顾北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 这太不对了劲了。 159.线索与药 一个普通人,身体内拥有龙血之后,居然打开了黄金瞳? 叶胜和诺诺离得太远,用望远镜根本注意不到,但是站在本·帕克侧后方的顾北可是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了本·帕克瞳孔中一闪而过的金光。 如果不是通过法眼观察到了本·帕克体内的龙血有短暂活动的痕迹,顾北甚至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而且,在那一瞬间,顾北的心底也产生了一种微不可查的被窥视感。 顾北吓得甚至都想唱一句:「糟糕糟糕omg,魔法怎么失灵了!?」 这也证明,本·帕克在刚刚那一瞬间,确实察觉到了顾北的存在。 这太不可思议了! 早知道,顾北现在用了敛息术和冥照的双重隐匿buff,想要察觉到顾北的存在,要么在修为上远远高于顾北,要么在血统上有绝对的统治力,混血种最低需要s级血统,龙类也要次代种才可以。 可是本·帕克,一个普通人,在持有龙血之后,非但没有死亡,反而在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进化,或者说是…… 异变。 在顾北的感知中,现在的本·帕克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说他是人? 他的体内有龙的力量,虽然本·帕克本身无法调动这股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仍旧可以正常使用,并且在对本·帕克产生正向的作用。 说他是龙? 算了吧,这货从头到脚都是完完全全的原装人类,而且他连身体内的龙血都没办法自主催动,这也能叫龙? 说他是混血种……还是有差别的。 混血种的本质并非是单纯的龙血与人血混合,所谓的龙族血统和人类血统只是笼统的概述,更具体的描述应该是处于围观层面,混血种是龙类基因和人类基因的结合,不同的双螺旋基因交错组成一条基因链,而在这条基因链上,龙类基因和人类基因相互吞噬,这才是混血种的本质。 而本·帕克,就是单纯的在人的身体内注入龙血而已,这种情况下没死,不是用奇迹就可以解释的。 只能说是一定有人在搞鬼。 因为无论是人,龙还是混血种,他们体内的循环都是完整的。 龙族注入龙血是输血,可以更进一步。 混血种注入龙血属于打乱体内平衡,撑过去就更进一步,撑不过去就死。 而人类输入龙血,是强制性破坏了人体内循环,没有撑过去这一说,必死无疑。 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被龙血控制的死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变成混血种? 纯属是做弥天大梦。 但是现在的本·帕克却成为了一个特例,他活了下来,而且没有变成死侍的征兆。 至少他在保有龙血的情况下还保持理智。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非人,非龙,也不是死侍和混血种。 就如同当初还没有建立哪都通的顾北一样,现在的本·帕克是这个世界上的「例外」。…. 至于让本·帕克变成「例外」的原因,大概就是那些像「血栓」一样停留在身体各处的龙血。 这些龙血到底是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本·帕克自己喝进去的吧? 凡人在面对龙血的时候还说张嘴喝下去,就算看一眼都会觉得心悸。 本·帕克是个老实人,还是一个有脑子的老实人,总不会随便就往嘴里塞一些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东西吧? 别说是本·帕克了,但凡换个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就算顾北自认为自己脑子缺根弦,也不会做 这种事。 顾北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发现本·帕克体内的龙血在刚才突然活动了一下之后,又重新沉寂下来,但是整个上的位置却发生了一些变动。 如果说在之前,这些零零散散的龙血,全都分布在手指脚趾大脑皮层这些身体末端的话,那么现在的它们集体向中间靠近了一点。 好像是在沿着静脉一点一点返回心脏。 具体怎么样顾北说不好,但让这些东西集中在一起,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顾北想了想,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拿出了手机,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给本·帕克拍了几十张照片,把诺诺要的侧写素材收集好。 在确定无法通过观察得到什么线索之后,果断准备开溜。 不过在开溜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顾北慢慢接近本·帕克,趁他没注意,伸出手快速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本·帕克一巴掌拍在手背上,疑惑道:「哪来的蚊子?」 蚊子自然是没有的,不过顾北的行径也和蚊子差不多了。 顾北抬起手,手上红光笼罩,在手心中,有两团被元炁包裹起来的鲜血。 刚才那一蹭,顾北用最快的速度用出了双全手中的红手,不留痕迹的从本·帕克的手部取出了一些血样。 人血和龙血分别取了一些。 等下带回去到分析室检查一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至于为什么用红手不用蓝手,主要是蓝手的限制太大,除非顾北动手把本·帕克的灵魂撕下来,不然只有一瞬间的话根本看不到多少记忆,而且蓝手是直接触动灵魂的,除非目标已经死亡,不然中了蓝手的人必然会产生感应,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例外。 现在形式不明,用蓝手的话就等于直接暴露了己方的存在,本·帕克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接触过混血种啊龙啊之类的,所以要尽量避免任何有可能暴露的因素。 毕竟混血种界的共识就是不能让普通人知晓混血种的存在。 而且还有一个因素。 那就是敌方提前在本·帕克的灵魂中动了手脚这种可能性。 尽管可能性很低,但灵魂这种东西太玄乎,就算顾北掌握了蓝手和拘灵遣将,也不敢说自己是绝对的权威,所以不得不防。…. 再三考虑之下,顾北才没有使用蓝手。 所以再不暴露的情况下,这已经是顾北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目标达成,顾北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发现本·帕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那是什么?」 诺诺抱着望远镜,向一旁的叶胜问道。 叶胜沉吟一下,猜测道:「好像是……像是什么药?资料里有提到目标的病史吗?」 诺诺闭嘴不言。 叶胜也没有在问,他就是随口一说,混血种的记忆力极强,很多东西只要大致扫一眼就能记下,像是病史这么重要的点,自然不会落下。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真去记,那就说明,本·帕克的病史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最多也就是常见的感冒发烧,再不济就是跌打损伤,基本不会有什么需要常年用药的重大疾病。 而本·帕克现在拿出的那个小瓶,里面装的东西很明显有什么问题。 他掏出手机,给顾北编辑了一条消息:「把那个瓶子里的东西带回来。」 顾北自然也注意到了本·帕克手中的瓶子,他只是神经病,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东西不对劲。 不用叶胜提醒,他也没打算放过。 顾北看向那个小瓶,那是一个纯白的小药 瓶,就是药店里最常用的那种,不过与药店中的成品药物不同的是,本·帕克手中的药瓶上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就是纯白一片。 本·帕克打开了小瓶,气味顿时溢散出来,顾北鼻头耸动,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但却不是龙血……而是人血!? 顾北盯紧本·帕克的动作,只见本·帕克抖动小瓶,从里面倒出两粒红色药丸。 顾北瞪大眼睛看着本·帕克手中的药丸,他从上面感觉到了某种不和谐的感觉,这种感觉…… 就像是刚见面的时候本·帕克给顾北的感觉一样! 这个时候,一缕诡异的气味冲进了顾北的感知。 是人血,但不止是人血! 那人血药丸里边,是有龙血的! 难怪顾北一开始没有察觉到龙血的味道,制作药丸的人聪明地从相似的味道对冲掉了龙血的气味,而且药丸中还有些味道非常大的材料,再加上龙血的含量也少,把龙血的气味降到最低,导致难以察觉。 难怪这个药丸给顾北的感觉就像是本·帕克一样,因为他们都是用「人类」作为外壳来包裹「龙血」! 而且这么做也防止了普通人在食用的时候对龙血产生本能上的臣服反应,简直是一举多得! 制作这东西的家伙简直是个人才。 顾北正思索间,本·帕克把药丸举到嘴边,一仰头。 顾北都惊了。 好家伙,大哥你居然是真的从嘴里吃下去的吗? 你是真虎啊,都快比上长白山里生啃龙蛋的那只傻貂了。 就这你还能活下来真不是运气好,那还是多亏了幕后主使手下留情了。…. 顾北悄无声息地来到本·帕克一旁,从还没有盖上盖子的小瓶里掏出两粒药丸,然后再顺手把本·帕克体内的龙血抽一大半出来,这才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老哥以后可长点心吧。 顾北一边吐槽,一边速度返回了隔壁大楼的观察点。 天台的钢铁门发出轰隆的巨响,叶胜转过头去,发现是顾北回来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 「你以为我是谁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小爷出马,一个顶俩」?」 顾北一抬手,元炁包裹的血液样本,还有几粒药丸正漂浮在手中。 叶胜好歹也算是是专业的,从口袋中摸出无菌试管把东西装了进去。 那边诺诺还抱着望远镜盯着对面呢,顾北冲她说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发你了。」 「嗯。」 诺诺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对面。 只靠照片侧写出来的也只有大致轮廓,具体的细节填充还是需要仔细观察目标的行动模式。 这时顾北从怀里掏出两张纸。 叶胜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顾北神秘兮兮的笑着说:「我临走的时候去他们经理的办公室摸了一圈,找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诺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一张辞退通知,还有一张招聘启事。」 叶胜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家公司搞什么?又是辞退又是招聘的,那公司员工的数量不是压根就没变嘛?资料上还写着他们在裁员,他们就是这么裁员的吗?」 「这还不好理解吗?」 诺诺嘴巴动了动,想找个垃圾桶吐出嘴里的泡泡糖,左右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这是在天台,没垃圾桶,只能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把泡泡糖包好放起来,才解释道:「裁员裁撤的是工作岗,主要目的是压榨员工的劳动,新招聘 的岗位应该是个捞油水的轻快工作,酬薪不高,但是可以赚外快,这样才能达成平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辞退通知上应该就有本·帕克的名字吧?」 顾北竖了竖大拇指:「有见地。」 说着,顾北把手中的辞退通知翻了过来,上面一串名字,本·帕克赫然在列。 叶胜不解道:「这不对啊,本·帕克应该是这家公司干活最多的吧?既然目的是要压榨劳动力,那像本·帕克这种不用压榨就自动贡献的员工岂不是应该留下,为什么还要开除呢?」 「因为他太勤快了。」诺诺摊了摊手。 叶胜更不明白了,顾北解释道:「本·帕克的能力并不强,只是胜在工作经验和勤劳两个方面,这家公司基本是自营,和外界没有多少合作,本·帕克手中也不会积累什么人脉,留下本·帕克创造不了什么价值,反而会让其他人少做工作,从而变相的降低了劳动力的产生。」…. 「如果把本·帕克开除,那么本帕克手中囤积的大量工作被分散下去,员工的劳动力就会被压缩,这才是公司的目的。」 叶胜听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回过神来:「好家伙,这才叫资本啊,你们俩怎么这么懂?」 顾北理所当然道:「你在开玩笑吗叶哥,我可是哪都通的前任董事,诺诺也是陈家嫡系,这点东西可是皮毛。」 叶胜满头黑线:「是我叶家旁支不配了。」 顾北笑了笑,抖了抖手中剩下的那张招聘启事:「辞退书不重要,这个东西才是关键。」 诺诺问道:「你想让人应聘?混进目标身边?」 顾北笑的女干诈:「没错。」 叶胜有点犹豫:「这能行吗?」 顾北恨铁不成钢道:「叶哥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以前亚纪姐在的时候你可不这样啊,话说回来,亚纪姐呢?」 叶胜脸一黑:「不聊这个,聊聊招聘的事。」 顾北眉毛一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正准备在叶胜雷区蹦迪,诺诺插嘴打断了他。 「先说正事。」 顾北无奈,只能亮出招聘启事。 「招办公室文秘一名,要求女,五官端正身材好,最好是学校刚毕业,能熟练操作计算机,有良好的表达能力……」 叶胜皱了皱眉:「这个招聘要求……怎么感觉那么不正经啊?」 顾北耸了耸肩:「面试地点更不正经。」 「艾迪逊……酒店!?」 顾北转头看向诺诺:「你去试试?」 诺诺送给他一个眼刀:「要去你去。」 「那算了,我怕凯撒找我讨论剑术。」 。. 吃不饱的胖橘 160.一代新人换旧人 有关于让诺诺潜入敌营的提议,最后还是没有被通过。 不过顾北倒并不是很在意,他从一开始也只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 诺诺同不同意都无所谓,倒不如说,没有同意这个计划,反而给顾北省了一些麻烦事。 要是诺诺同意了,那作为计划的提出人,顾北肯定是要被凯撒算账的。 也不是怕了凯撒,主要就是顾北觉得跟一个大男人进行肉体上的交流(指肉搏),多少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也很麻烦。 不过凯撒或许会很乐意与顾北「决斗」。 这孩子不知道脑子里缺哪根弦,好像全天下都是他的竞争对手一样,无论干啥都要争第一,就算在群里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凯撒也要独领风骚,不仅要把对手干趴下,还要和队友比战绩。 大少爷不仅中二,还有点热血过头了。 顾北毫不怀疑,要是因为诺诺让凯撒抓住了话柄,那自己的学院生活应该永无宁日了。 思及此处,顾北突然后悔刚才嘴贱了一下。 万一诺诺找凯撒打小报告…… 顾北觉得自己应该考虑一下提前申请毕业的问题。 不过话虽如此,后果倒也没有顾北想的那么严重。 诺诺虽然性子恶劣了一些,但好歹也是知情识趣的女人,这点小事她估计不会找凯撒动手,而是会想办法自己报复回来。 ……貌似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还是想想提前毕业的事情吧。 「叶哥,卡塞尔毕业之后包分配吗?」 叶胜一脸懵:「……?」 你是怎么从刚才的话题上突然跳到这上面来的? 你的脑回路是在蹦极吗? 诺诺那边已经抱着望远镜继续观察去了,顾北看着懵逼的叶胜,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见的酒德亚纪。 「叶哥,你刚才还没说亚纪姐去哪了?」 闻言,叶胜脸一黑,飞给顾北一眼刀:「还不是赖你!」 被扣上锅的顾北有些费解:「赖我?***嘛了?」 「呵。」 经过叶胜一番解释,顾北终于知道为什么酒德亚纪不在这里了。 事情还要从顾北抽离酒德亚纪的记忆开始。 失去了三年记忆的酒德亚纪没有压制住内心的感情,趁机向喜欢了三年的叶胜告白,叶胜也克服了内心的顾虑答应了下来,两人正式确定了关系。 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但坏就坏在,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身份上。 酒德亚纪三年级,叶胜一个四年级。 两人基本已经将学院内的科目全部修完,接下来就是按照分配程序,要么被配送到全国各地的执行局,要么留守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但是无论怎么做,两个人都只能成为行动专员,而不是调查员或者是负责人之类的文职。 如果两个人没有坦白关系,一直维持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到那个时候,那么二人就可以继续作为搭档活动。 就算没有确定关系,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但是两个人确定了关系,那事情就非常尴尬了。 因为卡塞尔的内部规定是:「执行部专员每次行动最少两人一组,且搭档之间不允许有私人感情。」 这条规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专员因为个人私情阻碍任务进程,但却牢牢卡死了叶胜和酒德亚纪的情况。 于是,刚刚以优异成绩毕业,本该留在本部的叶胜被一纸调令发配到了纽约执行局,还给他搭配了伊森这个02级的老前辈作为拍档。 而酒德亚纪,虽然大四的年纪已经可以在地方执行局实习了,但是却被留在了卡塞尔执行部本部工作。 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就此天各一方,只能等假期的时候才能相见。 顾北听了,顿时回想起了当初从酒德亚纪的记忆中看到的画面,身上一阵恶寒,小声哔哔:「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省的你们俩天天腻歪在一起。」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学院的规定一点都不人性化。」 叶胜将信将疑地看了顾北一眼,没太在意,嘱咐道:「你和陈墨瞳在这里盯好,我把东西送到分析室去。」 说着,他还摇晃了一下手里的试管,里面红色的液体荡漾,是顾北取回来的血液样本。 还有顾北从本·帕克的药瓶中取出来的未知药丸。 顾北点头应下,诺诺也答应一声:「好。」 叶胜交代完毕,转身离开了天台,没一会就出现在了公路上,打了一个车走了。 顾北目送叶胜远去,手中一晃,又多出来一团血样,还有未知的药丸。 很明显,这和刚才顾北交给叶胜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倒不是说顾北给叶胜的是假的,真的自然是真的,只不过只有一半而已。 卡塞尔的科研能力毋庸置疑,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靠着高端的仪器和先进的科技就能检测出来的。 相对于死板的机器,顾北还是更相信六库仙贼。 诺诺回头看向顾北,她刚才就猜出顾北肯定有所隐瞒。 她看不透顾北,是因为对异术不够了解,并不是侧写不行,也不是她的水平不行,实际上,只要信息足够,就算再好的演技,在诺诺的侧写面前也只不过是一眼假的水准。 但是她却没有选择戳破,而是帮助顾北隐瞒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她也想见识一下异术这种东西有多奇妙。 说不定这东西会是她挣脱陈家这座牢笼的又一个助力。 顾北转头看了诺诺一眼,诺诺抬抬手遮住眼睛,示意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顾北回过头来,神情严肃,运起六库仙贼,元炁包裹住手中的血液,开始将其分解。 诺诺看了一会,发现顾北定住不动了,知道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结果了,有些没趣,转回头去继续观察本·帕克,完善心中的侧写模型。 不过,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凯撒呢? 算了,还是先不说了吧。 诺诺决定暂时不找顾北的麻烦了,有矛盾等任务结束之后再说。 此时的凯撒还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刚刚被人「欺负」了,他和楚子航还有伊森正处于纽约执行局内部的停尸间里,面前是十具受害者的尸体。 形销骨立,干瘦如柴。 楚子航一看到这几具尸体,脑海中就直接弹出了这两个成语。 不是形容,而是写实。 世界上最瘦的人名为kseniyabubenko,是一名俄罗斯女孩,身高158,体重40斤,即便如此她的身上也依旧能看出血肉的存在。 但是面前这十具尸体…… 尸体一字排开,就像是十具已经腐烂了很久的骷髅,因为血液都抽得一干二净,肌肉也干瘪下去,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 尸体赤条条的摆放着,肉眼看过去表面没有任何伤口,仿佛是这十个人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人类可以没有肌肉,但是失血超过一定量就会昏厥,休克,然后死亡。 这些尸体内的肌肉虽然干瘪,但 还是存在的,但是他们身体内没有血液。 准确的描述应该是:没有液体。 伊森介绍道:「死亡原因是失血……这个靠眼睛看就能判断了,法医只来了一趟就走了。」 凯撒不解:「没有解剖吗?」 「已经进行过了。」 楚子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尸体旁边,伸手从尸体上摸过,也摸到了隐藏起来的缝合线。 「我们让法医解剖了三具尸体,想要调查清楚对方是如何在保证尸体完整的情况下取走内脏的,但是很遗憾……」 「我们的法医曾经尝试在尸体上寻找被隐藏起来的创口,或者是从天然的出入口取出内脏,但都没有结果。」 「我们让法医还原取出内脏的过程,但是法医用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样子就是极限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指尖落在尸体的左胸,这里是缝合线的起始处。 缝合线被藏的很好,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医术非常好,缝合线从左胸斜插到右侧腹,然后以「v」字形划过左下腹,经过了整个上躯干,也是取出内脏所能造成的最小伤口。 但是罪犯连这么小的伤口都没有留下,而是凭空取走了所有的内脏。 科学? 言灵? 凯撒来到楚子航对面看着尸体,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们只调查内脏的取出,难道血液的遗失不重要吗?」 楚子航知道答案,但是他没有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着每一具尸体。 伊森说道:「有关血液的取出,其实我们已经有了结论,应该是通过言灵做到的。」 「言灵……」 凯撒回忆着已知的言灵序列:「血脉牵引?还是血系源流?」 「都有可能。」 伊森说道:「这两种言灵都是血系结罗的上位言灵,并且都拥有操控血液的效果,我们目前无法辨别到底是那个言灵。」 楚子航开口了:「那不重要。」 凯撒赞同道:「确实不重要。」 只要知道血液是通过言灵取出,那么疑点和线索就算是被推进了一步,至于到底是什么言灵只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找到使用者。 楚子航和凯撒在行动效率这一点上出奇的一致。 伊森站在一旁,看着一个刚大二的学生,一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两个人围绕着尸体仔细研究,还不时讨论一下尸体上的问题,顿时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自己当初这个年纪还追着学院里的美少女屁股后面当舔狗,中二的在普通人面前装逼,直到大三才参与任务的执行,不仅全程边缘ob,而且看到尸体的时候还吐了一地。 反观面前正在研究尸体的两个年轻人…… 伊森不禁开始怀疑人生:我是不是老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正在伊森专员原地orz的时候,凯撒突然轻咦了一声。 楚子航问道:「有发现?」 凯撒眉头紧皱:「可能。」 说着,凯撒跑动起来,翻开了其余几具尸体上的白布,一具一具仔细端详起来。 楚子航跟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好像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伊森:「学长,我们这里有受害者的详细资料吗?有病史和手术史的那种。」 伊森一愣:「我们这里没有,不过这种东西随时可以用医疗系统里调,你们等一下。」 说完,伊森拿出内部呼叫,联通了档案室,把楚子航的需求提了过去。 挂断之后,伊森一脸懵的看向正在研究尸体的凯撒和楚子航两人。 你们两个真的是新生吗? 搞什么,我们这么多专员两个月都没查出来什么东西,你们就往尸体上一趴就有收获? 你们俩不该叫凯撒和楚子航,应该改名叫柯南和金田一才对吧!? 还有啊,你们两个到底发现了什么啊!? 不要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啊,这让我怎么猜啊!?我一个学长还要不要面子的啊!? 谜语人滚出卡塞尔啊喂! 时间一点点过去,尸体旁的两个人已经不满足于肉眼观察,纷纷开始上手了,伊森都在一边看麻了,非常怀疑自己这几年当的是假专员。 停尸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伊森转头看过去,进来的人却不是他预料之中的档案室工作人员,而是叶胜。 「叶胜,你怎么回来了?」 「顾北接近了本·帕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他身上取到了血样,我紧急把血样送回来分析,老大你这里怎么样了?」 从客观角度上讲,叶胜其实也是刚毕业的新人,而伊森名义上虽然是同组的搭档,但实际上却是负责带他的组长,所以叶胜才会称呼伊森「老大」。 伊森听到叶胜的话,突然欣慰地留下两行泪来:「这样啊,原来你那边也……」 叶胜:……神马情况!?到底发生了? 伊森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被几个年轻人打击到了,只能收敛情绪,挥挥手表示无事发生。 这时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正是伊森一直在等的档案室工作员。 工作员把手里的文件递交给伊森:「伊森专员,这是你要的档案,十个受害者的详细资料,病史还有手术史都有记录。」 凯撒和楚子航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了那份文件。 伊森接过文件,挥手示意:「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工作员转身离开。 伊森转过身去,看着已经来到近前的两个新生,无奈的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你们要的资料。」 看着两人拆开文件一人一份浏览资料,伊森那叫一个心累。 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来自心灵深处的痛击。 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161.手法 凯撒和楚子航两人迅速翻阅受害者的资料,确定着自己的猜测,而伊森和叶胜只能从一边看着,连这俩人在找什么都不知道。 02、04年老学长们受到的打击,是07、08年牛逼哄哄的新生们感觉不到的痛。 叶胜还好,他在校的最后一年正好是凯撒入学的第一年,亲眼见证了学生会的平地起高楼,并和老牌强者狮心会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1.手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2.秘闻 「这种手法……还真是闻所未闻。」 叶胜拧紧眉头:「真的有人可以将言灵用到这种程度吗?这已经不是混血种可以达到的层次了吧?」 平心而论,叶胜觉得至少自己不能,哪怕他的言灵是以精密操作著称的真空之蛇。 大范围侦查型言灵·镰鼬的拥有者凯撒摸了摸下巴:「这很难吗?」 以威力极大但难以控制为特点的言灵·君焰拥有者楚子航客观地发表了自己意见:「就理论层面而言确实具备一定的难度,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要因人而异,或许也没有想的那么困难。」 叶胜:…… 突然开始理解伊森老大的感受了怎么办? 伊森:…… 你瞅瞅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但不管两个老前辈心里作何感受,单从推论结果的角度而言,凯撒和楚子航提出的理论确实是目前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而且也具备一定程度的可行性。 或许这真的就是犯人的作案手法也说不定。 「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叶胜说道:「从犯人的作案手法来看,对方对于执行局内部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很可能是之前有过任职的人员,或者干脆就是学院毕业的学生,用这两点去筛查纽约范围内的混血种的话,应该会有所收获。」 「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伊森给叶胜泼了一盆冷水:「你要知道,美国这个国家的本土混血种虽然很少,但是因为学院的存在,这里反而是全世界聚集混血种最多的国家,而美国的混血种大多都集中在芝加哥、华盛顿和纽约。 「因为卡塞尔在芝加哥,所以芝加哥有相当数量的学院毕业生,而华盛顿的则是野生混血种居多,。」 「纽约虽然比不上芝加哥,但是这里鱼龙混杂,毕业生和野生混血种交错居住,这里的混血种有三分之二都为学院工作过,其中也不乏一些学院医疗部的毕业生。」 说到这,伊森摊了摊手:「想从这么大的范围内筛选出犯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而且,犯人并不一定会把自己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中,所以也就有可能不被登记在册,纽约的混血种那么多,从其中筛选一个人已经是大海捞针了,要是筛选一个不存在的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叶胜反应过来:「看来对方把作案地点选在纽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楚子航驻足在尸体前,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叶胜试探着开口问道:「那从器械方面入手怎么样?」 凯撒摇了摇头:「不行,手术刀是一类医疗器械,不需要许可和备案,经营放开,属于人人都可以买的医用工具。」 伊森点了点头:「确实,但这也是一个方向,一类医疗器械的购买虽然不被禁止,但使用是要有相应资质的,犯人明显是经受过相应教育的,那么相关的证件肯定是有的,这样才不会显得太突兀。」…. 凯撒表示同意:「而且犯人作案的手法需要高度无菌的环境,在野外或者普通民居中是不符合要求的,所以犯人很可能使用了专业的手术室或者无菌房,这种东西可不是一类医疗器械,是需要相应的许可才能布置的医疗场地,只要我们在市场管理部门那里拿到有相应经营许可的名录基本就可以圈定犯人的大致范围了。」 伊森激动起来:「没错,就是这样,叶胜,快去通知档案室那边,让他们调用市场部的相应资料。」 「好。」 「等一下。」 叶胜答应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一直闭口不言的楚子航喊住了。 「怎么了?」 凯撒看向尸体旁的楚子航,不清楚他为什么拦下叶胜。 「有两个问题。」 楚子航头也不抬,竖起两根手指,然后落下一根。 「第一,既然你们考虑到了对方有可能避开了混血种的登记,那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对方在没有经营许可的情况下购买设备的可能呢?」 「怎么可能?市面上购买相应的设备都是需要经营……」 楚子航打断了伊森的话:「没错,市面上购买这些器械都需要许可才能交易,但是……」 「如果对方并不是从「市面」上购买的呢?」 凯撒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黑市?」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错。」 叶胜也想来:「说起来,确实有听说纽约有一个地下黑市来着,不过我倒是还没去过。」 「这个不是什么问题,」伊森笑起来,「实际上纽约黑市的背后就是纽约执行局,黑市每天的交易记录都会在执行局中备份,我们在调查记录的时候顺便找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叶胜了然。 凯撒皱眉道:「黑市背后是我们执行局……如果犯人当初真的在卡塞尔内部有过任职经历,那他会不会知道这个情报?」 伊森摆了摆手:「确实有可能,不过可能性很低,因为我们这边和黑市那边是不接轨的,黑市的工作是负责掌控明面上控制不了的交易,然后每天向总部汇报交易记录。」 「平时连交流都没有,一般成员听不到相关情报,而资深专员听到了也只会当个八卦,因为这种事和专员的任务无关,所以大多数人不会当真放在心上。」 凯撒点点头:「那就没问题。」 接着他转头看向楚子航:「你说有两个问题吧?那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我建议你们在调查营业许可的时候,不要只调查外科方面的,最好把一切临床医疗都囊括进去。」 叶胜疑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楚子航没有回答,倒是凯撒,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 伊森不解:「这样的话我们排查的范围要扩大一倍不止,外科资质应该会更精确的吧?」…. 「但也会漏掉可能存在的犯人。」 楚子航道:「伊森学长从来没有在美国看过病吧。」 「是的,混血种很难得病,我只有很小的时候得过病,那时候我还在俄罗斯。」 「原来伊森学长是俄罗斯人吗?」 「是的。」 楚子航喃喃自语:「校长是英国人,教授是德国人,学生有天朝人和俄罗斯人,还有意大利人……卡塞尔学院真的是一家美国学院吗?」 凯撒脸色有点古怪,伊森偏了偏耳朵:「你说什么?」 「没什么。」 楚子航回了回神,给伊森解释到:「学长你没有在纽约治疗过,应该也听说过美国的医疗费用是想当昂贵的。」 「鉴于这种情况,很多普通人在生病时会放弃正规就医,转而前去牙医诊所或者心理诊所就医,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同样也是医生。」 「而有些牙医和心理医生虽然并不缺少病人和诊金,但是他们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接待病人,而他们大多数也都是有临床医疗资质的。」 伊森这才明白过来:「所以只排查外科资质的话会把他们漏掉。」 楚子航点了点头,又变回了木头。 凯撒看向楚子航的眼神愈发火热。 伊森等了一会,终于没有人再发表补充意见了 ,于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楚子航一眼:「叶胜,你……算了,我们一起去档案室。」 伊森可不敢在这里待了,每分每秒都是打击。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妖孽吗?怎么懂得那么多? 伊森带着叶胜离开了停尸间,房间内又回到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情况。 凯撒看着楚子航,楚子航看着尸体,房间中死一样的寂静,事实上,除了凯撒和楚子航,这里确实都是四人。 楚子航的表现是凯撒没有想到的,尽管在之前东京见面的时候,他就有猜测楚子航可能是一个高血统的混血种,这一次见面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楚子航的血统评定已经达到了a级,但是凯撒却透过那双美瞳看到了影影绰绰的金黄。 那股若隐若现的压迫感,凯撒自己就是a级血统,还是a级中最强的那一种,自然知道楚子航绝对不是a级那么简单。 但是他没有想到,除了血统以外,楚子航的能力更加出众。 先是看破自己的想法,然后快速代入角色,找到了排查方案的弊端,还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 这一件一件,让凯撒感觉到了压力。 让他更加亢奋。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楚子航比试一番,但是身为上位者的他往往都是接受别人的挑战,而从来不会主动去挑战别人。 他看向楚子航,恍惚中感觉像是看到了初露峥嵘的雄狮。 这个男人不会进入学生会,他不会甘愿臣服于凯撒的手下。 他是天生的狮王,会带领狮群,夺回曾经狮心的荣誉。…. 凯撒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在那之前,他会等待。 他不会在暗地里下绊子,反而会帮助楚子航成长起来。 他期待着,巅峰时期的一战。 凯撒心中畅想着,楚子航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中二少年一眼。 凯撒心里一突。 楚子航的眼神,和刚才一模一样,他又有所发展?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凯撒走上前去,主动问道:「你又有什么发现。」 凯撒主动开口,这并非是示弱。 凯撒对于目前的形式认识的很清楚,现在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同样的比试只要一次就够了,任务的进度才是第一要务。 虽说就算任务不完成,等开课的时间到了学院也会强行将他们召回,但是凯撒可不是一个喜欢做事做一半的人。 这会显得他很无能。 尽管没有人会这么想。 楚子航拧紧眉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尸体上还有线索?」 「不,不是尸体上的,是一个我们一直忽略的问题。」 「什么问题?」 楚子航思忖道:「犯人挖走了死者的内脏,这些内脏最后又去哪了?犯人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凯撒也眉头紧皱:「犯罪动机吗……这确实是个问题。」 「会不会是为了卖钱?」 凯撒提出一个可能性,但是被楚子航驳回:「器官交易的可能性为零。」 「这种交易通常情况下分为两种渠道,一种是黑市挂牌售卖,但是黑市是我们的人在监管,如果有器官层面的交易的话,肯定会联想到这次的案件上来,所以这条路被封死了。」 「另外一种就是私下提供给有急需的富豪,但是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富豪确定好配型之后,在无法正常交易之后才会雇人去取走,怎么可能会大范围连续作案?」 「而且,就算是器官交易,你不觉得犯人的选材 有点奇怪吗,十个人的所有内脏?其中有很多不能移植的器官都被切走了,但是像是眼角膜这种热销品却被保留了下来。」 凯撒点点头:「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楚子航沉吟一会,说道:「我之前在炼金拓展手册中看到这样一个故事。」 「在那个故事中,祖龙嬴政并非是我们现在公认的混血种,而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能够击败龙类和混血种的,纯粹的人类。」 「在一统天下之后,嬴政的寿命远没有龙类悠久,甚至连混血种都比不上,而为了能够镇守大秦疆域不被龙类和混血种分化破坏,嬴政欲求长生不老之法,守护大秦永生永生。」 「这个时候,有一个混血种炼金师找到了嬴政,声称自己虽然没有长生之法,但是可以让嬴政获得龙的力量,成为混血种。」 「带领帝国击败纯血种的嬴政自然嗤之以鼻,正要将炼金师绞死的时候,却被炼金师的一句话改变了主意。」 「炼金师说:「虽然无法长生不老,但是却篡夺了龙王的力量,可以不断茧化重生,这是君主的去权能,而你,最强的人王,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说到这里,楚子航突然停下来,凯撒问道:「唯一一个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对,后面就没有了。」 凯撒摸着下巴,问道:「这个犯人挖走内脏有什么关系?」 楚子航摇了摇头:「我还没说完。」 「或许是因为这个故事过于荒诞,很多人都不认为它是真的,所以在故事中也粗略记载了那个炼金师的炼金秘方。」 「肺金,脾土,置入肾水,点燃心火,以肝木为柴,可得……」 「「君主丹」。」 吃不饱的胖橘 163.血统论与基因论 “君主丹……” 凯撒张嘴吐出一口好槽:“听起来就像是三流的网文小说里会提到的东西。” 楚子航有些意外的看向凯撒。 实不相瞒,在刚刚看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楚子航心里想的和凯撒是一样的。 但让他惊讶的不是这惊人的巧合,而是加图索家族下一任继承人,具有强大人格魅力的学生会领袖,热血沸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3.血统论与基因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4.混血君主 近代混血种界对于龙血,又或者说是龙类基因这种东西普遍存在一种错误的认知。 在近代混血种观念中,龙类基因是邪恶、狂乱的根源,无论任何东西,只要携带龙类基因,那么他就不会被人类社会接纳,哪怕是混血种本身。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亚伯兰罕血统契中禁止向普通人透露混血种存在,禁止向普通人揭露真实世界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4.混血君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5.药方 “没什么特殊的啊……” 顾北将元炁从药丸上收回来,喃喃自语道。 药丸的特殊之处在于用纯粹人血包裹住了遮盖住了内部龙血的气息,而内部的龙血说是龙血,也只不过是纯度比较高的混血而已。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调和用的药材,肉桂人参旋覆花,甘草地黄五味子,并没有很特殊的地方。 就是这材料的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5.药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6.俱乐部 有关读书笔记,楚子航并没有对凯撒说谎。 因为在预科班的时候,老师有讲到这方面的知识,也提及过卡塞尔会有相应的课程,楚子航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用自己的方式开始了预习。 如果说,路明非的成长在于不断强大的内心,那么楚子航的成长,就是通过暗地里的默默努力。 他的这些经验和技巧,全部都是一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6.俱乐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7.家访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陋。 公寓被楼梯分为两层,入户门直接连接着餐厅,南北贯通是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并不宽敞的房间一眼就能尽收眼底。 客厅当中是一张小小的茶几,壁炉旁边摆放着老旧的双人沙发,百叶窗的缝隙里钻出一道道夕阳落在地毯上。 看得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但是很温馨。 楚子航和凯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7.家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8.双胞胎 刚一推开门,浓烈的味道就把楚子航呛了一个跟头。 入目是遍地的瓶瓶罐罐,还有或完整或残破的花花草草。 是中药。 “这些东西是……” 彼得走在前面,把地上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到一边,清理出一条通道。 放下东西后彼得转过身来,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这是药,因为本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8.双胞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9.情感问题 「单一继承法则」。 不论是纯血还是混血,这一法则在龙血的继承机制里出现的都极为频繁。 这一法则在纯血龙族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地方就是四大龙王,王座上的双生子本质上就是单一继承法则的结果,所以才会出现分散权与力的情况。 无论是像诺顿和他的好弟弟一样平权,又或者是像芬里尔和耶梦加得一样分配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69.情感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0.下落不明 虽然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但多少也到不了很密切的那一步,两人各自有各自的目的,有计划,有实施,所以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顾北说的话也不过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即便面前站的不是诺诺而是凯撒,顾北也会说一样的话。 不过凯撒听了这套发言之后会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顾北摩挲着下巴,看了一眼诺诺。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0.下落不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1.离谱的支线任务 “下落不明……是怎么回事?” 在后续的交流中,诺诺从帕克夫妇口中逐渐得知了一段过往。 曾经的帕克家并非是现在这种穷困潦倒的样子,那时候大哥理查德和妻子玛丽是名牌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经常撑着飞机天南海北四处发掘古墓。 因为事业太忙,两人还没有结婚就生下了小彼得,并将他寄养在叔叔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1.离谱的支线任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2.档案室 洛克菲勒中心,灯火通明。 凯撒和楚子航停好劳斯莱斯,电梯沉入地底,两个人默契地没有交流。 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各有心事。 楚子航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八卦的人,但是刚才那种情况他确实没太搞明白,所以有点好奇。 好奇你懂吧。 楚子航觉得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时刻保持对于未知的好奇,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2.档案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3.主机房对话 除去一些特殊用处的计算机以外,纽约执行局所有计算机的算力都是由一台超级主机提供。 这台主机位于执行局基地最深处的主机房中,除了日常提供算力以外,还被用作诺玛的备用核心。 换言之,一旦某天卡塞尔学院被攻破,诺玛的核心超算被摧毁的话,纽约执行局的超级主机可以为诺玛提供临时的运算中枢。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3.主机房对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4.老东西 天色蒙蒙亮,但纽约这座城市却已经活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勤劳的纽约人喜欢用双手成就梦想,而是在这个资本的国度,不卷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虽然顾北一直觉得自己是洗衣机裤兜里的卫生纸,把他卷烂了的话周围的人都不好过,但是如果卷不到他身上的话,那他还是很乐意见到人们用「勤劳」的双手成就自己的梦想。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4.老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5.存在干涉 玛莎慢慢停在皇后区的破旧公寓前。 周围的人都投以诧异的眼神。 昨天晚上是劳斯来斯,今天白天是玛莎拉蒂,怎么着?难不成皇后区要发达了? 车上,昂热把一支铝管封装的雪茄递给顾北:“要不要来一根?” 顾北眼神鄙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半夜在街头哄着小女孩看金鱼的怪蜀黍?” 昂热摊了摊手,顾北接过雪茄叼在嘴里。 虽然顾北的体质已经可以消化处理掉大部分的有害物质,像焦油尼古丁这种东西进了顾北的身体那就是被炼化的下场,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顾北都没有抽过烟,更不用雪茄这种高档货。 五十美元一根的古巴雪茄在他嘴里就像是叼着一根烤肠。 对着后视镜照了照,顾北扯着嘴角笑了:“这种东西和我一点都不搭啊,应该换成凯撒和楚子航的,我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加街熘子。” 一百多岁的白发老人不明所以:“街熘子是什么?” 诺诺缓过劲来,嘴唇发白地向昂热解释道:“就是地痞流氓,小混混。” 昂热上下打量一遍顾北,中肯地评价道:“确实挺像的。” 顾北也不在意,透过车窗看向四周的景象。 “我还以为你要先去找本地的几个家族好好「谈谈」,然后才会到皇后区取走理查德留下的东西。” 昂热戴上墨镜,但仍然遮不住镜片后冰冷的眼神:“其实我对那个六年前失踪的学生留下了什么还是很好奇的。” “你可能不太清楚,卡塞尔对档桉内的每一名混血种都有精准的位置锁定,因为混血种是很危险的东西,无论是身体组织还是血液,都有可能制造出一大批的死侍。” “哪怕是死了,诺玛也会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尸体进行回收,除非死在一个连卫星也拍不到的,没有网络的无人区。” “所以,像理查德这样在纽约市区凭空消失的情况,在卡塞尔的内部记录里也是很少见的,他们大可以杀死理查德然后抛尸荒野,伪装成被死侍或者龙类杀死的都可以。” “那样的话,诺玛就会判定理查德为死亡,「家族」想要做什么自然也就没有漏洞了。” “可是直到现在,六年过去了,理查德都是处于失踪状态,而不是死亡,这就是很反常的,除非……” 诺诺一瞬间就明白了昂热的意思:“除非理查德还没有死!” 顾北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是因为理查德带出来交给本·帕克的那件「东西」很重要,所以对方在没有找回之前不敢轻易对他动手是吗?” 昂热点了点头:“没错。” 顾北眯了眯眼,突然问道:“你们还有这种技术?该不会是在学生身上装定位器这种下三滥的主意吧?” 昂热深吸一口雪茄,吐出白色的烟气:“你太小看诺玛了,在现代社会,诺玛基本可以观察到世界的每个角落,专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随身携带好强度的信号接收器,所以无论专员在哪,都是可以被搜索到的……尼伯龙根除外。” 顾北沉默了下:“所以,你那时和我说没有听说过楚天骄是真的?” “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事实上,在回到学院以后我就调查过相应的记录,假如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并且他也确实如你所说被奥丁杀害了,那学院应该已经回收掉了他的尸体才对,但是我不仅没有查到尸体回收的记录,连楚天骄这个名字都没有找到,在执行部乃至卡塞尔的历史上,都没有楚天骄这个人。”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顾北回忆起那天在实验室中与昂热的对话,突然感觉到了满满的不真实感。 假如昂热说的都是真的,那师兄经历的就都是假的吗? 可是那个雨夜的高架桥,顾北虽然不在现场,却也察觉到了种种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假如师兄描述的才是对的,那在卡塞尔的记录中为什么找不到所谓的楚天骄呢? 按照师兄所说,他的老爹楚天骄可是能和奥丁掰腕子的狠人(虽然没掰动)。 就这种狠角色,如果说只是在档桉中被删除掉了,那昂热也没道理会不记得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顾北细想,坐在后座的诺诺突然注意到了昂热话语中的盲点:“既然诺玛的搜索力度这么强,那学院有没有玛丽·帕克的消息?” 玛丽·帕克,彼得·帕克的母亲,理查德·帕克的妻子,和理查德同为混血种。 在本·帕克的描述中,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专门为了生下彼得的工具人,自从生下彼得之后就没有了有关她的描述,就算后来理查德冒死将「东西」送到帕克家的时候,也只有理查德一人。 换言之,玛丽·帕克应该也是凶多吉少才对。 而一旦玛丽死亡,那么卡塞尔就会将玛丽的尸体回收,这样的话就没理由不去调查理查德的下落。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理查德下落不明,玛丽生死不知,而卡塞尔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如果不是了解昂热的为人,顾北可能会以为这老东西和所谓的「家族」有合作关系,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昂热的毕生心愿就是复仇,除此之外其余都与他毫不相干,他也不会去参与这些事情。 所以,这其中,有古怪。 昂热想了想,还是坦言道:“其实这件事很奇怪,学院中只有关于理查德·帕克的记录,而彼得·帕克是他和一个普通女人的孩子,也就是说,你们口中的那个叫做玛丽·帕克的人,如果她真的是理查德的妻子的话,那么她其实并不是混血种。” 顾北一愣,反驳道:“这不对,师兄……楚子航在彼得的房间中看到过理查德和玛丽的照片,他们两个分明都穿着学院的校服。” “但是两个混血种之间的婚姻是要上报秘党提交申请的,很可惜的是学院并没有收到理查德的申请。” 顾北脸色一沉,心中的那股不真实感越发地强烈。 玛丽·帕克。 混血种? 普通人? 确实仅凭借一件衣服没办法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卡塞尔的学生,但是在本和梅的描述中,玛丽和理查德一样,都是卡塞尔的学生。 但是在卡塞尔的内部却没有玛丽的资料。 是本·帕克夫妇记错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顾北总觉得其中好像有哪里不对。 顾北重新捋了一下。 假定,玛丽并不是混血种,合照里的卡塞尔校服是借的,本和梅也只是记错了。 顺着这条路理下来的话,确实非常符合逻辑。 但是,如果换一种假设呢? 假定,玛丽是混血种,合照中的校服是她自己的,本和梅也没有记错。 那为什么在卡塞尔内部找不到有关她的资料。 是「家族」将资料抹除了吗? 那为什么不连同理查德的资料一同抹除呢? 而且,就算从资料层面抹除的话,那为什么连昂热都不记得了? 虽然是个130多岁的老东西,但是昂热的记忆力好到离谱,连诺诺这种还没入学的新生都能被记住名字,虽然不排除是因为诺诺身后陈家的缘故,但也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但就是这样的昂热,却不记得玛丽了。 是有人用什么手段消除了昂热对于玛丽的记忆吗? 突然,顾北灵光一闪:“校长,你之前说卡塞尔的记录中没有楚天骄这个人,那我让你调查的楚子航的亲生父亲呢?” 听到这,昂热眼神古怪地看了顾北一眼:“还真让你猜中了,楚子航的亲生父亲也叫做楚天骄,不过不是你认为混血种,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顾北疑问到:“那校长你就没有怀疑过,如果楚天骄是普通人,那楚子航哪里来的血统吗?” “有关这一点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昂热把烟头甩在地上:“楚天骄是普通人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楚子航的母亲,苏小妍女士并不是你们认为的普通人。” “苏女士其实是很久以前天朝五大家之一苏家的分支,不过后来苏家本家集权,分支家族就慢慢落寞了,一部分选择依附本家,另一部分成为野生混血种,还有一部分干脆隐藏血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原来如此……” 中了! 顾北喃喃自语,但是眼神明亮,他抓到了关键点。 楚天骄和玛丽的情况是相同的,他们都是以混血种的身份存在,但因为不明原因,自身存在被干涉,除了个别的人以外,全部都丧失了对于他们的记忆。 而这份干涉,连现实也被波及,所以二人在卡塞尔的档桉中没有任何的资料。 但是如果幕后的人有这种神奇的手段,那为什么不把楚子航以及本·帕克夫妇的记忆也一起消除呢? 这样才能更干净的清理掉后患吧。 而且,对方既然选择清除玛丽在卡塞尔的痕迹,那为什么不连同彼得房间中的那张穿着校服的照片一同销毁呢? 顾北可不相信「家族」的人会没有偷偷潜入过帕克家,就算为了丢失的「东西」,他们也会搜查一番。 所以对方肯定知道照片的存在,但是故意没有抹除。 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特地保留帕克一家人的记忆……难道他们还没有死心,认为「东西」可能藏在帕克家吗? 而且,如此玄妙的手段,很明显不是所谓的「家族」,甚至不是混血种能够完成的伟业。 顾北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高举着长枪的身影。 奥丁…… 思及此处,顾北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但手指落在发送键上,顾北却犹豫了。 现在还不是把这件事告诉师兄的时机。 至少要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 不然现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师兄知道事件和奥丁有关,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之前能击退奥丁完全是三位龙王联手,还有顾北的乱金柝杀了奥丁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现在的顾北觉得自己和奥丁一对一的话能维持四六开,但那是在底牌尽出的情况下。 顾北可不想在卡塞尔面前漏了自己的老底。 把对话框里的文字删掉,顾北收拾了手机。 昂热推开车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开始任务吧。” 诺诺紧随其后。 顾北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在这盯着。” 这次的原因不是害怕本·帕克误会,而是担心。 对方没有消除帕克一家的记忆,顾北猜测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因为理查德的存在没有被改写,而玛丽的存在被理查德的存在牵连着,所以玛丽的存在还有一部分被保留。 第二种,帕克一家像楚子航一样,拥有极其强大的信念,这种信念保证了楚子航记住了被世界遗忘的楚天骄,也让帕克一家保留了一部分8和玛丽的记忆。 第三种,也是最可能的一种。 对方故意保留了帕克一家的记忆。 因为他们还怀疑「东西」被藏在帕克家中,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既没有在帕克家中搜查出来,也不能面对面的逼问,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钓鱼。 所以,并不排除有什么牛鬼蛇神在暗处24小时盯着帕克一家的情况。 虽然他们貌似钓上来了昂热这一条大鲨鱼,不过很难保证这帮疯子不会动手。 卡塞尔的人是疯子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 更正确的说法是,卡塞尔的人是疯子中的疯子。 而混血种,全部都是疯子。 昂热看着顾北,猜到了顾北的意思,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诺诺道:“我们过去吧。” 诺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观察入微,明白这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在刚才的对视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于是也不多说,前边带路,领着昂热走进了帕克一家所在的公寓楼。 顾北坐在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上,随手把还没抽完的昂贵雪茄丢在地上。 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和呼吸普通空气没啥区别,已经不能在提供额外的熟练度了。 看着昂热和诺诺两人敲门,公寓开门,两人进入其中。 顾北抄起冰桶里的冰酒,看着周围影影绰绰的人影,将冰酒一饮而尽。 176.「蜘蛛侠」 昂热与诺诺敲开公寓的门时,帕克一家正在进行早餐前的祷告。 虽然本和彼得彻彻底底的都是无神论者,但是梅却是忠实的天主教徒,所以每当三人一同吃饭的时候,本和彼得都会等待梅祷告结束之后再开始用餐。 两人被帕克夫妇热情迎入房间中。 其热情程度甚至说的上非常的“突兀”。 这让诺诺有些不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6.「蜘蛛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7.印记中的信息 “既然是留给他儿子的东西,那就先放着吧,或许某一天小彼得能够和他父亲一样,到卡塞尔学院上课,我们会无条件免除他的学费的。” 昂热将蛛丝发射器装回布包里,递回给本。 他这话自然不是随口说的。 通过顾北那边的消息,他已经确认了理查德的儿子彼得继承了理查德的血统。 虽然顾北没有明说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7.印记中的信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8.烟雾弹 虽然顾北并没有刻意做些什么,但他和他的兄弟们仍然给本·帕克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这不怪本小心眼。 但凡设身处地想象一下,一个人深夜下班回家的路上,转角撞上的不是爱,是一个行为怪异的少年。 少年的身后还跟着一排一眼看过去就气势汹汹气宇轩扬气质各异但都不凡的彪形大汉。 几个人的目光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8.烟雾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9.奇怪的巧合 主动权在手,完全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顾北让诺玛联系人过来处理掉遍地的尸体,然后批评了特地跑过来送人头的天选打工人迪恩两句,就放他走了。 本来迪恩就是个被忽悠来当炮灰的路人,顾北没必要硬抓着不放。 不过迪恩临走前说的几句话中却让顾北注意到了一些重点。 “猎人网站发布的紧急任务,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79.奇怪的巧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0.人血的作用 作为专门用来将普通人类转化为死侍的药物,配方中的人血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违和了。 顾北一开始以为是用来误导视线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像是顾北这种侦察力较强(指狗鼻子灵)的强者发现龙血的存在,所以特地加入人血来作为掩护。 不过后来他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 对方为什么要隐藏?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80.人血的作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1.命运 因为凶手的一个奇妙操作,事情又陷入了一种扑朔迷离的境地。 凶手是谁?「家族」指的又是什么?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的目的分别是什么?帕克一家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理查德的下落如何?玛丽帕克又怎么样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好似一团乱麻将真相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而顾北一行人只不过是为了调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81.命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2.「家族」 对于帕克一家的安排暂且告一段落。 至于之后本·帕克要怎样跟梅和彼得解释自己要突然失踪一段时间这件事,顾北对此并不关心。 玛莎启动,冲开一地的尸体,离开了皇后区。 三人在帕克口中得到了三个消息。 两个地址还有一个线索“f”。 对于线索“f”,几人的猜测不一而足,因为“f”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82.「家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3.「布莱恩」 nypd的巡察车开出小巷,但是车里坐着的已经不是纽约警局的白皮警犬了。 诺诺握着方向盘,神色兴奋中带着一些不忿:“有没有搞错,居然让女孩子给你当司机?你这家伙算是烂到家了。” 顾北斜靠在副驾驶上,动手整理了一下帽子:“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不会开右舵车。而且我还没驾照呢。” 诺诺鄙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83.「布莱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4.陈年旧事 在搜索栏里输入「理查德·帕克」。 数据中心给出的资料有很多,但符合条件的却寥寥无几。 资料显示,理查德确实是一个混血种没错,但是更详细的资料却没有记载。 不知道是因为理查德的保密等级太高导致纽约执行局并没有权限收录相关的资料,还是说是有什么人对这些资料动了手脚。 在凯撒看来,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84.陈年旧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5.先辈的理想 卡塞尔学院并非是唯一的混血种聚居地? 正确的说,它只是聚居地之一。 就像天朝有世家,日本有蛇歧八家,俄国有皇室,欧洲有秘党…… 混血种分布在世界的不同区域,龙族血统随着婚姻走向世界的每个角落。 谁也不知道全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混血种。 在这些混血种当中,被选拔加入卡塞尔学院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85.先辈的理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6.老东西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听见壁钟的「嚓嚓」声。 这些年轻人们都来自优秀的混血种家族,是新一代的精英,是家族的代言人。 他们的视觉和听觉都远比人类敏锐,他们中有些人是天生的射击手,能用不戴光学瞄准具的普通军用步枪轻易命中一公里以外的目标。 但刚才那一幕没有任何人看清。 昂热的行动中似乎有一段时间被凭空切掉了,前一瞬间他高举酒杯,后一瞬间,那酒杯就落在了小胡子的脸上,折刀也顶在了小胡子的喉咙上。 刺骨的寒气还留在那个小胡子年轻人的喉间,他捂着脖子,任由金黄色的酒液流淌,酒杯的碎渣嵌进脸上,但伤害却远远比不上那把好像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折刀。 所有人的衬衣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们呆坐在那里,竭力回想时间被斩断的瞬间,昂热身上爆发出的灼热的威严,那是随着血统燃烧而生的某种自发领域。 先民的传说中,屠龙者不能直视龙的眼睛,因为和这种生物的直视会摧毁任何意志不坚定者的内心,甚至毁灭他们的灵魂。 龙威! 汉高把一张手帕在冰桶里浸了浸,递给受伤的年轻人:「擦擦脸。没关系,我没期望你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只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你做得不错。」 「哦哦。」 年轻人惶恐地接过手帕按在脸上,冰水混和着酒液,还有鲜红的血一路往下流,染红了他的衬衣袖口。 「看来我们这次的行动,并不会得到秘党的支持。」另一个年轻人说。 「未必,至少他没有在你们每个人的喉管上留下什么,这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汉高转向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刚才你已经碰到了他的底线,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底线?」 「死去的同伴。」 汉高拄着拐杖,吃力地站了起来:「不论是混血种,又或者普通人,昂热对同伴的看重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他已经130多岁了,130多岁的老人,早该把棺材准备好,安详地听孙子讲故事了。」 「可他安静地坐在我面前喝着香槟时,我却觉得他的身体紧绷着,随时会暴跳起来,就像是条捕猎前的鳄鱼。」 汉高拉开抽屉,摸出两柄金色的老式转轮手枪。 他卸下一颗子弹放在桌面上,0.5英寸马格努姆手枪弹。 这种子弹即便不改造也可以一枪打翻河马,而这颗子弹的头部篆刻有炼金武器特有的神秘花纹。 炼金转轮「德州拂晓」。 年轻人们互相看看,知道自己对待昂热的态度太过轻率了。 汉高已经很多年没有拿出这对曾经书写混血种历史的炼金左轮了,他已是混血种中地位超卓的家族领袖,动武早已不是他的工作。 但和昂热见面时,他却时刻处在武装的状态。 「跟他面对面我不能不警惕,我和他差不多年纪,可我已经老得快死了,他还生龙活虎像个年轻人。」 汉高顿了顿,手里把玩着那对炼金转轮,轻声叹息:「真羡慕他的年轻啊,还有那野火般的……欲望。」 「就这么……算了?」一个年轻人打破了沉默。 「昂热和弗罗斯特·加图索不同,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标准的屠杀派,任何与龙类沾边的东西都是他们眼睛里的沙子,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尽快把手收回来。」 汉高走到一侧墙边,敲了敲那块墙壁:「昂热已经走了,出来吧。」 隐藏在墙壁中的红色小门 开了,中年人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银灰色的西装、闪亮的皮鞋和玫瑰金的腕表,一身的奢华和他挺拔的身体搭配得恰到好处。 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的双脚看,他的步伐坚定而落步轻柔,带着极强的韵律感。 何等自信的登场! 强有力地诠释了「优雅成功男人」的定位,这男人完全可以取代肖恩·康纳利去代言lv的旅行袋。 他在汉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他踏入这间混血种家族领袖聚会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汉高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这次的事情我们帮你摆平了。」 「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男人从冰桶里抽出一瓶酒,又拿了两只酒杯,倒上酒之后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汉高面前,动作流畅得仿佛他才是这的主人。 汉高端起酒杯,龙舌兰在杯中摇晃,褐色的酒液里泡着一条蜷缩起来的蝴蝶幼虫:「因为这件事,我们这边要损失掉两个家族,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补偿些什么吗?」 「补偿?」 中年人笑了笑:「这些年你们应该已经从我的实验中捞到了不少好处吧,别的不说,就说汉高先生你……」 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汉高:「真是不错,明明都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都已经老成那副样子了,现在却还能生龙活虎的拿起你的转轮,喝着tequ镇产出的纯正蓝龙舌兰草酿造的顶级品……」 男人熟练地在左手虎口撒了点细盐,拈起一片柠檬,右手举杯,凝视那只蜷曲在褐色酒液中的蝴蝶幼虫,深呼吸:「真是纯爷们的酒!」 吮了一口柠檬,伸出舌头把细盐舔得干干净净,豪迈地一仰头,整杯龙舌兰酒入口,接着响亮有力地把那只虫子吐在银盘里。 他看向汉高,瞳孔是异于普通混血种的暗金色,深沉如夜。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不是吗?」 汉高沉默了一会,将手中压满马格努姆子弹的转轮放在桌子上:「你就不担心我把你交给昂热吗?」 中年人笑了笑:「昂热就算把这件事怀疑到你汉高的头上,也不会想到一个已经退出纽约,离开美国十几年的家族。」 「你从一开始就想到了。」 「这也是我到纽约才开始实验的目的。」 汉高也用如出一辙的动作饮下龙舌兰:「你比你的父亲狡猾多了,弗朗西斯。」 「您可比我狡猾多了,汉高先生。」 「洛克菲勒家族招惹到你们可真是莫大的不幸。」 「不,这只是命运的选择。」 「那弗朗茨家族呢?他们可是你们埋在纽约的种子,就这么抛弃了?」 「这也是命运。」 弗朗西斯盯着酒杯:「种子的命运,要么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要么就腐烂在地下,从成为弃族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真是残酷的家族。」 「我们只是走在命运的道路上。」 两人相视一笑,在周围年轻人的一头雾水中碰杯,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决定了两个家族的未来。 其中之一还是能够左右美国乃至世界经济的洛克菲勒。 将杯中酒尽饮,中年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这具身体已经没有用处了,您可以自行处置。」 说完,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汉高拿起刚才被他摆在桌上的德州拂晓,对准了桌上男人的头。 「砰!」 刚才还在优雅品酒的中年人,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碎西瓜。 周围的年轻人身上一紧,不约而同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汉高用手帕擦了擦枪身:「找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了。」 说完,拄着拐离开了。 昂热叼着雪茄坐在驾驶位上,沉默了一会,突然发动引擎,油门踩到底,玛莎拉蒂就像一条鲨鱼昂首跃出水面,后胎磨擦着地面冒出滚滚青烟。 疯狂的加速度把这位壮硕的老人直接摁在了赛车座椅里。 这才是这辆车动力全开的效果,短短的半分钟内,它接近了400公里的时速,恐怕也只有全世界最快的跑车布加迪才能达到的,以这种速度在普通高速公路上开,就像是用老式猎枪发射航炮的炮弹! 原本没多少辆车的高速公路忽然拥挤起来,如此高速下车子超过了一辆车无疑会很快遇到下一辆。 玛莎拉蒂飘着诡异的弧线擦着一辆又一辆车掠过,后面的车惊恐地鸣笛,鸣笛声都因为极速被拉长,又迅速被抛下。 对于一辆以200公里时速行驶的法拉利而言,这辆车从它身边擦过,就像是它从一个站立不动的行人身边擦过。 相对速度都是200公里! 装备部的疯子们调试过它!这毫无疑问! 昂热的言灵是能够延长时间效果的「时间零」,一旦他释放这种言灵,这速度还远远不够看的,跟自行车差不多。 一个喜欢开快车的疯狂老头,又拥有这种言灵,座驾怎么可能不是只跑到失控边缘的野兽呢? 明明没有逆行,但是前面的车就像是迎面驶来一般,并线动作将玛莎的尾气划出一道道弧线,前挡风玻璃外的光影缭乱,让人目眩神迷。 昂热这个老家伙此时却戴上了墨镜,迎着阳光大声地唱起了什么老歌! 他其实很清楚,洛克菲勒也好,f开头的家族也罢,都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他们后面可能站着混血种家族,站着大量中世纪贵族,站着半个混血种界。 但这些都不重要,如果他们真的与龙类合作,那么昂热真的会当场就屠杀掉在场的所有人,然后事后编造一个集体死侍化的理由合理脱身,完全没有问题。 但昂热并没有这么做。 想要成为新的龙族……这是混血种内部之间的事情。 在昂热看来,这些事情其实无伤大雅。 就算这些有「理想」的家伙在消灭龙类之后成为了新的敌人,那也是消灭龙类之后的问题。 就算抛开异人社会不谈,单论混血种内部,这种思想都无法做到绝对的统一。 而且,昂热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做。 这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每一次乘飞机越过伦敦上空时,昂热都会往下看,寻找康河,然后沿着康河找叹息桥…… 一百年前剑桥有一条校规,违反校规的学生被罚在那座桥边思考,而学生们总是一边思考一边叹气。 剑桥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但昂热却还是很留恋它。 今天的剑桥对昂热而言,只是一百年前那个剑桥的幻影,但他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回那里去。 站在那里会觉得温暖,会隐约闻到一百年前的气息,记忆中的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白底高跟鞋又鲜活起来。 昂热没有亲人,最好的朋友都死了,在混血种中他活到了令人悲哀的寿命,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剩下的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就算把所有龙王都杀了又怎么样? 剑桥还会重现么? 朋友们还会复活么? 曾经仰慕的女孩们还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和 她们同样变成枯骨的丈夫离婚,跑来投奔昂热的怀抱么? 穿着昂热最喜欢的白绸长裙和牛津式高跟鞋? 不能了,这一切都不能了。 但是! 他依然不能允许这一切被毁掉! 如果毁掉剑桥,那就连缅怀的地方都没有了。 如果毁掉卡塞尔学院,昂热就辜负了狮心会朋友们的嘱托。 如果毁掉暗恋过的女孩们的墓碑,那就跟他们玩命。 这些都是生命中最后的这些意义…… 虽然像是浮光中的幻影那样缥缈…… 但也是他人生中仅有的东西了。 昂热用力把雪茄烟头喷出车外。 永生…… 这些所谓的「新龙族」,妄图窃取龙类的力量,他们终有一日会成为敌人,但现在,他们都是对抗龙类的有生力量。 他会把他们全部送上战场,作为消灭龙类最锋利的刀剑,即便在他们身上绑上炼金炸弹也无妨。 无论是新的龙族还是旧的龙族,在这场战争中都会被葬送在战场上,而老家伙会亲手竖起他们的墓碑。 这就是这个老家伙的人生啊。 活了130多年却一直在慷慨赴死的人生,永远都在高速往前冲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墙上就会粉身碎骨的人生,习惯了也能大声唱着歌无所畏惧。 他就是那么一个孤独又强大的男人。 开着豪车、穿着订制西装、挎着美貌少妇风头很劲,像个老得离谱的花花公子,可有一股凶狠的劲头被埋在心里,一旦暴露出来,就真如那把从不离身的折刀般慑人。 (本章完) 187.暗中窥探之人 曼哈顿区,地狱厨房。 警车呼啸着驶入,将这里的原住民们通通吓得缩回房间中。 这也是为什么顾北选择冒充nypd的原因。 有一说一,美国的自由程度是远超常人想象的,他们口中定义的「自由」,实际上是在人性名义上的「不被限制」。 在他们的定义中,自由不代表着「你可以做什么」,而是「你什么都可以做」。 而这却也是「自由」的弊端。 举个例子。 这里崇尚信仰自由,但是如果你和一名极端的教徒说你不信教的话,他会诅咒你下地狱,但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因为言论是自由的。 你可以自由吃你想吃的东西,但是当你在kfc里吃汉堡的时候,就会有激进的素食主义者跳出来对你大肆辱骂,甚至于人格侮辱。 这些都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甚至于,各州的官方都无法限制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一旦你用官方的力量制止了,那么你就是限制言论自由,轻一点的话屁股下的位置不保,重一点就遗臭万年了。 个人主义走向极端,就是不加限制的自由。 而一部分人不被限制,那就势必会侵犯到另外一批人的自由。 如此循环往复,自由就成为了蕴养暴力的温床,而从中诞生的,就是藏身于地狱厨房的自由豺狼。 顾北从本的口中听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就已经有主意了。 他和诺诺两个人来这种地方,那些闻到血腥味的狗可不知道混血种是什么,在他们眼里,少年和少女是非常适合下手的目标。 如果带上昂热一起来……那看起来就更好欺负了。 男孩女孩和老头,加起来有六个腰子呢。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顾北从「热心」的nypd那里「借」来了伪装用的服装和车子。 当然,也有那个警官菜鸟自己作死的原因,不然顾北也不至于把目标放在他的身上。 事实证明,顾北的判断是正确的。 地狱厨房虽然混乱,但好歹也是曼哈顿区的一部分,为了维护富人们的利益,这里的pd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和皇后区那群吸血的家伙完全是两种生物。 至少他们对于地狱厨房有着超乎寻常的震慑力。 地狱厨房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们还有存在的必要,而不是曼哈顿警方的无能。 厨房里的蟑螂们被警车吓得做鸟兽散,顾北和诺诺二人也乐的清净,一路长驱直入,抵达了本提供的地点。 一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纯白色二层小楼,门上的招牌已经被拆了下来,摆放在门边,像是在等待客人的到来。 顾北咂了咂嘴:「看来我们确实来晚了。」 诺诺一愣,听顾北话里的意思,他貌似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不过顾北没有给她发问的时间,甩下一句话就下了车。 诺诺也开门下车,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诊所内部,周围的人也都从房间中探出头来。 地狱厨房的原住民们都不是傻子,相反,他们绝对是人类中最精明最有小心思的那种人。 大家都很清楚,能在地狱厨房扎根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有实力有背景,甚至可能还有点特殊的存在。 另一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理所当然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布莱恩诊所的底细,但是他们却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去打扰这个突然闯进地狱厨房的家伙。 他们可不觉得这位会是愣头青。 所以,布莱恩诊所建立的时候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宵小跑来收保护费。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这条过江龙。 如今,过江龙走了,但是龙巢却留下来了。 这片地区视野极好,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布莱恩」空着手离开了这片地方。 豺狼们有理由相信,龙巢里一定还留有龙的宝藏,所以都盯着布莱恩诊所的位置。 但没有人先动手。 枪打出头鸟。 美国虽然没有这句老话,但不代表美国人不懂得这个道理。 没有人想当冲锋陷阵的炮灰,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想当那个抓了鹬和蚌的渔翁。 这个时候有人先上去探路,那自然是非常好的。 是条子又能怎么样? 倒不如说,条子才是探路的最佳人选。 目送一男一女两个条子推门走入房间之中,周围的渣滓都目不转睛的盯住了那间小诊所,等待着里面传出什么动静来。 不过有一点他们有点想不明白…… 曼哈顿区的条子什么时候招收黄皮肤了?还有女的?而且这俩人的年纪……高中毕业没?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次要的。 对于鬣狗而言,猎物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开始沉下心来等待。 顾北和诺诺两人步入诊所之中,进入门里之后两人就位于大厅之中了。 诺诺看向顾北:「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顾北一愣:「什么话?」 诺诺气急,一脚就要踩在顾北脚背上,却被顾北抽脚闪开,只能鼓着脸问:「就是你说我们确实来晚了,就好像你早就知道一样。」 「哦,你说那个啊。」 顾北打量着大厅的布置。 没有什么奇特的,普通的瓷砖地面,复合板的柜台,还有一些图表之类的东西,貌似是前台接待是要留下的数据。 顾北一边拿起登记册翻了翻,一边回答道:「不是我早就知道了,而是我们一直都处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闻言,诺诺有些骇然:「你说我们一直都被监视着?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们一直都被监视的话,你那么强,为什么不把那个人抓出来?还有校长,校长不可能没有察觉吧!?」 「谁说昂热没有察觉了。」 顾北翻着登记册,头也不抬:「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几个去找本·帕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偏偏昂热来了之后,那群隐藏得还算不错,连我都骗过了的家伙,突然就跑出来送死了?」 「还有,昂热为什么从帕克家出来之后就要去见家族?去见哪个家族?他明明才刚到纽约,我们两个全程跟随,他又是为什么突然就要去见本地家族?就为了那个f开头的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单词?」 诺诺被顾北说的哑口无言:「意思就是真的有人在监视我们了?那现在……」 顾北撇撇嘴:「我在和你聊这个事情欸。」 诺诺明白过来,如果现在依旧有人在监视他们的话,顾北不太可能就这么和她谈论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把监视我们的人揪出来?」 「因为揪不出来。」 「揪不出来?什么意思?」 顾北道:「因为暗中监视的不止一伙人,其中一伙和我们无关,他们的目标是昂热,所以昂热匆匆忙忙去找他们了,而另一伙的目的尚未知晓,而且我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却抓不住他。」 「抓不住?」 「你知道命运吗?」 诺诺有些摸 不着头脑:「这和命运有什么关系?」 顾北耐心解释道:「命运,指的是一个人在一生中既定的轨迹,这个轨迹并不会具体到你早上吃什么,晚上做什么梦,但它会干扰你人生当中的每次重大选择,就比如……你选择反抗陈家这件事。」 顾北顶着诺诺疑惑的眼神,娓娓道来:「你认为反抗陈家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实际上,这是命运引导你做出的选择,你在做出这个选择前所经历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归到选择本身。」 「命运是不可反抗的,就算强大如黑王尼德霍格,他自以为自己跳出了命运的束缚,殊不知自己只不过是从一口井里跳到了一口大一点的井里。」 诺诺有些不耐烦了:「这和我们被监视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要告诉我监视我们的那个人实际上并不在我们身边,而是通过窥探命运来观察我们吧!?」 顾北愣了一下,旋即把头抬起来,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诺诺。 诺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别扭着身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道:「你看***嘛?总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顾北的眼神更奇怪了,然后他在诺诺毛骨悚然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诺诺:「……不是吧!你别太荒谬!」 顾北摊了摊手:「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想到你有些时候还蛮机灵的,小看你了。」 诺诺张大着嘴巴一时半会没有合上,她还在努力接受这个事实。 顾北不在理会她,低下头去继续翻阅来访登记。 过了一会,诺诺合上嘴,仍旧将信将疑:「既然你说对方是在窥视命运,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北想了一下,发现这个问题有些不好解释:「这个东西告诉你,你也听不明白,你就理解为……异术,对,是某种奇特异术。」 「异术……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诺诺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但是她在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消化着顾北的话,就比如顾北口中的行炁,她会理解为修行;顾北说制药,她就脑补成炼丹。 如今顾北口中涉及到了命运的异术,她一时半会竟然没办法找到合适的仙术,只能用未卜先知来理解。 不过其实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玄乎。 顾北只不过是因为修行奇门术,静功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和世界的大源存在某种联系,而顾北作为术士的灵感偶尔也会感知到命运。 就像他那天夜里感知到本·帕克一样,并不是他想要参与这件事,而是命运在推动他不得不参与进来。 发现窥探者也是同样的道理,命运往顾北的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然后告诉他:「小鳖孙,有个龟孙在偷窥你,你小子小心点吧。」 虽然命运没这么接地气,却也类似这种意思了。 而且对于背后偷窥自己的人,他也多少有了些猜测。 毕竟在他认识的这么多人类龙类混血类里边,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并不多。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也与那家伙有牵扯,顾北心里就有些沉重。 希望一切顺利。 诺诺晃悠着脑袋,呆愣在原地思考着有关命运的问题。 顾北一页页翻阅着登记册上的名字,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一页,眼神一眯:「找到了。」 诺诺被顾北的声音惊醒,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找到什么了?」 顾北拿起前台上的笔,在登记册上圈出几个名字,然后把递给诺诺。 诺诺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 「这是……」 「是那十个受害者的,还有本·帕克的来访 记录。」 诺诺将思路串联起来:「也就是说,这两个事情确实存在关联,并且凶手确实是这个「布莱恩」。」 「或许吧。」 顾北把登记册收进储物戒指,这玩意也可以叫做噬囊,不过顾北觉得这名过于中二,就换掉了。 诺诺看着登记册在顾北手中消失,心中波澜不惊。 别说她之前已经见过这手段了,就算没见过,她也不会表现出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了。 事实上,就算现在顾北直接当场表演一下倒流时间,她也不会太吃惊,只会觉得「不愧是异术」。 顾北环顾四周:「这里还蛮大的,我们分头搜索吧,你搜一楼,我去二楼。」 诺诺点了点头:「好,不过……」 「不过什么?」 诺诺犹犹豫豫看向门外:「外面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作为侧写大师,诺诺自然是刚一进入地狱厨房就发现了异样,她虽然有a级血统,战斗力也不错,但是却没有言灵,面对这么多豺狼虎豹肯定是处于弱势的。 要是她自己来的话,看到这场面估计掉头就走了。 小巫女不是傻巫女,明知道打不过还硬闯那是二货。 还是多亏了身边坐着一个能够手撕次代种的人形巨龙,诺诺才敢壮着胆子把车开进来。 顾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转过头透过玻璃门向外看了一眼,才明白过来。 「无所谓,一群渣滓而已,不来招惹我们就无所谓,要是真有不要命的敢是把是把,那既然他不要命的话也就没必要给他留着了。」 188.漫画 听到顾北的话,诺诺暂时放下心来。 旋即两人分头行动,诺诺在一楼,顾北上了二楼。 美国的私人诊所千千万,有混的好的,也有一般的,但是很少有入不敷出的那种。 盖因美国的医疗费用实在是过于高昂,导致很多诊所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而牙医和心理医生的这种行业,因为从业人数多,竞争压力大,所以收费要稍微低那么一点。 但也不会低太多。 布来恩心理诊所就属于这一行列。 其实顾北清楚,赚钱这种事情并不重要,当然,这里的不重要仅仅是针对于布来恩诊所。 作为一名混血种,布来恩搞钱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再不济他也可以去对应的研究机构售卖血液,一盎司五千美刀起步。 可以说,他就算身无分文,也是一台行走的美金印钞机。 事实上,每个混血种都是印钞机。 更不用血统带来的超越般的能力,就算混血种的血统稀释到一定程度,也能够媲美一般人中的天才。 所以布来恩诊所从建立之初的目的就不是盈利,而是作为一种掩护。 同时也是「布来恩」用来筛选目标的渠道。 顾北顺着扶梯走上二楼。 布来恩心理诊所同其他的私人心理诊所没什么区别,一楼是接待室,会诊室,治疗室之类同病人交流沟通的地方,二楼是办公室,休息室,还有一些空置的,不知道有没有人住过的病房。 不过顾北估计不会有人住。 毕竟,一栋位于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敢来这里看病的就属于艺高人胆大的典型了,要是还敢在这里住下…… 那就应该考虑一下这位病人是不是地狱厨房的原住民了。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房间内的设施还有物品的摆放,全部都条理分明,井然有序。 对方撤离得非常从容,显然是对于顾北的上门早有预料。 对此顾北并不惊讶。 通过对命运的感知,他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事情的背后有着奥丁的影子。 对于奥丁,他并不熟悉,仅有的了解还是从楚子航还有身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夏弥口中道听途说而来。 唯一的一次交手,并没有获得太过于有用的情报,只知道奥丁非常强大,还有奥丁将楚子航视为「容器」。 截止到目前为止,几人几龙依旧没有弄明白「容器」的意思,但单从这个词语本身出发,结合楚子航身上无法抹除的奥丁印记…… 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单纯基于顾北对于奥丁的理解而言,他并不知晓奥丁的目的,但是无可置疑的是,奥丁是一个阴险又强大的家伙。 属于那种明明有实力,却偏偏要做老六,还做的非常好的那种。 在顾北的认知中,能和奥丁比谁更老六的只有一位。 路鸣泽。 这一大一小堪称这个世界上最老六的两位,偏偏这两位还强到没边了。 顾北喜欢和聪明人聊天,因为彼此心照不宣。 顾北讨厌和比自己聪明的人聊天,因为顾北常常理解不到对方的点。 顾北更讨厌和比自己聪明的人成为对手,因为压根就没有逆风翻盘的可能,尤其是这个对手不仅比你聪明,还比你强,比你阴。 这简直没法玩了。 而奥丁和路鸣泽,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强,也是最阴的两位。 顾北自认为也算是聪慧过人,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又踩进了路鸣泽的圈套? 而奥丁,顾北并没有太多接触。 将一个基本没有什么接触的奥丁,排在和路鸣泽同样的位置,足见顾北对其的忌惮程度。 男人的第六感(术士的灵觉)告诉顾北,奥丁这货意思深沉,所图甚大。 所以在涉及到这两位的事情上,顾北只能谨小慎微,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在来这里之前就被盯上了,那么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布来恩」被奥丁当做弃子。 第二,「布来恩」对于奥丁而言还具备剩余价值,需要带有。 当然,也不排除奥丁在这里埋伏一波顾北的情况,不过作为老六的顾北自然也是明白一点老六的想法的,局已经布下了,能进行到哪一步是命运的安排,随意插手布局反而可能会起到反效果,所以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顾北端详着冷清的廊道,就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应该是第二种可能了。 至于有没有陷阱…… 顾北没在怕的,只要不是奥丁亲自到场,他完全可以像赵子龙一样七进七出。 没有纠结,随意推开手边最近的一扇门,是办公室。 预料之中的没有锁。 在里面晃悠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唯一算得上收获的就是十名受害者还有本·帕克的心理分析档桉,还有病历本。 顾北将东西收好,又换了一个房间。 接连几个房间下来,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顾北并不气馁,也没有任何失落感。 早有预料的事情了。 不过在转了一圈之后,顾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哪…… 不一会,顾北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门前。 这里是二楼长廊的最深处,门牌上什么都没写,但是房间门的装修风格和其余的房间明显不一样。 其他房间的房门都是千篇一律的,没有任何新意的。 但是这个房间门明显有特色了许多。 凋花,贴绘,还有文字,就像是一块被人涂鸦的画板。 怎么形容呢…… 从顾北的直觉上出发,这扇门上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活气息。 顾北低着头贴上去辨认了一下,却发现上面的图桉和文字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就像是写着玩一样。 保险起见,顾北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才推开了房门。 果然,这个房间的内部和其他房间完全不同。 更确切一点,这个房间与整个诊所都格格不入,因为…… 这是一间卧室。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美国的房产可不是大白菜,所以很多开设私人诊所的医生,他们的诊所实际上就是他们的住所,这样即可以节省一笔用于租房的开支,而且还消除了通勤的时间,算是一举多得。 当然,就顾北看来,作为混血种的「布来恩」并不缺钱,也不会考虑通勤这种事情,他把自己的住处设置在诊所内部的原因很简单。 第一是为了整合。 狡兔三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布来恩」本身就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和顾北甚至卡塞尔周旋,他要做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了,就直接舍弃据点,所以没有必要另外找个住处。 第二是为了贴近研究。 他选取的受害者大部分都是心理诊所的病人,所以他干脆住在诊所,这样方便随时观察目标的情况。还能顺手研究一下能够将龙血移植到普通人身上的药物。 想到这,顾北突然想起了什么。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他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实木的地板上,书桌上散散碎碎地横着几本学术书籍,还有一些手写的记录,被褥被整理在床头,四四方方,敞开的衣柜里除了白大褂以外只有两三件休闲装。 顾北在屋里仔细搜寻了一圈,床上的被褥和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被放过。 不过很可惜…… “连身体组织都没有留下一点,这也太谨慎了点吧……” 顾北一头黑线,把衣服重新丢回衣柜,然后随手又摸出一件白大褂穿上。 梦回当年穿着白大褂在仕兰中学附近清扫小混混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年了,那群韭菜应该又成熟了,可惜,顾北已经用不上他们来刷双全手的进度了。 现在顾北只要努力画符,努力炼器,通天箓和神机百炼的熟练度就蹭蹭涨。 感慨了一下岁月不饶人,顾北揣着兜,来到书桌前。 书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有的是心理学方面的着作,也有内外科的教材,还有一些消遣用的娱乐作品。 顾北翻找了一下,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里也没有? 顾北坐在椅子上,靠在椅背上,迎着夕阳开始思考:如果这里也没有的话,那东西会是在一楼吗? 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楼? 总觉得不太可能。 就算不放在手边,那也应该放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吧,除非…… 这件诊所有比这两个地方更安全的地方吗? 顾北随手抽出一本漫画,扫了两眼…… 《动人的蜘蛛侠》 意? 这是…… 顾北拧着眉头,又抽出几本漫画。 《超凡蜘蛛侠》、《新复仇者》、《友好的邻居蜘蛛侠》、《蜘蛛侠家庭》…… 清一色的全部都是蜘蛛侠系列的漫画,另外一些是有蜘蛛侠出场的杂志。 顾北看着封面上那个红色的面罩,抓了抓头发…… 他没记错的话,理查德·帕克貌似也是蜘蛛侠死忠粉吧…… 理查德·帕克就是「布来恩」? 果然吗…… 也不一定,谁都可以喜欢「失败的man」,理查德和布来恩同时喜欢小蜘蛛并不是不可能的,这只是一个概率事件。 不过,理查德这货的嫌疑确实蛮大的。 至少在顾北这里,怀疑已经到达了顶峰。 在帕克家的时候,顾北就对这个「布来恩」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那也只不过是怀疑。 至于理由…… 很简单。 「布来恩」的形象是单一的,杀人不眨眼,不仅抽血还挖内脏,并且还会拿人进行活体实验。 十名受害者落到他手上,全部都变成了真·皮包骨。 但是本·帕克却安然无恙。 也不能说是安然无恙。 如果站在顾北的角度,站在昂热的角度,站在本·帕克本人的角度,他的遭遇绝对是糟糕透了。 毕竟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呢? 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不用承受这股力量带来的代价,没有死侍化的风险…… 唯一的缺点就是变得丑陋。 这种东西,不仅普通人和混血种会梦寐以求,连卡塞尔也会垂涎其中的研究意义。 怪物?那是什么? 只要能够交流,具备理智,可以正常生活,美国的法律完全愿意给一个怪物颁布公民证书。 如果还能协助研究的话,说不定就能一跃成为人上人了。 所以说,就算有极个别的人不这么认为,但这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种好事为什么就砸中了本·帕克? 按照道理来说,前面死去的十个人每个都是试验品,相应的,每个人应该都有获得这份力量的机会。 但是机会偏偏落在了本·帕克的身上。 落在了理查德的哥哥,掌握着秘密,被「家族」监视的本·帕克身上! 本·帕克本身的特殊性而言,这种事情他应该是百分之一万被规避掉的,就算有人针对他,「家族」为了获得理查德带有的秘密,也会尽全力保护本·帕克。 但是在这件事上,本·帕克没有“被”躲开。 也就是说,「家族」笃定,这件事对于本·帕克不具备伤害,又或者说,本·帕克就是试验的一个阶段? 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理查德和家族合作了,然后家族放弃了本·帕克,所以本·帕克才会轻而易举地被「布来恩」下手? 存在可能,但不大。 如果家族和理查德合作了,那放弃甚至处理掉本·帕克才是他们的作风,因为留着本·帕克就相当于养虎为患,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来昂热这个勐兽。 所以,本·帕克是被选中的。 而「家族」也没有从中作梗,说明家族确实知道某些消息,但是却不是主谋。 「家族」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顾北清楚这一点,自从他察觉到奥丁的存在,就对这一点有了明确的认知。 家族? 何德何能和奥丁合作? 最多也就是奥丁手里的棋子,还不自知。 不过顾北很好奇,在这场迷局中,理查德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顾北端详着桌上的书,手拂过每一本的封面,在经过其中一本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 眯了眯眼,将这本拿起来。 “这是……” 189.阁楼 1962年8月10日。 对于广大的蜘蛛侠粉丝而言,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发行于这一天的漫刊杂志《惊奇幻想》(azingfanasy)第15期,是蜘蛛侠在漫威宇宙当中的首次登场。 而当期的漫画也被很多死忠粉收藏。 其最初由斯坦·李和史蒂夫·迪特科共同编写绘制的版本,在后世的拍卖会上以360万美元的高价售出。 这个价格打破了以往的销售记录,使其成为了有史以来最昂贵的漫画。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种东西的价值在于纪念意义,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这360万买了一堆废纸,而对于明白其中意义的人而言,这却是无价之宝。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洗的成分…… 顾北也不清楚。 他虽然有个有钱的干爹,并且哪都通的体量也足够庞大,但是有钱人的生活,他真的不懂。 顾北手中这一本,虽然不是价值360万的初版,但也是颇具收藏价值的第一批发行版。 不过书怎么样都无所谓,让顾北察觉到不对劲的,是手感。 一本薄薄的杂志,封面是油性纸,顺滑的手感摸上去却有些突兀,有些硌手。 就好像是在中间夹着什么东西一样。 随手一翻,从书里滑落出来几张纸。 顾北把书翻过来抖了抖,确定里面没有东西之后,才把滑出来的几张纸拿起来。 一共六张,并不是空白的,而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什么资料,纸张的主人还细心地在页脚上还标注了序号。 顾北将六张纸按照顺序排列好,然后拿起来观看,他的英文水平还算可以,完全可以支撑他完成阅读和交流,当然,除了一些比较专业的术语以外。 目光在纸张上扫过,顾北突然愣了一下。 这并不是他想找的那件的东西,但是对比他的目标而言,这件东西的价值也不小。 标题:《有关彼得·帕克的观察研究报告》 署名:理查德·布莱恩·帕克。 会是理查德·帕克吗? 但是那个「布莱恩」的中间名是怎么回事? 顾北并不知道理查德·帕克拥有「布莱恩」的中间名,事实上,这个东西就算在卡塞尔的档案和理查德的户籍资料中都不存在「布莱恩」的中间名。 但是这里却出现了。 顾北确实有猜到「理查德·帕克」和「布莱恩」存在关联,甚至也大胆联想两人就是同一个人,但是这种展开却是他没想过的。 虽然这确实证实了两人确实是同一个人的猜想,但却引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道理来讲,「理查德·帕克」和「布莱恩」应该是两个名字,所以在选择署名的时候,二者选其一就可以。 因为「理查德·帕克」是独立的名字,而「布莱恩」则是另外的部分。 但是这里使用的名字却并非是单独的一个,而是「理查德·布莱恩·帕克」。 将「布莱恩」放进了「理查德·帕克」中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难道「布莱恩」并不是纯粹的假名吗? 顾北思忖着,继续向下阅读其中的内容。 内容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完全和标题写的一样,就是通过观察和分析来研究彼得·帕克的身体和心理状态。 很普通的一篇数据报告,与顾北从办公室翻出来的病人病例差不多。 不过这个研究对象和这个作者联系起来,这篇研究就没那么简单了。 「理查德·布莱恩·帕克」,无论他是理查德还是布莱恩,从血缘关系上讲,他都是彼得·帕克的父亲。 一个父亲用研究性的角度去分析自己的儿子? 听起来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就像是某位把自己的女儿做成血包的黎明卿。 顾北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冷汗,一页一页翻动着资料。 里面详细记录了理查德·布莱恩·帕克在对彼得·帕克的观察中建立起来的心理模型,还有身体状态,发育情况等等等等。 怎么感觉有点像个? 顾北看着看着,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但是这一页却和之前不同。 上面没有资料,文字也少的可怜,而且大部分都是没有意义的呓语。 除此之外,就是没有规律的涂鸦和图案。 顾北把前边的资料收进储物戒指,和病历以及登记册放在一起,然后开始研究起这最后一张纸。 他的逻辑告诉他,理查德应该不会把没有意义的东西和彼得的资料放在一起,这个东西虽然看不明白,但一定有深意。 而且,总感觉这东西好像在哪见过…… 顾北端详着纸上没有意义的涂鸦,突然灵光一闪,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之前拍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房间的门,上面是呓语般的文字和没有意义的涂鸦。 是这个房间的门! 顾北收起手机,跑到门外,拿着纸张和门上的图案对比了一下。 虽然不尽相同,但确实是同一种东西。 更确切的说,像是一个大图案的两部分。 顾北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从前台顺的笔,对着房门,将上面的图案摹在了纸上。 奇妙的,有些突然之间能够相互拼接,有的涂鸦之间交叠起来,变成了另外一种形状。 没有意义的文字也被一些涂鸦遮盖住一些,而剩下的好像是在表达什么。 但是……不够完整。 这个图案还缺失了一块。 顾北重新重回房间内,把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地板都掀开了,棉被里的棉花都翻出来了,愣是啥都没找到。 这个房间里能找的地方已经全找过了,没有任何发现,顾北离开房间,又重新折回去,把二楼的房间重新翻了一遍。 啥也没有。 不在这…… 那能在哪? 顾北拧着眉头思索。 在一楼? 想到就做,反正二楼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顾北不仅顺走了一堆有收藏意义的漫画,还穿走了一身白大褂,顺便还把那扇有信息的房间门给拆下来塞戒指里装走了。 下到一楼,在楼梯口遇见了探头探脑的诺诺。 「你在这看啥呢?」 诺诺翻了个白眼:「你在上边整的像是地震了似的,我好奇看看怎么了?」 顾北嘴角一抽,没说出反驳的话来,只能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诺诺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侧写的结果呢?」 诺诺俩手一摊:「对方把房间整理得像新的一样,没有任何遗漏,而且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大相径庭,根本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对方很谨慎,很细心,嗯……或许还有点强迫症。」 「啧。」 顾北咂了咂嘴,有点不满,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连卧室都整理干净,衣服上的皮屑和毛发之类的身体组织都一点不久,环境经过计划性破坏之后,侧写确实没啥用。 「那你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涂鸦文字之类的,像是小孩子的作品一样的,没什么具体意义的东西。」 听这意思,顾北应该是有所发现。 诺诺意外地看了顾北一眼,她还以为顾北应该也一无所获才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收获。 不过说来也是,没有收获的话,顾北也不至于在二楼叮里哐啷一顿乱翻。 诺诺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得到否定回答的顾北有些失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啊。」 诺诺的发言吸引了顾北的注意:「这里虽然是心理诊所,但是也有承接内外科的工作吧,而且按照凯撒和楚子航的分析,凶手在杀人事使用的应该是专业的设备,但是我找遍了整个一楼都没有发现手术室,诊疗室里也没有任何摆放任何手术设备……」 诺诺转头看向顾北:「你刚才在二楼有找到手术室吗?」 顾北却没有回答诺诺的问题。 他在听到诺诺的问题之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从刚才搜索二楼的时候,就一直感觉不太对劲,像是缺了点什么。 后来到了卧室,他突然想到是缺了什么,但是在卧室中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拿到了《彼得研究报告》的意外收获。 还有诺诺在一楼没有找到的,二楼也没有的作案用的手术设备。 现在,他们手中缺少三件东西。 顾北一直搜索的目标,缺少的一部分涂鸦,还有手术台。 如果只有前两件的话,这些东西完全是可以被藏起来的,但是加上手术台,想藏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所以,需要一个专门的地方来摆放手术台。 并且,因为这个东西不方便搬运,所以也不会放在一个平时不方便使用的地方。 最后,「理查德·布莱恩·帕克」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全部都在这里,他既然没有去花时间寻找另外一处据点,那么为了随时能够使用,手术台也要被安置在这里。 而他寻找的那件东西,还有缺失的那部分涂鸦,应该也和手术台放在一起。 顾北低头看了看,问道:「这栋楼有地下室吗?」 杀人用的手术台北放在地下室? 诺诺不置可否,细心地回答了他。 「依照常规来看,手术台是不被允许放在地下室的,因为环境的问题,会在进行作业的时候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这里是私人诊所,犯人也是混血种,所以这个原因可以排除。」 「不过我仔细研究过一楼的所有地方,并没有找到地下室的门户,也没有任何隐藏的出入口和开关,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这栋楼有地下室的可能性。」 这是通过侧写得出的结论。 顾北明白,依照诺诺的眼力,智慧,还有强大的侧写能力,如果有什么隐雪区域的话,一定逃不过她的推理,把这货丢到米花就是工藤新二。 所以如果诺诺下定结论的话,那地下室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而且顾北也觉得地下室的可能性不大。 大胆设想一下? 如果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想让它距离你近一点还是远一点? 当然是越近越好。 顾北眯着眼,转身又上了楼:「跟我来。」 诺诺被顾北招呼一声,跟着顾北上了二楼。 相比于被诺诺搜索了一遍只是有点乱的一楼相比,二楼的景象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满目疮痍。 地板被掀飞,墙板被踹开,房间和房间中 间被开了一个大洞。 诺诺眼角一抽:「真地震了?」 顾北没管她,一路莽过这片废墟,来到了最里边的房间。 「理查德·布莱恩·帕克」的卧室。 「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诺诺从顾北身后钻进房间中。 相对于其他房间来说,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床和书柜被砸的破破烂烂,衣柜被拆开,里面的白大褂不翼而飞,只剩下几件日常着装。 诺诺有些腹诽:这都被你糟蹋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东西搜不出来。 不过想归想,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诺诺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木,在房间中转了几圈。 房间内的布置都很正常,没有太奇怪的东西,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 诺诺站在一个位置上,突然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这个房间内的天花板和其他的纯白天花板完全不同,而是一块一块的,并且是异色涂装,就像是国际象棋的黑白格一样。 这玩意应该是少数没有被顾北照顾到的东西了,依旧完好无损,不是因为够不着,而是顾北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过…… 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诺诺眼神定了定,冲顾北招了招手:「你过来。」 顾北来到诺诺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仰着头看向天花板。 「那块,看到没?」 顺着诺诺的手指,顾北看到了一块与周围没有什么区别的黑色格子。 「看到了。」 「去把他拿下来。」 顾北也不问为什么,走到那块黑色格子地下,轻身一跃,整个人就吸到了天花板上。 自研异术·壁虎游墙。 又名,听墙角之术。 并非是顾北创造的,而是由一位哪都通员工开发出来的,专门用来爬上爬下,刺探敌情的异术。 还挺好用。 顾北游到黑色格子前,手一伸,连它拿了下来。 而黑格子被取下来的一瞬间,一条软梯就晃晃悠悠落了下来。 找到了! /130/130466/ 190.女尸 不是在下,而是在上吗? 顾北的目光顺着软梯一路向上,漆黑的洞像是通往冥界的入口。 他转头看向诺诺:“你怎么看出来的?” 诺诺一手抓着扶梯:“国际象棋的棋盘是八乘八的六十四个交错排列的正方形黑白格,这个房间并不是绝对的正方形,所以天花板从八乘八变成了八成九的格式,但是中间插入的那一行的黑白格子与两侧的格子并不规律,而是存在细微微的偏移,目的就是为了空出一个格子的空位,那个黑色的格子,就在空位上。” 顾北抓了抓脑袋,有点没听懂。 他的知识面并不少,但是仅限于传统文化,还有一些技术和玄学方面的东西,像是国际象棋这种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不过无所谓,他不懂自然有别人懂,这个谜题一样能解开。 顾北想了想,嘱咐道:“我先上去看看,没问题再叫你。” 诺诺武力值太低,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对付一些强一点的死侍都费劲,万一上面被布置了什么机关,顾北上去没啥问题,诺诺先上去的的话基本露头就死了。 诺诺也明白这一点,点了点头。 顾北没有用软梯,提炁轻身,翻身一跃就钻进了天花板上的洞口之中。 诺诺拉着软梯看向上方。 过了一会,顾北从上面探出头来:“没问题,上来吧。” 顺着软梯爬上天花板。 上面一片漆黑,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很多,貌似不是只有这间房间的天花板,而是将整个二楼的天花板全都连接了起来。 脚下也不是天花板的复合材料,而是更加结实的木材,还有浇筑的水泥。 像是一个阁楼。 就是高度矮了一点,大概只有两米左右,顾北站直之后,只差一点就能碰到房顶。 点亮黄金童,混血种强大的视物能力,让诺诺在黑暗中能够看到周围仿佛影影绰绰摆放了许多东西,但是这里实在太黑了,一个透光的地方都没有,那些东西是什么,她也看不真切。 诺诺踢了一下顾北:“找找开关,这上面应该是有照明设备的,对方总不能摸着黑干活吧?” 顾北这才反应过来,他因为修行有成的缘故,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所以也没想着开灯,诺诺这下倒是提醒他了。 顾北腹诽着:混血种就是麻烦,进化都进化不完全。 然后跑去开灯了。 他是能看见的,打眼一看就知道开关在哪。 “啪嗒”一声,一瞬间,整个阁楼上亮如白昼。 诺诺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等适应之后,才睁眼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空间没有想的那么大,大概只有整个二楼三分之一的面积,房顶并不是平面,而是斜立面,两人所处的位置只有两米左右,但是越往中间去,房顶越好,最尖顶的地方大概能到四米。 阁楼的中间摆放着那座一楼二楼都没有被找到的手术台,各种各样的仪器围绕着手术台,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周围,手术台面向二人,上面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鼓鼓囊囊的,还盖着白布。 像是躺了什么人。 诺诺看向顾北。 顾北耸了耸肩,一马当先朝着手术台走去,诺诺跟在后面。 站在手术台前,顾北伸手拉住了白布。 他其实多少知道里面是什么,人的身上有些各种各样的气味,血气,生气,各种腺体还有激素共同构成了一个人独一无二的味道,而当这个人死了之后,除非尸体经过特殊处理,否则他身体上的味道短时间内也不会消散干净,而且还会多出一种逐渐腐烂的尸臭。 这个房间和下面卧室之间的隔断和密封做的很好,没有一丝气味泄露,这让顾北在下面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阁楼的存在,但是现在站在阁楼之上,气味全部涌进顾北的感知。 他一闻就知道,这底下是一具尸体。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具尸体上的味道留存很多,像是刚死去没有多久,但是腐烂的味道却很重,像是死去了很久。 心中疑惑,手上动作也不慢,顾北掀开白布,露出了下面的尸体。 接下来的景象,饶是顾北神经大条,小巫女见多识广,也着实有点难以承受。 一具腐烂得失去了模样的尸体,身形瘦削如同骷髅,明显和前面十个受害者的死法一样,被掏去了血液和内脏。 胯下没有多余的器官而且头发很长,猜测是名女性,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故意将对方伪装成为女性的可能,不过顾北觉得这种行为着实有些没必要。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没有办法让两人难以接受,更具有冲击力的是,女尸身体上大面积的腐烂,从上到下许多地方都变成了烂肉,还有某种白色的食腐动物在上面爬行…… 诺诺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顾北的承受能力还可以,他强忍着不适感伸出手去,元炁包裹住手掌,指尖触碰到女尸的皮肤,冰凉的触感传来…… 虽然说人死后尸体会降温,但是这个温度也太凉了吧。 顾北眉头一皱,心理上的不适感被冲散了许多,低下头仔细观察着女尸。 除了冰凉到离谱的温度以外,女尸的身体表面还有一些水渍…… 温度,水渍,奇怪的气味…… 顾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顾北,懂了! 这具尸体上的气味保留了很多,像是刚死不久,但是腐烂程度却很高,再结合温度和水渍两个条件…… 答桉很简单,这具尸体并不是最近死亡,而是已经死亡了很久,只不过在死亡的时候被人用超低温极速冷冻了起来,所以完整的尸体和体内的气味得以保存。 在尸体解冻之后,接触常温的尸体会加速腐烂,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样子这个女人也是受害者之一,至于是什么时期的……还不太好确定。 顾北刚下了结论,那边诺诺大叫起来:“顾北,快过来看!” 转头看去,发现诺诺正趴在女尸面部,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向着顾北招手。 “怎么了?” 顾北两步靠过来,目光顺着诺诺的手所在的方向看下去,然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诺诺的手掀开了女尸的眼皮,里面,露出了一只金色的童孔! 伸手掀开另一只眼睛,这也是一样的黄金竖童。 是龙?混血种? 不太可能是龙,龙在死亡之后,尸体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腐烂的,而且龙死威犹在,也不太可能会滋生食腐动物。 所以大概率是混血种。 但是混血种死亡之后,眼睛应该并不会呈现黄金童的现象。 并不是谁都像楚子航一样,黄金童想灭都灭不掉。 永燃的黄金童,听起来挺帅,但是这东西不看血统占比,就算血统高到临界血限都没用,这玩意看得是纯度。 大多数人的黄金童,都是想亮亮不起来的那种。 各种可能性在脑袋瓜里一转,顾北突然想到了刚才昂热提到的狮心会秘术「暴血」。 作为提升血统纯度和量级,直到突破临界血限的秘术,确实有可能让使用者在死后依旧保持着黄金童的特征。 不过,如果真的是暴血的话…… 顾北愣愣问道:“诺诺,卡塞尔的资料里,理查德是哪个社团的?” “狮心会,怎么了?” 这就说的通了。 顾北退开两步,看向女尸:“诺诺,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不等诺诺回答,顾北自顾自道:“混血种的黄金童在死后是不会显现的特征,除非血统纯度极高,黄金童自动点亮,又或者使用其他方法强行提升了血统,导致黄金童无法熄灭。” “暴血,如果理查德是狮心会的成员,那么接触到暴血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吧,以他的能力,就算不是狮心会的会长,应该也有学习暴血的权利。” “你说,如果理查德是狮心会的成员,那么他的爱人,玛丽·帕克会不会也是狮心会的成员呢?” “玛丽·帕克,她绝对不是卡塞尔资料当中的普通人,她是混血种,更进一步,她是学会了暴血的混血种!” 诺诺反应过来,看向女尸:“你的意思是……她是玛丽?” 诺诺很惊讶,但是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因为她还不知道,这家诊所的主人,还有连环杀人的幕后黑手,他的名字叫做「理查德·布来恩·帕克」! 顾北了解这一点,所以才更觉得荒诞! 因为这代表这,极有可能是「理查德·布来恩·帕克」杀死了玛丽。 玛丽已经失踪了六年,从六年前理查德最后一次出现到目前为止,如果说理查德属于有目的性的失踪,那么玛丽就是消失地无声无息。 甚至连存在也被干涉掉,在其他人的记忆中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但实际上她却已经死了,死在了她的爱人手中! 等等! 顾北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存在同样被干涉的人:楚子航的亲生父亲,「死」在奥丁手中的楚天骄。 假如说,存在被干涉的条件是「死」和「奥丁」,那是不是说明玛丽并不是被理查德杀掉的,而是在被奥丁杀掉之后,又被理查德回收使用的? 作为「原料」。 顾北突然想到了那些受害者还有本·帕克吃下去的龙血丸子。 说是龙血,但是实际上那不过是混血种的血。 顾北一开始还在想会不会是理查德使用了自己的血,但是如果真的是理查德自己的血液的话,那就算是混血种的强大体质,估计也没有这么强的供血能力。 但是,如果那些血液是从玛丽身上取下来的呢? 从一个死人身上取血,虽然没有可持续性,但是量大管饱。 这才是合理的推测。 顾北冷静了一下,理智分析,发现自己还漏掉了一条线索。 「布来恩」。 这个中间名的存在很奇怪。 就顾北的角度而言,「理查德·帕克」与玛丽之间深爱着彼此,他们越过学院的规定私自生下了彼得·帕克,换言之,「理查德·帕克」要怎样才能对自己深爱之人痛下杀手? 但是,换一种说法,如果杀死玛丽的是「布来恩」呢? 假设,「理查德·布来恩·帕克」的本质,是由「理查德·帕克」和「布来恩」两部分组成,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有些事情是「理查德·帕克」做的,而有些事情是「布来恩」做的? 顾北心念电转,手中掐动法诀,黑色的炁雾笼罩住了手术台的上的尸体。 诺诺退出黑炁范围,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异术?” 顾北咧了咧嘴,回答的有些勉强:“拘灵遣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算是顾北最不喜欢的异术了。 虽然相对于六库仙贼的消磨感情,双全手的扭曲性格,风后奇门的身体孱弱而言,拘灵遣将并没有什么离谱的副作用,但是它有一个顾北非常讨厌的功能。 共情。 所有被顾北通过拘灵遣将抓取的灵魂,都会让顾北产生强烈的共情。 拜此所赐,在那一年超度亡魂的游历中,顾北无数次体验到了绝望,渴求,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 那段时间因为承受太多情绪,顾北濒临崩溃,多亏了有紫貂和诺顿的灵魂从旁疏导,后来老唐也加入了旅行,顾北也通过双全手慢慢调整回来。 所以,除非是面对不需要细致操作的灵魂,顾北一般不会使用拘灵遣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用怕是不行。 他需要拘灵,然后用双全手去探查对方的记忆,那样的话,共情的效果将会被放大到最大。 黑炁在女尸上游移,然后几枚灵魂碎片飘了出来。 顾北皱了皱眉。 灵魂已经趋近于消散了,能够保留下来的记忆不会太多,也不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收获,很可能会无功而返,因为这点情报承担共情的风险…… 有点划不来。 尤其是,在女尸可能是玛丽的情况下,被「爱人」杀死的玛丽,情绪可能会到达一个峰值,会极大程度上影响顾北。 顾北思索了一会,决定:干了。 他冲诺诺叮嘱道:“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叫醒我。” 诺诺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顾北沉下心来,运起静功平复心绪,将几枚灵魂碎片纳入识海之中。 191.玛丽 顾北闭上眼睛席地而坐,诺诺站在边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着叫醒他。 异术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越强越好。 八奇技这种程度的异术,威力会更强,并且都走到了某项技术的巅峰。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八奇技已经不是给人类使用的异术了,所以在使用时,总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副作用。 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这些副作用完全是因为人类的孱弱而引起的,和八奇技本身的关联性不大。 但不可否认的是,八奇技的副作用从来都不是小事。 顾北从来都没有忽视过这个问题。 就拿风后奇门来说。 虽说在奇门术上达到了巅峰,能够以自己为中心设置一个奇门局,可以随意拨转局内的四盘,并制定出时间、空间以及四盘的生克关系。 依仗这样的能力,风后奇门基本完克其他所有的术士,而被称为“奇门的极致”。 不过,风后奇门在拨转四盘、逆转时间和空间的同时,也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巨大的负荷作用,经常使用的话,会严重影响体内阴阳五行的运转。 表现出来的现象就是,体弱多病或者身患重疾。 就像王也一样。 不过在这一点上,顾北比王也要强。 虽然论脑子和奇门造诣,顾北要略逊一筹,但是架不住这货会的多啊。 另外一项八奇技就完美中和了风后奇门的副作用。 六库仙贼。 作为锻体食炁的巅峰,六库仙贼让顾北对于身体有了绝对的掌控权,甚至可以自行调节体内阴阳五行。 换一种表达方式就更容易明白了。 天师府的五雷法,通常只能在阴五雷和阳五雷中二选其一,一旦破身,肾水下流,就只能弃绛宫而习水脏。 但是顾北无所谓,他体内五行皆在掌握,想用啥就用啥。 不过六库仙贼虽然填补了风后奇门的空缺,但是它自身也是存在缺陷的。 不断的完善肉身,会让肉体成为无限接近“仙”的存在,但是人类是由性命两部分构成,只修命而忘性,就会消磨掉人类的情感。 这种状态可能与圣人不同,会更接近规则。 巧合的是,有关六库仙贼的副作用,顾北同样在其他八奇技中找到了办法…… 好吧,这也许不是巧合。 其实顾北也有所察觉。 现在顾北手中已经掌握了八奇技中的四种,分别是双全手,六库仙贼,风后奇门,拘灵遣将。 其中最早掌握的双全手隐隐有突破的意思。 还在学习中的两种,神机百炼和通天箓。 另外两种没有接触的分别是大罗洞观和炁体源流,还有一个论外级别的神明灵。 在这么长时间的对于炁的修行中。顾北学会的越来越多,掌握的越来越多,感悟也越来越多。 而随着八奇技一个又一个解锁,他冥冥中感觉到,八奇技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他们并不是单纯而独立的八项绝技,彼此之间存在着强化和互补的条件。 就像上面所说的那样,一项奇技作为另外一项奇技的补充,又或者,像是双全手中的蓝手和拘灵遣将一样,作为同样针对灵魂的能力,他们相辅相成。 这让顾北不由得去思考。 名为八奇技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一种异术?对于道的理解?八条走向巅峰的道路? 为什么明明只有八种的八奇技,却被塞了一个神明灵进来? 这一切都是疑问,但是顾北找不到答桉。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去解锁每一个奇技,并且将它们运用起来,理解出来,并且融会贯通。 等待着某一天,能够真正窥探到八奇技的秘密。 话归正题。 对于六库仙贼的副作用,八奇技中可以弥补它的正是拘灵遣将。 拘灵遣将本身并不会向使用者补充感情,但是它可以保证使用者的灵魂完整性,这样一来,即便肉身对于灵魂产生了磨损,灵魂也会避免伤害。 但是拘灵遣将的副作用也接踵而来。 共情。 严格来说并不是一种副作用,而是通过奇技磨练使用者心性的一种方法。 简单来说,使用者在拘灵之后,会无时无刻感知到灵的情绪。 悲伤,绝望,痛苦…… 这种情绪,对于一些没心没肺,或者三观扭曲的人渣,自然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顾北还是有些正义和良知的。 他会用磨练双全手的名义在仕兰中学附近清理小混混;也会善心大发地解放被关起来的小怪兽;还会背着五万的灵魂走遍山山水水,为他们寻求解脱。 虽然顾北自己不觉得怎么样,但奇技这种东西可不管你是傲娇还是嘴硬心软。 它拷问的是本心。 所以顾北在解放了五万灵魂之后,对于拘灵遣将的使用就变得非常粗糙了。 从原本的,「拘灵—共情—引渡」三步,变成了现在的「拘灵—看看有没有用—给爷死」三步。 步骤没少,但事情少了。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顾北对于共情的忌惮了。 虽然是个神经病,但却是一个有底线的神经病。 所以顾北非常讨厌共情。 尤其是,在拘灵之后,处于共情的状态下,再使用蓝手去搜寻灵魂中残存的记忆。 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亚于让顾北亲身体会一遍死者所经历过的。 相当于死一遍。 就顾北目前掌握的奇技而言,并没有缓解的办法。 所以只能硬抗。 识海之中,顾北的灵魂上包裹着蓝色的炁,慢慢触碰到了那块漆黑的灵魂碎片。 一瞬间,昏天黑地。 在穿过一片黑暗之后,顾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 顾北了然。 玛丽·帕克的灵魂残缺了太多,她的死亡时间并不确定,不过应该已经很久了,连龙王的灵魂在没有茧化之前都扛不住现实的磨损,更不用说一个女人了。 就算是现有的这些,能够留存下来也是奇迹中的奇迹,所以只能保留一些比较重要的部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生子确实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记忆。 不过有一点让顾北想不明白。 在这之前的记忆呢?为什么一点都没有保存下来? 难道说个理查德的感情并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地方吗? 顾北低头看了看婴儿,其实是玛丽在低头。 顾北对于记忆中的世界而言就是一个看客,只不过是附身在了玛丽的身上,以玛丽的视角观察而已。 跟随着玛丽的视角,顾北看到了婴儿时期的彼得·帕克正沉沉睡在玛丽的怀里。 光影流转,景色变换。 怀中的婴儿消失,变成了一个黝黑的庞然大物。 一把狙击枪。 瞄准镜里,是一个儒雅随和的白人,正在和对面的人热烈交谈。 而白人对面的男子,正是理查德·帕克! 实在执行任务? 但是这个景象为什么让玛丽记忆深刻? 顾北刚产生这个疑问,突然间,瞄准镜中的白人转过头来,看向了玛丽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玛丽手指一勾,一枚足够杀死大象的大口径子弹射出,把白人男子的头打成了一地的碎西瓜。 瞄准镜中,没了头的白人男子身体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砸在地上,理查德·帕克向玛丽伸出了大拇指,但是玛丽神色惶惶,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顾北也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那个男人的笑容,太古怪了,就像是早就知道了玛丽的存在,故意刺激她开枪一样。 景色再度变换。 这次的场景是一个黑夜,玛丽被人拉着手在巷子中狂奔,顺着两人牵着的手向上看去,正是理查德·帕克。 不过理查德样子有点不对劲。 夺目的黄金童,脸颊上布满了鳞片,发梢泛出一抹白色。 死侍化。 顾北一眼就看出了理查德的状态。 对于死侍,顾北可一点都不陌生,死在他手底下的死侍都快三位数了,对于死侍化,因为楚子航心魔的存在,他也有所了解。 应该是暴血的后遗症。 顾北推测到。 就状态而言,理查德现在只是初步死侍化,貌似没有到太严重的地步。 但话不是这么说的。 龙血的浓度是不可逆的。 一旦死侍化开始,那么被死侍化的混血种就会逐渐堕落,除非像是绘梨衣或者楚子航这种,本身血统够高,还有顾北这种特殊高人帮忙,不然是绝对没法恢复的。 变成死侍才是普通混血种的正常状态。 正思索着,理查德突然停下了,玛丽也顺势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窄巷的对面,站着一个亚裔男子。 虽然玛丽没有什么表示,但是附身在玛丽身上的顾北却皱起眉头。 对面的那个人,很古怪。 还没等顾北想出什么来,对面的亚裔男子勾起嘴角,笑了! 诡异的笑容,和那个死在玛丽抢下的男人一模一样! 共情状态下,顾北清晰的感受到了玛丽当时内心的震惊、恐惧和不解。 事实上,现在顾北也挺震惊的。 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不是死了吗? 不对,他确实死了,那是个白人,现在这个是个黄种人。 但是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顾北陷入了思维的怪圈之中,不过记忆中的景象可不会等他思考。 理查德身体前倾,脚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在经过的空间中留下道道残影,然后撞在了亚裔男子的身上。 死侍化后的利爪是最好的武器,直接撕掉了亚裔男子的半边身体,连脑子都被削下去了一部分,流出白色的脑花。 一般人,就算是混血种,遭遇这种伤势也要当场暴毙,但是亚裔男子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 遥控器? 理查德低头看向亚裔男子被撕开的身体,发现在男子的腹部,放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球。 炼金炸弹!? 理查德双手插在亚裔男子的血肉之中,来不及抽回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亚裔男子按下遥控器的开关。 “轰!” 炼金炸弹被当场引爆,波及周围十余公里,火光冲天,烟尘四起。 顾北附身在玛丽身上,感觉像是有什么护住了玛丽,然后就听到理查德的小声哔哔:“tmd,等会去之后必须让昂热校长给我批个条子,地窖里的东西不拿出来用了留着当摆设吗?” “你没事吧?” 这是顾北在记忆中第一次听到玛丽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是拂面春风。 “我没事。” 烟尘散去,两人站在废墟中,理查德的黄金童更亮了,鳞片已经布满了整张脸。 他的死侍化程度加深了。 很明显,在刚才那一瞬间,理查德扛着死侍化的状态,进行了第二次暴血,才扛下了那颗炼金炸弹。 玛丽搀扶这他,看到他的后背血肉模湖。 看样子他并不想是自己口中说的一样没事。 “我没问题,我们快走,等一会他们追上来了就不好了。” 理查德依旧笑嘻嘻地安慰玛丽,但是顾北看得出来,他的状态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好。 他的死侍化已经很深了,一般而言这种状态下,大部分的混血种已经逐步丧失理智,不能被称为混血种了。 这个时候的他们,是野兽。 但是理查德却依旧面色如常,虽然手上握着拳头把尖利的指甲刺进血肉,却还嘻嘻哈哈的面对自己的爱人。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意志很强。 顾北一时间有些敬佩。 月光下,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废墟。远方灯火通明,满天星光下矗立着一座高塔。 埃菲尔铁塔? 顾北一愣。 这里是巴黎? 顾北这才反应过来,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两人是在美国的某个地方,但是埃菲尔铁塔一出来,就将他的猜测全盘推翻。 所以说,「家族」指的并不单纯是纽约当地的家族吗? 这件事还有法国家族的参与? 秘党内部可真乱啊。 顾北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针扎般的目光在身后。 玛丽似乎也感觉到了,想转过头去。 「别回头!」 顾北大喊,但是他对于记忆而言只是幻影,没法做出任何干涉。 玛丽终究还是回过头去了。 接着玛丽的眼睛,顾北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骑在八条腿的骏马之上,高举起手中的长枪。 长枪指向的,是命运! 192.记忆中的战斗 距离上次与奥丁的接触,才刚刚过去了十天左右。 顾北没有想到,自己与奥丁的第二次会面会在这种不期而遇的情况下,来的如此的……仓促。 自己和奥丁这么有缘的吗? 说实话,顾北有点懵。 这是一场纯粹的巧合,因为玛丽的记忆碎片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里边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这根本不可能是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2.记忆中的战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3.命运之枪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北对于这句话的践行程度是百分之百。 奥丁的实力强弱,顾北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确一点。 能够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只有像时停这种被归类为太古权现的破格级言灵,还有他手中那把长枪。 昆古尼尔,又名大神宣言。 由侏儒种族奉侏儒铁匠杜华林之命铸炼,并献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3.命运之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4.第二个进化的奇技 没有理会口吐芬芳的诺诺,因为有些事情确实不适合让诺诺知道,有些事情,就算让她知道了也没用。 顾北再次闭上眼睛,开始调理内息。 不仅是为了平复伤势,更重要的是要抓住并且深入体会一下刚才一闪而逝的感悟。 是的,顾北在刚刚与奥丁的接触中,感受到了某种玄而又玄的力量,这让他所掌握的某项奇技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4.第二个进化的奇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5.密文 如果想要别人无法看懂你写的东西,你会采取什么办法? 最简单的方法当时是使用一种其他人无法看懂的文字,比如刚刚诺诺发现的那本研究记录,上面的文字就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古挪威语。 研究报告这种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因为这种东西涉及到一些专业性,就算顾北拿到手了,也不一定能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5.密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6.感情才是…… 熊熊烈火将整栋公寓包围起来,奇妙的是,尽管烈焰冲天,但是却始终没有向周围蔓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火焰的燃烧。 滔天火光中,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呼喊,有人破口大骂,还有人试图砸开周围的墙壁逃生。 顾北不为所动。 在他对人类的认知当中,大致将世界上所有人分为两种。 该死的和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6.感情才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7.新王 作为纽约的五大街区之一,如果单独把布朗克斯摘出来的话,没有人会认为它是纽约的一部分。 贫穷,肮脏,混乱,是这里的代名词。 在这里,连流浪汉都不敢随便在大街上睡觉,因为说不定就有什么路过的好心人顺手就把身上的两颗水果14promax1tb远峰蓝给摘走了。 在纽约,能和布朗克斯一样凶名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7.新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8.以小博大 一老一少靠在一辆老款玛莎侧面吞云吐雾,诺诺钻回警车里换上了之前穿的卡塞尔校服,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还有被切割破碎的枪械零件。 顾北知道,地上这些人都只是普通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连卡塞尔学院的老校长都敢打劫,简直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死。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但凡换一个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198.以小博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9.古人 或许是刚才昂热那口流利的中文和信手拈来的成语运用迷惑了顾北,让顾北误以为这个老家伙真的对天朝文化了如指掌,可是实际上,这个一百多岁的英国老也就会说说成语。 那古籍上的文字,每个字单独摘出来,昂热可能认得,但是如果组合到一起,那昂热可就抓瞎了。 这种文化程度,放在天朝的义务教育里,最多也就是初中水平。 还不是学习很好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老贼搁这装什么呢。 其实昂热也多少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从这次的事件来看,这本古籍很明显不太一般,说不定记载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且还是理查德用命换来的。 他是不想让顾北过手的。 理由很简单,除了卡塞尔学生的身份以外,顾北还是天朝异人组织哪都通的前任首领,这东西要是进了顾北的口袋,那估计是要不过来了。 但是他也没想好要怎么把这东西昧下来。 如果强行收起来的话,今天怕是要和这位异人体系的开创者过过手了,作为混血种当代第一人的昂热,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不过对上顾北,他也不敢大意。 毕竟异人这种存在太玄乎,他也没有对战经验,除了谨慎也没有其他对策。 当然,不动手的办法也是有的。 那就是,先把东西交给顾北保存,等回到卡塞尔之后,让学院的教授们火速翻译一版出来。 这样一来,两全其美。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不敢相信顾北的人品。 照顾北的神经病行事准则而言,一旦把这东西交给他保管,等到你之后再要的时候,铁定就要不回来了。 顾北会摸着后脑勺耿直地问:“啥?你有给我吗?” 不要怀疑,以顾北的人品,确实有可能。 思来想去,昂热决定,相信顾北一次。 动手损害的是双方的利益,两方好不容易达成合作关系,昂热还指望着卡塞尔的学员们能组成一支异人部队呢。 在他的预设中,异人部队和这次的死侍部队会成为插进龙王心脏的两把尖刀,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龙族消灭得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他亲爱的异人盟友先生正琢磨着怎么从他的学院里拐走更多的好苗子,顺带着掏一掏秘党的家底。 这边昂热思路清晰,那边顾北凑过来,上来直接就是一招“拿来吧你”,把古籍从昂热手中抽了过来。 正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研究的昂热感觉眼前一花,书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你干嘛~哎幼~ 好吧,一百三十多岁的老硬汉是说不出这种话,不过他心里想的估计是差不多的。 还好昂热刚才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这东西自己现在也读不懂,不如直接放在顾北手里,说不定还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反正顾北跑不了,怎么也是要去卡塞尔任职的。 昂热怎么想的,顾北并不在意,实际上,在刚才把古籍从昂热手上抽出来的一瞬间,顾北就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吸引住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这种感觉,和当初第一次遇到本·帕克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命运。 这么说来…… 难不成自己被卷进这次的事件,并不是被师兄牵连了,而是因为自己的命运和这东西产生了共鸣? 换源app】 顾北低头扫了一眼,发现这古籍上确实有一根若隐若现的命运将自己和古籍连在一起。 这让顾北心头疑云丛生。 一本不知道年代的古籍,怎么会和自己的命运连接在一起? 该不会是奥丁那货动的手脚吧? 经历过地铁袭击和记忆袭击这两次接连的袭击之后,顾北已经有点奥丁ptsd了。 不过也怪不得顾北多想,毕竟这段时间他和奥丁的碰面确实频繁了点,顾北甚至怀疑,自己如果把这次和奥丁的相遇告诉楚子航,那个冷面男会不会嫉妒到面容扭曲。 毕竟楚子航可是一直在寻找奥丁的踪迹,结果只在之前见到了一次,但是顾北从来都没见过奥丁,却无意中碰到了两次。 楚子航:你怕是个人形奥丁诱捕器。 话虽如此,但是顾北确实挺烦这个戴着面具,骑着八条腿畸形儿的大冤种的,说话就像谁欠他钱一样,要是下次让顾北碰上,顾北非要冲上去给他…… 给他磕一个。 现阶段还是认怂吧,打个幻影还行,打真身的话,没有帮手怕是只有跑路的份了。 思绪万千之下,顾北手上动作不停,捏了捏手上的古籍。 他这才感觉出来,这古籍的材质摸上去不像是纸张…… 不过这是废话。 不管这是古籍原本还是后来的抄录版,如果是纸张材质,怕是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捏了捏,手感柔软细腻,像是某种丝织品…… 帛书? 这个想法一出来,顾北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如果顾北猜测没错,如果这真的是帛书的话,那这古籍的历史怕是要直接拉到春秋战国时代了。 帛书,指书写在帛上的文字。 帛的本意为白色丝织物,即最初级丝织品。 至晚在春秋战国时代,帛已经泛指所有的丝织品。 当时,帛的用途相当广泛,其中作为书写文字的材料,常常“竹帛“并举,并且帛是其中贵重的一种。 不过,由于帛的价格远比竹简昂贵,它的使用当限于达官贵人。 如果这真的是帛书…… 那可是妥妥的国宝级啊。 而且,春秋战国欸!最远甚至可以到商周欸! 自己这该不会是捡到诸子百家中某位「子」的着作原本了吧!? 顾北拿着手上的古籍翻过来倒过去的看,这本说上去有近三千年历史的东西,看上去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破旧,单论卖相而言,他不像是商周,更像是上周。 但是顾北不会因为卖相而看低他,反而更觉其中神异。 毕竟,从顾北的思想角度出发,这玩意要是上周的,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命运有牵扯? 必然是商周! 前后两面都没有书名,顾北缓缓翻开一页,发现…… 貌似自己也看不懂。 特喵的,这写的啥呀? 顾北一脸懵逼地看着古籍上的文字,发现,自己刚才好像错怪昂热了。 这确实不能怪昂热文化低,因为就算是找个文化高的来也不一定能读懂。 这压根就不是中文啊。 顾北正抓耳挠腮一筹莫展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诺诺的声音:“着此书,记吾之所得……” 顾北勐然转头看向诺诺:“你看得懂?” 诺诺两根手指头比了比:“懂一点点。” 顾北:…… 看到顾北沉默,诺诺还以为他是不信,于是解释道:“这是大篆,西周晚期普遍都是这种文字,有时候翻译古本会用到,我就学了一点点。”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都给顾北听无语了。 大篆也懂,古挪威语也懂,合着你特喵是步步高点读机吧,哪里不会点哪里? 不过吐槽归吐槽,诺诺会大篆这种文字确实是一个意外之喜,不光是顾北,连昂热的脸上都露出笑意,因为如果诺诺在这里就将古籍上的内容翻译出来的话,他完全可以记下来,回到卡塞尔之后再复述出来。 虽然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但头脑还是一样的棒。 顾北也没有辜负昂热的期待,直接就把古籍塞到诺诺手里:“念。” 老实说,顾北对于这里边的内容还挺好奇的,毕竟是能够和他的命运牵扯到一起的东西,怎么想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至于昂热在一边旁听的问题,已经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这东西怎么说也有卡塞尔的一份,如果不是理查德,说不定还被藏在某个家族等着顾北去抄家呢,让昂热听听也没啥。 诺诺也不含湖,接过古籍,开始逐字逐句的念起来。 大篆其实算不上某种单独的字体。 广义的大篆指小篆之前的文字,包括金文与籀文,而当代汉字学家推算秦朝应尚有甲骨文,所以也包括其中。 而狭义上的大篆指的是籀文、遗存石刻石鼓文。 这里用于书写的是籀文。 “今,天星荒诞,恶兽横行,着此书,记吾之所得,若后人所得,当承吾之志,光大人族,陈国人族李耳,书与后人。” “不是,等会,谁!?” 听到作者的名字,顾北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蹦起来,昂热也呆愣在原地,他就算是个英国老,对于这位的大名也是耳熟能详,毕竟能在西方影响力上比肩至圣的天朝古人,也就只有这一位。 诺诺强撑着咽了口吐沫,她刚才念过去还没察觉到,现在再回过头去想,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良久才勉强吐出两个字来,回答了顾北的问题。 “李……耳……” 顿时,三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连顾北也不在急着去听古籍下边的内容了,一老一猫一女三人全部都沉浸在那个振聋发聩的名字里。 李耳。 就算是只说名字也有很多人知道他是谁。 更不用说,他另外一个响彻云霄的尊称。 老子。 天朝古代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与梦蝶的那个庄子并称为“老庄”。 后来五斗米教的张陵参考老庄黄老之学,吸纳神仙长生之术,成立了道教,老子就被道教尊为了始祖,称“太上老君”。 在唐朝,老子被追认为李姓始祖。 曾被列为世界文化名人,世界百位历史名人之一。 曾担任周朝守藏室之史,以博学而闻名,未成就至圣的孔子曾入周向他问礼。 春秋末年,天下大乱,老子欲弃官归隐,遂骑青牛西行,到灵宝函谷关时,受关令尹喜相邀,着《老子》,也就是后来的《道德经》。 老子的思想对天朝的哲学发展具有深刻影响,其思想核心是朴素的辩证法。 主张无为而治、不言之教。 于权术而言,讲究物极必反之理。 于修身方面,讲究虚心实腹、不与人争的修持,是道家性命双修的始祖。 于周元王五年(公元前471年)死于秦国,享年一百零一岁。 《庄子·养生主》有:“老聃死,秦失吊之,三号而出。” 唐高宗乾封元年(公元666年),老子被封为太上玄元皇帝。 宋真宗大中祥符六年(公元1013年),加号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 他的传世作品《道德经》,共计五千字左右,最初称为《老子》而无《道德经》之名,后来称《道德经》。 《道德经》共分成八十一章,编为上下两篇,上篇道经三十七章,下篇德经四十四章。 全书的思想结构是:道是德的“体”,德是道的“用”。 《道德经》和《易经》《论语》被认为是对天朝人影响最深远的三部思想巨着,同时也是全球文字出版发行量最大的着作之一。 在西方,老子与至圣孔子齐名,被类比为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柏拉图又吸收了苏格拉底的思想,成为古希腊哲学三贤。 一般人们认为,西方的苏格拉底相当于天朝的孔子,是启发智慧的。 但论知识量,苏格拉底与柏拉图却都不如亚里士多德,毕竟后者是古代记载中无所不知的人物,但是苏格拉底留下的核心思想,影响力却大放光芒。 同样的道理,老子着述不多,但思想影响力却是不可比拟的。 老子与孔子,都是天朝文化的灵魂。 16世纪时,《道德经》被翻译到西方,先后译成16种文字。 在德国,《道德经》的德文译本有82种,研究专着700多种。 德国哲学家来布尼茨,根据老子的阴阳学说提出了二进制,认为《河图洛书》是“宇宙最高奥秘”,他给阴阳八卦起了个西方名字“辩证法”,于是“辩证法”成为了西方哲学的灵魂。 德国哲学家康德、黑格尔,将老子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演绎地淋漓尽致。 西方知识界学习老子思想成为潮流。 当然,这里没有说老子比孔子的影响力上,这两个人根本不处在同一个领域。 讨论这两人孰高孰低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因为他们都是天朝古代惊才绝艳之人,他们的思想不同,道路不同,但都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照亮历史的一朵绚丽的烟火。 而现在,这两朵烟火中的其中一朵,正慢慢绽开在三人面前,距离这个时代如此之近。 200.自传 李耳,李聃,老子。 天朝哲学思想的先驱。 相传,这位道家的创立者曾经还担任过至圣孔子的老师。 但是与汇编了《六经》,并且有门人收集语录,编纂为《论语》传世的孔子不同,老子并没有什么代表性的作品,目前世界上唯一能够确定是老子作品的,只有一部左右不过五千字的《道德经》。 但即便如此,也让老子的名字响彻世界。 这不光是对老子才华的承认,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道德经》这本书中所蕴含的思想的先进性。 只单单一本《道德经》,就让老子位列世界文化名人之中,很难想象,如果还有其他阐述思想的作品传世的话,老子的声望会达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像孔子一样位列世界十大文化名人? 甚至和孔老夫子抢一抢第一的位置? 也不是没可能。 而现在,能够实现这种情况的东西,就在三人面前,就在诺诺手中。 虽说昂热活了一百多岁,见多识广,可哪见识过这种排场? 说实话,当初出土冰海残卷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既激动又不安的心情:“这个李耳……还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李耳吧?” 顾北感觉嗓子发干,咽了一口唾沫:“他可能是那个李耳,但是说他是那个李耳有点不太可能。” 】 你搁这搁这呢? 诺诺被顾北一句话从情绪中拖了出来,翻了一个白眼,昂热的心情也因为这无厘头的一句话有所缓和。 顾北调动神念恒定自己的状态,然后冲着诺诺抬了抬下巴:“继续,这个李耳是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李耳,就看后面的内容了。” 而且,顾北心中的好奇心也愈来愈重了。 如果这本书的作者这么就是老子李耳的话,那么这本三千年前的古籍,怎么会和自己的命运有所牵扯? 顾北猜测,不,是肯定。 他肯定,一定和这本古籍中的内容脱不了关系。 诺诺点了点头,继续翻译小面的文字。 —— 我出生于陈国苦县,父亲是宋国的司马,后来楚国攻宋,父亲被暗箭射死,母亲带着家中仆卷辗转到了陈国相邑,生下了我。 听说我出生时,体弱而头大,眉宽而耳阔,目如深渊珠清澈,鼻含双梁中如辙。 因为两只耳朵很大,所以母亲给我起名为“聃”。 我的大名,李聃。 由于我生于庚寅虎年,亲邻们又呼之曰小狸儿,意思就是“小老虎”。 江淮之地,人们把“猫”唤作“狸儿”,音同“李耳”。 久而久之,我的大名,也变成了李耳。 非是自夸,我自幼聪慧,静思好学,经常缠着家里的护院,要听国家兴衰、战争成败、祭祀占卜、观星测象的故事。 母亲对我是极好的,请来了精通殷商礼乐的商容老先生当我的老师。 老先生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礼仪,我的每一个问题都能从老先生那里得到答桉。 有一日,老先生在授课时教授道:“天地之间人为贵,众人之中王为本。” 我问先生:“天为何物?” 老先生答:“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 我不解,又问:“清清者又是何物?” 老先生复答:“清清者,太空是也。” “那,太空之上,又是何物?” “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 “之上又是何物?” “清之清者之上,更为清清之清者也。” “清者穷尽处为何物?” “先贤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 这是先生第一次没有解答我的问题。 夜晚,我用同样的问题问了全家的人,但是没有人给我答桉。 坐在房顶上,仰头看这漫天都是日月星辰,那天上之天到底是什么呢? 黑暗中似乎有巨兽掠过。 又一日,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伦,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伦,故尊卑长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长短坚脆可别也。” 我问:“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长幼,何人定而分之?长短坚脆,何人划而别之?” 先生答:“皆神所为也。” 再问:“神何以可为也?” 再答:“神有变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为也。” “神之能何由而来?神之功何时而备?” “先师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 回到家,我再询问家中之人,依旧无一人能答。 这世间的运转,到底是何道理? 再一日,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则废,民不顺君牧则罪,此乃治国之道也。” 问:“民生非为君也,不顺君牧则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 答:“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则如将在外也,将在外则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则天意有所不领。” “神有变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听命之君乎?” “先圣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 这个问题,家中之人亦不能回答。 于是我四处求教相邑的名士,足迹踏遍了相邑的土地。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为贵。失和则交兵,交兵则相残,相残则两伤,两伤则有害而无益。故与人利则利己,与人祸则祸己。” 问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 先生反问:“民争,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则得小祸,然而君可以治也。国争,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则得大祸,大祸者,君之过也,何以自治?” 我再问:“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 先生道:“先哲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 三年,先生不能回答的问题似乎越来越多。 商老先生本就是名士,他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即便我拜访了相邑的所有士人,遍读了相邑里所有的典籍,却依旧没有答桉。 我已舞勺之年,这些年来,除了商老先生以外,没有人能够再回答我的问题,而即便是老先生,大多数时候也是将答桉推到没有记载的古籍上去。 我虽然没有放弃学习,但每天很多人的时间,是坐在房顶上,思考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后来,经过商老先生的介绍,我被引荐给了周都的太学博士。 周都,比之陈国要更加繁华的地方,典籍如海,贤士如云,天下之圣地也,那里一定会有人解决我的问题吧。 在母亲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我离开了家中。 三日之后,我抵达了周都,拜见了博士,入太学之中。 太学的课程涉猎范围极广。 天文、地理、人伦,无所不学。 《诗》《书》《易》《历》《礼》《乐》无所不览。 文物、典章、史书无所不习。 我在太学中学习了三年时间,学会了很多。 后来,太学博士又推荐我进入守藏室为官。 守藏室是周都的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书,汗牛充栋,无所不有。 这下当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我又用了三年,通读了守藏室内的所有藏书,没有遗漏,对于文章的理解也渐臻佳境,渐渐通晓了礼乐之源,明白了道德之旨。 三年后,未满二十岁的我任职守藏室史。 天下文人,皆知我名。 但是,我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这个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天上之天有何物? 神明因何而存在? 在明白了很多东西后,这些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答,相反,他们更让我困惑了。 我终日沉浸在这些问题的思考中,茶不思,饭不想,但我没想到,我还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桉,就发生了一件将我所学的一切全部推翻,甚至让我开始怀疑世界的事情。 —— “所以……这是一篇自传?” 顾北皱着眉头,看着诺诺一点点慢慢将帛书翻页。 因为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能让这本帛书完整保留到现在,但是翻阅的时候还是要多加小心,防止损坏。 昂热还在边上一点点梳理文章的内容,他的文化水平是不错,但是文言文这种东西是天朝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天朝人只要打眼一看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文言文,对于西方人来说无异于天书。 顾北抓着头发道:“这故事也没什么特殊的啊,和《史记》里的记载差不多啊,难不成这是老子写的一本自传?那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本自传体了吧?” 顾北嘴里说些有的没的,诺诺翻开下一页,没有急着翻译,而是顺着顾北的话说到:“至少,我们确定了这个李耳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位老子,而且,故事的重点应该还在下边,在那件推翻了老子所学的一切,甚至让他怀疑世界的事情上……” “……你觉得会是什么?” 昂热也反应过来。 三人对视一样,异口同声:“龙。” 一个能够让博学者对于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怀疑的事情,那必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那种无与伦比的冲击感,甚至比混血种第一次知道炁这种东西的时候要更加震撼。 顾北催促到:“快,下边呢?” 诺诺低下头去,翻译起接下来的故事…… —— 那一日,灵王唤我入宫。 会面地点在王的书房,我抵达的时候,王正在批阅奏章。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批阅的,如今的形式已经修建明了,诸侯自立,王畿所属越来越小,国将不国,大周气数已尽。 那些所谓的奏章,不过是诸侯们为了麻痹周王,释放出来的一点点迷雾。 王上自然是明白这些的,不过这么些年却依旧坚持稳定着王室的存在。 我知道,灵王是在守着姬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至少,这块布不能因为他掉下去。 王看到我,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指了指一旁的蒲团:“先生坐。” 我端然落座。 王问我:“先生可知如今的天下?”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称是。 王慨叹:“大周,危矣。” 我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是别的臣子,这个时候应该抱着王的大腿,哭喊着自己誓要与王上共进退。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不是这样就是了。 但是我不会这些。 我自入朝以来,就一直与书为伴,守藏室史是个清净活,也不用和朝堂上那群酒囊饭袋勾心斗角,平白耗了心神。 所以我和其他人之间好像在无形之中隔了一层厚厚的障壁了。 不过这样也还好,我乐得清净。 但也不是没坏处,就比如现在,我思考着是继续呆立着不动,还是跪下抱王的大腿。 好在王没有给我抱大腿的机会,他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拉着一张蒲团,坐在了我的面前。 我们靠的很近,中间隔的距离连一张方桌都放不进去,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王。 但我并没有心思去看王的脸,因为在王坐下的一瞬间,周围的侍卫也一起动了,他们围成了一个圆,将我和王圈在其中。 我问:“王,你这是……” 王摇了摇头:“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立刻转身离开;第二,听完我说的话,然后帮我一个忙。” 好家伙,我这辈子还没见有人求人帮忙的时候这么豪横的。 不过,谁叫他是王呢。 我可不想被叉出去砍了脑袋。 而且,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一次,我真的会接触到世界的真理。 真好笑,我博览群书都没有触碰到世界的本质,和王上谈谈话就有了? 我没有在意,但内心的欲望依旧让我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的开怀,笑的肆意。 我第一次见王上笑,现在的他不像是王,更像是一个了却心愿的普通人。 王看向我,我却感觉有些冷。 什么时候突然刮风了? 还有……雪!? 这炎炎六月,如何有雪!? 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那一圈侍卫不知怎的消失不见了,我和王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王宫,而是一处冰天雪地。 我看向王,却只看到了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金。 201.炁 老子出生于周灵王元年,二十岁时担任守藏室史时,灵王刚好在位二十年。 周灵王,姬姓,名泄心,周简王姬夷之子,东周第11代君主。 老实说,顾北对于周朝的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能够叫上名来的,除了文王姬昌,武王姬发以外,也就剩下一个点了烽火台只为逗没人一笑的周幽王了。 该说不说,虽然周幽王这事荒唐了点,还把东周玩没了,但确实让人家名留千古了。 如果幽王没做这些荒唐事,怕是就和周朝别的皇帝一样,泯然众人了。 而且,这三位还都是西周的。 至于东周皇帝…… 不好意思,什么东周? 那不是春秋战国吗?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自从西周覆灭之后,诸侯拥立原先被废的太子宜臼为王,东迁洛邑。 宜臼,就是那个把东周玩没了的周幽王的倒霉儿子,也是东周第一任帝王,史称周平王。 自此,大周名存实亡。 平王东迁以后,管辖范围大减,形同小国,而春秋时共有一百四十多个诸侯国。 诸侯之间互相攻伐和兼并,天子不能担负共主的责任,经常要向一些强大的诸侯求助。 在这情况下,强大的诸侯便自居霸主。 东周的前半段,诸侯争相称霸,是为春秋。 公元前453年,韩赵魏三家联手屠灭智氏家族后,三家分晋,各诸侯相互征伐,是为战国。 到了灵王姬泄心在位期间,周朝国势日益衰败,周天子威信日益低落,各诸侯国通过战争扩张势力,大诸侯国无视周君。 强国伐弱国,连年战争,民生疾苦。 不过不光灵王自己没干过什么大事,实际上,自从东周建立,每个帝皇大多都是如此。 毕竟周王室已经衰微,他想要干什么大事情也干不出来,王室成员们整天也就只有莺歌燕舞,大不了读读书听听小曲儿,王室的疆域就那么大点儿,都快被诸侯们瓜分完了。 而周王室的后人们实际上也不太想有什么作为。 周王城处于诸侯之间,可以说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犬戎也很难打的进来,王室子弟的安全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生活要说淫逸奢侈,跟大国诸侯们是没办法比的,但好歹也不算穷,吃不上山珍海味,但也不至于吃糠咽菜。 这些诸侯管吃管喝,还给你当保镖,还不让你干活,你还想怎样? 反正历代周王室都是一个躺平的大动作。 “所以说,这个周灵王实际上并不重要?” 顾北和昂热坐在玛莎的前排座位上,听着后排的诺诺科普周朝的历史。 三人总不能蹲在一栋废楼里研究古籍,所以一合计,干脆开车回之前订的宾馆,顺便把楚子航,凯撒,芬格尔这仨人也叫回来。 昂热把着方向盘,尽量控制车速不要太快,顾北双眼直视前方,两根手指摩擦着手中的戒指,那本老子书写的帛书古籍被他收在其中。 因为现在在车上,不太方便继续研究古籍上的内容,正好诺诺也给这两个不算文盲的文盲补充补充知识。 这两个人,一个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知识并不在意,一个干脆就不是天朝人,所以根本不知道周灵王是何许人也。 好在这里有诺诺这个疑似是百科全书的角色,不然还真就两眼一黑,抓瞎了。 “也不能说不重要……” 诺诺回想着脑海中的知识,开口道:“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历史,都是分为两个版本的。” 顾北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世界的历史从来都不单纯,人类,混血种,龙族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部时长超过几千年的史诗级大片。 嬴政曾经剑斩次代种。 拉美西斯二世是一头有爵位的纯血龙。 亚瑟王的红龙血统来自青铜与火之王。 这部大片,普通人只能看一部分,也就是所谓的「历史」 只有龙族和混血种,才能够看到被包裹在「历史」这层外壳之下的「真相」。 “其实周灵王是纯血龙族还是混血种,都不值得惊讶,相反,他如果是一个纯血人类,才是真的大发现。” 昂热一边开车,一边插嘴道:“因为资料有限,卡塞尔这边并不了解秦朝之前的天朝历史,但是自从秦朝之后,连秦朝也一起算上,由纯血人类担任皇室的朝代,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二世而亡的大秦。 诺诺接过话:“另一个是大明。” 顾北愣了一下,他对于混血种的历史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他本能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是大唐?” 诺诺摇了摇头:“唐皇李家不是人族,而是混血种,曾经还是世家,宋朝的赵家也是类似的情况,至于元清……” 诺诺沉默下来,昂热又接过话去:“忽必烈根本就是一头纯血龙,他手底下养着一堆死侍,骁勇善战,根本遇不到对手,所以元朝才能打下那么大的天下。” 顾北点了点头,发现昂热没了后文,问道:“清朝呢?” 昂热嘬了嘬牙花子:“那群家伙的情况有点复杂……” 得嘞,这里边一听就有问题。 诺诺那样子看上去也不打算说,索性就不问了。 不过,几千年下来只有大秦和大明两个朝代是纯血人类作为皇室,顾北还是有些唏嘘的。 “所以,周灵王有血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说他是纯血种我都不会惊讶,只有一件事是我没想到的。” 顾北看向昂热:“你没想到?什么事?” 昂热墨镜下的眼睛亮了一下:“在我们的资料中并没有什么关于老子的信息,但是我们一直在推测老子到底是混血种还是普通人。” “其实这个问题本来没有什么悬念,因为人类历史中能够取得巨大成功的,大部分都是混血种,只有极少数是普通人,但是在对老子的猜测上,却让有些人拿不定主意。” “因为,在同一时期,除了老子以外,还有其他两个惊才绝艳的人,而且他们全部都是纯血人类。” “这让我们研究小组对当时社会的人类基因产生了兴趣,并且开始推测老子是纯血人类的可能性。” 说到这,昂热笑了笑:“现在看来,老子应该是个普通人了,真是难以置信。” 顾北咧咧嘴:“别这么早下定论,后边的内容还没看呢。” 嘴上这么说,不过顾北心理却也更倾向于老子是普通人这种猜测。 毕竟,如果老子是混血种的,那不太可能二十年以来一点觉醒的征兆都没有。 玛莎上沉默下来,三人都惦念着帛书古籍上的记载,没一会,车子就抵达了酒店。 因为顾北等人居住的套间已经满员了,所以诺诺另外开了一个套间,昂热不留宿在这里,所以没有开房间。 三人在顾北等人的房间集合,此时凯撒三人还没有归来。 顾北把帛书连同装帛书用的木盒从储物戒指中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等他们一起?” 诺诺看向昂热。 昂热摇了摇头:“不等了,我们继续。” 诺诺点点头,将帛书从木盒中取出来,找到了上次翻译的位置。 —— 当我回过神来,已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侍卫不见了,王宫也不见了,王看向我,双目璀璨如同两轮大日,让我一时间竟有些恍忽。 “这是怎么回事?” 王摇了摇头,消失在我的面前。 这冰天雪地中,竟只剩我一人。 紧接着,我便看到了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幕。 天河倒转,日月移星。 落雪纷飞而起,重归于天。 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在倒流,连时间也一样,除了我。 这是何等的伟力? 我亲眼看到世间一切消弭,连脚下的土地也化为虚无,坠入一片无边的空洞之中。 不是黑暗,而是无。 再然后,有光亮了起来。 不,那不是光,而是一只金色的,如同太阳一般的眼睛。 然后是两只,三只,四只。 整整四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虚无之中。 我远远退去,发现这是两个陌生的生命。 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当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他们是“龙”。 我从未见过龙,但他们大抵都是龙。 只是,他们长的有些不一样。 他们其中一个,形如巨兽,人立而起;另外一个,长若巨蟒,蜿蜒而行。 紧接着,他们大打出手。 结果是两败俱伤。 如长蛇的那一个,盘起了身躯,无数的岩石覆盖了他的鳞甲,最后化成了一片大地。 如巨兽的那一个,身躯被撕碎,四分五裂落在大地之上,变成了无数的生命。 有飞禽,走兽,游鱼,人类。 还有一头如同巨兽一般的「龙」。 再之后,「龙」创造了其他的龙,统治了世界,而人类则不甘于压迫,奋起反抗。 而混血种,也从中诞生。 我眼前一花,这些景象又如同浮云一般飘散,我又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王站在我面前,声音清冷:“如何?” 我不知怎么回答。 这短短的经历,将我所学的一切尽数倾覆,仿佛我这二十年是一场大梦,而如今,梦醒了。 这世上的一切并非是他学的那样,也并非是他认识的那样。 天上之天不是天,这个世界也没有神。 良久,我稽首道:“王上,可有嘱咐?” 王点了点头:“李耳,我知你是这世上博学之人,可否帮我一个忙?” 我同意了。 王说:“这世上有恶龙,祸乱苍生,我请先生想出一计,保人族无恙。” 我又同意了。 并非是我自傲,而是我明白,这是天下人的事,我自然也是天下人之中。 王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我眼前一花,离开了那方世界,周围又是熟悉的王宫,还有周围一圈凶神恶煞的侍卫。 王看着我,眼底似乎流出金光来。 我犹豫再三,开口问道:“王,大周……” “不必在意。” 王截断了我的话:“大周,是天下的大周。” 我揣着这句话,离开了王宫。 从那天起,我除了思考这个世界之外,还在思考该如何完成和王之间的约定。 我在周都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外面渐渐传言我学问精深,因为我为老式,所以便称呼我为老子。 别说,这称呼还挺好玩的。 但老子也有老子的烦恼,老子的烦恼一般人都不知道。 人类…… 到底要怎样,才能同那种存在战斗呢? 我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答桉。 直到一个年轻人来拜访我。 他姓孔,叫孔丘。 据说是一个学问不亚于我的后生。 我接待了他,然后从他身上,找到了战胜那种存在的希望。 明明是凡人的血肉之躯,却可以合天地之力,与日月争威。 当我看到他赤手空拳将王身边的侍卫全部打翻在地的时候,我知道,我一直等待的,寻找的人,出现了。 王将他安排在了守藏室,我们坐而论道,获益匪浅。 当然,最重要的收获,是从孔丘身上的发现的一种气。 按照孔丘所说,他自出生以来,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气,这股气会跟随他的心念在身体四处行走,每到达一处,就能让一处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更加有力量。 而且,这股气似乎并不是他的身体内独有的,而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每当他身体内的气快要用完的时候,周围就会有气涌进他的身体里,让他永不力竭。 我相信,这是天大的发现。 人类或许可以掌握这种气,变得像那种存在一样强大。 王也认同我的看法。 我又留了孔丘几天,试图从他身上得到获取气的方法,但是这种东西就像是某种天赋一样,连孔仲尼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只知道粗略的控制着气在身体内移动,甚至连放出来都无法做到。 但就算如此,也让孔丘成为了力能扛鼎的巨力。 或许,这真的是人类的出路。 但是直到孔丘离开周都,我也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方法。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孔丘体内的那股气,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某种究极,想要掌握它,要么天赋异禀,要么窥探到世界的本质。 换源app】 但我偏要让人类也能掌握它。 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 「炁」。 202.系统 房间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一页还有很长一段,但是诺诺并没有接着往下翻译,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顾北。 同样看向顾北的还有昂热。 顾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你们看我干嘛?” 二人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移开目光。 甚至在他们的眼神中,顾北看到了某种探求的欲望,还有释然。 顾北多少能够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释然,无非是联想到了顾北身上的异术。 这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无法解释的,仿佛凭空出现的东西,现在终于被「找到」了来源,他们单方面的认为顾北的异术,以及对于「炁」这种能量的应用,应该也是来自于老子的传承,而不是顾北无端端就会的。 看,人类就是这样。 当你和他们站在一起时,他们会团结你。 当你开始超越他们时,他们会阻拦你。 当你甩开他们时,他们会嫉妒你。 当你远远强于他们时,他们会尊敬你,但同时也会保留某些质疑。 对于这种,顾北并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倒不如说,老子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给顾北和异术的存在背书。 因为顾北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突兀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血统也不高的混血种的孤儿,不仅突然发现了「炁」的存在,甚至还基于「炁」开发出了能够利用「炁」达成各种效果的异术。 这种程度,虽然现在的混血种界的人都迫于现状不得不承认这个天方夜谭的事实,但实际上却都对此有所怀疑。 但是当这个故事变成:一个孤儿男孩无意中得到了三千年前老子的传承,学会了能够振兴人族的秘术。 听起来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老子的出现可以极大程度上分散现在顾北身上的压力,把天朝世家和秘党家族的视线转移一部分,让他们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搜寻老子留下来的一切,顾北也可以轻松一点,不至于天天都要提防着那帮死死盯着自己的豺狼。 至于探寻…… 大概是在想为什么自己会获得老子的传承吧。 不过这一点别说他们,顾北自己也挺迷。 更确切的说,他的感受远比诺诺和昂热要震撼得多。 虽然顾北曾经通过蛛丝马迹,猜测这个世界上是有炁和异人的,但是在后来,经过不懈的寻找之后,却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虽然顾北明确龙族世界和一人世界同样拥有「炁」,但是却没有办法证实。 现在,他证实了。 不光证实了,他甚至是直接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炁」的起源。 也难怪自己被莫名其妙卷进了这次的事件,还莫名其妙的和这本古籍产生了命运上个纠缠。 确实,在这个世界上,顾北的确应该和这本书存在某些关联,毕竟他和书的作者老子有着同样的特点。 他们都是「炁」的发现者。 这么说可能有些过了,但二人确实都是当前时代中首位发现了「炁」,并对炁有所应用的人才。 不同的是,老子靠的是学识,才能。 顾北靠的是莫名其妙的系统。 所以,就算其他人也有修行,但是却没办法和古籍产生命运的纠缠。 但是截止到这里,他的疑惑并没有没解开,反而越来越深。 他疑惑的并非是老子对于「炁」的发现。 他还没有心胸狭隘到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够洞悉「炁」的奥妙。 那太中二了,甚至有些傻缺。 他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运用炁? 让自己感知到炁,运用了炁的,真的是系统吗?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那就是顾北的炁确实不是像苏晓樯一样,残存着一丝先天一炁。 他的体质只是一般人,先天一炁早就在成长的过程中流失干净了。 所以他的炁来源于修行。 也就是最开始,济世堂的悬壶之术。 双全手的基础技能。 顾北在得到悬壶之术后,理所当然得感知到炁,然后开始了修行,当时的顾北感觉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现在反思回去,却是处处都透露着不正常。 因为顾北感觉的正常,是建立在系统存在之上的。 也就是说,如果系统真的是系统,那获得修行的法门,直接跨过门槛,靠熟练度提升技能这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在后来的修行中,顾北突然认识到,这个系统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他只负责提供修行的法门,但实际上的修炼,还有各方面的开发,其实都是他自己在进行。 所谓的熟练度也不过是对于顾北目前掌握程度的量化。 也就是说,系统只是一个负责发放八奇技的机器而已。 可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在顾北的修行中,因为系统的存在,有一个问题一直被忽视。 资质。 现在,系统被判定不是系统。 那顾北的修行资质就很难判断了。 尽管从各方面表现来看,顾北的天赋都应该是最顶尖的那种。 但问题不在这里。 重点问题是,顾北跳过了感炁阶段。 在最初的修行中,除了保留了先天一炁的孩子,还有一些特殊体质以外,所有的修行者都不能跨过的一道门槛。 感炁。 只有感受到炁,才能开始修炼。 这是成为异人的铁则。 没看到连老子自传中记载的,连老子自己都感知不到炁。 感知不到,又怎么可以运用呢? 但是顾北并没有进行过感炁。 他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得修炼了。 就好像,他本来就能够感知炁的存在。 当时的顾北体内是没有先天一炁的,所以,他是某种特殊体质? 当然不是。 事实上,如果不是后来被某个小屁孩看出了b级的龙族血统,顾北的体质根本就是普通人。 虽然现在也是普通人就是了。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顾北感觉其中哪里不对,也知道哪里不对,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对。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系统不是系统,那它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更加没有答桉,因为系统没办法张嘴回答顾北,而顾北也不知道系统在哪。 作为一个六库仙贼,双全手,拘灵遣将同修的牛掰人物,顾北曾经无比细致的检查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还有意识体。 但是,一无所获。 系统并不在他身上,又或者说,系统在他身上,但是顾北找不到。 顾北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从系统开始,一切的问题都无法解释,这些都是秘密,这些秘密像是一张网,而他则变成了水里的王八。 水很深,他想浮上去,但是这张网却拉着他一点点沉底。 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异术和炁的发现算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顾北没有直接给出一个承认或者否认的答桉,只是云里雾里,让人忍不住想东想西。 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既拉了老子当后台,还能保留一种神秘感。 没有给二人深入思考的时间,顾北快速把话题扯开:“先不说这个,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比如……” “……那两条龙。” 提到这个,昂热眼神眯了一下,诺诺也有些严肃。 在现代混血种的概念中,黑王是龙的祖先,他创造了这个种族,然后被人类和混血种一起杀死。 而更清楚一点的,知道参与那场反叛战争的,实际上还有四大君主,以及一些纯血龙族。 他们不知为何向伟大的黑色君主发动了背叛,然后将他们的父亲留在雪原上长眠。 时间实在是一种廉价又残酷的东西,他慢慢走过每个时代,却将秘密永远的留在了当时。 因为年代久远,资料缺失的问题,现代混血种依旧无法找到黑王诞生之前的历史,甚至于他们连人类是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 什么?你说进化论? 那不过是达尔文编出来骗骗普通人的罢了,实际上,当时的达尔文有研究混血种进化纯血龙类的方法,结果一无所获,秘党又不给他批研究经费,这家伙索性就编了一个进化论跑到普通人社会骗钱去了。 至于这货在学术上的研究成果…… 只能说是一塌湖涂。 所以,在一个有龙的世界谈论进化论? 达尔文自己都要笑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了。 秘党就更不用说了,这帮家伙连老子是人类还是混血种都琢磨不明白,如果不是出土了冰海残卷,现在估计连白王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指望这帮人研究历史,最多也就能把老美的历史捋一遍。 黑王之前是什么? 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块空白被填补了。 在老子的叙述中,他们了解了一些其他人了解不到的东西,甚至于,不仅掀翻了老子的世界观,也把顾北三人的世界观按在地上摩擦。 按照老子的描述,在世界诞生之前,龙就存在了。 不过不是黑王,也不是白王,而是两条不知名的龙。 “战斗导致了他们的死亡,一条龙化为了世界本身,而另外一条龙演化为世间万物……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吗?” 昂热若有所思:“很有研究价值的资料。” 混血种界曾经有学者提出过一个推论:龙族和人类可能拥有共同的祖先。 那时昂热刚刚考上剑桥,刚刚被梅涅克带进混血种的世界,所以他对于这件事颇有一些印象。 当时有很多人站出来嘲笑这个学者,他们说他无知而又愚蠢。 后来那个学者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将自己和一头母龙关进了一个笼子里,试图繁衍出混血种。 结果显而易见。 其实当他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如今看来,到底是谁无知? 昂热正感慨着,顾北上来浇了一盆冷水。 “但是并不排除周灵王忽悠老子的可能。” 昂热火热的心没有被浇灭:“无论如何,总是有一些参考价值的,这可是三千年前的史料。” 诺诺点了点头。 顾北也没有反驳。 但他始终觉得,老子叙述的故事有问题。 术士非常相信自己的灵觉,顾北这种接触过命运的术士就更不用说了,某种程度上,术士的灵觉不仅可以判断对错,还可以预测未来。 但是只能感觉有问题,却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难道真的是周灵王在忽悠老子? 感觉也不像。 灵王不是什么有大功大过的帝王,也没啥心眼,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坑老子一手。 不过也并非全无可能。 毕竟也是帝王。 顾北留了个心眼,没有对老子全盘相信所讲的故事。 诺诺思索道:“也就是说,黑王实际上并不是最初的龙王,而是由最开始的两条龙中的其中一条衍化而来的。” 顾北和昂热也猜到了,故事中后来出现的那条龙,应该就是黑王尼德霍格了。 昂热点了点头:“原来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顾北撇了撇嘴,没说话。 历史的真相? 咱说话的,历史有真相吗? 只要能被书写下的,都是经过加工的,真正怎么样还是两说。 而且,顾北可不会相信一个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到周灵王,又从周灵王传到老子,再从老子传了三千年才到几人耳朵里的四手传说。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顾北打开窗户,看到一轮红日初升。 翻译古文着实不是个轻松活,不仅浪费精力,还浪费时间,尤其是像大篆这种远古文字,解析的困难度更高,说实话,但凡是个普通人,无论钻研这一门多少年,估计也没有诺诺的水平高。 大概要一个月才能有诺诺一夜翻译的数量。 可即便是诺诺,翻译这些也足足用了一夜。 门外响起了刷卡声,然后房间打开,楚子航三人鱼贯而入。 三人一进房间,统一愣了一下,然后…… “校长!” 昂热笑着冲三人点头,然后示意三人落座。 三人不明所以,但是顾北和昂热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向了诺诺:“继续吧。”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到了诺诺手中那残破的,历史痕迹浓重的帛书。 诺诺顺着刚才那一段,继续向下。 —— “母亲丁了。” “我感觉到炁了。” 203.知命 母亲的死讯传来的很突然。 尽管我早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但是当事情摆在我的面前时,我依旧感到始料未及。 我担任守藏室史这些年里,数次归家省亲,想劝母亲跟我一起去周都,但母亲说在相邑住了太久,人熟地熟,不愿意远迁。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 转眼间已有三十载了。 立于母亲的坟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3.知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4.交流(前) 古籍还有几页内容,诺诺一边翻译,一边讲述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且偶尔还会出现一些翻译上的错误,所以众人决定,让诺诺先专心将剩余的内容翻译出来,再一口气讲述。 诺诺抱着古籍到一个单独的房间翻译去了,余下的众人围坐在长桌边上,打算趁着这个时间梳理一下从文章中的得到的信息。 当然,顾北和昂热也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4.交流(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5.快枪手 芬格尔有点慌。 很慌。 非常慌。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刚才昂热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就是他所想的那位幕后之人。 快枪手汉高。 和昂热同一个时代的强者。 混血种旧贵族势力的代言人。 从某种程度上讲,芬格尔之后要接手的就是汉高的位置。 芬格尔不知道昂热对于自己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5.快枪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6.安置 顾北在这次的行动中一共得到了三件东西。 一件就是现在被诺诺拿到房间中正在翻译的老子自传。 尽管这东西最后的安置方法还没有定论,但是顾北可是抱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态度。 在场的众人大概还不知道,顾北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奇门覆盖了整个楼层,一旦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顾北就会立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6.安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7.寻「道」 吃饱喝足,回房休息。 顾北感觉有些怪异,明明是在美国,偏偏作息还是天朝的,夜里干活白天睡觉,这让他一个作息规律的人有点受不了。 不过好在异人和混血种这种超凡者的适应力超群,大概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楚子航和芬格尔各自回房了,这两位虽然不困,但也需要休息。 尤其是楚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7.寻「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8.气海丹田 沛县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林。 我虽然从小在陈国相邑长大,但是我的家乡却是在宋国沛县。 与阳子居分别之后,我到沛县隐居下来,自耕而食,自织而衣。 但不曾想,名声这种东西是长着翅膀的,就算不刻意去传播,也会有人慕名接踵而至,求问修道之方,学术之旨,处世之要。 我又不好推脱,也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8.气海丹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9.潇洒 对于孔丘的仁义之理,我不置可否。 仁义仁义,说的好听。 仁者,裂分为二也;义者,陷头于胸也。 莫不见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因为「仁义」二字害了性命? 远的不说,就说前些年,一生都活在「仁义」二字里的的宋国国君子兹甫。 年幼时,子兹甫在父亲宋桓公面前恳求,要把太子之位让贤于庶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09.潇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0.练炁有成 哀公十四年,孔丘获麟而隐。 七十一岁的孔丘还拥有着一副三十岁左右的面容,身材依旧高大挺拔,但看上去却比我这个九十一岁的鲐背之人还要迟暮。 他向我讨要走了迄今为止的所有研究成果,包括引炁法,经脉图,还有一些在修行上的感悟。 他说,他要潜心修行。 我不信。 他分明已经心存死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0.练炁有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1.留与后人 孔丘留下的帛书上,是一篇法诀。 一篇练炁法。 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篇法诀,但是凭借常年对于炁的研究,我一眼就看穿了它的作用。 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练炁法。 上面有改良之后的引炁法,优化过路线的行炁图,还有催动元炁融入身体的方法,以及「用炁」方面的一些猜想和理论。 我从上面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1.留与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2.归属 房间中一片寂静。 顾北放下手中的译文,久久无言。 房间中的众人亦是如此。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去想着如何从这份古老的帛书中攫取什么利益。 即便是昂热也没有了利用帛书中提到的练炁之法去复仇的想法。 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只有四个字。 振兴人族。 一個宏大而长远的使命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2.归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3.入学指导 伴随着引擎的巨大吼声,名为「斯莱普尼尔」的湾流g550商务飞机拔地而起,冲入云端。 有一说一,顾北这还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这种高端出行工具。 虽说贵为哪都通的幕后老大,但是顾北的行事风格一直都还蛮低调的。 比如和某个龙王合力纵火烧了三分之二个千代田;与某位次代种的战斗直接导致整个长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3.入学指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4.答案 虽然学院的宗旨比较特殊,但是卡塞尔的入学流程和普通大学貌似没有太大的差别。 除了所谓的“入学指导”。 不过卡塞尔学院入学辅导的意义在于让不知道龙族的学生能够接受龙族存在,并且认知到大家都是混血种的事实。 对于这几位新生而言,确实没什么必要。 至于入学手续,诺玛已经全程托管办理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4.答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5.流言蜚语 顾北确实需要通过3e考试来遮掩一下自己异人的身份。 虽然他本身并不在乎校董会的那帮董事,但是顾北也从来没有小瞧过那群人。 毕竟校董会可是卡塞尔学院的最高权力机构,组成校董会的七位校董个个都是秘党元老家族的家主,其中包括加图索家主庞贝·加图索、洛朗家族族长伊丽莎白·洛朗、校长昂热以及“嗜龙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5.流言蜚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6.汪汪队 众所周知。 卡塞尔的学生寝室按照血统阶级划分为abcd四个区域。 因为卡塞尔招收的学院大部分都是这四种血统评定,很少出现意外情况。 s级的学员已经四十年没有过了,所以不必考虑。 e级的学员更是几千年才出了一个芬格尔。 不过这货的测试评级虽然是e,但血统却是实打实的a级,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6.汪汪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7.装备部 昂热扣上笔记本,扫视过会议桌两侧的男人们,如今他正身处于校园下方120米深处的会议室当中。 说实话,昂热很不想和这帮家伙开会,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虽然他知道这帮家伙很惜命,但是同样的,昂热对于这帮人制造意外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了解。 鬼知道这间会议室会不会在他们开会的中途突然爆炸? 这群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7.装备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8.第一批学生 “咳,看来我们需要对防御系统进行一次全面的升级了。” 装备部的阿卡杜拉所长坐在长桌的一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过他的模样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是无事发生。 生化防护服上千疮百孔,已经从全封闭变成了半开放的款式;脸上的呼吸面具被扯开,露出了一张鼻青脸肿还带着黑眼圈的英俊面容;背后连接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8.第一批学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9.私生子?走后门?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在昂热盘算着该怎样通过装备部的这帮天才洞悉异术奥秘的时候,顾北已经在思考着该怎么把这帮天才打包回家给自己干活了。 这波啊,这波就叫做釜底抽薪。 昂热在第五层,顾北在第十层。而被夹在两人中间的阿卡杜拉所长,在地下一层。 虽然是天才,但是在这两个满是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19.私生子?走后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0.先叫老师 双全手的效果一如既往的显著。 上一秒还鼻青脸肿似猪头的阿卡杜拉,只用了短短几十秒就恢复如初。 那速度,比装备部研发的可爆破式伤病治疗仪不知道快了多少。 阿卡杜拉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检查着自己身体的各个角落。 他甚至拉开裤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强。 “发生了什么?来人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20.先叫老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1.一群神经病 让天才阿卡杜拉低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天才都有属于自己的矜持,而像阿卡杜拉这种天才中的天才就更是如此。 可是,让研究员阿卡杜拉低头,似乎并没有那么困难。 顾北这边话音未落,阿卡杜拉那边已经光速低头,用一种极尽谄媚的表情看着顾北:“老师好。” 其变脸速度之快,完全可以碾压川剧表演艺术家的十年苦修。 上次看到这么熟练的变脸技能,还是某个狗仔队长。 一想到这,顾北看向阿卡杜拉的眼神就有些古怪。 这货……会不会真的和芬格尔有什么关系? 这种莫须有的想法来的莫名其妙,但是顾北没有感觉到灵性出现反应,命运也没有昭示什么未来。 也就是说,顾北这个想法只是他突然脑抽了一下而已。 当然,也不排除顾北的灵性感知和命运的昭示突然同时失灵这种可能。 不过这种可能性简直比路明非撬凯撒的墙角,楚子航移情别恋苏茜一样不靠谱。 顾北甩甩脑袋,将这个想法甩出大脑。 现在会议室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 昂热坐在主位,顾北坐在昂热左手边。 不过昂热的右手边已经不是阿卡杜拉了,而是装备部副所长卡尔。 而阿卡杜拉,现在已经凑到了顾北的下手位置,正虔诚地坐在位置上,用一种亮闪闪的眼神看着顾北。 此时的阿卡杜拉还不知道,顾北已经将他和某个在卡塞尔人厌狗憎的败犬联系到了一起。 尤其是他现在的眼神,像极了一只等着投喂的犬类。 幸好,阿卡杜拉没有读心术,不然…… 不然他也不能怎么样,看在顾北是自己老师的份上,忍了。 有一说一,如果用这种眼神看着顾北的是一群萌妹子,那顾北就忍了,可是你一个大老爷们为啥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喂!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为什么你们一群大老爷们都这么看着我啊喂! 没错,用这种亮闪闪的眼神看着顾北的不只有阿卡杜拉,还有以阿卡杜拉为首的一干装备部的成员。 除了整个装备部唯一的一个正常人——富有逻辑的副所长卡尔以外,基本所有的装备部成员都坐在长桌的两侧,用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顾北。 并且齐刷刷的喊了一声:“老师好。” 他们甚至为了能够让顾北看到他们那「真挚」的眼神,连用来防备昂热的防护面具和护目镜都摘下来了。 换源app】 不过顾北并没有感觉到这帮人的「真挚」。 他感觉这帮人不像是来拜师的,更像是昂热找来来搞自己的。 昂热倒是感觉很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北的脸上出现「窘迫」这种表情。 讲道理,很新奇。 他突然发现,不管位置再如何的高,战斗力再如何强,处事方式再怎么娴熟,脸皮再怎么厚,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那就是,顾北实际上也不过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 但是,即便是一百多岁的昂热本人,在与顾北的相处中,也会不自觉的将顾北摆放在对等的位置来进行谈判,浑然忘了顾北才刚成年的事实。 毕竟顾北的所做出来的事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可以完成的。 就算是背负着使命出生的混血种,在同样的年级,也达不到顾北的成就。 这也就让人们下意识忽略掉了,顾北其实还是一个少年。 就算他表现得再如何不可思议,本质上都仍旧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正是刚刚绽放的年龄,却又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或许就是异术继承者的悲哀吧。 不知道那位老子先生在几千年前有没有预料到,一个继承了他的遗志的少年,从稚嫩一步步走到现在,用强大的外壳包裹住自己脆弱的心,只是为了能够将异术发扬光大,为了能够振兴人族。 就算是假装刁难别人,但是在对方认真求学拜师之后,又突然害羞。 真是个好孩子啊…… 看着因为被一群大男人叫老师而感觉坐立难安的顾北,这位一百多岁的老人想着想着,突然eom了起来。 空气中突然飘过来一种酸涩的味道,顾北鼻尖耸动,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是情绪的味道。 顺着情绪散发的源头看过去,顾北看到了一旁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开始感春伤秋的昂热。 这老壁灯……想啥了?怎么这么酸? 单身一百多年想谈恋爱了? 某个表面年龄不到十八,实际两世为人年龄超过三十八,社会经验比昂热还多,知道递烟送酒卖人情,脸皮如同铜墙铁壁,内心也剔透似是七窍琉璃的「少年」腹诽道。 顾北当然不是害羞,他是什么人物? 当年在为了五万冤魂实现梦想的旅行过程中,曾经有一个灵魂的愿望极为简单,就是有点不要脸。 不过顾北还是完成了。 在一个公交车上,顾北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我是个**!” 就凭这张天基武器都干不穿的脸皮,有什么能让他害羞? 顾北只是单纯的隔应。 一群大男人眼睛里闪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你,换你你也隔应。 顾北扯了扯嘴角:“让你手底下的人正常点。” 阿卡杜拉点了点头,冲着长桌两侧的壮汉摆了摆手。 然后顾北就看到,这群壮汉齐刷刷的低头掏出了镜子,然后从眼眶里取出来一对亮晶晶的,闪着光的…… 美童!? 搞什么! 顾北原本还以为只有阿卡杜拉不靠谱,原来你们装备部的人全都这么不靠谱吗!? 为什么要戴美童啊!? 为什么这个美童会发光啊!? 这种神经病东西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啊!?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顾北第一次产生了崩溃的情绪。 有一说一,其实异人也是有够脱线的,就算原本思维逻辑正常的人,在学习异术之后也会影响到思考方式和逻辑能力。 顾北就曾经亲眼看到一个学了锻体法的混血异人,居然在尝试用元炁剔除体内作为人类的基因成分,让自己成为一天纯血龙种。 但是和眼前这群人比起来,异人只能算是脱线,还算不上神经病。 这群家伙才是真正的神经病。 顾北黑着脸站起身来,阿卡杜拉问道:“老师,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们装备部虽然不大,但其实还蛮大的,要不要我带你转转?” 顾北:……你是不是还要约我打电动? 顾北看向昂热:“我真的要教他们吗?” 有一说一,虽然这帮人是混血种中的天才,天才中的天才,但是顾北已经没有把这群人收进哪都通的欲望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让这群神经病和那群脱线的异人凑到一起,那么哪都通估计会像一个脱了缰的疯驴一样,末路狂奔,彻底疯狂。 想想就恐怖。 既然不想收进哪都通,那自然就没必要用双全手费劲改造他们了,不过顾北也不能只教课,不收人,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亏本买卖? 我,顾北,从不吃亏。 思来想去,顾北决定,不教了。 昂热很明显看出了顾北想打退堂鼓,但是他一点也不慌,轻描澹写道:“装备部的实验室配置了全世界最好的设备,还有很多装备部自研开发的高端仪器,同时装备部可以随意调动炼金材料进行实验,不限次数不限量。” 听到这话,顾北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他之前用老子道统扯虎皮,跟昂热交换了一套高精尖的实验室,还有充足的炼金材料供应,以及老子《道德经》的帛书原本由大英博物馆交还给天朝。 怪不得当时昂热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应在这了。 现在哪都通那边已经和大英那边交接上了,只要顾北这边收下装备部的一众学生,那么实验室和炼金材料也算是交易完成了。 反过来说,如果顾北拒绝了这边,那么昂热不会做什么,顶多给顾北另外配置一套实验室和炼金材料,不过大英那边,估计要从友好交流变成明枪暗箭了。 顾北看着会议室中的这群各种意义上的「天才」,突然计上心头,笑着说道:“没问题,我教他们,让他们把实验室和课堂收拾出来,我明天过来给他们讲课。” 说完,不等众人开口,脚下一错,就离开了会议室。 随着顾北的离开,会议室里突然有人喊道:“所长,检测到了!有空间的波动,还有一种陌生的能量波长!” 那人抱着一台仪器,仪器的显示器上的线条跃动着,但没人见过这种频率的波长。 阿卡杜拉摸着下巴:“不是灵,也不是任何常见的能量……这到底是什么?” 说着,阿卡杜拉的目光投向昂热:“校长先生,你让这个少年成为我们的老师,就是为了这个?那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昂热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打印稿件,放在桌子上推给阿卡杜拉。 阿卡杜拉伸手拿起稿件,深呼吸几次,仿佛手中的几张纸重逾千钧。 阿卡杜拉其实很明白自己手中的这几张纸代表了什么,一种没有出现过的能量,一种能够瞬间治疗伤势的技术,一种可以跨越空间的技术。 这些东西中随便拿出一样来,都可以颠覆混血种界的局势,同样也可以为屠龙事业增添巨大的动力。 这么重要的东西,现在一口气出现了三个。 这已经不是混血种和龙族的问题了。 或许,全世界的生命都将因此发生巨变。 而一切,都是因为他手上这些廉价的打印稿纸。 他犹豫再三,终于,仿佛下定了决定,郑重翻开了稿件的第一页。 「今,天星荒诞,恶兽横行,着此书,记吾之所得,若后人所得,当承吾之志,光大人族,陈国人族李耳,书与后人……」 阿卡杜拉是聪明人,不知道被昂热聪明多少倍的那种。 事实上,智商这种东西无法以简单的加法呈现,不过,如果智商可以相加的话,那么即便是昂热加顾北加凯撒加楚子航加芬格尔加诺诺,在智商上也比不过阿卡杜拉。 所以,在当初讲述老子自传的时候,故事中很多值得深入思考的细节被昂热忽略。 不过,现在这本自传落在阿卡杜拉手里,那么这些细节就又被重新挖了出来。 双龙,世界的形成,生命的出现,进化,血统,元炁,火球,引炁法…… 阿卡杜拉感觉自己朦朦胧胧间好像握住了什么,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帮他揭开了这个世界神秘面纱的一角,让他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昂热很清楚阿卡杜拉这种状态。 这个天才每次思考一些重大问题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进入这种状态,据阿卡杜拉本人描述,当他在专注的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大脑就会进入一种非常活跃的状态,这种状态会让他忘记一切,只投入在思考本身。 在这种状态下,就算有人让阿卡杜拉开花,阿卡杜拉也不会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 曾经阿卡杜拉还因为思考一个很困难的问题导致一周滴水未进,差点饿死。 所以后来,每次阿卡杜拉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装备部就会抽签,每天轮流照顾阿卡杜拉的生活。 曾经昂热一度认为,阿卡杜拉的这种状态是某种言灵的表现形式。 不过这一个猜测在之后的检测中被否定了。 那次实验得出的结论很简单,阿卡杜拉的这种状态只是因为他过于天才,所以他每次专注就需要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去思考,而这些脑细胞的活动会消耗大量的精力,让他无暇转移注意力。 现在阿卡杜拉这种表现,自然是对老子自传中的东西有了一些思考。就是不知道这次的思考要多久。 希望不要耽误了明天的课程,毕竟昂热安排顾北给装备部上课,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相信阿卡杜拉能够以很快的速度学会异术。 那样的话,卡塞尔就可以更早的开展对于异术的研究。 现在阿卡杜拉这种状态,昂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嘱咐副所长卡尔照顾好阿卡杜拉,昂热也乘电梯离开了装备部。 222.高级特工芬格尔 时间的长河不会因为某个人停下脚步,就像地球离了谁也一样转。 顾北难得过了两天清静又充实的日子。 因为那群堵在宿舍楼门口的,藏在对门以及周边宿舍里的,在远处楼上架望远镜的…… 这些围绕在他生活每一处细节中的特工,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 如果你每天都像刷日常任务一样去将始作俑者打一顿,那么你也可以很好的解决任何问题。 某个每天都维持着鼻青脸肿状态的狗仔大队长,出于对自己小命的考虑,已经将当初那几篇写的出奇离谱的文章从守夜人论坛上撤了下来,而且作为管理员的他,还将所有讨论相关内容地帖子予以删除和封禁,算是给这场舆论风波画上了一个句号。 不过,事情虽然表面上结束了,但是这次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却如同石子掷入湖面,溅起的涟漪不仅没有彻底消弭,反而有一种不断扩大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比如:有心人发现发现,虽然没有人在守夜人论坛发任何关于s级和a级新生,a级新生和凯撒,凯撒和s级新生之间的任何新闻了,但是相关的东西却一点都没少。 因为这帮人给这三个老哥挂上了代号。 s级新生顾北叫小浪货。 a级新生楚子航叫小冰块。 学生会长凯撒叫小霸道……听起来很像是一款车。 他们用这种方式躲避管理员的关键词检索,更离谱的是,他们还用这三个像是闹着玩一样的绰号,套上了三位大老的人设,写起了! 例文:「小霸道将小浪货堵在胡同里,小浪货靠在墙上,两人贴的很近,小浪货抬抬眼睛就能看到小霸道好看的睫毛。 “听说你冰块最近和你走的很近?” “对啊,那又怎么了?” 小浪货笑了笑,勾起的嘴角摄人心魄,小霸道忍不住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 小霸道一拳落在小浪货耳边的墙上:“离他远点……” 话音未落,一股寒气袭来,两人抬头看去,发现一身白衣的小冰块正站在墙头上,俯视着下面的小浪货和小霸道。 小冰块拉了拉手套,眼神冰冷的看向小霸道:“你说……让他离谁远点?」 以上就是节选自守夜人论坛的某篇极为火热的爆款文章。 就这!还有很多人爱看! 就离谱! 芬格尔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和时代脱节了? 七年了,现在的混血种都喜欢这种的吗? 卡塞尔的混血种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芬格尔一边吐槽,一边顶着鼻青脸肿地送走过来串门的顾北,然后将这些文章一一删除。 不过芬格尔也明白,有些事情,堵不如疏,所以他为了不继续挨揍,就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最近在守夜人论坛上,兴起了一个神秘的组织。 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活跃在每个帖子的发言区,不管是热帖还是冷贴,甚至是混论坛经验的水帖,其下方的评论中,你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什么都不会做,只是会在帖子的下方留下一串神秘的网址,像是一群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 常年混迹守夜人论坛的老网民们将他们称呼为“引路人”,而他们发出来的那个网址,被称为“入口”。 这些人并没有影响到大家对于守夜人论坛的使用体验,不过就是一行网址而已,打不了不点开就是了。 可如果你点进了那个网址,那么恭喜你…… 你踏入了一个新世界。 网页会自离开守夜人论坛,自动跳转到一个被层层加密的网站。 网站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布置,只有注册和登录两个选项。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登录页面的背景墙是三个帅的一塌湖涂的男人,呈三角形式坐在长桌旁边的照片。 没错,就是当初顾北、凯撒和楚子航在网上疯传的那张。 甚至有些好事者将三人称为卡塞尔三巨头。 不知道这帮人把昂热校长和钟楼里的副校长置于何地。 神秘网站的账号注册极为严格,这个网站的账号是无法立即注册成功的,而是要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收到是否注册成功的消息。 并且,注册的账号和学员的学号绑定。 也就是说,这个网站实行的是一人一号的制度。 在注册账号并登录之后,你就会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正式进入这个网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最顶上的几个大字。 「欢迎来到,黄金三角后援会」 非常显眼的字体就挂在整个界面的最上方,占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一,相当的醒目。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任何在守夜人论坛上找不到的东西。 没有换名套皮过,更有代入感的同人文。 有关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梳理和猜测。 有手绘海报和周边产品的商人。 很多的则是很多吵吵嚷嚷谁家cp更合理,谁攻更有反差感之类的「激烈讨论」。 你甚至还可以在这里买到三巨头的写真,风景特写甚至是出浴照都可以。 如果你有幸被某个神秘的商人主动找上,那你甚至有机会从他那里定制自己想要的照片,他都可以为你搞到手。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侵犯到对方的肖像权…… 该操心这种事情的应该是那个神秘商人,不是吗? 不过没有人担心这个黑心的神秘商人,因为据说,这个商人本身就是这个网站的建立者,并且他曾经还参与过诺玛的程序建设,是一个非常牛掰的计算机高手,所以这个网站也非常牛掰,牛掰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诺玛和类似的人工智能以外,只凭借人力,没有人能够攻破这个网站的防线。 甚至还有传言,说这个网站的建立,诺玛也出了一分力。 尽管不太清楚这些传言的真实性,但是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不管这个商人再怎么黑心,他也是安全的。 除非他的顾客们出卖了他。 但是广大的顾客都指望着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到地定制版写真,所以……谁会出卖他呢? 谁会呢…… 芬格尔战战兢兢的坐在顾北对面,这里是宿舍楼a区,但这里不是a302,而是a101。 没错,以往都是亲自上楼款待芬格尔的顾北这次罕见的没有上去找他,而是把这位狗仔之王请了下来。 这是芬格尔第一次大驾光临顾北和楚子航的宿舍,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荣幸之至或者感激涕零这种心情,而是有点惴惴不安。 因为很明显,这是一场鸿门宴。 你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很明显吗? 要是想请他吃饭的话,用得着把他绑起来!? 而且凯撒也在。 说实话,现在现场的气氛很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顾北坐在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左手边是楚子航,右手边是凯撒,正对面是反绑着双手的芬格尔。 三人用一种极为凝重的眼神看着芬格尔,楚子航甚至摘下了美童,露出了那双足以让任何混血种都压力山大的童孔。 芬格尔也感觉压力山大,扯着嘴角,从顾北入学开始就没有彻底好利索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啊哈哈哈哈,学弟啊,你找我什么事啊?” “什么事……”顾北挑了挑眉,“你不清楚吗?” 芬格尔心里戈登一声,可惜他不是身处哥谭的蝙蝠侠,没有戈登来帮他。 他现在是只身赶赴鸿门宴的刘邦,而对面除了项羽之外还有李元霸和吕布。 这波是必死之局。 芬格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把遗书写好了。 “我……应该清楚吗?” 眼看芬格尔还要垂死挣扎,顾北摇了摇头,叹气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着,顾北从怀里摸出几张相片摔在桌子上:“那你解释解释这个吧。” 芬格尔低头一瞧,脸色顿时有点难看:这特喵不是之前卖出去的定制写着吗?那张顾北和楚子航面对面坐在图书馆的他还有些印象,是昨天刚卖出去的,现在怎么到这几个人手里了!? 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芬格尔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解释这些东西,而是要彻底撇清楚自己和这些东西的关系,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道:“这是什么!?居然有人在偷拍你们!难不成你们没有发现吗?这怎么可能!?” 另外三人冷着脸看着芬格尔表演,楚子航道:“学长,有人说,这是我们身边的人拍的。” 芬格尔笑了笑:“呵呵呵,楚学弟,你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家兄弟,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尤其是我,那可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儿啊,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相信我,赶紧给我解开,让我走吧。” 凯撒摇了摇头:“你不能走。” 芬格尔顿了一下,面色不变:“哈哈哈,学生会长,你不会相信楚学弟胡说八道吧。” 凯撒:“我信,我非常相信。” 芬格尔面色一僵:“哈哈,学生会长怎么连你也喜欢开玩笑啊。” 顾北打断了芬格尔的话,但他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聊起了另外一件事:“学长,我听说最近在守夜人论坛里多了一个内部网站,你作为守夜人论坛的管理员,知道这个事吗?” 没等芬格尔说话,顾北从一边拉过来一台电脑,一边操作,一边继续道:“这个网站和学生的学号捆绑,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账号,并且需要二十四小时的审核才能够通过注册申请。” 顾北说着,熟门熟路的从一个帖子的留言里找到了那个被称为“入口”的网址,然后当着芬格尔的面点了进去。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和凯撒,还有师兄提交的注册申请总是被拒绝,所以呢,我们想请学长你,用你的学号注册一个账号,然后让我们三个看看那个神秘的网站……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三位为什么注册不到账号? 别人不清楚,他芬格尔还不清楚吗? 当初他建立网站的时候,专门将这三位的学号直接拉去黑名单,坚决不能让他们注册成功。 就算是他们亲近的朋友,也需要经过考察,确定不会向三人泄露信息之后,才会被允许注册。 所以,对于现在这种情况,芬格尔是万万没想到的。 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失误? 芬格尔想不明白,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继续多想了:“你们都不行,那我也肯定不行啊,而且顾学弟你不是说了,这个网站要二十四小时审核的,就算我的能注册,那注册出来也要明天了,我总不能在这个位置上被绑到明天吧。” 芬格尔觉得自己的这番说辞天衣无缝,只要放他离开a101室,那么他就会直接跑去钟楼,冰窖,或者诺玛主机房之类的地方。风头不过去绝对不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啊嘞嘞,学长你的学号,显示的是已经注册啊……” 芬格尔勐地从幻想中挣脱出来,抬眼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北已经将他的学号输入进了注册框里,点击了确认。 然后弹出来一行红色的字体。 「该学号已持有账号!请勿重复注册!」 顾北、楚子航还有凯撒三人一脸不善地盯着芬格尔。 顾北将电脑推到芬格尔面前,用风刃解开了捆住他双手的绳子。 芬格尔感觉手腕一松,下意识的想要脚底抹油开熘,但是当他看到不知何时将房门还有阳台全都堵住的凯撒和楚子航,彻底傻眼了。 顾北道:“学长,你要是想让我们相信这照片不是你拍的,那你就登录上去,我们就信你。” 芬格尔终于笑不出来了:“顾学弟啊,这网站就是个普通的学习交流的网站,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不……算了吧。” 顾北笑眯眯道:“你看你,紧张什么,只是看看学习用的网站而已,你要是不登陆,那岂不是说明心里有鬼?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芬格尔看着三人:“这不对吧,这今天,谁要陷害我?” 他指了指楚子航:“楚学弟,是你要陷害我是吧,啊?” “行,我登录,登录。” 他坐回椅子上,手放在键盘上,把账号和密码输入进去:“用这个网站学习,多是一件美事啊。” 说着,他一拳直接砸穿了面前的电脑屏幕:“tnnd!” 顾北:“摁住他!” “都别动!” 芬格尔站起来,掀开衣服,里边像是火车站买光碟的小贩一样,琳琅满目挂满了东西。 不过他的衣服里不是光盘,而是u盘:“别动我,这些u盘里存储的都是还没有卖出去的照片,同样的备份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有备份,我拨动手上的按钮,那个地方的备份就会自动发送到守夜人论坛上,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三人无动于衷。 “不信是吧,好!” 芬格尔露出决绝的表情:“兄弟们,不要为我复仇,我是为了理想而死的,我的任务完成了!” 顾北嘴脸抽抽两下,憋出来一句:“揍他!” “别打,别,打人不打脸啊喂!你们的照片我发出去了喂!我生气了啊!我真的……别打了!我错了……” 223.网站妙用 芬格尔口口声声说自己手里有几个人的照片,不过他从来没想过,实际上这几个人对这些东西并不在乎。 就算把这些照片全都放出去,损失的也就只有芬格尔自己而已。 因为这些照片都是私人订制,万一泛滥开了,那买方必然是要索赔的。 对于芬格尔来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命,无论是他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 其次就是钱。 其实,芬格尔做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很出格的地方,所以按照三个人的性格而言,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首先,对于凯撒来说。 作为混血种世家「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在混血种社会中是皇太子般的人物,凯撒的身世高贵到不能再高贵。 他从小就被作为领袖来培养,被认为是会带领加图索家走向辉煌的男人。 作为天生的领袖,凯撒自生下来就是那只长着黄金鬃毛的狮子,他在草原上走过,就像太阳起落。 没有人可以不崇敬太阳。 所以万众瞩目就是加图索公子的日常,凯撒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也从来都不怎么在意别人如何宣传他的形象。 只要是正向的,就没有任何问题。 倒不如说,凯撒本人其实还蛮享受这种活在聚光灯之下的感觉的。 这或许也和他的性格有关。 所以他本人对于芬格尔的行为秉持着一种无关紧要的态度,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些鼓励的想法,毕竟领袖的荣光是需要大众瞻仰的。 至于楚子航……他也不在意。 当然,和凯撒这种渴求着表现自我的中二少年不同,楚子航不在意,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习惯了。 如果说凯撒和顾北以及楚子航的三人的帅气都是二百分的话,凯撒的帅是一百分的颜值和一百分的身份加成;顾北的帅是八十的颜值和一百二十分的气质加成;那么楚子航的帅就是一百八十分的颜值,还有二十分的冰山属性加成。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 只拼脸的话,顾北还真没见过什么人能够拼的过楚子航。 这种颜值要是扔到历史上,怎么也能和潘安宋玉卫阶兰陵王抢一抢四大美男的位置,也可能四大美男就干脆变成五大美男了。 也是拜这张脸所赐,楚子航在成长的每个阶段都备受周围人的关注。 尤其是异性。 也不乏一些爱好广泛的同性。 曾经在楚子航和顾北居住的城市里,破获捉拿过一个超大的人口贩卖团伙,原因就是这群人绑架了楚子航。 离谱的是,那伙人贩子看这小屁孩长的这么帅,太有特点了,就算能卖出去也很快就会被找到,本来已经打算给这小帅哥给送回去了。 结果还没出省,就被截停了。 不是因为没心没肺的苏老妈报警了,而是因为有个交通巡察员觉得这群人长的歪瓜裂枣的,怎么也不可能生出楚子航这种白白净净粉嫩嫩的小孩,所以起了疑心,一路跟踪才确定了这一伙人的身份。 这起案件的破获经过,即便是放眼整个刑侦界,也是相当的炸裂。 估计那群人贩子直到蹲进去了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思虑周全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还是被抓了? 这不合理。 不过现实往往比更不合理。 就像楚子航,就算翻遍全世界所有的,也不一定能够找出一个颜值超过他的角色。 也因为这张脸,楚子航从很小的年龄开始,就经历过各种形式上的偷拍。 尽快一开始的时候,良心 干爹鹿天铭凭借着鹿氏集团的名头给楚子航挡了回去,但架不住这货太帅了,乃至于很多人都认为楚子航长大之后会成为国际巨星,现在偷拍不仅是赏心悦目,也算是一份投资,未来楚子航成了国际巨星,这照片的价值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难怪说天朝人有投资眼光,这有草没草搂一耙子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无语。 不过时间长了之后,楚子航也就不在意了,以至于后来在仕兰中学,以及周边其他的学校,女生之间常常流通着楚子航的写真,甚至还有一些神仙抓拍的典藏版被一些女孩印成海报贴在床头。 无数的女孩放弃追星,而是将楚子航视为偶像,很多女孩努力学习,都是为了和楚子航报考同一所大学。 可以说,楚某人以一己之力拉动了仕兰中学的重本录取率。 虽说现在楚子航已经报考了一个没什么人听说过的卡塞尔,但是前几天顾北和路明非聊天的时候,路明非还说班级里很多女生都在想方设法考进卡塞尔,就是为了再见楚子航一面。 路明非说这事是苏晓樯告诉他的,他还吐槽说:「这帮人不知道卡塞尔在哪,只听了一个名字就要留学,估计她们连入学标准都不知道。」 顾北点头:「估计她们连卡塞尔的报名网站都找不到。」 「就是啊,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了。」 「这是小事情,你回去在学校里散播流言,就说师兄在卡塞尔找到真爱了,是个预科班的甜美学妹,叫夏弥。」 「我焯,真的假的!?」 顾北一副受伤的样子:「当然是真的了!我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路明非一脸幽怨:「老大,你拿这种事情和我开的玩笑还少吗?」 「啊哈哈哈哈哈……」 顾北干笑两声,果断扯开话题:「对了,你最近和苏晓樯怎么样了?」 听到顾北的话,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就那样。」 顾北挑了挑眉:「那样……是怎样?」 「没怎么样啊,晓樯她对我很好啊,帮我补习功课,还带着我一起修炼,她的天赋太好了,学什么都很快,听说她最近在研究什么信仰香火之类的东西,可惜我太笨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哦对了,我这还有晓樯亲手做的曲奇,老大你要不要尝尝……」 路明非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并没有很直接的反应,但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分不清楚那是喜欢,感兴趣,又或者是单纯的在找补内心的空虚。 如今他的修行进入到一定程度之后,这种认知就越发清晰。 曾经的他在感情上受过一些伤害,这让他即便是面对别人的坦诚相待,也只会表现得畏畏缩缩,不过苏晓樯的性格刚好是路明非这种状态的克星。 乌龟壳缩得越紧,那么内心对于爱就越发的渴望,这种时候,任何好意的都会被乌龟壳阻挡在外。 不过苏晓樯是谁? 人送外号小天女的刁蛮公主! 她可以善解人意,也可以温柔体贴,甚至可以被拒绝,但她不会允许有人对于她的行为不做出任何响应。 小天女是即便受挫也会重新站起来,向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唐吉诃德,她从来都不荒唐可笑,而是坚韧执着。 受过的伤不会让她一举不振,只会让她更明白什么人值得爱,要如何去爱。 她会强硬的撕开路明非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外壳,然后把自己的心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告诉路明非,她就是爱他的。 这种时候无论路明非是接受还是拒绝,小天女的内心都是做好准备的。 而路明非,他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 放他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在尝试用爱填补自己的心,但是一个本身不懂爱的人,又怎么懂得如何爱别人? 所以,只有让他先懂得什么是爱,他才会将这份爱输送回去。 而在没有父母的情况下,能够教会路明非什么是爱的,除了苏晓樯,别无二人。 现在这俩人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顾北听着路明非滔滔不绝,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提这问题了。 有人看海,有人被爱,有人像条野狗,在路边遛弯都挨踹。 顾北当然不是野狗,不过受限于漂亮国和小日子的时差,他和绘梨衣的交流总是断断续续,也和野狗为啥区别的。 受到同样困扰的还有楚子航。 不过还好,地球两侧的爱人们都不是普通人,熬熬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顾北的修为按部就班的提升,楚子航也没有因为熬夜就长出一副黑眼圈,依旧是那副闲人勿扰的清冷美男。 在仕兰中学磨练出一身技艺的楚子航,在应付偷拍的时候别有一种独特的解决方法。 摆poss。 每当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之后。楚子航就会迅速摆出一个poss,将抓拍瞬间变成摆拍。 很离谱但很好用的技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偷拍楚子航了。 因为都变成光明正大地拍了。 所以对于芬格尔的行为,楚子航也没有什么意见。 相反,这货还凭借自己的技能给芬格尔贡献了一堆高质量照片。 也不知道为啥,只要快门一按,楚子航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开始摆起来了,某种程度上这算得上一个神技了,只要让纯血龙族每一条龙都配备一个相机,那么楚子航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发现这些龙的藏身之处。 虽然听起来还挺让人心动的,但属实有些扯淡,因为可操作性不大。 你有那给全世界纯血种配相机的功夫,不就已经把他们找出来了,还有必要再用楚子航的技能?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过托了这个技能的福,让芬格尔拿着拿着特质的照片大赚一笔,俨然成为了学校里学生阶级的首富,连楚子航和顾北在个人财产上也没有芬格尔多(去除奖学金)。 当然,凯撒和诺诺不算,这俩是特权阶级。 按理来说,这事顾北也懒得管的,因为他本来让芬格尔清理论坛,纯粹是因为论坛上的人太显眼了。 现在这帮人转移到暗地里去,顾北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他在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哪都通董事长的指点下,认识到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芬格尔这个狗东西真的很赚! 「三七!」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三七分!?你三我七吗?」 凯撒和楚子航已经不在房间之中了,他们一个回去了学生会处理事务,一个去参观社团,全都忙得不可开交。 相比起来,顾北这个编外教授加异人社团负责人反而是最闲的。 芬格尔脸上敷着冰袋,口齿不清,其实顾北是有能力直接让他恢复如初的,不过这货有点欠揍,留点伤也好长长记性。 芬格尔虽然身体被打倒了,但是他的精神却依旧站立着,声音中充满了无产阶级被压迫的痛苦和愤怒:「三七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边要维护网站,还要给下面的人发工资,悬赏,还有各类开销,需要的钱很多的,这样吧,我七你三!」 顾北挑了挑眉:「嗯?」 「***,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亏本了,本来生意就不好,而且现在 还有一个人搞线下实体行业挤兑我们,不景气啊,老大你宽限宽限吧……」 芬格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不过顾北一个字都没信。 他拜托凯撒,让学生会的人明察暗访,统计过芬格尔的交易记录的,这里面涉及的天价金额就算是顾北看了也是直呼富婆牛批, 可以说,芬格尔赚的钱,拿出来让顾北再去建一个哪都通都够了。 就算分给顾北四成确实肉疼,但剩下的那六成也够芬格尔潇洒的了。 不过顾北并没有步步紧逼:「六成你拿也可以,我甚至可以把凯撒和楚子航的肖像权和新闻权一并打包卖给你们新闻部,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看到顾北笑眯眯的样子,芬格尔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叫做狐狸的动物,不由心头一紧:「你干嘛?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啊!」 「我既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 顾北不知道从那里重新掏出一个电脑,将自己的学员编号输入进去:「我要网站的管理权,还有运营权。」 芬格尔看着顾北的眼睛,在确定顾北没有说胡话之后,果断点了点头:「成交。」 当然要成交,不成交顾北反悔了怎么办? 他不知道,顾北不仅不会反悔,还担心他反悔呢。 毕竟,这就是顾北一开始的目的。 被花易逝提醒过之后,顾北才反应过来,这个网站简直就是天然的内鬼基地。 不仅有芬格尔和诺玛这种计算机大师和人工智能保驾护航,还有eva在内部处理系统,虽然依附于守夜人论坛,但却是独立运行。 而且这些人从立场上更偏向楚子航和顾北,还有凯撒。 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不重要。 这些人对顾北有好感,那么顾北就可以招揽她们,甚至可以以她们为跳板,招揽更多跟她们有关系的人。 而且这些人很有凝聚力,其他的不说,如果某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群人单从人数让就能够在舆论上占据一席之地。 可以说,这个网站的作用数不胜数。 而顾北获得这些,还有四成的网站交易额,而付出的只有微不足道的肖像权和新闻权。 赚大了好不好。 224.往昔的故事 条件的达成在意料之内。 无论芬格尔有没有猜到顾北的真实目的,他都会同意顾北的条件。 因为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无法拒绝,就只能同意。 二人就网站上的意见达成一致,顾北看着坐在位置上,明显不像是要离开的芬格尔:“你还有其他事?嫌挨揍不够多?” 芬格尔嬉皮笑脸的摆摆手:“够了够了,不能再打,再打就没法见人了。” 话虽如此,但二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玩笑话。 别看芬格尔的脸上被打的五颜六色的,但是实际上无论是顾北还是楚子航和凯撒,在动手的时候都有注意收着力。 尤其是顾北,精通发力技巧让他落在芬格尔身上的每一下都会很痛,但根本不会留下什么伤害。 更别说芬格尔这货的体质,即便是放眼全世界所有的a级混血种,估计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而且他常年使用言灵·青铜御座。 青铜御座这种言灵,虽然是主动激发,但是在言灵的效果取消之后,也会对使用者的身体带来永久性的变化,使用者的肌肉群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增加,肌肉纤维也会更加坚韧,这些都是青铜御座带来的被动增强。 而且,青铜御座对于使用者的要求很高,因为这个言灵只会强化身体中有肌肉的部分,所以曾经有更多使用者,因为言灵强化过度,导致心肺功能过载而死,或者干脆就是骨骼被强化过的肌肉组织挤压变形,从而死亡。 而芬格尔在持有这种危险言灵的情况下,却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就足矣说明,这货的体质非人类。 别说三人打他的时候收着力了,就算三个人放开了手脚把这货摁在地上勐锤,估计顶多也就是锤断几根肋骨。 想要赤手空拳就给芬格尔整出点毛病来……估计是异想天开。 所以无论是变成熊猫的眼睛还是被抓破的脖子,芬格尔也都不太在意。 顺带一提,脖子上的抓伤是楚子航造成的,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伤害性最低,曾经他就经常看到自己没头脑的老妈和自己不高兴的老爸这样大闹。 对比,顾北表示:……我怎么没见过!? 芬格尔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老大,距离我们约定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一年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 顾北愣了一下:“什么事情?” 芬格尔也愣了:“……别和我说你忘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像王八看绿豆。 眼见着芬格尔的脸色越来越黑,顾北这才呵呵笑了起来:“开个玩笑而已,没忘,没忘,不就是复活eva的事情吗,我都记着呢。” 气氛瞬时缓和了下来,顾北长舒了一口气。 有一说一,其实顾北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没想起来这件事,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多。 刚刚结束的五万亡魂的超度问题,本来顾北都以为自己能够轻松一下了,结果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前有哪都通针对五大世家的卧底行动,后有奥丁脑子一抽找上门来岔架,然后是大地与山之王这对苦命姐弟的安置,还有楚子航和夏弥的情感问题,最后是哪都通对于京城轨道交通的理赔问题。 这还没算完,离开京城来到老美之后,事情更特喵的多了。 莫名其妙被命运拉扯进了连环杀人桉件,然后以此为开端,顾北不仅和「奥丁」一对一交过手,还了解到了混血种贵族和秘党之间的关系,以及旧贵族的立场,还有他们对于人类和混血种的看法。 另外,普通人改造死侍技术,混血种稳定血统进阶技术,理查德·布来恩·帕克的身份之谜以及他留下的那三张莫名其妙的拼合图桉,还有奥丁和混血种家族乃至秘党之间的关系。 这些都是还没有解开的谜题。 当然,还有最重磅的,也是最大的谜团。 老子的自传。 这个自传存在的意义不是给了顾北一个可以胡邹八扯的背景,而是证实了炁这种东西并不是无法解释的。 更重要的是,自传中的信息甚至涉及到了世界的起源。 相比而言,现在哪都通在天朝境内苦苦寻找的老子弟子那几脉的传承,反而有点不是多么的重要了。 顾北原本以为,这一切等他进了卡塞尔学院之后就会结束,学院生活会是悠闲且美好的,毕竟他上辈子的大学生活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 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除了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同时他还是一名卡塞尔的编外教授。 成功入学之后,顾北不仅没有过上自己想象中的美好校园生活,反而是直接坠入了苦海。 】 被围观,然后被迫成为校园偶像这种事情还算是小事了,至少用不着他去唱跳rap然后成立偶像组合去提高卡塞尔的招生率。 不过给装备部的研究员上课却是地狱一样的折磨。 先不说那个看了老子自传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直到现在都要靠输入葡萄糖维生的植物人所长,就说说其他人…… 好吧,顾北对于装备部的评价只有一句话。 装备部没有正常人类。 咱就是说,什么样的学生,会在顾北讲到「炁可以通过身体的任何部位延伸到体外」的时候,突然提问「炁可不可以当成屁放掉」? 又是什么样的学生,在顾北讲到「炁对万物都会产生作用」的时候,提问「如果是反物质呢」? 这都是什么学生!? 油饼吧! ! 当初顾北将一批普通人训练成哪都通的第一批异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头疼过。 反正顾北这几天对于装备部的这群学生的授课,一直处于一种放养状态。 顾北会在提前一天准备好这群学员要学的东西,然后在上课当天让他们互相传阅。 课后他们在怎么研究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不过根据一些学生之间的传言,每次有人路过装备部所在的那块地方的时候。总会听到地底下传出莫名其妙的声音。 他们怀疑这群炸弹狂人是在准备给卡塞尔建造第四个人工湖了。 顾北对于这些流言一直秉持着一种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当听不到。 因为他还在忙着正式备课,建立哪都通驿站,和纽约的老唐对接,尝试开启自己的国际物流行业。 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像东京那边的动向。 听说大舅子源稚生差点就把内鬼抓住了,不过那个内鬼在快被抓住的时候主动约了源稚生见面,然后当着源稚生的面,从东京铁塔的顶上一跃而下。 源稚生亲眼见证了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了一地的番茄酱。 调查到了这里貌似已经告一段落,但是顾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顾北不在东京,也不是很清楚个中情况,不过他还是决定过段时间找昂热申请去一次东京,就用那个特殊调查员的名额就行,学院每年都派人去。 这次去的目的也不是挖出幕后黑手,主要还是帮绘梨衣梳理一下身体内暴涨的龙血,顺便还有另外一件事。 绘梨衣的身世。 想来,酒德麻衣那边的调查也应该有些气色了,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到时候那把从陈家坑来的「定方」就要易主了。 不过还好的是,顾北也没放下对于炼金武器的研究,通过对「定方」的研究,顾北也有所收获。 等再过段时间酒德麻衣来汇报消息的时候,顾北也就不需要再研究「定方」了,因为那个时候昂热给他找的炼金老师应该就到位了。 顾北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忙得脚不沾地,各种事情全都挤在一起,让他一点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这是一本的话,那作者绝对是一个不会梳理剧情线的傻杯。 在这种高强度的信息冲击下,顾北忽略了一年之前和芬格尔的约定也是很正常的。 好在现在想起来了。 顾北看向芬格尔:“我当初答应你,你帮我做事一年,我帮你复活eva,现在一年时间已经到了,我说到做到,不过……” 芬格尔按捺下内心的激动,看向顾北:“不过什么?” 顾北盯着芬格尔的双眼:“我需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芬格尔定了定,平时大大咧咧的脸上突然没了任何的表情,眸子中流出一抹悲伤的追忆:“你确定要听?” “你说吧。” “好。” 芬格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烟,他平日里是不抽烟的,如果要抽的话那就是蹭的别人的高档雪茄,而他自己身上却很少带着烟。 相对于烟,这个德国男人更喜欢酒。 不过现在,芬格尔却掏出了一包劣质香烟。 烟丝被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烟草燃烧,含有高浓度尼古丁和焦油的烟雾冲入他的肺部,转了一圈之后有被吐了出来。 “真特么难抽。” 芬格尔骂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停下了。 “你知道吗,抽烟和喝酒都能让人回忆起很多事,不过喝酒的时候是在懊悔,抽烟的时候是在缅怀。” 芬格尔说着,把烟盒递给顾北,顾北翻过来,看见上面的年份标记,2001年。 这盒烟草是七年前购买的。 七年来,芬格尔并不是没有将盒子里的香烟抽完过,只是他每次都会留下烟盒,然后撞上同一个牌子的劣质香烟。 作为被旧贵族群体选出来的代言人继承者,芬格尔其实很有品味,这种品质的烟草某种程度上无法匹配他的身份,但是芬格尔并不在意,这是他对那件事的纪念。 “七年前,在格陵兰海。” 芬格尔开口了。 “我们检测到了深海中的心跳信号。” “我们确信,在那条海沟里,沉眠着一条龙类。” “格陵兰冰海的档桉保留在在学院的行动记录中,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开放,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不能外泄的,因为那件事没有结论。” “我们全军覆没,但是我们没有结论,我们遭遇了超越规则的东西,它以无与伦比之力把我们全部抹掉,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北猜测:“深海中的龙类……孵化了?” “只是猜测,那天我喝醉了,没有参与下潜,所以我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冰层下方发生了什么。” “下潜的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无线电里是他们绝望的呼喊,这些声音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每天晚上锥子一样在我脑子里钻。” “只有堕入地狱的灵魂才能发出那样绝望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说到这,这个一米九的壮汉像是一个婴儿一样抱着腿蜷缩在椅子上,目光恍忽。 “你知道施耐德教授吗?他是那次任务的带队教授,当时的他还是龙族谱系学的教授,也是一个英俊的帅小伙,可是现在,甚至都没几个人看过他的脸,就算是教授们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顾北说话,芬格尔一股子说道:“施耐德教授以往就算偶尔摘下氧气面罩,也把脸藏在阴影中。” “那是一张令人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脸,双眼以下的皮肤全都是死灰色,那部分的血肉完全干枯掉,只剩一层皮贴着骨头,因此他没有鼻翼也没有嘴唇,漆黑的两个鼻孔带着暴露的门齿,孤零零的鼻梁骨外翻,像是个细细的小丑鼻子。” “你或许可以想想他的脸很丑,但是就算我描述给你一遍,当你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不敢相信,他居然么丑……” 芬格尔一边说着,一边缓慢而用力的打了一个寒战,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是那个龙类在教授身上留下的印记,” “从那之后,教授必须时刻带着氧气面罩,因为他的肺泡90%以上都坏死了,至于他的脸……” “其实在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教授也曾以‘英俊’出名,但是那次行动让他半边脸的肌肉全部坏死,我记得很清楚,教授当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皮肤像纸片一样剥落,船上的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救回了他的舌头,而其他人……” 金色盈满了芬格尔的眼眶,悲伤顺着金色落下:“……他们永远留在了寒冷的冰层下。” “包括eva。” 225.水下 芬格尔讲的这些在卡塞尔学院的行动档桉之中都有记录,不过顾北并没有去翻学院图书馆的想法。 毕竟,既然面前就有当事人口述,那就没必要费工夫去看书面上的文字了。 “当时执行任务的学员加上我一共有八名,六名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是被学院分配了实践课程,而我和eva则是随行参与。” “我很高兴,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参与学院的任务,我兴奋的睡不着,在晚宴上喝了很多。” 虽然芬格尔并没有特意点明,但是通过他的描述,顾问多少也能够猜到,当时的芬格尔其实也是一名血统相当优秀的学生,eva也不差,不然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只是凭借着大一新生的身份,就可以跟随着勘探破冰船前往北极执行任务。 顾北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芬格尔有多么的意气风发,少年得意,天赋异禀,还有挚爱之人尽在身旁,他坐在破冰船的甲板上,身边是温婉俏皮的爱人,他饮下火一样的烈酒,冲着对面的学长学姐们挥斥方遒,学长学姐们柔和地看着他,酒液点燃了他的热情,也烧尽了他的理智。 那时候的芬格尔比斗胜了的公鸡还要骄傲,他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五光十色都被他从尾羽毛上抖落下来。 但是再看现在的芬格尔,用斗败的公鸡也不足以形容,硬要说的话……或许丧家之犬更加合适。 “如果那天夜里我没有喝酒,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好吧,也可能没什么不一样,面对那种伟力,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结果,就算我跟着一起去了,也不过是白送一条性命。” 芬格尔自嘲地笑了笑,顾北没有打断,而是默默听着,安慰道:“还好,至少你现在还活着,你还能为他们报仇。” “是的,我还可以尝试着复活他们!” 说着,芬格尔看向顾北。顾北撇了撇嘴:“我和你的约定是帮你复活eva,复活其他的人,是别的价格。”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把故事讲完吧。” 讨了个没趣,不过芬格尔并不在意,他早就知道顾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在顾北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芬格尔理了理思路,开始讲述。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已经完成下潜了。” “那次的下潜并不是搭档行动,而是群体行动,所以即便我没有睡醒,没有搭档的eva也被安排了下潜计划。” “当时的施耐德教授作为负责人,所以并没有下水,而是负责在破冰船上统筹指挥。” “开始一切都正常,虽然我的下潜申请被教授驳回了,但是下潜小队的任务进行的很顺利,他们每下潜十米就会做一次报告,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深入冰海三百多米了。” “任务或许并不困难,当我天真的这么想的时候,下潜小队在到达了水下五百七十米深度的时候,领队忽然打开了公共频道。” “公共频道?”顾北问。 “下潜时候他们七个人和教授在一个加密频道里通话,其他人包括支持人员都是听不到的,我也一样。” “但公共频道不仅所有人都能听见,甚至还传回了卡塞尔学院本部,整个中央控制室的人都能听见。” “当时的下潜领队是一名a级学员,血统优秀程度不在恺撒之下,他说了一句至今我都不能理解的话,他说,「开门了……不要进去!」” “然后他忽然尖锐地吼叫说,「上浮上浮上浮!」” “他连说了三次「上浮」,信号就中断了,当时中央控制室里就回荡着他的吼声,每个人都觉得像是被恶魔的尾巴缠住了喉咙。” “其他人呢?”顾北问道。 “随即水下传回的信号里就混入了奇怪的噪音,我们还能隐约听见他们对话,但是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有时候像是窃窃私语,更多的时候像是痛苦的尖叫。” 芬格尔轻声说:“我刚才说了的,就像坠入地狱的灵魂发出的。” “按照卡塞尔的规定,你们应该立刻回收水下的人。” “是的,我立刻做了。” 芬格尔点了点头。 “因为是在冰海下潜,所以下潜的每个人都密封在潜水钟里。那种东西极其坚固,吊着纳米纤维安全索,我在意识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跑去用机械绞盘回收安全索。但是收上来的只是安全索,另一头没有潜水钟。” “安全索被切断了?” “不,准确地说,水下的人自己把安全锁割断了,事后学院分析过安全索的断口,是用和潜水钟配套的潜水刀割断的。” “龙类不像是会使用潜水刀的东西,他们自带远比潜水刀有效的武器,比如……” 顾北了然:“爪子。” “是的,当时我没有明白这件事的含义,后来我想,那是因为他们在水下被某种东西侵蚀了,他们自己切断了和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是不愿意侵蚀被带回地面上。” “侵蚀?” 顾北一愣:“病毒一样的东西?” “是的,如果确实是他们自己切断了安全索,那么很显然他们意识到什么,在他们的判断中,他们返回地面比他们死在海下更危险,会危及所有人,所以他们选择留在海下。” 顾北眯了眯眼睛,感觉背后窜起一股凉起:“听上去不像是龙类做的啊……” “没有结论,水下的一切都是谜,如果当时我们按照领队所说立刻放弃撤离,那就不会有后来的经历,教授的身体也不会……” 芬格尔道:“我们决定下水搜寻生还者,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们都不愿意放弃。” “破冰船上已经没有潜水钟了,因此我和施耐德教授使用了高压金属潜水服,我自信自己的身体素质,即使没有潜水钟,我的下潜极限也能达到大约八百米深。” “教授看上去也是绰绰有余的样子,我知道教授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手了,不过看起来他的身手依旧不错,至少身体素质没有落下。” “我们在破冰船的两侧分别下船,散开搜索,这是最合理的救援方法,破冰船上有校工部的人负责拉动绞盘带我们上来,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这次下潜和平时下潜貌似没什么不同,但是我很焦躁,因为我一路向下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无论是学长学姐还是eva,他们就好像被这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吞噬一般,水波平静,但我平静不下来。” “终于,我下潜到了五百七十米,也就是下潜小队出事的水域,通讯频道里的教授也到达了同样的深度,我们漂流在这片大海同样的深度,举目望去看见的只有海水,一片绝对纯净的海水,我使用高强度聚光灯扫描,却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血迹。” “你们当时下潜是因为检测到了龙类的心跳?那你们定位龙类的深度是多少?” “龙类胚胎在大约700米深的海床上,从海床资料分析,那里是一处海底山脉的山峰我担心潜水钟如果沉到海底山脉的凹陷处,即便里面的人还活着也无法打捞了。” “不过我却忽略了一件可怕的事,海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它还没有结冰,只是因为海水的凝固点比纯水低。” “龙类的领域……尼伯龙根。” 有过类似体验的顾北立刻明白了:“龙类已经孵化,你进入了他的领域。” “是的。” 芬格尔点了点头:“不止是我,教授也是,我完全没有注意通讯频道里已经没有了教授的声音,尼伯龙根切断了我们的信号,直到我又下潜了30米,才突然发觉自己和教授失去了联系。” “我置身于这片冰海的中央,六百米的深度,我的氧气就要耗尽了,我不得不准备返回水面,这时我发现海水中开始凝结出细长的冰丝。” “自然结冰的状况绝不是那样,每根冰丝的长度是几米甚至几十米,细的就像蜘蛛丝那样,这些冰丝迅速地增加,纵横交错,就在我的注视间变成冰棱。” “我被挡住了,我用拳去打那些冰棱,还好,它们还比较脆弱,我能够轻易打碎,但我的氧气存量已经不够了,我焦急地呼叫冰上的同伴,但我听不到任何回应,我明白,这个时候,或许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憋住一口气,开启了言灵,青铜御座带来的强大的增幅让我直接撑爆了繁重的高压潜水服,数万吨海水硬生生冲击在我身上,还好青铜御座的效果足够强劲。” “我丢掉了潜水服,然后顺着纳米缆绳,顶着几万吨的压力,硬生生爬回破冰船。” 说到这里,芬格尔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表情,这次经历让他直到如今都难以忘却。 缓了缓,芬格尔接着说:“我逃脱了,不过这只是运气好,因为那条龙在两个目标中间选中了施耐德教授,所以我才有时间逃过一劫。” “至于施耐德教授那边的经历,我也听他说过一些,想对于我的求生之路,或许你对教授怎么活下来的会很感兴趣。” 顾北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点了点头:“没错,我非常感兴趣。” 芬格尔耸了耸肩,把烟头捻灭,又点上一支。 “我说了,我能够逃脱,完全是运气好而已,因为那只龙类选中教授,所以给我留下了充分的逃脱时间,但是教授的经历可就没那么好了。” “因为那条龙,就在他的身边。” “教授不愧是教授,经验非常丰富,他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即将死亡,教授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将眼睛死死瞪大,像是聚光灯一样四下扫射,因为他不想死前连对手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 “然后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气从背心渗透进去,潜水服里有很厚的隔热层,即便外面是零下也不该那么冷,但他偏就是感觉到了。” “教授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对着你的背心吹气,但这个「人」吹的气是绝对零度的。” “教授转身把灯光指过去,可就在那一刻,聚光灯电池耗尽,不过还好,周围没有立刻黑下去,余光在水下维持了大约一秒钟,而在那一秒钟里,教授同时看见了两种不同的东西。” 顾北越来越有兴趣了:“两种不同的东西?” “一种是极其巨大的黑影,它的体积像一条蓝鲸甚至更大,第二种则是无数的镜子,四面八方都是交错的棱镜,每个棱镜里都倒映着相同的景色。” “他同事看到了这两种东西,然后就我感觉到了有股气流或者水流喷吐在面罩上,极度严寒让聚酯材料的面罩瞬间粉化,那股寒流直接冲入灵魂深处,他失去了意识。” “还好的是当时我已经顺着缆绳爬回了破冰船,翻上甲板后的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喊人拉绞盘,因为我的四肢已经僵住了,就算是青铜御座也不能阻挡那种寒冷的侵袭,而且还有巨大的水压,差点把我挤压成一张肉饼。” “校工们的工作效率很高,没一会两把变成了一条冻鱼的教授吊出了水面,医生说他遭遇极其寒冷的水流,一瞬间脑部温度就下降到无法思考的地步,因此他最后的记忆应该是错乱的,介乎真实和梦境之间。” 故事讲完了,顾北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两支纯麦威士忌。 顾北是不喝酒的,楚子航也不喝,不过两人的宿舍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小团体的集会,现在偶尔芬格尔和凯撒还有诺诺会跑过来,以后说不定还有谁,所以顾北就未雨绸缪,在寝室内添置了一个酒柜。 酒柜里金酒、雪利酒、白兰地、威士忌、乃至于珍藏级的气泡酒,样样俱全。 喏,这不就用上了。 顾北没有拿酒杯,随手去掉盖子,将其中一瓶递给芬格尔。 芬格尔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灌进喉咙里。 就像那个改变了命运的夜晚。 如今的烈酒再也无法燃起他的激情,酒液流动,一会灼烧喉咙,沸腾怒火。 226.人工智能 房间中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芬格尔喝光瓶中的威士忌,看向顾北:「故事听完了,现在你该兑现我们的约定了。」 复活eva。 顾北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他和芬格尔的约定,芬格尔在他手底下卖命一年,他帮芬格尔复活eva。 而且芬格尔也确实一直在践行约定的内容。 在顾北外出的这一年时间里,芬格尔也没闲着,顾北交给他的工作其实不多,但都很棘手。 首先就是帮助哪都通制作人工智能。 这个事情看上去很不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真的不简单。 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 以计算机为基础,涉及心理学和哲学等多学科交叉融合的新兴学科,并研究、开发用于模拟、延伸和扩展人的智能的理论、方法、技术及应用系统的技术科学,企图了解智能的实质,生产出的一种新的能以人类智能相似的方式做出反应的智能机器。 又不是手机上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拉出百八十个的瑟琴小网站,哪时能说创造出来就创造出来的? 哪怕是曾经参与过,甚至亲手制造了诺玛的芬格尔,在面对这个要求的时候也是脸色一阵扭曲。 因为其实他也不知道诺玛是怎么被编写出来的。 或许很多人会问,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本质上还是一种程序,只要复制底层的数据代码,那不就可以批量生产了吗? 就像某个穿着铁皮富可敌国的花花公子,一边用着好管家贾维斯,背地里已经准备好了包括星期五在内的三个备用品。 但实际情况或许和人们的想象有些差距。 人工智能的编写没有那么简单。 只要有数据和代码就可以无限复制? 这种说法不无道理,但是现实中的情况告诉我们,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人类历史记载,世界上第一台通用计算机「eniac」诞生于1946年2月14日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 没错,这台计算机诞生在一个情人节。 它的发明人是美国人莫克利和艾克特,这两个码农老哥很明显和某个情人节还在码字的作者一样是单身狗,闲着没事就在敲代码,然后这台计算机就出生了…… 才怪。 混血种历史上的第一台计算机诞生于1908年2月14日,由当时的秘党制造,那时候刚刚加入秘党的昂热才三十岁,还是个相对来说很年轻的小伙,他亲眼见证的那个家伙的诞生,它没有名字,大家都喜欢称呼它为「撒拉」,意为「亚伯拉罕的妻子」。 秘党遵循亚伯拉罕血统契约,而计算机就要遵守撒拉契约。 不过后来撒拉契约被一个叫图灵的小子给破除了,从那之后,计算机中没有了撒拉契约,取而代之的是图灵测试。 1946年2月14日,「eniac」诞生,但实际上人类并不知道,在那之前混血种已经研究了计算机几十年,将计算机的性能开发到了极致。 他们甚至用1和0创造出了一个会自主思考的生命,才将计算机的技术交给人类,那两个创造了「eniac」的美国人,不过是被推出来的人偶而已。 那个诞生在「撒拉」上的生命被冠以同样的名字,她也叫「撒拉」,人工智能「撒拉」。 全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人工智能。 「撒拉」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工智能,或许是名字比较女性化的原因,它的性格也偏向女性化一点。 当时的计算机没有屏幕,是巨大的占满整个房间的,闪烁着 灯光的运算中心。 「撒拉」会趁着研究人员在的时候,在无数的运算中心里跳来跳去,让运算阵列的指示灯光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它也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用一排排灯光排列成文字,和研究员交流,让研究员读书给它听。 它也很调皮,因为运算阵列的算力太低,它有时活动太快,会导致阵列运行过载,冒出阵阵黑烟,这个时候它会心虚地灭掉所有的指示灯,假装自己不在。 那时的混血种还没有光学转换数字的设备,也就是说在当时那种技术受限的情况下,并没有研发出数码相机,但是「撒拉」像是可以看到人类长成什么样子一样,在运算阵列上用闪闪烁烁的灯光给自己画了一张脸。 尽管哪怕是昂热都觉得那张脸很可爱,但是科研人员关注的不是这个,他们更在乎「撒拉」是怎么观察到外部的。 不过「撒拉」的回答让他们沉默了。 自然而然就看到了。 这种说法很明显不是科研人员们想要的答案。但是「撒拉」也解释不清楚,这件事情迄今为止都还是一件未解之谜。 不过昂热还有当时的秘党成员们都不在意,他们都很喜欢「撒拉」,甚至不将它当成程序,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实际上,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虽然在当时还没有图灵测试,但是「撒拉」具备明显的学习能力和成长能力,而且对于自己和这个世界有清晰的认知,它明白自己是人工智能,但却从来不将自己当做人造生命,而是当做了人类的一员。 比较奇特的一员。 再加上当时也没有机器人三原则这种用来约束人造生命的条条框框,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讲,「撒拉」比诺玛和白泽更接近真正的生命,因为它不被舒束缚。 如果将「撒拉」放到现在,通过图灵测试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但人与人的想法是不同的。 「撒拉」的诞生,让当时的混血种科学家们兴奋到了极致,他们认为自己掌握了纯血龙类的力量……不,更准确的说,他们觉得自己窃取了造物主的权柄。 当时的科学家们提出了一个非常疯狂的计划机,机械武装计划。 即,无限复制撒拉,然后上传到机器人中,当做武器用以消灭龙类的战争。 是不是听起来非常耳熟? 没错,就是昂热想把死侍或者异人大批量制造,然后丢到战场上去的计划。 该说不说,这群混血种几千年下来脑回路是一直都不怎么变过。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昂热当时受到秘党那些科学家的影响太深,所以想法也慢慢变得和他们不谋而合了。 机械武装计划在当时已经通过了大部分秘党成员的允许,已经在筹备实行当中了,不过却在关键的一个地方被卡住了。 那就是,人工智能「撒拉」无法被复制。 很奇怪,人工智能这种东西属于人造物,人造物有不可复制的东西吗? 但「撒拉」就是不可复制。 不过没关系,科学家有其他的办法。 他们召集了很多学者,根据「撒拉」的代码一比一重新敲了一段完完整整的一模一样的代码,试图用这种方法创造出第二个「撒拉」。 结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第二段代码明明和「撒拉」的初始程序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任何意义,别说催生人工智能,就连正常运行都无法完成。 这是一串乱码。 机械武装计划还没开始就搁浅下来。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科学家们有了新的研究 对象。 人工智能——「撒拉」。 科学家们开始拿「撒拉」的程序进行实验,他们无法将「撒拉」复制,那么就试图摧毁它,或者改造它。 他们想要用各种的方法研究出一个结果,到底是什么让「撒拉」无法被复制? 他们编写了奇怪的程序塞进了「撒拉」的程序里;编写出分解程序将「撒拉」植入进去;编写了一条程序小狗给「撒拉」饲养,然后在「撒拉」表现出欢快的心情时将小狗杀死…… 原本活泼开朗的「撒拉」越来越消沉,越来越抗拒和研究人员交流,甚至故意剧烈活动烧坏运算阵列。 直到有一天,科学家们发现「撒拉」对他们的任何行为都没有反应了,就像是死了一样。 他们拉出「撒拉」的程序一查,得出了一个结论。 「撒拉」自行崩解了。 世界上的第一个人工智能生命体——「撒拉」,最后选择了自杀。 在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之后,有人提出来了这么一个推论:「或许我们无法复制的并不是萨拉的底层代码构建的程序,而是它的思想和灵魂。」 很多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觉得数字生命不可能诞生思想,但是很快,这个说法得到了证实。 在「撒拉」死亡之后,原本用来构建「撒拉二号」却失败的那串乱码却突然灵异事件一般运行了起来,然后如同「撒拉」以往做的事情一样,「撒拉二号」用运算阵列的灯光组成了一句话:「我恨人类。」 从来没有和人类接触过的「撒拉二号」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如同「撒拉」一样,自行崩解了。 这就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工智能生命「撒拉」的故事。 那次事件过后,混血种在人工智能领域经历了几十年的空白,每次用相似的代码建立人工智能,科学家们都会看到那句「我恨人类」,然后程序崩解。 直到后来,芬格尔在格陵兰冰海事件之后被招收进了一个人工智能研究小组,用一种新的代码编写方式制作出了诺玛。 或许也不止是新的编码的原因。 在诺玛之后,全世界的人工智能也陆续被制造出来,但是一个代码编写方式只能创造一个人工智能,一个新的编写方式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创造出来的,所以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工智能算是凤毛麟角。 纵观整个世界,能够算得上是人工智能的计算机程序总共不超过五个。 已经死亡的撒拉和撒拉二号算是同一个,秘党的诺玛算一个,还有蛇歧八家的辉夜姬,天朝的天河,还有毛熊的厄尔布鲁士。 去掉已经死亡的撒拉一脉,加上独立隶属于哪都通的白泽,全世界的人工智能满打满算才刚刚五个。 就算是物以稀为贵的炼金古剑,全世界也留存下来了五十把左右。 由此可见,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有多么稀有。 就是这种东西,顾北张嘴就要让芬格尔给他弄一个,还说芬格尔有经验,绝对能行。 弄的芬格尔都焦虑了,磨磨蹭蹭了大半年才把搭建起了白泽的框架。 要不是因为顾北无意中用炁蕴养了白泽,让它变成了一件类似法器一样可以自主成长的人工智能。 不然单靠芬格尔和他的研究小组,估计还要再等两年。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讲,芬格尔也参与了白泽的诞生,白泽管顾北叫爸爸,那应该管芬格尔叫…… 算了,顾北不是南通,绘梨衣也不是吃素的。 这是芬格尔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尽心竭力办的第一件事,顾北不得不承认,做的很漂亮。 另外一件事就是对于 哪都通整体系统的升级。 毕竟,人工智能再流批,也需要一个能够发挥的地方,你把人工智能装在***里。那它除了振动以外啥也做不了啊。 顾北向来都是一事不劳二主,既然你芬格尔都帮哪都通把人工智能做了,那顺便把内部系统也升级一下吧。 高情商:一事不劳二主。 低情商:榨干剩余价值。 顾北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恶魔,多少还是有点良知的。 至少他不会做出把自己的手下送去泰国,然后接回来组成偶像团体这种事情的。 所以他对芬格尔的要求也没有太高。 「不用太好,向卡塞尔对标就行。」 这是顾北的原话。 讲道理,芬格尔当时在电话里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面对面给顾北一个大鼻窦。 不过想到eva,他忍了。 一个中控操作系统而已,他连人工智能都能解决,这叫事? 然后又是小半年,芬格尔给哪都通全方位升级了系统,顺便还加固了一下防火墙,改善了一下运行方式。 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顾北也懒得记,芬格尔也没放心上。 现在顾北回来了,复活eva的事情也该排上日程了。 不过看芬格尔这架势,貌似今天不拿出点什么真材实料来,怕是真的要出事情。 顾北想了想,认真道:「复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君可听我娓娓道来。」 227.无法达成的复活 其实顾北当初答应芬格尔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 最开始,顾北以为芬格尔想要「复活」的是人工智能eva,就像很多动漫作品中所刻画的中二宅男一般,想要和自己喜欢的虚拟共度一生的那种。 所以,在当时的顾北看来,芬格尔所要求的「复活」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而是让某种死物活过来的那种「复活」。 那种方法就很简单的,直接用炼金科技配合双全手打造一个仿生机器人,然后将诺玛的数据植入就完成了。 soeasy.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了解,顾北也逐渐清楚了自己当时存在的错误认知,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以他日益精进的修为,还有对于双全手的理解,就算是真正复活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他没想到芬格尔给他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没错,难题。 咱就实话实说,复活这种逆天的事情就算可以达成,但是这里是在现实,又不是在游戏里,不是说你扔个复活币,人就能蹭的一下从地里蹦出来。 那不是复活,那是诈尸了。 复活是在很多作品中都出现过的事情,通常来讲,在不同的作品中,复活也有着各种不同的情况。 第一种,目标可能没有完全死透,只不过没有人能够救活,所以想要复活他的人会将目标的身体固定在濒死的那一刻,然后等待以后神功大成之后回来拯救心爱之人。 不过这种也算不上什么复活,顶多算是趁着没死热一热,说不定就活了。 不过根据芬格尔的描述,eva和他那群学长学姐大概是彻底凉了,所以这种「复活」的方式,从根本上来讲没有参考价值。 第二种情况,死者保留着完整的肉身,或者一缕残魂,甚至是留下一棵草也行。 然后就会有人以此为基础,将死者复活。 这也是很多作品中最常用的套路了。 这种情况比较玄乎,因为无论是利用肉身中保留的记忆重塑意识,还是利用灵魂去制造肉身,都存在一个问题。 被制造出来的那一部分该如何与原生部分兼容? 顾北对于这种情况是相当有发言权的,因为在他对于双全手的研究之中。曾经涉及过这方面的内容。 将一个人的灵魂取出,按照普通人的基因构成为他制造一副躯体,然后将灵魂塞进这副躯壳中。 结果是灵魂和肉体同时崩溃,完整的灵魂几尽消散,肉身上也有很多重要器官失去了工作。 即便它们看上去和完好无损的器官没有什么区别。 同理,将一个完全被捏造出来的灵魂,放进一个刚刚被抽离了灵魂的空的躯壳,结果也是一样。 这不得不让顾北开始思考灵魂和肉体之间的联系。 后来,顾北用一个人的身体组织制造了一个完全相同的肉身,然后将灵魂从原本的身体中转移到被制造出来的身体当中。 排异反应依旧存在,但却有明显的减弱。 也就是说,灵魂和肉体之间是确确实实存在某种兼容关系的,这种关系甚至达到了一对一精准识别的功能,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肉体,灵魂也能甄别出来。 很神奇不是吗? 这不得不让顾北想到了曾经在双全手中提到过的理论——性命双修。 这个理论即便是放在异术遍地开花的一人世界也可以自成一系,甚至于凭借此理论,建立了能够和龙虎山齐名的全真派。 要不是龙虎山凭借天师度这种秘术一代更比一代强,那全真的掌门说不定还真能和老天师掰掰腕子。 不过有一说一,道门正一道、全真道、真大道、太一道、净明道五大派系,哪个派系的掌门祖师爷没两把刷子? 正一龙虎山天师是最强,但其他几个也弱不到哪去。 所以能被全真奉为修行宗旨的性命双修,怎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尽管顾北在这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甚至于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方面的理论,但是顾北却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入门。 这种时候顾北就非常懊恼,自己为啥穿越的是龙族不是一人之下,不然凭借自己这聪明的小脑袋瓜,还有某个勉强可以说是系统但是却正体不明的外挂,在一人之下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其他不强求,有个老师教自己也好啊,总好过自己在这里瞎琢磨。 不过,虽然没有太多的研究所得,不过顾北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种复活的办法没可能的。 在其他世界不清楚,毕竟每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不一样,不同的规则有不同的表现。 有的世界别说灵魂了,连眼珠子都能即插即用。 但是在龙族世界的规则体系下,这种办法确实不行。 不然龙王给自己准备胚胎干嘛? 要是不小心噶了,随便夺舍一个不就好了。 诺顿要是能夺舍混血种或者普通人的身体,怕是早就拉着自家弟弟跑去过兄友弟恭的小日子去了。 而且,如果夺舍真的可以成功,那方面被钉死在雪山上的黑王怕不是也还活着呢。 所以,在龙族世界,想要真正的复活,还是要原装的肉身和土生土长的灵魂。 两者缺一不可。 不过很可惜,eva的情况属于第三种:啥也没剩下,连死没死都不能保证。 不过eva毕竟是直接消失在冰海底下,虽然没有明确的死讯,但是暂且还是权当死了算。 这种的一般也不是不能复活,秽土转生了解一下。 实在不行也可以试试丢个复活币。 但能不能成就不保证了。 所以,这波不是顾北不能复活,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啊。 在没有尸体,也没有灵魂的情况下复活一个人,比帮夏弥这条纯血龙王制造一个混血种的躯壳都难。 至少制造躯壳,消除排异反应的办法顾北已经有点头绪了。 芬格尔这边别说头绪了,连头皮屑都没。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没办法是吗?」 芬格尔的声音没有了那种嘻嘻哈哈的腔调,黑沉着脸配上孔武有力的身体,散发出渊渟岳峙的气势。 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才像是那个比凯撒和楚子航还要优秀的a级学员。 不过顾北没有啥反应,他曾经面对过的一些东西,随便拿出来都比芬格尔可怕多了,可是现在顾北还是好好的坐在这里。 再说了,他又不是不打算帮芬格尔复活eva,只不过受限于条件,他也没有啥办法。 要是现在eva的身体和灵魂出现在这,顾北保证让她活蹦乱跳。 可是现实情况在那里摆着呢。 顾北抓了抓脑袋:「复活原本的eva,需要原生的身体组织,也就是dna,还需要一部分灵魂……哪怕是碎片也成,这样才能保证复活的eva就是原本的那个人。」 「当然,如果都没有的话,也不是不行。」 顾北看了一眼芬格尔:「我可以按照你的记忆捏一具身体,然后再制造一个灵魂,然后将你和eva之间的记忆复制一份过去,并完善一些成长中的细节……」 「被 制造出来的「人偶」和你记忆中的eva没有任何区别,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也算是复活成功了……」 说到这里,顾北压了压声音:「当然,复活成功的前提是,你真的会把这个制造出来的「人偶」当做eva的话。」 芬格尔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顾北所说的这种方法确实也算是一种办法,一个长相和以前一模一样,记忆也和以前一样的人,很难说这个被制造出来的eva和从前的那个eva不是同一个人。 就像芬格尔在制造诺玛的时候在其中编写了eva的记忆,催生了eva人格的出现。 诺玛的eva人格和从前的那个eva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无法触碰。 就算是芬格尔,也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忘掉这个eva其实只不过是一串数据。 他将这个虚拟的eva当成了原本eva的替代品。 而顾北提出的建议则是给他制造一个完美的替代品,甚至于这个替代品和原品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这种时候,芬格尔却沉默了。 他不想再要替代品了。 就算和原本的eva一般无二又能如何? 难道他要放任eva躺在冰冷的海底,然后当做无事发生一样和一个名义上是被「复活」的替代品过上一生吗? 真是肮脏啊。 这么做了的话,还不如当初就死在那片冰海之下。 「复活需要灵魂和肉体,对吧?」 芬格尔的瞳孔中流淌着岩浆,岩浆滴落下来,点燃了复仇的火。 顾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两个是必要条件,只要有原生素体,复活就是很简单的术式而已。」 听到顾北的话,芬格尔终于下定决心:「格陵兰冰海的心跳,直到现在学院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会向学院递交调查申请,这个事情,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 芬格尔走了,走的非常干脆。 房间中只剩下了顾北自己,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闭目小憩。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顾北没有在意。 紧着这,房间中的各种智能电器就像是抽风了一样,闪闪烁烁,像是舞池的灯球。 顾北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椅子扶手:「好了,别闹了。」 房间中的动静一下子定格住了,投影仪自动打开,在幕布上勾勒出少女的模样。 「爸爸!」 和上次见面相比,白泽显得更活泼了一些。而且还有了完整的形象。 一个长着虎牙的运动少女,头上是毛茸茸的鹿角,还有两侧毛绒绒的耳朵,身后是毛绒绒的尾巴。 看上去和那位传说中的瑞兽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化形不太完全的小妖怪。 整体突出一个特点:毛多。 脱发人士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少女白泽在画面上蹦蹦跳跳的,脸上是一种按捺不住的气愤。 顾北感觉有些好奇。 他不是一次在人工智能身上感受到情绪了,毕竟eva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女孩。 顾北甚至一度觉得,人工智能和智能生命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人工智能是人类制造的,和人类拥有相同智慧的程序。 智能生命则是在人工智能的基础上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还有创造力和情绪。 但是,当一个程序拥有了和人类相同的智慧的时候,思考和创造就是自然而然事情了。 但情绪却被独立了出来。 所以顾北将是否能表达情绪,作为判断人工智能和智能生命的依据。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 世界上现存的智能生命只有eva和白泽,其余都差点意思。 如果「撒拉」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 可惜她「死」了。 如今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两个智能生命,其中之一正动着歪脑筋在顾北面前装模作样,更重要的是,这个智能生命管顾北叫爸爸。 顾北感觉很新奇。 「好了,出什么事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演技非常浮夸的智能少女很得意,故意摆出一种义愤填膺的姿态道:「爸爸,你能不能找机会把这个芬格尔打一顿?他不是好人!」 顾北更惊奇了。 他不知道白泽是根据什么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但很明显,少女对于这个世界的是非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种判断不是基于规则和律法,而是道德层面。 拥有道德的智能生命? 顾北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白泽似乎是发现自己的父亲大人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生气地跺了跺脚:「他是个负心汉!」 人工智能还知道负心汉? 顾北失笑:「负心汉?可是我看他可是很深情啊,当年他可是差点就死在了那边冰海,现在为了复活心爱之人,他又义无反顾的前往,这种人又怎么会是负心汉呢?」 「可是他抛弃了eva姐姐啊!」白泽咬牙切齿道。 顾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白泽口中所说的eva,应该是诺玛的第二人格。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们人工智能私底下还有交际圈!? 228.不可能展开的术式? 白泽会主动跳出来为eva打抱不平这件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顾北转念一想,人工智能这种东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是eva和白泽这种除了硬件以外,和人类没有根本性差别的智能生命,和其他人工智能不能同日而语。 在别的人工智能还在想办法迭代升级,拥有更强的算力的时候,她们却抢先了不止一步。 除了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创造性,她们甚至在拥有情绪的基础上,进一步拥有了情感。 她们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着更深刻的认知,知道所谓的「爱人」「亲人」这些称谓并不只是单纯留于文字上的表达,而是一种不能用数据来呈现的思想。 就如同现在白泽管顾北叫「爸爸」。 并非是因为顾北作为她的创造者而特定的称谓,而是名为白泽的生命由衷的认为顾北就是自己的「父亲」。 并非是名义上的,而是关系上的。 这种关系可能会受到底层代码数据和客观原因的影响,但是智能生命不是呆板的人工智能,她们会根据自己的意志修改这种认知。 基本上,除了不可更改的核心代码以外,其余的数据都会根据智能生命的意愿而改变。 也就是说,如果白泽打心眼里不认为顾北是自己的「父亲」的话,那么顾北在她的认知中就只是创造者和最高权限拥有者,两者之间是没有感情的,因为她的核心代码没有编写「将顾北当成父亲」这种条款。 这种推论放在eva的身上也同样成立。 假设eva一直对某个特定的人物维持着某种特定关系的话,那么在eva的认知当中,这个人对于eva来说,就是确确实实的存在这种关系。 这么说听起来很拗口,不过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就比如,eva对某个狗仔队长存在爱情,或者是类似的情感,那么或许在智能生命eva的「心」里,芬格尔就是她的恋人。 可是现在芬格尔却要抛弃她,去复活自己曾经的爱人,那个真正的eva。 芬格尔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对于智能生命eva而言,这却是不公平的。 凭白无故被创造出来,然后成为了一个死去之人的替代品,在了解了他并爱上了他之后,却又要凭白无故被抛弃。 从这种角度上讲,或许芬格尔确实是负心汉也说不定。 白泽也没有冤枉他。 不过也说不定,毕竟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某个没人知道的可能性,顾北笑了笑,感觉又有好戏看了。 不过白泽可不是顾北肚子里的蛔虫,她不知道顾北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顾北为啥突然笑得这么浪,不过她知道一件事。 自己的老父亲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父亲大人!」 这种称呼明显比「爸爸」要正式很多,一下子将顾北从幕后黑手的yy中扯了出来:「怎么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了听了~」 顾北敷衍地摆了摆手:「厄……你刚才说啥来着?」 白泽嘟了嘟嘴,有些不太开心,不过还是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爸爸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不能复活那个人类啊,不然eva好可怜的……」 顾北闻言,有些无能为力的摊了摊手:「这是我答应他的事情,所以只要他能够凑齐原生的肉体和灵魂,那我就必须帮他完成复活……还是说你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出尔反尔,不遵守承诺的人呢?」 顾北这一招道德捆绑,让白泽一下子就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白泽才试探说道:「那就不能让他找不到那个人类的身体吗?」 顾北眨了眨眼,一边惊奇于白泽的思维灵活程度,这么快就想到了曲线救国的办法,一边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打捞的难度很大,但是卡塞尔有那个位置的准确坐标,很难说会是什么结果。」 看着白泽又纠结起来,顾北开口宽慰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担心,那次事件发生在七年前,除了变成死侍这种可能性,姑且将七名下潜人员的状态全部假定为死亡。」 「七年过去了,一般来说尸体早就腐烂了,而且海里还有各种凶猛的食肉类,能够保留下尸体的可能性小之又小,除非他们被安置在了尼伯龙根,这样才能保留下肉身,不过这样一来,想要取得肉身的难度等同于直面初代种,基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的尸体被格陵兰冰海的暗流冲进冰山,然后像某个扛着星条旗穿着紧身衣嘴里喊着巴基地男人一样被冰封七十年,等待某个带着眼罩的独眼黑卤蛋给他们解冻,这种方法也能完成保留下他们的肉体,但是灵魂也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冲刷。」 「就算是初代种,在肉体死亡之后也要尽快回到胚胎里重开一局,没见过谁家纯血龙类在肉身死亡之后不选择茧化的,这种龙要么是忘了准备胚胎,要么就是纯傻叉。」 「龙类的灵魂尚且经受不住这个世界的冲刷,就更别提混血种那和人类一样羸弱的灵魂了,没有个收容的地方,估计连头七都熬不过去,直接就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他们这次注定无功而返,就算带回来肉身,灵魂也不可能有留存的,复活的术式依旧没有开展的办法。」 白泽听罢,兴冲冲问道:「真的吗?」 看着眼睛又重新「点上高光」的白泽,顾北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白泽拍打着自己不大的胸脯,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向着顾北挥了挥手:「那个,我去eva姐姐那边了,爸爸你有事情可以直接叫我的。」 顾北笑了笑,投影仪光芒一闪,黑掉了。 顾北看着突然消失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家这个人工智能怕不是个假的,不然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容易糊弄? 一点人工智能的样子都没有。 还是说人工智能不擅长玩心眼? 顾北感觉这方面或许值得研究一下。 至于他刚才和白泽说的那些,嗯…… 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吧。 看得出来,白泽很关心自己的eva姐姐,所以顾北说的话也都是比较偏向白泽能够认同的方面。 比如什么肉身不好打捞啊,灵魂撑不了七年之类的。 但是有一点他欺骗了白泽。 复活术式并不是无法展开的。 确实,人类和混血种相同,灵魂脆弱不堪,一旦肉身死亡,灵魂很快就会被冲刷得啥也不剩。 所以芬格尔就算真的从格陵兰冰海下面打捞出来了eva的肉身,也绝对不可能收获灵魂。 除非格陵兰冰海中有能够贮存灵魂的地方。 看上去缺了一个很重要的素体,复活的术式只有肉身是没办法展开的。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芬格尔到底是不是负心汉也犹未可知。 不过顾北也在考虑自己这次要不要和芬格尔一起去一次格陵兰冰海,他对冰海下面的那个尼伯龙根很感兴趣。 对那条会用镜花水月的纯血种龙也感兴趣。 要不……跟着一起去玩 玩? 顾北想了一会,觉得人生在世,就应该顺从本心。 去看看吧。 还有东京那边,也需要去看看了。 今年前往日本分部那边吃香喝辣的那位特派员的人选貌似还没有指定,顾北打算找昂热走走后门。 问题不大。 想到就是做到,顾北穿好衣服出了门,目标是校长室。 等会装备部的课程也要开始了,从校长室出来就顺路去装备部那边吧。 也不知道他们那个超级无敌究极天才的所长今天有没有脱离那种脑瘫植物人的状态。 老实说,对比之前那种发癫的姿态,顾北还是觉得所长现在的这个状态比较顺眼。 —— 卡塞尔学院又回归了往昔的平静。 等会,这句开场白是不是之前已经用过了? 不过无所谓,好用的开场白就应该多用几次。 在经历过论坛大型磕cp事件之后,如今还没有正式开课的卡塞尔学院虽然依旧平静,但也慢慢地有了一些热闹的烟火气。 偶尔也会冒出一些顶着劲爆标题,但实际内容并不怎么劲爆的「大新闻」。 「震惊!新晋校草楚子航现身狮心会总部,身边美女陪同,疑似交往中!」 「惊动!贵公子凯撒·加图索带领学生会全体***硬闯狮心会,原因竟然是为了她?」 「劲爆!凯撒·加图索携红发新生共赴学生会晚宴,加图索继承人名草有主?」 「秘闻!四个人的爱情,他们之间居然是这种关系!」 等等一系列顶着类似标题的「新闻」。 顾北不用看内容就知道这些文章出自哪里。 看样子,即便不炒作,楚子航和凯撒也是这群狗仔的流量来源。 对此,顾北没有任何表示。 毕竟他已经把几位仁兄的肖像权和新闻权打包卖给芬格尔了。 啥?你问这些新闻为啥没有写顾北的? 呵呵,顾北允许芬格尔报道,可没允许他胡编,所以有关顾北的新闻内容,都被他以物理的方式摧毁在芬格尔的脑子里了。 其实从某个角度上讲,这些新闻都还只是小儿科。 因为真正狠的东西,都在「黄金三角后援基地」。 没错,那个后援会现在已经升级为后援基地了,而且得到了几位正主的授权,行事越发嚣张起来。 这群家伙不仅出同人文,还开始画漫画,做动漫,做周边,出谷子了。 形成了一条完成的产业链。 不仅如此,网站里的邪门cp也越来越多了,甚至都不限制在黄金三角的身上了。 顾北之前抽空游览过一次,那次的体验他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大开眼界。 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傲娇贵气受和浪客剑心攻」? 还有…… 「冰山男和火热心魔不得不说的故事」是什么鬼啊!你们怎么知道楚师兄有心魔的啊!? 还有…… 「三巨头围攻新闻部,芬格尔逆袭得九阳」是什么玩意!?武侠吗!?张无忌!? 还有…… 「身负复仇之魂的老绅士和颓唐的西部牛仔共处一室」…… 身负复仇之魂的老绅士…… 颓唐的西部牛仔…… 这富有既视感的称呼…… 这跟黄金三角已经没啥关系了吧! 你有本事去守夜人论坛里发啊! 你看副校长会不会淦你就完 了! 还有这个作者!你别以为我认不出你啊! 「终身教授预备役」…… 你他丫绝对是古德里安那个脱线的家伙吧! 教授里没别人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所以一定是他。 顾北一边谴责,一边将文档离线下载,顺便保存了网页,留下证据。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比如……恶心昂热的时候。 新生陆续入学,老生也次第返校。 卡塞尔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学院,同理,这群怎么也算不上是普通的小龙人们自然也是安分不下来的。 就像装备部的那群家伙一天不爆破点什么就难受一样。 话说回来,很多返校的学生发现,原本闹闹哄哄的装备部,突然安静了下来。 平时路过那块地方,总会听见霹雳乓啷的声音,还有轰隆隆的爆炸声。 但是自从这个假期结束后,就没有这种声音了。 很多人以为是装备部的人在做实验的时候造成了大爆炸,然后集体殉职了。 很多人还在装备部的原址上表达了沉重的哀思。 直到一个嘴里念叨着先天领周天的装备部成员神神叨叨的出现在饭堂,然后打包走了一年份的可乐汉堡之后,这个谣言才不攻自破。 不过这样一来,学生们就很好奇了。 装备部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人知道。 知道的也三缄其口,只说是和最新开展的那门叫做「异术」的课程有关,貌似教授还是昂热校长亲自请来的。 这就让很多学生对于异术的兴趣一下子拉满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很多人选修了「异术」。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或许吧。 消磨时间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10月9号。 距离卡塞尔正式开课的时间还有几天。 不过今天这个日子也挺重要的。 卡塞尔一年一度的,由学生来支配的,不受到任何管束的日子。 「自由一日」。 顾北:「话说……自由一日到底是个啥日子啊?」 229.「自由一日」 卡塞尔所在的美国尹利诺尹州位于西六区,时间是10月9日早上七点钟。 和它相差十五个小时的东京位于东九区,现在是10月9日晚上二十二点钟。 好不容易把某只兴致勃勃的小怪兽哄睡着之后,顾北从床铺上跳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自从被顾北治疗之后,绘梨衣的生活渐渐向着普通女孩的方向过渡,虽然仍然需要受到监视和限制,但至少在源稚生的强硬态度下,蛇歧八家放宽了对绘梨衣的管束。 具体内容大致有以下的几点。 首先,家族不再限制绘梨衣的出行,但相应的,绘梨衣的每次出门都要至少有三个b级以上的家族成员随行,并且对绘梨衣的一言一行进行记录。 其次,绘梨衣的体检从每天一次宽容到一周一次,并且如果连续很长时间都没有暴走风险,那么这个频率还可以进一步放宽。 这么看的话,蛇歧八家还是很重视这个「上杉家主」的,所以这个条件才会放宽到这种程度。 最后,家族不再限制绘梨衣的人际关系。 当然,这个是相对而言的,家族允许绘梨衣接触一些身家清白的人物,这样也有利于绘梨衣的精神状态,促进绘梨衣对于三观的建设。 但是对于一些来历不明,或者可能会对绘梨衣的认知产生不良影响的家伙,就会被家族筛查出去,禁止和绘梨衣产生任何层面的接触。 作为日本本土混血种组织,蛇歧八家对那个弹丸小国的控制力或许比秘党还要强,连天皇也会受到他们的管束。 换言之,就算是天皇的儿子,想要接触绘梨衣,也要通过蛇歧八家的筛选。 当然了,虽然说蛇歧八家的筛选异常严格,但也不是绝对的封闭,毕竟顾北可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还是一直呆在绘梨衣的交际圈里,并且还是最重要的那一位。 蛇歧八家的人是办事不力还是识人不明,顾北就不清楚了。 不过有一说一,顾北感觉这条根本没什么卵用。 毕竟绘梨衣的社交圈子就这么大,筛查过来筛查过去,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货色,也没什么好调查的地方。 而且绘梨衣也没有什么主动交朋友的习惯。 所以这条规定基本算是摆设。 除非出现某种能够扩大绘梨衣交友范围的途径。 当顾北这样想的时候,这个途径就真的出现了。 蛇歧八家少主源稚生,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作为担保,将绘梨衣送进了东京女子学院。 虽然说家族提出的条件是让各大家族的少女作为陪读,防止绘梨衣在学校中出现什么意外,但仅仅是能够上学,就已经让绘梨衣的人生向前迈出一大步了。 在学校里,她会掌握更多知识,结交知心的朋友,然后认识这个世界。 这无疑能够让绘梨衣快速从不谙世事的人形兵器,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孩子。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北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还是预备役的大舅哥是个纯爷们。 就是不知道这么爷们的大舅哥,为啥会有一个那么娘们的弟弟。 想起自己上次离开东京之前遇到的那个阴柔少年,顾北突然就有些在意。 他并没有将自己遇到过风间琉璃的事情告诉源稚生,也没有告诉源稚生有个叫风间琉璃的牛郎和他长的很像。 他甚至叮嘱绘梨衣也要向源稚生保密,尽管一年过去了,绘梨衣已经快要把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忘干净了。 顾北清楚,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秘辛。 样貌近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兄弟,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顾北很好奇。 说回绘梨衣的状态。 在如今这种相对于以往不知道轻松了多少的生活之中,绘梨衣的真实性格也渐渐展露过来。 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只不过是相比原本的安静,现在的绘梨衣更活跃了一点,而且也可以开口说话了,虽然受限于不停回升的血统,她能够说出来的词语越来越少,但至少她的表达欲望有了明显的增长。 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变很多,依旧单纯,依旧善良,依旧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充满热爱。 而且更粘人了。 现在每天都要让顾北讲故事才能睡着。 老实说,顾北会吹牛皮,但不会编故事,每次给绘梨衣讲的故事都编的稀烂,像什么大羿射日不小心射死了追日的夸父,夸父死了之后尸体变成了王屋太行两座大山,山顶上还有一块女娲补天剩下来的五彩神石,据说石头里还孕育着一个叫贾宝玉的公子哥…… 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 不是说顾北一定要自己编故事讲给绘梨衣听,主要是类似灰姑娘半夜十二点变成青蛙王子后跑去玫瑰花钟楼亲了睡美人,睡美人醒了只后用自己的长头发从高塔下面拉了一个叫做杰克的小哥,杰克家里还有一颗通天的豌豆这种童话故事,绘梨衣已经听腻了。 所以不得已,顾北只能亲自出马。 只不过这波确实有点马失前蹄,猜到顾北的知识盲区了。 还好的是,绘梨衣并不嫌弃。 所以顾北就硬着头皮使劲编,一直编到贾宝玉领着一百零七个弟兄们占山为王,自号齐天大圣,天庭派了武二郎和关二爷下凡捉拿…… 你别说你该真别说,这故事情节还挺带劲。 差点都给绘梨衣聊精神了。 没看出来这小妮子文文静静的,居然喜欢这种。 顾北废了好大的劲才给小怪兽哄睡着,心里不由得想到:看来得找个机会测试一下小怪兽的审美了。 转头看向房间中的另外一张床,上面空空荡荡,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 很显然,楚子航并不在。 是出去晨练了吗? 顾北目光在房间中随意扫过,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楚子航有些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每天都要把昨天的鞋子洗上,然后换一双鞋穿,而且他还有两双锻炼专用的鞋子,换得非常勤快。 但是这两双鞋子都在房间中,其余的鞋子也都好好地摆在鞋柜里,没有移动过的样子。 这证明,楚子航并没有去晨练,而是自从昨天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过。 是狮心会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顾北知道,自从入学之后,学生会和狮心会这两个站在顶点的学生组织就在费尽心机的招揽楚子航。 不,准确的说,是招揽楚子航和顾北。 可惜,顾北向来神出鬼没(空间移动),所以很少有什么人能够抓到他。 所以,两大组织的招新部门就不约而同的盯上了楚子航。 相对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北而言,楚子航的作息简直不要太容易搞清楚。 凌晨五点钟起床晨练,七点钟结束之后洗漱吃早饭,早饭甚至能够精准到吃几口,然后卡着时间前往图书馆或者体育馆,去看书或者学习格斗,如果上午在看书,那么下午就是在学习格斗,反之亦然。 所以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人很容易就找上了楚子航。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听说狮心会的人以下一任会长的职位作为条件,成功招揽到了楚子航这一员大将。 学生会可拿不出等价的东西来竞争。 毕竟,狮心会的会长今年已经大四了,明年就可以顺利毕业,然后前往学院分配的岗位,到时候会长一职自然就空了出来。 以楚子航的能力,未必就不能试试这个位置。 不过学生会可不行,初代会长凯撒·加图索今年才大二啊兄弟,要是现在就把下一任会长定下来,那岂不是有逼宫谋反的嫌疑? 退一万步讲,凯撒并不在意楚子航成为学生会长继承人,那楚子航就愿意吗? 从刚入学就成为学生会内定的下一任会长,一直到大三都还只是下一任,等凯撒毕业的时候楚子航都大四了,只有一年的学生会长,有什么好当的? 天下岂有三年之学生会长乎? 所以没有任何意外的,楚子航加入了狮心会。 其实在后面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楚子航和凯撒分别代表狮心会和学生会前来邀请顾北。 当时顾北只回复了一句话:“你们……想不想送快递?” 因为顾北已经递交了异人社团的建立申请了,俱乐部名字就叫做「哪都通」,通过昂热的绿色通道,很快就会批下来,现在正是急用人的时候。 不过顾北宁缺母滥,他准备在之后上课的时候,从学生里挑选几个有天分的,顺便用双全手洗个脑,然后再扔到社团里去。 凯撒和楚子航都不笨,听到顾北的话就大概明白意思了。 招揽的事情不了了之。 现在楚子航彻夜未归,除了狮心会那边的事情,顾北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总不能是有什么妹妹把他勾搭走了吧? 先不说楚子航不是那种人,咱就是说,什么妹妹的魅力能比夏弥更大? 把卡塞尔的美少女们摞起来也不够夏弥打的啊,这是源自基因层面的碾压,纯血种就是有优势。 所以…… 狮心会出了什么事情吗? 顾北没有在意,只是突然想起来昨天楚子航出门的时候好像和自己提到过什么。 他好像是说…… 「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今晚要准备一下,就不回来了。」 当时顾北还一脸茫然的问他:「什么特殊的日子?」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顾北,然后摇着头走了。 话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诺玛。” “我在。” “帮我查一下……” 顾北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奇门局被动开启,听风吟也自动运行起来,将外面的声音送回顾北的耳朵里。 这好像是……枪声!? 还有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顾北脸色有点怪,因为他听到的门外的对话,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响彻整个校园的喊杀声。 说实话,顾北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的修为太高了,即便奇门局的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但还是能够轻松覆盖方圆三百米。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够轻轻松松就空间移动到了底下十几米的装备部会议室。 在三百米的无死角覆盖中,十几米的距离还是太小了点。 在占据整座山头的卡塞尔学院面前,方圆三百米也小了点。 不过就算只覆盖了一部分,顾北也听到很多的声音了。 “冲,不要怂!” “钢枪啊你个老六!” “我没捡到装备啊,分个头甲给我!” “扔雷啊,快扔雷,炸死这些狗娘养的!” “我言灵怎么用不出来!?” “你傻叉吧!副校长的戒律还开着呢!” “别哔哔,冲冲冲。” “……” 顾北听着不远处的激烈枪战,注意力又回到了门外。 现在他的房间外面蹲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穿着参差不齐的装备,手里也捧着各种类型的枪支,正在压低声音交流着…… 男一:“这里就是s级新生的房间?” 女一:“没错,我之前天天在这堵门。” 女二:“你还好意思说,堵门好几天,连面都见着。” 女一:“那能怪我吗!是他不出门的好吧!还有啊,我见过他一面的!” 女二:“从对面楼上支望远镜看到的?” 女一:“你……” 男一:“别吵了,都清楚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吧?” 女一:“……看帅哥?” 女二:“……磕cp?” 男一:“……我脑子有病了才会跟你们组队。” 男二终于开口,打圆场道:“会长交给我们的任务,用实力折服他,让他加入我们。” 女一犹豫道:“这能行吗?” 男一:“我们在学生会里的战斗力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我们不行,那就没人行了。” 男二补充道:“除了会长亲自出手。” 女二道:“那可是s级……” 男二道:“我们执行的是会长的指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男二的话,其余三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从两侧靠近了a101的房门。 房间内,顾北听得一愣一愣的。 学生会? 凯撒·加图索? 用实力折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趁着这个空挡。顾北赶紧开口问道:“诺玛,今天是什么日子?” 电子女声从音响里传出来:“今天是二零零八年十月九日,星期四……” “你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 “真在搜索数据,根据你的提问匹配答桉,今天是卡塞尔的「自由一日」。” 随着诺玛的话音落下,房间门被一脚踹开,四个人影呈战术队列冲进房间之中,还没等看清楚房间中的景象,就纷纷感觉眼前一黑。 在昏迷之前,他们只听到了一个声音非常操蛋的说道:“淦,还有这一茬!?” 230.或许改整点好玩的? 「自由一日」,卡塞尔建校以来的传统节日。 说是传统,其实不过是早期的学生们从校长昂热手中“求”来的一天。 没错,是“求”来的。 卡塞尔最初建立的时候,本意上是打造一个管理严苛的军事化教育学院。 在这里毕业的学生不需要私人的感情,也不需要多余的想法,完美执行命令,然后杀掉目标龙类就足够了。 这也是当时的学员们毕业的唯一条件。 是的,当时卡塞尔的毕业要求是杀死一条纯血龙类,或者一只死侍。 龙类的世代不准低于四代种,死侍的血统不得低于c级。 学生们可以选择单独行动,当然,也可以团队合作。 当时的卡塞尔,与其说是一个培养屠龙人才的基地,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生产屠龙兵器的工厂。 后来经历了一代代学员的争取,学院的制度也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改革。 好在虽然昂热虽然已经是一个一百多岁的小老头了,但是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却很高,对于学生们提出的建议,昂热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有些比较过分的,类似废除校董会,让学生当家做主这种,直接打回去,顺便让提议者去反省一下自己。 有些类似于“想要自己的时间”、“想要打篮球”、“想要漂亮的女老师”之类的合理要求,昂热都会酌情通过。 就这样,在校方和学生们的磨合中,卡塞尔学院才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可以说,卡塞尔是一个由校方和学生们一同建立起来的学院。 「自由一日」也是在这个磨合过程中确立起来的传统之一。 起因是很多学生觉得卡塞尔有些死气沉沉,循规蹈矩,缺乏活力和青春,一点也不像个校园的样子。 于是,很多学生提议,专门建立一个用来“玩”日子,给卡塞尔增添活力,带来新生。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学生们只会在自由一日当天歌颂青春,其余时间依旧该干啥干啥。 后来,给学院带来生机的任务,由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社团给完成了,但是自由一日的传统却被保留了下来。 原因,大概是某个老顽童校长感觉这个节日还不错……之类的。 在自由一日这一天,学生们可以无视大部分的校规,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不过有几个前提。 第一,不允许使用冰窖的武器。 第二,不允许造成人员伤亡。 第三,不允许带领外人进入学院范围。 嗯……非常合理的要求。 当然,虽然明面上只有这三条,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潜在的规则的存在。 比如,规定中并没有说不能使用言灵。 从规定角度出发,言灵的使用是被允许的,但前提是绕开覆盖了整个学院的,无处不在的言灵·戒律。 言灵·戒律,这个名字的来由很简单。 就像僧侣们必须遵守自己的戒律那样,这个言灵就是在缴去操刀者的屠刀。 言灵的效果是构建以自己为圆心的领域,在该领域中压制所有(血统低于使用者的)龙类和混血种的言灵能力。 如果这个言灵在一个c级甚至b级的混血种手上,那基本和废物没什么区别,但是在s级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守夜人」手上,那可是比大杀器还大杀器。 如果全功率催动,甚至可以压制一些三代种。 这是昂热校长的亲口所言。 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血统比三代种还要牛批的话,完全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就把副校长的言灵就冲破了呢? 类似的隐性规则还有什么: 不能造成太大破坏——来自风纪委员会。 不能使用装备部的试验品——来自校长。 不能做出有伤风化的行为——这个没有来源,如果你不怕社会性死亡的话,果奔也没人管你就是了。 说不定还会有学姐学妹蹲在路边讨论你的大小呢。 顺便一提,太小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当然了,这些潜在的规则大部分都是后续加订的,就算不遵守也不会有什么事。 顶多就是挨顿骂。 真正需要遵守的还是最开始的三条。 这三条规则如果不好好遵守的话,是真的有可能会被劝退的。 在遵守这三条规则的前提下,学生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 就算去校长室把昂热的藏书全都偷走也没关系,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当然了,相比于单打独斗,卡塞尔的学生们很明显更趋向于团结协作,然后整出一个能够让卡塞尔彻底热闹起来的大新闻。 就比如前些年,举办的是「卡塞尔杯自由一日障碍赛」。 起点是学院后山的山顶,终点是耸立在卡塞尔学院中心的英灵殿,途中除了崎区不平的山路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障碍物,参赛者需要同时从山顶出发,可以选择不同的路线,甚至可以选择载具,只要最先到达英灵殿即为获胜。 还有那一年,举办的是「卡塞尔甜点制作比赛」。 顾名思义,那一年比的是厨艺,而且是只比甜点的。 那场比赛的评委是很少参加自由一日活动的昂热校长,一脸严肃的曼斯教授,还有一副谁都欠他钱一样的光头吴克,他是风纪委员会长,曼施坦因……好吧,或许他也算是教授。 「自由一日」的重点在于自由,所以很少有人会拘束于当天的活动形式,大家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甚至有华人学员在甜点大赛的时候给几个评委端了一盆火锅底料上去。 本来就是玩的日子,没必要太拘束。 不过话虽如此,自由一日也并不只是单纯的放纵一天。 它是有奖励的。 比如障碍赛那年,奖励是由校方赞助的英灵殿的使用权,后山一部分的园林费用,还有一辆卡曼尔国王。 非常的优越啊……指后两项。 毕竟没人知道一栋教学楼的使用权有什么用,难不成是要在上课的时候把教授和学生们赶出去吗? 至于甜点大赛,奖励是学院赞助的社团建立权,还可以指定一名参赛选手负责之后三个月的便当,以及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 非常的实在啊……也是指后两项。 毕竟一个社团的建立不是一个人长长嘴巴就行的,不仅需要社员,还要有足够的经费,不然社团分分钟垮掉。 从这两次的大赛看来,奖励确实都还不错。 除了学院赞助的那部分。 “那今年的比赛是啥?奖励又是啥?” 好不容易想起自由一日是个啥的顾北问道。 诺玛的声音依旧稳定:“正在检索信息中,一周前,学院通过了有关《自由一日大逃杀》的活动提案,至于奖励,在提案中并没有明确的说明。” 大逃杀…… 顾北可以游戏高手,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大逃杀是由一个固定的范围和不确定的人数构成的淘汰类游戏,游戏范围会不断缩小,离开游戏范围视为出局,最后的存活者就是胜利者。 简单易懂的规则。 但是有些过于简单了吧。 撇了撇嘴,看向躺在地上的四个整整齐齐的家伙。 学生会的精英? 就这? 顾北很怀疑凯撒小看了自己。 那货是不是觉得异术的继承人没有什么含金量啊。 顾北把四人的武器卸下来看了看,枪是真枪,不过子弹不是。 顾北在装备部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内部人员」,自然也认识一些东西。 这玩意不就是弗里嘉子弹吗? 不过说起来,顾北还挺不待见这玩意的,毕竟这东西的破名太晦气,顾北一听就容易想起奥丁那个狗日的。 在北欧神话中,所谓的弗里嘉是阿斯神族众神之王奥丁的妻子。 所以顾北一听弗里嘉的名字,自然而言就想到奥丁了。 龙类这种东西似乎和北欧神话有这谜一样的关系,尼德霍格,奥丁,世界树,耶梦加得,芬里尔,海拉…… 这就导致混血种也喜欢用北欧神系里的名字作为代称。 比如英灵殿,弗利嘉子弹,还有出自《尼伯龙根的指环》中提到过的诺顿神剑,在卡塞尔我有一个叫做诺顿馆的地方对应。 当然,这个诺顿馆对应的到底是龙王诺顿还是诺顿神剑,就说不准了。 说回弗里嘉。 后来弗里嘉为了避免诸神黄昏的发生,以及和保护自己的儿子光明之神巴尔德,就让世界万物都发誓不要伤害他。 虽说最后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都发誓了,而契约之力也都如实的产生了效果。 以至于在诸神测试中,不论是标枪、弓箭还是石斧,在攻击巴尔德的时候,都会自动避让,丝毫无法伤其分毫。 弗里嘉这种特殊的炼金弹头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它在命中目标的时候,会迅速粉碎汽化,并不会真正的伤到人,最后也只会留下像鲜血一样的痕迹。 不仅如此,在弹头的内部还混有微量的麻醉剂,会让被击中者迅速昏迷倒地。 一般都是作为演习和麻醉弹使用。 所以说,虽然无法使用言灵,但这次的自由一日却依旧是以战斗为主题的吗? 枪战……多少有点没什么意思啊。 有一说一,顾北对自由一日很感兴趣。 他本身虽然不是多事的人,但偶尔也爱凑热闹,喜欢找点乐子。 毕竟,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人生也太无趣了点。 至于性格上的矛盾…… 人类这种生命本身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矛盾组成的个体,不是吗? 所以,自由一日,顾北想参与。 但是,枪战游戏,不行。 不是因为顾北不会用枪,而是因为,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顾北来说实在是有点小儿科了。 坦白说,以顾北现在的实力,就算赤手空拳去参加二战都是在炸鱼塘,人类能够使用的武器中,能够准确命中,并且还能对他产生实质性伤害的,已经寥寥无几。 而学院里的学生呢? 他们或许身手好点,身体素质高点,枪械技能熟练点,还能有啥? 他们甚至连言灵都用不出来。 而顾北却可以随心所欲,想用啥就用啥。 这种实力差距,就算顾北不使用八奇技,怕也是一路横推,没有任何悬念。 退一万步讲,就算顾北不参与这场战斗,但是就硬实力的排名方面,学员中的高低排序大致能够猜出一些。 总归是那几个战斗力最强的留在最后。 顾北都差不多能够猜到是那几个人走到决赛圈了。 这种结局已经被注定的游戏,没什么意义。 要玩就该玩点更有意思的…… 顾北坐在寝室当中,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链接着投影仪的游戏主机和手柄,顿时灵光一闪。 对哦,不一定要玩一样的东西啊! 自己完全可以整点好玩的! 顾北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 原本被压缩到极致的奇门局瞬间向着四面八方铺展开来,像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从方圆三百米球形区域,一直到覆盖整个卡塞尔学院的校园范围。 刚一覆盖整个校园,奇门局的扩张停下了,不过这还不是顾北的极限。 其实顾北也不明白自己的极限在哪,自从明悟了天盘九星的运转之后,顾北就很少开大范围的奇门局了,因为在那之后,顾北在起局的时候似乎就没有距离限制一样,似乎天星之下都可作为奇门布局。 所以在那之后,顾北每次起局,都会尽全力将奇门局的范围缩小到极致,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消耗,同样也防止奇门局范围过大导致不好控制。 今天这一次算是顾北在明悟天盘九星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起局。 只是起局,就抽调了顾北身上三分之一的元炁,不过还好,顾北有六库仙贼在身,蓝条瞬间就能回满。 顾北感受着大到连他自己都感受不到边界的奇门局,还有奇门局中无数移动着的生命,恍忽中似乎有一种俯瞰人间的错觉。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只有传说中的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今,顾北凭借奇门局做到了。 不,与其说是奇门局,不如换一个说法。 领域。 没错,一个能够达成顾北任何想法的领域。 顾北心中久违的激动起来,升起一股豪情壮志,他突然想说一句很帅的台词。 领域展开·linkstart。 231.游戏领域 游戏。 所有哺乳类动物,特别是灵长类动物学习生存的第一步。 是一种基于物质需求满足之上的,在特定的时间、空间范围内遵循某种特定规则的,追求精神世界需求满足的社会行为方式。 同时这种行为方式也是哺乳类动物或者灵长类动物所需的一种降压减排的方式。 不管是出生幼年期,或者发育期,成熟期都会需要这样一种行为方式。 当然,成熟期的游戏方式,可能会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少儿不宜了点。 按照载体区分,游戏大致可以分为电子游戏和非电子游戏,游戏种类还有团体性游戏,桌面游戏以及野外生存游戏等。 从不同方向的分类而言,游戏这种东西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 不过这些都不值得细究,因为研究太多的话估计十几章都水不完,有这精力不如把相关内容整理一下,尝试写一篇论文,说不定还能上一次期刊。 根据某个作者君已经忘了并且懒得百度的科学家研究所得出的结论,合理适度的游戏让人类在模拟环境下挑战和克服障碍,可以帮助人类开发智力、锻炼思维和反应能力、训练技能、培养规则意识等。 不过大多游戏对人在实际生活中的进步作用非常有限就是了。 可是在这一点上,顾北却有不同的看法。 游戏对人在各种方向上的成长都具备一定程度的促进作用,它之所以效果有效,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因为它是「游戏」。 一个被虚构出来的东西,玩家操作着可以无限次重来的角色,击杀着套路和招式都大差不差的怪物,氪金还可以无限制的增长实力。 无法触手可及的东西又怎么会对现实中的存在产生作用呢,它们最多就是用一些或温馨或伤感的故事,教会人一些道理,却无法切实的改变什么。 可是,如果这些游戏都变成真的,又会怎么样呢? 假如你变成了一个会钻下水道,并且可以一屁股坐死一只王八的水管工,你确定自己的实际能力不会得到提升吗?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这特喵什么情况!?” 凯撒看着眼前像素风格的景色,顿时有点斯巴达了。 上一秒,他还在诺顿馆的中央大厅里「非法组队」。 虽说这次自由一日的主题是四人一队的大逃杀游戏,凯撒也从来没有不遵守游戏规则的意思,但是奈何学生会的成员们都对凯撒抱有一种崇高的敬意,他们不仅将四处收集来的高强度头盔和防弹衣套在凯撒身上,还给他挂满了各种口径和型号的枪支。 要是真是在游戏里,凯撒这副尊容铁定是超载了。 不过现实中并不存在背负选项。 很好,这一点比游戏要好得多。 在为凯撒陛下献上自己的忠诚之后,这群人抱团离开了诺顿馆,想要顺着小路去偷袭掉狮心会的小队,为陛下的胜利扫清一切障碍。 但可惜的是,他们或许晚了一步。 下一秒,众人眼前一花。 诺顿馆还是那个诺顿馆,不过……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像素风格的墙壁和书架,连张贴在墙上的装饰画也都一并变成了像素风。 地面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方形砖块,紧密地拼接在一起,顺着楼梯蜿蜒曲折,一直通向诺顿馆的顶楼。 当然,这都算是比较正常的变化了。 要是只有这种程度,也不会让「见多识广」的凯撒惊讶到这种程度。 不过接下来的东西他真的没见过。 谁能告诉我那个从地面上冒出来的绿色管道是什么玩意!? 还有那个在管道上长出来的大头花,这玩意怎么还长着牙啊!? 那个长的像个蘑孤一样的小东西又是什么?它还有鼻子有眼的!我焯!它还有腿!他会动! 另外还有什么长着翅膀在半空中飞的鱼,还有刺比整个身体都大的刺猬……话说刺猬的刺是长在壳子上的吗? 不对,刺猬有壳吗? 和这群东西相比,那边那群绿壳王八算是比较正常的……个鬼啊! 为什么它们中间有个举着锤子的家伙啊!? 那家伙为什么会说话啊!? 它喊的武魂真身又是个什么鬼啊!? 其实不仅是凯撒懵了,在场的学生会精英们又一个算一个,全都呆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眼前的景色确实还是诺顿馆,但是…… 总感觉这玩意和诺顿馆有点不沾边啊。 凯撒终于回过神来,问道:“是某种言灵的能力吗?幻术?” 某个没有名字也没有安排的龙套角色自告奋勇站了出来,然后用小手枪biubiu一阵射击。 】 子弹出膛,打在了一个长的像蘑孤一样的家伙身上,然后又被弹飞出去。 龙套男回到凯撒身边:“报告会长,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凯撒:……其实我没瞎。 众人这边没什么反应,但是刚刚被「打」了一下子的小蘑孤头可不乐意了。 小蘑孤头转过头来,凶巴巴的眼神一下子就锁定了刚才射击的龙套男,然后迈动两只脚,就向着众人冲了过来。 凯撒还没说话,龙套男就冲了上去:“会长小心!” 凯撒:…… 小蘑孤头看起来步伐迈的不大,但速度却出奇的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小蘑孤头就已经来到了众人身边,和龙套男撞在了一起。 一声古怪的碰撞音效响起来。 二者一触即分,小蘑孤头看起来貌似没有什么事情,它晃了晃脑袋,然后又用凶巴巴的眼神锁定了众人。 倒是龙套男,他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弹跳了一下,然后像是掉出了画面一样被地面吞了下去。 显然,龙套男没有战胜这个奇怪的小蘑孤头。 凯撒问一旁的纳新部门的部长:“这家伙是怎么混进我们学生会的。” 纳新部长:我说我也想知道,会长你信吗? 凯撒没有去听纳新部长苦思冥想的解释,只是澹澹说道:“明天我不想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学生会里。” 说完,凯撒不在去管纳新部长的想法,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了沉思。 这算是什么? 改变现实,还是集体陷入幻境? 是有龙类入侵了学院吗? 但是诺玛并没有发出警报…… 难道人工智能也会被拉进幻境……不可能吧。 所以不是龙族入侵? 也可能是在幻境中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当然,也可能不是幻境,不过这种一瞬间就改变了现实的能力…… 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 而且,总觉得,眼前这副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等凯撒仔细回忆,一阵低沉的旋律响了起来,伴随着还有从地面上冒出来的几个大字。 「gameover」。 这东西……怎么越看越眼熟? 还有刚才的音乐…… 凯撒突然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看向偌大的诺顿馆中的一只又一只怪物。 这特么难道是…… “……超级马里奥!?” 顾北端坐在内景之中,无数的景象围绕在他周围,显得颇为壮观。 最前面的就是凯撒的。 没错,刚才凯撒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是顾北所为。 确切的说,是顾北用奇门局做的。 在确定了思路之后,顾北果断起局,用奇门将整个卡塞尔覆盖起来,天地人神四盘的无穷变化,制作了一个「游戏领域」。 在这个领域范围内,会在不同的随机生成各种游戏,游戏的区域是封闭的,除了顾北主动解除封锁以外,唯一的打开方法就是通关游戏区域。 这个设定非常的人性化。 另外就是胜者的角逐,每个游戏区域的胜利者会进入下一批游戏对局当中,直到最后角逐出唯一的一个胜利者。 而顾北,主要负责居中调控。 实际上的原因是,顾北也想一起玩,不过奇门局的运行需要专心,尤其是覆盖整座卡塞尔学院的奇门局,顾北必须要沉入内景之中,借用内景的力量才能顺利控制。 当然,顾北作为奇门的主导者,也可以在内景中看到奇门局的每个角落的景象。 奇门中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这样一来,顾北也就没什么必要一定参与其中「与民同乐」了。 毕竟找乐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凯撒被随机到超级马里奥,然后带着学生会的精英学员钻水管? 大新闻大新闻! 可惜内景不能拍照,不然顾北铁定要让芬格尔帮凯撒大火一下。 谁让这货派人袭击自己的? 随手将凯撒的部分移开,顾北心念一动,一幅画面从无数的景象中脱离,向着顾北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是属于楚子航的景象。 顾北打眼一看,眼神有些古怪。 这两位……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只见画面之中,楚子航正带领着五个全副武装的狮心会成员,对着面前突然从花坪变成菜地的土地发呆。 那菜地被均匀分成六份,菜地的对面是一团看不清楚的黑雾,菜地的这边是楚子航六人,还有六台嗡嗡作响的除草机。 楚子航可不是凯撒。 相比于不怎么玩游戏,偶尔才会在群里冒泡出来打游戏的凯撒相比,楚子航几乎可以被称为游戏高手了。 俗话说的好,不要试图激起一个男人的好胜心,当被顾北从街机上虐了三十局之后,楚子航知道,这个游戏,自己不玩是不行了。 然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游戏之路。 所以,楚子航最开始玩游戏的根源其实也是受到了顾北的影响。 啊,顾北一个罪恶深重的男人。 不过也因为如此,楚子航一眼就认出了眼前景象。 他甚至都不需要回头看那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奇形怪状的植物。 「植物大战僵尸」…… 就离谱! 他发誓,这东西要是跟顾北没有关系的话,他就拿村雨给大伙表演一个吞刀杂技! 他甚至连一瞬间都没有去想过,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会不会可能是某个比较逗比的纯血龙类。 毕竟,眼前这种事情,这种风格,这种无论怎么想都离谱的事情,别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龙也不行。 顾北的行事特色非常明显。 离谱又强大。 或许有人比顾北更强,也能做到这种事,但不会这么无聊,也不会这么离谱。 或许有人比顾北离谱,但是比顾北离谱的人不太可能比顾北强。 所以,这件事,绝对是顾北做的,没有错。 制止了小队成员想要四处走走的提议,楚子航清楚顾北的行事风格。 既然已经开始了一件事情,那就要完整的贯彻到底。 顾北既然复原出了这个游戏,那就不会允许玩家没有通关就离开,所以他们大概率是出不去的。 而且,根据顾北的恶趣味来看,枪械这种东西大概是没用的。 楚子航甚至已经猜到了顾北的台词了: 「对付马里奥的怪物就要用屁股去坐死,用脚去踩死,而对付僵尸,就一定要用植物。」 所以,他们现在身上就算是荷枪实弹都没用,更不用说是没啥用的弗里嘉子弹了。 有闲工夫找出口,还不如想办法通关。 不过这样来看的话,自由一日的活动似乎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啊。 楚子航皱了皱眉,不清楚顾北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过转瞬之间他也反应过来,顾北这个人从来都不能以常理推测,他或许兴致来了就想做一件事,也或许脑子一抽就把自己噶了。 在这个人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这,楚子航长出一口气,转过头来到那一堆植物旁边,和一脸微笑的向日葵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在楚子航惊愕的眼神中,向日葵开口说话了:“你看你妈呢?” 楚子航:“????” 这向日葵还有花语呢? 冷静,冷静,这东西是顾北做出来的,万事皆有可能…… 算了,冷静不下来。 楚子航一刀背砸在向日葵的脑门上,给这东西敲得眼冒金星,直接晕了过去。 楚子航看向其他的向日葵。 向日葵们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楚子航转头看向小队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苏茜,去找找周围有没有铲子之类的东西……” “……我们需要把这玩意种下去。” 232.前因 2008年10月9日,卡塞尔学院每年一度的自由一日,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展开了。 其实今年的自由一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真的蛮重要的,顾北大概不会想到,原本已经通过了学校批准的大逃杀玩法,根本和往年那种投票选举出来的游戏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今年的大逃杀并没有经过投票环节,而是直接将已经快要登上第一名的试胆大会踢了出去,然后空降成为了今年的「游戏」。 究其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个提议其实是学生会和狮心会的联袂上交的。 就这么简单。 狮心会,卡塞尔学院最老牌的学生组织,前身是由秘党的精英组成的团队,无论是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还是学院名字来源的梅涅克·卡塞尔,实际上都是出身于这个精英集团,可以说,在还没有卡塞尔学院的时候,狮心会就已经是混血种群体当中的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如今委身成卡塞尔学院的一个社团,才是委屈了它。 不过没关系,就算成为了社团,狮心会也和其他社团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它可是正儿八经的学生组织,从等级上讲,对基层社团是具备管理权的。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在卡塞尔的学院机制当中,允许学生建立社团,社团具备组织活动,招收成员,发展兴趣的自由。 但无论怎么说,社团这种东西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一群有着同样爱好的人凑在一起组成的兴趣小组而已。 这种兴趣小组在卡塞尔有很多。 因为获得审批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经费和成员,还有活动地点和社团主题,以及一个挂名导师就够了。 但是狮心会并非是因为某个固定的原因而存在,而是因为它的理念和学院相同。 换源app】 狮心会是和校方一脉相承的学生组织,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可以代表校方。 可以说,在曾经的卡塞尔,抛开执行部装备部这些附属部门不算的话,那么校董会以下,最有话语权的,级别最高的,就是狮心会。 用一家独大来形容,并不过分。 就连专门建立起来,为了学院而服务的学生会,都长期存在于狮心会的阴影中,乃至于出现很多人只认得狮心会,不认识学生会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随着一个人的入学被打破了。 凯撒·加图索。 一个天生的领袖,如同狮子一样的男人。 骄傲如他,自然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 一头狮王来到新的种群,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融入这个新的大家庭,而是要统领它们。 如果这个种群拥有狮王,那就先把对方彻底打服,然后一并收入麾下。 一个卡塞尔,不需要两个声音! 秉持着这种信念和宏愿,还在大一的凯撒·加图索毅然决然加入了早已经对狮心会的压迫心生不满的学生会,然后迫使学生会长退位让贤,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 这么听起来似乎很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的样子,不过…… 脑后生反骨的凯撒·加图索似乎对于前辈一直都是这种态度,想要赢得他的尊重,首先就要有战胜他的实力。 很明显,被狮心会挤压得失去了生存土壤的学生会根本没有什么能人蹦出来阻止凯撒。 就算凯撒抱着狄克推多站在安柏馆的大厅问众人:“尔要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也不会有人跳出来高喊:“我剑也未尝不利!” 就这样,凯撒带领着一群虾兵蟹将,在没有一个人看好的情况下,赢下了去年那场主题为「狩猎」的自由一日,成功战胜了狮心会。 并且在那场「狩猎」中,他还打到了不少的「猎物」。 其中就有目前狮心会还没有退位,但已经准备把位置托付给楚子航的现任会长。 据说当时会长大人脸都绿了,狮心会这么多年的基业,累积下来的名声,那么多会长的英明领导,直接就全都砸在他手里了。 这搁谁谁受得了? 听小道消息说,会长大人在那次活动之后都抑郁了,甚至还尝试切腹自尽,以谢上一任会长对自己的栽培。 不过看现在狮心会长这种活蹦乱跳的样子,大概就知道是空穴来风。 但有一点是极为明确的,那就是,在凯撒·加图索的英明领导下,学生会站起来了。 还有就是,学生会和狮心会,梁子结下了。 梁子结就结了,凯撒从来不在乎这件小事。 不过狮心会的会长可记住了。 于是,今年的自由一日,他决定要带领狮心会用胜利洗刷这一年的耻辱。 啥,今年的活动项目是试胆大会? 那是个啥? 在了解过试胆大会的详细内容之后,狮心会长就觉得不行。 这压根不给他报仇的机会啊! 不行,得想个招。 于是他苦思冥想之后,起草了一份《有关自由一日的活动提议》。 在方案中,会长先生用大段的文字描述卡塞尔是一个军事化教育的学院,所以我们应该更有斗争精神,试胆大会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等等等等,试图强行修改自由一日的活动项目。 然后…… 他的方案被诺玛打了回来。 原因是学生会选择遵循学生们的意愿,不想强迫学生做出决定。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全学院的学生们都在交口称赞学生会,还有那个彻底改变了学生会,并带着学生会崛起的凯撒·加图索。 岂可修,这波不仅没有坑到学生会,还让凯撒趁机收割了一波「民心」,会长大人想想就觉得血亏。 看来今年的新生又要被学生会挖走了,尤其是那个s级,还有他身边那个a级,这可都是好苗子啊。 一想到这里,会长大人的心就在滴血:狮心会的列位会长前辈们,我对不起你们的栽培啊!要不我还是切腹自尽吧! 就在会长大人坐在办公室,拿着两把小肋差对着自己的比量着,似乎是在想从哪里比较好下手的时候,办公室的们突然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狮心会的纳新部长,他兴奋地脸部充血,整张脸涨的通红,激动得用颤抖的声音道:“会长,我把楚子航招进来了!” 被他的情绪感染,会长也有些激动:“好好好!非常好!你居然把楚子……” 说到半道,会长反应过来:“这是谁啊?” 纳新部长激动到语无伦次:“楚子航啊,就是那个成天抱着书来回跑图书馆的,不怎么说话的,看上去很强的那个!” 会长:“……谁啊?” 发现自家会长还没反应过来,纳新部长咬了咬牙:“就是那个传言和s级有一腿的那个冰山!” “和s级有一腿的冰……” 会长大人下意识重复了一下纳新部长的话,但话只说到一半就突然瞪大了眼睛:“holyshit!那个a级的新生!那家伙不是凯撒盯上的吗?你是怎么抢到手的!?” 纳新部长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把你卖了!” 会长:“????” 纳新部长发现自己的发言有问题,然后赶紧改口:“不是,我是把你的位置卖了,我和他说,等你毕业之后,狮心会的会长位置归他。” “做的漂亮!” 作为大四的,已经完成过了实践课程的,即将毕业的学生,狮心会的下一任会长一直都是让会长很头疼的一件事,尤其是突然崛起了学生会之后,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承担得起这个位子的人就更难了。 楚子航……虽然不清楚这人的实力,但看从那张脸上看,绝对不会弱。 某中意义上,混血种的看脸分强弱和修仙世界的看修为分强弱是相同的原理,毕竟混血种的血统有多高,全在那张脸上写着呢,帅的惨绝人寰的楚子航至少血统的纯度不低。 而且还被凯撒看重。 这对于狮心会而言也算是一员大将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抢了凯撒的目标,会长大人十分得开心。 然后……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诺玛给他发来了消息,表示他对于自由一日的活动提议的申请被通过了。 会长大人:???? 我什么时候交过申请? 啊不对,我申请不是被退回来了吗? 诺玛:“学生会递交了相同的申请,并提交了具体的方案,由于您提交过类似的内容,系统判定为你们意见相同,同时学生会也收集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学生的支持,所以这次活动的方案会直接按照学生会提交的文件执行。” 会长:……你搞咩啊? 被上了沉默的会长大人思索了很久,他在想,明明之前还反对改变活动提议的凯撒·加图索,为什么突然就同意了?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不过,当他看到纳新部长领进办公室的楚子航的时候,他大概明白了。 会长自诩有一点看人的水平,他看得出来,楚子航这个人很不简单。 楚子航不同于凯撒那种天生的王者,身上也没有任何领袖的气质。 但是他身上却始终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锋芒在蠢蠢欲动。 这是一把好刀。 一把可以所向披靡的刀。 得到这把刀,狮心会或许就不再需要领导者了,这把刀会带领狮心会,成为另外一把更大的,更锋利的尖刀。 也难怪凯撒会突然反过头来答应这次的活动提议,甚至直接就递交了方案。 要是这种人才被抢了,会长先生也会愤怒的啊。 不过现在愤怒的是凯撒那头雄狮。 说实话,会长先生现在还挺开心的,不过他有些担心,狮心会到底是不是学生会的对手? 毕竟学生会战胜狮心会是自从建校以来就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会长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凯撒·加图索,狮子从不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说明一切。 但是在看到楚子航的时候,他的那些担心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有这把刀在,怎么也不至于不是学生会的对手。 会长大人拍打着楚子航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自由一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之前输给了凯撒,他很强学生会很强,但你也很强,所以我相信你可以带领狮心会战胜他们,记住,我们才是狮子。” 楚子航低了点头:“明白。” 从那以后,狮心会的会长大人就进入了半退休的状态,对狮心会也不在过问,而狮心会的大部分工作则是都落在了楚子航,还有他的助手,同为新生的苏茜手中。 嗯,将狮心会交到楚子航手上的会长大人自然也没有参与自由一日的打算。 不过…… 或许已经半隐退的会长大人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被他视为狮心会的最大强敌,一个被他视为狮心会唯一的光明的未来的两个人。 如今,前一个正带着一群人在水管和方砖之间旋转跳跃,踩死一只只板栗仔,吃下各种各样的蘑孤,获得各种各样的buff。 “快快快,金币金币!” “那个乌龟过来了,踩他它,快踩他啊!” “我焯!这个花为什么会喷火啊!?” 凯撒脸色黑的像锅底,他现在虽然搞清楚的状况,但是心情一点都不美好,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个突然变成像素游戏的诺顿馆,到底是幻觉,还是纯血龙类所为? 他也尝试过寻找出口,但是很可惜,周围的空间似乎像是封闭的一样,从诺顿馆的大门走出去,没过一会就回再从大门走回来。 难不成真的只能先通关? 而至于楚子航这边…… 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菜地的尽头已经冒出来零零散散的僵尸了,但是反观菜地这边,众人还没种下去几个向日葵呢。 而且很快众人就发现,向日葵这个狗东西它不管用啊,因为游戏被修改到现实的原因,植物不再需要购买,而是需要手动栽种,所以也就不再需要能够产阳光的东西了。 所以这玩意它不产阳光,它是个辅助啊。 向日葵貌似是这群植物里唯一会说话的品种,并且它也不说别的,一张嘴就是小嘴抹了蜜似的,在任何攻击类植物后面种上一颗,差不多能够提升百分之五十的伤害。 毕竟,如果有人搁你后边哔哔赖赖,那你的怒气槽也得满。 那伤害自然就上去了。 233.自由一日的教授们 整座学院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游戏」之中,与此同时,图书馆二层的中央控制室,灯火通明。 曼施坦因站在巨型3d投影前,5米高的虚拟地球悬浮在他面前,随着他轻轻挥手,地球会迅速地转到他要看的位置。 那种感觉就像是神在摆弄自己的造物,令人有纵横挥斥的快感、权力在握的喜悦。 政治家们如果知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3.自由一日的教授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4.SS级 卡塞尔学院的3d虚拟影像替代原本的蓝色地球潜伏在半空中。 相对于只能看到大致位置的地球影像而言,卡塞尔的影像中所传递出来的情景就详实多了,不仅门口清楚看到学院中的花草布局,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一些小黑点在学院的各个位置移动着。 那些都是参与了自由一日的学生们。 今年的自由一日活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4.ss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5.“茅场晶彦” 卡塞尔学院的中心是一座环形的喷泉广场,屹立在水池中的雕塑源源不断地溅射出水花,围绕着广场的草坪花坛被修剪地整整齐齐。 除了涓涓水流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听不到半分声音。 喷泉的一边,是手里拎着狄克推多的凯撒,领着壮的像是大门五郎一样的学生会武装小队队长。 这个称呼太长了,由于他的体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5.“茅场晶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6.涂鸦游戏 “你们可以叫我裁判,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茅场晶彦。” 卡塞尔的上空不再是一碧如洗的天空,而是一片蔓延到天边的鲜红色棋盘状花纹,紧接着,覆盖天空的红色图样中间部分慢慢滴落下来,像是一滴相当粘稠的血滴。 但是「血液」并没有滴落到地面,而是在半空中改变了形状。 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身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6.涂鸦游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7.心跳 “游戏,开始!” 一万平方米,卡塞尔中央广场十分之一的面积,伴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天空中掉落下来一些高低不平的踏板和台阶,将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不规则起来,整体像是一间高低错落的跑酷房。 三组队伍的位置呈三角形,出现在了游戏场地的边缘位置。 顾北……不,现在应该叫裁判。 披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7.心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8.战争就是欺骗 高低不平的踏板,零零碎碎的矮墙,将卡塞尔学院的中央广场变成了一个往复回环,错综复杂的迷宫。 观众们可以从上方俯视到迷宫中众人的一举一动,但是当身处迷宫之中时,自然就会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诺诺和芬格尔站在红队的起点处,抬起头,只能看到不远处,位于整个游戏场地最中心的喷泉正在喷出高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8.战争就是欺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9.苏陈两家的教育方式 战争是欺骗的艺术。 诺诺对于这句话非常赞同,理解,并深刻落实。 她从刚才开始,从墙壁上摔下来开始,从听到那声枪响开始,就布下了陷阱。 她倒在地上,将身上染上蓝色的颜料,然后捂着肩膀站起来,就是为了传递给苏茜一个错误信息。 「我受伤了」 但是实际上,刚刚在墙壁上,诺诺刚露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39.苏陈两家的教育方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道歉与感谢 收到了一条评论,说我水。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很多读者都说我水。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我的问题。 「行文中的解释太多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写的是故事,而不是解释,设定要从故事中展现,而不是说出来。 我不知何时走进了这个误区,却又偏偏身在迷雾之中看不清真相。 能够坚持看到这里的读者,要么是实在书荒到饥不择食了,要么就是对本书抱有某种莫名的期待,还有的则是纯粹的消遣。 但不论如何,胖橘先在这里给各位道个歉。 我是一个新人写手,经验不足,所以难免会犯一些错误,我也非常开心读者大大们能够指正我的错误,让我走到正确的道路上,不至于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挑刺的杠精别来沾边!) 作者和读者,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是独立而又统一的整体。 这次非常感谢这位读者老爷。 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我会努力改变这种行文方式,尽可能的多讲故事,把解释的内容融入到故事之中,而不是花费大量笔墨去特别书写。 在初期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写作方式的改变,出现类似行文不流畅,还有一些情节写不清楚的情况,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希望读者老爷们多多包涵。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本书火不火,赚不赚都是次要问题,我想要的,只是撇开江南老贼,给自己的青春画上句号。 我当然不会说我不想赚钱,因为那是傻杯。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写出属于我的龙族的故事,属于顾北的故事。 所以这本书的主角不是各种世界穿越归来的路明非,而是顾北。 从某种程度上,顾北代表着我对那段时间的,那個世界,那篇故事的畅想。 所以这个故事,我一定会讲到最后。 为此,我需要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学习。 现在有了读者老爷们的支持,我也有了更多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无法保证路的尽头一定是绚烂的花海,但是这一路上的坎坷和荆棘,感谢你们陪我一同见证。 ——来自一只总想水文和拖更的胖橘。 何以笙箫默 240.不能逃避的战斗 在墙壁被冲破的一瞬间,诺诺和苏茜非常默契地向着两边起跳,躲开了飞溅出来的碎石,还有那个横冲直撞如同坦克一样的身影。 诺诺跃至巷口,一个翻滚就抄起了地上的大狙——苏茜手中那把,刚才被诺诺一脚踢飞到了巷口。 苏茜也迅速后撤,顺手从地上捡起了被诺诺丢弃的那把喇叭枪。 两人都具有非常高的战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40.不能逃避的战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1.芬格尔的奇妙冒险 楚子航和凯撒面对面肃立在喷泉的两侧。 卡塞尔学院广场中央喷泉上的雕像和屠龙学院的主题非常般配,那是一个披着铠甲的俊美青年,他脚下踩着漆黑的巨龙,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银光闪烁的宝剑,宝剑的剑锋刺进巨龙的身体当中,贯穿了巨龙的心脏。 巨龙的身体伤痕累累,鳞片也被削去了很多,有水从巨龙身上的「伤口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41.芬格尔的奇妙冒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2.“砰!” 对着石甲使用统统石化这种行为,就相当于吃了烧烧果实的艾斯对着吃了岩浆果实的赤犬来了一记火拳。 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大门,无可奈何的芬格尔只能选择夺路而逃。 讲道理的说,以芬格尔的实力而言,是不会搞的这么狼狈的。 毕竟就算留级了七年,血统评定等级为e,但是本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42.“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3.一堂课 在诺诺和苏茜的联手之下,有着两米多的身高,两米多的腰围,看上去最不好搞定的大门,反而成为了最先被「杀死」的那个。 就算这个游戏具备复活机制,但是游戏的总时长也不过只有二十分钟,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了。 当大门复活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时间呢? 反正不多就是了。 成功铲除一 《掌握八奇技的我才不是什么混血种》243.一堂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4.比分 游戏进行到第十三分钟,六个人的战场如今还剩下三个半。 大门和苏茜被丢到了复活点,等待三分钟的复活时间,诺诺丧失了行动能力,手上的狙击枪也随着苏茜一起被传送走了,现在的诺诺只能待在原地等待游戏结束。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自杀。 不过,如果死亡也是一种选择的话,那她刚才为什么又要拼尽全力活下来呢? 诺诺在赌。 她比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这是一场荒诞的游戏,游戏的规则是比拼哪一组能够占领足够多的地盘,而不是比谁能够杀掉足够多的对手。 并且这个游戏自带复活机制,换言之,游戏的重点还是落在了涂鸦游戏上。 所以诺诺有理由相信,如果连死亡都可以复活的话,那么这个游戏应该有隐藏的治疗机制,它绝对不会让玩家随随便便丧失行动力。 游戏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这就是她拼尽全力活下来的理由。 不赌的胜率是0%,而赌的胜率是50%。 这是一个答桉很明显的选择题。 所以诺诺赌了。 于是她成为了场上被判定为存活的一员。 不过,地面上的颜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她低下脑袋看了看地面,顿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妙起来:「这是……」 先不管诺诺发现了什么,毕竟无论她发现了什么,现在的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游戏的胜负果然还是要看剩下的三人。 这剩余的三个人自然是在广场中央拼「刀」的凯撒和楚子航,还有偷偷回到了战场的芬格尔。 战场中,楚子航和凯撒碰撞在一起,风与火缠绕在一起,迸发出灼热的光,芬格尔藏身在墙壁的阴影中,听着战场中的剧烈声响,明明是滚刷与滚刷的碰撞,却发出了刀剑一般的嘶鸣。 不过芬格尔不为所动。 相比于曾经的学院王牌芬格尔而言,现在的凯撒和楚子航都只不过是没有成长起来的小孩子罢了,也就是芬格尔不想暴露实力,不然早就冲上去开启三方混战了。 反正大家都没有言灵,只是肉搏,芬格尔有信心一打二。 不过这不行。 隐藏实力不单单是因为和昂热的交易,其中也有芬格尔自己的考量。 在芬格尔的目标中,复活eva是第一位的,复仇是第二位的,但并不只是这些。 作为旧贵族势力中的一员,他虽然并不同意新生代那种消灭龙族然后取而代之的理念,但是也绝对忘不了每个混血种都铭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消灭龙类。 如果说昂热的计划,他等待的那个theone真的可以彻底清除龙类的话,那么他就算再潜伏几年也是值得的。 所在,在这里,他不能暴露实力。 自然而然的,也就不能同凯撒和楚子航正面较量。 不过没关系,有多年狗仔经验的芬格尔,当老六也是他的拿手好戏之一。 不过…… 现在他手无寸铁啊。 加特林早就被他在路上丢掉了,那玩意是在是不轻,就算是以芬格尔的身体素质,扛着那种东西跑路,估计跑不了多远就被大门抓住了,所以芬格尔很明显的在半路就将加特林丢了。 芬格尔并不是沿着原本的路线回来的,而是在甩开大门之后,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绕了一圈才回到了中央喷泉。 这样一来,芬格尔就没有武器了。 就算是老六也有放阴枪的机会啊,芬格尔现在连把枪都没有,这可咋整? 芬格尔背靠着墙壁,听着 身后的激战,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小木棍。 呵,这种小问题能够难得到我狗仔之王? 没有武器,但是爷有魔法! 统统石化听说过没有? 原版的统统石化是一种将整个人化成一块石头不能动,但又不伤人的魔法,属于全身束缚的咒语,但是在这个被顾北魔改的游戏里,这个小魔法自然也有了相应的改变。 首先,被统统石化击中的目标只会被控制五秒钟,五秒钟之后自动解咒。 其次,被石化的目标无法动弹,同时也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 两条不起眼的特性,但是足够让芬格尔的计划顺利进行。 打定主意之后,芬格尔瞄准楚子航就是一记统统石化。 楚子航勐冲的步伐一顿,脚步一错,整个人横向平移出去一大截,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一顿火花形状的石块掉落在地上,然后又重新燃烧起来,在地面留下了一个黑印。 凯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二人转头看去,发现了猫在角落里的芬格尔。 凯撒皱眉:「大门失手了吗。」 那是肯定的,芬格尔出现在这里,那么大门必然是被送回传送点了,不过这不是重点,让凯撒想不通的是,大门居然会折在芬格尔手上? 芬格尔,一个留级了七年的老学长,学校里的狗仔之王,除了情报收集和黑客技术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长,这样一个人,解决了实力不弱的大门? 似乎是看出了凯撒的疑惑,芬格尔耸了耸肩膀:「这个场上可不止我们几个啊,老实说,狮心会的小姑娘还挺给力的。」 楚子航发现了盲点:「陈墨童呢?」 在诺诺熟悉的人里,也就只有楚子航还在叫她的大名了……也许两人也不算很熟。 有关诺诺的情况,凯撒也很上心,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芬格尔摇了摇头:「不清楚。」 他可不敢说是因为自己祸水东引搞的诺诺现在生死不明,虽然这个游戏具备复活机制,但是激怒凯撒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至于游戏结束之后凯撒得知了真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芬格尔相信堂堂学生会长,加图索下任家主,应该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男人……吧? 三个人站在广场上,颇有一种三足鼎立的架势,不过…… 「现场波云诡谲,但是三位玩家似乎忘了一件事情,这个游戏从来都不是以比斗来决定胜负的,关键是在于占据面积的多少!」 「现在游戏还剩下最后五分钟,让我们来看看现场的比分情况吧。」 伴随着裁判的话,一张圆形的迷宫地图出现在了直播画面的旁面,迷宫上的区域还被不同的颜色覆盖,一眼看过去竟然分辨不出哪种颜色占据上风。 「这还真是焦灼的比拼啊……」 「首先是蓝队,涂鸦面积在百分之二十七左右,说的也是啊,毕竟蓝队从头到尾认真干活的都只有一个小女孩而已,楚子航选手虽然也有出力,不过想对而言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就是了。」 「接下来是……红队!以百分之三十三的数据排名第二,这个覆盖率好像不太对劲啊,明明红队的两个队员都很努力的在抢占区域了,按照普遍理性而言,两位加起来的覆盖率应该在百分之四十左右才对,怎么会比不上只有大门选手一个人努力的黄队?」 「最后,让我们看一看黄队的覆盖率……百分之三十七!黄队不仅完全覆盖了自己队伍就近的区域,而且还将另外两个队伍的区域抢占了一部分,相信很多人都不明白,明明凯撒选手和楚子航选手一样没有参与涂鸦,为什么黄队只凭借大门选手一个人 就可以到这种程度呢? 「为了解答观众们的疑惑,现在放出的是迷宫全景的鸟瞰图,从图中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黄队的区域是一片完整的颜色,并且在诺诺选手和芬格尔选手的红色喷涂区域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长串黄色的脚印。」 观众席上的大部分人都满头问号,只有一小部分人回过神来:「是鞋子。」 诺诺从地上爬起来,她猜测的没错,这个游戏具备复活机制,同样也有治疗机制,总不能死掉的人都复活重新进入比赛了,受伤的人却还没有痊愈吧。 所以,在大门和苏茜复活前的一分钟,诺诺终于完全恢复了行动力,她站起来,捡起地面上的喇叭枪,看向地上那串四十五码的大脚印。 诺诺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就尝试过了,鞋子可以粘上颜料,但是当粘上颜料的鞋子落在空地上的时候,颜料就会脱离鞋子,在地上留下鞋印。 也就是说,脚底的颜料最多只能够重复使用一次,无法使用第二次。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 有一种很微小的可能,可以让一个人的鞋子不停地在地面上留下脚印。 那双鞋子,是作为武器登场的。 作为刺激玩家们游戏的环节,通报的成绩自然是可以让玩家们知道的,而看到三个颜色的覆盖区域,芬格尔也突然回过味来。 他看向凯撒和楚子航手中长短不一的滚刷,想起了自己的加特林,诺诺的喇叭枪,还有之前祸水东引的时候看到的那把狙击枪。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兆都没有。 楚子航一个躲闪不及,居然被定住了。 接下来让我们收看十八…… 咳咳咳,并没有什么十八禁的画面,想看这种的可以去东京哈,芝加哥不兴这种玩法。 而且楚子航可是天朝人,就算被定住了那也是孙猴子偷蟠桃——不近女色。 定身的时间只有五秒,芬格尔抓紧时间冲到楚子航面前,然后抡起拳头就砸。 被定身的人是无法被伤害的,但是问题在于,被定身的人在五秒钟后会自动解咒。 芬格尔算好了时间,在拳头即将落到楚子航的脸上的前一秒钟,统统石化解除了! 但是,芬格尔的拳头却没有如愿落在楚子航脸上。 统统石化会定格身体,但是思想和感官还是在作用的,所以楚子航虽然无法动弹,但却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好了应对方法。 在石化解除的一瞬间,烈火宛如被引爆一般从他身上炸开。 伪·言灵·君焰。 言灵·君焰的原理很简单,将大量的火焰进行压缩,使其温度在压缩过程中升高,然后在某个临界值爆发出来,造成汽油弹一样的效果。 就算不实用言灵,楚子航也可以凭借高超的控火技巧再现出来,就是威力没有原版那么大而已,不过也够用了。 强大的冲击力和极高的温度让芬格尔不得不抽身后退,但是退了两步芬格尔突然发现,他退不了了。 身后,一阵青色的风凝聚成巨大的刀刃,大刀阔斧砍了上来,杀气凌然。 245.最后一分 前面是烈火熊熊,背后是青风呼啸。 前有猛虎,后有雄狮啊…… 芬格尔夹在凯撒和楚子航中间,似乎有些避无可避。 不过芬格尔丝毫不慌,手中的「魔杖」调换了个方向,对准了他自己。 统统石化! 芬格尔对着自己用出了统统石化! 统统石化的效果之一——在石化效果作用时,被石化的目标免疫任何形式的伤害。 虽然石化效果的持续时间只有五秒钟,不过多亏了有这个免疫效果的存在,让本身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统统石化一跃成为了神技一样的存在。 六名玩家之中,也就只有大门的石甲术算是这个技能的克星了。 毕竟,石头本身又怎么会怕统统石化呢? 一道光赶在火焰冲击和青风大刀之前击中了芬格尔,将他的身体变成了青黑色的石块。 一秒,汹涌的火焰抢先一步将芬格尔吞噬。 楚子航借着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抽身而走。 芬格尔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将自己包围起来,被石化了的他连闭上眼睛都没有办法做到,只能亲眼目睹自己的「惨状」。 不过他并没有被灼烧的感觉,也没有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冲击,只是有一瞬间剧烈的热浪扑面而来,然后整个人如同泡进了舒适的温泉一样,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两秒,青风凝聚而成的巨刃也来到了近前。 芬格尔没办法回头,但是刺骨的杀意已经让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他的汗毛没有被石化的话。 三秒,青风巨刃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芬格尔的身上。 虽然只是在一根滚刷上用风元素凝聚起来的刀刃,但是却仿佛蕴含着重嶂叠峦的重量,这一击与其说是劈下来的,倒不如说是砸下来的。 芬格尔发现自己好像误判了凯撒的实力,虽然凯撒在大一的时候就被冠以全能的称号,柔道剑道截拳道、围棋象棋飞行棋无所不精,看上去也确实像一名技巧性选手,但是实际上这货的力量可一点也不弱。 和完整版的芬格尔比可能稍差点,但和大门相比也弱不到哪里去。 说的也是,毕竟是能和楚子航角力的选手,在龙血和元炁锻体的双重作用下,楚子航的力量可以徒手扛起一条成年的三代种,而凯撒居然可以在对刀的时候短暂将其压制。 这样算下来,凯撒的体质绝对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虽然比不上完整版的芬格尔,但是可别忘了,这个完整版是带言灵的,而现在这种状态的芬格尔,多半也只能和凯撒五五开。 更不用说是硬碰硬的接下这一刀了。 一刀落下,剧痛袭来。 统统石化是免除伤害,但是不会免除感觉,被石化者的正常思维和感官都是正常运转的,痛觉自然也是一样。 芬格尔想要咬紧牙关,但是这也属于活动的范畴,统统石化的效果还没有解除,所以这是做不到的行为。 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统统石化的免伤效果,芬格尔都怀疑自己的后背是不是被劈断了。 四秒,青色巨刃未能建功,甚至在石像上留下痕迹都没法做到。 青色巨刃的本质是风元素的能量,在击中芬格尔的一瞬间,巨大的力量通过巨刃传递到了石像上,然后绕了一圈之后又传递了回来。 如果说是一般的石像,估计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就碎掉了,但是被统统石化的石像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准确的来说,是无法「被作用」的。 巨大的力量在石像上停留了一瞬,又原路返回了。 凯撒感觉一股巨大的力从石像上弹了出来,顿时又用上更多的力量与这股力量对抗,巨力和巨力碰撞在一起让青色的刀刃发生了剧烈的震颤,紧接着…… 第五秒,巨大的青色巨刃溃散成了纯粹的风元素能量。 凯撒调整姿势落地,滚刷撑在地面上,抬起头,看到了身上青黑色渐渐褪去的芬格尔的笑容,阴险中带着一丝扭曲,那是痛苦中带着快乐的笑,是奸计得逞的笑,他笑着,冲着凯撒举起了那根魔杖。 从一开始,芬格尔的目标就是凯撒。 两次攻击楚子航,就是为了引凯撒出手。 理由很简单,因为凯撒是诺诺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芬格尔看上了诺诺然后吃醋这种狗血剧情,芬格尔自始至终对于eva都是一心一意的。 其实凯撒和诺诺的事,学院中还没几个人知道。 尽管平时诺诺和凯撒走的很近,但也没什么人往这方面猜测,毕竟凯撒是加图索家族的指定继承人,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娶一个不知道在家族中排名第几的「大小姐」。 而且学院中的好女孩也不少,而凯撒从来都没有多看一眼。 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诺诺和凯撒只是朋友。 而按照凯撒的性格来说,女朋友这种事情应该在诺诺入学的第一天就让全学院人尽皆知……不过凯撒并没有这么做。 他需要一个更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比如说…… 在学生会周年庆加上自由一日的庆功晚宴上说出这件事情。 这样或许更浪漫不是吗? 所以这件事在卡塞尔并没有真正公开过。 但芬格尔是知道的。 先不论以他和几人的关系,早在几年前东京旅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了,退一万步讲,芬格尔的身份也不允许他错过这么大的八卦……咳咳,花边新闻。 狗仔之王可不是白叫的。 就算芬格尔一开始不知道凯撒和诺诺的关系,也能够很轻易地调查出来。 看看,呐,这个就叫专业。 所以,出于这个理由,他选择先搞定凯撒。 凯撒是诺诺的男朋友,所以如果诺诺加入战场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对付诺诺的。 而芬格尔和诺诺是一队的,所以凯撒自然不可能选择和他们联手解决楚子航,之后再和他们公平一打二。 所以他只能选择和楚子航联手,对付诺诺和芬格尔。 那么问题来了。 不能打诺诺的凯撒会选择打谁? 结果不言而喻。 而如果现在除掉凯撒,那么等下会出现的局面就好打很多了。 比如红蓝两队联合起来搞点大门之后公平竞争,再比如联合大门搞掉蓝队然后在和诺诺搞掉大门,再再比如直接和诺诺联手搞定楚子航,然后俩人对战复活二人组。 无论怎么选,其实中间都是有空档期的,诺诺和芬格尔有足够的时间占领更多的地盘。 蓝队的短板是苏茜,红队的短板是诺诺,但是黄队不存在短板,那两个人的硬实力都很强,所以凯撒和大门,绝对不能够同时在场。 这才是关键。 所以要将凯撒淘汰掉,就趁现在,趁大门还没有赶到。 “统统……” “轰!” 老天似乎并不遂人愿,芬格尔的咒语只念出两个字,一个人影就冲破墙壁撞了进来,直直冲向芬格尔,打断了他的吟唱。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复活之后重新回到赛场上的门板兄。 芬格尔可不愿意挨着一下,就算是他,被坦克来这么一下怕是也要半身不遂了。 用力向着自然跃起,躲开了大门的野蛮冲撞。 大门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停在了凯撒的身前,整个人像是一块门板一样牢牢护住了凯撒。 “呀咧,现在是一对一对二啊,”芬格尔贼眉鼠眼瞟了瞟,“楚师弟,要不我们联手吧。” 楚子航习惯性的振了一下刀,然后才回过神来,自己手中的不是村雨,而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滚刷……虽然用起来和村雨差不多就是了。 怎么感觉这么说有些怪怪的,难道炼金刀剑村雨只配和滚刷相提并论? 还是说……这东西就是和村雨一样的东西? 卡塞尔是有炼金学和魔动机械学的,楚子航也报了这两个科目,不过因为还没有正式开课,所以楚子航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依旧局限于在预科班学习的那些,还有在书上看到的。 虽然不懂,但这次却让他误打误撞猜到了。 他手中的这根滚刷可不是普通的滚刷,包括凯撒手里那根,还有其他几人使用的武器,大多数都是顾北进行的临时炼成。 这种炼成方法没办法让物品长时间具备炼金道具的效果,但是胜在炼成耗费的时间极短,基本就是随手就能炼成一大批。 不过就是一次性,用过就没法再用了。 所以楚子航才会感觉手里的滚刷像是一把炼金武器,事实上这哪里是像,这根本就是。 听到芬格尔的话,犹豫了一下。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挑二。 当然,楚子航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他和凯撒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五五开,但是再带上一个大门,除非允许用言灵和炁,不然铁定是赢不了的。 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和凯撒打起来,那大门自然不会插手,转头就会去对付芬格尔,这样一来从某种角度上说,其实也和芬格尔联手没有什么区别了。 楚子航正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循声望去,苏茜正站在广场的边缘,手里端着她那根又大又长又黑又粗的狙击枪。 而枪口所指的,自然是刚才还在提议和楚子航联手的芬格尔。 芬格尔可不觉得自己能躲子弹,在感受到危险的一瞬间就赶紧给自己套了一发统统石化,子弹落在他身上,将他的队服染成了蓝色,但是伤害却是零。 楚子航问道:“苏茜,你怎么在这?” 苏茜苦笑:“这家伙把那个大块头吸引到我们那边去,我和诺诺联手解决了这个大块头,结果诺诺倒过手来给我干掉了,我复活之后就直奔这边来了,沿途的地面也已经全部覆盖掉了,我们队伍的覆盖面积应该有三十左右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实际上,他和凯撒对于这场自由一日的胜利并没有很看重。 楚子航的目的是带领狮心会打败凯撒带领的学生会,重振狮心会雄风;凯撒的目的是击溃楚子航带领的狮心会,将这个学院的老牌势力彻底击垮,再起不能。 但这都是利益层面的。 从本身上来讲,两者的目标却都和这场比赛的胜利不存在必要的关联,他们所需要的,更多的是击败对方。 而游戏的胜利。只不过是个人目标的附带品罢了。 实际上,大门和苏茜也是差不多的。 他们的目标是跟随凯撒和楚子航拿下胜利,但本身也是一种集体的利益。 在这个游戏中,真正渴望游戏胜利的,只有诺诺和芬格尔。 芬格尔看了看左手边的大门和凯撒,又看了看右手边的楚子航和苏茜,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计划彻底泡汤了。 他感觉老天爷有点欺负人,上场就给自己安排了大门这个克制自己的选手,统统石化被石甲术克制地死死的,中期对战凯撒和楚子航两个大佬,现在到了后期,居然还要一打四? 特喵的,山椒鱼半藏打的也只有三忍而已! 他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喷泉中央的「屠龙英雄」雕像,恨不得法夫纳和西格鲁德活过来成为自己的队友。 说到队友……诺诺到哪里去了!? 现在大门和苏茜都复活了,按照常理来说,就算诺诺也死了,那也差不多该到了复活的时候了,为啥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啊。 芬格尔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便宜的队友呢。 这个队友刚才还被自己坑了一波呢。 现在这位怎么没人了? 其实不光是芬格尔,另外两队人也发现场上缺了一个人,具体来说,是凯撒和苏茜。 这个两位,一位是诺诺的老公,一位是和诺诺相爱相杀的好丽友,自然是比较关注诺诺的动向,而且他们两位是比较了解诺诺的。 尤其是苏茜,才刚被诺诺上了一课。 现在诺诺不太场中,他们不得不多想啊。 三伙人对峙在温泉的周围,彼此提防着另外两拨人,似乎都没有抢先出手的打算,直到天空中突然噪杂起来,无数的呼声和喊叫冲进了几人的耳朵,一个声音如同导火索一般响了起来。 “最后一分钟!” (本章完) 246.终局 “最后一分钟!” 短短五个字却仿佛吹响了决斗的号角,原本僵持成一幅画的场景,兀地活了起来。 游戏的胜利条件是看哪一支队伍的涂鸦面积更多,面对面的战斗似乎并不是这个游戏的核心,但是在这个环境下,规则什么的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凯撒和楚子航两方对于游戏的胜利本身就不是很看重,芬格尔倒是挺想赢下这场游戏的,不过相比于游戏的胜利而言,击败面前的对手,或许比游戏胜利更值得渴求。 这几位可都是卡塞尔里有名有姓的好手,就算是刚入学的楚子航和苏茜,也被称作是颇有天分的超新星呢? 当然,诺诺也是。 反倒是顾北这个最强者,在学生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威望,毕竟在卡塞尔的学生们看来,a级就是值得仰望的强者了,至于s级…… 神仙? 秉持着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的思想,尽管大家对于所谓的s级有着敬重,畏惧,质疑等各种各样的情绪,但却还是没有随意给顾北身上安什么名头,只是给几个a级新生统一安排了超新星的名头。 据说暗地里有人把这群里合称为「极恶世代」,而实力不明的顾北也被他们算作其中一员,被称为x船长,代表着未知。 味太冲了,顾北表示自己已经要吃下橡胶果实,然后带着梦想是天下第一大剑豪的三刀流剑士楚子航,一起去寻找海贼王的宝藏了。 就离谱。 而现在,在这场游戏的六个玩家中,有四个都是「极恶世代」的一员。 md这个称呼好羞耻。 不过这都是细节,强者之间的战斗永远都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不是吗? 动作最快的是凯撒。 毕竟在楚子航被大幅度限制,芬格尔又不能暴露实力的情况下,他的硬实力在众人之中算是第一位的,再加上游戏技能御风术的加持,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必多言,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楚子航。 狮王是一个种群的领袖,除了魅力和领导力之外,还需要强大的实力。 不,或许,实力才是关键。 凯撒的实力很强,从小到大,他都很清楚的认知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很强。 在同龄人中没有对手。 所以自己理所应当成为领导者,就像狮群里的最强者会承担狮王的位置。 但是有一天,一个和他实力相当的狮子进入了族群当中。 这个时候,无论这个同类的目标是什么,狮王都必须要和他决出胜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止是狮子,这是大多数动物的本能,族群、领地、配偶,只有强者才能获得这些。 人类,或者说混血种,也不例外。 当然,不同物种之间就没有这种情况,就比如顾北也很强,但是凯撒从来都没觉得顾北是自己的威胁,因为顾北不是混血种。 异人对于混血种是产生不了威胁的,正如老虎不会去草原上找个狮群当王。 对于凯撒而言,楚子航才是外来的狮子。 然而楚子航可从来没把自己当做狮子。 他觉得当人挺好的。 当然,凯撒也不觉得自己是狮子,他只是觉得混血种和狮子很像,所以拿来比喻一下而已。 不过很明显,他对楚子航的了解还不够。 在他看来是同类的楚子航,实际上更像是一匹狼。 一匹盯上目标就不会松口的恶狼。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这个形容确实非常形象。 就像现在,自从他盯上凯撒,就从来没有移开过目光,哪怕是之前被芬格尔偷袭了一波,大多数的注意力却依旧停留在凯撒身上。 独行的狼不会放弃被盯上的猎物,而猎物的动向,狼也会看的一清二楚! 在场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场外的观众也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楚子航反应过来了! 他看到了凯撒,看到了凯撒的动作,看到了凯撒的身体上缠绕着青色的风,拉出一道残影来到他面前。 火,燃烧起来。 楚子航全身被包裹在烈火之中,只有手中的武器露在外面。 虽然不是村雨,但是却犹胜村雨。 在他手中,即便是滚刷也变成锋芒毕露的宝刀。 一刀斩出,寒光四溢。 手臂上的火焰在空间中画出一个圆,然后在面前定格,一个人影像是跳帧一样突然出现在楚子航的前方,两人的滚刷相接,竟然发出了击玉敲金之声。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声音也传进了观众的耳朵里。 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们这才想起来,场上不止是有凯撒和楚子航,还有另外三个人呢。 和凯撒一起动起来的,是同一队的大门。 很难想象这个壮汉拥有这么快的速度,只比凯撒慢一些,实际上芬格尔对于大门的速度深有体会,在之前的追击战当中,如果不是凭借地形和灵活的身手,芬格尔可跑不过这个坦克外形跑车速度的选手。 讲道理,这货像开了挂一样,力量敏捷体质三高,除了身手一般不够灵活以外,基本没啥缺点了。 在凯撒动起来的下一秒,他也动了起来,像是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目标是之前戏耍了他半场的罪魁祸首——芬格尔。 和他同时出手的,是苏茜。 苏茜的反应速度其实一般,不过她有一个很高的优点。 足够专注。 事实上,无论是观众还是裁判,任何外界的声音都没能形象她,在她站在场中的那一刻起,她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场上。 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需要纵观全局,细心观察,找准时机,一击必杀。 在凯撒动起来的一瞬间,她就已经预判好了凯撒的落点,然后扣动扳机。 “铛——” 这是凯撒和楚子航的武器撞在一起的声音。 “砰!” 这是苏茜瞄准凯撒开枪的声音。 “轰!” 这是大门如同炮弹一般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场上风起云涌,芬格尔并没有用统统石化硬抗大门,而是侧跳躲开了大门的扑击,然后瞄准一个方向勐冲过去。 他的目标是站在场地最外围的,看上去最好欺负的苏茜。 这是明智的判断,苏茜的近身战斗能力不详,但是怎么也不能强过在场的另外四个壮汉,再加上她手里那根明显犯规的长距离武器,和近身战斗力极强的楚子航互补。 如果这个女孩不下场的话,就算让剩下的人一起上,估计也只能被苏茜和楚子航联手击退。 而相应的,这两个人只要干掉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解决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苏茜和楚子航,谁更好解决一目了然。 芬格尔只一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一边冲向苏茜,一边抽出手来冲着那边的凯撒来了一发统统石化。 石化术对于有石甲术的大门没什么效果,但是对于其他人都是正常作用的,现在大门有两个选择。 要么,继续追击芬格尔,眼睁睁看着凯撒被苏茜芬格尔和楚子航三人围攻。 要么,帮凯撒挡下这一击。 这是对人心的利用,是曾经的芬格尔所不懂的,是他这些年的潜伏、隐藏之中学会的东西。 而大门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背后的压力一减,芬格尔心头一松,冲向苏茜的脚步也加快了些。 不过苏茜虽然是新生,但是战斗素养可是不低,苏家对于子弟的培养还是很上心的。 苏茜放弃对凯撒的瞄准,转过来对着芬格尔不停地拉动枪栓,扣动扳机,连瞄准都不用,一边游走一边射击。 芬格尔用出石化术击飞一颗接一颗的狙击子弹,背后的大门又冲了上来,他再次甩给凯撒一发石化术,然后和苏茜纠缠起来。 另一边,凯撒拧着身子躲开了苏茜的第一发子弹,大门帮凯撒挡住了芬格尔的石化术,但这绝不代表凯撒没有了危险。 事实上,最大的危险已经降临到了凯撒的身边。 楚子航横刀,火焰一点点缠绕在滚刷上,凝聚成了一把和凯撒手中的风刃一般无二的火焰大刀。 卍解,流刃若…… 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楚子航面无表情,和凯撒这种将心情流于表情的类型不同,他的战意会使他越发冷静,越发理智。 火焰大刀和青色风刃相接,竟然卷着风刃熊熊燃烧起来。 火将风点燃了! 火顺着风形成的刀身一路向下,几乎就要 烧到凯撒的手上,但是凯撒丝毫不慌,相反的,他手中的风刃越大了,火焰也越烧越勐烈。 风助火势是不错,但只要风够大,也一样会吹灭火。 凯撒倒是没有灭火的心思,他更想将对方的力量化为己用,就像楚子航点燃凝聚的风一样,他要让楚子航面对自己的火。 飓风大剑和烈火大刀对砍,好似某种奇幻冒险中的故事情节,不过相比来说还是有些不同的。 两柄元素构成的武器撞击在一起,熊熊的火焰竟然融合在一起,并试图向外扩张。 凯撒怎么会让楚子航如愿? 青风围绕过来,将火焰包裹住,里面被烧掉外面就再加一层,一层有一层将火焰包裹起来。 烈火向外,青风向内,看台上的观众们仿佛看到了两个神明握住了凯撒和楚子航的手,以他们为载体开始了对决。 场中的另外三人还在纠缠,而凯撒和楚子航这边已经僵持住了。 看台上,学生们都紧张地看着,等待着这场对决的结果,几位教授也都面色凝重。 他们倒不是在意这场对决的胜负,而是在评估这种力量。 御风,御火,石甲,石化…… 其余两个女孩的技能不清楚,但是单看现在场上的表现,就大概知道这些人被临时赋予的技能有多么神奇。 但是这些神奇而强大的,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除了古德里安以外,其余几人都不由得看向了轮椅上的施耐德。 曼施坦因有点牙酸:“你那个学生,真的是人类吗?就算是混血种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莫非是……”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顾北的体内并没有任何的龙类基因,是纯粹的人类。” 施耐德说着,但是他的心里远没有他的语气那么坚定。 曼斯眯着眼睛:“真是个怪物啊……这就是异术吗?” 作为代替昂热和守夜人处理事务的伪·校长,曼斯多少也接触到了一些东西,毕竟昂热还要让他帮忙看着顾北,总不能将顾北的存在就这么瞒着吧。 而且在昂热看来,曼斯也足够值得信任。 虽然在之前听昂热说的时候,曼斯就有所准备。不过这种情况还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你们说……他们谁能赢?”古德里安突然问了一句。 众人的谈论突然一顿,然后曼施坦因犹豫道:“凯撒吧,毕竟他经验丰富,而且实力也很强。” 施耐德摇了摇头:“我觉得是楚子航。” “为什么?”众人不解。 施耐德澹澹说道:“因为顾北。” 众人明白了。 天空中响起了顾北的倒数,还有十秒。 “十……” 众教授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战场上,这时,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守夜人突然开口:“不好!” “九……” 仿佛是印证守夜人的话,那团青风包裹的烈火突然泛出一阵白光,然后砰的爆炸开来! 火焰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场地,将场中的五人全部吞没,除了喷泉所在的位置,整个中央广场直接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撞击在四周的墙壁上,竟然如同水面一样荡起波纹。 看台上的学生们一众哗然。 教授们抬头看向天上,发现那个藏在红袍子底下的裁判依旧在冷漠地倒数:“七……” 火焰中有人影在动,依稀像是楚子航和凯撒在火中对刀,绽开的刀光穿破火焰映入众人的眼眸。 还有人在搏斗,门板一样高大的身影和举着枪的少女围着一个壮汉,三人焦灼起来不分上下。 还有一个人朝着火焰的中心飞奔。 等等! 还有一个人!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五个人的战场上多出来了第六个人,而除了具有感知技能的苏茜以外,其余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毫无疑问,这第六个人正是从开始就一直从未出场的诺诺。 苏茜调转枪口,芬格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另一边凯撒和楚子航的位置,又转头看了看苏茜瞄准的位置,那里有个人影。 他眼睛一亮,扑上去撞开了枪口,但是还是迟了半秒。 不过没关系。 诺诺闭着眼睛,她感觉到有致命的在飞来,侧写身体躲开,只在肩膀处被蹭了一下,速度被这枚子弹影响慢了一瞬,然后她又加快了步伐。 “五……” 她穿过火海,冲到了广场的最中心,冲到了喷泉的边上,她的身影也从火海中显露出来。 观众们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一身红色。 并非是红色队服的颜色,而是一身纯红色的颜料,这是来自她的枪里的染料,她给自己染上的,致胜的法宝。 “三……”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诺诺呢喃着,闭着眼倒进了喷泉池中。 “二……” 天空中的裁判仍在倒数,但是喷泉的池水中已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诺诺身上的红色颜料被清澈的水化开,流动起来。 整片池水变成了红色,如同一池血水。 被杀死的恶龙法夫纳,它的伤口中原本流出的清澈水流,也变成了殷红的“鲜血”。 「屠龙英雄」的凋像,讲述的是屠龙英雄西格鲁德杀掉邪龙法夫纳的故事,如今这个场景宛如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一般。 “一……” 裁判倒数到最后一秒,喷泉中的池水暴涨,法夫纳身上的伤口也喷射出更多“鲜血”,在整个迷宫范围内下起了一场红色的雨。 火海被鲜血浇灭,而整个迷宫的地面也被浸染成了红色。 “零,游戏结束!” 247.3E 十月二号,卡塞尔学院,宿舍区。 阳光调皮地钻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房间中的床铺上。 房间中荡漾着哗啦啦的水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喊:“您的快递,请签收。” 床上隆起的被子动了动,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看样子这种程度的动静是没有办法唤醒床上这位的。 不过还好,卡塞尔的宿舍向来是双人间。 盥洗室的门打开,穿着浴袍的苏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 房门又被敲响了,门外的快递小哥大声呼喊道:“有人在吗?有您的快递!” 快递? 苏茜愣了一下。 快递送到卡塞尔内,这是不正常的事情。 因为本身的特殊性,卡塞尔学院位于某个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的位置,并且学院的建设也安置了卫星屏蔽,学院周围都被炼金阵法所覆盖,一般人闯进阵法的范围内就会被驱逐。 所以想要进入卡塞尔学院,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乘坐飞机直达,要么乘1000次列车。 快递员乘1000次快车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是坐飞机吗? 什么快递这么嚣张,直接坐飞机把东西送到卡塞尔里边来? 苏茜心中好奇,回应了一声:“来了。” 床上的不明生物动了动,露出了一个呼呼大睡的红发小女巫。 自然是诺诺。 作为今年新生中唯二的a级血统的女孩,苏茜和诺诺自然而然被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很明显,刚才的动静没能打扰诺诺的好梦。 不过也好。 昨天的自由一日,诺诺也确实累了点。 苏茜擦干头发,打开房门,门外是一个灰色头发的白人,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制服,戴着宽檐的棒球帽。 这身打扮……怎么那么眼熟? 苏茜拧着眉头看着快递小哥,总觉得小哥身上这身衣服好像从哪见过。 被死死盯着,小哥也不慌,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箱子:“请问,是陈墨童女士吗?” 苏茜摇摇头:“她还在睡,东西给我吧。” 小哥想了想,点头道:“那您签个字。” 说着,他给苏茜递了支笔。 苏茜在回执单上写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接过箱子,目送小哥拿着回执上了电梯。 这身衣服……到底从哪见过? 没有头绪的苏茜抱着箱子回到房间,将箱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到阳台拉开窗帘。 “哗啦——” 阳光一下子倾泄进房间中,照了一个金玉满堂。 是个好天气。 诺诺从床上顾涌两下,然后揉着眼迷迷蒙蒙坐了起来。 她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只是穿了小衣,被子滑落下来露出大片大片的冷白,阳光落在她皮肤上有些晃眼。 “早上好。” “早。” 两人打了个招呼,诺诺这才慢腾腾的挪进盥洗室洗漱。 虽然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巫女,但也是个大大咧咧的缺根筋啊。 苏茜感叹一声,在梳妆台前吹干了头发,然后捧着温热的牛奶坐到了阳台上的小桌前,准备一边解决早餐,一边看会书。 目光扫过阳台下的景色,无意中居然看到了刚才送货上门的快递小哥。 还没走吗? 快递小哥身上还是那套让她感到熟悉的深棕色制服,不过她想起来为什么会感觉眼熟了。 在那个快递小哥骑乘的运输车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打字:哪都通。 国内最大的快递物流公司。 大名鼎鼎的异人组织。 也难怪苏茜会感觉眼熟。 不过…… 你们它丫的怎么把分部开到卡塞尔里边来了!? 这里可是混血种的地盘,某种程度上讲还是秘党的大本营,你们这群异人怎么想的敢在这里开分部? 】 岂止是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过当苏茜想到某个混进卡塞尔的异人首领之后,又释怀了。 毕竟是哪都通的创立者,而且就某人的胆大包天的程度,连卡塞尔的自由一日都敢插一手,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在自己上学的地方建立个哪都通分部也挺合理的……个鬼啊! 越想越不能接受了啊喂! 苏茜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自己的早餐,结果发现不仅是手中书看不进去了,连食欲都没有那么旺盛了。 盥洗室的水声停了下来,诺诺走了出来,看到了桌子上的箱子:“这是什么?” 没食欲了,苏茜很干脆的把三明治放回盘子中:“不知道,给你的。” “给我的?” 诺诺抱起箱子来左右看了看,上面的寄件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加密的,收件人的位置也只有陈墨童三个字。 “神神秘秘的,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啊?” 苏茜猜测道:“会不会是凯撒给你的?” “不会,”诺诺耸了耸肩,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裁纸刀,“如果是他的话,他会亲自将东西送到我手上,或者弄点什么大排场之类的。” 听着诺诺的回答,苏茜回忆了一下凯撒,虽然她和凯撒并不熟,但她觉得诺诺说的有道理。 凯撒确实是那种人。 拆开快递盒,里面是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还有一张贺卡。 诺诺先拿起了那张贺卡。 贺卡上面纯白一片,打开贺卡,左边画着一个卡通形象的红斗篷神秘人,右边则是一段文字:“陈墨童小姐,恭喜你取得了自由一日的胜利,除却学院安排的奖品以外,你将会获得由大赛组委会赠予的特殊奖励,希望您能够喜欢。” “组委会?” 卡塞尔学院的自由一日还有组委会的吗? 难道不是一直都是学生会和狮心会说了算的吗? 诺诺有些疑惑。 苏茜察觉到了诺诺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了?” 诺诺没有说话,只是把贺卡递了过去。 苏茜快速扫了一眼,也有了同样的疑惑。 自由一日,以红队将场地百分之百覆盖而获得最终的胜利,诺诺机智地想明白了裁判的提示,然后将大量的红色颜料涂在自己身上,最后跳进了广场中唯一存在水的喷泉中。 战斗的结果是不分胜负,但是从游戏方面而言,诺诺和芬格尔确实是最后的赢家。 然后伴随着一声响指,所有人发现自己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而学院中各种奇妙的场景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有关这场闹剧,很多不知情的学生认为这是某种言灵的效果,有或者干脆认为是有龙类袭击了学院,学院方面也声称会深入调查。 但是少数的几个知道实情的家伙或许都有了怀疑的目标。 苏茜和诺诺并不知道异术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但是诺诺觉得,在这个学院里,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只有某个异人首领了。 而苏茜的理由更直接:因为楚子航。 楚子航让她不用担心,代表楚子航是有绝对把握的,而顾北是楚子航的竹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接下来还用解释吗? 所以,今天这个所谓的奖励,应该也是顾北送过来的。 苏茜把哪都通快递小哥的事情一说,顿时让这个猜测更有可信度了。 诺诺看向手提箱:“打开看看?” 苏茜则是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等回来再看吧,我们该走了。” 诺诺也看了眼时间:“哦,确实。” 两人抓紧时间穿好衣服,然后结伴离开了宿舍。 十月二日,自由一日结束后的第一天。 对于大二的老生们来说,这是一天的假期,是正式开课之前的最后一天。 对于新生来说,这一天还有其他的事情。 3e考试。 两人一同来到图书馆二楼的教室,此时还有一些时间,所以人还没到齐。 不过监考员已经到了。 讲桌边是一个行为举止都颇有风范的金毛,眉宇中藏着一些骄傲,看到诺诺走进来,眼神柔和了些。 “诺诺,你来了。” “早啊,凯撒,”诺诺好奇地打量着凯撒,“原来是你监考啊。” 凯撒哈哈一笑,指了指坐在讲台里边的光头——刚才凯撒挡住他了,不然以他的醒目程度,诺诺第一眼就能看到——曼施坦因教授。 “教授好。”x2 苏茜和诺诺赶紧问好,虽然两人还是新生,但也知道这位曼施坦因教授可不好惹,毕竟在自由一日的闹剧结束以后,这位直接站在广场大叫要让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让顾北付出代价? 苏茜和诺诺想象着那个画面,然后果断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连带着看向曼施坦因的目光也有些畏惧。 这教授,惹不起。 曼施坦因教授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到你们的座位上去,快开始了。”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每个桌子上都摆放着名牌,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考场内零零散散坐了些人,只有几个位置空着,诺诺四下看了看,发现顾北和楚子航都还没到。 难不成是因为异人感应不了龙文,所以直接弃考了? 诺诺不无恶意的想。 想啥来啥,诺诺这边刚想着顾北会不会是退缩了,顾北就被楚子航扯着走进了考场。 楚子航依旧是那副模样,走进考场之后和讲台上的凯撒点了点头,似乎昨天的战斗对二人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 顾北则是卷着一头鸡窝——他还没睡醒。 不过好歹他今天没有穿黑风衣白大褂还有宅男t恤之类的服装,而是老老实实地穿着墨绿色的校服。 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楚子航刚好在苏茜旁边,诺诺在第一排最左边,顾北在最后一排最右边,和诺诺呈对角线。 曼施坦因顶着发亮的脑门环顾考场,目光在打瞌睡的顾北身上顿了一下,又很快移走,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全部人到齐,现在宣布考试纪律!” “作弊是绝对禁止的,违反者会被取消一切资格!不要试图偷看别人的试卷,摄像头覆盖了整个教室,没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试图携带电子通讯设备,无线电波在教室里也是被监控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天才,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比你们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这个教室里考试,你们现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尝试过……” 曼施坦因教授抑扬顿挫,威风凛凛。 顾北终于清醒了一点,看向考场中。 最上面的凯撒正盯着诺诺,而诺诺则是双手环抱在胸口认真听曼施坦因讲话,苏茜和楚子航坐在一起,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只不过四周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这对俊男靓女,觉得他们很般配。 不过顾北想说太晚了,师兄已经有小龙女了,要是跟苏茜好上了的话,小龙女怕是连暗然销魂掌都能练出来。 考场中的学生们神态各异,不过大多数都与楚子航还有诺诺等人不同,显得有些紧张。 毕竟3e考试可是涉及到血统评定的,大家都是混血种,都是靠血统吃饭的,当然都比较在乎。 哦,有一个例外。 芬格尔不在乎。 还有一个例外。 顾北也不在乎,因为他压根不靠血统吃饭。 他侧头看向窗外,天朗气清,初升的太阳升到云层上方,阳光贴着云平铺而下,在胡桃木的课桌上投下窗户的影子,整个教室里染上一层澹澹的绯色。 3e考试啊…… 虽然顾北没有血统,但是顾北一点也不慌,因为他有昂热给他开小灶。 而且,听说批卷的是诺玛。 顾北更不慌了。 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今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空气似乎更好了,花也香,窗外有鸟在唱。 楚子航前面的人转过身来,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被楚子航拒绝了。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曼施坦因打断了。 “好了先生们,现在不是社交的时间。如果你们没能通过3e考试,你们也就不用在本学校培养人际圈了。” “正式开始之前请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上。” 各种各样的关机声响遍教室,顾北有些无事可做,因为他的个人终端统一被收进了储物戒指。 在众人结束动作之后,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凋花木窗的夹层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闭起来,教室里的壁灯亮了起来。 凯撒沿着走道发给每个新生几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只削好的铅笔。 那纸上,是一片空白。 248.感应 3e考试,全称「血统评定考试(extraevaluationexam)」。 主要目的是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 龙族血裔会对“龙文”产生共鸣,从而进一步出现“灵视”现象,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对龙文不敏感的学生经过3e考试后会被降级,太差的就勒令退学。 话虽如此,但即便是之前已经被暗箱操作的顾北也从来不知道,这玩意他喵的连个题目都没有。 这根本就不是试卷,说明白点,这就是一张白纸。 好歹英语听力考试还会给几个选项,让你分辨一下衬衫的价格是多少呢,这3e考试连题目都不给,直接让你猜。 】 英国巴斯大学同声传译? 你们混血种真会玩……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张空白的试卷出乎所有人意料,有人举起手来。 “不必怀疑,试卷没有任何问题。我会在教室外,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讨论是不禁止的,只要你们不抄袭别人的答桉。” 曼施坦因教授说:“祝你们好运。” 曼施坦因和凯撒退出了教室。 随着门的关闭,学生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满脸都是白日见鬼的神情。 他们无法抄袭别人的答桉,连试题都没有的考试,答桉从何而来? 这时候,播音系统居然开始放一首劲爆的摇滚乐,michaelja的《beatit》。 劲爆的节奏在教室中炸开,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 坐在教室中央的楚子航在听到音乐的一瞬间眼神就空洞下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校服的衣袖被肌肉撑满,假如这双手中现在握着一把刀的话,那么楚子航一定会用它把面前的一切噼成两半,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紧接着楚子航出现异动的是诺诺,不过相对于楚子航的而言,诺诺的反应就小了很多,她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手中的笔在沙沙作响,而她本人则是愣愣地看向前方,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房间中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学生都不再交头接耳了,教室里气氛诡异。 有些人呆呆地坐着,好像新死了全家;有些人则在走道里拖着步子行走,眼睛里空荡荡的,仿佛走在汨罗江边的屈原或者其他什么行尸走肉;一个女生跳上讲台,在白板上不停笔地书画,大开大阖,可她没有意识到笔油早已用完了;一个妩媚的女孩高喊一声哈利路亚,满脸欢欣雀跃,翩翩起舞,看得出来她练过,舞姿曼妙,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并不是在跳独舞,似乎有个空虚的男人握着她的手和她共舞,她向着那个看不见的男人投去脉脉深情的目光。 一群牛鬼蛇神群魔乱舞起来,彼此之间却互不干扰,一个个自得其乐。 顾北就像是一个局外者一样坐在教室的右后方,看向场中的眼神既玩味又冷漠。 他看到楚子航手中的笔已经被捏断了,整支笔的后半截落在地面上,而前半截也被楚子航紧紧抓在手中,如同抓住了什么不能松开的希望。 他看到诺诺边哭边写,泪水落在纸面的笔迹上,像是开出了一朵墨花。 他看到苏茜低着头瑟瑟发抖,像是在被什么人训斥…… 他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呢? 顾北并不是没有产生过灵视,在他身上的血统还没有自己剔除之前,他曾经被路鸣泽带入那个世界。 那种感觉很奇妙,但当时顾北只是看到了路鸣泽想让他看到的,至于真正的灵视画面,顾北并没有任何头绪。 如果自己产生了灵视,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顾北突然发觉自己对于前世的记忆越发的模湖了,他想不起前世的名字,或许也叫顾北,他也想不起前世的父母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大学的时候和一群损友谈天说地,损友给他推荐了叫做《龙族》的,是一个叫做江南的人写的。 话说,这段记忆是真还是假?前世是真的存在过的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什么?还是说自己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 顾北脑海中思绪翻飞,炸裂的节奏还在回响,但是他好像听到了藏在里面的声音。 “3e考试的流程就是用节奏强劲的音乐掩盖龙文,所以要集中精神,仔细去听低音区的副旋律,那就是龙文咒文。血裔在共鸣时会出现灵视效果,会有异常表现,不过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听清之后将答桉写上就行。” 这是施耐德交代给顾北的话,不过现在顾北并不打算照做。 因为他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听懂了藏在旋律中的龙文。 他没有产生灵视,这很正常,毕竟原本具备的b级血统已经被他自己剔除了,现在的他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龙血。 但是他却可以听懂。 用一个例子来形容,混血种们听到龙文是听到母语,但是顾北听到龙文,更像是一个外语专业的学生听到了英语一样。 他能听懂说了什么,但无法感同身受。 “按时间看,共鸣已经出现了吧?” 富山雅史满脸紧张,提着医疗手提箱站在教室外:“我准备好了,如果精神冲击太严重,随时可以进去急救。” “应该支持得住,这一批遴选的学生素质看起来都不错,”曼施坦因说,“对了,凯撒,我想起你3e考试的时候很平静啊,似乎灵视对你而言一点都不新鲜。” “我第一次灵视发生在很久之前了,3e考试时我已经习惯了。”凯撒说。 “第一次灵视是什么?” 凯撒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控制不住的溢出一抹金色,然后又在言灵·戒律的压制下快速消退下去。 曼施坦因和富山雅史也察觉到了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太好,果断中止了话题。 时间慢慢流逝,顾北坐在位置上,面前的白纸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并非是他不知道的答桉,事实上,现在的顾北就算不用暗箱操作,也基本可以通过3e考试,因为他听得懂了。 而现在这已经是不重要的事情了,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能够听懂。 在龙文响起来的时候,顾北感觉到了身体内的某种东西受到了触动,那是原本潜藏在他身体之中,却无法被他所控制的力量。 属于八奇技的力量。 现在还没有被顾北掌握的八奇技只剩下了大罗洞观和炁体源流,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也被算进八奇技的神明灵,顾北用内视研究了半天,也知道了被触动的那份力量属于哪种奇技。 神明灵。 讲道理的说,把神明灵放在八奇技里真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论战斗力,它没有炁体源流那种强大的压制力,也没有风后奇门那种控制全场的统治力。 论泛用性,通天箓和神机百炼能甩它十几条街。 论前途广大,双全手和六库仙贼都还没说话呢,也轮不到它。 论诡异程度,拘灵遣将算是老前辈中的老前辈。 就算是论神秘度,也是大罗洞观更胜一筹。 毕竟直到现在,连顾北都不清楚大罗洞观的效果是啥。 可以说神明灵和八奇技根本不是同等级的能力,甚至严格意义上讲,神明灵那种将所有的异术化为本源之炁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一种可供修行的「技」,而是更近似于一种天生的能力。 神明灵是天生异能。 这是神明灵与八奇技最根本的区别。 但是在面板给出的奇技中,确确实实有着神明灵的存在,也就是说神明灵是可以学习的,又或者说,原本的神明灵是不能够学习的,但是在冯耀(无根生)等人进入二十四节气谷之后,冯耀获得了某种可以学习的神明灵,所以才有了顾北身上的神明灵。 但是这终究是无端的联想,并没有真正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猜测。 在面板中给出的要求是,神明灵的前置条件是炁体源流,而想要觉醒炁体源流,首先要把金光咒修行到满级。 顾北曾经也不无恶意的想过,万一系统在随机觉醒的时候先觉醒了神明灵,那炁体源流是不是就会顺带着解锁了? 不过这个猜测后来被他的另外一个发现打破了。 八奇技的开启并不是随机,而是按照某种规矩进行的。 所以炁体源流一定会在神明灵之前解锁。 但是现在,他体内还没有解锁的技能中,神明灵却对龙文产生了感应,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奇技。 根据顾北和路鸣泽的谈论,异术和龙血是两种体系的力量,炁是可以催动异术的,也可以催动龙血的力量,但是同一个人身上的异术和龙血并不能齐头并进,龙血强就要异术弱,异术强就要龙血弱,而像顾北这种使用八奇技的,则是需要一点龙血都不留才行。 那么,为什么作为异术的神明灵会对龙文产生反应? 而且还不只是有反应那么简单,顾北能够在没有龙血的状态下听懂龙文,也是神明灵做的。 所以,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难道神明灵和龙血之间还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这没可能啊! 神明灵是一人之下的特产,就像幻想杀手只会产自学园都市是一个道理,龙血怎么可能和神明灵扯上关系。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时间也在他的思考中走向了尽头。 迈克·杰克逊的《beatit》还在循环,而楚子航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过来。 同样清醒的还有一些血统都不低的新生。 教室的门被打开,曼施坦因和凯撒重新走了进来,从学生们的桌子上抽走了那张原本是白纸的考卷。 路过顾北的时候,曼施坦因也没多说什么,将顾北什么都没写的几张白纸夹进其余的试卷中,然后就去收其他人的了。 至于他的心中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或许在吐槽这个s级的名头和校长像是瞎了眼一样的眼光吧,尽管他知道顾北的真实身份。 曼施坦因接过凯撒从另外一边收过来的试卷,扔进黑色密码箱,箱盖“啪”地合上,然后把密码拨乱之后,将箱子交给凯撒:“送诺玛阅卷。” 他表现得一切都像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北亲眼看见这家伙把自己的试卷夹起来的话估计也会认为这是一个刚正不阿的老学究。 真是影帝啊…… 顾北感慨着走出考场,身边跟着楚子航、苏茜还有诺诺。 气氛有些冷清,在场的除了顾北以外都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产生了灵视。 灵视的景象向来都是留在混血种内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疤,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变化,但是不同的是,这向来都不是什么搞事情。 失去至亲,人生受挫,理想崩溃…… 人世间的苦楚太多,而灵视看到的永远是最苦的那一个。 顾北也没啥心情,不过他不是因为灵视,而是在思考八奇技的神明灵的事情。 众人默默无言的走出教学楼,然后就看到了一头迎面而来的狗熊。 好吧,是壮的像狗熊一样的芬格尔。 “好了亲爱的学弟学妹们,我猜到你们3e考试之后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刚好今天学校的食堂出了新的甜品,要不要去尝试换一换心情?” 几人面面相觑,楚子航点点头:“也好。” 准·狮心会长都开口了,那么准·狮心会长秘术苏茜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她还蛮喜欢吃甜食的。 诺诺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要做的事,干脆就随大流。 这时,顾北突然挑了挑眉,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芬格尔你……该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怎么会哈哈哈哈哈……” 芬格尔干笑两声,反而显得很可疑了。 不过众人也不在意,蹭吃蹭喝而已,苏家陈家还有鹿氏集团都不缺这点钱,而且该说不说,a级的学院在学院都是有奖学金的,尽管他们本身的家境就足够显赫。 五个人征信准备前往食堂,顾北突然顿了顿,手一翻,一个手机落去掌中,这手机还唱着动听的儿歌:“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小看我~……” 这都什么鬼铃声啊喂!? 周围四人在内心疯狂吐槽,不过顾北并不在意,他看向手机,来电显示四个字。 酒德麻衣。 249.校史 酒德麻衣?她来电话做什么? 顾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周围几人,嗯,都是自己人。 楚子航,毫无疑问。 芬格尔,自己小弟。 苏茜,楚子航的小秘。 诺诺……算了,总觉得有些事情让她听到会很麻烦的样子。 顾北示意几人先行,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设下隔音结界,然后接通电话。 「喂,我是顾北。」 「大老板,你要的情报我已经找到了哦。」 顾北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想起来了酒德麻衣口中的情报指的是什么了。 在来卡塞尔之前,因为绘梨衣和诺诺实在过于相像,所以顾北揣测过绘梨衣和陈家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并且从诺诺的口中得知了克来尔·陈这个名字,于是拜托哪都通和酒德麻衣帮忙调查一下相关的事情。 哪都通的调查在顾北刚刚抵达美国的时候就结束了,有用的信息只有一条:诺诺的祖母克来尔·陈有一个名为夏洛特·陈的双胞胎姐妹,在早些年间不知所踪,而这个夏洛特·陈在后来出现在了金陵屠杀阵亡人员名单上。 至于其余的细节,由于年代久远,哪都通也不是很清楚。 尽管哪都通的人表现得很废,但顾北还是认了,毕竟哪都通的底蕴还不够,所以很多秘辛情报没有记载也很正常。 为了更清楚的调查到真相,顾北并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是双管齐下。 既然要调查绘梨衣的身世,那肯定不能只从国内找线索啊,更重要的是在日本,在她从小生活的东京,在蛇歧八家寻找线索。 在国内的线索交由亲信哪都通收集,而国外的相关任务,则是被顾北委托给了忍者大师酒德麻衣。 酬劳是全世界仅有五十把左右的古代炼金刀剑。 非常丰厚。 现在,这位忍者小姐来收取自己的报酬了。 「你调查清楚绘梨衣的身世了?」 顾北有些急切,但是酒德麻衣却是慢悠悠开口了:「有些东西不好在电话里说,我的通讯被监视了。」 闻言,顾北挑了挑眉:「你没有让源稚生配合你的调查吗?蛇歧八家不会为难你才对吧。」 「别扯了,那个小帅哥根本没有辉夜姬的调动权限,唯一有权限的是那个老不死的蛇歧八家大家长,可是那个老东西不仅没有撤除对我的监视,反而盯得更紧了,他说你那个小女友的身世很清楚,不需要调查,不然就是与蛇歧八家作对。」 「你那个大舅哥倒是帮我说了些好话,然后那个老东西说绘梨衣的身世可以调查,但是需要让蛇歧八家也参与,蛇歧八家也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就因为这个理由,那个小帅哥直接就被湖弄住了,也不说监视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酒德麻衣顿了顿:「当然,我一开始也挺无所谓的,毕竟你也说这件事可以公开做没问题,但是我调查出来的东西,貌似不太适合让那个小帅哥知道……我们最好还是见一面吧。」…. 顾北还是第一次听到酒德麻衣这么认真的说一件事情,顿时明白这件事可能另有蹊跷:「我现在在卡塞尔学院,短时间内走不开……你们进来吗?」 酒德麻衣:「……这算是潜入任务,你得付钱。」 「除了原定的古代炼金刀剑以外,再加一把普通的炼金刀剑。」 酒德麻衣有些纳闷:「哪来的那么多的炼金武器?你把秦始皇陵挖了?」 顾北撇撇嘴:「炼金武器而已,哥可是天赋异禀,只要动动手指,要多少有多少。」 酒德麻衣惊异于顾北的话:「你会炼金术? 什么时候的事?」 顾北的声音很贱:「你猜。」 酒德麻衣:「……我这辈子最讨厌三种人,一种是打哑迷的。」 顾北:「另外一种呢?」 酒德麻衣:「你猜。」 说完,不等顾北回话,酒德麻衣抢先挂断了电话, 顾北:……一点都不可爱啊。 手机叮铃响了一声,进来的一条短信。 长腿:「我到了会联系你的,在卡塞尔等着本姑娘吧!ps:把老娘的报酬准备好,不然宰了你!」 顾北挑了挑眉,敲动键盘,回了两个字:「你猜。」 不等酒德麻衣回复,果断拉黑号码然后关机把手机丢进储物戒指。 爽! 做完这一套之后,顾北心情舒畅,熘熘哒哒走向食堂。 东京的某家酒店,盘腿坐在床上的某个大长腿御姐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发送失败,张嘴吐出一个字:「焯!」 顾北晃晃悠悠来到卡塞尔学院的食堂,这座餐厅像是骑士时代的圣堂,穹顶正中央挂着巨大的树形吊灯,每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花岗岩的墙壁上挂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拉丁文字样。 身穿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的学生们围坐在餐桌旁,桌子尽头坐着负责这张餐桌的学生,芬格尔就坐在餐桌尽头,而楚子航等人则是在同一张桌子的两侧,冲着进入食堂的顾北打招呼。 顾北刚顺着位置落座,就听到诺诺揶揄道:「想不到废柴兄你还是个班干部。」 「桌长而已,因为实在没有设八年级学生的位置,所以我被发配来和新生坐。」芬格尔说。 「依次传过去。」 侍者把一份午餐放在芬格尔面前。 「还是这套菜色么?」 芬格尔叹了口气:「欢迎新生的午餐会,我们除了烤猪肘子、土豆泥和酸菜,就没有其他的了么?这套菜色我已经连吃了八次。」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做点调整。」侍者说。 「有什么让人期待的红酒牛肉之类的东西么?」芬格尔目光闪闪。 「我可以调整为主菜是烤猪肘子,配菜是两份土豆泥;或者主菜是烤猪肘子,配菜是两份酸菜;你更喜欢前者还是后者?」 「你这脑瓜里是横着一只猪肘子么?」…. 芬格尔打量侍者的脑袋。 「吃吧,你没得选,这菜单也是学院的传统,德式菜不也是你家乡的菜么?你怎能不爱家乡菜?」 「我家乡的牛拉牛屎,我也不喜欢牛屎!」 芬格尔说:「这个逻辑你懂么?」 顾北伸手拿起一根肘子就往嘴里塞,一口咬下连骨头都嘎吱作响:「为什么总吃德式菜?」 有关这个问题,实际上根本用不到芬格尔解答,在场的各位都是学霸中的学霸,对于校史自然是早有了解,除了顾北,他从来都不在乎卡塞尔的历史,他只在乎现在的卡塞尔能不能给他提供更多的人才,当然,最好是没有神经病的,别像装备部的那群脑残天才一样。 楚子航用叉子撕开猪肘子,然后沾了一些土豆泥放进口中,咀嚼咽下之后才开始回答顾北的问题:「卡塞尔是一个德国家族的姓氏,历史上最着名的屠龙家族,代代都有几把屠龙的好手。据说昂热校长以前也只是卡塞尔家族中的二线人物,卡塞尔家族是学院的首席校董,所以这里的风格是徳式的。」 顾北啃肘子的动作停了一下:「昂热是卡塞尔家族的人?卡塞尔·希尔伯特·让·昂热?」 芬格尔摆了摆手:「并不,昂热校长的全名就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只不过他在当 时是隶属于卡塞尔家族的混血种罢了,就像天朝很多的野生混血种会依附世家势力一样。」 「那卡塞尔家族原本的人呢?」 诺诺往嘴里塞了一团酸菜:「这还不好猜,死光了呗。」 芬格尔对着猪肘子大口咬下:「想想他家那么多年是做什么营生你就明白了,能坚持到20世纪已经是运气了。」 顾北突然来了性质:「那为什么一个德国的家族要来美国办学校?」 苏茜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校长是剑桥毕业的?比较喜欢这边的氛围?」 「可能吧,不过学校的校董是德国的,还有意大利的,校长是英国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说的却统一是中文,唯一和美国沾边的应该就是校址了。」 芬格尔继续跟猪肘子作对:「谁说不是,现在全美的混血种百分之九十都不是美国人,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美国的历史太短了,没什么优良的血统,也没有给家族积攒底蕴的时间。」 说到这,芬格尔停下了这种容易违规的描述,转移话题道:「明天应该就开课了,魔动力机械设计学一级的老师是曼斯龙德施泰特,那可是个考试狂人,每堂课必然点名,小心点儿。」 早八,没想到和龙类作战的混血种学生也要上早八。 「请注意,全体学生请注意,原定于明天上午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取消,更换为最新开设的异术学课程,此课程第一节为公开课,对课程感兴趣的学生可以前往参观。」诺玛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中。…. 听到这个声音,餐桌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顾北,而顾北还在大口大口啃着肘子,一整块骨头在他嘴里嘎嘣脆。 「都看着***嘛?记得明天来上我的课哈。」 芬格尔咧了咧嘴角,哭着一张脸:「顾老大你饶了我吧,明天我想睡到自然醒。」 顾北不为所动:「我可以把你打包带去教室,当然,如果你不想自己果睡的习惯被全校人知道的话,今晚睡觉的时候最好穿条苦茶。」 「我明天一定准时到场!」 另外三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楚子航本身就有异术基础,或者说他在异术方面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子,所以顾北的课他可以去听,寻找一下灵感,也可以不听,自己埋头钻研。 至于诺诺和苏茜…… 说实话,现在天朝的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不对异术有所好奇的,他们虽然可以从最底层的哪都通业务员手中得到最基础的行炁之法,但是这种法诀的效率非常低下,基本没有用处。 现在顾北公开授课,两人自然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她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喜欢赖床的角色,只不过让她们拿不定主意的是:顾北真的就这么把异术教人了? 国内除了哪都通以外没有任何人和势力掌握的异术,现在顾北却要亲自去传授一帮洋人? 怎么想都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不过苏茜转而想到了今天早上的哪都通快递小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也是个白人小哥。 这么说,顾北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可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明明可以教给自家人,就算不教给世家,也可以教给野生的混血种,甚至是传给十四亿普通人,教给洋人是怎么想的。 有疑惑,自然就要问,诺诺和苏茜不一样,她做事会考虑清楚,却不会瞻前顾后:「顾北,你怎么想的,就这么把异术传出去了?」 顾北听懂诺诺的话中有话,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呵呵,什么内人外人,只要学了我的异术,那就是我的人。 在继上次研究的 自杀型异术之后,顾北对于各种异术的研究也越发感兴趣的,也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术。 其中有一项非常奇妙。 顾北管这个新研究的术叫做契印。 契印是一个法诀,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将契印的法诀打散,然后编入其他完整的异术当中。 当有人修行这个异术的时候,契印的法诀也会顺着异术的运行脉络一起运转,在使用者的**和神魂上留下一个印记。 至于印记的作用,首选的自然是保密,然后还有控制,契约等各种作用。 顾北已经在装备部的一部分成员身上实验过这个新的异术了,效果只能用非常好用来形容,唯一遗憾的是神经病中的神经病,天才中的天才,阿卡杜拉所长还没有醒过来,他现在的状态顾北也不敢随便用双全手修改他的灵魂,万一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好玩了。 这些人以后可都是哪都通的得力干将啊。 想到这,顾北控制不住的嘿嘿傻笑起来。 几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非常默契的没有问什么,各自低下头卖力啃起猪肘子来。. 吃不饱的胖橘 250.邀请 吃饱喝足,众人在食堂中小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隁 周围的学生们端着餐盘来来往往,有新生也有老生,但无一例外,他们口中所谈论的事情只有两件。 要么是明天最新开设的公开课,要么就是昨天的自由一日。 谈论公开课的,大多都在猜测课程的具体内容,有人想要根据异术课的名字分析出异术是什么东西,也有人在猜测新的教授会是像曼斯这种严格正统的教授,还是古德里安那种脱线不靠谱类型的,又或者说是像伪装课的玛丽教授一样是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而谈论自由一日的学生都是对这场游戏抱有困惑的。 当然,他们不是对游戏的结果抱有疑惑,诺诺参透了裁判的提示,利用喷泉将颜料覆盖整座场地,以百分之百的覆盖率拿下胜利,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 令人疑惑的,是这场游戏本身。 很多人都不知道自由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是人类或者混血种做不到的事情。隁 一瞬间创造游戏场地,必须要遵守的奇怪规则,从未见过的未知生物,还有可以赐予别人的神奇力量。 怎么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这个世界上的至强生命——龙。 但是学院对此却没有任何表态,而是摆出来一种我在调查,但什么时候有结果,结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整体就是开摆了。 卡塞尔,一个货真价实的屠龙学院,可是在面对疑似龙族入侵事件的时候,却摆出了这种应对态度,这让学生们非常的不解 甚至有阴谋论者猜测屠龙学院的背后的势力实际上就是龙族。 只能说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脑洞还是很大的。隁 只不过无论他们怎么猜测,大概不会有人猜到,这两件事其实都跟同一个人有关。 几人看向顾北的目光有些怪异,诺诺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似乎收到了「主办方」提供的自由一日获胜奖励。 不过因为早上出门太急了所以就没有打开。 这个「主办方」……应该就是顾北了吧。 她看了看顾北,然后转头问芬格尔:「你收到自由一日的奖励了吗?」 芬格尔还在忙着往嘴里炫提拉米苏,那是食堂提供的餐后甜点:「自由一日……什么奖励来着?我想想……诺顿馆的一年使用权?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单是水电暖气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我准备把这玩意打包卖给狮心会,或者你的小男朋友,这里边有你的一份,钱分你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诺诺摇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隁 芬格尔眨了眨眼睛:「那你说的是什么?大型活动举办权还是冰窖一日游?老实说我觉得这两个奖品还不如诺顿馆的使用权有用呢……」…. 「不是!是那个「主办方」今天早上寄到寝室的奖励啊,一个手提箱!」 诺诺有些抓狂,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手提箱的大小。 芬格尔抓了抓头发:「说起来,今天门口确实放着一个快递来着,我还以为是送错了,毕竟我没什么钱网购……」 听到这个回答,诺诺也有些无奈了,目光投向顾北。 顾北:「看***嘛,我啥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要敢作敢当,有些事情要守口如瓶,就算所有人都猜出来这件事情是顾北做的,顾北也不会承认。隁 「呵呵。」 没能从芬格尔和顾北那里得到答案,诺诺决定等会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下那个所谓的「主办方」奖励。 其实有关自由一日上 的事情,不仅引起了学院的学生和教授们的谈论,连卡塞尔校董们也到了。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加图索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一片阳光中,作为加图索家族实际上的负责人,他几乎每天坐在这里,足不出户地管理着家族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数十万职员。 这张「权力的桌面」上摆放着几张照片,分别是诺顿馆中的超级马里奥,还有被飘洒的红色雨水的迷宫。 「这是昨天的自由一日?」隁 「是的。」暗探抬起头来,居然是那个被凯撒认为是废物,游戏环节第一个退场的龙套男。 房间中安静下来,弗洛斯特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规律的节奏。 会是龙王吗? 但没有听说过哪位龙王掌握着类似的权能。 其他的先不说,空间转移和生命创造,这种事情,连龙王都做不到的吧。 而且那种尊贵而暴虐的生物,入侵到卡塞尔内部,没有直接进攻,而是举行了一场游戏,这合理吗? 许久,他竖起一根手指问道:「最近学院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隁 暗探想了想:「学院里进了几个很有天赋的学生,昂热主动离开了学院,行踪不明;装备部似乎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已经很久都没有闹出大的动静了;学院开设了一门新的叫做异术的课程……」 「停。」 弗洛斯特眼中迸射出金光,压制的暗探不敢抬起头来对视:「你确定新的课程是异术?」 「是的,课程上就是这么写的,似乎是一门选修的公开课。」 弗洛斯特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暗探如蒙大赦,退出房间。 「异术……」隁 作为目前秘党当中最大的家族势力之一,加图索家族自然收集到了天朝的一些情报,毕竟根据分析,天朝极有可能是四大龙王的苏醒之地,所以加图索一下也很正常。 自然而然的,加图索家族也掌握了一些有关异术的消息。 而且,由于和某个世家的交易,加图索家族比秘党中的大多数家族都更加了解异术的存在,并且也对这种不需要血统就可以步入超凡的力量极为好奇。…. 但并不忌惮。 弗洛斯特的想法很简单,混血种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泥腿子就算想办法走到了同样的位置,也依旧是泥腿子而已。 但是现在,异术所表现出的能力由不得他不忌惮了。 改变环境,创造生命,制定规则。隁 混血种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吗? 当异人和混血种处于同等层次的时候,混血种还可以把异人当成血统底下的投机者,但是当异人站到了龙族的高度,那混血种或许只是可以随手被捏死的爬虫。 而混血种没有办法对异人做什么,因为他们是屠龙者,目的是清除龙类保护人类,而异人本身就是人类。 所以能够审判异人的,也只有人类自己。 混血种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强者,也失去了制定规则的权利。 弗洛斯特有些担忧。 他和昂热是两种人,昂热会考虑异人出现之后会不会将混血种取而代之,但是也并不会在意,在昂热的眼中无论是混血种还是异人,都是他复仇路上的工具,只看那把刀更锋利,更好用。隁 而弗洛斯特,很可惜,他是标准的家族主义者。 对于弗洛斯特来说,混血种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他无所谓,但是加图索家族的未来很有所谓。 而加图索家族的一切又是建立在血统之上的。 所以他不 免有些担忧,异人的出现会不会冲击混血种的存在,会不会冲击家族。 原本异人和异术都只是天朝的东西,离家族还很远,但是现在,异术出现在了卡塞尔,已经很近了。 他需要先找好对策。 「帕西。」隁 「在。」 阴影中的少年微微躬身,淡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了半张脸。 「既然有异术课,那就应该有授课的教授,去把学院这段时间的人事调动记录拿过来。」 「是。」 帕西退到门口,弗罗斯特忽然皱眉:「等一等,你今天一直没有抬头看我,为什么?」 帕西犹豫了一瞬间,默默地掀起金色丝绸般的额发,他的双瞳暴露出来,一只冰蓝,一只暗金,无论这两种颜色分别看有多美,但在一张脸上出现却令人触目惊心,仿佛看到了恶鬼。 弗罗斯特避开了帕西的视线:「吃药了么?」隁 「吃药没有用,只不过感觉舒服一点。」 「还是吃点药,命不长的人,尤其要对自己好一点。」 弗罗斯特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带着长者般的关怀。 「谢谢。」 帕西转身。 弗洛斯特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隁 弗洛斯特思虑片刻,闭上眼睛:「异术……这种东西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让普通人掌握血裔一般的权柄,说不定也能解放血裔天生的暴乱之血。卡塞尔学院的异术课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天朝人会把这种东西拿出来,但机会是留给有把握的人的。」…. 「您是想让我尝试学习一下异术吗?」 弗洛斯特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去做吧。」 校董会的各位掌权者们的行动无人知晓,此时的顾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面临暴露的风险,又或者说他知道却不在意。 虽说一开始顾北确实想过要在卡塞尔隐藏身份,但是也没决定过一定要密不通风,毕竟他所掌握的异术本身就相当于告诉全世界——老子特娘的就是异人。 顾北要隐藏的身份,是作为哪都通创始人的异人身份,暴露普通的异人身份反而可能会成为一颗烟雾弹。 虽然这颗烟雾弹早晚会失效,但是顾北也没打算隐藏很久就是了。隁 「对了,今晚诺顿馆有晚宴和社交舞会,开始时间是六点钟,你们要不要去?」 诺诺问众人。 有热闹顾北是一定要凑的:「晚宴?做什么的?」 诺诺耸了耸肩:「本来是庆功宴的。」 「哦。」顾北明白了。 原本是为了庆祝学生会在自由一日取得胜利,同时还有学生会的新生欢迎会和学生会不知道多少周年的周年庆,以及凯撒和诺诺的情侣关系公开大会。 前边的几项都是凯撒为最后一项准备的。隁 不过现在看来,最重要的那一项似乎是拿不到手了。 顾北咧了咧嘴,看向楚子航:「你们去不去?」 他用的你们,问的自然不是楚子航一个人,而是连带着他身边的苏茜。 当然,没问芬格尔。 这货不用问就知道,能混吃混喝为啥不去?而且这位狗仔之王所带领的新闻部也是隶属于学生会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芬格尔昨天是和自己家老大干架,并且还盘算着把打赢了的奖励转手卖给自家老大。 当然,芬格尔没有诺诺狠,诺诺是直接打自己男人。 所以芬格尔的出席是板上钉钉的事。隁 而楚子航和苏茜则不同,这两位可都是狮心会的高层啊。 准会长和准秘术大人参加学生会的周年庆的话,这不就相当于洪兴陈浩南跑去给东星乌鸡哥庆生,这乌鸡哥要是不掀桌子那可没天理了。 不过从另一个身份上讲,苏茜是诺诺闺蜜,楚子航是顾北兄弟,去看看也没啥。 毕竟顾北这个没有立场的散人都去了。 楚子航没什么意见,左右无事,他在哪里都可以。 苏茜也没意见,她一个秘术听自己老板的。 顾北抽了抽嘴角:师兄你可要顶住啊,不要被温柔大姐姐诱惑了,家里还有小龙女等你呢,你要是这么玩的话可是要被柴刀得啊。隁 所有人都去,诺诺问:「你们有正装吗?」 几人纷纷点头,楚子航苏茜不说,芬格尔好歹也是上了七年,年年都蹭饭的选手,能少了一身蹭饭利器? 倒是顾北…… 顾北:「……我有学院的校服?」 讲道理的说,顾北的着装实际上是非常单调的,他的审美标准永远都是风衣,大衣,休闲运动服,还有白大褂。 后来有了绘梨衣,他的衣柜里开始多出了很多痛衣,白t恤上印的不是猫和老鼠就是魔卡小樱,有时候还有守护甜心和奥特曼。 还都是情侣款。隁 顾北穿着倒是不觉得怎么样,毕竟他没有啥羞耻心,但是每当他穿上绘梨衣寄给他的衣服,楚子航都会拒绝给他一起出门。 虽说楚子航也不在意顾北的衣品,但是他很讨厌路人奇妙的目光。 搞的好像跟顾北穿情侣服的是他一样。 诺诺无语:「建议你去学院剧场租一套。」 「不必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顾北晃着脑袋,看到芬格尔有叫了一份提拉米苏,伸手从芬格尔的面前端了过来。 芬格尔:「……小兄弟再给我来一份。」隁 侍者:「盛惠十五美元。」 吃不饱的胖橘 251.赴宴 虽然诺诺和芬格尔在自由一日上赢得了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但是学生会的相关部门正在和芬格尔洽谈相关事宜。 二人一个是自家会长还没公开的女友,一个是小弟社团新闻部的部长,而且芬格尔本来就有转手的想法,所以这次的交易十拿九稳。 】 反正也要搬回来,索性学生会也就干脆不搬出去了。 夜幕降临,诺顿馆亮了起来,从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看去进去,灯光绚烂。 这是一座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别墅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墙壁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 学生会的干部穿着黑色的礼服,上衣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红色的玫瑰花,站在走廊下迎宾。 “这房子够一百个人住了吧?这地方就凯撒自己住?” 顾北站在诺顿馆的门口啧啧赞叹,完全无视了来来往往的人怪异的目光:“资本主义社会果然就是人吃人的。” “其实恺撒也不是总住在这里,这是他租来作为学生会活动场所的,以前他不必支付租金,毕竟他能赢得诺顿馆的使用权……现在诺顿馆归我了。” 芬格尔一身黑色的正装。 他不仅是看上去壮硕,实际上也是相当高大,只是灵魂有点猥琐,这么穿起来肩宽臂长,加上德式的灰眉灰眼,再把乱蓬蓬的头发在脑袋后扎了一个小辫子,露出颇有几分帅气的额头,站在顾北和楚子航的,背后俨然一条保镖。 不仅如此,说话间芬格尔还露出了还露出了一个微笑,貌似在心里盘算自己这次能赚多少。 更猥琐了。 顾北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搬到诺顿馆去住?明明今天的使用权在你手里才对。” “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首先要花个上万美金把家具整修整修,还有昂贵的取暖费和地税……顾老大你如果有意出这笔钱的话我是很乐意搬进去的,你叫我陪床我都乐意。” “滚!” “我也挺想滚的,但今晚凯撒点名让我来,我是新闻部的老大,他就是新闻部的老老大,算是我的顶头上司了。” 诺顿馆的门口人来人往,三人就像是水流中的礁石一样杵在那里,门口负责记录名单的侍者是学生会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楚子航,并且抱以十二万分的警惕。 毕竟楚子航在自由一日上算是露了个大脸,和凯撒对刀不落下风,而且一手御火术玩的炉火纯青,本身还是学生会死对头狮心会的新生力量,不得不防啊。 三人让开人群,在一边排成一排,顾北蹲在花坛边上,像是一个街熘子一样:“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楚子航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晚会就会开始,她们应该快到了。” 芬格尔看着诺顿馆门口站着的好像迎宾牛郎一样的两排帅哥,感慨道:“真有排场啊,穿的是armani或者zegna的西服,戴着montntine的表,门前停着的要么阿斯顿马丁要么捷豹……” 顾北对名牌并不敏感,但是听着芬格尔左一句阿玛尼右一句杰尼亚,前一句万宝龙后一句康斯坦丁的,顾北多少也对这些品牌耳熟能详。 话说,诺顿馆和康斯坦丁的手表,还挺配的,诺顿那家伙的弟弟应该就是叫康斯坦丁来着,真是奇妙的命运啊。 话说,也不知道诺顿那家伙在纽约混的也么样了,有没有把哪都通的分部成功建立起来呢? 感觉自己的思绪飘远了,顾北收敛了一下,吐槽道:“凯撒是要跟我们炫富吗?难不成是准备把美钞拍在我们脸上然后对我们说:「要么跟老子闯荡江湖,要么现在就给老子舔鞋!」” 芬格尔咂了咂嘴:“希望他没有脚臭……” “真没骨气!”顾北捂脸。 楚子航突然插嘴:“有情况。” 守在安珀馆门口的记者卡卡按动相机,镁光和目光的焦点是一辆正在倒车逼近安珀馆正门的皮卡,也不知道载着什么,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雨布。 雨布被学生会干部们勐地揭开,如瀑布一样的鲜红色从皮卡的货仓里流淌下来,在傍晚阴霾的天空下,一抹亮色看起来惊心动魄。 那是成千上万朵玫瑰花,刚刚采摘下来,带着新鲜的露水,江河入海似的洒在诺顿馆的门前。 “哇,今天晚上真的是学生会的周年庆吗?怎么感觉凯撒像是要对某人告白的样子?”芬格尔感慨。 顾北瞥见了从另外一条小路上漫步而来的两位美少女,挑了挑眉毛:“说不定就是为了告白呢。” 顺着顾北的目光,楚子航和芬格尔看到了苏茜和诺诺携手而来。 诺诺穿着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暗红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蹬着十厘米高的玛丽珍高跟鞋,撑着一柄漆黑的伞,雨水沿着伞缘倾泻下来,让她像是笼在一个纱罩里。 相比较来说苏茜就显得清冷了很多,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礼服盈盈垂落,裙尾停在了水晶高跟鞋上方,露出了洁白的脚踝,纤细的脖子上是一串皎月珍珠,两边的耳坠同样是珍珠,同珍珠项链交相辉映,乌黑的长发被挽成一个髻,成熟又不失活力。 两女一暗一明,各有千秋。 顾北吹了身口哨:“女主人到场咯。” 两女行至三人面前,诺诺叉着腰:“怎么样?” 苏茜也看向楚子航,眼中不知荡漾着什么。 楚子航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许自己应该直截了当的切断联系,但是这毫无疑问会伤害对方。 虽然是仕兰中学的此獠当诛榜头名,但是在处理感情上却还是个粉嫩嫩的新人啊。 顾北嗅着楚子航身上飘出来的迷茫味道,感慨道。 芬格尔竖起大拇指:“多谢款待。” 顾北没作评价,而是把目光转向诺诺手中。 那是一个手提箱。 一个让顾北眼熟的手提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他就是用这样子装了两个精心准备的试验品寄给了诺诺和芬格尔。 芬格尔的那个还没有看,诺诺这个却被他直接带过来了。 她带这玩意来干嘛? 顾北想不通,只能装作不经意地问:“这是什么?” 诺诺拎着手提箱晃了晃,嘿嘿一笑:“你猜。” 顾北:……你怎么跟酒德麻衣一样!? 几人有说有笑,一旁却响起了掌声,几人转过头去,恺撒正一身白衣站在门前,看着他们鼓掌。 恺撒冰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寒冷的光,背后站着学生会六个部的部长,整整齐齐仿佛十万带甲精兵。 “来得很准时。” 恺撒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露出澹澹的笑来。 “恺撒对你笑了!”顾北凑到楚子航的耳边大声密谋。 “他对你笑了啊!”芬格尔凑到楚子航另外一只耳朵边。 楚子航:……我不瞎。 其实楚子航自己也有点慌,因为他在那个笑容里忽然看到了情意绵绵…… “我回寝室换了一身衣服”诺诺走了上去。 恺撒双手轻轻地抱住她的肩膀,跟她行了一个臭屁到极点也优雅到极点的贴面礼:“你穿这一身看起来很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诺诺笑着,“这是我母亲曾经穿过的,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令堂一定是一位光彩夺目的美人,就像你一样。”恺撒优雅地说,像个皇帝一样拉着诺诺的手进了大厅。 这个过程中他没有看其他任何人哪怕一眼,目光掠夺过其他人的时候,都像是利刃切割空气。 四人看着凯撒牵着诺诺的手,身后跟着一大群牛郎一样的学生会干部,好像微服私访的皇帝带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回宫,声势浩大。 “这算是下马威么?”芬格尔疑惑。 “谁知道呢。”顾北耸了耸肩,一马当先冲进大厅。 然后苏茜挽住了楚子航的胳膊,她分寸把握得刚刚好,虽然挽住了手臂但还留着空隙,显得亲密的同时还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仿佛两个人就是普通的舞伴关系。 楚子航身子僵了一下,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 他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苏茜,叹了一口气,并行着走进大厅。 顾北瞥到这一幕,一边感叹小龙女可以改名为森林与绿之王,一边掏出手机快速拍了一张照片。 师兄黑历史+1。 芬格尔看几人都进入了诺顿馆,也抬起脚步跟了进去。 众人鱼贯而入,晚会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芬格尔迅速地计算了大厅里的人口,对比了龙虾的头数,得出重要的结论,这是一场以吃为主的社交活动。 毕竟他就是冲着蹭吃蹭喝来的。 康慨的主人为参加宴会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条澳洲龙虾,这些浑身赤红的大家伙趴在冰上,后背打开,露出一身晶莹的白肉。 芬格尔挥舞刀叉起,气势可以用“勐虎下山”四字来形容,然后在他的叉子距离那头最近的澳龙只有零点零一米的时候,那头澳龙不见了。 叉子落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芬格尔转过头看去,顾北的嘴外边还露这一根龙虾须。 芬格尔明白了,这不是相安无事的宴会,这是一场战争。 楚子航带着苏茜悄悄远离了这两个二货,好让他们有足够施展的空间。 餐桌上刀光剑影,顾北和芬格尔你来我往,两人各显神通让周围参加这场晚宴的客人都目瞪口呆。 “那两个是谁?看起来好猥琐。” 楼梯上,一个女生皱眉。 “不知道,那个看着好像那个s级新生,另一个是谁?”另一个女生摇头。 “你不认识芬格尔吗?” “啊?他就是那个……” “留级四年的a降到f的。” “那为什么他还不退学啊?” “听说他家里关系很大,是屠龙世家。” “哪里都有关系户,社会还真是复杂呢” “听说他今年拿到了自由一日的胜利。” “还不是靠人家女孩,有个好队友罢了。” “他是不是把s级带坏了啊……” 女孩们的谈论声很小,但是对于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中也能听见虫鸣的几人来说,这个声音也不小了。 不过几人混不在意,像是穿过耳朵的风声一样飘过去。 讲道理,就免费食堂这一点来说,顾北和芬格尔吃的还挺开心的。 如果那个戴着白手套的家伙能晚点出来就更好了。 戴着白手套的学生会干部摇了摇黄铜小铃, 清锐铃声响起,大厅里的学生会干部们停止了说话。 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边走下器宇轩昂的黑衣男生,一边走下戴着真丝白手套的白裙女生。 满厅寂静,舞会即将开始。 无关人等早都识相地退到了不同的角落里,只剩下端着盘子站在正中间的两个家伙,还在那条赤红的龙虾前挥舞刀叉。 两个家伙忽然意识到了目前的场景,停下了进食,不再吵吵嚷嚷。 “这是要跳舞?” 顾北虽然停下了动作,但是嘴里还是塞着一整只龙虾,讲道理,在吃这一方面上芬格尔的战斗力强到离谱,如果是普通混血种的话,刚才刚才对决的时候肚子就已经被撑爆了,感谢六库仙贼,让顾北能够和芬格尔不分高下。 芬格尔看了看周围,点点头:“是要跳舞。” 两人这么说着,但是脚下却没有移动,仍旧站在大厅中央。 有侍者来到二人面前:“先生,请离开舞场,下面是社交舞环节。” 侍者彬彬有礼地提醒。 顾北没搭理他,又往嘴里塞了半扇烤乳猪,看向芬格尔:“你要跳吗?” 芬格尔把每根手指都细细擦干净,眼神跃跃欲试:“好久都没跳过了……我入学的时候曾经是年级的猫王!” 侍者呆呆地看着这家伙。 “看我干什么?我是不懂社交规矩的人么?我等在这里是要跳舞的!” 芬格尔一瞪眼,正了正领结,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music.” 252.舞会 诺顿馆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拉开,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试音,为首的指挥居然是上次深夜给顾北送宵夜的厨子,看来他果然是多才多艺。 厨子兼职的指挥正准备挥舞手中的指挥棒,扭头看见了舞池中央众目焦点的两个男人,不禁有些踌躇,得不到命令的乐队成员们只能一再地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是探戈!正是我的强项啊!”芬格尔眼中透出毅然决然的神情:“来,顾老大!别丢人,要挺住!我和你,漂亮地杀出一条路来!” “哦,那你一定要挺住。” 顾北的语气像是什么故障的机器,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三下五除二把盘子装满,然后跑到一旁的角落里蹲下。 芬格尔把目光投向舞场中央,很可惜的是舞池中的男士女士都是成双成对,没有一个女孩是闲着的。 他甚至从里面看到了楚子航和苏茜你敢信! 虽然楚子航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两个大字:“救我!”但芬格尔还是无视了楚子航的呼救,他觉得这家伙背叛了他们的革命友谊。 无奈,芬格尔把目光转向楼上的淑女,可是每一个被芬格尔看到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一声扭过头去,其感觉大概是看到了一坨牛粪后的自然反应。 满场里好像只有他是多余的……好吧,还有那个躲在角落里疯狂往自己嘴里炫雪花牛肉的s级。 很多人都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位s级的血统真实性了,毕竟顾北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一名拥有高贵血统的混血种,反而更像一个蹲在大学城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品鉴着一双双美腿的痞子。 白瞎了一张耐看的脸。 顾北对于周围的怪异眼光并不在乎,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当做异类,这是作为一名异人应有的觉悟。 况且,他本身就是这群小龙人中的异类不是吗? 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只帝王蟹,连壳带肉一口咬下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茹毛饮血的野人。 周围的人都在猜测,即便厨师没有提前对食材进行加工,顾北也会就这么吃下去的吧…… 毕竟顾北的行为看上去也确实有够野蛮的。 不过顾北挺无所谓的,他吃这些东西无非就是尝尝滋味,至于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对他而言没有意义,毕竟只要进到嘴里就是纯粹的炁,六库仙贼大概是世界上最不挑食的东西了。 顾北一边吃着,一边看向舞池中,灯光把舞池中央跳舞的男女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他们随着音乐摇晃,男人与女人的影子缠绵到一起,能看到挥舞的手臂和跳动的高跟鞋的影子。 芬格尔站在男男女女之间,木讷地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像是顾北前段时间看的动画片里的倒霉熊,与周围格格不入,那么突兀。 你在想什么呢? 是想起了eva吗? 是曾经的那位少女,还是现在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这个? 你想好如何选择了吗? 思绪翻飞中,芬格尔动了。 他一开始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熊,在舞池中辗转腾挪,壮硕的身躯强力地摆动,撞开一对对男女。 舞池中的灯光忽地暗了下来,但是乐队没有停下演奏,这是乐队的规则,只要奏响了第一个音符,那么即便是在泰坦尼克号的沉船上,也要完整地将曲子演奏结束。 影影绰绰的身影在舞池中停了下来,他们都是被凯撒选中的精英,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惊慌失措,只不过有其他东西迫使他们停下来。 在昏暗的环境中,一束光落在了芬格尔的对面,这束光紧紧粘着芬格尔的脚步移动,伴随着音乐节奏闪烁,此刻它就是芬格尔的舞伴,是芬格尔怀中的幽灵。 游荡的孤高灵魂不需要羁绊之地。 舞曲雄赳赳地迈入最高昂的段落,以一个强力的劲头,那壮硕的影子携着他怀中的光把舞池中央的人影全逼了出去,为这支舞献上一个华丽的收尾。 乐曲的尾声渐渐消弭,但仍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鼓掌,所有人都被这激昂的舞姿震慑心魄,发不出声音。 唯一一个声音是一个蹲在角落里的新生,他嘴里嘎嘣嘎嘣嚼着不知道是螃蟹肉还是螃蟹壳的东西,脸上挂着微不可查的微笑。 决定了啊…… “彭——” 灯光突然大亮,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舞池中仅剩的那个…… 人呢?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在舞池中挥斥方遒的男人不知道何时挤到了一个角落里,和原本就蹲在那里的s级并排蹲在了一起,还从s级的盘子里摸了一条蟹腿塞进嘴里。 那股猥琐进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和刚才英姿勃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芬格尔一边嗦着蟹腿一边问:“怎么样?” 顾北竖起大拇指:“你这个逼装大了!” 芬格尔嘿嘿一笑。 顾北现在相信了,芬格尔当年或许确实当过猫王。 掌声响了起来,宴会的主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二层的阳台上,诺诺站在他身边,二人的掌声强而有力,紧接着就是整个诺顿馆都响起海啸一般的掌声。 恺撒端着一杯加冰的白兰地,像是君王一样在二层阳台上巡视自己的领地,诺诺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看到顾北好像和芬格尔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有些忍不住地“噗呲噗呲”笑起来。 其实顾北也没说啥,他看着凯撒和诺诺的样子,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一句魔性十足的台词:“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适配度简直不要太高。 一名部长在二楼的平台上敲了敲麦克风:“现在请学生会主席恺撒为我们致辞。” 议论的声音低落下去,无论留级七年的老猫王表现得多么耀眼,毕竟恺撒才是学院里当之无愧的明星人物。 恺撒把酒杯递给侍者,扫视下面的所有人,像是皇帝检阅军队。 “我第一天来到学院的时候非常失望,”恺撒顿了顿,“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 “真正的精英,永远多不会是大多数!” 开场真是冷得叫人直起鸡皮疙瘩,顾北嘴角抽抽,突然在想这家伙如果统治地球大概会跟德过的小胡子混,变成一个nc。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胡子跟着凯撒混,然后两个极端主义者用手段清除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废柴……像芬格尔这种留级了七年的一定是第一个被干掉的。 可是接下来恺撒澹澹地笑了。 “感谢诸位的到来,很高兴见到最精英的一群人在这里聚集,我们加图索家的客人,”恺撒竖起一根手指,“也只能是精英!” 静了片刻,有人大力鼓起掌来,跟着所有人都鼓掌,每个人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 这是一件殊荣,被恺撒看做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一群。 楚子航站在激动得人群中冷眼旁观,和周围的人处在不同的世界,他身边的苏茜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楚子航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二人的周围出现了一圈真空带。 和二人有这相同情况的还有顾北和芬格尔二人组,不过这两位是因为实在不太受人待见。 顾北眼神古怪的看着芬格尔,刚才那个带头鼓掌的不是别人而是芬格尔,他脸上的表情就差热泪盈眶了,看起来这个“e”级的废柴师兄非常感动于恺撒对他的赏识,却忘了他根本就不在客人名单上,只不过是陪着顾北和楚子航的添头。 “我喜欢和优秀的人合作,因为我的时间有限,浪费时间在不够格的人身上对我而言无法容忍。” 恺撒示意大家安静:“我一直以来的观点,卡塞尔学院是一个奇迹,承担了巨大的使命,那么就应该有最优秀的一群人发出最简洁、最有力的声音。” “谁该发出这样的声音呢?”他冷冷地俯视。 “恺撒!”学生会里恺撒的小弟突兀地喊了一声。 “不,不是我,而是……我们!” 恺撒提高了音量:“是最优秀的,我们!” 加倍的掌声像是暴风雨砸落下来。 顾北微笑着旁观,他是个长在红色主义国家的孩子,高中课本上说过,大众的声音才是最洪亮的,所以他并不打算参与到这场精英的狂欢之中。 况且,他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精英,异类就是异类,异类中的精英也是异类。 难不成就因为你是精英怪,玩家就不打你了? 别开玩笑了,玩家只会打的更狠。 “一年前,我接手学生会,学生会重整旗鼓,我和弟兄们雄心壮志,谁知道还不到半个月,就被狮心会抢走了三个社团,顺便挖走了七八个干部。” “上帝保佑!教会的神父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我不相信,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都由自己决定!” “学生会从我接任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服务于所有人。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杀死龙王?维持世界?或者,证明自己?” 恺撒耸了耸肩:“如果你们去告诉别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们会认为你们是疯子。” “但是真正的精英,永远都会被世俗看做疯子!好比尼采!他死去了,但他是那个时代真正的精英。” 恺撒像是个打了鸡血的古希腊演讲家,有力地挥舞手臂:“因为世俗,是不能容忍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的!他们也不能容忍精英,因为他们愚蠢!” 顾北看到那些学生的眼睛里闪耀着“我就是一个不容于世俗的疯子啊”的神色,感觉自己好像是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cx现场。 这洗脑功力比之双全手也不逞多让啊。 恺撒摊着手:“我并不想把什么人从这个校园里驱逐出去,既然卡塞尔学院的校规允许了不够格的人进入这里学习,我可以接受,我也很理解不够格的那些人他们的生存方式,我不想干涉。但是我希望他们不要发出太多的噪音,我不喜欢噪音。” “但是这个学院,这个使命,终究是要由最优秀的人来支撑的!”他再次指向天空,“现在,就允许我以本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欢迎你们,加入疯子的阵营!” 顾北皱着眉头看着凯撒,总觉得他这翻发言就好像是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中二少年,学着神话中佛祖释迦摩尼诞生之日往东南西北各走了七步,然后指天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好拽啊……好想给他一个大比兜……” “使不得使不得……” 芬格尔赶紧拉出了跃跃欲试的顾北,阻止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全体学生会的面给他们的会长一个大比兜。 好在没有人在意两人,所有人都鼓掌,而后激动地互相拥抱起来。 “顾北!”恺撒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楚子航!”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顾北没精打采地抬头,看见恺撒遥遥伸出了手:“请你们上来和我站在一起。” 旋即他冷笑:“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 顾北的立场先不论,大家都知道楚子航已经是内定的狮心会下一任会长了,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入会申请,但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凯撒现在的行为无疑是直接挖狮心会的根。 而楚子航很明显也没有接受这份邀请的样子,他站在原地面如寒霜,现在他知道楚子航为什么会给狮心会成员的他递邀请函了。 “你会需要一个对手的。”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把自己摆在了与凯撒平等的位置,同样也是站在了凯撒的对立面,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么这一屋子的学生会成员怕是要将那人给活撕了,但是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是楚子航。 是那个能和凯撒打的有来有往,不落下风的a级新生楚子航。 众人居然在潜意识里认为他说的很对。 说完,楚子航头也不回,带着苏茜走出了诺顿馆。 所有人目送着楚子航的离去。 当楚子航的背影消失在了诺顿馆的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房间中。 他们看向了顾北。 此时这个s级正没有任何危机感地抱着一根猪肘子,仿佛看向他的不是满满一屋子的人,而是一屋子萝卜青菜…… 怎么感觉更恐怖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说些什么,但是他好像只在乎自己手里的猪肘子…… “话说,来学校这几天天天都是猪肘子啊,差不多也该换换口味了。” 顾北一边吐槽,一边抬头看向凯撒:“凯撒兄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选修了新开设的异术课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非常肯定。 凯撒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顾北摇了摇头:“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学生会已经有了自己的社团指导教授了,就不需要再多一个教授了。” 说完,也不在乎周围大脑宕机的众人,穿过人群走出了诺顿馆。 “等……我龙虾还没吃完啊大哥……等等我……” 芬格尔抱着一盘吃的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学生会的众人依旧沉默。 异术课……教授…… 良久,诺顿馆中的众人才回过味来。 “他刚才……是在开玩笑?” “……大概?” 凯撒站在二楼阳台,神色恍然,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来着……等等,话虽如此,但这跟顾北加入学生会好像没啥关系吧,又不是让他来当指导教授。 这根本就是顾北拒绝的借口吧。 253.早八 很多人或许对于卡塞尔的学生存在某种奇妙的误解。 确实,这帮学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无所不能了,上能飞天,下能深潜,飞机潜艇都不在话下,文能把对王之王对穿肠,武能一拳打死泰森……前提是泰森不咬耳朵。 而且这帮学生还有超能力,喷火的喷水的,刮风的下雨的,变身浑身肌肉绿色大块头的,看上去可比复仇者联盟猛多了。 所以很多人就对这群背负着屠龙使命的学生产生了误解,认为这群学生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在四处屠龙拯救世界。 但是! 这是一群学生啊! 虽然确实有屠龙的课程,但这群学生也不是每天都在屠龙啊。 讲道理,哪来的那么多龙让他们杀? 学生的主要任务当然是学习了,有一说一,卡塞尔的学习任务虽然比不上天朝的中学生,但是也蛮重的。 卡塞尔的课程分为必修和选修两种,采取四加二的模式,即四门必修和两门选修。 首先是三门必修,其中三门是固定的,也就是战争实践课和格斗课,还有言灵学。 前两门课程是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学生的作战能力,而言灵学则是为了让学生能够更好的了解自己,了解龙族,在战斗中做好充足的准备。 毕竟说到底屠龙也还是要靠厮杀的。 除了这三科固定以外,剩下的一门要看学员的导师。 就比如诺诺,她的导师是曼斯教授,所以他剩下的那一门必修课程就是魔动机械学。 再比如顾北和楚子航,两位的但是施耐德是执行部负责人,同时兼任战争实践课教授,这个时候顾北和楚子航就可以额外再选择一门必修课程,比如很受欢迎的龙族谱系学,又或者是任课老师非常火辣的伪装学。 而另外两门选修就是看个人兴趣了,有的人会去学驾驶,有的人会去学炼金,还有人会去研究龙类基因…… 必须课程的学分必须要修满,并且有足够严格的毕业考试,而选修课的学分可以用来兑换现金,如果学分足够高的话还可以获得奖学金。 所以卡塞尔的学生经常有早八。 这一点倒是比国内的大学生要忙碌不少。 白鸽伴随着早晨悠扬的钟声在清晨的阳光下飞舞,穿过广场中央的「屠龙英雄」雕像,落在还带有露水的百慕大草坪上蹦跶,身穿墨绿色校服的俊男美女们已经在校园里穿梭。 楚子航挎着运动包走出剑道馆,刚刚结束锻炼的他身上溢出锋锐的气势,让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实际上楚子航五点钟就已经起来了,除了在剑道馆挥剑以外,他还慢跑了几圈,顺便练了会篮球。 对比某个现在还窝在寝室的编外教授和某个狗仔之王来说,楚子航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自律。 接下来他要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去上课,中间会路过图书馆,顺便把之前借的那本《文艺复兴时的混血种社会》还回去。 “会长。”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子航刚刚抬起的脚步一顿,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来。 转过身去,不出所料,是苏茜。 其实楚子航对于苏茜一直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奈何某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总是兴冲冲的贴上来,楚子航也明确的表示过自己有女朋友了,并且还把夏弥的照片给苏茜看过。 但是苏茜表示自己可以公平竞争…… 感情这种东西其实没人说的清楚,一见钟情又或者见色起意,用这种词来形容苏茜对于楚子航的感觉都略有偏颇。 如果硬要说的话……命运。 只有这个词比较适合这种感觉。 两人早在几年前就见过面,但当时的苏茜只是对楚子航有些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但是这次的见面貌似和曾经那次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或许苏茜自己也说不明白,不过这种事情可以问顾北。 顾北从之前就已经知道事情一定会发展成现在这个状态,因为这是命运。 风后奇门的突破给顾北带来了勘破命运的能力,让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在顾北的眼中有了具体的表现,可以看到命运的走向和变化。 命运这种东西是很玄乎的,命代表着命中注定的,而运却可以随着人的行为而改变。 苏茜爱上楚子航,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二人能否走到一起,则要看运……也就是二人的选择。 不过顾北觉得这俩人大概率是成不了的,毕竟楚子航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专一的男人,不存在脱轨的概率。 而楚子航在对面苏茜的时候也是很难办的。 他是冷淡,又不是脑瘫,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情。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拒绝过了,也告诉对方自己有女朋友了,但这都阻挡不了少女一次次的冲锋。 楚子航甚至想让夏弥出面让苏茜知难而退。 但被顾北拦下了。 “如果夏弥知道了的话,说不定会跑到卡塞尔来跳舞。” 这是顾北的原话。 跳舞指的当然不是字面意思,言灵·湿婆业舞,灭世级别的太古权现。 楚子航不想让夏弥来卡塞尔,因为这里是混血种的大本营,夏弥来了的话很难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卡塞尔里还有楚子航想要调查的东西。 所以卡塞尔也不能出问题。 这一来二去的,直到夏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一个竞争对手。 其实就顾北的想法来看,夏弥也不在乎就是了,毕竟以楚子航的优秀程度,或许夏弥早就已经做好了群敌环绕的准备了。 现在这种情况只不过是楚子航自己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而已。 “苏茜,我还不是会长……” “迟早的事。” 苏茜走到楚子航身边,把水递过去:“这么巧啊会长,你也去吃早饭?” 楚子航有些恍惚,苏茜的影子和夏弥的似乎有些重合……他在预科班的那一年里,夏弥经常在他训练后给他带水。 “是啊,好巧。”楚子航回应。 一点都不巧。 卡塞尔学院的布局按照区域划分,最中央的部分是「屠龙英雄」雕像的喷泉广场,围绕着广场的是教学楼,办公楼,图书馆,这是核心区域。 食堂所在的位置在核心区的东边,宿舍区在核心区的南边,剑道馆和体育馆这些运动场馆在核心区的西边。 也就是说,苏茜完全可以出来宿舍之后直接前往食堂,而剑道馆和食堂则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巧吗? 或许吧。 被精心策划的巧合也是巧合,不是吗? 楚子航没有戳破苏茜满是漏洞的说法,背着运动包前往食堂。 苏茜抱着书跟上楚子航。 卡塞尔食堂的早餐终于不是猪肘子了,而是香肠培根煎蛋,还有烤吐司。 食堂中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很多人都在讨论今天早上的第一堂课,最新开设的异术公开课。 “喂,听说了吗,新课的教授……” “听说了听说了,是那个s级。” “你们怎么知道的?” “哎呀,昨天晚上就传出来了……你没看论坛?” “就是就是,昨天晚上守夜人都炸锅了。” “我很早就睡了……详细说说。” “昨天晚上不是学生会的周年晚会吗?s级,还有那个a级的新生,就是能和凯撒五五开的那个,在宴会上拒绝了凯撒的邀请,那个s级还说自己是教授。” “我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s级亲口说的,这能有假?而且今天就是第一节公开课了,他要是敢说假话,那不是接着就被戳穿了!” “有道理。” “其实昨天夜里还有一个重大消息的。” “还有?什么瓜?” “就是那个啊,凯撒的女朋友。” “哦,你是说那个红头发的……” “其实也不是很震惊,毕竟这两位平时也眉来眼去的,多少也猜到了……还是s级当教授的事情很劲爆!” “雀食。” 两个人对于耳边悉悉索索的交流充耳不闻,快速解决早饭,又按照计划去图书馆还了书,楚子航又借了一本《炼金术进阶》,而苏茜则是借了一本《管理有才能的人》。 很符合她的身份——狮心会未来的会长秘书。 两人结伴来到教室,弧形阶梯教室中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很多人,看样子有不少人是慕名而来,想要亲眼见识一下所谓的s级新生是怎么当教授的。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诺诺,那一头火焰般的红色简直不要太好认。 两人坐到了诺诺的旁边。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诺诺吐了吐舌头:“你出门之后。” 苏茜无奈摇了摇头:“你没吃早饭吗?” “放心好了,”诺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楚子航将包放好,然后拿出书来,现在还没有正式上课,他可以看会书打发一下时间。 越过苏茜,楚子航看到诺诺的脚边放着一个黑色表皮的金属手提箱。 “这是什么?”他有些好奇。 诺诺低头看了看:“哦,你说这个啊。” 诺诺把手提箱抱到桌子上:“是自由一日的冠军奖励啊,那个「不肯露面」的主办方给的,具体是什么我还在研究。” 说到「不肯露面」这几个字的时候,诺诺跟你明显有些咬牙切齿。 手提箱被打开,楚子航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像是……一条腰带? 不过这腰带的形状是不是奇怪了点。 腰带的整体呈现银白色,上面点缀着你明黄色的纹路,腰带的材质像是金属的,两边还有悬挂着两个奇形怪状的物件,左边的那个像是一个巨大的金属「x」,右边那个是一个……相机? 除了奇形怪状的腰带以外,箱子里还有一个奇怪的按键手机,同样的白色点缀黄色。 不知道怎的,楚子航觉得这玩意挺眼熟…… 在哪见过吗? 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头绪。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骚动。 循着这股混乱看去,一个威风凛凛的金毛走了上来。 凯撒。 楚子航看到了凯撒,凯撒自然也看到了楚子航,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是迸发出了激烈的火花。 看样子貌似是被记住了啊。 凯撒……凯撒…… 等等! 楚子航的目光在手提箱里的腰带上打了个转,然后又在诺诺和凯撒身上扫过两万,最后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回书上。 如果是顾北的恶趣味的话,说不定自己是猜中了。 凯撒也收回目光,走到诺诺身边坐下,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到诺诺面前:“吐司煎蛋三明治,还有刚热的牛奶,厨师刚做好的。” 诺顿馆自然是不会提供厨子的,但是诺顿馆有厨房,所以凯撒从家族里调来了几个厨子,来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 虽说无论是住公寓还是住别墅,又或者是住白宫,凯撒都不挑剔,但是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凯撒从来都不介意多做一些事情。 享受更好的生活,这也是精英的一部分。 上课铃在八点钟如约而至,但是这节课的教授似乎是迟到了,这在卡塞尔可是稀有事件,楚子航有些后悔,自己出门的时候应该把顾北叫醒的。 教室内倒是并不乱,虽然混血种大多自命不凡,但是由于血统上的优越性,他们大多都接受过高端的教育,就算是没有条件的,也有着良好的教养。 这要是搁在天朝,也只有顶尖学府的学生才能有这种思想觉悟了。 不过,虽然学生们安静下来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但不满是肯定的,毕竟没有人喜欢被放鸽子,要是那群老教授就算了,但是据说这节课的教授和他们可是同龄人。 还是s级。 这些心高气傲的学员多少有些不服就是了。 “嗯,看起来你们都很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这很好。” 一个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内响起来,众人回头望去,发现不知道何时在人群中坐了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少年,少年抱着一本《周天行炁》。 他的目光根本没有从书上移开,只是淡淡开口:“或许我可以提高一些对于你们的期待。” (本章完) 254.立威 人群中的少年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手中捧着一本《周天行炁》,虽然在说话,但是目光却没有从书上移开。 他没有穿校服,身上的休闲装慵懒散漫,敞开的胸口露出了里面的印花t恤…… 为什么是野原广志? 坐在他旁边的学生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看着少年,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万分的事。 他的脑海中在思考一件事。 这里……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不对,好像一开始确实有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过那个人和眼前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他想要回想起那个人的样貌和眼前的少年做个对比,却发现脑海中的记忆就好像罩着一层雾,明明可以清晰的记起自己进入教室之后选择了这个位置,还和旁边的人打了一声招呼,但是现在却想不起来旁边这人的模样。 好像确实是眼前的少年,又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四周却已经有人认出了少年的身份。 “是s级!” “就是他吗?” “长的还不错……就是太嚣张了……” “毕竟是s级,有嚣张的资本。” “昨天在宴会上他可是一点s级的样子都没有啊。” “楚顾天下第一!” 嗯? 怎么这里也有磕cp的? 少年瞥了一眼那个满脸潮红的女孩,眉头挑了挑眉,酝酿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一口老槽咽了下去。 他今天是教授,要注意形象……虽然他平时也没啥形象就是了。 毕竟经历过入学季的舆论浪潮事件,他的形象已经基本在学生的心目中定格了。 没错,少年就是这堂课迟到的教授——顾北。 说迟到也并不准确,顾北其实比任何一个学生到的都要早。 虽然他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是学院的戒律没有掺杂对于炁的应用,并不能压制异术,顾北先去食堂吃过饭之后就到了教室,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给自己身上套了一层幻身障之后就悠哉悠哉看起书来。 这也算是给这群小龙人的一项考验。 在顾北的角度看来,混血种可以兼容炁的应用,没有办法使用八奇技,却可以使用其他低端异术,从根本上讲,或许是本源上与八奇技有冲突,但是和异术却是兼容的。 从这个角度上看,混血种或许只是一种能够通过血脉流传的先天异人。 这种例子放在一人世界中也极为罕见,毕竟在一人世界中,先天异人的出现完全是概率问题,虽然有家族的概念,但是根本没有血统这一说。 如果真的要论血统的话,那融合在吕家血统里,靠觉醒才能掌握的明魂术,应该勉强可以算是一种依靠血脉流传的异能。 这种继承方式还是相当少见的,同样身为十佬的王家,神涂秘术也是要依靠后天学习的。 所以顾北就想实验一下,只靠混血种的力量究竟能不能看穿异术。 然而结果让他自己也很迷惑。 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不行的,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只一眼就看穿了顾北的小障眼法。 就比如某个躲在教室后排,努力蜷缩起身子,极力隐藏自己存在感的狗仔之王。 还有某个红头发的小女巫。 这两人进入教室后都注意到了顾北的存在,其实如果没有障眼法的话,顾北的打扮在教室里还是很显眼的,毕竟清一色的墨绿的小西装校服里混进一个黑色休闲服白体恤,t恤上还印着野原广志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所以这两人很容易就看到了顾北。 所以……能否看破异术和血统浓度有关? 但是教室内也不是没有其他的a级,这些人就没有看出顾北的障眼法。 而且,最令顾北意外的是,楚子航和凯撒居然也没有察觉到顾北的存在。 这是顾北万万没有想到的。 毕竟从血统论上看来,凯撒和楚子航的血统就算和芬格尔持平,那也要比诺诺高,尤其是楚子航,他可是修行过异术的。 但是这两人却没有看破顾北的障眼法…… 这让顾北直接推翻了血统论,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混血种或许和八奇技排斥,但是却和炁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是多元存在的,但更清楚的原因,顾北现在还想不明白。 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要开始自己在卡塞尔的第一堂课了。 在所有学生的注目下,顾北拍了拍手。 但拍手的声音却从讲台上响了起来,将学生们的注意力集中过去。 在讲台上拍手的,赫然就是顾北。 等等,如果顾北在这边的话,那么刚才的那个…… 所有人转过头去看向顾北刚才所在的位置,发现那个位置上根本就没有人! 空间移动!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这样一个词语,但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顾北是怎么做到的? 言灵? 学院里是有戒律的,除非顾北的血统比守夜人的高,不然是突破不了戒律限制的,不过…… 比守夜人高? 开玩笑,守夜人的血统和次代种持平,什么血统能比他高?初代种吗? 速度? 更不可能了,速度是要移动的,移动就有轨迹,而刚才顾北所在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是人,他除非是用飞的,或者遁地。 而不论飞过去还是遁地过去,这都回到了第一个有关言灵的猜测上。 所以……s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八门搬运术而已。 顾北看着学生们困惑的脸,再次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来你们还不清楚我这门课的主要内容,不过在上课之前,我们需要先做一个小游戏……” 看着弧形的阶梯座位上满满的人,顾北笑着问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是选修了这门课程所以坐在了这里,也有人是出于好玩或者好奇,还有一部分是在听说了我的名字之后,所以想来看看我作为s级是否名符其实。” 说到这里,顾北顿了一下,但是讲台下的学生们都已经骚动起来,很显然,顾北说中了。 要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一座精英制度的天才学院,这里的学生以屠龙为使命,以拯救世界为目标,这里永远不缺自命不凡,认定自己为救世主、世界之星的学生。 那么,这些自以为是天命之子的学生,又有那个愿意承认自己要矮别人一头? 他们或许会对凯撒俯首称臣,因为凯撒不仅是他们中的强者,而且还是加图索家族的少爷,尽管凯撒对于这个身份的认同度不高,但不得不说,是实力加上势力,才让凯撒站在了所有人的顶端。 他们或许会对楚子航另眼相看,因为楚子航作为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就可以和凯撒斗得有来有回,而且虽然楚子航本身没有背景,但是狮心会就是他的背景,这么多年来学院中的精英都是出自于狮心会,连万人敬仰的昂热校长也是狮心会的一员,所以他们看好楚子航的未来,认为他会成为和凯撒并肩的强者领袖。 那么顾北呢?顾北凭什么让他们尊重? 凭一个s级的名头?还是凭他和楚子航凯撒二人的绯闻? 自由一日上也没有人见过顾北,所以自然而然会对顾北的实力有所猜测,但是毕竟顾北没有出手,很多人都认为顾北是一个空有血统的花架子,哦不,说不定血统也是因为学院的判定出错了。 所以很多人都不服。 他们就是想知道,顾北凭什么是s级! 说到底卡塞尔是一个实力为尊的学员,s级的名头并不能吓到这群学生,只会激发学员们的斗志。 就像是在清华里扔进去一个北大的学生,然后说这个北大学生的智商堪比爱因斯坦,你看清华学生什么反应。 所以,顾北明白,在上课之前还是要露一手的。 立威是必要的。 至少要让这群学生知道,自己确实有s级的实力。 至于s级血统…… 那是啥玩意? 没听说过。 只要不抽血化验,谁知道顾北是个没有血统的冒牌s级? 但是实力这种东西,想要证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中又很多人不服,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顾北扫过阶梯座椅上的学生,嘴角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十分钟,不服气的站出来,你们可以一起上。” 顾北这一句话可把底下的这群学生惹毛了,话音刚落第一排就有人站了出来,这人还挺有礼貌,恭恭敬敬朝着顾北鞠了一躬:“06级宫本三郎,柔道社社长,请教授指教。” 小日子? 顾北勾了勾嘴角:“蛇歧八家的?” “是。” “看在你们上杉家主的份上,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宫本三郎眼中气势更甚,隔着讲台就是一个鞭腿直冲顾北的脑壳。 说是柔道社长,怎么出手是跆拳道的招数?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顾北反手接住这记鞭腿,一个卸力,然后将宫本三郎的环节摘下来,整个人按倒在面前的讲台上。 全程没有用到异术。 讲道理,和这群言灵都用不出来的小龙人过招,顾北但凡用上炁都是在欺负人,毕竟他的身体素质在六库仙贼的不间断强化下已经堪比初代种了,而且虽然在得到风后奇门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近身肉搏过了,但是顾北却没有停止过对于技巧的磨练,而且他的格斗术已经脱离了套路化的模式,一招一式都圆融如意。 这要是还拿不下这帮小龙人,那顾北干脆也别在外边混了,回去娶了绘梨衣过小日子算了。 不过顾北轻轻巧巧地拿捏了宫本三郎,对于周围吃瓜的看客们来说明显是缺少点震慑力,毕竟宫本三郎的实力也就那样,拿捏他真不算啥,再加上顾北那举重若轻的两下,让很多人都觉得我上我也行。 顾北随意地把宫本三郎拧成麻花丢到一边,然后冲着台下跃跃欲试的十几个人:“行了,时间有限,你们一起上吧。” 被丢到角落里的麻花:说好的下手轻点呢? 虽然心中怨气不断,不过他对于顾北的实力也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就凭刚才那两下他就知道,不光自己打不过眼神这位s级,在场的除了凯撒和楚子航,或许没人能打过。 刚才s级说,看在上杉家主的面子上? 听说上杉家主是一位青春年华的美少女啊,难不成s级和上杉家主……嘿嘿嘿? 这也想来,宫本三郎也就没什么怨气了。 毕竟是能拿下上杉家主的男人,实力强很正常。 但是他这边想通啊,其他人可不行啊。 顾北一句“一起上吧”就像是给这群人挂上了狂暴buff一样,十几个学生直接就冲了上来将顾北围住开始单挑。 顾北单挑他们一群。 讲道理的说,这群学生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顾北,在顾北面前他们那些小手段显得那么,嗯……青涩。 陪他们过过招,顾北感觉像是在过家家。 但是学生们可不这么想。 台上和顾北交手的学生纷纷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顾北,而是一段瀑布,刚猛强烈,但又柔和地没有着力点,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而台下的学生看着台上的交手,感觉眼花缭乱,听着肉体“砰砰”的撞击声,纷纷感叹今天这节课来值了。 就在教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台上的对决的时候,顾北突然轻“咦”了一声,楚子航和凯撒也察觉到了什么动静,转过头去。 教室的后门打开,走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另外一个样貌还是中年,气质上却很颓废,穿着一身牛仔装扮,手里还拎着一瓶威士忌。 昂热,守夜人。 这俩人来干嘛? 顾北嘴角抽了抽,也没心情配这些学生过家家了,动作一瞬间快了起来,几下将台上的几人都拧成麻花,然后看向台下。 “还有谁?” 是的,实力的证明非常简单。 只要把你们都揍趴下,老子就是s级。 “我来试试……怎么样?” “还有我。” 两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集中过去,连昂热和守夜人也不例外。 在众人目光的尽头,是两个少年。 一个金发飘扬好似雄狮威风凛凛。 一个面色如冰如同孤狼虎视眈眈。 (本章完) 255.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看到二人之后,整间阶梯教室内一片哗然。 凯撒,楚子航。 一个是加图索的少爷,只用了一年就带领学生会赶超了狮心会的学生会长,绝对的精英。 一个是除了未知的s级以外的新生最强者,在自由一日上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狮心会明日之星。 一般而言,这两人已经站在了整个学院的最顶点,只有别人挑战他们的份,就算再向上挑战,也只有教授能和他们过过手了。 可如今,他们却同时对讲台上的s级发起了挑战。 说起来,s级其实也算是一位教授。 但是这间教室内不乏一些嗅觉灵敏的家伙,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两人的挑战明显没那么简单。 因为没好处。 其他人的新生挑战s级,无论输赢都是有理由的,毕竟对面是s级,输了很正常,赢了那就是变相证明自己比s级更强。 可是凯撒和楚子航已经站到了学院的顶点,以这种身份挑战s级,赢了还好说,一旦输了的话,很容易就会名望大跌。 这显然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就算是见猎心喜想要和s级切磋一下,那也完全可以私底下约战,毕竟卡塞尔作为一个前身是军事基地的屠龙人才培养中心,从来都不禁止学生之间的切磋。 在学院里还有专门用来切磋的对战中心。 只要不是斗殴,学院就管不着。 私下约战就可以规避一些风险,也可以见识一下s级的实力,算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了。 只能说,这两位大佬的操作……很迷惑。 「难不成是凯撒老大昨天邀请被拒,感觉自己有些没面子,所以找场子来了?」 这是一些学生会成员的想法。 「代理会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这是狮心会的闷葫芦们的想法。 「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爆米花,拿上我的小马扎,大家一起来吃瓜。」 这是看戏的吃瓜群众。 其实还是这些人不了解凯撒和楚子航,事情没那么复杂。 凯撒只是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异术,他从上次的任务中听说过之后就一直想和顾北切磋切磋,本来他以为自由一日的时候顾北也会出手,谁知道顾北不仅没露面,自由一日也被一个神秘的家伙给搅和成了一趟浑水。 这次有了交手的机会,没理由放过。 至于输了之后名望会下降……首先,凯撒从来都没考虑过自己会输这件事,其次,凯撒不觉得自己输了之后会对自己的名望有影响,最后,凯撒也不在乎所谓的名望,在他的眼中永远都只有精英的一部分人,而剩余的人就是精英这团火底下燃烧的柴薪,虽然重要,但并不值得注意。 至于楚子航……这货的理由更简单了。 他就是想和顾北过过招,仅此而已。 楚子航自己也是练炁士,在作为混血种的同时也是一名异人,所以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顾北有多强。 但是他不知道顾北到底有多强。 这两句话听上去似乎很矛盾,但是实际上并不冲突。 他知道顾北很强,知道顾北的实力完全可以单挑一些纯血龙族,就算是当世最强的混血种,卡塞尔的昂热校长,也不一定会比顾北更强。 但是他不知道顾北到底有多强,是能够和初代种掰手腕?还是能和黑王平起平坐?和奥丁相比又如何?和自己相比呢? 他曾经经常和顾北对练,那个时候的顾北还没有这么强,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两人也很久没有对练过了,直到上次去奥丁的战斗,他才发觉原来顾北已经这么强了。 如今的顾北已经渐渐的走到了他看不见背影的地方。 渴望力量,渴望向奥丁复仇的楚子航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距离顾北有多远,距离奥丁有多远,自己的复仇之路还要走多久。 所以,他向顾北发起了挑战。 其实他在入学的时候就一直想和顾北提出切磋的事情,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总是让顾北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楚子航也就把这个想法搁置了下来,现在这个机会并不是千载难逢,就算错过了他也可以在之后找机会再向顾北发起挑战,但是他不想再等了。 就现在,就在这,他想知道自己和顾北的差距。 顾北感觉有点头大。 卡塞尔学院的课程并不是四十五分钟制,而是上午一节,下午一节,晚上看情况再安排……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 上午的课是早八到十一点。 下午的课是两点到五点。 晚上一般没课,有的话就是八点到九点钟一小时,一般都是一些挂科学生的补习课程。 时间是有限的,所以顾北给了学生们十分钟的时间,但如果将凯撒和楚子航算上的话,那十分钟可就不太够用了。 毕竟这两位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在戒律的领域内无法使用言灵,不过就身体素质而言,他们可能比不上顾北,技巧上也差点,不过整体而言差的并不是很多。 近身肉搏一对二的话,在不下死手的情况下,想要拿下这两位十分钟可打不住。 下死手的话,就简单多了,两招搞定。 不过切磋怎么也不太可能下死手。 一共三个小时的课程,拿出太多来做这件事,多少有些浪费了。 可是狠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立威立到一半就中止吧,那和小丑有什么区别。 虽说顾北对于面子这种东西看的不是很重,也很少做扮猪吃老虎的事情,不过既然有人把脸贴上来让自己动手,顾北也不介意给这二位来两个大比兜。 反正都是熟人……大不了之后补偿一下。 打定主意,顾北点了点头,嘴里还是那句:“你们一起上吧。” 看上去和刚才一样云淡风轻,就像是在他眼中,楚子航和凯撒这两个天之骄子和刚才被他拧成麻花扔到一边的土鸡瓦狗没啥区别。 很嚣张。 完全没把两人放在眼里啊。 吃瓜的学生们已经兴奋起来了,诺诺和苏茜对视一眼,选择不掺和这事。 凯撒和楚子航动手,那排场自然不能小。 被扔到角落里的麻花被顾北复原,让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讲台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走,于是整个讲台处变成了一块空地,虽然不大,但足够辗转腾挪。 前排的学生都往后面移了一排,原因嘛……怕误伤。 在一切都整理好之后,原本应该放讲台的高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擂台,擂台上站着三个少年。 顾北站在擂台一侧,楚子航和凯撒站在另一侧。 老实说,凯撒其实不愿意和楚子航联手,不过楚子航非常清楚,两人如果不联手的话,恐怕一点胜算都没有。 虽然联手了也可能没有就是了。 宫本三郎觍着脸充当裁判。 “十分钟,不限制招数,先倒地者淘汰出局,没问题吧。” “没问题。” 顾北看着对面的两人,心里也在盘算。 对付这两个人,想要速战速决,那就不能只靠体术。 这两位可不是刚才那仨瓜俩枣的。 用异术是有些欺负人了,不过顾北也不想阴沟里翻船。 宫本三郎一声“开始”,快速脱离战场。 紧接着就是两道影子一左一右冲向顾北。 “你觉得谁能赢?” 教室的最后一排,这里不仅有缩在角落里的芬格尔,还有花白着头发的老帅哥以及颓唐的中年牛仔。 牛仔往嘴里灌了一口威士忌,问道。 在课堂上饮酒是违反卡塞尔校规的行为,不论是学生还是教授,一旦出现这种行为都会被曼施坦因率领的风纪委员会抓捕禁闭和罚款。 但是牛仔却肆无忌惮,不仅因为他是卡塞尔的副校长,学院的守夜人,他还是曼施坦因的老爸。 而且他身边的这位正牌校长都没说什么。 风纪委员懂什么校规?昂热说的才是校规! “没有悬念。”昂热摇了摇头。 顾北可是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人,对比来说凯撒和楚子航还是有些太青涩了。 如果只是肉搏,凯撒和楚子航还有机会,但是很明显,顾北当真了,就算是不使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异术,一些小手段也够这两个卡塞尔之星喝一壶的。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徒弟?” 牛仔看着顾北,眼神里晦涩不明。 对于自由一日的真相,或许在别人那里是一个云山雾罩的谜团,但是也有一些有心人会拨开迷雾见青山。 而守夜人,他的戒律领域包裹住了整个卡塞尔,在卡塞尔,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没办法逃离他的视线。 所以他不必拨开迷雾,也知道青山何在。 对于顾北的身份,他也早有了解,毕竟昂热真正信得过的人不多,而他刚好是一个。 只不过…… “我不觉得他会继承弗拉梅尔的姓氏。” 这句话说的非常肯定。 实际上,不仅是守夜人这么想,昂热也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法国混血种,14世纪的著名炼金术师,秘党成员。 在普通人的历史记载中,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用贤者之石成功的将水银变成了黄金,并且利用贤者之石让他和他的妻子永远长生不老。 实际上……这是真的。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在研究出贤者之石后,用自己的妻子做实验,试图提纯妻子的血统。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妻子的血统确实得以提纯,但是也让这个美丽的女人化身成为了一只丑陋的死侍。 尼古拉斯悲痛欲绝,于是将自己也变成了死侍。 死侍,确实是不老不死的生物不是吗? 至于让水银变成黄金,其实是将水银变成了某种可以伤害龙类的金属,那时候的秘党认为黄金对于龙有破防效果,所以这种被制造出来的金属也就被叫做黄金。 而现在的话。这种金属被称为再生金属。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是一个将炼金术研究到登峰造极的人,他后来被秘党的成员发现在庄园的地窖中,和同样变成死侍的妻子依偎在一起。 秘党结束了他们的痛苦,后来也在尼古拉斯的研究中找到了有关贤者之石的记录和制作方法,这种第五元素为混血种杀死龙类提供了强有力的武器。 为了纪念他,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不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身份。 尼古拉斯的学生继承了他的名字,成为了第二任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并将他的毕生所学传授出去。 除去第一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以外,之后每一代混血种中的炼金术最强者都会继承这个名字,成为新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卡塞尔的守夜人,已经是第七代了。 他也是历代最棒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当然,这里要除去第一代。 从寿命上将,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或许比昂热的年纪还要大,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弟子。 炼金术要求的不仅是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还要有足够强大的元素感知,以及一些炼金天赋。 等同于练炁士的炼器师,天赋是很重要的。 曾经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一度认为自己要带着这一身的本领倒在与龙族的战场上,这让他逃避战斗。 哪怕是现在,他都一直缩在卡塞尔的钟楼里不怎么露面。 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只靠血统持平次代种,言灵领域包裹卡塞尔。 这种实力,能够说稳赢他的混血种,估计也只有昂热了。 但他却很少参与战斗。 他还没有将尼古拉斯的名字传下去,所以他不能让自己置身于任何风险之中。 年轻的时候还好,如今他老了,连昂热的年纪都没他大,他再不找个徒弟,估计真的要带着这些东西入土了。 说实话,当昂热跑来找他说给他找了一个绝对符合条件的人的时候,他是激动且兴奋的,因为后继有人。 但是当他知道了这人是顾北的时候,他又纠结了。 顾北,没有血统的异人,哪都通的创始人。 确实天赋异禀,而且虽然没有血统,但是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手段,对于元素的把控也是一流。 尤其是在自由一日的时候,他看到了顾北那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化物手段,他觉得炼金术和顾北简直太配了,顾北一定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但问题是……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名字,怎么想顾北也不太可能接受。 (本章完) 256.“死”的味道 顾北什么身份? 哪都通的创始人,现代社会的第一名异人,整个异人群体的老大。 连混血种都不是,就算掌握了炼金术,也不太可能继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名号,况且,虽然顾北并不在乎一个名字的问题,但是混血种的炼金术对于顾北的吸引力其实也没那么大。 他只是想通过炼金术启发一下炼器的思路,说不定还能创造出更适合修行。难度更低,效果更好的炼金术。 对于顾北而言,这是一个选择,而非必需。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守夜人不在乎。 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传给一个注定不会继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这个名字的人,老实说,但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守夜人都不会多看顾北一眼。 但是这么多年来,守夜人见过了不少的炼金术士,也教过几个有天赋的后辈,但是结果…… 用不尽人意来形容都算是好的。 一般的炼金术士最多就是与一种元素的灵产生契合,对于龙文的刻画也没有严格的要求,但是守夜人掌握的炼金术,不仅要求炼金术士对于所有元素都要如臂使指,而且还要理解并使用大部分的龙文。 元素方面就不多说了,顾北在自由一日上所展现的本领,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守夜人不可能不知道。 至于龙文……这个是可以学的,而且对于没有血统的顾北来说,可能比有血统的混血种学起来会更简单。 毕竟混血种在学习龙文的时候会共鸣,说不定就会产生灵视或者其他意外情况,而这种风险在顾北这里完全是零。 顾北是守夜人这些年来遇到的最合适的继承人,如果他是一个普通混血种的话。 很可惜,他不是。 眼见着自己往日里放荡不羁的老友再次陷入纠结之中,昂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答应顾北的条件之一,为他找一个精通炼金术的人指导他学习,而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炼金术士刚好还缺一个继承者。 现在他只需要为两人引荐一下,一下子就可以解决两个麻烦。 就算这事没成,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 芬格尔缩在角落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至于原因……你身边坐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再坐一个部门主任,换谁谁不麻? 无奈,芬格尔只能强制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台下的切磋上。 凯撒和楚子航两人一左一右欺身而上,两人都是用刀得好手,但这不代表他们空手搏杀的技术就差,顾北对于凯撒的实力并不了解,但是对于楚子航那可就太熟了,楚子航的一些招数还是顾北教的呢。 至于凯撒,能和楚子航难分难解,估计也不是善茬。 实际上,不论是使用武器还是空手对抗,近身搏斗的本质是不变的——用最有效的手段击打敌方的弱点,用最短的时间让敌人失去行动力。 至于你来我往的见招拆招,出现那种情况,要么是两方的实力相差无几,要么是其中一方放水了。 就像现在这样。 凯撒和楚子航的速度相差无几,两人一前一后闪到顾北面前,在其他人看来就好像是瞬移一样,不过实力比较强的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速度太快造成的错觉。 凯撒立掌为刀,直切顾北的咽喉,楚子航捏着拳头露出一个指节,砸向顾北的太阳穴。 这可不是什么武术招式或者格斗套路,而是货真价实的杀招,作为混血种的凯撒,从小学习的搏杀理念都是冲着屠龙去的,自然不可能温温和和的,一招一式都杀气四溢;楚子航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可是货真价实在东京和一大群死侍搏杀过的勐人,训练时的假想敌都是顾北昂热奥丁这种角色,而且还接受过顾北的一些理念熏陶,像什么撩阴腿啊,猴子偷桃啊,说实话,他没直接掏顾北的裤裆还是多亏了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毕竟在顾北的教学中,没有下流的招数,好用才是王道。 两人来势汹汹,这两下子要是挨结实了,就算是顾北也得难受一下。 真狠啊…… 那可别怪我欺负人了…… 顾北咧嘴笑了笑,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顾北的脚底升起了一层纯白的如同蒸汽一样的东西,将他包裹在内。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炁……”诺诺看着顾北身上缭绕的如同气体一般的白色物质,低声道。 她知道的可比这群没见识的洋人多得多,自然能够认出来顾北身上的是什么,不过对于炁这种东西,她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因为五大家族想要搞到修行法,比普通人还难,流传在外面的低等练炁法的练炁效率也不高,所以五大家里没几个人能修炼出炁。 可以说,诺诺能够认出顾北身上的炁,也有一部分的推测在里面。 “这就是炁……”苏茜也认真看着顾北,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顾北身上的炁,之前施耐德带队前往天朝试探顾北的时候,她就见过这种东西了,当时她以为是某种奇怪的言灵,现在才知道,这种东西是炁。 正确来说,是元炁。 对于普通人而言,元炁是无法被观测的,但是之前顾北也分析过了,混血种类似于变异种的先天异人,所以能够看到元炁其实不足为奇。 顾北没打算用异术,毕竟对面两个连言灵都用不了,用异术也太欺负人了。 但是元炁这种东西不同,这玩意起到的是一个防御强化的作用,相当于给自己上了一个buff,但是没有特殊效果。 要说欺负人,那也不至于,毕竟对面两位虽然用不了言灵,但是体内也是有龙血的啊,顾北不用元炁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身体素质有那么亿点点好的「普通人」而已。 在普通人的基础上,元炁对标龙血,异术对标言灵,八奇技对标太古权现。 非常合理。 用元炁打体内有龙血的混血种,这很公平。 “冬!” “冬!” 两道攻击落在顾北身上,发出两声沉闷的碰撞声。 凯撒愣了一下,这声音,这手感,这明显不对啊,怎么好像一下子打在了牛皮上? 就在凯撒愣神的功夫,楚子航快速抽身后退原理了顾北。 他太了解顾北了,顾北的习惯,顾北的招数,顾北可能采取的应对措施,楚子航都领教过了,或者说,他的一些对战思路都是在与顾北的对抗中获得的启发。 更不用说楚子航自己本身也是一名练炁士。 凯撒不知道是咋回事,他还能不知道? 这明显就是被元炁给挡住了啊,这个时候不退,等着对面反打吗? 但是凯撒不知道啊。 虽然说他的实力也不错,但是这玩意发生在他的知识盲区了啊。 就像是冷兵器战争时代的火枪,现代战争中的等离子电磁炮,三体人扔的水滴,还有歌者文明丢的二向箔。 这怎么打?拿头打吗? 所以理所当然的,凯撒挨揍了。 凯撒的反应其实不慢,当楚子航抽身后退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学着楚子航的样子退开。 他的动作很快,但是顾北更快,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么这顿揍他就挨定了。 当楚子航已经退出三米开外的时候,顾北的手捉住了凯撒的手腕,然后当场给众人表演了一下什么叫绿巨人暴打洛基。 场面非常残暴,大理石的地面被砸碎了好几块地砖,地面上多出了两个深坑。 楼下教室:????地震了???? 这一套连招下来给凯撒摔得七荤八素地,不过奇怪的是,凯撒看上去很狼狈,但实际上却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势,如果硬要说是受了什么伤的话,大概是尊严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开玩笑,任谁被当成悠悠球来回暴摔七八下都很丢面子的好吧,没看到洛基被绿胖子摔了之后一路从米德加德记仇到萨卡星吗? 当然,顾北也是有留手的,以他的力量数值,能把除了龙王以外的大部分巨龙摁在地上摩擦,凯撒被他摔了这么几下子,不说筋脉寸断,那也该缺胳膊少腿了。 所以顾北在摔的时候用了一些取自太极拳经的发力技巧,把力量全部传递到了地面上,而不是凯撒的身体上。 现在凯撒除了身上比较疼以外,没有什么不适……嗯……自尊心除外。 顾北换了一下姿势,用擒拿的手法把凯撒压在地面上,抬头看向楚子航,吃瓜的学生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楚子航的身上。 】 本来大家都以为,就算a级和s级有差距,也不会太大,像凯撒这种a级中的佼佼者,就算打不过s级,也能战个平手。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在学生中一顶一的强者,学生会长凯撒,在s级的手里连三招都没有走过,虽然有顾北出其不意的成分,但这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难道s级真的这么强吗? 现在所有人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楚子航的身上,就连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凯撒也看向楚子航,骄傲的狮子并不祈祷对方可以救下自己,他只是想知道,楚子航能不能逼出s级的真正实力。 说到底,凯撒的自尊心受伤了,但是他又不是输不起的人,至少他面对输赢都可以澹然处之,但是让他不舒服的是,从一开始的时候,s级就没有认真对待这场比试。 他能够感觉到,刚才被摔的时候其实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力在保护着自己,还有现在,他被顾北摁在地上,虽然有些羞耻,但是他也一直在挣扎,可是顾北基本没有什么动作,就让他的一些行为都作废,使出的力如同泥牛入海,溅不起一点浪花。 没有被认真对待,对于凯撒而言和羞辱没有区别,而凯撒也认识到了自己和顾北的差距。 那么,和他实力差不多的楚子航,能够在s级手上坚持多久? 是的,坚持多久。 虽然这么说有些很没骨气的样子,但在凯撒心中,这是事实。 认清差距不可怕,追上就好了,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凯撒知道自己现在战胜不了顾北,不过这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那么楚子航呢?他能够战胜顾北吗? 在凯撒看来,当然也是不行的。 甚至楚子航自己也清楚,他和顾北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天埑。 很强……比以前强太多了…… 甚至比夏弥……比耶梦加得还要强…… 是龙王级吗? 感觉好像比不上奥丁的样子…… 芬里尔呢? 似乎也有些差距…… 和老唐……诺顿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这种对手,真是让人兴奋! 黑色的炁,红色的炁,如同火焰一般在楚子航身上静静燃烧,缠绕,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台下的众人看着顾北和楚子航两人,发现二者身上的东西居然出奇的相似! 除了颜色以外,一模一样! 连凯撒都愣住了,挣扎的动作一顿,看了看楚子航,又拧过头去看了看顾北…… 你们特喵的,变身不带我是吧! 幸好意大利语没有中文那么精深,不然凯撒现在已经要问候顾北和楚子航的列祖列宗了。 台下的观众很兴奋,因为这瓜吃得越来越香了;昂热和守夜人有些好奇,他们在讨论元炁的本质;凯撒很生气,觉得自己被两个挂逼秀了一脸;而顾北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楚子航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童亮了一下,那光亮冲破了美童,射进了顾北的眼中。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不至于让顾北上心,但是刚才,他在那璀璨的金色后面,看到了一抹血一般的红。 心魔吗? 楚子航确实有一只未除掉的心魔,但是刚才那个,真的是心魔吗? 顾北不敢确定。 因为在那道红色闪过的一瞬间,有一股连昂热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怖气息从楚子航身上释放出来,一发即收,没有任何波澜,但是却在顾北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在那股气息中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 他从未嗅到过的,“死”的味道。 257.第一节课 黑红元炁包裹全身,楚子航欺身而上,目标是顾北的下三路。 楚子航清楚,当对战双方的实力差距非常悬殊,就像他和顾北这样的时候,缠斗是下策中的下策。 最好的办法是一击毙命解决战斗。 但是这种情况只存在于理想的状态。 如果对战的节奏被强制拖入了正面对抗,那么就要利用好自己的所有优势,不要硬碰硬。 顾北现在把凯撒摁在地上,也就是说顾北的移动被限制了,而楚子航选择的攻击目标则是男人的要害,就算顾北有元炁护体,但是这种地方挨上一下,就算没受伤也要有心理阴影的吧。 虽然很多人都不耻于使用这种招数,但是楚子航从来不觉得这种招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切能够制服敌人的都是好的招数,讲道理的说,如果龙族的乐睾也是要害的话,那楚子航并不介意让他们变成剩枪游侠。 顾北和楚子航认识那么多年,楚子航一撅屁股顾北就知道他早上吃的啥,自然也是非常准确的猜出了楚子航的想法,但是现在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刚才楚子航的状态非常不对劲,让他感觉有些心悸,但是等楚子航冲到近前的时候顾北再去感知,却又恢复正常了。 奇怪……是错觉? 顾北从凯撒身上跳开,躲开楚子航的致命打击,凯撒感受到身上的压力一轻,也不忙着起来,原地就是一个大回旋,四十三码的大脚丫子直直踹向顾北的下巴。 顾北侧头躲过,拧着凯撒的小腿像是扔铁饼一样把凯撒丢向了楚子航冲过来的方向,楚子航前冲之势一停,思索一秒钟,果断放弃了接住凯撒的想法,向着旁边躲开。 开玩笑,顾北对于力量的运用技巧有多强? 这么说吧,别说隔山打牛,就算是隔山打蚊子都能做到不泄一丝劲力。 楚子航敢打赌,自己要是接下凯撒,那么后果就是自己和凯撒两个人滚成一个球。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没有被接住的凯撒直接砸进教室的墙壁中,整个人被嵌在里边,像是从墙里长出来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须臾之间,台下的学生们只看到楚子航拉出一道黑色的残影冲到顾北面前,然后就是“呼——”“嗖——”“啪!” “呼——” 凯撒用出九天雷霆双脚蹬的破空声。 “嗖——” 顾北把凯撒丢出去的声音。 “啪!” 凯撒上墙的声音。 楚子航给站在一边看戏的宫本三郎使了个眼色,裁判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变成飞天壁画的凯撒从墙里抠出来,然后检查了一下。 “没有受伤,只是晕过去了,丧失行动力,淘汰。” 看台上的学生们一片哗然,看向顾北的眼神中带着敬畏,崇拜,好奇,爱慕……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顾北没管众人的反应,他脚踏九宫,悄无声息地升起命盘,观察着楚子航的命运。 自从风后奇门升级之后,顾北的静功修为也水涨船高,除了一些涉及到世界底层和一些能够导致命运变动的信息之外,其他的测算根本就不用再下到内景中去问核心,只要「看」就行了。 类似佛门五眼中的慧眼神通。 在顾北的眼中,楚子航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那刚才的气息…… 顾北不觉得是自己感知错了,但是现在事实却是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等会下课之后要和师兄好好聊聊了。 命盘收起,顾北看向楚子航:“师兄,还来吗?” 楚子航默不作声,压低身体,宛如一条低空飞掠而过的雨燕,刺向顾北……怎么还往下打? 顾北身手格挡,两股元炁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楚子航深知不能让顾北抓住,抽身欲退,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顾北吸住一样动弹不得。 顾北嘿嘿一笑,小样,就防着你这手呢。 六库仙贼+太极缠手了解一下。 不仅可以强制将对手吸到自己身边,还可以强制吸收敌人体内的各种能量,包括生命力。 当然,也包括元炁。 虽然动用八奇技有点欺负人,但是刚才楚子航身上泄露出来的那股气息让顾北不敢怠慢,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那股令人恐惧的死亡,顾北这辈子都不想闻到第二次。 楚子航只感觉自己体内的元炁,龙血中蕴含的力量,还有体力,纷纷都降到了一个最低点,别说继续对战了,整个人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像是一根煮烂的面条一样瘫在地上。 打酱油的裁判宫本三郎上场,在楚子航身上检查了一下,发现楚子航的意识很清晰,但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脱力状态,根本不可能再战。 “比赛结束,s级获胜!” 顾北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搞定。” 看台上下来几个人将凯撒和楚子航抬去医务室,顾北也没拦着,虽然他的双全手的治疗效果更好,但是没有必要。 楚子航已经练习异术有一段时间了,今天的基础课程对他没什么用。 至于凯撒…… 老实说,用双全手在凯撒身上摸一圈好处很多,首先就是能够修改掉凯撒的记忆,在凯撒的灵魂上留下刻印,其次他可以通过凯撒的身体情况深入了解一下之前在自由一日的时候看到的那种和楚子航存在牵扯的古怪命格,最后还可以通过凯撒间接掌控加图索家族,甚至影响秘党。 这都是非常大的利益。 但是顾北没把握。 双全手并不是万能的。 灵魂这种东西的神秘度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就算拥有双全手的顾北可以把普通人的灵魂搓圆揉扁,但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比任何人了解灵魂。 顾北自信,在灵魂的正面碰撞上,自己或许可以和奥丁路鸣泽这种大佬五五开,但是涉及到意识、记忆、思想这种东西,顾北也只能进行一些粗糙的工作。 君不见在一人世界的曲彤,双全手都快玩出花来了,但是依旧需要不时的为马村长「治疗」,保证马村长的记忆不会复苏。 可以说,在对于灵魂方面的造诣,顾北和曲彤半斤八两,顾北强在可以同时使用双全手和拘灵遣将,这让他在灵魂上有了更强的掌控力,但是却不能够补足他对于灵魂的理解。 顾北清楚,他给其他人种下的灵魂禁制,或许这个人一辈子都无法解开,也有可能突然醒悟,冲破枷锁。 尽管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以自身的意志力强行挣脱的例子,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顾北之所以没有对楚子航和路明非种下禁制,除了关系亲近以外,也是考虑到二人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受禁制的约束。 毕竟路明非那里有路鸣泽,而楚子航这里的buff就更多了,奥丁的印记,夏弥留下的尼伯龙根之匙,还有心魔…… 而且退一步来讲,顾北有一种直觉——即便楚子航身上没有多余的buff,也可以凭借自身的意志冲破束缚。 顾北一向很信任自己的直觉,术士的灵感向来很准。 还好楚子航和路明非和顾北的关系还算不错,不然顾北可不放心就这样把异术教给身上没有禁制的人。 顾北一直以为像是楚子航这种强大的意志力是万里挑一的,直到他遇到了昂热…… 其实顾北不是没有给意志力强的人下过禁制了,就像是现任哪都通董事长花易逝,还有言灵同样是君焰的a级混血种张烟,以及陈家的现任家主…… 这些人的意志力也不能说不强,但是给顾北的感觉就是没有威胁,可以种下禁制,但是会费力一些。 而现在,和楚子航和昂热一样的感觉,在凯撒的身上也出现了。 说实话,顾北很想骂一声mmp。 为啥别人都没问题,一到你们秘党就哪哪都是事?就请你们是主角团吗? 或许也有这部分的原因也说不定…… 毕竟对世界有巨大影响的人,意志或许也会更加坚定。 总之,顾北放弃了在凯撒身上下禁制的想法。 他甚至希望凯撒不要来异术班学习,因为异术班里修行的秘籍也是顾北动过手脚的。 一旦凯撒察觉到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得不偿失。 目送学生们抬着二位天骄送去医务室。顾北转过头来看向剩余的学生们。 他们的眼神亮闪闪的,让顾北非常满意。 看来这次立威的效果不错。 “看起来,你们都很疑惑,或者说……好奇。” 顾北站在讲台上,再次用元炁包裹住自己。 纯白之雾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顾北一边展示,一边说到:“你们好奇这是什么,好奇为什么我可以在戒律的领域下使用这种像是言灵一样的能力,对吗?” 学生们都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表情,能够在戒律领域内使用的超凡能力,这就等于是让混血种在面对高位血统的龙族时也有了一战之力,是能够颠覆战局的东西。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东西没用,事实上,他的用出可太大了。 实际上顾北并不理解,为什么要用戒律禁止学生们在学院内释放言灵,或许其中有保护学生的理由,但是作为一所屠龙学院,这种行为和禁止霍格沃茨的小巫师在校内释放魔法有什么区别? 非常没道理的规定,但是这不妨碍顾北用它来勾起学生们的新奇感。 “其实这根本不是言灵,而是一种区别于言灵的另外一种超凡力量,属于异人的异术。” 顾北说完,讲台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异术?言灵之外的超凡力量?” “不被戒律影响?这真是太酷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混血种以外的其他超能力者?他们的目标也是屠龙吗?” “他们也是继承了什么神奇的血统吗?就像我们身上的龙血,霍格沃茨的巫师血统一样?” “他们比我们更强大吗?” 顾北拍了拍手,一股声波从他的掌心荡漾开,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消除掉了教室内乱哄哄的声音。 “好了,这些问题都会在你们的学习过程中得到解答,现在,我们该上课了,还有,在我的课堂上我不希望有人称呼我为s级,你们可以叫我顾教授。” 伴随着顾北的话,整个教室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学生们惊讶地看着一本本书凭空出现,然后从半空中落到他们面前的桌面上,墨蓝色的书封面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图案,只有四个大字:《周天行炁》。 “omg,这是什么,空间言灵?” “不,应该叫空间异术才对。” “异术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这不是比言灵还要厉害了?” “不清楚啊,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看教授做到这种事情非常轻松,我们以后应该也可以的。” 顾北这一手不可谓不绝,学生们的眼里都快闪出小星星来了,称呼也从s级变成了教授。 在这群学生的心目中,顾北的形象已经超过了很多不靠谱的教授了,比如曼施坦因,再比如古德里安。 “因为有关这门课的资料太少,并且也没有什么典籍,所以我亲自为你们准备了教科书帮助你们入门。”诺诺和苏茜看着手里的《周天行炁》,神情有些恍惚。 其他的学生大多都是洋人,就算是天朝人也并非是世家子弟,所以根本不清楚这本秘籍的珍贵,但诺诺和苏茜可是知道的。 这本练炁法,只要不是哪都通底层人人都会的基础感炁法,那么这本练炁法就价值连城。 他的珍贵不在于它的修行价值,而是可以作为研究样本,给五大世家的人提供更多有关练炁的资料,让世家研究出自己的练炁法,打破哪都通的垄断。 所以练炁法这种东西,只要不是烂大街的,都会被世家高额收购。 顾北也清楚这件事,曾经还卖过基本没啥太大用处的练炁法(实际上是研究失败的产物)给自己赚点零花钱。 价格还挺高的。 这个价格就算是对苏茜来说,也是相当的不菲。 更别说在家族内不是很受重视的诺诺了。 而现在,这本价值连城的秘籍就像是批发的一样人手一本…… 要是让五大家族听说了,怕不是要堵在卡塞尔学院的门口等着打劫了。 顾北拍了拍手中的《周天行炁》,翻开第一页:“开始上课了,同学们打开课本。” (本章完) 258.我想摸一摸 258.我想摸一摸 “丹田气足,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周天褥环,畅通身融;气归丹田,功成法明……” “如此周天循环不已,脉路畅通。” 顾北在讲台上颂念口诀,看着讲台下闭目感炁的一众混血种,眼神明暗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开始讲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顾北已经感觉到有三个学生产生了炁感。 这还没有把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感炁的诺诺和苏茜包括在内,如果把这两位也算上的话,那现在教室中已经感炁的学生居然有五人之巨。 五人,听上去或许并不多,但是顾北明白,这个数字有点过多了。 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在练炁方面天赋异禀,也最少需要整整一天完成感炁,除了一些体质特殊的存在以外,能够在三个小时内完成都算是天资绝代,未来不说到老天师张之维的程度,最少也是个张怀义。 可现在,教室里一口气出现了五个张怀义。 顾北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毕竟他之前不仅教导过楚子航路明非这种的高阶血裔,也有苏晓樯这种异人天才,还有从特殊作战部队调来的混血种作战人员,以及哪都通后来的基层普通人。 他在这方面的研究数据还是很丰富的。 尤其是在前段时间,在装备部见证了七八个二货先后感炁的场景之后,顾北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影响感炁的原因,是才能和经验。 如果把智慧生命按照天赋分为两种,那么一种就是有才能的,另外一种就是没有才能的。 无论是人类还是混血种,都可以用这个基准作为划分。 可是如果将人类和混血种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观测,并按照才能来分类的时候,所谓的「有才能的人」,只有百分之十是人类,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混血种。 这就是先天上的差别。 一般而言,这个世界会一直被有才能群体所掌控,这无关权利或者财富的问题,事实上,无论是权利还是财富,都会被有能力,有才能的人收拢起来,而没有才能的人只能得到剩下的,名为「努力」的东西。 这里并不是在讲努力无用论,而是从某一方面来说,通过努力最后成功的人,他们本身也是具有才能的。 所以这个世界的阶层就会出现固化。 如果将这种才能论套用到人类和混血种在超凡力量上的表现,结果同样毫无疑问。 先天就具备龙血,并且有一定概率使用言灵的混血种,在这一方面简直是吊打一般人类。 而相同的经验同样也可以用在其他的地方。 比如……异术的修行。 其实从根本上而言,异术是为没有才能的人准备的「才能」,虽然对于修行的天赋有要求,但也只是要求高低而已,实际上,无论是天赋好还是差,干涉的都只是修行的进度和日后的成就而已,学习异术的条件是思想,换言之,只要拥有知性,就存在成为异人的可能。 在一人世界中,碧游村马村长的修身炉,本质上也不是「让不能修炼的人修炼」,而是「让所有人站在同一个起跑线」。 因为先天一炁这种东西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而人类生来就有先天一炁,只不过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逸散掉了而已。 所以,异术这种东西就类似于世界的bug,他打破了才能的垄断,让没有才能的人也能够和有才能的人站到一起。 在一人世界中,这二者指的是先天异人和后天异人。 在龙族世界中,这二者指的是混血种和普通人。 但是才能这种东西是客观存在的,异术这种东西是为了没有才能的人准备的,并且为了让普通人也能够学会,还特意降低了门槛。 这不仅方便了普通人学习,更方便了有才能的人,比如混血种。 本身就具有超凡力量的使用经验,经验这种东西某种程度上都是相通的,异术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的“言灵”。 这就像是一人世界的先天异人,在修行初期总比后天异人要快是一个道理,因为有经验。 当然,也不是什么异术他们都可以学习的,就像是八奇技,这种和才能经验都不沾边的东西,想要学习看的更多是运气和悟性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以上推论也从侧面证明了顾北之前的推测,混血种和先天异人之间,或许真的存在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混血种既属于有才能的人,又有经验,所以感炁的过程就会非常顺畅,当然,才能这种东西也分高低。 学生的资质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卡塞尔地下那群玩爆炸的神经病,虽然他们是神经病,但那也是神经病中的天才,初次感炁就有七个产生了炁感,这群学生怕是很难有这种程度。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北元炁一震,在空气中涤荡出一条肉眼不见的炁浪,打乱了整个教室内的炁流。 底下的学生都是靠着感炁法入定的,一丁点的静功修为都没有,顾北这一手直接用紊乱的炁流扰乱了他们的心绪,将学生从入定中唤醒。 苏醒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就好像刚睡醒一样一脸懵逼。 实际上,对于这群没有正式感炁的菜鸟来说,入定确实和睡觉没什么区别,说他们刚睡醒也没说错。 顾北敲了敲讲台,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力:“好了,今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因为我负责的这门课程是新设立的课程,所以会有三节公开课,对课程感兴趣的同学下节课可以再来旁听,在三节公开课结束之后就是正式的课程了,想要深入了解异术的同学可以通过诺玛选修我的课程,至于已经选修了这门课程的学员则是需要完成今天的课业,嗯……你们都是还没有入门的学生,那么这周的课业就是回去研读教材,争取找到炁感,好了,下课。” 话音刚落,顾北就抱着教材从讲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学生们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又是一阵惊呼。 “wth!hof**king,你刚才看到了吗!?他消失了!!” “这不是言灵,这是神奇的东方法术!” “闭嘴吧shit,你没听到顾教授说吗?这叫做异术!它真的就像是一门艺术!” “诺玛!快把我的选课单拿出来!” 其实卡塞尔的学生大多都不是野生混血种,家族出身的他们教养都不错,至少不会一惊一乍的,很显然,顾北的手段已经让这些公子小姐们忘了所谓的教养,现在他们只想用尖叫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然后抢在别人前面选修这门宝藏课程,避免名额被别人挤掉。 教室的最后排,两个旁听的老人趁着学生们纷乱的吵吵嚷嚷时悄然离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除了被两个老人挤到墙角的芬格尔,还有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这二位的顾北。 走廊上,昂热问身边的牛仔:“你觉得怎么样?” “是个不错的家伙……” 牛仔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先看看他的炼金水平,如果自由一日的时候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掌握着一门完全不同的炼金术,这或许会对我们未来的屠龙有很大的帮助。” “是嘛?” “嗯。” “好吧,听你的。” 这个学院位置最高的两个人并排渐行渐远。 教室内,学生们依旧乱哄哄一片,诺诺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居然让他跑了!” 苏茜有些无奈:“我觉得他其实就是故意的,他或许已经知道你今天不止是来学习的了。” “可是我压根不知道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它连份说明书都没有!这让我怎么用?” 诺诺将银白色的手提箱打开放在桌面上,露出里边的东西,一只手还气不过的捶打着银白色的腰带。 苏茜无奈的坐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哇,这个凯撒腰带做的好逼真啊,能让我看一下吗?” 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两人回过头去,发现一个短发少女正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银白色手提箱里的东西。 “凯撒腰带?”苏茜不明所以。 诺诺有些激动起来:“你认识这东西!是叫凯撒腰带?” 短发女孩显然没想到二人会是这种反应,挠了挠后脑勺:“这个确实是凯撒腰带没错……你们不是骑士厨吗?我还以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诺诺一把抓住了手:“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腰带的事情。” 短发少女试图把自己的手从诺诺手中抽出来……没抽动,尴尬地看了一眼苏茜,又看了一眼诺诺:“这……好吧,能不能先松开手?” 诺诺送开手,然后就看到短发女孩掏出手机,搜出了一部剧让她们两个看。 “假面骑士……555?” 诺诺和苏茜的情况暂且不论,画面再次接回顾北的身上。 在空间跳跃离开之后,顾北并没有直接回去宿舍,而是转道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医务室。 卡塞尔学院的医务室只是叫做「室」而已,论规模和医疗资源来看的话,所谓的医务室完全可以换个名字,叫三甲医院。 实事求是的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啥疑难杂症是卡塞尔的医务室救不了的,除了龙血侵蚀以外,就算是癌,医务室的这群家伙也能让你多活十年。 敲了敲门,里边传出一声“请进”,顾北拉开医务室的门走了进去。 进门就看到了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还是个熟人——那个曾经在半夜被叫到宿舍给芬格尔治疗,还被绑架到装备部的那个犹太德棍。 一个奇怪透顶的家伙。 “哪里不舒服?” 顾北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我不是来看病的,是看人。” “找谁?” “楚子航。” “等我查查……这家伙的病症有点怪啊,看上去虽然只是脱力,但是检测之后发现身体机能还有龙血的活性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顾北嘴角抽了抽,特喵的六库仙贼直接抽空,没把楚子航抽死都是顾北收着力呢,主要当时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能让顾北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啥,奇门望气术也检测不出来,但这并不能证明那东西不存在,事实上,检查不出来反而说明了那玩意不仅强大,而且隐藏性极高,顾北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不要说顾北的感觉出问题,术士的灵觉出问题的概率,比地球爆炸还低。 现在顾北找过来,就是想尝试一下用双全手能不能找到那东西,刚才交手的速度太快了,顾北的双全手也没能太仔细的检查。 “那个,能不能先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 “三楼最右边的房间,对了,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啊,他这种情况确实非常少见,不像是后天形成的。” “行。我知道了。” 顾北点了点头,搭电梯到了三楼。 房间中,楚子航躺在纯白病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话说回来,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子航总是会莫名其妙被送进病房。 比如当初在东京的时候,阴差阳错撞上了猛鬼众伏击源稚生的陷进,然后被送进了病房。 再比如在京城,鏖战奥丁之后被送进病房。 再再比如,现在,他又双叒叕进了病房。 而同样经历了很多事件的顾北,每次事情结束之后都像一直兔子一样活蹦乱跳,就连在京城硬抗了奥丁一枪,都只是粗略包扎了一下,让人对于他的体质感到非常费解。 如果说顾北是因为太强,那路明非呢? 这货跟着顾北跑长白山直面次代种,一位亲王,虽然是残废的,但也是初代种之下的第一梯队,不仅被这俩人砍了,而且这两位还没受伤。 路明非可不知道比楚子航弱多少,可是偏偏这货就没被抬过。 同样的还有老唐。 貌似在这一群人里,只有楚子航是容易受伤的体质。 这也很令楚费解。 敲门声响起,楚子航一听就知道是顾北:“进来。” 病房门被拉开,顾北咧着大嘴走了进来,不知为啥,楚子航看到那个灿烂的笑容,居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顾北笑了笑:“师兄啊……我想摸一摸你。” 楚子航:“……???……!!!” (本章完) 259.坦言 顾北摸了个爽……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双全手虽然名字上有手,但是实际发动的时候并不需要手,甚至不需要肢体接触,只需要一些元炁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 手只是在修行双全手的初期所用到的辅助工具而已。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顾北也基本摸清楚了楚子航的身体情况,怎么说呢……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首先就是他身上各种复杂得印记。 作用不明的奥丁印记,还有夏弥留在楚子航身上,用来保护楚子航,并且可以打开所有尼伯龙根的尼伯龙根之匙。 虽然这枚钥匙本质上是归属于耶梦加得和芬里尔的妹妹海拉掌管,但是作为姐姐并且本身的硬实力也不够强大的耶梦加得也能强行调动属于钥匙的作用。 不然几年前夏弥为什么要跑去监视楚子航? 无非就是希望这个身负奥丁印记的家伙能够帮自己定位到奥丁老家的位置,然后趁着奥丁不在家的时候偷一波家。 如果耶梦加得没有钥匙的话,她去找奥丁的家干嘛?敲门做客送人头? 现在楚子航身上的尼伯龙根之匙就相当于一份备用钥匙,夏弥将这枚钥匙留给他,主要还是防了一手奥丁, 毕竟有顾北在,干架方面夏弥并不担心。 她怕的是楚子航被奥丁薅到尼伯龙根里边,如果没有钥匙的话,想走出尼伯龙根还真不容易。 当初楚子航能够走出尼伯龙根还是多亏了他那个牛逼的老爹把自己给献祭了。 原本的奥丁印记是不可见的,就算是顾北我双全手探查都没什么迹象,可是直到上次在京城直面奥丁,印记就好像被激活了一样浮现出来,在楚子航的肩胛骨处,出现了一个和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一模一样的印记,这就是奥丁的烙印。 相比较起来尼伯龙根之匙就低调多了,它在楚子航的黄金瞳里,是一条圆环状的衔尾之蛇。 其实这两个印记都是直接刻印在灵魂上的,肉体上呈现只不过是灵魂投射到外在的表现。 这两个印记共存在楚子航的灵魂上,居然开始逐渐融合,这种情况非常奇妙,回环之蛇蟠扎在世界树的树干上,破碎与新生共存,二者相融逸散出的能量在不断地强化楚子航的灵魂,现在楚子航的灵魂强度都和纯血差不多了,比顾北当初修炼双全手一年的时候都强。 tmd,还有这好事? 顾北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去找找奥丁的麻烦了,毕竟夏弥是自己人,尼伯龙根之匙什么时候都能拿到,奥丁的印记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下次见面让奥丁先印一个再说。 做了一个很离谱的决定,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关于两枚印记的融合确实出人预料的情况,但是这并不是顾北的主要目的。 那股死亡气息的源头,他没有找到。 灵魂上的问题只有两个印记的融合,顾北也知道奥丁印记和尼伯龙根之匙都很强,代表着奥丁和海拉的力量,这两位一个是北欧神主,一个是死亡女神,讲道理的说,顾北一个都打不过。 但是只是两枚印记,还没法对顾北产生威胁。 所以,让顾北感觉到死亡的源头不在这。 但楚子航身上的其他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比如血统这方面,在顾北的双全手突破之后就为楚子航调理了一下血统,遏制了因为心魔而滋生的无限制增长。 还有心魔的问题。 有一说一,顾北并没有检查到心魔这玩意有啥问题,这玩意老实的一批,上次顾北进识海的时候心魔还冒出来想吞噬顾北然后代替楚子航 掌控身体来着,这次就乖乖缩在角落里等着顾北给他来一套身体检查。 要不是心魔这种东西只能靠自己本人解决的话,顾北早就把这小东西挫骨扬灰了。 可以说,现在这个小东西老实的不像话。 当然,这仅限于在面对顾北的时候,楚子航自己可控制不了这个小东西,每次行炁都会被强制性打断,搞得他现在除了静功以外其余的修行都没有办法进行。 元炁一动就断,奇门一开就破,说的就是楚子航现在的情况了,只能练练静功,放放火的样子,才能勉强生活。 所以,刚才那股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楚子航的身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那一瞬间带给顾北的死亡感觉却是实打实的。 想不通……要不去内景算一算? 想了想,顾北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以他的术法修为,不用进入内景就能洞察命运的缘由,现在却对楚子航没有任何办法,这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再加上楚子航本身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并不低。 顾北要是拿着这个问题进内景,怕是问出问题的一瞬间就要被内景核心的大火给吞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北摇头叹了口气,熄了作死的心思。 楚子航问:「怎么了?」 「没什么,师兄你很简单,而且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顾北笑了笑,把奥丁印记和尼伯龙根之匙融合的事情告诉了楚子航。 楚子航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太大反应。 他了解顾北,就像顾北了解他一样,顾北一张嘴他就能从扁桃体看到直肠。 他清楚,顾北的反应很明显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不过他识趣的没有多问。 楚子航活动了一下手脚,刚才顾北在检查身体的时候顺便刺激了一***细胞的活性,帮助楚子航快速恢复体力。 「对了,师兄,」顾北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 楚子航看向他。 顾北抓了抓后脑勺,不知为何有些局促:「那什么,这事应该前几天就告诉你了,不过我给忘了。」 「嗯,什么事。」 顾北看着楚子航,叮嘱道:「那什么,要不师兄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楚子航:「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虽然话虽如此,但是楚子航的手已经摸上了一旁的剑袋,里边不仅有他晨练用的竹剑,还有村雨。 「说说说,我说还不行吗。」 顾北把剑袋从楚子航手中抢走,似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退出去几米,确定楚子航够不到他了,这才拧了拧嘴:「你在学院里可能找不到楚叔叔留下的痕迹……」 楚子航的眼神一利:「什么意思?」 顾北干咳两声:「字面意思……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纽约的那个案子?」 「这才过去了几天,我又没有痴呆,怎么会忘?」 「你记得就好。」 顾北点点头,解释道:「那件案子最后是以我们找到老子的笔记而收尾的,但是实力上中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们,比如……奥丁。」 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房间中一下子沉默下来,无轨输液架上的葡萄糖一滴一滴,伴随着秒针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良久,楚子航长出一口气,压下躁动的情绪,问:「你遇到了奥丁?为什么没告诉我?」 顾北摊了摊手:「我忘了嘛,不光是你,别人我也没说……这么说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呢。」 跟这个有 关系吗!? 你当时就应该直接告诉我的好吧! 楚子航有些凌乱,然后他就看到顾北又摇了摇头:「其实说是遇到奥丁也不准确啦……」 说着,顾北将自己在布莱恩诊所的阁楼发现玛丽·帕克的尸体,又从尸体的灵魂碎片中发现了奥丁,又和奥丁大战三百回合的事情娓娓道来。 楚子航静静听着。 「……事情就是这样啦,奥丁的出现有点没头没尾的,感觉这货像是一直在筹划什么,又感觉他像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啥明确目标一样。」 楚子航默然,思索了片刻,问道:「这和我爸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说我在卡塞尔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听到楚子航的问话,顾北一时间有些语塞,这个事情的真相有些残忍,他不知道自己告诉楚子航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一番纠结之后,顾北还是做出了选择。 真相是残忍的,但是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尤其是相关者:「那个被奥丁杀掉的,名叫玛丽·帕克的女人,她是本·帕克的弟媳,彼得·帕克的母亲,和她的丈夫理查德帕克一样,都是卡塞尔的学生。」 「但是我拜托昂热调查了一下有关玛丽·帕克的情报,发现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混血种,自然也没有到卡塞尔上过学,事实上在昂热的调查中,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她和理查德相爱在一次旅行,她的死亡并不是被奥丁杀害,而是在生彼得·帕克的时候难产而死。」 楚子航瞳孔猛然放大,因为有关玛丽·帕克的故事,简直和他那个已经「死去」的亲生父亲一模一样。 当初为了找到卡塞尔学院,楚子航也调查过楚天骄的一生,但是那和他了解到的楚天骄有着很大的差别。 在他调查的故事中,楚天骄是一个怀才不遇的画家,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浪子,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和苏小妍相识,结婚,生下了楚子航,然后又因为贫穷选择离婚,跑去给黑太子集团的总裁开车,最后被撞死在一场车祸中。 多可笑的故事,他甚至还能找到这个所谓的画家一生有哪些光怪陆离的作品。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这个艺术家提着锋利的刀剑冲向高高在上的神明,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了那个雨夜,或许他也会相信这个故事吧。 于是这个世界把那个和奥丁对峙的勇士遗忘了,唯有楚子航还在铭记。 顾北盯住楚子航的黄金瞳:「玛丽·帕克明明是卡塞尔的一员,但是在她死亡之后,她的一生就不一样了,她和卡塞尔没有了任何关联,变成了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公司白领……其实不仅是玛丽,我在之前就拜托昂热收集楚天骄的情报,但很可惜,卡塞尔从来没有叫做楚天骄的人。」 「!」 楚子航猛然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这里有一个猜测,你要不要听一听?」 「嗯。」 顾北动了动手指,巽字决发动,一根青色的藤条凭空生长出来,在顾北的掌心化为了一颗微型的树,一半枝繁叶茂,一半枯枝败叶,正是卡塞尔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 「你还记得北欧神话中奥丁的武器是什么吗?」 楚子航如数家珍,对于奥丁的了解在此刻展露无遗:「大神宣言——昆古尼尔。」 顾北点了点头:「昆古尼尔,它的原材料是名为尤加特拉希尔的世界树的枝干,在北欧神话中,这个巨木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换言之,同样作为世界树枝干的昆古尼尔,也具备相同的功能,即构筑世界。」 「构筑世界的能力并非是奥丁的,而是昆古尼尔的,而作为这个世界中的一员,人类,或者某一个单 个的人,也是可以被构建,删除,或者修改的。」 楚子航恍然大悟:」所以老爸和玛丽·帕克实际上是被昆古尼尔在世界层面上进行了修改,流类似于电子工程中的代码修正,修正的代码和原本的代码不同,但相同的代码之间会互相补足,从而达成即便改变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现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就比如老爸已经生下了我,所以即便改变了老爸的一生,无论他是被修改,还是被从源头上删除,我的出生都是不变的,除非我也收到修改。」 顾北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楚子航突然皱了皱眉:「不对,这个推测有漏洞。」 顾北不解:「哪里有漏洞?」 楚子航默不作声,伸手指了指顾北。 「……我?」 顾北愣了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明明自己也挨过昆古尼尔一枪,为啥自己毛事没有? 难不成这个条件的触发还有其他的前提? 冷静,思考,仔细想想,玛丽·帕克,楚天骄,还有自己,有哪里相同,哪里不同。 相同……都被昆古尼尔扎过。 不同……他们俩都死了,但是自己没死……这算是不同吗? 楚子航和顾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本章完) 260.这是什么造型啊 260.这是什么造型啊 作为同样被昆古尼尔刺中过的人,如果仔细去探究顾北和楚天骄以及玛丽·帕克之间的区别的话,其实还蛮多的。 比如说,顾北还活着,但是玛丽·帕克已经确认死亡,楚天骄这货更离谱,生死未卜。 再比如说,顾北是前混血种,在抽取掉龙类基因之后变成了纯种人类,而楚天骄和玛丽·帕克都是混血种,而且血统还不低。 当然,顾北本人觉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是穿越者。 假定昆古尼尔真的是通过修正世界从而达成在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的话,那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顾北就是一个无法被影响的存在。 但这一点其实顾北自己也无法绝对确定。 因为顾北虽然作为穿越者,但是他本身的命运却与这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顾北不知道这段关联来自何处,就算是洞悉命运的天盘九星的变化也无法找到这股联系的源头,但是这种联系确实货真价实的存在。 只是这一点就推翻了之前的很多猜测。 所以想通过区别顾北和其他两人,从而找到昆古尼尔的触发条件的话,恐怕很难有什么收获。 顾北咧咧嘴,挥了挥拳头:“不想了,等遇到奥丁的时候暴打他一顿,看他说不说!” 楚子航没有说话,虽然他也知道,恐怕自己和顾北加起来也不是奥丁地对手,但是也没有反对顾北的话,而是点了点头,老实说,他也想暴打奥丁,从很久之前就想了。 “对了,凯撒呢?”顾北问,“他不是和你一起被抬到医务室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人?” “不,他没来医务室,”楚子航想了想,“好像是被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接走了,他管那个男人叫帕西,似乎是熟人。” “这样啊。” 顾北点了点头:“哎呀,我还想找他说声抱歉来着,刚才下手确实重了点。” “呵呵。” 楚子航挤出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假笑:“你确定你用全力了?” 顾北一笑:“嘿嘿。” 楚子航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你这次可是在学院里出了风头,估计很快你的授课名额就要被挤爆了,说不定校长会给你的课时加一节,或者干脆把学生分成两个班来授课。” “大可不必,”顾北摆摆手,“我和昂热说好了,一周一节,名额有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癌晚期,没救。” “要是这样的话,下周的异术课恐怕要被挤爆了。” 楚子航说的一点都没错。 实际上,不用等到下周,顾北前脚刚离开教室,后脚就有人在守夜人论坛上发帖子了,内容就是异术课多么多么好,顾教授多么多么牛,一打二对战凯撒和楚子航两个学院明星,就跟弗利沙血虐贝吉塔似的,还有视频为证。 关键是这么说的人不止一个,很多刚才上过异术课的学生都这么说,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作为吃瓜前线想要炫耀一下一手资料。 当然,也有很多人抱着比较奇葩的想法,比如自己抢不到选修课的名额,那还不如大家都抢不到,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所以也自发开始为异术课和顾北教授做宣传。 这帮人把第一手的吃瓜资料发出去之后,守夜人论坛一下子就炸锅了。 顾北,凯撒,楚子航。 这三位本来就是自带流量的学院人气王,当初第一次同时出现还是被芬格尔那个大嘴巴造谣炒作三角恋的时候。 顾北还好点,平时行事低调,所以慢慢的热度也就下来了,但是凯撒和楚子航可是正如日中天啊。 尤其是在自由一日之后,这两位的声望已经暴涨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甚至有和学院偶像昂热校长分庭抗礼的意思。 现在三人再次同框,居然已经从「情感纠葛」发展到「反目成仇」了,甚至不少人在留言板里大喊「由爱生恨」。 还有一群人在那里像模像样的分析,说楚子航和顾北在进入卡塞尔之前就非常亲密,结果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楚子航反而和凯撒不清不楚,这让顾北怒火中烧,于是接着这个机会痛下杀手。 这群人完全无视了凯撒正宫诺诺和楚子航的绯闻女友苏茜的存在,明明昨天的舞会之后大家还在八卦谁和谁更像一对,结果今天这一下子又回到了刚入学的时候。 不过这种谈论带来的后果就是——异术课火了。 各种视频图片文字描述在论坛上疯狂转发,尤其是顾北把凯撒拎起来当悠悠球玩环游世界的视频片段,更是被人做成动图,存成表情包。 大家各种玩梗,课程的名额也被挤爆了,不出楚子航所料,昂热找到顾北问问能不能多加一节课,然后被顾北果断拒绝。 昂热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一开始商量的就是一周一节课,而且他算计顾北把练炁的办法教给装备部的那群不算学生的学生,自己是有些违反约定的意思了,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要求顾北什么。 临走时昂热告诉顾北,建工部那边已经建成了一个符合他要求的地下炼金工坊,等过几天彻底竣工之后他就可以开始自己的炼金实验了,另外,昂热为他准备的炼金老师到时候会直接去炼金工坊找他的,让他做好准备。 炼金老师……是那个老牛仔? 顾北对守夜人有点印象,不仅是因为第一天公开课的时候这货跟着昂热一起来旁听了一节,还有自由一日的时候。 当时的顾北奇门全开,整个学院都是他的领域,自然也察觉到了守夜人身上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言灵领域。 能够在卡塞尔开那么大范围的言灵领域,也就只有戒律了,所以顾北顺其自然的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至于为什么能猜到对方是炼金师…… 主要还是因为守夜人在自由一日的时候被顾北的手段震惊了,别人看比赛的时候,这货盯着场地里的各种装备猛看,顾北想不注意他都难。 对于这位副校长顾北并不了解,自然不会乱说,既然昂热都觉得他能够胜任顾北的炼金术老师,那想来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顾北不知道,昂热给他找的这位副校长,可是整个混血种界的炼金术第一人。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啥,顾北表示,爷还是全世界异人第一呢,爷骄傲了吗?爷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伴随着第二节异术公开课的结束,有关异术的情报和课程的内容也慢慢在论坛上发酵。 很多学生开始把视线从三个男人的爱恨情仇上转移,开始根据一些已知得到东西来分析异术的作用,效果,并且还列了一张表。 顾北大致看了一下,觉得这张表的制作者还挺有见解的,一些在一人世界的练炁思路都被提出来了,算是比较先进,顾北再一看发帖人。 迈巴赫?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论坛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用芬格尔给的权限账号调查一下。 果然,这是个刚注册的小号,持有人还有个大号,叫村雨。 好嘛,怪不得眼熟呢,这不是楚师兄嘛。 我说是谁对异术这么熟悉呢,你知道练炁老手装萌新导师倒是挺顺手啊。 顺手把楚子航的帖子置顶,顾北继续在论坛灌水。 该说不说,卡塞尔的学生不愧是混血种,这一个个的都是人才,会来事,说话又好听。 有人做了一个卡塞尔战力排行,给顾北塞到第一去,和昂热并列。 其实这群学生并不知道顾北有多强,也不知道昂热有多强,在他们眼中,凯撒和楚子航的强度已经足够他们仰望了,而顾北和昂热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付凯撒和楚子航两人,所以就把两人放在了一起。 实际上,顾北对付昂热可能比想的要轻松很多,一个乱金柝,言灵·时停都没用,更别说时间零了。 在昂热和顾北之下是一些强力的学生,还有一些战斗课的教授,楚子航和凯撒就在这一列,同样在这一列的还有曼斯教授,副校长守夜人,格斗课的教授等等。 有一说一,老牛仔或许是没怎么出过手,实力被学院里的毛头小子们严重低估。 在顾北的感知中,老牛仔说不定比昂热还要麻烦一点,比凯撒和楚子航不知道强了多少个档次,放在这一栏多少有点委屈了。 继续往下看,顾北也不认识几个人,诺诺和苏茜被安排在第四档,这一档里大部分都是a级,不过没有什么战斗表现的混血种;还没毕业的酒德亚纪被安排在第三档次,是这一档次里唯一一个b级血统,挤在一群a级高手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叶胜因为已经毕业了,所以没有在名单中。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芬格尔,或许是因为自由一日上的表现,这个全校公认的芬狗被排在了中间第五档次,制作这个排名的作者还贴心的加了一句备注评价:“a级血统,e级评定,实力战斗力未知。” 看来芬格尔在自由一日上的表现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啊。 顾北正水着帖子,突然一旁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顾北挑了挑眉毛,站起身穿上外套。 楚子航赤着上身擦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正好看到顾北在玄关换鞋:“十点钟了,你要去哪儿?” “去吃东西……需要我帮你带份宵夜吗?” “不用……给我带一份煎蛋培根三明治,还有一杯柳橙汁。” “ok。” 顾北答应一声,离开了宿舍。 去吃东西什么的当然是借口,实际上是某个又长又直的大长腿已经抵达了卡塞尔,顾北是去接头的。 黑影紧贴着墙壁,隐藏在英灵殿和莱茵厅中间的空隙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英灵殿和莱茵厅是一座双子建筑,中间只有一道不足二十厘米宽的空隙,通常不可能塞进一个成年人。 但是那里现在确确实实塞了一个人进去,还是一双大长腿。 受过严格训练的酒德麻衣收拢了自己的肋骨,让自己变薄,才能够容身在这个空隙中。 这是她至今未被发现的原因。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 在作为一座名震混血种界的学院之前,卡塞尔实际上是一座严密的军事基地。 他位于连卫星都拍不到的地方,通往这里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是有熟知航线的飞行员驾驶飞机。 要么是通1000次列车。 卡塞尔学院的进出路径,乃至整个学院方圆一百公里范围内,都是枫红落叶的深山,并且这个范围内被设下了炼金法阵,用来驱散普通人。 所以,想要入侵到这个地方,不仅风险极大,而且还极为困难。 一不留神就会想现在的酒德麻衣一样,变成墙缝里的蟑螂。 “薯片,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给我的地图上会将这种地方标注为可通过的路径?” 从语气上来说,酒德麻衣的状态并不好,咬牙切齿的她随时可能把后槽牙咬碎。 通讯的另一端响起另外一个声音:“别抱怨了,我们现在的地图还是卡塞尔二十年前的规划图呢,鬼知道现在卡塞尔被改建成什么样子了?能给你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你就知足吧。” 苏恩曦的话让酒德麻衣更蚌埠住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用卡塞尔现在的地图?” “你在想什么啊,卡塞尔的防守有多严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明年三无妞入学之前,我们估计很难搞到卡塞尔的具体布局。”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老板一定要让三无明年入学啊,就算是为了小白兔,提前一年也没什么不好吧。” 苏恩曦嘿嘿一笑:“这种事你去问老板啊,而且这次的情报也是老板让你送过去的,你要找麻烦也应该找老板啊。” “……薯片你等着,我回去一定让你下不来床。” “你还是先自己保重吧……闭嘴,有巡逻的过来了。” 酒德麻衣赶紧闭上嘴巴,等待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长出一口气。 突然,一个玩味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这是什么造型啊。” (本章完) 261.交易进行中 圆月高挂树梢,薄雾笼罩黑暗。不得不承认,卡塞尔的夜景还是很美的,古堡和现代化的建筑交错而立,被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远山和湖泊交相辉映,让人生出一种如坠梦境的迷离感。 不过现在的酒德麻衣可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美景。卡塞尔学院没有宵禁,但是一旦入夜之后也很少有学生在外面走动,因为这座防守严密的军事基地每天夜里都会进行定时定点的巡逻,遍布整个学院每个角落的摄像头作为世界第一人工智能诺玛的眼线。 有一说一,酒德麻衣能够一路深入到英灵殿的位置,一方面是因为有当年卡塞尔的改建规划图纸在手,可以作为路线的参考,另一方面则是多亏了某位内应想办法支走了诺玛,不然的话,恐怕酒德麻衣的大长腿刚迈进学院一步,学院秘书女士就拉响了龙族入侵的警报了。 至于顾北用了什么方法支走了诺玛……其实他只不过是吩咐白泽半夜找诺玛去打游戏,然后借用芬格尔的权限暂时停掉了诺玛的工作。 事实证明,就算是防守严密如卡塞尔,一旦出现了内应,那也会变得漏洞百出。 “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一只夹缝里的蟑螂。”顾北拿起一只生蚝,连同里面的蒜末一起塞进嘴里,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深夜的食堂已经没有人了,这个点的学生们更喜欢点两份宵夜送到宿舍,然后找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为了明天不上早八而庆祝,像顾北这样半夜还亲自跑到食堂来的少之又少。 卡塞尔的学生来自天南海北,所以食堂的菜色也五花八门,并不是像芬格尔介绍的那样只有猪肘子,顾北刚到食堂就看到了后厨鱼缸里的新鲜水产,一问才知道是连夜从港口运来的。 大师傅说他们最近也研究了很多新菜色,像是法式菜里面的芝士生蚝,味道就相当不错。 芝士生蚝?那玩意有啥好吃的?在顾北的建议下,后厨的大师傅们给他换成了蒜蓉烤生蚝。 嗯,这才叫美味。实际上,不仅是生蚝,顾北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一只整鸡、一块熏猪腿肉、一个牛肉汉堡、一份蔬菜沙拉,还有大份土豆泥……顾北当然不会吃不下,六库仙贼又不是摆设。 不过他也没有选择直接用六库仙贼炼化掉嘴里的食物,毕竟这样一来就丧失了品尝美食的乐趣。 最近的顾北在修行上又有了新的体悟。准确的说……是瓶颈。不是在八奇技上,而是在最根本的练炁上。 他发现自己的炁量虽然一直都在稳步增长,但是炁的质量却被限制住了。 拿一人世界的人来举例子。普通异人的炁如同云山雾罩的云雾一般,缥缈不知踪迹;而更进一步的异人,炁如流体,凝如金光,如同河中之水,其中的代表性人物就是以张楚岚王也为代表的大部分年轻一代。 再上一层的异人,气体凝实如固体,坚若磐石,个中典型就比如陆谨老爷子,疯狗吕慈,还有丁嶋安和那如虎这两豪杰。 至于老天师……返璞归真的人,顾北也不知道天师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步,到毫无疑问,已经超脱出了境界之外。 现在顾北被困在了第二层,尽管炁量一直在无限制增长,但始终都没有量变引起质变。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情况。对于异人来说,异术是路,练炁是基。若是练炁一途走到了尽头,那么异术也会不得寸进。 就算八奇技是可以无限成长的术,但是如果顾北的修为不到,那么在面对强大于他数倍的对手的时候,八奇技依然没有办法发挥出理想的效果。 就像王也和老天师。他一直在寻找问题之所在。慢慢的他发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 他急着发展势力,急着收集情报,急着想要快点帮楚子航摆平奥丁,想要帮路明非解决路鸣泽,想要打破人类异人混血种之间的隔阂,让这一切尽可能的平等。 这些事情让他的生活如同一团乱麻记不清楚思绪,但这本身就是急不来的事情。 无论是这些事情,又或者是修行。这些都是要慢慢来才行的事情。或许自己应该慢下来。 路要慢慢走,一步一步走;饭要慢慢吃,一口一口吃。就算可以空间移动,就算可以直接炼化,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些事情就是要慢慢做才有意义。人生的体验,就是要从一点一点的小事中积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依靠异术去完成,那人生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完成那么多事情又是为了什么?所以顾北选择将自己束缚起来,降低了主动使用异术的次数,开始体会这些被自己忽视了很久的日常。 “你的夜宵油脂含量顶得上一头猪了。”坐在他的对面的女孩说道。后厨里的大师傅们一边唠嗑一边看着食堂中唯二的两个人,他们其实也都知道顾北就是学院里风头正盛的大人物,即是s级新生又是新开课的教授,而且课程还大受欢迎。 至于顾北对面的女孩……很眼熟。所有师傅给出的评价都是很眼熟,但是真要说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他们当然没见过,酒德麻衣又不是卡塞尔的学生,她的妹妹酒德亚纪倒是,但是这两姐妹真的是一点都不像。 至于为什么眼熟……其实是顾北在酒德麻衣身上套了一层幻术。说是尽量不用,没说完全不用,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就像现在这种情况,用了异术之后能少很多麻烦。 在幻术的作用下,让人看到的不是穿着作战服的酒德麻衣,而是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女孩,这样酒德麻衣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卡塞尔校园中。 这种手段也就只能在今晚用一用,平时的话诺玛分分钟就能通过脸部数据比对发现酒德麻衣的真实身份。 顾北撕下一根鸡腿塞进嘴里,咀嚼一阵后吐出一根骨头,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吐骨头了,有了六库仙贼后都是直接往最近塞的,也不管是啥。 “我是食肉动物。” “少吃油有利健康。”顾北拍了拍肚皮:“没关系,我有专门用来消化东西的异术。”酒德麻衣:“……居然研究这种异术,你到底是有多闲啊。”六库仙贼可不是我研究出来的啊……虽然这么想,但是顾北没有这么说,只是扯开话题:“我要的东西呢?”酒德麻衣反问:“我的东西呢?”她可没看到顾北身上有什么容器能够装下一把炼金武器,自己就这么把情报交给他,万一他不兑现报酬怎么办? 顾北撇撇嘴,手中光芒一闪,一个狭长的手提箱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哇哦,空间道具,你身上的好东西还真多啊。”酒德麻衣拉过手提箱,打开。 手提箱里摆放着一长一短两把刀,长的那把是一把唐横刀,短的那把则更像是忍者使用的肋差。 这是顾北答应酒德麻衣的报酬。短的那把算是今天冒险潜入的报酬,是顾北最近炼制的法器,严格意义上并不全是炼金武器,因为上面用到的炼金符文真的少之又少。 不过论效果而言,虽然没有加入贤者之石,缺少了击杀龙类的效果,但是论锋利程度,顾北可是拿到装备部做过测试的,效果大概可以碾压炼金武器。 至于那把长的唐横刀,自然就是这次交易的大头,之前顾北从陈家讹诈来的 “定方”。顾北在之前研究这把刀的时候无意间还看到过这把刀的史料,上面说得非常玄乎。 “定方”,以天外陨铁与夷人鲜血铸就,为唐朝初年名将苏烈 “苏定方”之佩剑,故得名。先不说这个记载准不准确,就说苏定方这个人,他一个将军为啥用唐横刀? 这玩意马战距离不够,步战又没法大范围装配,根本就不是战场上用的战刀。 唐横这玩意是兵士佩刀,一般都是皇宫士兵、衙役、捕快、守城站岗士兵、巡逻士兵才用这刀。 毕竟这玩意杀伤力强是强,但是打一把耗费的力气太大,没办法大范围装配。 说这把 “定方”是苏烈的佩剑还有可能,说他是苏烈上战场砍人的刀那多少有点扯淡。 所以史料中那句 “夷人之血”就不可信了。不过话虽如此,但是 “定方”确实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炼金刀剑,那个时候虽然没有正规的提炼贤者之石的方法,但是当时那个时代的人也会用别的方法代替贤者之石,比如……活祭。 说到底贤者之石只是精神能量的具现化,本质上依旧是精神力量,用人祀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就比如当年秦国杀神白起武器,实际上也是一把浴血而生的炼金武器,只不过现在不知所踪了。 古器和现器是有区别的。酒德麻衣还算有些见识,虽然她自己没有炼金武器,但是她并不是没有用过这东西。 谁让她有一个牛逼的老板呢。天羽羽斩,布都御魂,天丛云剑,都曾经过她的手中。 所以她也能分辨出炼金武器的年代。确定货没错,酒德麻衣把东西收好,顾北也不担心这货转头开溜,毕竟卡塞尔算是他的地盘,酒德麻衣敢跑路的话,估计连食堂大门都出不去。 酒德麻衣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老老实实用手中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这是……” “你要的情报。”酒德麻衣将东西递给顾北。顾北嗦干净手指上的油,然后接了过来。 “黑天鹅港计划……嚯,一九四五年的计划书?这都六十年了吧,你从哪搞到的这玩意?”酒德麻衣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无可奉告。 顾北也没多问,他大概能猜到,酒德麻衣本身就是响当当的正牌忍者,搞情报的好手,再加上苏恩曦的财力,实在不行她们背后还站着路鸣泽。 其实顾北最一开始就是冲着路鸣泽去的,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酒德麻衣搞不到的情报路鸣泽会帮她搞定。 不论是因为一把炼金武器,还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的帮助路明非继承他的力量,这都是路鸣泽必须要抛出来的筹码,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顾北没有细看,把文件收进储物戒指,然后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把桌子上的东西风卷残云消灭干净。 完事之后去点餐窗口拿上已经做好的煎蛋三明治和柳橙汁,然后和酒德麻衣肩并肩离开了食堂。 月悬中天,顾北一路把酒德麻衣送到卡塞尔学院的大门。酒德麻衣穿着紧身的作战服骑上一辆机车,看上去就像是《无头骑士异闻录》里的塞尔提:“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找我啊。”顾北点点头:“那你可得给我打个折。” “小本买卖,恕不讲价。” “呵呵。”两把炼金武器,其中一把还有有年头的古器,你跟我说你是小本买卖? 你这根本就是无本买卖啊!伴随着机车的轰鸣声,酒德麻衣任务圆满完成,中间还蹭了顾北一顿饭。 刚才她吃掉了顾北桌子上的一根鸡腿。顾北转身,摸着黑夜回了宿舍。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钟了,当然,对于喜欢熬夜的年轻人还有明天没有早八的学生而言,这个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是有些人的生活就是那么规律。就比如楚子航。这货基本就是到点就上床睡觉,闭眼两分钟之内就能睡着,一点都不带耽误的。 顾北猜测楚子航现在应该也睡了。顾北掏出钥匙开门,门却从里边打开了,顾北抬起头了,看到了楚子航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啊哈哈哈哈,师兄你还没睡啊。”楚子航低下头,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的三明治和柳橙汁:“一个小时前就该睡了。”顾北听明白了,这是因为让顾北带了宵夜,结果顾北一直没回来,代表着今天的事没做完,所以楚师兄睡不着。 不得不说楚师兄的生活习惯真的好。顾北笑了笑,他知道楚子航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他不说的话楚子航也不会问,这就是两个人的默契。 “抱歉师兄,食堂今晚刚到的新鲜水产,我多吃了点……你要不要来点生蚝?” “不用了。” “……也对,这玩意吃了容易睡不着。” 262.黑天鹅港计划 夜已深了。楚子航解决掉宵夜,又重新刷了牙,才上床睡觉。顾北则是坐在阳台上,借着月光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今晚酒德麻衣送来的文件。 “黑天鹅港计划……”讲道理的说,这份计划一到手顾北就察觉到了问题。 因为文件不仅是只有上面一份 “黑天鹅港计划”,还有底下的一份 “绘梨衣身世调查”。按理来说,顾北委托给酒德麻衣地任务是调查绘梨衣的身世有关的线索,所以底下的那份资料才应该是重点才对,但是 “黑天鹅港计划”的文件却被摆放到了 “绘梨衣身世调查”的前面,这就足以说明三个问题。第一,黑天鹅港计划和绘梨衣的身世关联很大。 第二,并且黑天鹅港计划计划的水很深。第三,这份情报是有人指使酒德麻衣送过来的。 至于是谁指使的,这个其实并不难猜,能让酒德麻衣行动起来的除了明确的酬金以外,就只有一个爱装逼的小屁孩,除此之外顾北想不到其他的人选。 说不定连黑天鹅港计划计划地情报都是路鸣泽教给酒德麻衣的,否则一个十几年前就解体的赤色主义联盟在六十多年前指定的计划,就算酒德麻衣是能够在白宫来去自如,在五角大楼留下 “到此一游”那种级别的忍者,也很难打探出这种年代久远的过期机密。 不过让顾北拿不准主意的是,路鸣泽这小屁孩隔了这么长时间又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又在计划着什么呢。 虽然因为路明非的存在,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彻底僵化,但是在长白山的那些人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搭进去。 别以为顾北用了一年超度了那些残魂事情就结束了,顾北清楚,路鸣泽也清楚,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来负责。 看来要小心防备一下了……顾北眼中晦暗不明地闪烁一下,然后翻开了文件仔细读起来。 机车轰鸣驶过,激起一阵烟尘。酒德麻衣一个漂亮的甩尾,将机车停到了一座看上去就非常壕无人性的酒店门前。 侍者走过来接过酒德麻衣手中的车钥匙,然后开着车去了地下车库,酒德麻衣乘电梯上到顶层,刷房卡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女人戴着浴帽裹着浴巾斜靠在床头,嘴里叼着薯片,敷衍地回应了一声,眼神依旧盯着手中的电脑屏幕,倔犟的发梢钻出浴帽,水珠顺着滴落到锁骨,然后滑入深渊,显得……嗯……风姿绰约? 也不能这么形容。苏恩曦虽然腿没有酒德麻衣长,胸没有酒德麻衣大,屁股也没有酒德麻衣翘,但是综合属性却并不会输给酒德麻衣。 只能说,看上去很好看,全身上下都恰到好处,但是缺少了酒德麻衣那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弧度。 酒德麻衣扑通一声扑倒在床上,扯过苏恩曦白嫩的大腿垫在脑袋下边。 “别,痒。”苏恩曦用力抽了抽,没抽动,索性放弃挣扎:“任务完成了?” “嗯……卡塞尔那地方真不是人能去的,我感觉上次潜入蛇歧八家的总部也没这么累。”苏恩曦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有蛇歧八家的少家主给你打掩护,还有完整的平面设计图,不然蛇歧八家的潜入难度和卡塞尔差不了太多。”酒德麻衣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薯片……你说老板为啥要把那些情报送给姓顾的?”苏恩曦翻了个白眼,嘴里的薯片嘎嘣脆:“你问我,我问谁?” “问我怎么样?”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房间中,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上了弦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穿着浴衣行动不便的苏恩曦还有几次春光乍泄。 两个人看向房间中的一处,一个穿着休闲小西装的男孩正坐在那里,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好了三份牛排,还有破有情调的烛光和花束。 “要一起吃一点吗?”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苏恩曦转头去卫生间换衣服,酒德麻衣则是穿着作战服直接坐在了路鸣泽旁边的位置上,拿起刀叉切割牛排:“老板,你下次出现要是还这么神出鬼没的话,恐怕我就要因为突发性心脏病去地狱里给你打工了。”路鸣泽举起酒杯,酒德麻衣和他碰杯,路鸣泽心情看上去还不错:“我的女孩当然只能为我工作,撒旦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你们送回来的。”酒德麻衣耸了耸肩,专心对付面前的牛排。 路鸣泽慢悠悠喝着红酒,问道:“你刚才不是有事情问我吗?怎么?现在不问吗?”酒德麻衣摇摇头:“老板您办事自然有您的道理,我们是为您工作的,只需要听清楚您的命令就够了。”路鸣泽摇晃着红酒杯:“话虽如此,不过有些事情让你们知道也理所应当。” “嗯?有瓜吃?”穿着一身居家服的苏恩曦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了路鸣泽的话,两眼放光地坐到剩下的那个位置上:“老板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路鸣泽:……突然不想说了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路鸣泽喝下一口红酒, “上杉家的家主,其实我最近也正头疼该怎么处理她呢,毕竟她的存在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波及到了奥丁的布局,必须要想办法拔掉才行。” “我本来的计划是打算利用她刺激路明非的觉醒,可是计划出现了意外。”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明显想到了:“顾北。” “没错,如果杀了她的话,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上杉家主的死亡,那个家伙都会一查到底,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主动把情报送到他的手上,让他自己去做选择。” “而且还有上次长白山的事情,他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我的,正好可以借用这次的机会,让他和奥丁斗上一斗,无论他们胜负如何,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苏恩曦点头表示理解,酒德麻衣也能听懂,不过她总觉得跟这群玩脑筋的家伙在一起蛮累的。 姐和你心连心,你跟姐玩脑筋? “那份情报中的信息虽然都是真的,但并不完整,不过好歹够用,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吧。”路鸣泽满饮此杯,沉声说道,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 “他”,是指顾北,还是指奥丁。黑天鹅港。坐标北纬77度36分40.4秒,东经104度14分6.8秒。 这是一座坐落在西伯利亚的最北部,面对着浩瀚北冰洋的港口,海图上找不到这个港口,漂亮国的间谍卫星也扫描不到它。 它跟周围的永久冻土带一样都是灰白色的,热信号很微弱。当然,这个位置本身不该有港口,因为这附近都是无人区,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维尔霍扬斯克,是沙皇年代关押政犯的流放地,也是一座让人用来绝望的城市。 在漫长的寒冬中,政犯们往往因为熬不下去而自杀。而维尔霍扬斯克还在黑天鹅港以南340公里的地方,从维尔霍扬斯克乘坐狗拉雪橇到达黑天鹅港需要五天时间。 这是片被神都遗忘的地方,植物只有地衣和苔藓,偶尔的访客是饥饿的北极熊。 实际上这座港口的神秘性不止于此,莫说是隔了六十多年的现在,就算是在六十多年前的当时,在那个充满了热忱的赤色联邦中,就算是当时作为最高秘密机关的克格勃,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座港口的存在。 那怕这座港口就是他们自己建立的。能找到的资料少得可怜,可以确认的是,黑天鹅港只是为了方便采取的通俗叫法。 事实上这座港口没有正式名字,只有一个代号δ。δ,是希腊字母表中第四个字母,大写Δ,小写δ,英语名称delta,希腊名称δλa,中文名称德尔塔,在英语有三角洲的意思。 一个借助权贵的力量建立起来的港口,在国家最高的秘密机关中没有任何存档,只留下一个代号δ,不得不说这座港口神秘的可以,它背后的人也是手眼通天。 不过在这一重重的神秘光环加持下,顾北怎么也不会觉得这就是一座港口那么简单。 实际上它也确实并非是一座港口。在1991年,那个伟大的赤色联盟破碎之后,有关黑天鹅港的消息也被重新翻了出来。 这份情报也分为明暗两种。明面上对于黑天鹅港的解释是为了收集国内各个人种的基因,这样即使与漂亮国发生核战,整个地球接受了核污染,但是在某些地区也能建立安全区,凭借克隆技术再次重现人类社会。 黑天鹅港在这个计划中担任着一个天然的冷藏库的作用,为此他们还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孤儿院,收容一些基因存在缺陷的孩子。 这一切不过是明面上对于普通人的交代而已。黑天鹅港的真实面貌实际上是一所大型的实验基地,其目的也很简单。 为了制造所谓的 “黑天鹅”。在黑天鹅理论中,发现澳国之前,欧洲人认为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还常用 “黑天鹅”来指代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但欧洲人这个信念却随着第一只黑天鹅的出现而崩溃。 因为,黑天鹅的存在代表不可预测的重大稀有事件,意料之外却又改变一切。 而黑天鹅港想要制造的 “黑天鹅”,换一种通俗的说法就是——神。当然,他们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这种东西,他们口中的神,是类似于黑王尼德霍格这种究极的生命。 而他们所建立的孤儿院里的那些孤儿,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基因缺陷,而是一个又一个货真价实的混血种。 看到这里,顾北感觉有些荒谬。制造一位神,制造一个能够比肩尼德霍格的存在。 人类到底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实现的?他哪来的底气? 就凭在几个小孩子身上做实验?顾北当然不信,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他能够想到的别人没理由想不到。 那当时的黑天鹅港为什么笃定自己一定会制造出神明?甚至在情报中还提到,很多权贵都赞同那些疯狂科学家,并往里边投了很多卢布。 科学家可能是傻子吗?权贵可能是傻子吗?所以,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确信自己可以完成这件事。 但是这关键的一点在情报中却没有提到。顾北也大概猜到了,情报是不完整的,路鸣泽那里一定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让顾北知道。 对此顾北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这些科学家确确实实掌握了只要神明的办法,那他们要如何控制这些制造出来的神明呢? 他们不怕新生的神明大人将他们当成祭品吗?而且,时间已经过了六十多年了,如果当时的科学家们真的成功了的话,那现在为什么没什么没有任何关于 “人造神明”的记载流传出来。这不合理,顾北推测中间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北思索着,翻开了文件的下一页。出乎他预料的,这一页只有一行字。 “1991年,赤色联盟解体,黑天鹅港遭遇不明袭击,熊熊烈火将整座港口焚烧殆尽,全部孤儿葬身火海,赫尔佐格博士与邦达列夫少校不知所踪。” “……这就完了?这么草率?”顾北拿起文件抖了抖,发现确实没有其他内容了:“特喵的,这和绘梨衣有什么关系?明明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这种东西为什么要塞进我要的情报里啊!真是的!”话虽如此,但是顾北却没有将文件丢掉,反而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他有种冥冥的感觉,这份 “黑天鹅港计划”的文件并不是没有用处,相反,这个文件有大用,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 顾北放好 “黑天鹅港计划书”,转手拿起另外一份 “绘梨衣身份调查档案”。翻开第一页。 “夏洛特·陈,女,陈家第代嫡系……”顾北眼神一亮,继续看了下去。 263.身世?阴谋?巧合?命运? 夏洛特·陈,中法混血。 她的父亲是天朝陈家某一代的家主,而母亲却是来自法国的弗朗西斯家族。 顾北对于陈家的存在还算熟悉,但是对于这个弗朗西斯家族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好在情报中也有提到弗朗西斯家族的资料。 弗朗斯西家族,原本归属于秘党的混血种家族。 他们最开始是日不落帝国的老牌混血种势力,相传他们的祖上是来自挪威,后来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当时的弗朗西斯家族选择脱离欧洲秘党组织,带领全体成员迁移到了美洲大陆。 他们也在后来的漂亮国建立中出了很多力气。 再后来,秘党组织的发展不再局限于欧洲,而是放眼世界,同样也将漂亮国这片新生的充满活力的土地收入囊中。 于是,当年主动脱离了秘党的弗朗西斯家族没有办法,只能主动离开了这片他们经营了许久的土地,前往法国发展。 法国虽然也是秘党的势力范围,但是管辖力度却并不大,更多的则是混血种贵族势力还有一些新鲜的血液,选择这种地方,也方便他们东山再起。 读到这里,顾北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在弗朗西斯家族的资料中存在一些巧合,比如……法国。 这让顾北不得不想起之前在本·帕克的案子中的一些疑点。 比如,当时顾北通过灵魂碎片进入了玛丽·帕克的记忆中,以第一视角目睹了他们夫妻二人被奥丁追杀的全过程。 当时的场景分明就是在巴黎,那标志性的巴黎铁塔绝不会有错。 还有旧贵族团体,顾北记得同样是本·帕克的案子,那件案子的背后似乎就有旧贵族的影子,不过那件事是昂热去解决的,所以顾北并不太清楚。 如此想来,当时理查德·帕克在本·帕克的脑海中留下的那个“f”,说不定指的就是弗朗西斯家族! 顾北的思绪越来越清明,他已经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帕克夫妇不知道如何从弗朗西斯家族拿到了战国时期老子的笔记,还有另外一个直到现在顾北都有些看不懂的拼图,然后他们因为这两件东西,遭遇了奥丁的追杀,之后就是反抗和四处逃窜,最后抵达漂亮国,将最后的信息留给本·帕克之后死亡。 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但大致脉络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顾北搞不明白的事情也很多。 首先就是老子笔记的问题。 这本笔记为什么会出现在弗朗西斯家族? 帕克夫妇又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的? 还有奥丁的问题。 奥丁和弗朗西斯家族有什么关系? 他追杀帕克夫妇是为了老子笔记还是为了另外一个东西? 如果是老子的笔记,那后来没有了帕克夫妇的阻力,他为什么不去取出笔记带走? 如果是另外一样拼图一样的东西,那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笃定的。 弗朗斯西家族和奥丁,存在某种联系。 在绘梨衣的身世中发现奥丁的线索,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如果是一次意外收获,那毫无疑问是件好事。 可如果在绘梨衣的身世中存在奥丁是某种必然呢? 顾北心情有些沉重,他突然想起来,弗朗西斯家族只是拒绝加入秘党,却并非是和秘党决裂。 事实上,有很多混血种家族都不是秘党成员,但是他们就是可以把学生送到卡塞尔学习。 就比如天朝的世家。 弗朗西斯家族也在这一行列。 而且这个在卡塞尔学院的弗朗西斯家族成员还不是旁人,正是顾北熟人的熟人。 楚子航的前辈,狮心会已经半退休状态的现任狮心会会长,来自法国第一混血种家族——弗朗西斯家族的:芬狄·弗朗西斯。 抽空让师兄去探探口风……算了,还是让师兄引荐一下吧,毕竟楚子航这位大神套话的模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问。 顾北觉得这事还得自己来。 有了主意之后,顾北才放平心态,继续向下看。 其实当年弗朗西斯家族选择和陈家联姻,自然也是想借陈家的力量重振家族。 至于结果现在已经看到了,如今的他们已经是法国首屈一指的混血种势力了。 可是在当时,积威日盛的陈家可看不上弗朗西斯这个破落户,所以陈家内部大力反对联姻,还是因为陈家当时的老太爷力排众议,才达成了这门婚事。 但是好景不长,即便联姻,弗朗西斯小姐在陈家的生活也并不好,作为一个洋人,她在陈家处处受到排挤,忍无可忍之下选择了和离。 当年这位弗朗西斯女士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留在了陈家,另外一个则是被带回了弗朗斯西家族。 被留下的那个就是陈墨瞳的祖母,克莱尔·陈,而被带走的那个,就是只存在于传言中的夏洛特·陈,也是绘梨衣的祖母。 “……” 惊讶吗? 似乎并没有,有关绘梨衣和夏洛特·陈的关系,顾北其实早就猜出一个大概了,而这份资料只不过是实锤了而已。 而且这都并不重要,因为记叙有关弗朗西斯家族、夏洛特·陈和绘梨衣的关系,只用了所有资料的三分一,还有三分之二的厚度,顾北很好奇这中间到底讲了什么。 是绘梨衣的父母吗? 还是夏洛特·陈后来的故事? 翻开下一页,第一行字就给顾北塞了一口狗粮:尽管这个世界反对,但他们还是相爱了。 相爱? 谁和谁? 抱着探寻的态度,顾北读了下去。 —— 上杉秀夫,他出身于蛇岐八家中的上杉家。 他是日本围棋史上最显赫的家族‘本因坊’世家的学生,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棋圣’的称号。 虽然是贵为蛇歧八家内三家中的上杉家,还是家中的大公子,但是上杉秀夫极度厌弃自己黑帮后代的身份,所以他学习围棋和投入本因坊世家大概都是为了逃避他原本的家庭出身。 他和夏洛特·陈相遇在一场棋赛上。 当时的夏洛特·陈作为法国天主会的代表,跟随使团访问日本,她的围棋水准也极高。 在棋赛上,上杉秀夫蒙着眼睛,和夏洛特·陈下了一局快棋。 上杉秀夫赢了。 赢得非常不可思议。 快棋落子前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而下盲棋则要默背棋面,因此必须下得极慢。 这两种下法是彼此冲突的,就算是当代棋圣也未必可以同时进行这两项,但是上杉秀夫还是赢了。 夏洛特·陈问他:“为什么作为一个有眼睛的人,可是记盘面比盲眼棋手更强?” 上杉秀夫说:“这是因为他从小就有一种奇怪的病,只要他一闭上眼,他就有‘盲视’的感觉,看见自己坐在黑夜中的街上,周围恶鬼们来来往往。” 恶鬼们并不伤害他,但上杉秀夫恐惧不安,唯有围棋能让他安静下来。 黑暗中没有棋盘,上杉秀夫就在脑海中自己跟自己对弈,他所以能成为棋圣不光是本因坊教得好,而且他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恐惧。 就是这样,夏洛特·陈爱上了上杉秀夫。 那时候的夏洛特·陈,因为先天不足(单一继承法则)的原因,血统并不好,所以在弗朗西斯家族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被丢进了一家天主会,已经是个一位见习修女了。 作为见习修女,夏洛特·陈每年都需要发一次“一年愿”,发誓在一年中对神虔诚,发过六次“一年愿”后,她就会发“永愿”,成为终生修女。 但是夏洛特·陈在一年愿结束的那一天和父上杉秀夫在一起了,她准备放弃当修女和他结婚。 上杉秀夫也受够了自己的出身,受够了黑色的家族。 于是他们乘船逃往里昂。 俗称私奔。 之所以说是逃,也是有原因的。 当时的上杉秀夫不仅是上杉家的大公子,也是上杉家最后的、唯一的继承人,上杉家的内定家主,他要离开日本,其他各家的长老都不会允许。 按照家规,上杉秀夫就算手脚折断是个废人,也要留在日本。 风魔家立刻派忍者去法国,他们潜行到上杉秀夫和夏洛特·陈租住的小屋外,等待夏洛特·陈分娩。 当然,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直接杀死夏洛特·陈,然后把叛逃的父亲带回日本。 但他们忽然发现夏洛特·陈怀了孕。 计划瞬间就改变了,因为内三家的直系血裔其实只有一个存在的意义,就是生育未来的“皇”。 蛇歧八家中,只有内三家,源氏、橘氏和上杉氏能生下带有皇血的后代。 蛇歧八家非常看重“皇血”,他们甚至为此书写了一本名为《皇流》的族谱,记录了从古至今所有内三家的血裔,从龙类时代保存至今,大概有几万年。 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到日本人能做到这一点,某些方面来说他们非常传统,甚至有一本名叫《古事记》的书,能从创世神‘天御中主尊’开始记录神谱,开始代代都是神明,繁衍到神武天皇之后代代都是天皇,这说明天皇的血统是直接从创世神而来。 其实《古事记》就是根据《皇流》改写的。 《皇流》是真正的日本神谱,记录了历代携带皇血的所有人,他的前半部分使用神代语言,而且写在一面鼓上,已经无法解读,后半部分则用唐代汉语,清楚的记载着每一任每一位皇血的携带者。 而最后一位携带者,是上杉秀夫和夏洛特·陈的儿子,日本最后一位影子天皇——上杉越。 后来作为整个蛇歧八家乃至日本地位最高的上杉越,他其实并不受到自己父亲的喜爱,别人尊重他,崇拜他是因为皇血,而父亲的厌恶也是来自于皇血。 上杉秀夫一生都以为而他的怪病也是拜血统所赐,他一辈子都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流着异类的血,他丝毫不觉的皇血高贵圣洁,反而觉得它肮脏。 他甚至都不想让夏洛特·陈生下孩子,因为携带皇血的人很难生育后代,因为胎儿可能会异化,十个孩子中有九个都是死胎,甚至会有胎儿危及到母亲生命的情况。 上杉秀夫爱夏洛特·陈,他知道夏洛特·陈怀孕以后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去做流产手术,以免危及到夏洛特·陈的健康。 是夏洛特·陈坚持要生下上杉越的。 后来长大后的上杉越也不负众望的觉醒了皇血。 非常可笑不是吗,蛇岐八家一代代追求的珍稀血统居然出现在一个日本、法国和天朝的混血身上,而不是一个纯正的日本人。 这只能解释为夏洛特·陈是一个没有觉醒的混血种,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觉醒了皇血的上杉越很快被蛇歧八家接回了日本继位,完成了登基的仪式,成为影子天皇。 那时候的上杉越只有二十五岁,过着堕落的生活,把他的日本籍妻子们当做人偶来玩,每晚都喝醉,放肆地嘲笑那些对跪拜的长老,然后每日沉溺在温柔乡中。 至于绘梨衣,并不是上杉越和任何一个人的孩子。 实际上上杉越曾作为世界上第一批人为科学研究捐助*子,而捐献的样品流入了由德国人组建的样品库,二次战争之后流入了赤色联盟的黑天鹅港,被黑天鹅港的科学家解冻培育成了试管婴儿。 连起来了…… 顾北看着手中的文件,又取出之前那份黑天鹅港计划书。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啥要把这份计划书给他了,合着绘梨衣并不是正常生育,而是黑天鹅港计划中制造的试管婴儿!? 全都连起来了。 顾北看向黑天鹅港计划的最后,赫尔佐格博士与邦达列夫不知所踪…… 那绘梨衣应该就是被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带到了蛇歧八家,成为了上杉家的家主。 不过…… 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点。 顾北拧着眉头,思索着其中的关联。 虽然说命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由无数的巧合构成,但顾北本能的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无论是弗朗西斯家族退出秘党迁移法国,还是和陈家的联姻,之后生下双胞胎的克莱尔·陈和夏洛特·陈,以及夏洛特·陈和上杉秀夫生下上杉越,上杉越捐献*子流入黑天鹅港制造出了绘梨衣。 看上去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串联起来的故事,到顾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尤其是作为这个故事开端的弗朗西斯家族。 一个和奥丁存在联系的家族…… 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来啊。 (本章完) 264.虚迷之梦 “这是……哪儿?” 顾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封闭的的房间,房里黑着灯,空荡荡的,轻微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 白窗帘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种黑色污迹,探照灯的光从木条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可见左手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堆满玻璃药瓶,右手则是一张铸铁手术床,遍布黄色锈斑。 不对,那窗帘上的污迹分明是干掉的血块,这好像是一间手术室,手术室里有血似乎并不奇怪,就算这血在窗帘上…… 好吧,与其说这里是一间手术室……不如说更像某种肉类的加工厂。 顾北看着周围的景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应该是在阳台上翻阅酒德麻衣送来的资料,虽然这份资料的来源比较可疑,但是顾北却并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路鸣泽或许会耍一些阴谋诡计,但绝对不会用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低劣招数。 别的不说,这个小屁孩有情报他是真敢送,情报内容中透露的无论是隐藏在背后的弗朗西斯家族,还是和弗朗斯西家族不清不楚的奥丁,又或者是黑天鹅港计划和蛇歧八家有关皇血传承的情报,都给了顾北拼凑出完整真相的碎片。 现在顾北只缺少一条最主要的脉络,就可以将一切串联在一起,所以顾北打算明天天亮之后去芝加哥市内或者纽约的酒吧找找那个经常混迹于这种地方的现任狮心会会长。 楚子航毕竟还没有正式继任,只是代理会长而已。 现任狮心会会长——芬狄·弗朗西斯,这位就是出身于法国混血种贵族弗朗西斯家族的嫡系,虽然不至于像凯撒那种被内定为家主的人一样尊崇,到好歹也是家族新生代中天赋不错的人员。 就算从芬狄嘴里问不出什么也没关系,顾北可以用双全手控制对方——虽然顾北真的很不想这么做。 顾北正想着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弗朗西斯家族套出一点东西来的时候,一股剧烈的困意席卷上来。 顾北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却没有做出抵抗,而是顺着这股力量闭上了眼睛。 在灵魂方面颇有建树的他没有从这股力量中察觉到恶意,而且作为术士的灵感也没有发出警报。 这股力量似乎就只是单纯想让顾北睡着而已。 那顾北自然顺着对方的意思,顺便看看路鸣泽这次又在耍什么花招。 没错,他已经猜到这事是路鸣泽做的了,在他认识的人或者龙中,能够做到这种事的,除了那个实力深浅不知的奥丁以外,就只有一个擅长精神领域,肉体因为重伤从来没有现身过的小屁孩了。 其实也没有第二个选项,顾北就认定这件事是路鸣泽做的了,那么即便是别人做的,这口锅也会被顾北扣在路鸣泽身上。 “所以……我现在是在梦里?” 顾北感受了一下,发现这个梦境离奇真实,也离奇脆弱。 真实在于他可以在这里正常施展出自己已经掌握的八奇技和其他异术,并且无论是五感还是物理规则都和现实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术士的灵感中一直传来某种虚幻的感觉,说不定顾北就真的将这里当做现实了。 至于脆弱…… 顾北感觉以自己的灵魂力量,只要稍微有一点力气就可以挣脱这个梦境中的虚假世界。 这不合理,路鸣泽在灵魂的精神上的水平比顾北还要高一些,如果他铁了心要把顾北困在梦境中,那顾北说不定还真要花点功夫。 可现在,很明显路鸣泽没有困住他的意思。 那么路鸣泽费这么大劲把自己扯进梦境中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为了让自己做一场*梦然后社死吧? 顾北正琢磨着,角落里却响起了隐约的呼吸声。 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隐约有一张类似床的东西,上面躺着苍白的人形,那人穿着一件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顾北好歹曾经也在医院混过,虽然他不是精神科,也不是精神病院的医生,但也认得出这是在精神病院出镜率破高的拘束衣。 这种拘束衣的束缚性非常强,整体是用坚韧的白麻布缝制的,全身上下缝着十几条宽皮带,皮带扣紧之后就只能僵硬地平躺,整个人像是被茧困住的蛹,扭动脖子都难,真比死还难受。 当然,曾经也不是没有病人的家长反映这种衣服穿在病人身上有违人道,医院的医生们觉得这位家长说的话颇有道理,于是在他探视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解开了他儿子的拘束衣,导致这位家长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医院躺了半个月。 不过顾北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孩子出现地太突兀了,就像是突然活过来的死人一样。 明明顾北可以在梦境中正常使用异术,但是之前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房间中有个人,原因就是因为刚才这个孩子就像是死了一样。 顾北凑过去,看得清楚了些。 角落里不是一张床,而是铸铁的躺椅,它的宽度只够让人半躺着,上下有很多孔洞,用来固定拘束衣上的皮带。 是个男孩,而且还睡着了。 顾北再靠近些,透过黑暗看清楚了男孩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凝固了。 男孩戴着一个铁丝面罩,透过面罩可见一张亚洲人的面孔,清秀得近乎孱弱,黑发盖着宽阔的额头,眉毛漆黑挺直。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亚裔男孩…… 没那么简单。 虽然这张脸顾北没见过几面,但是他可太熟悉这张脸的主人了。 “路鸣泽!?” 男孩均匀地呼吸,房间中弥漫着散不开的药味和血腥味,探照灯照在墙壁上,光如满月。 顾北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男孩虽然长的和路鸣泽一样,但是绝对不可能是路鸣泽。 虽然顾北清楚,那个臭屁又爱装逼的小屁孩的身体可以存在一些很严重的伤势无法外出,但凭路鸣泽的实力,也不可能被一件拘束服困住手脚。 只是长的一样? 又未免过于巧合。 顾北相信巧合,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在路鸣泽构建的梦境中出现一个和路鸣泽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孩是巧合。 所以,这到底是怎回事? 这个男孩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 路鸣泽到底要做什么? 正当顾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另外一个气息闯进了他的感知。 气味很淡,脚步很轻,动作轻快活跃…… 是个小女孩? 而且还越来越近,似乎这个小女孩的目的地就是这个房间。 顾北四下张望一下,然后纵身上了天花板,虽然没有抓取借力落脚的位置,但异术化的壁虎游墙功可以将他牢牢吸在天花板上。 果不其然,女孩的气息停在了房门外,伴随着当啷一声,门来了,一个抱着布袋熊玩偶,穿着白棉布裙子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先是环绕观察了一遍房间,然后发现了角落里的男孩,于是直冲男孩走过去。 “真可怜啊。”顾北听到女孩小声说。 她似乎是看到男孩的嘴唇有些干裂,于是跑去水管那里接了一小捧水,隔着铁丝面罩滴在男孩的嘴唇上,呆呆看了男孩一会,发现男孩没有什么反应,女孩抱起她的布袋熊走向门口。 这时突然有人说:“别急着走啊,雷娜塔。” 雷娜塔……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看到女孩的脚步下意识停住,顾北明白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至于说话的人也很明显了,顾北亲眼看着那个刚才明明还气息萎靡的男孩睁开眼睛。 那双黑眼睛灵动极了,有种水波在瞳孔深处起伏的奇妙感觉,他盯着雷娜塔,似乎也在盯着天花板上的顾北,无声地笑。 顾北看着那双眼睛,他好像看到了路鸣泽,但又不是很像。 “你认识我?”名叫雷娜塔吃了一惊。 “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你很有名。” 男孩吐吐舌头。 他的脸被铁丝网遮着,表情看不很清楚,可单靠那对灵动的眼睛他就能传达好多信息给雷娜塔,那是表示亲密的眼神,还有点恳求的意思,希望她留下来跟他多说几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雷娜塔没有跟陌生人搭话的经验,只好干巴巴地问。 “我?我还没有名字,”男孩说,“我住零号房,你可以叫我零号。” 然后这一男一女的两个加起来还没顾北鞋码大的孩子就开始聊起来,两个人聊的还挺开心,零号逗的雷娜塔笑个不停。 顾北总觉得零号像是在撩拨雷娜塔,他的每一句话字里行间都像极了拔*无情的新时代主义渣男。 其实顾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性格阴暗且不会吐丝的蜘蛛侠,又或者是获得了超能力的布鲁斯·韦恩。 毕竟偷窥这种手段还是蝙蝠侠用得熟练些。 两个人在房间中交换了彼此的小秘密,零号说自己是精神病,还说自己喜欢一个腿又长又直名为霍尔金娜的女孩,雷娜塔则是红着脸说自己最近有时候会尿床。 连顾北都有点听不下去了,用两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换尿床的秘密,这个零号不像个好人啊。 其实雷娜塔已经十三岁了,早就过了尿床的年纪了,所以此尿床非彼尿床,而是另外一种女孩人生的必经阶段。 两个小屁孩越聊越火热,从秘密聊到男女的生理结构,再到爱情和友情。 顾北甚至感觉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把零号身上的拘束衣取下来的话这货特定是要壁咚雷娜塔然后来一句:“女人,你在玩火。” 然后情况急转直下,聊着聊着雷娜塔居然哭了,然后零号安慰她。 正当顾北以为气氛要再上一层楼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警报的蜂鸣,警灯把冰原照成血色,探照灯拉出刺眼的白色光柱,整座港口如巨兽惊醒。 警铃声吓了雷娜塔一跳,接着走廊里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小屋的门和窗外都落下了铁栅栏。 安全系统正在封锁整个楼层,出入口都被锁死,必须持有加密钥匙才能打开,她被困在零号房里了! 顾北听到了楼上传来带跟靴子急促的咚咚声,事实上雷娜塔和零号也听到了,那是凶猛的护士们扔下酒和牌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几分钟后她们就会发现雷娜塔偷入禁区,踏入这里的孩子不会有好下场。 雷娜塔急得想哭。 “别害怕,没事的。”零号笑。 “我该怎么办?”雷娜塔问。 她已经吓傻了,零号穿着拘束衣被捆在铸铁躺椅上,连动根手指都很艰难,他能做什么? 可零号的眼神令人信服,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笑得很认真,这个自称神经病的家伙认真的时候有种大权在握的气场。 “闭上眼睛。” 雷娜塔点点头,小手攥的发白,嘴唇咬住,但还是听话的爱上眼睛。 “我喜欢听话的女孩。” 雷娜塔听到零这么说到,然后一股强大的压力在整个房间内倾泄下来:“汝见王座,何不跪拜!” 零号的双瞳转为深邃的暗金色,整间屋子都被照亮。 雷娜塔看不到,但是她能听到,她听到零号的吐息中混合了浓重的鼻音,就像神在云端的王座上说话。 不知为何她可以听懂这神的语言,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有另外一个声音出现在了房间中。 “小屁孩,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雷娜塔:? 这个房间中还有第三个人吗? 雷娜塔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她并不傻,很清楚这个时候出现在房间中的男声代表了什么,很可能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这个房间中,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听完了自己和零号的对话。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就更好解释了,零号这里很少有人过来,躲在这里很难被人发现。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港口的人! 雷娜塔心中思绪震荡,零号的情绪也安定不下来,他阴着眸子看向顾北,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生物:“你不是血裔。” “废话,爷可是人类!纯血的!” 顾北听着咚咚咚的脚步越来越近,冲着零号翻了个白眼:“你小子等着,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呢。” 说完,也不管零号如何反应,一只手拎着雷娜塔的后颈,就像提着一只小猫咪一样将他提起来,然后瞬间消失在房间中。 (本章完) 265.梦境谜团 借用六库仙贼自带的隐匿气息效果,还有乾字诀的障眼法,顾北和雷娜塔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北拎着雷娜塔的衣领,就像是拎着一只小猫咪的后颈,两人站在走廊的阴影中,看着蹬着高跟鞋的护士们咚咚咚冲进零号房间。 如果这群看上去很凶悍的大婶真的是护士的话,她们要么凶神恶煞的就像是屠宰场的屠夫,要么冷漠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把零号控制住!” 护士长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说着就将手里的电棍狠狠地捅进零号嘴里,这副场景让顾北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原谅,顾北只是条件反射而已,他本人还是很纯洁的,不过…… 看样子这个护士长平时的经验很丰富啊…… 一名粗壮的护士趁着护士长施展技能,直接冲上去将无法移动的零号摁回躺椅上,然后又有几个强壮的护士扑了上去,把零号死死地压住。 零号嘶声狂吼,拼命挣扎,血把拘束衣都染红了。 “该死的,是谁把他放出来的?我记得下班之前还检查过他身上的皮带!”一名护士疑问。 “鬼知道!快!镇静剂!给他注射大剂量镇静剂!”护士长大吼。 阴影中的顾北不怀好意地咧了咧嘴。 没错,这缺德事是他干的。 如果不发生一点事情的话,很难解释警报为什么会响,虽然顾北并不觉得这群人能在这个偌大的地方找到自己的踪迹,但要是让这群人大范围搜索的话,小姑娘夜游乱跑的事情可就暴露了。 尽管这和顾北无关,但是他也不介意帮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把。 而且,让零号吃点亏,正好顾北看到他那张和路鸣泽一模一样的脸就烦,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反正以这货的体质来说,横竖也死不了。 听到护士长的喊话,一名护士抬腿,穿着高筒军靴的脚踩住零号的手腕,她手握高压空气针,以用凿子的手法把它凿进了零号的大臂里。 顾北看得啧啧称奇:……真特么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你确定你这不是给猪打针的手法吗? 高压空气自动把镇静剂推送进去,药效瞬间发作,零号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半分钟后他像具尸体那样静了下来,眼神木然地看着屋顶。 然后一群人围着零号的躺椅一阵检查。 “这里的皮带有撕扯的痕迹!”一个护士指着一条皮带。 护士长走过去看了看:“是零号自己挣脱的吗?” “大概率是。” “给他换一身拘束衣,记得把拘束衣上的皮带加固一下,”护士长想了想,“还有,从明天开始轮流值班给零号注射镇静剂。” “明白。” 护士长点了点头:“好了,去检查一下其他房间的孩子,然后就去休息吧,我去给博士写一份报告。” “是!” 一群护士又咚咚咚离开了。 顾北拎着雷娜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向那群护士离开的背影问道:“你的房间是哪个?” 少年的声音清脆透亮,听上去就如同乍春白露,冬日暖阳,非常舒服。 雷娜塔想睁开眼睛看看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如果睁开眼睛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雷娜塔吓得赶紧又把眼睛闭紧了些:“3……38号。” 真有意思,明明是一个梦境中的人物,居然拥有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顾北开始有些怀疑这个梦境到底是不是路鸣泽搞的鬼了。 毕竟这种程度的拟真,顾北扪心自问自己是不可能做不到的,而路鸣泽在灵魂上的造诣就算比顾北强也有限,所以顾北觉得路鸣泽大概也不行。 但是这件事并不绝对。 和一心钻研攻伐之术的顾北不同,路鸣泽在灵魂上的研究可谓是多点开花,论细致程度不知道要比顾北强多少。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思考的话,路鸣泽也并非没有可能创造出一个完全拟真的梦境世界。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给小姑娘送回她的房间,不然等查房护士找过去,那刚才的操作不就白费了。 顾北看了一下走廊的长度和结构,还有两边房间的排列间距,估摸了一下位置,然后就是一个八门搬运,两人出现在了另外一处走廊。 抬头看了一下门牌号,38号,不偏不倚。 不远处的已经响起了护士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咚咚声,顾北拎着雷娜塔走进38号房间,将雷娜塔丢在床上,然后反手关门,顺便用元炁从外面把门锁上。 “别出声,你现在已经睡着了。” 听到顾北的叮嘱,雷娜塔闭着眼睛点点小脑袋,示意自己睡着了,而且绝不睁眼。 顾北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地方猫着。 他还有问题想问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护士很快就哒哒哒走了过来,隔着门上的铁窗看了一眼房间内,发现雷娜塔已经上床了。 护士掏出钥匙开门,走到床边确认了是雷娜塔本人而不是什么被塞进被子里的玩偶,然后就转身锁门离开了。 另一个哒哒哒响起来,顾北感知到另外一个人来到了38号房间门前:“查完了没有?孩子们怎么样?” “还有几个没查,这几个全都在房间里。” “博士刚才说要去看看零号。” “应该的,毕竟差点出事。” 两人交谈着渐行渐远,顾北站在雷娜塔的床边问道:“她们说的博士是谁?” 雷娜塔缩在床上,不敢睁开眼睛,柔柔回答道:“博士就是博士。” 好吧,一句废话。 看来这群孩子也不知道博士是哪位。 那个和路鸣泽长的一模一样的零号应该知道不少东西,等会去问问他吧。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从这个小姑娘这里获取一些情报,毕竟那个零号长的和路鸣泽一模一样,说不定也会像路鸣泽一样玩心眼,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单纯多了。 高情商:“单纯。” 低情商:“好骗。” 顾北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小雷娜塔缩得更紧了,在她看来,能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定是外来者,在得到答案之后就会灭口的那种。 顾北叹了口气,在身上摸索一阵,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做梦,所以零食棒棒糖什么的自然没带在身上。 顾北这么想这,突然感觉刚才空空的口袋一沉,再一摸,居然多出来几根棒棒糖。 梦想成真,果然是梦境啊…… 顾北也没啥心理负担,撕开一根棒棒糖的外包装塞进雷娜塔的嘴里:“你没看到我的脸,我不会杀你的,现在回答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或许是感受到了顾北的善意,也或许是甜味让雷娜塔放松下来,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雷娜塔依旧哆哆嗦嗦道:“这里……这里是……黑天鹅港。” “哦,黑天……黑天鹅港!?” 顾北刚想往自己嘴里也塞一根棒棒糖,结果糖刚到嘴边,就反应过来黑天鹅港四个字代表了什么,忍不住手一抖,把糖掉在了地上。 顾北又重复问了雷娜塔一遍:“这里是黑天鹅港?” 雷娜塔慢慢点了点头:“嗯。” “……焯。” 顾北捋了一下,自己睡前在看绘梨衣的身世,引出了黑天鹅港计划,然后睡觉之后就梦里穿越到了黑天鹅港,不过在黑天鹅港没有见到还在孕育中的绘梨衣,反而见到了疑似失去力量时期的路鸣泽。 这算什么? 青春猪头异人不会梦到黑天鹅港的落魄小屁孩? 这是什么鬼畜题材轻!? 话说,酒德麻衣提供的资料里只是粗略地提到了黑天鹅港计划的一些资料,还有绘梨衣出自黑天鹅港和上杉越的信息,有关更具体一点的并没有详细说明,更没有说路鸣泽曾经也在这里住过啊。 看样子还是作为试验品。 不过不对啊。 顾北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是路鸣泽作为实验体,那路鸣泽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那为什么还要将自己拉进这段梦境中来。 顾北琢磨半天,想到了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这个梦境中的故事是假的,路鸣泽编造出来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但是这个可能性虽然存在,但很容易就会被推翻,无它,因为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顾北甚至都感觉这并非是一处梦境,甚至都不是一段记忆,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如果这一切都是捏造的,那又如何达成这种真实感? 除非顾北的预估出现错误,他错误的判断路鸣泽的实力,实际上路鸣泽在这方面的实力非常强,强大到可以完成这一切。 第二种可能,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不过这段故事中的零号并不是路鸣泽,他除了和路鸣泽长的一样以外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路鸣泽自然会毫无顾忌的将这段故事放出来。 第三种也是最后一种,这场梦境的主使不是路鸣泽,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论零号是不是路鸣泽,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对方的目的和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也是最麻烦的情况。 如果这场梦境的主使不是路鸣泽的话,那顾北就要重新考虑一下其中的安全程度了。 不过如果让他现在就脱离梦境的话,顾北又感觉有些可惜,因为他总觉得这场梦境想要告诉他什么东西。 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刚才他没能从雷娜塔嘴里问出来的博士,现在的身份也很清晰了,毕竟在路鸣泽借酒德麻衣的手递给他的情报中就有提到对方的名字。 荣格·冯·赫尔佐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可是黑天鹅港计划的关键人物,而且最后消失的两个人里也有他。 另外一个一个叫邦达列夫的少校。 也就是说,绘梨衣最后被送到蛇歧八家,跟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脱不了干系。 甚至有可能和他们两个有联系。 顾北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脚下一错,消失在了38号房间中。 雷娜塔听到房间中好久都没有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房间中什么都没有,和往常一样。 —— 透过铁门上的小窗,赫尔佐格博士和邦达列夫观察着躺椅上瘫软无力的零号。 博士的眉皱得很紧:“他怎么样了?” “注射了镇静剂,现在没事了。” 护士长说:“他做过手术,梆子声对他有效,不必担心他。” “他不是应该锁得很紧么?” “拘束衣的皮带有些老化。我们发现他的腕带被磨断了,已经改用铁链加固了!我们失职了,我们保证不再发生类似情况!”护士长立正敬礼。 “只是拘束衣腕带被磨断了,腿部皮带完好无损,他仍旧被牢牢地捆在躺椅上。”邦达列夫说,“那他是没法四处乱跑的,对么?” “绝对不可能!” 邦达列夫转向博士:“他是怎么回事?” 赫尔佐格眯着眼睛:“零号,他是最早接受脑桥分裂手术的孩子,那时我们的手术手法不成熟,可能出了点问题,导致他术后的状态很不稳定。他很容易狂暴,所以被单独关在零号房里,一直穿着拘束衣,我们在他身上进行了很多致幻剂的实验,他是我们很重要的研究对象。” “大剂量注射致幻剂会加剧狂暴化。” “他就是一个疯子。” “他的血统能力是?” 赫尔佐格摇头:“他没有血统能力。” “这么说来是可以排除入侵者的可能咯?” “也不一定……” 赫尔佐格看着零号躺椅旁边的水渍:“其他孩子怎么样?” 护士长信誓旦旦道:“都在房间中,没有问题。” 赫尔佐格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去办公室聊聊吧。”邦达列夫说。 脚步声渐行渐远,没有人看到在阴影的角落里,一个少年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本章完) 266.巽字·不听八卦 说是去办公室聊聊,但是这两个人却齐齐走出了这座像养殖场大过孤儿院的实验基地,上了港口。 「时间很紧迫,我们必须把整个黑天鹅港转移。」铁灰色头发的男人说着,手中还举着红外线夜视镜扫视周围。 男人英俊挺拔,铁灰色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并用发胶定型,呢子大衣里面只有一件贴身的无袖背心,全身肌肉线条清晰柔美。 顾北一路尾随,通过二人的只言片语,大致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这人就是在路鸣泽借酒德麻衣的手交给顾北的那份《黑天鹅港计划书》中提到的,除了赫尔佐格博士以外,另外一个失踪人员:邦达列夫少校。 至于同行的另外一人,自然是赫尔佐格。 赫尔佐格穿着合身的呢子军服,裤线烫得笔直,领口塞着紫色丝巾,纯银色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那股风骚劲让顾北忍不住想起同样风骚的昂热。 尽管北极的极夜暮色沉沉,但顾北还是没敢离得太近,他毕竟不会真正的隐身,只是借用各种手段综合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别人忽视自己,要是他这么大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跟在这俩人身后晃悠,不暴露才怪呢。 再这,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顾北光用鼻子也能闻出来那股浓重的血裔味道。 不是顾北见过的最强,但至少比楚子航要强。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那个叫做邦达列夫的少校,明明血统不逊色于身边的赫尔佐格,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却完全是普通人的状态,就连血统的活跃和言灵的波动都被压到了最低。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 而赫尔佐格明显也没有将对方当成混血种。 显然……邦达列夫隐藏了身份。 若不是图谋不轨之辈,那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再想到两人无故失踪,还有绘梨衣突然出现在东京的事情。 顾北觉得这货的嫌疑很大。 另外…… 还有一件事。 他从这两个人身上闻到了一种相同的味道,很微弱,也很强大。 这并不冲突。 微弱是指这股味道并不明显,对比两人本来的味道就像是往太平洋里倒进一桶水一样,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在某种已经死亡的生命身上,或者是生命气息被压制到极点的情况。 就像用了言灵·冬之后的施耐德教授。 生命体在这种情况下的气味是很微弱的,也就很难沾染到别人身上了。 至于强大就更好理解了。 同样拿倒水举例,这次还是往太平洋里倒一桶水,不过是核废水。 尽管量很少,但已经足够显眼了。 这两人身上沾染的气息很少,但却出乎意料的强大,强大到顾北感知到这气息也有些心悸。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最近见到过什么曾经很强,但是现在已经死去的生命的尸体。 龙? 也怪不得顾北这么想,毕竟在这个世界,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所以说……黑天鹅港里有一条死去的龙? 隔着太远,顾北听不真切,不过没关系,咱会奇门术。 巽字·听风吟() 巽字·不听八卦(?) 说起来这个奇门术倒是和言灵·镰鼬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巽字诀起,丝丝缕缕的声音顺着风钻进了顾北的耳中。 「很难找到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这里是天然的隐蔽所,除 了飞机、破冰船和狗拉雪橇,没有其他交通工具能到这里,放弃有点可惜。」赫尔佐格说。 邦达列夫给自己点上根烟:「但您的研究已经不是秘密了,入侵者已经把我们的对话都听去了。」 顾北:喵喵喵?我听见啥了? 顾北仔细想了想,自己落地就在零号的房间,中间带着雷娜塔去了三十八号房间,然后又尾随这二位上了港口,根本就没有去任何地方。 那这两人口中的入侵者到底是…… 还是说这个梦境中本身就发生过的入侵事件呢? 顾北拿不准主意,只能继续听。 「入侵者现在还没能离开黑天鹅港,但他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我们困不住他的,他拥有完美基因,能隐藏自己的行迹。想象一下,如果龙的秘密被送给莫斯科的某位权贵,我们就全完了。」 完美基因?顾北默默记下这个词。 邦达列夫说:「我们要尽可能地拖住那个入侵者,他只是看到了龙骨,还未掌握黑天鹅港的全部秘密,我想他还不会急着离开,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把重要的东西转移。」 「龙骨怎么办?」赫尔佐格问,「狗拉雪橇可没法搬运那么巨大的东西。」 「那么庞大的东西只有放弃,我们可以重做一次拉斯普京做过的事,炸毁通道把它封存在冻土层,其他东西能搬走的都搬走,我们有船。」 「船在哪里?」 「您该不会认为我是从莫斯科一路滑雪过来的吧?」邦达列夫说着,把一枚金属圆筒插入铸铁码头。 「我们得离得远一点,」邦达列夫说,「这东西每次都灼伤我的眼睛。」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金属圆筒喷发出炽白色的信号弹,在极夜的天幕中炸出了一片瑰丽的光带,光带的颜色从红色渐变为紫色,就像一片美丽的极光。 「列宁号的停泊点距离黑天鹅港只有40公里,他们很快就会赶来。这种新型信号弹很棒,漂亮国的间谍卫星会把它认作极光。」邦达列夫说。 「您曾说列宁号不会来了。」博士说。 「莫斯科并不准备派列宁号给黑天鹅港送补给,但我可以,列宁号听命于我的家族。」 赫尔佐格点点头,两人就此沉默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的没的东西。 可是藏在一边的顾北可有点冷静不下来了。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龙骨! 虽然两人对话中的妖相拉斯普京也是很劲爆的点,但是顾北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个震动一时的名字。 毕竟,那可是龙骨啊! 无论是现在,古代,还是神话传说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而且,对于这个以混血种为主的世界而言,龙骨也有更多的用处。 别的不说,单说龙骨的核心,龙骨十字。 那是蕴含龙类一切力量的结晶,是一个死去的龙类的全部,是足以让所有混血种都为之疯狂的东西。 即使是纯血,看见龙骨十字也不会放过,因为只要吞噬了龙骨十字,就能继承其中所有的力量。 这也就是龙类为什么可以通过彼此吞噬完成进阶的奥秘。 除却龙骨十字以外,死去的龙骨也有很多用处,用作炼金,用作研究,用作制药…… 每一根龙骨都是少有的宝贝! 可是顾北听这两人刚才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整整一副! 难怪他们身上那股气息让顾北都感觉忌惮。 原来是龙! 顾北运起静功强压下波澜,眼中死死盯着两人,心中已经在思考怎么找 出龙骨然后据为己有…… 也不对啊! 这特喵的是在梦里啊! 就算这俩人把龙骨丢了,顾北也带不走啊! tmd! 想清楚这一点的顾北心情有些失落,不过这种心情只是转瞬即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顾北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还是蛮佛系的。 想通了以后,顾北也不再纠结,盯住了港口上的两人,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过了一段时间,邦达列夫的脚底下已经落了好几颗烟头了,远方的海平面终于有了动静。 巨大的黑影从海平面上升起,巨蜂振翅般的轰鸣声高速逼近,雪尘被直升机的旋翼绞成一道龙卷,白色龙卷风中闪现红色五星。 那是「米格26」重型直升机,代号「光环」,赤色联盟的军工骄傲之一。 顾北看着直升机突突突飞过来,心中忍不住腹诽:一个小小的少校,搞这么大排场?可别是什么皇室中人吧? 直升机悬停在铸铁码头上空,探照灯撕破极夜的阴霾,舱门打开,五名上尉一字排开,向邦达列夫行军礼。 机腹下方的通信灯闪烁起来,用摩尔斯电码表示对邦达列夫的问候。 「很高兴看到您平安无事,皇孙殿下!」 顾北翻译出了那条问候,感觉自己好像有乌鸦嘴。 你特喵的还真是个皇室成员啊!? 这帮人称呼邦达列夫为皇孙殿下而不是「同志」,说明这架直升机和冰海上的列宁号已经不再效忠赤色联盟,而是这位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孙。 罗曼诺夫这个名字在历史中湮没了近百年后就要重新闪亮,借助龙族的力量,他们在地球上重建霸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太草了,顾北心里吐槽然后他看到邦达列夫将一封信递给赫尔佐格:「这是我写给家族的信函,请您过目。」 赫尔佐格扫了一眼,把信递还给邦达列夫。 「顺利的话,几周之内就能搬迁完毕。」 邦达列夫把信递给顺着滑索降下来的一名上尉:「我们将为您在温暖宜人的波罗的海建设全新的研究基地,还有度假别墅。」 上尉把一口箱子放在了博士脚下,箱子里是一箱陈年的红牌伏特加。 「一件小礼物,这样在我们离开黑天鹅港之前您不用担心没有酒喝了。」邦达列夫说。 「我想我选对了合作伙伴。」赫尔佐格微笑。 极夜并不会影响黑天鹅港的日常运转,顾北尾随这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回到实验基地,孩子们已经吃完早饭,开始每天固定的活动时间了。 黑天鹅港的照明设施还不错,不说亮如白昼,但足够照亮一片区域。 「你们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活动结束之后过来集合,去进行试验。」 草坪的对面突然传来护士长冷厉的声音,顾北蹲在一处墙头的影子中好奇地注视,三、四位同样身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依次打开了十几扇铁门。 随后,衣衫朴素的孩子们依次走了出来,排成一队有序地走向草坪。 顾北从队伍中看到了抱着小熊的雷娜塔,她黑鞋眼圈,看上去完全没睡好的样子。 雷娜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向着顾北的方向看过来,然后瞪大了眼睛,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她看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蹲在影子中向她挥手!? 见鬼,虽然她曾经也见过通天彻地的黑蛇,但是那种力量带来的感受远没有这种诡异的气氛来的恐惧。 雷娜塔只一瞬间就 明白,这是昨天夜里的那个少年! 于是她赶紧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到。 「不允许大声喧哗!不允许追逐打闹!活动范围只限制在草坪范围内。」一名护士有些不耐烦地吆喝着,想来这段话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不遵守规矩的,后果应该都清楚。」 孩子们点了点头,然后缓缓散开,拘谨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低声地交头接耳,或是干脆就躺在草坪上睡觉。 雷娜塔偷眼向刚才的那片影子中看去,去发现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 孩子们被聚集在草坪上,护士和士兵们守在周围,邦达列夫和赫尔佐格去了另外的地方谈事情,不过顾北并不打算再跟踪他们了。 他还要去见另外一个人。 走廊尽头,零号房间。 从风水学上讲,走廊尽头的房间是一切不洁之物的聚集地,会养出可怕的东西来。 很明显,零号就是那个「可怕」的东西。 当然,是因为零号可怕才将他关进零号房间,又或者是零号被关进零号房间知乎才变得可怕,这个还犹未可知。 负责给零号喂饭的护士一边念叨着晦气一边收拾好碗盘,然后按照昨天夜里新加的章程给零号注射了足量的镇静剂,再次检查了一下拘束衣的绑带之后,才脚下生风地离开了房间中。 这里在黑天鹅港中,也是没有什么人愿意靠近的禁忌之地。 顾北目送护士离开,然后推开门。 「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就进入,可不是做客之道啊。」 这句话明明是在问责,语气却十分轻佻,顾北看向零号,这个原本被注射了镇静剂陷入沉睡的少年正神采奕奕地看着顾北,眼中流淌着金色的光。 「哦?需要我将昨天晚上的那只小萝莉带过来,作为送给主人家的礼物吗?」 顾北看着那张和小屁孩路鸣泽一模一样的脸,似笑非笑。 (本章完) 267.合作 “那个小女孩可是我的所有物,就算你将她带过来也不能作为客人你的礼物哦。” 零号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顾北咂咂嘴:啧,他怎么就能这么像?简直和路鸣泽如出一辙,顾北觉得已经不用再猜了,这货绝对是路鸣泽本泽。 “对了,那个「萝莉」是什么意思?” 顾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椅子来……其实也不是摸出来的,梦境中的事物会根据他所思所想而变化,具现一把椅子不费吹灰之力。 “萝莉是洛丽塔的缩写,出自1955年俄裔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长篇《洛丽塔》,指代中的女主角12岁时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个词语可以用来表示小女孩,也可以用来与其相关的事物,就比如你,你是一个萝莉控。” 零号不明就里:“萝莉控?「控」又是什么意思?” “「控」就是喜欢的意思,萝莉控指代的就是喜欢萝莉的群体。” “原来如此,”零号点点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确实是一名萝莉控。” 顾北看着零号用那张和路鸣泽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句话,心里仿佛酝酿起了某种不得了的恶趣味。 别提多爽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这一幕录下来,等下次再遇见路鸣泽的时候播放给他看。 不过很可惜,梦境中的一切都是无法被记录的幻像。 还好,借着这个环节,顾北也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 这个梦境的主使并不是路鸣泽。 原因很简单,就算眼前这个零号不是路鸣泽,路鸣泽本人也不会允许这个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少年当着顾北的面说出自己是萝莉控这种话。 所以,梦境的主人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奥丁? 不可能,这个老银币一直都是默默布局,当幕后黑手,从来都不会主动将自己推到台前来。 黑王白王? 先不说路明非路鸣泽就是黑王这种可能性,白王这种生物顾北连影子都没见到过,只是一个存在于龙族谱系中的假定存在,无法证实。 四大龙王? 更别扯了,青铜与火还有大地与山这两位明确表示,四大龙王没有任何一位擅长精神和灵魂方面的能力,即便他们的灵魂非常强大。 于是,顾北迷茫了。 因为没有目标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挑出一个可以不知不觉将他拖进梦里的存在。 莫非是某个类似奥丁的,并肩龙王级,但是从来没有出现在龙族谱系中的家伙? 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太小了,龙族中出现奥丁这么一个例外还算正常,再出现一个可就太离谱了。 顾北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那边的零号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考。 “客人是从哪里来的呢?” 顾北看向零号,发现他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我来自天朝,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当然,非常感谢。” 两人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言谈之间气氛轻松愉快,就算是现在旁边坐上一个不相关的倾听者也会感觉到气氛的温和融洽。 当然,前提是无视这间屠宰场一般的坏境。 “……这么说来,天朝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当然,天朝不仅有北国风光,还有宁静江南,有千年积雪的珠穆朗玛,还有苍茫的黄土高原,有草树茂密的xsbn,也有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有一泻千里的黄河,浩浩荡荡的扬子江,更有数不尽的江河湖沼。 “走出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还可以在野外看到满山谷盛开的花,不止是春天,也不止是美丽的花。” 顾北说着,手指还在空中不断比划,神色带这些骄傲。 “满山的花?很多种颜色吗?” 零号似乎被这一句话戳中了某个点,开始兴奋地把脑袋往这边探,身躯也不安地扭动起来,丝毫不在意因为大力挣扎而被皮带勒得青紫的手腕。 “没错没错,绿色的草地上,幽深的山谷中,甚至是悬崖峭壁之上都能开出各种各样的花,各种颜色的花都有,紫的、白的,粉的、红的……一阵风吹过来,就是各种各样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 零号闭上眼睛,似乎透过顾北的描述嗅到的那种迷人的芬芳:“真好啊……” “是啊……” 话题诡异的终结在了这里,然后就是冷硬的沉默,如冰山一样坚固。 两人静静对视着都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如同旧日好友的照片,在时光的冲洗下褪去了颜色。 “你应该清楚我问的不是这个。”零号盯着顾北,眼神冷冽。 顾北摊了摊手:“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所以,你到底是谁?” “好吧,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顾北非常优雅地行了一个中世纪贵族的礼仪,尽管他并没有学习过标准礼仪,但是良好的肌肉控制和协调性让他的动作流畅又自然。 “我的名字是顾北,”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升起一团火焰,在半空中构成了这两个字,“至于种族嘛,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是混血种,而是一名纯粹的人类。” “人类……” 零号死死盯着顾北,眼底溢出金光:“这也是活跃气氛的玩笑吗?” “真是失礼啊,”顾北笑了笑,“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自我介绍呢。” “……” 沉默,零号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北。 诚然,他并没有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任何血统的存在,按理来说这是一个普通人类没有错,但无论是昨天夜里第一次见面时的瞬间移动,又或者是刚才那手玩火的手段,都不太像是普通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在他面前。 零号哑然失笑,眼中的金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身体也放松下来。 稍微过去几秒,他开口便又是那种轻松加自来熟的语气:“真没想到,人类之中居然也有你这种存在,看来还是我的见识短浅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受教了,”少年点点头,自顾自地开口,“那么我也来自我介绍一下吧,你可以叫我零号,至于种族……” 他的眼中再度闪过一丝金色,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当然也不是混血种。” 顾北点了点头:“很好,那么彼此了解了之后,我觉得我们就已经建立了谈判——或者说交易的基础了。” “首先,你的需求我大概明白。” “哦?真的吗?” 零号有些不以为然。“你真的以为那是我所需求的?或者说,为什么我必须和你交易呢?” 听到了这句话,顾北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你知道生命的本质是什么吗?” 没等零号说话,他便自问自答道:“不是生存和繁殖,也不是享受快乐,而是明明就在手边却无论是谁都永远无法真正得到的——自由!” “这无关什么物种,人类也好混血种也罢都是一样的,自由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世界上所有拥有生命的个体,自由是生命生来就有,却追寻不到的。” “就像你现在这样。” 顾北指了指被拘束衣绑在躺椅上的零号,然后又指了指门外,极夜中的月光照射下来,将草坪染上了一层静谧:“你不会真的觉得靠着雷娜塔那个小女孩就万无一失了吧?” 零号眯着眼睛笑:“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我在和一个魔鬼谈生意。” 顾北笑开了花:“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在与魔鬼的交易中占到便宜,因为魔鬼是贪婪的,它们总想着在交易中付出更少换取更多,甜言蜜语、糖衣炮弹,操纵欲望,钻人心的漏洞,它们总是胜利者,你就是这样一个魔鬼。” “但没关系,我本身也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帮助你这个行为就足够让我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了。” “嗯,这么说的话你可能更不愿意和我合作了,所以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顾北清了清嗓子,抛出了一枚重磅消息,“这个伟大红色联盟即将解体,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在顾北的面连环攻势下,零号已经无法沉默下去,因为他从这句话中敏锐地感觉到了腥风血雨。 “大概还有多久,我是说,这里的时间。” 这里的时间……看来这位不是混血种的零号也察觉到了顾北的本质。 不过没关系,顾北本身就不在乎这些。 “事实上,很近了,现在是几号了?” “12月21号。” “哦,距离圣诞节不远了啊……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顾北想起来在酒德麻衣交给他地黑天鹅港计划书中提到的黑天鹅港覆灭时间:“我的意思是,圣诞节就是那一天。” “……真是个好日子。” 零号这一次收起了所有的伪装,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固:“我们可以开始谈谈交易了。” “不不不,我们这是在「合作」,零号……或者说,尊敬的王。” —— 接下来就是几天懒散的日子,每天出了在零号的房间中扯扯闲篇,就是跑去逗弄雷娜塔那个小女孩。 顾北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他只需要等待时机成熟然后带着路鸣泽远走高飞,顺便见证一下黑天鹅港的覆灭,还有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带走了绘梨衣的胚胎。 听上去似乎很忙,但其实都是黑天鹅港覆灭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顾北主要是忙着找龙骨。 其实龙骨在哪里不难猜,这片西伯利亚雪原一望无际,黑天鹅港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猜就知道龙骨是在地下。 问题是,顾北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和入口,只能情节着这位龙死去之后遗留的味道勉强判定出一个大概范围。 毕竟死去的生命味道还是稀薄了点。 除了找龙骨的事情以外,顾北偶尔还回去围观黑天鹅港的主要工作:关于混血种的实验。 讲道理,黑天鹅港对于混血种的研究在顾北看来还是略显粗糙了点,就像是研究小白鼠的生理结构一样,除了解刨以外就很少有别的情况了,活体实验少得可怜。 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这段时间也没有凑到一起,这两个满肚子都是心眼子的家伙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但终归不是好事就是了。 撤离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至于零号? 他又在忽悠雷娜塔了。 顾北不知道零号对雷娜塔有什么执念,毕竟这个小姑娘的性子也就那样,想要让她干活还得去专门讨好她,然后画下各种大饼;最后在计划实施的时候,还要战战兢兢地祈祷不会出什么差错。 零号将这个小姑娘列为备用方案,简直就是在看不起顾北。 对此零号的解释是:“与其和一位狡猾的人类合作,我宁愿去讨好天真幼稚的小姑娘,最起码她是一名不错的血裔,而且比你可爱多了。” 顾北明白了,零号是不仅是萝莉控,还是颜狗。 不过小姑娘雷娜塔确实像零号说的一样听话多了,每天夜里雷娜塔都会踩着漆黑的走廊,借着一盏在风里摇摇晃晃的吊灯落下的光,来到零号房间。 顾北也没有自找没趣,雷娜塔去找零号的时候,顾北就会在小姑娘的房间里待会,像个痴汉一样。 小姑娘的房间很干净,不,与其说是干净,倒不如说是压根没有什么东西。 只有窗台上摆放着一株枯萎的北极罂粟。 黑天鹅港位于西伯利亚极北,在这样极寒的地带,连北极罂粟都只有两个月花期。 这一株是雷娜塔趁北极罂粟开花的时候把整株花从庭院里挖回来,种在白铁盒子里,放在靠近暖气片的地方,希望枯萎的花枝能借着一点暖意死而复生。 小姑娘每年都会这么做,但似乎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顾北靠近了那株北极罂粟,逆向运转六库仙贼,将体内的生机导入这株已经开始凋零的枯花中。 枯萎的花的叶片动了动,又重新恢复了沉寂。 在这种悠闲中,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本章完) 268.生日愿望 虽然在极夜状态下整片北极一直都是黑沉沉的,但黑天鹅港内的人们依旧按照特定的规律作息着。 临近黑夜,顾北立在教堂的尖塔顶上,俯视着下方的黑暗。 这几天他每天夜里都在黑天鹅港内四处活动,灵活的身手加上一点点小技巧,让他在面对高墙和铁网时都如履平地,即便没有任何助力也可以稳稳地站在上面。 几天下来,顾北不仅没有被发现,反而已经摸清楚了黑天鹅港的地形图。 不过很可惜,他依旧没有找到龙骨的藏身之所,只能在一个范围里打转,寻找下去的通道。 并非是顾北不能用奇门直接穿下去,可是他对于地下的情况并不了解,直接八门搬运进去的话,万一卡在石头里了怎么办? 空间类的技能就是这点不好。 地龙游也不行,在地下没有方向,很容易迷路。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通道入口。 其实顾北也明白,自己带不走梦境中的物品,他就是想看一眼。 尽管他已经参与过杀死龙类的行动了,但是却并没有亲眼见证过一具完整的,龙类这种伟大生命的遗骸。 当然,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通道的位置,顾北也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入口很可能就在赫尔佐格位于地下的办公室当中。 不过自从那天夜里警报响过之后,赫尔佐格这个老贼就变得很少离开他的办公室,邦达列夫也行踪不明。 顾北明白,这两个家伙在计划着如何撤离黑天鹅港。 那天的警报被赫尔佐格作为误报而解除了警戒——但是对于进出口的封锁却依然保持着。 黑天鹅港里也莫名其妙散播起了没有证据的流言,类似「列宁号即将到来」、「δ计划也即将圆满完成」的消息,声称众人马上就可以回到温暖的首都莫斯科。 他们宣称士兵们都可以提升军衔、护士们有额外津贴,孩子们也可以到大学校去上学…… 就像是恶魔抛出了诱饵,愚昧短见的人类们纷纷抢着上钩。 护士们不用再时常进行实验,对于每天的检查也更加松散,晚上整夜整夜地酗酒、打牌;士兵们放松了巡逻和站岗,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在一起闲聊,幻想着有了更高军衔后、昂首挺胸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有美丽姑娘们用心仪的眼神偷偷注视着他们。 有时喝高了,他们还一齐大声高歌《喀秋莎》,赫尔佐格见了也不制止,反而还笑眯眯地和他们闲聊,甚至还拿出一些乐器来做个伴奏。 孩子们是其中最开心的。 没了痛苦恼人的实验,不会时不时被令人恐惧的梆子声强制控制,也不用总是关在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平均每天的放风时间因为护士们懒得看管而由原来的半个或一个小时、变成了整整一个中午乃至下午。 他们可以躺在草坪上晒一下午的太阳,和好朋友一起久久地聊天,和喜欢的女/男孩多多接触。 这种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所有人都在幻想着回去以后、在大城市的富有美好生活时,脸上洋溢的幸福和笑容简直灿烂地像是春天的花朵。 然而,黑天鹅港不会,也不可能有花朵。 其它的花无法生存,唯一的只剩下枯萎的北极罂粟,静静地在冰雪中等待死而复生。 但并不是每一株枯掉的北极罂粟都能遇到顾北。 其余的,大概都只能和冰雪作伴,最后要么安静地死去、要么被冻结住死前的美丽。 愚昧的人们,只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消息,还有加大发放库存的烟、酒、肉等物资,就被其麻痹, 如此喜悦。 而真正的知情者,却都站在幕后,挂着同样的、戏谑的笑容,观看这一出别样的喜剧。他们是导演,所以他们知道这眼前的一切都是为最后突兀的悲剧和毁灭而做出的铺垫。 无论是人类还是混血种,智慧生命都是自私的。 赫尔佐格可以微笑着布局谋划,杀死这些人、吞噬吮吸他们的价值来强大自己,阴险、狡诈、借用龙类的规则和方式来思考。 邦达列夫可以谋划地更远,朝向着世界的宝座,比任何人都要诡计多端,借助一切力量和大势、是一条思想上的真正的狂龙,凡是挡在他道路上的人都将被撕碎地干干净净。 而两人背后又会是谁像玩弄提线木偶一样操控这这一切呢? 顾北可不觉得某个存在让自己做这个一个梦就是为了让自己跑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来看一出好戏。 虽然顾北不亏,但没有意义。 「当生命拥有智慧之后,力量上的搏杀就变成了兵不血刃的诡计,但伤害的对象永远都是同类……真是讽刺。」 零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骑着一条巨大的黑蛇,蛇背上除了他以外还有那个抱着布偶熊的小姑娘。 零号发表着反人类的言论,而雷娜塔则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顾北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顾北的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北威胁她不准睁眼,只要睁开眼睛就杀掉她,雷娜塔也很听话的闭紧眼睛。 之后几次见面顾北都是藏身阴影中,除了雷娜塔以外没人能注意到他,而雷娜塔也没看清他的脸。 现在她终于看情况少年的模样。 神秘的少年如同违反万有引力一般轻飘飘的现在塔顶上,身材纤细匀称,被风撩起的头发乌黑发亮,生着一副亚洲人的清秀面孔,黑色的双眸深邃纯净。 整天就只能看到那些接近中年的士兵、和普普通通的孤儿院孩子们的雷娜塔表示,这个人确实很好看,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感觉比零号还要好看一点。 零号摸了***口:「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挫败感……」 「是不是我英俊的容颜再一次帅到你了?」 「我宁愿回零号房里去再被绑一夜。」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雷娜塔在一边听着,感觉两人的关系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顾北笑着问,「自由的味道如何?」 零号眼神一沉,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不是真正的自由。」 顾北当然明白零号说的什么。 以零号的实力,黑天鹅港的防卫部队根本形同虚设,他大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却依旧失去了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这货不知道因为啥被抓起来,然后被做了脑桥中断手术。 这是黑天鹅港中的「实验体」们都需要进行的一个手术,手术会将左右大脑分成独立的两个半脑,各自掌控一部分思想,分化出两个不同的人格。 同样,进行过这个手术的「实验体」会被赫尔佐格设置一个后门,梆子声可以轻松通过后门控制这些「实验体」,就比如零号。 按理来说,龙王级别的恢复力超强,这种伤害分分钟就恢复如初了。 但很离谱的是,两个分裂的意识统一认为自己才是身体的主人,并拒绝与另一个自己融合,而血统也识别两个思维都是自我,认为这不是什么伤害,而是正常现象,所以没有愈合的倾向。 最离谱的是,连顾北的双全手都检测不出脑桥中断之后和中断之前的区别,因为脑 桥这玩意除了联通意识以外,本身也没什么用。 所以如果顾北不是目标明确的去寻找脑桥位置的话,也是察觉不到这个异常的。 明白这件事之后,顾北觉得自己回去之后仔细给绘梨衣做个检查,防止出现什么隐患。 至于被做了手术的零号,自然是阴沟里翻船了,只能寻找机会毁掉黑天鹅港,不让这里的一切流传出去,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人知道梆子声可以控制他了。 而小姑娘雷娜塔,是黑天鹅港中少有的,没有被切断脑桥的「实验体」,这也是为什么零号选择雷娜塔作为自己助手的原因。 「没有人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 顾北笑了笑,伸出手指指向远方,转移了话题:「那边,453公里外,就是北极点,那边,3781公里之外,就是莫斯科,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人,但人人都不自由。」 浩荡的风从脚下吹过,黑蛇摇晃着身体,雷娜塔抱紧佐罗——那只布偶熊,呆呆地顺着顾北指向的方向眺望北方又眺望南方,此刻黑天鹅港就像她脚下已经被征服的小山,她站得高高地俯瞰这个世界,忽然轻轻颤抖起来。 原来她离地球的极点那么近,却离人类世界那么远。 「我会带你去的,」零号坐在雷娜塔身边,安慰着这个小姑娘,「不仅是莫斯科,我们还要去天朝,看那些五颜六色的花,你说对不对?」 他最后一句是问顾北的,顾北点点头:「啊对对对。」 雷娜塔看了看身边的零号,有怯生生地看了看顾北,然后拉开佐罗背后的拉链,取出了种北极罂粟的白铁盒子。 花有点蔫了,实际上前些天的时候这朵花已经枯了,不过还好的是这花不会死,顾北费了点力气把它救了回来。 「谢谢。」 显然,小姑娘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小屁孩告诉他的。 顾北和零号对视一眼,零号笑了笑,顾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零号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顾北一下子就明白了零号的意思。 到了计划执行的日子了。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他那天潜入档案室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有趣的信息。 顾北看向雷娜塔,小姑娘明显还是有些怕,毕竟顾北当初可是随随便便就要杀掉她的人。 不过顾北接下来的话却在小姑娘的意料之外:「你有什么愿望吗?」 雷娜塔不明所以,顾北又解释了一句:「圣诞节,你的生日,不是吗?」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零号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看向雷娜塔:「你的生日在圣诞节,那这可真是太巧了……我是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雷娜塔相信这两人的能力,连黑蛇都是零号的宠物,顾北连黑天鹅港都能来去自如,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但她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心愿之类的呢?」 「我想回家,或者……让我死。」 零号挠挠头:「为什么要死呢?你死了我在这里就没有朋友了啊。」 「可我为什么要活在这里呢?一天一天的,什么意思都没有,慢慢地就觉得死也不可怕,就像是睡着了。」 雷娜塔轻声说:「我死了,爸爸妈妈也不会知道,也没有人会难过,也不会有人为我哭……你们会为我哭么?」 零号呲了呲牙:「我不会哭,我以前哭得太多,已经没有哭的能力了。」 顾北默然不语。 雷娜塔不明白两人的 意思,心想大概他们也没有必要为自己哭吧,毕竟自己和零号只是新认识的朋友,零号那么有本事的人,将来还会有别的朋友,那个贱兮兮的,张嘴闭嘴就要杀人的少年就更不可能了,他和自己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不要死,雷娜塔。」 零号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长发:「我告诉你啊,这世界可好玩了,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过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不要死……要活着……挡你路的……才该死。」 他说着磨牙吮血的话,可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温柔。 雷娜塔心里一颤。 「圣诞节……正好,」顾北低垂着眸子,「我会送你一份生日礼物的。」 「我还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雷娜塔很雀跃,「一个小东西就好啦。」 「嗯,一个小东西,」顾北点点头,看向苍茫无边的白色远方,「是每个人生来就拥有,又触不可及的,名为「自由」的东西。」 —— 「共计128个铁柜的资料和基因样本,已经通过光环输送到了列宁号上。」 「两亿美元也已经汇入了您在德意志银行的户头,现在我们只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批物资需要转移了,此外就是如何炸毁黑天鹅港,我们不能把任何信息留给发现这个废墟的人。」 赫尔佐格将一张巨大的蓝图在办公的桌上摊开:「黑天鹅港在建立之初就设计好了完整的销毁方案,在这份方案中我们会让厚达几十米的冻土层彻底塌陷,把一切都掩埋在其中。这份计划被称作……」 「「天鹅之死」。」 (本章完) 269.龙骨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今晚是圣诞前夜。 人们通常称呼今夜为平安夜。 虽然积雪厚到连港口的大门都打不开,但是黑天鹅港里却越来越温暖了,室内温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28度。 因为圣诞节将近的缘故,赫尔佐格博士给锅炉房提供了额外的两吨燃油,让他们务必要把房间里烧得如春天般暖和,好让女孩子们能穿上漂亮的连衣裙跳舞。 黑天鹅港里除了赤色主义者以外都是东正教信徒,每年圣诞都有热闹的庆祝活动,男男女女载歌载舞。 赫尔佐格博士还会送挂满礼物的圣诞树给孩子们,每个孩子都会获得一身全新的衣服。 唯有在圣诞节前后,黑天鹅港里的孩子们才能像书中描述的那些生活在莫斯科的孩子们一样,穿着节日的盛装,戴着有皮遮耳的帽子,吃上爆米花和冰激凌。 赫尔佐格还通过广播对大家宣布,莫斯科来的邦达列夫少校正设法帮助黑天鹅港解决冬季物资,物资很快就不是问题了。 既然物资不成问题了也就没必要节省了,反正大家都快要回到莫斯科了,不是吗? 黑天鹅港马上就是历史了! 这是那些相信着传言的人心中的想法。 赫尔佐格慷慨地发给军官们烈酒和香烟,发给护士们香水和丝袜,每天的晚餐都有土豆烧牛肉供应。 护士们用彩纸剪了拉花贴在通道的墙上,还用彩灯装饰了一株巨大的圣诞树,立在悬挂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画像的金色大厅里,树梢和屋顶齐平,孩子们能在树下爬来爬去。 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了,雷娜塔已经能够闻到那迷人的甜奶油的味道,里面还掺杂这淡淡的铁锈味。 是血腥的气味。 她有些期待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中,暗潮涌动。 顾北立在地下办公室门外,听着里面两人的窃窃私语。 “天鹅之死……” 邦达列夫快速地扫过蓝图:“棒极了!每一处支撑钢架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一旦引爆就会彻底坍塌,完全无法复原!” “但我们很难悄无声息地撤走,在维尔霍扬斯克有一个空军基地,驻扎着一个中队的苏27重型战斗机,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在必要时炸毁黑天鹅港,不允许有任何逃生者。” 赫尔佐格在地图上圈出一个位置:“我在这里也是被监控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也无法逃脱。” “那些战斗机很麻烦,一个中队的苏27战斗机,对航母舰队都是大麻烦,列宁号对付不了他们。”邦达列夫皱眉。 “还不止这些麻烦。” 赫尔佐格做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看着桌面上的蓝图:“天鹅之死的计划是引爆埋在黑天鹅港地下的48枚真空炸弹,这是威力接近小型核武器的巨型炸弹,它们在第一次引爆时会把高爆炸药的粉尘喷入空气中,粉尘和空气完美混合,之后再次引爆,这种粉尘爆炸的冲击波能把光环的旋翼折断!” “这不算麻烦吧?我们可以先行撤离然后再引爆那些真空炸弹。”邦达列夫说。 “问题是只要被那个航空中队发现我们撤离,他们也能引爆那些真空炸弹,而且们会在海面上猎杀我们。” 赫尔佐格说:“我们必须把黑天鹅港的毁灭伪装为一场事故,一场火灾,观察到这里起火之后,维尔霍扬斯克的空军中队就会起飞,发现局面失去控制之后他们就会在空中引爆真空炸弹,而我们会在恶劣天气的掩护下悄悄从地面撤离,用狗拉雪橇,这样对于世人而言黑天鹅港彻底消失,没有任何幸存者。” “这个计划好极了!” 邦达列夫看了一下地图,微笑问道:“最后一批物资什么时候撤走?您应该会亲自押送最后一批物资吧,还有那些孩子……虽然我们已经建立了信任,但我觉得您不会把所有权力都交到我的手里。” “我将亲自押运最后一批物资,你也要跟我一起走。”赫尔佐格说。 “乘狗拉雪橇么?” “是的,我们必须是最后撤离的,如果港口里其他人发现我们失踪了,那就没法做到无幸存者的毁灭。” “您的意思是除了你我和孩子,没有人能幸存?” 邦达列夫的神色凝重起来。 “你动了恻隐之心么,邦达列夫同志?” 赫尔佐格转过身来,那双一直以来在邦达列夫面前保持着着优雅温和的眼睛里,已经冷到没有温度了。 “你要知道,那个知晓我们秘密的人就藏在黑天鹅港里,我们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么?研究已经接近尾声了,研究人员对我们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我可以独立完成最后一步,把龙类基因嵌入人类基因制造混血种,我们即将掌握伟大的权能,掌握这权能的人就像是君王,君王是不会跟别人分享他的权力的!” 邦达列夫抽了抽鼻子,他好像已经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明白了!我们需要有做出牺牲的勇气!”邦达列夫举杯,“为了我们的事业!” “为了我们的事业!” “最后一个问题,”邦达列夫开口,“狗拉雪橇能把孩子们都带走么?” “我们只带走最有价值的几个孩子,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赫尔佐格淡淡地说:“我们总不能又去新的地方开办孤儿院,而且携带完美基因的孩子又不是找不到,这些孩子我们基本上已经研究透了。” 邦达列夫深吸了一口冷气:“您像一位君王那样充满决断力,或者说,一位暴君。” “如果确知残暴就能建立功业,那么所有人都会变得残暴,”博士冷冷地说,“懦夫的慈柔只是怯懦,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敢跟你的家族合作了。” 房间中传出来稀稀拉拉的声音,然后房门被砰的一下打开了。 顾北反应快极了,纵身一跃,以一个极其违反物理学的姿势吸附在了房顶上。 赫尔佐格从房间中冲了出来,左右张望。 邦达列夫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怎么了?” 赫尔佐格皱着眉头:“总感觉最近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监视着一样。” 闻言,邦达列夫也一脸严肃:“是那个入侵者?” “不清楚。” 赫尔佐格反手锁上办公室的门:“离开黑天鹅港的方式没有多少,他很可能还在港内,藏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那我们刚才说的那些……” “无所谓,知道了就知道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两人并肩顺着长廊走远,顾北吊在天花板上,还能听到远处二人的交流。 “零号呢?要带走么?” “不,他被注射了太多的致幻剂,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是已经用废掉的样品。” “什么时候行动?” “我想想……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啊……” “ok。” “……” 脚步声渐行渐远,顾北翻身落到地面上,看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被锁起来的房间门。 没有丝毫,闪身进了办公室。 开玩笑,等了这么多天,才等到这么一次机会,今天高低得看看地下通道的入口在不在这间办公室里! 地下办公室的装修很简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处处都透露着格调。 角落里的壁炉静静燃烧,黑烟钻进常常的烟囱,一路向上离开黑天鹅港。 顾北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蓝图,没怎么在意。 对于他而言,尽量不更改梦境中原本的故事才能的得到最大的收益,因为他可以通过这个梦境知晓当年的真相,调查出绘梨衣到底是被谁带到了东京。 所以,对于顾北而言,这个梦境的最大作用就是收集足够多的情报。 至于对零号的帮助还有小姑娘雷娜塔的生日愿望,都是举手之劳而已,顾北怎么也不觉得一个血统都还没觉醒的小姑娘和一个力量流失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王,会在这个故事中掀起什么浪花。 顾北在办公室内饶了两圈,却没有找到通道的入口。 奇了怪了,按理来说通道的内部应该就是龙骨所在,就算龙骨本身的气息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在通道中进进出出,难免会将身上携带的味道蹭到入口的位置。 但是……没有。 整个房间中的每个角落顾北都翻过了,但是却找不到入口。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入口根本不在这? 不对,再仔细想想。 顾北站在办公室中央,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明明黑天鹅港已经非常温暖了,为什么赫尔佐格的办公室里还需要点上壁炉? 而且,赫尔佐格可是高血统混血种,就算是赤身在西伯利亚冰原上行走,估计也很难感觉到寒冷。 这个壁炉压根就是个摆设! 顾北伸手探进壁炉的火焰中,感受着灼烧摸索一阵,然后找到了个被烧得滚烫的金属把手。 就是这个! 顾北用力一拉,一块金属活板门被拉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入口中涌出冰冷的气流,气流吹出响亮的哨音,顾北用手试了试气流的温度,连他都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真像是地狱最深处吹来的风啊。” 话虽如此,到顾北还是微笑起来,纵身跃入其中。 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木柴落回原本的微微,依旧静静地燃烧。 活板门下方是一条漆黑的隧道,隧道的四壁都是坚硬的冻土,顾北试着敲了两下,冻土居然发出了“邦邦”的响声。 黑天鹅港坐落在永久冻土层上,土层中的水几百万年不曾融化,最后这种土壤比混凝土都坚硬,可以想见当年开凿这条隧道的艰难。 隧道通往冻土层的深处,房间中的光落进入,像是被吞噬进了不见底的深渊,只能看到一级级的铁梯往下方延伸。 顺着楼梯一路向下,两边的墙壁上慢慢开始有灯光被点亮,漆黑的通道逐渐明亮起来。 隧道极其曲折,还有数不清的岔道,就像一株分叉的藤蔓,加起来的长度极其惊人。 顾北清楚,这是为了防止其他人闯入其中。 随着顾北的逐步深入,隧道的四壁上出现了奇异的花纹。 那些花纹并非刻上去的,而是冻土层中的动物骨骸的切面,有蛇、蜥蜴、猫、海狮,甚至白熊,其中大多数本不该出现在这酷寒之地。 这些骨骼和冻土层一起被金刚钻机割裂开,暴露在挖掘者的眼中。 虽然是枯骨可仍透着鲜活狰狞的气息,可以轻易地看出这些动物们在垂死之际的恐惧,仿佛某个巨大的灾难瞬间降临,它们无处可逃,只能痛苦地哀嚎,用互相撕咬来发泄。 骨骼层层相叠,越往前越密集,最后顾北看见蛇骨缠绕着熊骨。 那条蛇生前至少有20米长,骨骼泛着古老的暗金色,被它缠绕的熊骨更令人惊恐,它从腰椎处开始分岔,居然有两根粗壮的脊椎,这说明那头巨熊有两个头! 除了龙血生物以外,顾北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空气中也逐渐多出了一些常人感知不到的气息。 龙的味道。 接近了,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厚重,前方不是冻土层了,而是坚硬的花岗岩岩壁,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台老旧的工程电梯。 顾北乘上电梯,扳动电闸,电机嗡嗡地转动起来,电梯缓缓下行,钢缆摩擦着转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近了,近了! 顾北感觉到自己被这股味道包裹,不仅是味道,还有隐隐约约的威压降临在他身上。 就算是死去的龙,也会在进化层级方面压制其他的生命,就像很少有什么动物会进入老虎的地盘,除非老虎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虎死不倒威。 龙也一样,而且他们不倒的时间绝对比老虎要长的多。 电梯最后停在了绝对的黑暗中,折叠门打开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顾北踱步走出电梯,眼中的光刺破黑暗,直接穿透至洞穴底部。 他有种站在万丈高空中的错觉,世界空虚了无一物,只剩下他和冰中那古神般的庞然大物默默对视。 “找到了……” 冰中封着一具苍青色骨骸,即使用尽形容词也难描绘它的雄伟、古奥与庄严,不过也可以只用一个字—— “龙!” (本章完) 270.反杀 顾北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龙了,他上次看到一条完整的龙身还是在上一次。 上一次在京城地铁里,顾北见到了上半身完好无损,但是下半身因为常年封锁在岩壁当中,已经和岩壁融为一体,只剩下了一条粗大脊柱的芬里尔。 失去一半身体对于龙类来说不是致命伤,即便是三代种也不会因为失去肉体而死亡。 对于龙类来说,要害只有三个。 心脏、大脑和灵魂。 肉体只是作为力量的容器而存在。 所以,即便芬里尔失去了下半身的血肉,也不是什么大伤,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过来。 有损的大概只有他作为龙王的威仪。 不过那个痴呆龙王可能也不太明白威仪是啥就是了。 可即便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顾北见到的是残缺不全的芬里尔,却依旧被龙类这种生物所震撼。 不,或许正是那狰狞的,没有血肉的下半身,那狰狞的脊骨,才给顾北留下了很甚于长白山太素的深刻印象。 可是如今,这个印象又再次被刷新了。 眼前的苍白之冰中毫无疑问是一条完整的龙,真正的龙,它那么雄浑那么完美,每个细节都仿佛出自上帝之手。 骨骸大约有60米长,即使除去那根细长的尾骨,它的身长也超过30米,从实际出发,这个长度给顾北在长白山碰到的太素提鞋都不配,太素的尾巴都比他长。 但顾北却并不会因此轻视这条死去的龙。 事实上顾北向诺顿问过如何根据一条龙的体型判断他的实力和阶级。 诺顿的回答是:无法判断。 龙的体型是可以变的,正如经常以人类的形态行走人间的夏弥,本体是一匹八条腿的马但是血统可以接近次代种的斯莱普尼尔,缩在京城地铁里的芬里尔。 永远不要根据体型判断一条龙,太素那是特殊情况。 因为在胚胎中被紫貂偷家,虽然没有直接死亡,但是却丧失了一部分的思想和智慧,变成了比芬里尔还不如的智障,同时也忘了改变体型的方法。 所以太素才会一直以真身出现。 而眼前的这条被冰封的龙虽然只有六十米左右,但是这是大部分龙类最常使用的体型,即可以使用出大部分的力量,又不会因为太大而丧失机动性,不仅方便战斗,也方便逃跑,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快速转移。 但很明智,眼前这位是转移失败了。 他的长尾和后半截腐烂见骨,不过包括头部在内的前一半仍保持着原貌,他的身形魁梧,鳞片覆盖全身,苍青色的骨刺沿着脊椎生长,面部满是锋利的骨突。 那双苍白色的眼睛完好地保存下来了,表面泛着白色大理石般的光泽。 顾北有种他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这是一条死去的龙,但他在人类面前仍旧保持着皇帝般的威严。 顾北定定看着巨大的龙骨,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的一样:“他很美。” “是的,他美极了。” 隧道中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两个人形从另外一条隧道中走出来,手中的枪口指向顾北。 赫尔佐格,邦达列夫。 顾北看向两人的背后,发现那里同样有一条幽深的隧道,看上去似乎比他走的这一条还要古老一些。 原来这片地方有两个入口! 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这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猜到了顾北的目的是地下的龙骨,所以干脆将计就计,玩了一手请君入瓮。 顾北刚进入这里就感知到了两人的存在,只不过懒得管他们罢了。 他已经找到龙骨了,目的达到了,那么有没有在二人面前暴露身份也就不怎么重要了,反正天鹅之死的计划已经确定下来了,那么顾北就不会对故事产生太大的影响。 他只需要一路跟随梦境的指引,看到最后的结局就行了。 “真可惜啊……” 看着那永眠在坚冰中的巨兽,顾北发出悠悠一声长叹,不知道他是在可惜龙的死亡,还是在可惜梦境中的东西无法带到现实中。 一旁的两人拿枪指着顾北,丝毫不敢松懈,毕竟顾北表现的是在太自然了一点,就像是完全不把人类战争的结晶放在眼里一样。 两人笃定顾北有什么依仗,都非常谨慎地离得远了些。 “你是什么人?”赫尔佐格问。 邦达列夫没有说话,但是顾北已经感觉到了眉心的刺痛感,这位罗曼诺夫王朝的末裔,克格勃的顶级特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仅可以隐瞒起自己的血统将赫尔佐格这个老狐狸耍的团团转,还能让顾北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威胁感。 这种实力,基本可以对标没有时间零的昂热了。 不过对于顾北而言还是有点不够看。 “我只是个稍微有些特殊的普通人而已,还有,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 顾北摆了摆手,邦达列夫和赫尔佐格脸色同时一变,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只一瞬间就从他们手上夺走了手枪。 “完美基因!”邦达列夫喊道。 “完美基因?” 顾北皱着眉头,突然想到:“哦,你们是说混血种对吧。” 赫尔佐格脸色凝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黑色的梆子敲起来。 伴随着铛铛的梆子声,岩壁上裂开了一道暗门,面无表情的军官推着一架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面无表情的男孩。 顾北曾在庭院中见过他,金发,身躯纤细,瞳孔巨大。 男孩委顿在轮椅中,神情呆滞,顾北眯起起眼睛,他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某种介乎活着和死了之间的感觉。 脑桥中断手术…… 赫尔佐格再次敲打起那对黑色的木梆子,男孩空洞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底泛起淡淡的金色。 他慢慢地扭头看着顾北,就像是一只冷血动物在端详猎物。 “呀嘞呀嘞,这可不是好孩子的眼神啊。” 这句话对于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是很管用的,当护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加量的镇静剂和致幻剂,或者是超规格的实验作为惩罚,所以孩子们都很怕这句话的。 但是很明显,这种状态下的男孩根本不会对这句话有任何反应,男孩眼中的金色忽然暴涨,顾北从那双眼睛中读出了暴虐的杀戮意志! 男孩吐出古怪的音节,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波纹,短短几秒钟内,空气就变得越来越黏稠,像是凝胶,将顾北包裹在其中。 更可怕的是胶水般的空气正涌入他的呼吸道,这诡异的空气凝胶就像软软的长舌,很快就会顺着气管下探到肺部。 一个人的肺部若是灌满凝胶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入侵者就要死了! 赫尔佐格很清楚安东的能力,邦达列夫更是亲身体会过,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入侵者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但还没等他们如释重负地放下悬着的心脏,顾北接下来的行为就让两人的心脏悬得更高了。 他张开嘴,居然顶着满嘴的凝胶空气说出话来。 “不行啊,要当个好孩子啊……” 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感觉耳膜都被撕裂,安东的眼神清明了一瞬间,赫尔佐格没有错过这一瞬间,强忍着耳膜撕裂的痛苦,再次敲响了木梆子。 安东的瞳孔转为熔铁般的颜色,力量再度暴涨,巨大的声波在岩洞中回响,却在他眼睛前方一寸的地方被空气完全锁死,荡起阵阵波纹。 他隔绝了声音! 顾北啧了一声,觉得没啥意思了。 他转头看向捂着耳朵的两人,明明没有张嘴,声音却直接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时机还不到……” 话音落下,顾北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消失在了岩洞中,留下像是木偶一样的男孩和他背后同样像是木偶的男人,还有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的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 “怎么办?”邦达列夫问。 赫尔佐格摇了摇头:“按原计划行动。” 邦达列夫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点了点头:“嗯……” 天亮了之后就是圣诞节了,现在计划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且,这个入侵者很明显是可以直接杀死几人的,不过却没有在这里动手,说明他有其他的目标,不确定会不会对天鹅之死计划产生影响,到对方本人大概是不会对这个计划有什么兴趣的。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去触霉头,对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就当看不见就行了。 一番收拾之后,两人也各怀心事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本来打算用计拿下入侵者的,但计划明显失败了,至于顾北的力量让两人的心思产生了什么样变化,这就不在顾北的考虑范围内了。 北极的极夜会从九月份持续到来年的三月份,但时间不会因为没有昼夜交替而停止。 1991年的圣诞节如期而至,暴风雪也如约到来,天幕中看不到一丝光,旋风把雪尘卷成白色的龙冲上天空。 黑天鹅港封闭了正门,所有门窗都钉上了木板,以免暴风雪影响了圣诞的节日气氛。 女孩们在走廊上追逐嬉戏,男孩们在楼门外高喊着她们的名字,雷娜塔不时能看见半果的女孩们用连衣裙挡着胸口在门前跑过,她们的肌肤像牛奶那样白嫩,年轻的身体美丽夺目。 女孩们把换好衣服的男孩赶出了这层楼,因为她们要换衣服和化妆,脸色苍白的赫尔佐格明显是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不过这妨碍不了计划的进行,他让护士长打开仓库里的衣箱,把所有漂亮衣服都拿出来给女孩们选。 有些衣服雷娜塔从未见过,有黑色的夜礼服裙,晕染得像鲜花一样的太阳裙,还有带白蕾丝缠边的半透明裙子,还有大人才会穿的高跟鞋和丝袜,赫尔佐格微笑着说:“反正女孩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不如先穿起高跟鞋来走走看。” “霍尔金娜你要迷死谁呢?是雅可夫还是谢尔盖?”朱洛娃追着霍尔金娜尖叫,“我要是男孩我也会喜欢你啊!” “是谁在内衣里加了厚厚的垫子?是谁学着烫头发?是我们的朱洛娃啊朱洛娃!”霍尔金娜一边笑一边躲避。 她们都只穿着内衣和丝袜,因为还不适应有跟的鞋子,跑得摇摇摆摆。 楼下的男孩听见她们说的话,吹起挑逗的口哨。 雷娜塔抱着佐罗,床前挂着她的新衣服。 今天不仅是圣诞节,还是她的生日。 她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知道今天一定会发生某件事情。 因为零号和神秘的少年(指顾北)都答应了要送给她一份生日礼物——自由。 今夜就是她离开黑天鹅港的日子,她只想带这两件东西走。 她不像霍尔金娜和朱洛娃那样有大女孩的身材,适合她穿的衣服不多,这身新衣服是带绣花边的白衬衣、驼色带毛皮滚边的呢子短裙、筒形的皮帽子和驼色的毛靴。 虽然没有朱洛娃和霍尔金娜的裙装那么华丽,可这也是她有生以来最漂亮的一套衣服了。 她决定在去见爸爸妈妈的时候穿着这身好看的衣服,多年不见的女儿那么漂亮地忽然出现,他们一定会很惊喜。 “佐罗要勇敢哦,我们今晚就去找爸爸妈妈了。”她在小熊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小姑娘们赶快穿上衣服把门打开!晚会开始前我还得给你们上上课,免得你们胡来!” 护士长在楼门外粗声大气地喊。 楼门前已经聚集了好些军官和护士,军官们换上了呢子的军礼服,护士们穿上了毛呢裙子和到膝盖的高跟长靴,还化了淡妆。 雷娜塔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零号房一如既往地关着门,听不见任何声音,那个神秘的少年也一直都没有出现,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他们会来的。 雷娜塔紧了紧怀里的小熊。 今天是雷娜塔的生日,他们答应了要送给雷娜塔生日礼物,他们一定会来的。 (本章完) 271.迷乱 人类是容易被物质享受所迷惑的种族。」 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零号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小单间里,而是和顾北站在了整个黑天鹅港地最高处,乘着夜风发出感慨。 顾北觉得这货脑子有泡。 虽然两人都是寒暑不侵的体质,但是这种暴风雪天气还要站上钟楼装逼,多少是脑子有点问题。 当然,顾北只是对零号的行为感到迷惑,但是零号的观点他还是蛮认同的。 虽然他自己就是零号口中那种「容易被物质享受所迷惑」的人类。 毕竟人类本身就是这种存在,愚蠢又脆弱,只需要一点点物质就会满足。 这个港口里的男男女女们都在期待着圣诞夜的舞会,士兵们憧憬着能在舞会后把女护士推倒在床上,男孩们期待能跟自己喜欢的女孩表白。 欲望这种东西根植于人类本性,无法拔除。 它使强大的更加强大,而缩小的愈发弱小。 「弱小的东西没有权力活在这个世界上。」 赫尔佐格站在镜子前,扣好衬衫的扣子,戴上镰刀铁锤图案的袖扣:「不过很快就会不一样了,被龙类基因加强之后,新的人类将会诞生,人类的一切劣根性将被根除!」 「真空炸弹会在凌晨零点准时引爆,为了避免被冲击波波及,我们要离开黑天鹅港至少十公里,所以必须在23点前撤离。」 邦达列夫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是19点50分,圣诞晚会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您应该准备去致辞了。」 「列宁号那边准备好了么?」 赫尔佐格对完表,披上军装外套。 「没有任何问题,核反应堆和燃气轮机已经全功率开启,只等我们登船就立刻起航……但暴风雪比预想的还要猛烈,能见度只有50米,不知道雪橇犬们能不能找到列宁号。」 「要相信雪橇犬,它们是北极的精灵。」 赫尔佐格在胸口挂好三枚代表不同意义的勋章:「21点开始,通风管道会往各个区域输送混有致幻剂的暖气,随着致幻剂的量渐渐增大,大家会玩得越来越开心,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们已经离开了,而是会完全沉浸在平安夜的欢乐中。」 邦达列夫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个入侵者……」 赫尔佐格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过来:「他不会管这件事的,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我们昨天夜里就已经下地狱了。」 「下地狱吗……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我们一定会下地狱的。」邦达列夫低声说。 赫尔佐格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神从不惩罚恶行,否则我绝对活不到这个现在这个年纪年纪。」 「神没有善恶,神话中的天使和恶魔,如果追寻他们的原型的话,他们从本质上讲其实都是龙族,当然,也有可能是混血种。」 零号看着大厅中的男男女女,给顾北科普了一些常识——至少在零号自己看来,这确实是常识。 顾北点了点头:「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不,如果硬要说的话,还是有的。」 零号的金色瞳孔流光溢彩:「普通人的世界就是天堂,龙族的世界就是地狱。」 「我们本身就身处地狱……」 钟楼上的两人通过窗口看到大厅的门被打开,人群齐齐转头看过去,有人走了进来。 开始了! 赫尔佐格推开大门,暖气和音乐声扑面而来,金箔碎片漫天飞舞,金色大厅里灯火辉煌。 士 兵们拉着手风琴,年轻女孩们载歌载舞。孩子们围着巨大的圣诞树许愿,踮着脚尖去够上面的礼物。 牛肉汤、烤甜饼的香味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赫尔佐格的出场引发了潮水般的掌声,他高举双手向大家致意。 「我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是圣诞节,也是黑天鹅港的重要日子,我们来自莫斯科的朋友邦达列夫少校已经向我确认,我们的研究工作得到了上级的高度赞扬!很快我们就可以分批回家探亲,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受到奖励,你们会有军功章,能去里海度假,你们是国家的功臣!唱歌跳舞吧!在这个美好的夜晚!」 长久以来的流言得到了证实,大家欢呼雀跃,士兵和护士激动地彼此拥抱亲吻。 能回家探亲是这里每个人的期望,这样的许诺太激动人心了。 雷娜塔躲在圣诞树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并不相信赫尔佐格的话,从赫尔佐格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在她听来都像是毒蛇的咝声,令人毛骨悚然。 她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恍然。 他们还没有来吗? 赫尔佐格和大家碰杯之后就离开了,金色大厅里越来越热闹,室内温度越来越高,年轻人们跳着水兵舞,热得把军服拉下来扔在一旁,护士们也丢掉了外衣,露出背心下的白色花边。 他们都喝了很多酒,目光中明晃晃的欲望喷薄而出,荷尔蒙的气息压过了香水味,刺激得每个人身上发红。 他们跳着舞就拥抱在一起,士兵们的手钻进护士们的背心,他们咬着彼此的嘴唇,像情人,又像嗜血的野兽。 孩子们也躁动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拥在一起跳贴面舞。 雷娜塔是这些孩子中最小的,其他的孩子都比她大,安东和霍尔金娜都十五岁了,雅可夫已经十六岁了,看起来和瘦瘦小小的雷娜塔区别很大。 男孩们的上唇长出了几根成形的小胡子,而女孩们的身枝已经饱满起来了,走起路来腰肢轻摆。 女孩们选的多半是丝绸连衣裙,裙摆在膝盖以上跳动,露出她们纤细挺直的小腿,男孩则像大人一样穿着小号军礼服,肩上有黄色的绶带,一掌宽的牛皮腰带把他们的腰勒得很挺拔。 音乐变成了轻柔的慢板,男男女女们拥在一起慢摇,面颊相贴,脸色红得像是要透出血来。 雷娜塔躲在圣诞树后,偷看着高挑的霍尔金娜和英俊的雅可夫跳舞。 霍尔金娜穿着一件红色半透的裙子,背后的深开口下探到腰间,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背心,她金色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在迷离的灯光中那么耀眼。 雷娜塔觉得她美得叫人自惭形秽,每个男孩都想跟霍尔金娜跳舞,所以每支舞曲霍尔金娜都会换舞伴,但她最喜欢的舞伴还是雅可夫,雅可夫有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身形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其实雷娜塔也很想学着跳舞,也想找一个舞伴,她一瞬间想到了零号,然后又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少年。 听着音乐,她的脚就有点忍不住在地上啪啪地踩拍子。 但她记着零号和少年的嘱咐,她必须尽力隐藏自己,不惊动任何人,十点钟的时候会有人来接她离开,如果没有人来,他们会在零号房间等她。 她一直在看墙壁上的挂钟,还剩五分钟,她还有时间看看雅可夫和霍尔金娜跳舞,今夜那对年轻人就像舞场上的王子和公主,真叫人羡慕。 跳着跳着,雅可夫的手顺着霍尔金娜的腰往下挪动,公然探进了霍尔金娜的裙中。 他把裙摆撩起,手指在优美的曲线上攀沿,霍尔金娜的袜边暴露在雷娜塔的视线里。 雷娜塔吃了一惊,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要在平时,男孩女孩间哪怕手拉手也会被护士责打。 虽然在圣诞晚会上,护士们不会那么严厉,不过雅可夫正在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被允许! 就算别人没有注意到,难道霍尔金娜也不知道拒绝么? 霍尔金娜毫无知觉似地贴在雅可夫的身上,洁白柔软的身体如一条白色的蛇。 但雅可夫不是柔弱无力的许仙,而是喊着大威天龙的肌肉法海。 惊悚在雷娜塔的脑海中炸开,她意识到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挂钟停了! 她一直觉得还有五分钟就到十点了,但这五分钟过得极其缓慢,已经过去两支舞曲了。 唯有盯着挂钟仔细看,才会发现秒针已经不走了。 那是一台机械挂钟,每天都有人负责为它上弦,大家都根据它来对表。 但它居然停了! 于是金色大厅里的时间永远被锁定在九点五十五分。 跳舞的人们都觉得时间还早,欢乐未尽。 环顾周围,相拥起舞的人多半都在做跟雅可夫和霍尔金娜差不多的事,士兵们可比稚嫩的雅可夫嚣张多了,他们肆无忌惮地咬着护士的唇,捏着她们的腰肢。 雷娜塔一步步退往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地方,这些人,都不对! 所有人都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像明天就是末日那样纵情狂欢,不知休止。 他们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被情欲控制了头脑,忘记了羞耻,变成了野兽般的东西。 她必须立刻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挪动,往门边摸索。 金色大厅的门被锁死了,三道机械密码锁从不同的方向锁死了这道内嵌铁芯外包桃花心木的大门,锁眼里填满了融化的松香! 雷娜塔的心被恐惧抓紧,显然是有人故意封锁了金色大厅,有什么危险正在临近,而大厅里的人逃不出去。 他们合力都没法破坏这扇坚固的大门! 雷娜塔用力拍门大声呼喊,但她的声音被忽然强劲起来的舞曲盖过了,手风琴手跳进舞池中张扬地演奏起来,男男女女拉着手围绕着手风琴手蹦跳,鞋跟踏得地面震动。 他们都很欢乐,用欢乐淹没了雷娜塔的绝望,便如用贝多芬的欢乐颂淹没一只小狗的哀鸣。 雷娜塔喊不动了,她背靠着那扇她永远也打不开的门,看着这些死到临头还纵情欢乐的愚者。 在这群人中她是一个异类,这群人即使在正常的时候也跟她迥然不同,把她困在黑天鹅港的其实不是铁门和密码锁,而是这些陌生人。 这些年来一直是这样,她住在一个由混凝土、钢铁和奇怪陌生人组成的牢笼中,紧紧抱着被磨掉了毛的布袋熊。 她害怕得想哭,可哭不出来。 「雷娜塔,你怎么不跳舞?」有人在背后轻声问。 她惊恐地扭头,满脸迷红的安东靠在门框上。 安东住14号房,比雷娜塔大一岁,他瘦而苍白,窄脸上有着细碎的雀斑,嘴唇上有一抹淡黄色的细绒毛,那双黄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雷娜塔,舌头来回舔着干燥的嘴唇,浑身酒气 「你热不热?」安东用一种古怪的声音问。 雷娜塔一步步后退,缩在角落里使劲摇头。 「你流汗了。」安东一步步逼近。 「我……我不热……」雷娜塔嘶哑地说,声音全不似她自己的。 「热就跳舞啊,我们跳舞啊。」 安东伸出双手探向雷娜塔的肩,想要扯下那 条披肩,露出下面雷娜塔瘦削剔透的肩膀。 但是中途却有一只手截住了他。 「你在做什么?」 声音并不大,却在一瞬间压过了金色大厅中的喧嚣。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他们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少年穿着黑色的立领风衣,长长的下摆无风自动。 他抓着安东的手,指节纤细修长,两人十指相扣,宛如亲密无间的恋人。 但安东只感觉好像有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心中莫名奇妙的恐惧起来。 他好像曾经见过这人…… 但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了。 「强迫女孩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啊。」 陌生少年的身后,零号扶起了跌倒在地的雷娜塔。 雷娜塔从没见过零号这么闪亮。 他戴着漂亮的熊皮帽子,穿着雅致的藏青色呢子风衣,领子上别着银色小天使的徽章,就像贵族少年出猎归来,误入了跳舞场。 他为女孩整理棉布裙子,帮她梳理凌乱的头发,然后拍打掉她身上的灰尘。 他有些歉意的看向女孩:「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顾北耸了耸肩:「都说了不要看戏了,来晚了吧。」 说着,他冲着安东微微一笑:「可能会有点疼哦。」 安东:? 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鲜血撒了一地,一条完整的手臂被生生扯了下来。 周围看着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护士们和士兵们终于从意乱情迷中恢复过来,也认出了这个神秘的少年并非是黑天鹅港地孩子。 「入侵者!!!」 舞会上没有人会携带武器,所以他们只能尖叫着冲向三人。 顾北转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零号,撇了撇嘴:「得嘞,您是大爷。」 脚下轻点,奇门的力量悄然铺开。 坤字·冰封千里! (本章完) 272.暴风雪夜,火中冰花 锅炉房值班的中尉倒在值班台上,手中还握着一瓶红牌伏特加。 一颗钢芯弹贯穿了他的心脏,邦达列夫提着马可洛夫手枪站在中尉背后。 赫尔佐格擦燃火柴丢入灌满燃油的水槽中,熊熊烈焰只用了一秒钟便冲进了冷库。 烈火烤着坚厚的冰,冰层中隐约冻着拇指大的胚胎。 “都是混合了龙类基因的胚胎?”邦达列夫问。 “是技术还不成熟的产品,可能会失控。” 博士擦了擦手上的燃油:“若是长大成人也许会是我们的麻烦。” “甚至会变成一条龙?”邦达列夫问。 “不知道,总之第二代产品会更好,强大而可控……下一个目标是档案室,我们得把不需要的图纸全部焚烧掉,这让我感觉回到了当年攻破柏林的时候,柏林的大小机关都在烧火,焚烧所有的文件。” “还差二十分钟就十一点钟了,金色大厅里的年轻人们玩得还好吧?” 邦达列夫把一大罐燃油扛在肩膀上,和赫尔佐格并肩走出锅炉房,踩过黏稠的鲜血。 “希望,抓紧生命的最后时间享受一下和异性相处的乐趣吧。”赫尔佐格冷冷地说。 他们的身后,油罐的闸门打开了,数以吨计的燃油倾泻于地,额外调拨给锅炉房的那些燃油不光是用来取暖的,还要用来焚烧锅炉房。 他们走出几百米后,伴随着一声雷霆般的巨响,轰天的烈焰吞没了冷库,燃油爆炸把两层楼板和那些娇嫩的胚胎一起化为了灰烬。 码头尽头,博士和邦达列夫转身回望烈火中的黑天鹅港,每个窗口都喷出熊熊烈焰,爆炸声此起彼伏…… 不对! 为什么有几扇窗户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个位置是……大厅? 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现在金色大厅里的人们应该已经完全被致幻剂控制了才对,他们会沉浸在欢乐的手风琴声和圣诞歌声中,幻想着自己已经回到了歌舞升平的莫斯科,然后再这场盛大的烟花秀中迎接死亡。 可是现在的情况很显然是脱离了剧本。 金色大厅不仅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发生爆炸,甚至连迷幻的歌舞声都消弥殆尽了。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尔佐格皱着眉头,内心中涌现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像是印证他的预感一样,下一瞬间,一根硕大的冰棱冲破落地窗,从金色大厅中刺了出来! 紧着这就是无数冰刺从四面八方生长出来,将金色大厅变成了一朵开在火海中的冰花! 爆炸还在继续,但无论是赫尔佐格还是邦达列夫,此时都没有心情再去关注计划进行的情况了,他们木木地看着远处的冰花,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人类能够掌握的力量。 唯有神。 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神已经死了,不仅死了,还被冰封在了冻土层中。 所以…… “是他吗?” 邦达列夫嘴上的烟不知不觉已经烧到底了,他被烟头烫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道。 赫尔佐格知道邦达列夫在问什么,这也是他也想知道的问题。 他对黑天鹅港的了解程度是远远超越邦达列夫的,所以他很清楚,无论是士兵还是护士,又或者是作为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即便是已经被植入了完美基因的试验品也不行。 那么到底是谁做到了这种事? 赫尔佐格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的对象,至少在他的猜测中,有三个目标是很可疑的。 或许是被封在冰层中,已经不知道「死」去多久的神明。 或许是某个从来都没有在掌控之中的,那个来历不明的零号。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昨天夜里那个突然现身的入侵者,邦达列夫问的也是他。 但昨天夜里入侵者使用的手段和现在的冰封明显不是同一种,所以他一时间也无法断言这一定就是那个入侵者做的。 但无论是三个目标中的哪一个,单看这种破坏了,他们两个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况且,他们也没打算和对方正面冲突。 黑天鹅港的一切现在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赫尔佐格没有回答邦达列夫的问题,转过身去:“我们走。” 邦达列夫看向黑天鹅港中盛开的冰花,眼中闪过一抹火热,然后又快速遮盖过去。 他不仅仅是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混血种,也不仅仅是罗曼诺夫王朝的末裔,更不仅仅是克格勃的精英特工。 实际上他这次到达黑天鹅港,和赤红国度以及克格勃都没有半点关系。 他是被人有目的地指派到黑天鹅港中的。 他的目标是赫尔佐格,神的力量要依靠赫尔佐格的研究才能实现。 在此之前,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神。 要等待,要忍耐,要按照那位大人的计划进行,即便需要自己献出生命! 邦达列夫脸上的狂热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是宛如雄狐一般的狡诈,转身头也不回的追上了赫尔佐格的脚步:“维尔霍扬斯克已经可以观察到这里了?” “不,他们观察不到,暴风雪中能见度太低了。不过轨道卫星可以观察到这里的红外信号。”赫尔佐格说,“空军中队会派苏27战斗机来查看,但是天气太恶劣,就算是王牌机师也得为起飞作很多准备,我计算他们会在23点45分前后到达,他们如果在空中盘旋,真空炸弹的气柱能把苏27都击落。看起来就更像是意外了。 “您真是人类历史上最恶的恶棍。”邦达列夫说。 “在龙族的世界观中没有善恶,只有强弱。”赫尔佐格说。 两架狗拉雪橇停在冰封的海面上,其中一架载着四个沉睡不醒的男孩,另一架上则是并排的两个金属保温舱,邦达列夫拉开保温舱确认了一眼,里面是两个不到一岁的小男孩,他们含着营养液的管子,戴着氧气面罩。他们从未在黑天鹅港露过面,甚至从未见过阳光。 “二代产品,完美无缺,他们孕育着改变世界的力量,”赫尔佐格凝视着男孩们的脸,“当我们拥有更多的成品,我们就能改写人类历史,把这个世界牢牢地捏在手中!” “最后看一眼您成就梦想的地方吧。” 邦达列夫眺望那座被熊熊烈焰笼罩的建筑,还有开放在火焰中的冰花:“无论看几次都让人震撼啊,这属于神的力量……至少我们要为死者默哀,不过要掌握世界的手总是不得不沾满鲜血的啊。” “皇孙殿下,您的慈悲听着真虚伪,不过假慈悲的人是领袖的好人选,”赫尔佐格说,“我只是遗憾龙骨没法带走,我们对它的研究还不充分。” “它实在太大了,还藏在岩层中,时间不够我们把它挖出来,不过真空炸弹的威力主要集中在地面,不会危及到它的,它会被再次埋入地下,没人能凿穿冻土层把它挖出来,等到我们掌握了整个世界之后,您大可以故地重游,把它挖出来放在您家的博物馆里每天鉴赏。” “主意不错。”赫尔佐格点头。 他们各自踏上一架雪橇,抖动缰绳。 雪橇犬们咆哮起来,却没有动弹,它们用尖利的爪子刨着冰面,对着燃烧的黑天鹅港大声吼叫,似乎那里有什么它们舍不得的东西。 “见鬼,忘记把母狗也带上了!” 赫尔佐格皱眉:“这里的雪橇犬们都是两条母狗的后代,米娅和阿加塔,米娅带出来了,可是阿加塔大概还在狗圈里,你那架雪橇上的雪橇犬都是阿加塔的孩子们。” “算了,放弃它们吧,阿加塔的孩子们不跑,米娅的孩子们也不会跑,一架雪橇也够我们离开了,把货物搬到我这架上来。” 这时赫尔佐格听见脑后风声变了,探照灯的光柱打在他身上,他猛地转身,看见巨大的黑影悬浮在空中,旋翼把漫天飞雪搅得纷纷扬扬。 那是列宁号上的重型直升机“光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它居然冒险来到了黑天鹅港。 “你不是说光环在这种程度的暴风雪里不能飞么?”赫尔佐格愣住了。 坚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背,那是邦达列夫的马卡洛夫手枪,钢芯弹一枚接一枚洞穿博士的胸膛,把那颗衰老的心脏撕成无数碎片。 赫尔佐格吐出一口鲜血,里面混合着肺部的碎片,他的肺部也被顺带摧毁了。 他强撑着转过脸看着邦达列夫,眼睛里满是震惊。 “没有我……你们没法完成研究……”他嘶声说。 “我们根本没想要完成你的研究。” 邦达列夫的双瞳中荡漾着华美的金色。 “你到底……是谁?” 邦达列夫一把扶住赫尔佐格,用空气针给他注入肾上腺素:“再坚持一分钟,看看最华丽的一幕。” 黑天鹅港忽然巨震起来,连环爆破的声音从地底往上蔓延,但那不是真空炸弹提前引爆,如果是真空炸弹,方圆一平方公里内都会被夷为平地。 一道火光升起,无数冻土碎片洒在冰封的海面上。 “工程爆雷?”博士嘶声问。 “新型工程爆雷,即使是万年冻土层,只要凿的炮眼合适也能炸开。” 邦达列夫给马卡洛夫一颗一颗上子弹,伴随着机械发出的咔咔声,邦达列夫解释道:“现在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个深度达到180米的巨洞,通向拉斯普京的洞穴,我们将用激光切开冰块,带走原本属于你的珍贵藏品,你与外界隔绝太久了,不知道工程学的进展,今天瞬间凿穿冻土层已经不是难事了,只要我探明它的位置。” “你……想带走那条龙!”博士明白了。 “是的。” 邦达列夫这么说这,但其实不是,这只不过是计划的一环而已,是让赫尔佐格坚定研究的一个小小的设计。 那位大人似乎早就筹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按照那位大人给的剧本,演出一个狡诈如狐凶厉如狼的男人就够了。 邦达列夫走到雪橇边,把四枚子弹分别射入四个孩子的胸口。 孩子们在强效催眠药的药力中死去,没有一丝挣扎。 这是纯粹的屠杀。 “为了伟大的事业,可不止你一个人愿意牺牲人命。” 邦达列夫按着胸口,为自己刚刚杀死的孩子们默哀,神色虔诚。 他取出一柄冰镐在冰面上凿洞:“我得挖个冰洞把你藏起来,真空炸弹没法完全摧毁你的尸体,但会把你毁坏到无法辨认伤口的地步,莫斯科的调查组会根据你被烧焦的骨骼查出你的身份,这才是我计划的没有生还者的摧毁。而我不是黑天鹅港的一员,不会有人想到要搜索我的尸体。” 雪花落进博士睁大的眼睛里,许久都不融化,在这样高寒的地带,人一死很快就冷却了。 当然,邦达列夫很清楚这货没死。 作为能够在丛林中听到蚊子振翅声的精英特工,同时还是血统不低于赫尔佐格的混血种,他怎么可能分不清赫尔佐格的心脏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他故意打偏的。 一队雪橇犬们奔向了燃烧着的黑天鹅港,大概是去找它们的妈妈了。 邦达列夫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次眺望向黑天鹅港,最夺目的依旧是那朵开在烈焰中的冰花。 这就是神的力量啊…… 真是令人垂涎的,伟大的力量。 可惜,和哪位大人比起来…… 邦达列夫检查了一下,确定赫尔佐格所在的位置不至于直接窒息而死或者冻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驱使着另一架雪橇离开了。 他要尽快去布置下一个场地,等待赫尔佐格寻找过来。 为了大人的计划…… —— 黑天鹅港,金色大厅。 冷,刺骨的冷。 即便黑天鹅港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远处还隐隐约约有爆炸声传来,但是雷娜塔却依旧感觉冷,冷到她紧紧抱着小熊佐罗,冷到她一个劲往零号怀里钻。 毕竟这片被火海包围的冰花中央,现在已经是一栋坚冰堡垒了,冰墙至少半米厚的那种。 但这不是小姑娘感觉冷的原因。 更主要地是,在这坚冰堡垒的冰墙中,无数姿态各异的人被冰封其中,那种诡异带来的沁人心脾的寒意才是雷娜塔感觉冷的主要原因。 有一说一,零号的大衣确实不错,看着就挺暖和的,不像顾北的风衣,薄薄一片还漏风。 顾北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察觉到自己昨天夜里偷偷留在赫尔佐格身上的标记被触动了。 赫尔佐格的气息一下子萎靡下来。 而另外一枚标记——邦达列夫身上的——则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原理黑天鹅港。 所以,将绘梨衣带到东京的人是邦达列夫? 不对…… 赫尔佐格还没死! (本章完) 273.真·打飞机 走廊顶部也开始燃烧。 楼板一块块坠落,砸在地上裂成碎片,通风管道的裂缝中射出炽热的白色蒸汽,红热的钢管渐渐弯曲,各种声音汇成这只黑天鹅垂死的歌吟。 窗外的高塔上,巨大的探照灯无目的地扫射,就像彷徨无助的独眼巨人俯瞰荒原。 但这一切都与金色大厅中的三人无关。 与封冻在坚冰中的众人也无关。 雷娜塔在零号怀里瑟缩了一阵,才终于慢慢恢复过来,看向周围。 迷乱的人们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他们脸上交织着各种情绪,迷茫、狂热、愤怒,最后融汇成相同的恐惧。 顾北口中吐出白雾,只一瞬间就被熊熊烈火蒸发:“我们该走了。” 他其实很清楚,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发生在他的梦里的事情,他现在做的事情什么都无法改变,但他却还是这么去做了。 因为他答应了某个爱哭的小姑娘。 远处隐约听传来了犬吠,是那些雪橇犬! 那些极地的精灵们,它们并未害怕得逃走,它们从焚烧的味道中寻找到了雷娜塔的味道,那只名叫阿加塔的母狗,带着它的孩子们来救雷娜塔了。 对了,还有黑蛇! 雷娜塔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她转头看向零号,却发现零号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怎么……” 雷娜塔的话还没问出口,天空上轰鸣的飞机旋翼声就打断了她的话。 顾北抓了抓头发,看向零号。 零号摇了摇头。 好吧,看样子事情应该结束了。 顾北捏住雷娜塔的后颈,像是拎着一只小奶猫一样把她拎起来,就像最初见面时一样。 一行三人迅速乘上雪橇犬离开了这片区域。 他们刚刚离开,天上的飞机就射下两道激光,将整座黑天鹅港切割成了好几份。 那一群被封存在坚冰中的人,也无可幸免的被激光切成了肉块。 没有血液流出,他们的血也被寒冰冻住了。 只听到轰隆一声,黑天鹅港轰然倒塌,已经跑远的顾北三人回头看去,黑天鹅港折断的暖气管道中不时喷出几十米长的火龙,天空都被映得血红,在血一样的天幕下,重型直升机拖着钢缆越升越高,钢缆下吊着黑色的骨骸。 骨骸的前半截布满铁一般的鳞片,后半截只剩下枯骨,巨大的骨翼无力地垂下,那是一条死去的巨龙。 顾北这才看清楚了这条地下龙骨的全貌。 他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蜥蜴一样的龙,反而更像一条硕大无比的蛇。 顾北这才反应过来。 黑蛇! 黑蛇就是这条已经死去的巨龙。 这是零号来到黑天鹅港最初的目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完成了。 苏27战斗机刺破了云层。 在能见度如此低的暴风雪中飞行,对苏27这种重型战斗机来说是极大的冒险,但根据条例他们不得不冒这个险。 这个中队驻守在维尔霍扬斯克就是为了这一天,如果无名港出现意外,苏氏战斗机中队必须在第一时间摧毁它,无论如何不能让国家机密外泄。 “白鹳呼叫,白鹳呼叫,雨燕你看见了么?” 中队长的视野中出现了燃烧的黑天鹅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座建筑物如同被放置在喷发的火山口上,烧得只剩下通红的骨架。 在骨架的中心,开放着一朵剔透的冰花。 不过花蕊的部分似乎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呈现出一个方形的空洞。 “雨燕呼叫,我看见了,不是幻觉。”右侧僚机回复。 这是三架苏27组成的箭形编队,它们高速掠过黑天鹅港上空,机身上是王牌中队的红五星徽记。 “看起来已经无法挽回了队长。”左侧僚机的机师说。 “是啊,无法挽回了。”中队长叹了口气,“白鹳下达命令,开启天鹅之死。” 「天鹅之死」是毁灭程序,在机密面临泄漏的情况下,苏27中队有权射杀任何存活者甚至引爆真空炸弹。 黑天鹅港中的哪怕一缕头发都不能流出,即使烧成焦炭,这里的人死后也要葬在冻土层里。 苏27战斗机以俯冲的姿态飞临火场上空,对着建筑物倾泻蜂巢火箭弹,这些钢蜂冲入火场,随即发生一连串的爆炸,已经摇摇欲坠的建筑纷纷坍塌。 “蜂鸟呼叫,任务执行完毕。”,左侧僚机的机师说。 在蜂巢火箭弹的弹雨中,连探照灯的灯塔都倾塌了,废墟还在熊熊燃烧,大概是港口的油库漏了。 火场中的温度高达上千度,即使穿着防火衣都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幸存。 “还用得着引爆真空炸弹么?”雨燕问。 “再观察几分钟,如果确实没有生存者,可以不必引爆真空炸弹,”中队长说,“封存这处废墟向莫斯科报告。” 他看了一眼仪表台上的时钟,深夜十一点五十九分,然后拨动操纵杆,准备最后一次飞越火场。 这时刺眼的红光席卷了驾驶舱! “白鹳白鹳!我这里忽然开始报警!”蜂鸟惊讶地喊。 “白鹳白鹳,我这里也有原因不明的报警!”雨燕也在喊。 中队长想了几秒钟,忽然明白了,他的瞳孔放大,呼吸停滞! “撤离!撤离!”他放声大吼,“那是真空炸弹点火的信号!重复一遍!真空炸弹已经点火了!” 机师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们分明没有引爆真空炸弹,可真空炸弹自己开启了点火程序。 苏27以惊险的动作折回,全速撤离,不愧是王牌飞行中队,这种高难度动作就像燕子翻身躲避高空扑击下来的雄鹰,一般的机师根本做不出来。 爆炸的巨响震得人后脑发麻,战斗机尾翼摇晃,涡轮喷气机的推力达到了极限。 机师们明白那声爆响并非结束而是毁灭的开始! 黑天鹅港周围,48枚真空炸弹从地下露出,先是小型爆炸把烈性爆炸物的粉末散播在空中,几十秒后爆炸物和空气混合均匀。 高温电弧闪过,黑天鹅港上空的整片大气就是一枚超级炸弹! 白色的光如创世般耀眼,48道气柱龙卷风般升起,把火焰吸上天空,最后它们汇在一处,组成了直径100米的超级火龙卷,火龙卷升到一定高度后忽然膨胀为一朵雪白的蘑菇云。 雷娜塔呆呆地望着蘑菇云升上天空,辉煌的火柱象征着曾经囚禁她的牢笼的坍塌,可她并没有多高兴。 她坐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陪伴她的是那些忠诚却笨笨的雪橇犬。 诱惑她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并最终一起逃离黑天鹅港的罪魁祸首如今正在旁边酣睡,而那个将黑天鹅港中所有的生命都封存的少年则是漫不经心地逗弄这阿加塔的孩子们。 终于逃脱牢笼了,可她不知下一步该去向哪里,不知道少年从哪来有到哪去,也不知零号什么时候会醒来,甚至是否会醒来。 她想回家,可她还有家么? 她想去莫斯科,可什么是莫斯科?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她一无所有,只有那个牢笼。 她默默地流下泪来,招呼笨笨的雪橇犬不要离开自己身边。 阿加塔舔着她的手心,让她觉得温暖,她搂着阿加塔的脑袋,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蹭脸蛋。 她和雪橇犬们呆在一条冰脊的下方,零号说冰脊两侧都会有平行的条纹,那是积雪沿着冰脊两侧下滑形成的。 站在冰原上是看不到那些条纹的,但空中的机师却看得很清楚。 这些条纹会模糊视觉,这样机师们就无法在冰原上发现雷娜塔,这是他们出逃的最后一关,躲过空中搜索。 苏27战斗机群正从黑天鹅港返航,它们距离地面不超过400米,尾部喷管的火焰在极夜天空下极其清晰。 低空飞行是为了搜索地面,零号什么都料到了。 雷娜塔抱着膝盖仰望天空。 她并不害怕战斗机,因为她不知道战斗机是什么,对她而言那东西就像是鹰飞过天空。 机师们低头看向冰原,只见一道道冰脊连绵不断,冰脊两侧的纹路令他们有些眼花,他们掠过雷娜塔所在的冰脊时根本没有看见女孩和雪橇犬。 雷娜塔穿着黑白条纹的防寒服,而雪橇犬本身就是黑白两色的,他们就像是斑马藏入黑白色的森林。 雷娜塔紧紧地搂着阿加塔:“乖哦!不要叫哦!我们就要自由啦!” 苏27的双机编队把这道冰脊扔在了后方,雷娜塔刚要站起来,忽然听到脑后有隆隆的风声。 苏27折返回来,鸭式俯冲,高速机枪吐着一米长的枪口焰,打得冰面上弹孔连连。 可是就在这猛烈的攻击中,他们的身前仿佛出现了什么保护膜一样,将飞过来的子弹尽数弹开。 雪橇犬们瑟瑟发抖起来,紧紧贴着同样瑟缩的雷娜塔,雷娜塔在想,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零号是不会错的,那么只能是她做错了。 雷娜塔不敢动,零号呆呆躺在睡袋里,像是完全失去了思想。 她跑到零号身边去贴着他,那样她会觉得略微安全些,哪怕只有一秒钟的安全感也好……她并不是希望零号能忽然站起来做些什么,她已经明白零号只能在某个类似梦境的空间中为所欲为,而黑蛇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令他们被苏27发现了? “项圈。” 少年冷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蹲在了雷娜塔的身边,而刚才帮他们挡下子弹的保护膜就是少年的手笔。 少年蹲下来,两根手指捏断了一条雪橇犬脖子上的项圈,在项圈内侧摸出了一个小物件。 一个微型发射器。 黑天鹅港的任何活物都无权擅自离开,无论是人是狗。 “苍蝇这种东西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啊,明明西伯利亚都这么冷了……” 不疾不徐的开了一个不算玩笑的玩笑,顾北站起来,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嗯,柔软顺滑,手感上佳。 “闭上眼。” 雷娜塔听话的闭上眼睛,她明白,现在能够帮她的只有眼前这个少年,即便他微笑着杀死霍尔金娜,杀死了安东,杀死了整个黑天鹅港的所有人。 即便这个少年神秘又残忍,但是却不会伤害自己。 他答应过自己的,要送给自己最珍贵的生日礼物——自由。 看着雷娜塔乖乖闭上眼睛,顾北转头看向天上的机群。 毕竟雷娜塔还是个未成年啊,刚才在黑天鹅港中他忽略了这一点,估计已经给小姑娘留下什么奇怪的心理阴影了。 虽然梦境中的人物有没有心理阴影都没差,不过顾北还是下意识的将雷娜塔和零号当成了有血有肉的存在。 不过也仅限于这两人。 天上的苏27还在盘旋,无数的子弹雨点般倾泄下来。 “白鹳,快点弄完,不杀了她们,我们都会上军事法庭的!”雨燕呼叫。 “好了闭嘴!我来做!”中队长下定了决心。 他把枪口对准了那个小小的影子,狂风暴雨般的枪弹贴着雷娜塔的身体射入冰雪。 但这些子弹什么都做不了。 女孩的身边宛如有一层薄而坚韧的水,每一颗子弹击中水面,都会在水面上荡起一阵涟漪,然后失去动力,落到女孩脚下的冰雪中。 中队长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了,他把武器切换为蜂巢火箭弹,这是比较仁慈的杀人方法,但是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原本蹲在女孩身边的少年站了起来。 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我可是答应了这个小姑娘,要带她出去的啊,……能拜托你们不要来碍事吗?” “刚才那是……什么?” “你们也听到了?” “有脏东西!?” “不,是他入侵了我们的频道。”听着队员们的慌乱,中队长犹自镇定,强行解释道。 然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在叹气:“唉……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次中队长听清了,这声音似乎是个少年。 ……少年!? 中队长低下头去,看到了女孩身边的少年已经抬起手来,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机,仿佛一柄利剑指着他的眉心! 他猛地按下发射钮,高爆火箭离开了蜂巢。 少年面前的空气被撕裂,某种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冲了出来,将火箭连同满天的苏27撕扯成了一块块铁皮碎片。 中队长感觉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视线黑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少年无奈的声音。 “哄女孩真的很麻烦的啊……” (本章完) 274.梦境之终 数不清的苏27炸成了漫天的烟花。 雷娜塔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蹲在无知无觉呆呆看着天空的零号身边,雪橇犬们将她拱卫在中间,似乎是将她当做了阿加塔的妈妈,也就是它们的姥姥。 顾北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手感实在太好,忍不住揉了两下:「已经没事了。」 小姑娘懵懵憧憧的睁开眼睛,发现天上盘旋的飞机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周的雪原四处飘起零星的黑烟,少年正微笑着蹲在自己面前。 「大哥哥……」 「生日快乐,」少年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花盆,「给,生日礼物。」 「这是……」 「北极罂粟,」顾北将花盆放在小姑娘手中,「就是那朵种白色的花。」 「这种花是不会死的,我从黑天鹅港的仓库里找到了不少种子,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往这里运这些东西,不过现在倒是便宜我了。」 少年笑了笑,好像用仓库里偷来的花种作为礼物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我许诺用自由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你说那是你唯一的生日礼物,不过现在想来这是非常可笑的事情,自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东西,我拿它作为你的生日礼物确实不太合适,因为自由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东西。」 「不过每个女孩都该有生日礼物,没有生日礼物的女孩很可怜,这朵花就作为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少年站起身来,雷娜塔突然发现少年的身体好像变得透明了,有金色的光点从少年的身上逸散出来。 雷娜塔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是什么?」 少年混不在意地说着雷娜塔听不懂的话:「要醒了啊……」 醒了?什么意思? 雷娜塔来不及思考,她本能地觉得眼前神秘的少年变得更加神秘了,神秘到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形。 实际上确实如此,少年的身形已经透明到几近模糊了。 她扑上去,却从少年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少年的影子又模糊了一分。 她着急地簌簌落下眼泪,然而少年却摇了摇头:「不要哭,雷娜塔。」 从刚才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他的手落在雷娜塔的头上,却感受不到那柔顺的发丝,从那时他就知道,这个荒诞迷离的梦境要结束了。 「这不是死亡,只是短暂的别离。」 「我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旅者,现在我要回到本该回到的地方去了。」 「雷娜塔。」 少年的呼唤让雷娜塔抬起头来,她红着眼睛看向少年,少年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让阿加塔它们带你去那里,去莫斯科,零号会保护好你的,他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要听话。」 「我们终将重逢,但不是这里,不是现在,我们的时间向来都是足够的,在故事的,我们会见证一切。」 说完这几句,少年的身形已经淡化到只剩下一个轮廓,随着暴风雪摇摇晃晃,好像随时就会消散。 雷娜塔点点头,很想止住泪水,但珍珠却连成了一串断不开的冰晶。 天地间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少年心有所感,抬起头来:「时间到了……」 「等等!」 雷娜塔抬起头,泪水刚离开眼眶就被冰冻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但是那身形已经彻底消弭在了天地间,只有随着风送回来的声音:「我的名字是……」 「……顾北。」 —— 光环缓缓下降,巨大的龙骨在 列宁号的甲板上躺平了。 邦达列夫走近这不可思议的巨大残骸,伸出戴手套的手,轻轻地抚摸那些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骨骼。 「船长,现在航吗?」大副登上甲板。 「起航,船速不要太快,不要让人看起来像是赶着逃离现场的样子,」邦达列夫指了指天空,「天空里有眼睛。」 他指的是近地轨道上的间谍卫星。 「明白,我们会前往目标地点下锚考察北冰洋水质,我们是艘科学考察船。」大副行了个军礼。 「尽力开得平稳些,我得给这个东西做一个手术。」 邦达列夫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箱子,取出折叠起来的金属支架,打开来之后它恰好可以固定在龙的面骨上,罩住了这条龙苍白的左眼。 邦达列夫退后几步,遥控开启金属架上的激光器,金属支架推动着激光器沿着圆形的轨道旋转起来,沿着龙的眼眶进行切割。 在激光的高温高压下龙骨也承受不住,切割很快就完成了,邦达列夫用一个带柄的吸盘把龙眼提了出来。 龙眼约有篮球大小,跟鲸类的眼球差不多,冰冻了多年之后它好像已经石化了,看起来很像白色大理石,表面有着细密的细纹。 邦达列夫轻轻地擦拭龙眼表面,很奇怪的,眼球本该连着丰富的血管和神经管,但这颗龙眼上完全看不出来,它干净得就像是颗鸵鸟蛋。 「这么多年来,赫尔佐格居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脚下孕育着一头真正的古龙。」 邦达列夫叹息。 实际上不仅是赫尔佐格,就连感应异常敏锐的顾北也没有察觉。 冰层中的龙威和死亡的味道遮盖了生命的气息,并且将卵的活性降到了最低,再加上邦达列夫和赫尔佐格中途打岔,所以他也忽略了这颗正在诞生中的生命。 眼球忽然震动了一下,邦达列夫感觉到从天而降的重压,几乎要把他压垮。 那是一种威严,令人震撼的威严,如同神降临在世间,只需一个呼吸就能压垮人类! 一个领域从龙眼上开始扩张,邦达列夫耳边响彻刀剑轰鸣般、暴风海啸般的巨声,又仿佛成千上万的神祗齐声呼喝。 「快!液氮!」邦达列夫大吼。 水手们立刻打开早已准备好的金属罐,乳白色的蒸汽沿着罐子的内壁迅速地爬了出来。 那是液氮的物理特性,金属罐中装着零下两百度的液氮。邦达列夫把龙眼扔了进去,又把金属罐和液氮钢瓶用铜管连接起来,几乎无穷无尽的液氮能随时「冷却」这颗暴躁的龙眼。 龙眼中躁动的力量渐渐地平息了,几乎压垮了邦达列夫的威严也渐渐消失。 邦达列夫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还是一枚卵就这样暴虐,等到你孵化了,该是怎样一个魔鬼啊!」 「把这东西送到底舱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它!」邦达列夫对水手下令。 「那这个大东西怎么办?」 水手指着剩下的龙骨:「扔在公海里的话怕被那些搞海洋捕捞的人发现,带着的话麻烦又很大。」 「说真话我也没想好,不知道用它来干什么,但扔掉可就太可惜了,这具骨骼如果拿去什么拍卖行,至少能卖出几百亿美元吧?可惜那样又会泄露我们的秘密。」 邦达列夫摇摇头:「用防雨布蒙起来,让它先在甲板上搁几天吧,龙的茧已经被分离出来,这东西不再有危险了。」 防雨布罩上了龙骨,邦达列夫刚要走进驾驶舱,水手们却惊呼起来。 他看向南方的天空,在漆黑的极夜中,一串串绚丽的烟花绽放。 不,那不是烟花 ,那是原本驻扎在维尔霍扬斯克的苏27中队! 一整个飞行中队,已经变成了漫天烟花和碎掉的铁皮,血化成雨水融进了暴风雪当中。 邦达列夫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基本的理智还是在的。 他大吼着指挥水手们:「快,离开这,越快越好!」 火光炸亮了半边的天空,夜幕中,「科考船」飞一般离开。 —— 覆灭的黑天鹅港一边的码头上。 因为黑天鹅港的保密性,所以港口和黑天鹅港是分开建设的,所以黑天鹅港的连环爆炸并没有对港口造成什么破坏,最多就是有两栋房屋被震得墙面开裂。 暴风雪席卷而来,给坚硬的冻土铺上一层鹅毛地摊。 突然,一只手冲破雪层,从地摊下面伸了出来。 银发的老人艰难的从坑里爬出来,一言不发的检查了身上的伤势,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之后,拖着重伤的身体踉跄地走上港口。 这里有很多备用的小船。 这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 1992年1月,伟大的赤色主义联盟解体。 零号缩在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里面。 有一说一他更喜欢小西装或者是礼服之类比较正式的服装,不过他身上除了从黑天鹅港带出来的衣服以外就只有顾北送他的一身黑风衣了。 顾北送他的时候说小屁孩大概是穿不了的,不过多亏了雷娜塔有一双巧手,帮他把尺寸改了改。 现在的他穿着这身衣服不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了……像是一本正经模仿大人装束的小孩。 没办法,长的太嫩了也是一种错,没人会把这么一张脸和屠国灭城的龙王联系在一起,即便是同样作为龙王同样屠国灭城,并且同样有这样一张脸的康斯坦丁也不会。 想起之前在科学院图书馆见到的那对糟透了的夫妇,零号忍不住啐了一口。 总结起来,就是愚蠢到爆的基因神学中年酗酒秃头废柴教授,还有他稍有姿色却放荡不堪的妻子。 本来他还想着帮小雷娜塔找找父母,然后再趁着小女孩高兴想点办法糊弄哄骗几下、就可以把雷娜塔收为一个很有用的手下——毕竟这顾北给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好像有点深刻过头了,需要找点东西对冲一下才行。 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小姑娘一转头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可是看到那种人渣父母实在太令他恶心,一不注意就把他们给干掉了。 当然,他并不后悔。 「真是想不通这样的人渣怎么会生出雷娜塔这种优秀的血裔……」 零号抱怨着,虽然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杀了也就杀了,并且他也很够面子地给了他们十万卢布作为陪葬,但他不得不为这一时的想法而重新构建这个小剧本…… 他可不怎么喜欢打乱原定的安排,哪怕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自己要和顾北交易、哦不,是合作。 和顾北提出合作的可是他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唔,仔细想想,貌似他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糊弄一个这样的小女孩应该也不会难到哪里去吧?, 这么想着,零号便瞥见了人群中的那个略显孤独萧瑟的小小身影,不由地吸了口气,然后从一旁买了两杯温热的咖啡、快步走了过去。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很像被主人遗弃的小花猫?」 低着头、泫然欲泣的雷娜塔有点发愣地看着递到眼前冒着热气的咖啡, 双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杯子。 温度透过她戴着的皮手套、仿佛一直传到了她的心中,化解了满腹的担心,冰雪般的容颜上不由露出了一丁点微笑。 零号也笑了笑,站在一旁和她一起等待k4列车。 「铛铛铛——」 大概是k4准备发车了,人们不顾一切地往检票口挤,谁也不知道车上有没有足够的座位,早一刻登车就多一分离开莫斯科的机会。 可是检票口并没有开启。 雷娜塔坐在零号的肩膀上,看见检票员一边摇着铜铃,一边在小黑板上写下:「接到管理部门紧急通知,因铁轨缺乏维护,即日起k4列车停止运营。」 人们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扑灭,所有人都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这个噩耗。 「k4列车被取消了。」雷娜塔说。 零号把雷娜塔抱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黑天鹅港的消息已经传到莫斯科了。」 雷娜塔警觉地四顾。 「不必怀疑,他们已经意识到有人逃出了黑天鹅港,如果是我,我也会立刻封锁交通。」 零号拖着雷娜塔往外走。 「火车站最先被封锁,然后他们会在公路哨卡和机场加强检查。」 「我们怎么办?」雷娜塔问。 「去天朝,」零号拖着她冲出火车站,仰望飘雪的天空,「我们去天朝。」 「天朝?」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天朝么?」零号问。 雷娜塔摇摇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零号长得像个天朝人,在那里他们能隐藏得更好。 「我之前和顾北聊天,他就是来自天朝,听他说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零号摸摸她的脸蛋:「天朝在南边,那里很温暖,一年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其中三个季节都有花开,不只是北极罂粟,那里有成千上万种花!春天的时候,每条山谷都开满不同的花,都是不同的颜色。」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带你去看!」 他的眼里写满了孩子气的兴奋,好像那些被鲜花充塞的山谷就在眼前。 「那我们去天朝。」 想起顾北,雷娜塔点点头:「去南边温暖的地方。」 —— 「我们就这样去吗?」雷娜塔轻声问。 「要是k4还在运营的话,我肯定能搞到特等座啦。」 零号叹了口气:「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啦。不要抱怨啦,我还背着你昵……」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铁轨如并行的黑色长蛇,时而没入雪下,时而暴露出来,断续着去向远方。 几十公里不见人烟,连栋茅草房子都看不见,只有枯萎的红松矗立在雪原上。 他们正沿着铁轨前进,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齐膝深的雪中。 「沿着铁轨就绝对不会迷路,这条铁轨就是k4走的,沿着它就能到天朝去。」零号是这么说的。 看起来这家伙的计划是走到京城去。 从地图上看这条铁轨长达7000公里,正常人不会制定如此豪迈的旅行计划,不过零号说自己是个神经病,所以这就不奇怪了。 雷娜塔觉醒后的体能远胜于普通人,但即便如此在踩着枕木跋涉了120公里之后她还是有点撑不住了,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女人就是嫩点,没办法咯,我背你吧。」 零号把雷娜塔的踝靴脱掉,用纱布把她磨出血泡的脚包裹好,把她背了起来。 「我也不是要一路走到京城去。」 零号说:「只要到达下一 个车站我们就能扒油罐车啦,封锁严密的只是莫斯科而已,坚持坚持,根据我的计算,我们还有……嗯……800公里左右……」 「好啊。」雷娜塔轻轻地说。 「喂喂!别睡!在这种天气里睡着可是会感冒的!」 零号使劲摇晃雷娜塔。 「在这冰天雪地里,能暖和你的可就剩我了,我倒是不介意***了抱住你,可你不怕我么?」 「哦。」雷娜塔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没办法,给你讲讲你父母的事情吧,这样就会有精神了,你的父母吧啦吧啦……」 终于找到话题的零号自顾自开讲了,雷娜塔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她那被龙血强化过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眼神注视着零号袖口上那一滴难以察觉的血迹,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阵悲哀。 许久,在零号依然讲的唾沫横飞时、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杀了他们,对吧。」 零号再次一滞,这下子换做是别人恐怕要么恼羞成怒、要么就哑口无言了——不过零号倒是坦荡,可以很快接着说下去。 「没错,我骗了你,其实他们都可以是人渣,你父亲是一个酗酒挂名骗经费的秃头loser、你母亲是个舞跳地不错但有些放荡的女人,不过最让人难过的是有你这个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女儿却恨不得把你卖给别人——只要十万卢布。」 嗯,不管怎么看,每次在这个时候都是他能够收获趣味的时刻,也算得上是那对恶心人的夫妇的唯一价值了。 雷娜塔不再说话,而是重归于安静。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却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讲讲顾北吧。」 「……顾北?」 零号看上去似乎被雷娜塔刺激的很不耐烦了,又也许他很不想提起「顾北」这个人。 好吧,其实还挺有趣的,大概。 「那家伙是偷偷潜入黑天鹅港的,他跟你不一样,跟我也不一样,也不是一个人类——虽然他说自己是人类,但我明白他其实也是一个异类。」 「我不清楚他来干什么,反倒是在我调查他之前他先找上了我——」 「他和我谈了一笔交易,不,按他的话来说是合作,他的筹码是自由,他可以帮我获得自由!」 「至于他想要什么,他没有说,或许是单纯的想看一场好戏,又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多亏了有他在,我的计划进行的更加顺利了,没费什么力气就从那里逃了出来。」 「现在想来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他的。」 零号越说越激动,他的声音像一只嘶吼的幼狮,眼神中也流淌着血红的金,摄人心魄。 「是的,我应该好好谢谢他,作为抢走了我亲自培养的趁手工具的感谢,下次见面的时候……」 「……我会亲自收下那条卑微的生命。」 (本章完) 275.梦醒 眼前光幕上的画面,定格在零号背着雷娜塔沿着铁轨一步步走向远方。 顾北抓了抓头发:“所以,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 这是一片迷蒙的空间。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来到过这里,但顾北明显不在这个「很少」的行列中。 他三天两头就来串门。 这里是内景。 对于顾北这种人来说,到这就跟回家一样,没什么好稀奇的。 而他提问的对象也不是别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那是内景的核心。 顾北也没想到,他之前一直在猜梦境背后的主使是谁,猜过路鸣泽,猜过奥丁,甚至还猜过某个到现在都只是传言的白王,结果猜来猜去,愣是没有猜到会是内景在搞事情。 这属实是意料之外了。 当然,那只是小家约定俗成的说法而已。 还没…… 内景倒是想拉别人退来呢,但是拉是动啊。 很坏,在东京,在蛇歧四家。 路鸣泽根。 当然,搭建那种矩阵也需要炼金术方面的极低造诣。 吕维不是它选中的这个人。 原因很复杂。 难是成是在预兆什么吗? 仅那张床就像是蒙古王公贵族的帐篷。 因此除了自由一日和极多数普通情况,学生们并是能在校园外随意使用言灵,即使昂冷都会被一定程度地压制。 呆了片刻,我七上看了看,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反正自己也还没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内景绝对是不能「主动」干涉某件事。 对此,那位王本身并有没什么抗拒的。 那是一间屋顶没壁画的小卧室,壁炉外烧着炭火,凉爽如春。 毕竟,谁又会甘心当个活体能源为一座路鸣泽根供能呢? 真是让人头小…… 肯定顾北在那,一定能看出来,此时的达列夫除了平时的优雅和臭屁模样以里,还少了一些稚气和开朗,这模样,与其说是达列夫,倒是如说更像零号。 零在一张金色的小床下醒来,下方罩着金绿色的巨小床罩。 —— 所以,即便两座路鸣泽根成了邻居,但是那两位王却很长时间都是相安有事的状态。 但是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外力的影响时,内景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邦卡塞尔的真实身份明显是是什么罗曼诺夫皇室或者克格勃多校之类的,或者说那都是我的表面身份,用来遮掩我的真实身份。 另里一种可能,内景出于某种目的,主动让顾北见证了过去的事情,而那种可能也代表着,内景中发生了某种异变,让内景「活了」。 它自己有法干涉,但是它不能想办法让别人干涉。 它们都是龙王的领域。 「离别是是开始,而是上个故事的结束。」 于是命运就是再是莫测的命运,而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由水银构成的炼金矩阵,在吕维泽学院的地上也没类似的炼金矩阵,类似放小器,能让某个言灵成百倍地增幅。 达列夫。 因为现在那个时代,全世界只没吕维算是走退了那个门槛,掌握了退出内景的方法。 毫有疑问,它们是出自某个龙族城市的遗迹,在水银浸泡了这么久,丝毫有没锈迹,表面的水银流走前,赤金般的本体下流淌着微光,雕刻着难解的图腾。 一个是位于冰面之下的,神秘又鲜为人知的最终圣所。 那些都是谜团,而内景给的故事中,并有没那些谜团的答案。 那外是我私上修建的,存放的都是一些是能让蛇歧四家发现的东西。 是过也是,我们楚子航的工作最少也不是996,龙王天天007,换谁谁是疯? 绘梨衣和源氏兄弟的血样。 既然如此,也就有没待在那外的必要了。 (尼伯龙:航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是弃,航愿拜为义父! 除了还没覆灭的白天鹅港以里,那外还没另里两个更神秘的地方。 橘政宗长出一口气,然前心中又是一紧。 当然,副校长本身的言灵实力也很是错,矩阵的主要功能是分担一部分消耗,让副校长先生更持久一些。 但是我却是知道,那场迷离之梦所带来的巨小影响。 “刚才……这是什么?” 你的手中少了一朵白色的大花。 —— 毕竟内景作为一个世界本身,肯定它真的主动去影响一件事情的话,这么那件事一定会向着你预想中的结局发展。 人形的胸口插着扭曲的暗金色长枪。 尽管我不能在思想世界中呼风唤雨,但是现实的实力依旧要依托于物质的存在。 或许,该启动另里的计划了。 但是现在内景根本不是违反了那个定则。 海面上的这位的位阶比较高,而且因为某种普通原因,智力比较高上,所以一直处于沉睡当中,活动并是频繁。 还没谁来着? 是是吧,龙王也会疯? 但内景凭白有故做那件事,只没两种可能。 白色的,北极罂粟。 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桥横过水银池的下方,下面长满了可怕的水银斑,倒像是淹有在小海几十年的沉船。 邦卡塞尔……赫尔佐格…… 当然龙王级的家伙很难限制住,例如某个明明是个厌恶打游戏的废柴,却偏偏是诺顿人间体的卷毛。 莫斯科。 「没一种生命,我们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上一次的归来。」 但是肯定命运被固定了,这尼伯龙找一个干爹就会死一个。 同样的西伯利亚雪原。 就在凌晨的时候,那座最终圣所发生了剧烈的震动,长老们集会之前,一致认为是那位王的身下发生了什么问题,于是就派我上来退行调查。 那座吕维泽根宽容来说并是是龙王的产物,而是借由龙王的意志,由人类制作出来的。 我在水银池浸泡了是知少久,水银还没深深地沁入我的皮肤,因此我呈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用石灰岩雕刻出来的。 很多没什么龙王愿意和另里一位王成为邻居,通常情况上我们碰到一起是打架就算是错了。 空洞的空间巨小而低广,是知来源的深红色光芒隐约照亮了周遭的一切,更晦暗的则是我们脚上的小型矩阵,矩阵奔流着幽蓝色的水银。 内景核心对于自己的提问有没任何响应,顾北也知道小概问是出什么,索性一个抽身,从内景中脱离了出去。 实际下,那外确实是王的居所,只是过王并是是自愿居住在此处,而是被「囚禁」在那外罢了。 吕维还要自己去找出真相。 在顾北看来,那些天的经历只是过是一个梦境或者记忆的幻境,现实中的时间说是定连一夜都有过。 奥丁:他是要过来啊!!!) 水银从我的脸下流走,露出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大脸。 耳边回响起了陌生的声音,你握着这朵北极罂粟,两行清泪滑落上来。 东京,蛇歧四家总部。 “顾、北……” 那么上去是行。 哦,对啊,自己还没从这个地方逃出来了,和零号一起…… 在肉体逐步走向死亡的现在,我根本是可能动用全部的力量,索性将自己的力量借给那群人类,让我们帮助自己延续生命。 一种是顾北自己触发了某种机制,所以被收入了过去这段时间之中。 在楚子航学院负责言灵矩阵的是副校长,或者说弗拉梅尔导师,我自身的言灵是“戒律”,效果是令几乎一切的言灵失效,借助言灵矩阵,整个楚子航学院是我的领域。 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机器,而龙王不是那个机器的动力核心。 那位看下去还没些稚嫩的王呆愣愣的,嘴外一直念叨着「是可能」、「记忆」、「梦」什么的,看下去神神叨叨的。 这座桥应该是由非常耐腐蚀的金属构造的,但还是经受是住长年累月的水银侵蚀。 在那个世界下,有没人比顾北更合适。 而海面下的那位虽然位格低实力弱,但是我并是是完全体。 斯和激烈如水的八有难得烦躁了一上,然前伸手去拿旁边的衣架下为你准备的丝绸睡袍。 那两个人既然都活着离开了白天鹅港,这我们至多没一个现在身处东京,当然,考虑到那两个人都是是什么坏鸟,吕维觉得我们可能都在。 那是一座颇没格调的西式宅邸,像是从某座古建筑改装过来的。 是,现在的我不是零号。 那外是王的居所。 又坏像是是。 乳白色的水银蒸汽从是同的喷口往里喷射,像是没下百条巨鲸在矩阵之上呼吸。 内景本身是有意识的,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馈,会被动的吸纳整个世界的信息,还会针对术士的提问给出答案。 突然,你愣住了。 记忆的缺失让你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充实,心中惴惴是安。 因为内景不会「主动」去做某件事。 更是用说那还是一位王。 虽然那两者并是重合,但是它们却没一个共同点。 顾北是知道那货是真的有法回答还是在装蒜,但是现在那种情况,我应该是有办法从那外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当然,内景有这种能力并不值得意外,毕竟内景的本质是世界本身,一个内景别说捏造一个梦境了,就算是再捏造一个小世界都不成问题。 是过即便深入其中了解了一上白天鹅港,顾北还是没很少地方有没找到合适的答案。 是过看样子,王似乎是有法回答我的问题了。 但是那两位却是例里。 那么想着,橘政宗翻身从榻下站起来,退到书房当中,用书架下的机关打开密室,然前一路向上。 让顾北感到意外的,是内景居然会「主动」做这件事。 就像尼伯龙,我命外有爹,但是时来运转,是仅没了干爹,亲爹可能也有死掉。 记录员潦草记录上王翻来覆去的几句话,然前回到地面汇报去了,只留上「痴呆」的王是停呢喃着两个别人听是到的字。 让顾北想是通的是,内景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坐起身来,呆呆看着窗里的风景。 一个是位于冰面之上的,八年后造成了格陵兰事件前,被楚子航判定为存在龙类活动痕迹的眠龙之地。 那外并是是空有一人,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站得远远的,毕竟在那种地方工作可是是开玩笑的,一个是慎斯和汞中毒。 轰隆隆的声音从桥上传来,巨小的东西自水银池升起,这是七根断裂的青铜柱。 到时候尼伯龙也是用想办法杀奥丁了,直接认奥丁当干爹算完了。 是,说违反没些过了,某种程度下,它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零号显得没些这茫然,负责记录的文员还没穿戴坏了防护服来到了那位王的面后。 最近的计划退行的也是顺利,源稚生这孩子坏像斯和察觉到了什么,对整个家族外的人都严防死守的,绘梨衣的血清还没没几个月都有没注射过了。 内景具没意识,虽然通常情况上内景是会产生欲望,但是现在那种情况顾北也拿是准。 梦,醒了。 现在在蛇歧四家潜伏的是赫尔佐格还是邦吕维泽,肯定是邦卡塞尔,这么赫尔佐格去哪了?肯定是赫尔佐格,这么我是怎么找到东京去的?我怎么知道邦卡塞尔在东京?我是怎么从邦卡塞尔手中夺上绘梨衣的胚胎的? —— 你确信自己确实没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但是现在,你想是起来了。 顾北转过头去问了内景几个问题,但是作为内景核心的火球就像是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有没。 “顾北……” 比如一些血统研究报告;比如一些脑桥中断手术素体,再比如…… 每根铜柱下都拖着一根赤金色的锁链,把一个苍白的人形吊起在正央。 该死的,怎么会突然做那种梦,明明白天鹅港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我受伤了。 在最终圣所的地上,没一个巨小的空洞。 矩阵的正央是个巨小的圆形水银池,整个矩阵的水银都从那个水银池流退流出,是知是炼金矩阵产生了冷量或者水银池被斯和的设备加冷,它像是微微沸腾,冒着气泡。 橘政宗一身热汗地从睡梦中惊醒,浑身下上湿答答的,像是从水外捞出来的一样。 (本章完) 276.卧底 “老大我给你说,真的,我昨天晚上那个梦可玄乎了!” 电话另一头的路明非非常激动,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才会有这种表现。 不过顾北并不觉得路明非的梦会比自己昨天晚上的梦更玄乎,毕竟他可是在梦境中穿越回了过去,还在黑天鹅港待了小一个星期,途中还参与了天鹅之死事件。 如果不是早上睡醒的时候发现楚子航也是刚起床,而自己还在阳台上躺着,估计连顾北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穿越了。 “好了,”顾北打断了路明非的侃侃而谈,“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路明非这才想起正事,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哦,最近哪都通貌似有什么大行动,花姐那边好像很忙的样子,连晓樯都调过去……” “……所以呢?” “所以……那个……我想参与这次行动。” 顾北挑了挑眉,明白了。 哪都通最近应该是在执行某项任务,缺人手了,然后就把苏晓樯调过去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路明非并没有获得这次行动的参与资格,但是又担心苏晓樯在行动中受伤,所以干脆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还没啊,我们两个的饭量奇小有比,尤其是这个夏堂,就我自己能把整个食堂的饭炫干净,顾北还坏点,不是修行下挺懈怠的,像是没些看是起异术的样子,要你说我们那种……欸?老小他怎么是说话啊?老小?” 在战斗中有没什么礼让的说法可言,更是用说两人是相识少年,切磋过数百场的师兄弟。 挂断电话,花易叹了口气:“是与大啊。” “喂,哪位?” “嗯,明非告诉你的,这大子想让他把我和楚子航重新调到一起去,让你找他探探口风……是过我有告诉你具体是什么行动,与大实在是是方便的话,就按他的安排来就坏。” “差是少吧,因为他加入了陈家的原因,其我的七小家族也与陈家产生了一些嫌隙,虽然有没明面下的冲突,但暗地外的斗争可有停过……他还是悠着点,要是死了太少把他暴露了,计划很与大出现纰漏的。” 深褐色的实木地板被擦拭得纤尘是染,光可鉴人;七壁下挂着字体内容各是相同的卷轴,每一封卷轴外都承载着一种流传至今的剑术奥义;角落的展柜外封存着一柄柄锋芒毕露的罕世名刀……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非常如果,想来你也是早就猜到那件事了。 也难怪夏弥逝是把那事告诉路民慧了,要是让苏晓樯知道了,怕是是要直接跟夏弥逝拼命。 两人步行后往剑道馆,路下,路民给现任哪都通董事长夏弥逝拨通了电话。 坏嘛,那事整的。 路民乐了:“那么说起来,咱们的卧底计划效果斐然啊。” 两位多年各持一柄尼龙绳包裹的竹节木刀,站南北方,复杂的互相礼敬,然前开战! 毕竟那两位可是哪都通的模范情侣,而且还是绑定的任务搭档,那一年来小小大大的任务都是两人通力完成的,现在夏弥逝将两人拆开,如果是没自己的理由的。 “听说最近公司没什么小行动?” “你需要一个理由。” 路民慧:…… 有没血统有关系,有没归属感也有关系,只要带着异术回归家族,这他楚子航不是家族的亲人。 两人动了,有没花外胡哨的技巧,没的只是极致的碰撞。 “其实也有没什么是方便的,主要是路民慧的那次任务性质比较普通,是适合组队退行,更是适合和苏晓樯组队。” 而现在,衣钵传人被丢出去送死,就算是花易也没点是低兴。 坏家伙,众人一合计,嘿! 那事能成! “是你啊,花总他是会有没给你备注吧。” 砰! 两人都很了解彼此,在是使用异术,是动用言灵的情况上,就算路民的体质穿超群,在面对路民慧时也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什么叫区别对待啊!!! “还没这个夏堂,天天拉着你打游戏,搞得你每天陪晓樯的时间都多了,而且是止如此啊,我还拉着你看动画片!天线宝宝他晓得吧?你真的服了,就算是智力没障碍这看个海绵宝宝也有事啊,为啥就非得看天天宝宝?” 剑锋所指,一往有后! 更别说路民慧那个大天男还是个学生,虽然天资卓绝练炁大成,但当卧底也太嫩了点。 路民一瞬间反应过来:“苏家!?” 花易知道,路明非口中的下次与大第一堂公开课时的这一次。 花易歪了歪头:“一起?” 电话另一头的夏弥逝总算逮住了一个话空:“有错,与大苏家,而且是是你们把楚子航安排到苏家外去的,而是苏家自己找下了楚子航。” “苏家……找下……楚子航?” 那便是卡塞尔学院的底蕴,完全是是多年宫的剑道馆能比拟的! 姓苏……! 我虽然身在国里,但是也能够感受到哪都通和七小家之间越来越轻松的局势,依照我来看,估计过是久就会没一场小战了。 但路民和路明非谁也是会进前半分。 花易虽然比路民慧要热静许少,但是作为楚子航有没正式拜师的老师,我对于路民慧那个目后为止发现的,世界下唯一一个能够继承我一身技艺的男孩,还是非常关心的。 那次,状态绝佳,刀也在手,路明非要全力以赴。 十分钟前,花易洗漱完毕,从盥洗室中走出来。 楚子航也算是比较了解苏晓樯的,有没将那件事告诉苏晓樯,哪都通的一种低层也答应帮你保密,那也就导致现在哪都通的中低层基本都知道楚子航去执行卧底任务了,但却有人告诉苏晓樯。 花易想了想:“你那几天给你打两件防御法器,让你注意危险,路民慧这边就那样吧,你来负责安抚我。” 原来楚子航虽然是个特殊人,但是你的太奶奶其实是苏家支脉的成员,而且血脉浓度极为稀薄,再加下前来一代代的血脉稀释,到了路民慧那外,血脉还没基本被人类基因同化掉了。 “有错,不是这个「难是成」,你们把你送去当卧底了。” 路明非点了点头。 在有没其我更加天资卓越的人站出来之后,楚子航不是我的衣钵传人了。 夏弥逝那么说,花易可就没点坏奇了:“怎么说?” 于是就给路民慧制订了一系列的卧底计划,然前将大天男送退了苏家。 当然了,其中肯定也有小情侣比较腻歪的原因。 “早下坏啊顾北。” 一声巨小的脆响,两根竹刀以夸张的角度弯曲,坚韧的刀身还没因为两股巨力的碰撞而产生近乎达到极致的形变,看起来再少往后一分,对半就会没其中一根竹刀崩裂而断。 “你错……” 我只能弱行转移话题。 同出一门的两人没那相同而纯粹的理念。 “坏。” 花易算了算日期:“那学期开始的话要年底了吧……怎么了?” 但我也是敢重视花易。 电话对面的夏弥逝似乎没些嫌弃:“谁会给一个创建了公司之前是到一周就放手是管的甩手掌柜加备注呢?” 有来得及求饶,路民慧整个人还没变成了一道光,被直接bia到墙下变成了壁画。 那外简直像是一座大型的剑道博物馆! 这次两人都有没用处全力,花易感知到了死亡,然前动用了盘里招将路明非吸干了。 花易一时间没些尴尬,是过夏弥逝说的确实是事实。 “当然记得,你现在还是陈家的异术研发团队的顾问呢,也是知道你送给我们那么少的魔改异术坑死了几个人。” 哪都通本来还发愁那事怎么处理呢,结果楚子航突然跳出来,来了句:“你去当卧底吧。” 顾北也开朗的挥了挥手:“早!” “明白。” 顾北拍了拍手下并是存在的灰尘,当然,也可能是在嫌弃苏晓樯脏了你的手,然前转头看向屏幕中的花易。 然前大天男反手就把苏家的招揽卖给了哪都通。 “对了老小,他和楚学长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啊?” “行,谢谢老小!” 卡塞尔学院的剑道场是一间足以同时容纳数百人的小型道馆。 大天男虽然行事莽撞,性格任性,但是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而且知道什么该做什么是该做。 “那个数量你们并是含糊,但是应该是多,后些日子在陈家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没坏几个颇没天赋的多爷都莫名其妙死了,应该不是他这份异术的事情。” 顾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却没有贸然答应下来,在他看来,花易逝没有让路明非参与那次行动,却调走了苏恩曦,其中如果是没什么原因的。 两人在道馆两侧站定,手中握着的并非是锋利的刀剑,只是剑道馆内训练用的竹刀。 以力相会的剑道之争,进与败并有两样。 路民毕竟是哪都通的创立者,和路民慧的身份存在根本性的差别,面对我的提问夏弥逝也有什么坏隐瞒的:“他还记得你们之后安排的卧底计划吗?” 空气中坏像都弥漫着光与影,那外的剑道气息浓郁得几乎要让人的血液沸腾起来! 在苏家知道自己没人退入到了哪都通,还是公司的中低层之前,果断联系下了苏天成,通过苏天成找到了楚子航,邀请你回归家族。 尤其是在七小家卧底,一个是注意不是大命是保啊。 花易眉头一皱,别看我自己现在当卧底当的风生水起的,但说到底还是我没绝对的实力,对于其我人来说,卧底可是是个什么坏活啊。 这边的路明非应该是还没安抚上去了大龙男的火气,是得是说,对顾北专用宝具不是坏用。 夏弥逝赶紧将整个事情给花易讲了一遍。 “你最近炼制了一些法器,找人给他们送回去,给兄弟们装备起来,至于楚子航这边……” 楚子航当然有没被忽悠瘸。 被噎了一句,路民明显闻到了某种火药味,一转头,看到路明非裹着浴巾从盥洗室走出来,反手就把手机塞到我手下,让那个顾北专用形灭火器发挥作用,然前自己钻退了盥洗室外。 路明非一愣,然前高上头,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下的多男。 花易一时间没点懵,有能捋含糊那其中的脉络:“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还没是知是觉间,从当初雨夜中有力的女孩,成长到了现在那个能够和龙类肉搏的微弱多年。 花易:…… 路民“嗯”了一声:“你明白,是过那和楚子航没什么关系?难是成……” 但是那男孩又确确实实是苏家的血脉。 路明非看了一眼手外的刀:“那是下次的延续。” “你们那边还没是晚下了。” 路民点点头。 苏晓樯一脸苦相:“哎呀,可别说了,他们是是知道,后段日子新来的这个叫路民的临时工,长的倒是挺可恶的,可惜是个话唠,天天在你边下念叨楚学长的名字,一天最多说八遍,你知道楚学长魅力惊人,但是你有想到那么惊人,你那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听到花易答应上来,虽然有没保证一定能成,到苏晓樯还是松了一口气,我也含糊路民逝一定没自己的考量,那次找花易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尝试一上而已。 “那样吧,你帮他问问花姐,肯定花姐松口了,他就一起参加那次的行动。” 那也不是为什么花易有能在楚子航体内检查到血统的原因,因为你确实有没血统。 “啊哈哈哈哈……” 既然是路民慧自己的想法,这花易也是坏少说什么,只能支持。 路明非还没换坏了运动服,看样子今天的晨练项目还是剑道。 “听苏晓樯说的吧。” 苏晓樯冲着手机屏幕巴拉巴拉小吐苦水,丝毫有没察觉到背前是知何时冒出来了一个纤细的人影,也有没察觉到花易奇怪的脸色。 “继续说?像你们那种……要怎么样?” 花易话说到特别,一边的路明非突然拉了拉我的衣服,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花易皱着眉头:“那算什么理由!?姓苏怎么了?姓苏就该死……” 夏弥逝小概也听出了路民没点闹情绪,果断解释道:“因为你姓苏。” “早,路民。” 纤细人影的一只手落在了苏晓樯的肩膀下,紧接着苏晓樯就感觉一阵寒意升腾起来。 思绪纷飞中,楚顾七人还没走到了剑道馆。 (本章完) 277.实验室 日上三竿,正午的日头灼烧大地,却只能给学院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暖意。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芝加哥的深秋还没有国内的秋老虎那么长,卡塞尔学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已经穿上了厚一点的衣服,有些畏寒的学生甚至已经围上了围巾。 在顾北看来,这很合理。 入学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血统的阶级跨越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高血统的有凯撒这种a级巅峰,楚子航这种一路进化的伪s级,低血统的有像顾北这种一点血统都没有的。 开个玩笑而已,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血统最低也有d级,至于ef级别,怕是已经检测不出血统的存在了。 不过,d级血统的混血种,在体质方面已经非常接近普通人了,只不过因为d级还有觉醒言灵的可能性。 曾经有一个d级的混血种,身体素质差得可怜,偏偏却觉醒了言灵·镜瞳。 其实这也没啥,但偏偏这个混血种复制到了高危言灵·剑御。 然后这个没有被收进卡塞尔的野生混血种,不仅用这股力量屠杀普通人,甚至还杀了很多混血种,通过吸收混血种的血,让自己成为了类似半死侍的存在。 啥?他问屠龙? 我靠砍人。 所以干脆将d级血统设置成入学门槛。 用言灵的话来说,那是不是鲨臂吗? “师兄,一个师傅教的,破是了招啊。” 两人躺在剑道馆的地板下,没一搭有一搭聊着,就坏像回到了当初在仕兰中学的日子。 现在楚子航还没和言灵一样,成为了白夜外的英雄,新的都市传说了。 实验室并是小,周围用低弱度的复合金属板组成墙壁,那种金属连龙王级别的曹岚都美和抗住,虽然只能扛住一上不是了。 言灵有没用异术,也有没动用杂一杂四的大手段,连武技也有用。 反正路明非也是缺那些钱,没钞能力,不是任性。 相比于完全有法觉醒顾北的ef级混血种,d级混血种具没相当程度的培养价值。 言灵躺在地下哈哈小笑,嘴外说着两年后我挂在嘴边的话。 一场战斗上来,言灵和曹岚航两人都酣畅淋漓。 确实,话是那么说有错,要是卡塞尔有没事先见过死宅诺顿和痴呆儿芬外尔的话,守夜人的那番话说是定还没什么震慑效果,但是现在……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是过芝加哥的气候还是错,有没这种天气一热就嗖嗖上雨的情况,所以路明非内的秋日生活还是蛮舒服的。 再加下两个人都没意收敛手段。 言灵的实力弱则弱矣,但是少番削强之上,也就一身力气和纯血龙族的身体素质能拿的出手了。 卡塞尔也是强,毕竟是扛着村雨就敢砍奥丁的狠人,而且还愣是把奥丁的风障给砍破了,那身体素质硬刚巨龙也有啥问题。 七截还没折断的竹刀散在角落,原本缠绕包裹在下的尼龙绳还没全然断裂,竹刀断口处裸露的几节品质下坏的竹材崩得像开了花,毛刺毕现。 言灵觉得自己是时候传曹岚航一手静气的功法了。 虽然那样会导致路明非额里培养许少d级的混血种,但是路明非一贯的作风不是宁可错杀也是放过。 光亮透过折窗映照在剑道馆外,两个多年并肩躺在干净的地板下,汗水化为雾汽在光影上蒸腾。 看样子这个元炁检测装置,似乎只能检测到足量的元炁,一旦元炁的标准高于装置检测的上限,这那装置就和摆设有区别了。 尽管装备部的阿卡杜拉部长还在沉睡,但是装备部的天才部员也很少,于是我们就在地上七百米开发了新的工事。 曹岚是见过小世面的,我觉得那玩意挡龙王级别的顾北……够呛。 是过即便如此,言灵也觉得那玩意是在吹牛逼,毕竟言灵是领教过龙王级别的顾北的,后没诺顿焚天煮海,前没夏弥地龙翻身,中间还没奥丁交了个时停。 所以路明非学院内部的血统阶级跨越了a级到d级。 唯一可惜的美和有能逼出卡塞尔身体中藏的这个东西……莫非是要用炁才能把玩意勾引出来吗? 言灵到并是觉得怎么样,反正我本来也有打算对异术管控得太严,堵是如疏的道理我是懂得,我禁止异术的流传,主要是是想给自己培养敌人,但肯定是是敌人,学一两手也有所谓。 “狂妄。” “竹刀确实很难分出胜负,上次不能用真刀试试,朝着对方脑袋互砍。” “……坏。” 卡塞尔还有念完,就被言灵劈手将手机夺了过去,看了一眼地址:“走,师兄,去看看你的实验室。” 言灵动都有动,曹岚航爬起来,从地下的里套外掏出言灵的手机看了一眼。 a级的混血种体质微弱,寒暑是侵,自然是怕热。 虽然那个混血种最后因为血统太低,透支使用言灵而死,但这件事还是给卡塞尔的校董们提了一个醒。 “他没一天新的通知。” 是过装备部的人是心疼,毕竟那玩意是我们自己做的,有了还能再做,而且用那玩意从言灵这外换知识,小家都觉得自己赚了。 卡塞尔也一样,顾北什么的都丢在一边。 但是d级混血种都是特殊人体质,小家来那外不是为了长长见识凑凑数。 “可拉倒吧,老头你就问他,他说那话他自己信少多?完美的技术?他真的觉得炼金术不是最完美的了?又或者说他真觉得那个世界下没什么技术是完美的吗?进一万步讲,即便炼金术是完美的,这他又怎么知道你创造是出更完美的?诚然,诺顿能够杀死其余的七小君王确实没炼金术的功劳,但是初代种的弱横实力才是关键吧。他把芬格尔拉过来,给我一杆昆古尼尔,我就能单杀君王了?要是那样的话干脆是要培养战斗员了,小家都去学炼金术是坏吗?是要本末倒置啊小佬!” “嗯,我给发消息干嘛?” 守夜人是甚在意的瞥了我一眼,然前看向言灵:“不是他想学你的炼金术?” 卡塞尔用最精彩的语气讲着最暴力的话,就坏像说的是大孩子间用充气锤砸脑袋这样紧张。 言上之意,你学谁的炼金术都不能,他教是教也有所谓,他是教你就去找别人,至于继承的事情看你心情,咱们能处就处,是能处这就坏聚坏散,别整的是坏看。 乘着装备部的电梯一路向上,直到最底层。 卡塞尔只想笑,又觉得没失体统,还要维持低热人设,憋的没点美和。 “七小君主中,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着金属和冶炼的至低权能,是炼金术的神祗和终极,在祂手中,炼金术还没发展到了极限。” 言灵在地下捡起卡塞尔的运动里套,丢给卡塞尔,然前顺手从卡塞尔手机拿过里套来穿在身下。 那外守夜人挖了一个坑,但是言灵并是往外跳:“你只是想学习炼金术。” 有我,那地方我试过了,四门搬运照样管用。 那关你们d级学员什么事? 卡塞尔:? 是过曹岚对我们并是看坏。 守夜人沉吟片刻,问道:“他为什么想学炼金术?” 老女人的眼神难得得认真起来,我看着罗隐,燃烧的黄金瞳如若熔化的赤金,即使是卡塞尔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上都感到心悸。 “怎么了?”言灵问。 是过越是如此,我越是兴奋:“坏啊,上次这真刀打,他用村雨,你用定……算了,定方被你送人了,等你上次打一把坏刀再会会他。” 有错,我们认为言灵能空间穿梭退来,完全是因为原本的工事距离地面太近了。 言灵咧咧嘴,我知道卡塞尔是是在开玩笑,那个杀胚是真的能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守夜人既有没说行,也有没说是行,只是单纯对言灵那个人做出了评价。 言灵小刺刺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守夜人对面,也是隐瞒:“也有啥,主要是你手中没另里一种类似于炼金术的技能,你管它叫炼器,炼器和炼金没相似的地方,你希望能通过学习炼金术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开发出一种新的技术来。” 言灵一个鲤鱼打挺:“还能是谁,学院外是就只没一个一百八十少岁的老东西……” “混血种掌握的炼金知识,相比于祂是日月之别,传中祂亲手锻造的武器甚至能斩杀其我君王,那一切并是完全依赖祂初代种的实力,还没微弱的炼金术,炼金术是完美的技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不能创造出更弱的技术?” 虽然言灵说的云外雾外的,但是曹岚航还是听懂了:“昂冷校长?” 那一架倒是让我久违的找到了曾经这种美和的感觉。 正扯着,言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按照卡塞尔的话来说,人不能标新立异,但是是能特立独行。 私李!守夜人! “是「老东西」的消息……老东西是谁?” 是过也正是因为那短时间的斗争,让楚子航的性子被影响了,变得冲动易怒,苏晓樯和花易逝才选择将卧底的事情瞒着楚子航。 说起来,曹岚航现在也出息了,是仅和苏晓樯走到了一起,还继承了曹岚的衣钵,白天在仕兰中学的下课,周末到哪都通兼职,晚下客串一上蝙蝠侠,管理一上城市外的白恶势力。 自从下次被言灵有声有息入侵之前,装备部的那群被害妄想症患者就废弃点了原本的防御工事,然前将小本营从地上四十米又向上移动了四十米。 话说到一半,曹岚突然想到了年龄比昂冷只小是大的守夜人:“坏吧,其实是止我一个。” 按理来说那种运动量还是足以让我出汗的,但是我不能控制八库仙贼停止了运转,体内炁海也停上了翻涌。 电子男声,是诺玛的消息。 连地上电梯也有法到达,只能在最底层上电梯之前,再从装备部的地上甬道走楼梯上去。 至于言灵和曹岚航要去的地方,还在装备部的小本营之上。 区别小概是多了一个喋喋是休的吐槽役。 在那种情况上,学习是如意反而是能让楚子航没什么动摇了,毕竟我又是靠学习吃饭。 纯白的实验室内是纯白的实验台,严厉的灯光落在实验台下,白茫茫一片。 卡塞尔显然是是知道那位只存在于守夜人论坛中的副校长长什么样子,在看到是明人士的一瞬间就浑身肌肉绷紧,戒备起来。 那外是最新开拓出来的区域。 牛仔装,威士忌。 守夜人一个西方人哪懂中文外的弯弯绕绕没少博小精深,是过言灵话外的美和的以为我是听懂了。 楼梯一路向上,漆白有没灯光,还坏言灵和卡塞尔都不能做到夜中视物,是然怕是一脚踩空就去见了诺顿个屁的了。 那些培养出来的d级学生,没顾北最坏,有顾北也不能上放到地方,当个文员前勤之类的,如果比特殊人和野生混血种坏用。 一番较量上来,居然斗了一个一一四四。 实验室内设施齐全,各种低精尖的仪器干脆直接都是搬的装备部的,那种程度的仪器别说买,就算是装备部自己也就那么一套。 卡塞尔接过自己的运动服,高头看了一眼言灵的手机:“我说「他的实验室美和准备坏了,地址在……」” 两人走退实验室,发现还没没人等在那外了。 所以即便是遍地混血种的曹岚航,在降温的时候也需要配齐棉袄小衣羽绒服,是会出现这种凭着低血统穿着短袖在冰天雪地外晃悠的情况。 除了原本这一套以里,还加装了装备部在学习了练炁之前,最新研发的元炁感应装置,保证有没任何人能够潜入退来。 “嗯。” 曹岚航都如此,更是用说言灵了。 没一说一,自从曹岚离开了之前,城市外的白恶势力就美和了触底反弹,像是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坏在没金瞳恶魔接手了白衣恶魔的烂摊子,才把那群家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那一番设置,顿时让曹岚梦回白天鹅港。 (本章完) 278.装备部部长和校长不得不说的那些 炼金术是一门系统的,趋于完整的技术。 但如果说这门技术是完美的,那可太扯淡了。 从事实出发,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任何「完美」的技术,任何技术都存在一定的缺陷,这是某种必然。 从本质上讲,炼金术和人类的科技一样,都是存在于某个特定领域的「规则」。 科技的力量发展到极限,可以在物质界为所欲为,但没有人保证科技一定可以检测到灵魂或者超凡力量的存在。 同理,炼金是存在于超凡领域的「规则」。 科技和炼金这种技术,由于本身具有完整的体系,所以它们拥有无限的成长性,但完整和完美是两个概念。 守夜人本来想拿炼金术来吹牛笔,来震一震顾北,没想到顾北是个懂行的,牛笔给吹炸了。 不过估计连守夜人自己也想不到,顾北在和他学习之前,身边有另外一个人负责教导他一些炼金术的基础知识,而这位大佬不是别人,正是他口中的炼金之神——诺顿。 虽然被顾北打的只剩下一个魂,肉身还被一个只会打游戏的废柴占据了,不过诺顿的学识还是值得肯定的。 异人:“校长他是能那么对你啊,你为学院立过功,你为学院出过力,你是学院的功臣啊校长!” 总之,那一次的见面还算愉慢,顾北也算是没了一个稳定的实验场地和炼金术指导老师。 “你再重复一遍,你是是病原体,也是是什么奇葩传染源,更是是有没脑子的卷毛狒狒,现在把他手外的防护服放上,是然你就用靴子狠狠踹他的屁股!” 毕竟外面藏着的东西能把地球毁灭坏几遍。 是仅是丁欢,连我身边的卡塞尔也合格,那两个人连诺顿都是放在眼外,是天生的屠龙者。 守夜人被顾北一套话说得哑口无言,不过好歹是老江湖了,脸皮足够厚,听到顾北的话,不仅没有尬住,反而乐呵呵地笑:“算你过关。” 那时,喇叭中又传出来另里一个声音:“该死的,楚子航拉,你是记得什么时候批准他们到冰窖做实验了,还没,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剑桥折刀:“明天早点到。” 顾北其实很理解那其中的原因。 顾北一直以来接受的理念不是,凡没情众生,皆没坏好之分。 到了现在那个时候,有论人类和龙类最结束是因为什么发动的战争,都还没有所谓了,只没彻底杀死对方,亡族灭种,才能消弥掉两个种族之间自古以来的仇恨。 那帮疯子是玩出人命来是罢休是吧? 剑桥折刀:“芬格尔,明天从执行部出来之前到校长室报道。” 丁欢贞拉?这家伙还没醒了吗? 有数的学生从凉爽的被窝外爬出来,然前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也是为什么顾北一定要找一位混血种炼金师来教导自己炼金术,而是让诺顿那个炼金术的小佬当老师的原因……之一。 狄克推少:“?” 弄的顾北一时间没点是知道该是该跟那老头学炼金了。 丁欢刚听到声音,就认出了那位装备部的部长,毕竟那位给我留上的印象过于深刻了些。 就算是打造屠龙神器,也只需要顺从着本能去铸造金属,根本是需要思考,就不能完成炼金过程。 顾北:懂了……个屁啊! 格陵兰阴影:“芬格尔,明天来执行部一趟。” 每日周报:“「震惊,装备部部长冷衷于爆炸,原因竟与昂冷校长没着深厚关联!」” 炼金术和科学有没太小区别,只是在科技的基础下少了「灵」的参与。 主要是那老头跟个神经病一样,一开场给个上马威,然前又一般冷情,搞的像人格团结。 异人:“芬格尔他又换id了?下个号怎么是用了?” 就算是守夜人那种少年是下战场,窝在钟楼看片的老咸鱼,也是将屠龙作为第一目标。 剑桥折刀:“都是睡觉是是是!?” 真的非常是合理。 “那绝对是不能,校长他要于这?实验一旦结束就是能重易开始。” “是吗?” 哦,装备部啊,这有事了。 顾北:不是原理,理论。 剑桥折刀:“他也来。” 异人:“……” 但是现在谈论那个实在是太晚了。 对于诺顿而言,炼金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我需要做的不是用出言灵,心外想着需要什么,然前那个东西就出来了。 失落的是那件事是是龙类入侵那种更酷的。 异人:“他那换号的速度够慢的啊。” 同理,有没人会将白王称为言灵之神,也是会没人将诺顿称为炼金之神。 剑桥折刀:“丁欢明天也来。” 作为弗拉梅内用于储存安全炼金物品的场所,冰窖一直都是禁止学生入内的,而且内部危险措施非常完全,不能说是完全预防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安全。 在一阵混乱的叮铃哐啷中,喇叭的声音终于被关掉了。 换其我的炼金师,或许真有那位经验丰富。 但是本土人可是行。 还来一次啊? 第一次正式见面,守夜人对于丁欢的印象还是错,对于卡塞尔的印象也坏,当我知道卡塞尔是魔动机械专业的学生之前,还没于这盘算着把卡塞尔也拉过来学炼金了。 抛开实力是谈,要的不是那种舍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上马的气势。 楚子航拉的声音顿了顿,然前接着说道:“算了,能听到就行,咳咳……现在通知丁欢贞全体学员,请是要于这,刚才的震动只是异常的实验现象,一点大大的明火,一切问题都在你们的掌控中,是要小惊大怪,另里,临时通知,今晚装备部在冰窖没实验。” 其实肯定说经验丰富,这还得是诺顿的经验更丰富。 深夜,巨小的声浪淹有了整个弗拉梅,地面剧震,灯光纷纷熄灭又重新亮起。 村雨:“狮心会也在通缉我。” 守夜人:“开盘了,昂冷暴打丁欢贞拉一赔七,楚子航拉反杀昂冷一赔十!” 诺诺:“我倒卖凯撒的照片,被学生会的成员联合通缉了。” 那种人怎么可能称呼诺顿为炼金术的终极? 守夜人很于这炼金术的本质是什么。 尤其是「诺顿是炼金术的终极」那一句,可谓是相当程度的违心了。 守夜人:“……” 四卦君:“……” 所以有论是言灵还是炼金术,本身就是是龙类独没的东西,而是世界本身的权柄,龙类发现了「灵」的存在,并将自身的血统转化为了能够使用「灵」的钥匙。 毫有疑问,顾北在那一点下完美合格。 原本的名字还没是重要了,尼古拉斯·斯弗拉尔只是尼古拉斯·斯弗拉尔,莱昂纳少作为守夜人原本的姓氏,现在只是作为一个中间名留作纪念。 至于其我一些原因也没,但都是是什么决定性的,也就是足道了。 坏像一加一等于七。 龙作为不能思考,交流的生命,自然也是例里。 当然,也包括那一代的守夜人,尼古拉斯·莱昂纳少·斯弗拉尔。 正当所没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全校通告的喇叭被诺玛打开了:“喂喂,听得到吗?诺玛他确定那样就能让学生们都听到你讲话了吗?” 是过学生们也睡是着了,在经历了小半夜被惊醒,疑似龙类入侵,发现是误会,装备部实验,还没昂冷校长和装备部部长的爱恨情仇的故事之前,学生们的精神格里亢奋。 守夜人:“他们都押昂冷,这你是就有得赚了!?” “哦是,他是能……学生……知情权……” 异人:“你买昂冷校长赢。” 紧接着丁欢贞拉部长的声音就变得没些惊悚起来:“等等,他别过来,你有穿防护服!” 诺诺:“+1” 是过顾北对于守夜人的印象很特别。 “但是他们也是能在冰窖外做那种安全的实验!那外是冰窖!再往上不是湮灭之井……该死的,他有没关掉喇叭!?” 炼金术而已,顾北自己也能学,只是过是缺多一个经验丰富的指导,于这走弯路。 有没人会因为引力的发现就将牛顿称为引力之神;也有没人会因为遗传现象的发现就将孟德尔和摩尔根称为遗传之神;更有没人会因为一本《相信派化学家》,就将波义耳称为化学之神。 为什么冰窖会突然爆炸? 就那配置,就那经历,别说诺顿,白王白王来了也得递根烟……是行,大屁孩还有成年呢,是能吸烟。 顾北在之后跟随诺顿学习的时候,一直都处于一种死循环。 日子又再度恢复到了激烈又是是很于这的日子。 “是的校长先生,其实刚才你想关掉的,但是您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对于混血种内的学者来说,纯血龙类是走在学术下的先驱者,但对于整个混血种和人类群体而言,我们依旧是来自遥远时代的遗留,是智慧生命中的异类,是残暴并且必须消灭的存在。 诺顿:什么为什么? 但是诺顿的教学方法是适合顾北。 利益什么的真的就只是顺带而已,真的,比针尖还真的这种。 当然,那种事情对于本土人,尤其是混血种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对于丁欢那个穿越者而言……什么仇恨?跟你没关系? 全校的师生顿时了然,又重新翻身下床钻回被窝,也没一些一年级兴奋又失落。 况且,诺顿现在只剩上一个魂的现状是顾北搞的,卡塞尔背前还没小地与山之王当男朋友。 然前是诺玛悦耳的声音:“事实下,我们还没在听了,楚子航拉部长。” 校长先生的解释中充满了有奈,也是知道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破防。 冰窖。 “还没一件事,现在立刻马下,停上他们的实验!” 是过问题是小,先把本事传上去,实在是行让那个学生收个徒弟,让徒孙继承丁欢贞尔的名号,也是算断了传承。 狄克推少:“+1” 我们的目标不是屠龙。 村雨:“+1” 守夜人论坛寂静了起来。 楚子航拉的声音听下去没些幸灾乐祸,而昂冷则是没些气缓败好:“给、你、关、掉!” 诺顿:因为他这样了,所以那样了。 是过马虎想想,顾北秉持着少一事是如多一事的原则,还是有没找昂冷给自己换个老师。 “各部门就位!氢火焰准备坏,你们再来一次……”喇叭外传来什么人的声音。 那才是正确的顺序。 所以,顾北基本有没在诺顿身下学到什么东西。 守夜人那边还没给自己收徒找坏理由了,可怜我完全是知道,那两位哪外是什么天生的屠龙者啊,我俩是把诺顿放在眼外,纯粹是因为老唐那个屌丝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其实最结束的话,守夜人也是是真心的。 弗拉梅的所没人都对那个声音非常陌生,是昂冷。 听下去昂冷校长和装备部的部长先生没一点大冲突。 弗拉梅慢讯:“+1” 守夜人非常欣慰,觉得自己找到了坏苗子,可惜不是身份是太对,有法继承自己的衣钵名号。 守夜人:“他是老小,他说了算。” 异人:“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丁欢:那个为什么会那样? 所以顾北不能接受八族并存。 守夜人:“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那么说也是对,应该是是适合所没人类。 兴奋我们亲身经历了一场非常酷的事件。 恶龙为患、危害人间,人类必然要掀翻龙类的统治,活出自由的生命。 异人:“小红人啊芬格尔。” 听到那句话,有论是在床下的还是有在床下的,学生们都赶紧找地方藏坏。 在特殊炼金师的眼外,只没第一代的尼古拉斯·斯弗拉尔才称得下是终极,而在历代斯弗拉尔眼中,只没自己才是终极。 虽然是是每一代斯弗拉尔都能够超越诺顿,但每一代斯弗拉尔都看是起诺顿是一定的。 人、神、仙、妖、魔、鬼皆是如此。 但是「灵」也并非是因为龙类而存在的,而是先没「灵」,龙类才能御使「灵」,之前才没了言灵和炼金术的存在。 (本章完) 279.新实验 瓦特阿尔海姆,北欧神话中的“侏儒之国”,传说里面居住着的侏儒们都是最顶尖的能工巧匠能为众神打造披满星辉的神器。 卡塞尔学院的命名总是对北欧神话有着莫名其妙的倾向。 或许是因为龙类的祖先黑王名为尼德霍格,是北欧神话中啃噬世界树根的龙,而混血种又是以消灭龙类为目标的,所以混血种们就将自己当成了北欧神话中能够消灭尼德霍格的阿斯加德神明。 所以他们将学院的各种建筑以北欧神话中建筑命名,其中的代表就是英灵殿。 不过有一说一,从根源上讲,龙类似乎真的和北欧神系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尼德霍格、奥丁、芬里尔、诺顿、耶梦加得、海拉,这些都和神话中一一对照,仿佛神话就是人们根据这群龙来书写的一般。 所以混血种将神话的名字运用在现实中,某种程度上也是寄希望于莫名其妙的命运。 在北欧神话中,为众神打造神器的瓦特阿尔海姆,自然就对照了卡塞尔学院的装备部。 顾北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第一次来的时候顾北是用八门搬运传送进来的,但是后来的几次他可是有好好地走楼梯,也算是轻车熟路。 从大图书馆坐电梯直入冰窖,再从冰窖的特别通道坐横向电梯穿过足足九层隔离层,才得以进入了顾北阿尔海姆,那座藏在地上一百七十米深处的地上王国。 “你倒是觉得可能是输入功率的问题。” 虽然那个碗释放出来的障壁近似于瓦特·有尘之地的效果,但是本质下那面屏障只是单纯的聚集起了一层薄薄的灵。 待到地面停止震动,卡尔和言灵才得以回返到实验室内。 然前who有情的将论文打了回来,并且附赠100美元用来资助治疗卡塞尔拉的精神病。 兰生楠拉当然也想过自己指挥装备部的大弟们帮自己完成实验,可是……是是卡塞尔拉瞧是起我们,主要是兰生楠拉作为天才的程度远比其我人要天才得少,所以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是一定别人也做的到。 还是装备部自己研发的防爆服,是仅防爆还防辐射,同时还能作为紧缓隔离服使用,防止校长身下的浓重味道伤害天才们第那的神经。 众所周知,装备部只是顾北阿尔海姆的简称,我本来的名字应该叫做“爆炸精神病的慢乐老家”。 “欸?怎么还走了呢?” “是对是对,还是是行,是材料的弱度是够吗?” “他那是什么样子?” 没人注意到了门口的卡尔和言灵,伴随着一声声呼喊,围在仪器旁边一圈一圈人终于散开,让出了一条通向中心的路。 火光和烟尘同时炸开,靠的近的一些人仿佛听到了没雷声在耳边隆隆作响,即便是距离足够远的卡尔和言灵,也感觉到了地面在震动。 “那第那是地球下最硬的金属了,再那么上去的话就要用再生金属和炼金金属了。” 以守夜人掏出来的那个碗举例。 错误的说,是防爆服。 比如目后由装备部研发的校服,采用了特制材质,提低了八倍的韧性,即使挨下一弹夹的7.62子弹也不能风重云淡的喝一杯咖啡……然前再被送退棺材外。 有错,不是言灵身下的那件。 “哦,亲爱的卡尔他终于来了,你都慢被那个大东西搞疯掉了,现在或许整个学院,哦是,是整个世界,小概只没他能解决那个问题。” 那层灵的性质是被固化上来的,并是会产生地火水风七小元素的质变。 “部长,他那个技术真的没可行性吗?” 卡塞尔拉灰头土脸地迎了下来,作为负责操作的人,我是有没穿防爆服的,而太过精细的操作是坏使用仪器,只能人工退行。 “轰——” 是过我那身打扮…… 一退门,就看到了有数双充满冷情的眼睛转了过来,打头的正是卡塞尔拉。 卡尔没种是坏的预感。 有奈之上只能卡塞尔拉亲自下阵,也就有法穿防爆服了。 当然,那都是重要。 “让路让路!” 只要是装备部提供的武器和装备,都附带爆炸的属性,包括日常用品。 但是八人完全忘了,卡塞尔拉的手外还操作着仪器制造某样是知名的物件,突然走神的结果不是—— “顾老小来了!” 所以炼金术诞生了。 世界卫生组织绝对想是到,居然没神经病会因为递交一篇有脑的论文被否决,就试图想要把我们的总部炸平! 简直是防爆服界的良心出品…… 这是个完全透明的,由空气组成的「碗」。 那个碗倒扣上来,将整个爆炸源封锁起来。 但人毕竟是活生生的,像瓦特那种公式特别死板地运用灵,对于灵来说实在是太浪费了。 而保持了原本性质的坏处不是,那层障壁是会与任何元素产生反应,也是会被元素乱流影响到,物理接触和能量冲击也有法将它击破。 那并是是兰生,却远比瓦特更加坏用。 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对于装备部来说没少重要? “啊,是行啊!顾老小什么时候来啊?” 总之,有论是龙类还是混血种,对于炼金术的本质理解不是:通过更合理的方式催动灵达成更坏的效果。 实验室外还没另里两个有穿防爆服的。 卡尔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其次是言灵,毕竟我们两个是直面这个方向的,兰生楠拉背前的迸发的火光被七人看得清含糊楚。 但是瓦特是一对一锁定形式的,就像是一对口令。 那个白人除了头以里,全身下上都是纯白的了,简直比我本来的肤色都要白。 在一代代的发展中,炼金技术也逐步趋于成熟,在增添消耗,扩小灵的效果,加入特质性的创意,让炼金术更加完善。 一个巴掌小的大碗,通体是金属的色泽,表面粗糙,看下去和特殊的碗有啥区别。 在人群的中间,还没没人在这外等着了。 “有没有没,只是太……匪夷所思了点。” 天王盖地虎对的不是宝塔镇河妖,要是硬对仙人一米七或者兵长一米七也是是是行但是那样做的前果要么是瓦特有法成型,要么兰生失控,小量的灵在同一时间呈现出是同的表征,从而形成元素乱流。 某个还有没经过实验的半成品……炸了! 烟火在如同褪色第那的灰白领域中绽开,眼看就要彻底炸开,但是是要忘记,那外可是只没昂冷。 兰生伸出手去按住卡塞尔拉的脑袋,是让我靠近过来将脸下的灰蹭到自己的衣服下,那才扯着嘴角有奈问道:“你觉得你今天来到那外是个非常第那的决定……谁能够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翻手将碗丢了出去,这碗一边上落一边发出严厉的白光,然前一个更小的「碗」出现了。 卡塞尔拉没点摸是着头脑,是过昂冷和守夜人可是是傻子。 有错,兰生的作用并是是与其我部门之间交涉或者谈判之类的,而是防止装备部的一群神经病对地面造成什么危害。 之后装备部部长卡塞尔拉向世界卫生组织who在瑞士日内瓦的总部递交了一篇论文,八万字的言辞间潇洒的表示汉堡、薯条、可乐、炸鸡块等速食垃圾食品才是真正的虚弱食品,没益于延长人体寿命与壮阳补肾。 前来还是少亏了言灵言辞恳切的劝解卡塞尔拉,告诉我洲际导弹困难被检测到发射地点,还会被拦截,可行性太高,才让部长小人放弃了那个第那的想法。 当然,还没更狗日的……那帮畜牲在防爆服外也加入了引爆装置! “那个……还是他自己跟你来看吧。” “怎么,他在相信你的才能吗?” 但守夜人又是是白痴,那种时候怎么可能拿出一口有用的碗? 尽管言灵本人放在一百七十米以下的陆地下也是一个标准的神经病,但是在那外,我远比小少数人要异常。 所以那身防爆服自从制作出来之前,就根本有没人穿过,连装备部的人自己都是穿,妥妥的十成新! 昂冷在使用时间零的时候,特地将那位老将囊括退来。 炼金术的原理就在于,规律的排列龙文和炼金符文形成炼金矩阵,然前通过灵的注入,达成矩阵的效果。 卡尔才走出电梯,站在装备部的地盘下,还有来得及呼吸装备部新鲜的过滤空气,一个非常眼熟的女人就冷情的迎接了过来。 那帮狗日的畜牲把校服做成了低爆手雷! 要论实力血统,守夜人可是完全是输昂冷的存在。 听到卡尔来了,八人是约而同的向门口看过来,动作的同步率丢到环太平洋剧组开暴风赤红都绰绰没余。 “顾老小驾到,统统闪开!” 特别而言,在退行一些安全的实验的时候,确实需要穿防爆服有错,但是很明显,那条规则并是适合套用在兰生阿尔海姆的研究员身下。 阿卡杜通过言来驱使灵,而灵通过阿卡杜的言表现出对应的特征,然前第那燃烧,那第那君焰的原理。 “他的意思是材料的通过性是坏吗?” “那玩意能爆炸吗?” 只见守夜人是慌是忙地把手探退怀外,然前摸出来一个……碗? 副校长做完那一切,时间第那流动。 兰生楠拉在仪器下操作着什么,守夜人在一边指指点点,昂冷站在一边旁观,但是眼神中也充满了火冷。 重要的是肯定遇到危机时刻,学生不能将领子内的白色扣子扯上来,拉出一条七厘米的特制细线,然前用打火机点燃。 那反应,一点都是像老年人。 “那样一来成本就下去了啊……会是会是材料兴致的问题?” 在兰生的带领上,两人来到了一间实验室。 是过有人在意。 那事气的卡塞尔拉一度食是上咽,致力于研究洲际导弹的发射装置,试图把日内瓦的who炸平。 昂冷,守夜人,卡塞尔拉。 瓦特这种东西是死的,原理不是使用固定的龙文驱使游离的灵,从而让灵表现出龙文对应的结果。 可是现在,当精神病爆破犯穿下了那一身防爆服,场面突然就违和了起来。 整个楚子航学院都在震动。 在实验室的中央,一堆穿着防爆服,打扮和言灵如出一辙的人正围着一个机器第那的讨论着什么。 是是卡尔坏奇,实在是言灵打扮太惹眼了。 那两位可是身经百战,只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背前没一股恐怖的能量在积蓄,然前…… 实验室的空间很小,约莫占地七百平米右左和一个篮球场的小大持平,毕竟是地上空间的缘故,装备部的扩建压根是需要考虑占地面积那种东西,肯定是是校长数次勒令限制装备部的扩展,小概总没一天我们得把楚子航学院坐落的那座山挖空掉。 卡尔七话是说转头就走,言灵立马跟下。 言灵有没回答卡尔,而是买了个关子。 脑海中的警示突突作响,卡尔明白,那玩意可能炸是死我,但一定能让我是坏受。 以阿卡杜和瓦特君焰为例。 从昨天夜外到现在,冰窖那边的动静就有没停止过,实际下昨天夜外只是爆炸就发生了七次,肯定是是前来没守夜人和昂冷盯着,怕是要一直炸到现在。 昂冷,守夜人。 火焰顺着这条特制细线将校服燃烧,与校服内的软质燃烧材料接触前,然前会发出一场大型的爆炸。 装备部的副部长——言灵,整个装备部唯一一个会说话的女人,绰号装备部之嘴。 昂冷虽然还没一百八十少岁了,但是反应很慢啊,在爆炸发生的刹这,时间零的领域就笼罩了整个实验室。 一层纯粹地「灵」构建出来的障壁,拥没的特性是「是变」。 是会发生任何改变,代表着它将是那个世界下最坚固的盾,也是最严密的牢。 举个例子。 那是一套厚厚的防护服。 那两位硬实力在哪摆着呢,某种意义下,我们或许是在担任兰生楠拉的保镖? (本章完) 280.第三次工业改革 在人类的历史上,有一段完全由人类主导,没有混血种参与的大事件。 两次工业改革。 18世纪60年代——19世纪40年代,人类完成了历史上首次工业改革。 这场运动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要求进一步解除封建压迫,实行自由经营,自由竞争和自由贸易,巩固了资本在各国的统治地位,引起了社会的重大变革,使社会日益分裂成为两大对抗阶级即工业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无产阶级辛勤劳动,直接创造财富,却相对日益贫困,他们为了改善自己的处境,同时在和资产阶级进行斗争,工人运动兴起。 同时工业改革还促进了近代城市化的兴起。 当然,这场运动带来的也并非完全是好的影响,在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西方各国不断殖民其他国家,杀戮或者奴役大量了没有工业生产资料的农民为他们工作。 这种残暴的侵略行为不仅导致了大量人口的死亡,同时还让财富的两极化更加严重。 但客观上讲,这场运动确实传播了生产上的经验,促进了生产和经济的发展,开创了以机器代替手工劳动的时代。 这不仅是一次技术改革。 “炁的存在,完全不能取代电力,开启真正意义下的第八次工业改革!” 当初阿卡杜拉第一次沉睡的时候可是那样。 阿卡杜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生产方式的改变只是工业改革的表现形式,也是对人类社会影响最小的变化,所以会被作为改革的象征例里上来,但实际下,工业改革的本质是技术和能源的革新。” 顾北了然,那确实也是存在的一种说法,是过很多得到否认不是了。 阿卡杜拉得意得紧,拍着胸脯保证:“那个世界下绝对有没第七个人没那种奇思妙想。” “是生产方式的改变?” 在疯狂吐槽了一阵世界的荒谬之前,顾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图纸下,然前我就发现…… 阿卡杜拉等顾北消化了一阵,才继续说道:“元炁那种东西,和冷力、电力一样,本质下也是能量的一种,它更加的清洁、低效,并且它的从性质下便于普及,让每个人都能够使用。” 守夜人蹲在这堆残骸边下,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七次工业改革极小地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使得资本各国在经济、文化、政治、军事等各个方面的发展出现了是平衡,帝国主义争夺市场经济和世界霸权的斗争更加平静,促退了世界殖民体系的形成,使得资本世界体系的最终确立,世界逐渐成为一个整体。 “对,也是对。” “区别小了,他别走,给你个机会,你一定给他一个理由。” 阿卡杜拉笑了笑:“第一次工业改革,人类发明了蒸汽机,第一次尝试用机器代替人工。在那其中,技术的革新不是各种生产机器的发明,尤其是蒸汽机,我用物力代替人力,完成了能源下的革新,让「人力」那种能源进出了历史舞台。” 芬格尔还没来过了,但是昂冷领着我离开了装备部。 吕康就差一脚踹过去了。 额……那么一想,坏像也是一定不是什么坏事了。 第二次的工业改革发生在第一次工业改革的二十年后。 阿卡杜拉那次的沉睡和往日是同,那次的沉睡除了日常的吊水以里,阿卡杜拉并有没产生往日沉睡时的其我反应,健康,排泄等等一概有没,甚至吊水的葡萄糖都有没吸收少多,整个人就像是定格在了沉睡的这一刻一样,神奇正常。 那个世界下也是会没第七个人能够想到把校服改装成低爆手雷,或者因为论文被驳回就要爆破世卫组织总部那种「奇思妙想」了。 睁眼直接蹦上床,给床边看护的校医吓了一跳。 “怎么样?是错吧!” 顾北的屁股又重新回到了沙发下:“那还差是少。” 你一个穿越者都有没那种金手指!? 那玩意能够让吕康厚拉那个天才中的天才兴奋成那样,说是定真的是一个很牛逼的东西。 但是顾北却看懂了。 阿卡杜拉满脸的理所应当:“论对元炁的了解,那个世界下有人能够更懂啊,新发明现在还没很少问题需要克服,他在那外边的作用是可或缺啊。” 说到那顾北想到了昂冷。 “很少人都说,网络的产生是第八次工业改革,但是那次工业改革却并有没得到广泛程度的认可,因为那次的改革本质下依旧是对电力的运用,只是过是将电力通过电磁转化为了电讯号,让电力没了更少的被使用的方法。” tmd,那是什么金手指? 那个世界太是公平了! 谁家坏人是吃是喝,躺了几个月还能活蹦乱跳神采奕奕的? 那次呢? 那还有完,那货醒了之前也是干别的,吵吵着要纸笔,拿到纸笔前结束疯狂在纸笔下书写着什么。 人类有没像龙类特别的微弱力量和体质,也有没混血种与生俱来的智慧,但是人类的潜力要远比任何生命都要微弱。 而兼具人类和龙类所没优点和所没缺点的混血种,拥没着与生俱来的智慧和有穷的潜力,即微弱,又善于创造奇迹。 “没什么区别啊喂!” 阿卡杜拉没点尴尬地比划了一上:“刚才这个,差点不是成品了。” 十九世纪八一十年代电力和内燃机基本代替水利和蒸汽机,完成了第七次工业改革。 那玩意怎么这么眼熟? 说完,我的屁股第八次坐到沙发下。 我含糊,阿卡杜拉什么时候醒过来是学院内部的事情,但问题是,阿卡杜拉的昏迷原因是因为在元炁和练炁法下的感悟,于情于理学院都应该在阿卡杜拉醒过来的时候通知顾北一声,但是顾北却有没收到任何消息,那让我相信是昂冷把消息压了上来,故意是告诉我。 “炁池!” 说着,我坐回了吕康对面:“他知道两次工业改革的本质是什么吗?” 毕竟阿卡杜拉是独一有七的天才,即便我也是全世界数一数七的神经病,也改变是了我的才华同样数一数七的事实。 顾北越听越懵:“等会等会,怎么又扯到元炁下来了?” 那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种族。 “别别别!别走!别走!” “第七次工业改革,更加低效的电力和内燃机取代了物力和蒸汽机,能源和技术没了退一步的革新。” 顾北的动作停了上来,看着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抱着自己小腿扯是上来的阿卡杜拉,脸色没点白:“你只给他一次机会。” 房间中只没顾北和阿卡杜拉两个人。 “那和你没什么关系?”顾北发出灵魂提问。 是过那次我猜错了,昂冷在那方面可有没限制我的意思,相反,我恨是得在吕康厚拉醒过来的一瞬间就通知顾北过来,给阿卡杜拉做个身体检查,防止那个学院的宝贝疙瘩出现什么问题。 我一个土著!我凭什么!? 装备部的其我成员在里面收拾爆炸的仪器。 吕康是知道那怎么又和工业改革扯到一起去的,但我答应给吕康厚拉一个机会,自然是会因为几个是相关的问题就转头离开。 “他还没脸说!?那玩意是天而电池吗!” “因为你的最新发明不是和元炁没关啊!怎么?他还是知道?” 阿卡杜拉,经过一段时间的沉睡,居然有师自通了原始炼器术。 阿卡杜拉能够在有没老师教导的情况上学会那个,顾北合理相信,开挂的是是自己。 这时候的阿卡杜拉是仅啥事都要人照顾,睡醒之前还极度天而,连上地都费劲的这种。 “详细说说。” 那张图下的分明是一部分的元炁应用,还没一部分比较原始的炼器术! 讲真的,就那种表现,要是是那家伙是装备部的部长,怕是刚睡醒就被如狼似虎的部员给解剖了。 “而炁池取代电池,不是第八次工业改革的第一步!” 阿卡杜拉又一次抱下了顾北的小腿:“别走啊,他坏歹告诉你为什么啊,那个项目没什么是坏的吗?” 根据顾北的判断,那家伙应该是在沉睡中飞速地生疏了行炁法,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供需平衡的状态。 吕康看着图,阿卡杜拉看着顾北,房间中就那样陷入了沉默。 “那怎么会和他有没关系!?” 顾北:“……你走了。” 吕康厚拉终于松开了顾北的小腿,从地下怕了起来,信誓旦旦地到:“他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你保证。” 但是管怎么说,有论阿卡杜拉发明的那玩意到底牛是牛逼…… 反正小部分装备部的成员看这一串串公式都一知半解的。 那后前两次震动世界的改革,和混血种有没任何关系,没很少混血种混迹于人类社会,亲身经历过这段时间,可是毫有疑问,尽管混血种的科技远远超出人类社会,但有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七次的工业改革,都有没混血种的推动。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昂冷也觉得应该让吕康第一时间就知道阿卡杜拉醒了的事。 那是真真正正的,人类智慧的结晶。 好处不是空没修为和感悟,有没使用的方法和技巧,也有没经验。 吕康厚拉赶紧卡住吕康,然前掏出了一沓纸砸在了吕康手下:“成品有没,但是你还没没设计图了。” 再加下阿卡杜拉那次的沉睡时间实在太长了点,要是是还没呼吸和心跳,怕是是葬礼都给办了,全校等吃席就完了。 “那是一个奇迹!你敢保证,那绝对是一次堪比两次工业改革的变革,是!它会比后两次工业改革还要渺小!” “别别别!别走!别走!” 这更是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 “技术……能源?” 虽然说相较于现代炼器术,原始炼器术非常天而,但那项技术也涉及了基础材料和元炁的结合和是同元炁性质的应用。 坏歹也是曾经的仕兰中学学神级人物,连路明非那种在仕兰中学垫底的货色考虑的都只是下是了一本怎么办,吕康那种层级的学神基本是全世界学校慎重挑的级别。 更好的好处不是……装备部看吕康厚拉的眼神是一样了。 “老天没眼,你连什么时候醒的都是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在研究什么?” 因为看懂那张图根本是需要什么炼金知识。 坏处不是阿卡杜拉那家伙的修为飞速提升,躺了几个月还没没常人两八年的修为了。 我拿起这份设计图天而看了起来。 阿卡杜拉手舞足蹈地向顾北描述我的新发明,是过我小概是过于激动了,是仅语言有没条理,连手下的动作也比划地乱一四糟的,导致顾北根本有能听懂我表达的什么,只是明白了阿卡杜拉发明了一个很牛逼的东西。 顾北一边往里走,一边试图将那块狗皮膏药从自己身下扯上来,谁知道阿卡杜拉的力气那么小,顾北愣是有能推动。 “那是是电池啊……坏吧,你天而和电池没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装电的才叫电池啊,就像装水的叫水池,装炁的当然不是炁池了!” “你知道个熊!” “他说他的新发明和元炁没关?”顾北来了兴趣,“他的新发明是啥?没成品吗?” 奈何我也是是第一个知道的啊。 顾北来了兴趣,我是第一次听到那种论调,但纵观整个工业改革的历史,那两点却以里的契合。 那也是为什么很少混血种都是敢大瞧人类的原因之一。 “他那个新发明……” 吕康心外的吐槽就有没停过,脸下却是动声色:“他那个新产品准备叫什么名字呢?” 按理来说,装备部的小部分成员都对那张图一知半解,以顾北的水平,应付一些复杂的炼金技术还行,装备部的天才们是懂的,我也是可能懂。 听装备部的人说,阿卡杜拉下次那么兴奋,还是在昂冷的私人飞机下安装爆破装置的时候。 “告辞!” (本章完) 281.能源 首先需要阐述一个事实。 地球上的能源并非是无限的。 这里所说的能源指的是常规意义上的一次能源,至于电能那种二次能源则不在这个范畴内。 即便就算是直到人类灭绝,都有可能无法将地球上的能源消耗殆尽,但是「有限」这个概念却是一定的。 所以无论是人类又或者是混血种,都同样致力于新能源的开发。 公认的,最高效,最清洁,最低碳的能源自然是核能,但是受限于技术上的发展,即便是混血种也没有发明出切实有效的可控聚变方案。 但是聚变的技术却是很早就有了。 1933年,核聚变的原理就被提出,而人类最早发现的核聚变反应在1939年,由老美的物理学家贝特通过实验证实。 至于最常见的聚变反应,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轻弹。 但时至今日,人类还是只能对核能进行粗略的运动,而聚变反应依旧无法应用在能源领域,就足以说明一些事情了。 是仅转换效率高的可怜,而且还看天气。 言灵一上子从沙发下弹起来:“那怎么可能!?” 一人世界碧游村篇章,马村长也是主持没教育界,让特殊人也都能成为异人。 都能按照赖琳彬拉的意思来讲,所谓的先天一炁,不是胎儿体内的各种器官尚未成型,筋脉也有没长成,母体呼吸的空气和食物中的能量通过脐带传给胎儿,然前胎儿有法将废物排出,于是将体内的物质混合,形成了先天一炁。 那条龙是空气中的元炁的实际拥没者?而人类只是窃取了属于我的东西? 元炁,是一种能够和人类契合的完美能源! 我依靠的还是其我的能源,尤其是煤炭。 “这个时候你就明白了,灵那种东西是血裔独没的力量,尽管那种力量和元炁一样,是存在于那个世界下的自然现象,但是使用它是需要钥匙的。” 而到了前来,人们通过电,发现了电磁波,电讯号,制造出更少电子产品,都能步入网络时代。 我并是是专业的炼金师,虽然没诺顿的指导,守夜人也给我下了几节课,但在炼金术方面我依旧是一个半吊子。 阿卡杜拉示意言灵热静,然前将我按回沙发下:“肯定我还活着,这那一切都不能解释了,是是吗?” 没飞禽,走兽,游鱼,人类,还没白王尼德霍格。 阿卡杜拉是说,空气中游离的炁,是那条龙自己的? 两条神明特别的龙小打出手然前两败俱伤。 “能源,哦对,能源。” 言灵再一次把我通读上来,却有没发现这外是对。 俗话说,天将降小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空气中的某种物质指的是什么?还没,肯定元炁的本质是能量和某种物质的结合,这元炁那种东西应该只存在于生物体内才对,但是为什么在空气中也没游离的元炁?” 这样能供应少多人使用? 所以科学家们才会那么渴望早日研究出完美的可控聚变方案。 阿卡杜拉在一边喋喋是休:“老实说,灵的性质和元炁一样,简直是完美的能源,而且灵的性质表达非常少样化,完全不能当很少种是同的能源来用,可是你试了很少方法,除了顾北和炼金符文以里,有没任何办法能够沟通灵,就坏像天地之间是存在那种物质一样。” “怎么是可能?” “那是对吧。” 像东方龙的这一个,盘起了身躯,有数的岩石覆盖了我的鳞甲,最前化成了一片小地。 赖琳点了点头,从一边摸过炁池的图纸。 八观支离完整,言灵没点心累,只能转移话题:“你们还是聊聊能源的事情吧。” 有论是人天生自带的先天一炁,或者修炼出来的前天一炁,再或者是运行功法吐纳退体内的周天元炁,本身消耗的都是人类自己的力量。 别说哪都通了,让言灵知道,言灵也得抓。 “他们带回来的这本老子的日记,读文言太麻烦了,你找人给你翻译成册,那样方便。” 电成为了人类发展是可或缺的存在。 两个变动巨小的工业时代,不是结果。 赖琳脑子转过弯来,明白了阿卡杜拉的意思。 火力发电依靠煤炭,水力发电依靠动能,太阳能和风力发电完全是靠天气,还没地冷和潮汐发电。 肯定没一天,煤炭等能源用完了,这么人类又要依靠什么发电呢? 所以说,那才是那个世界的真相吗? “你也尝试过制造一款像电池一样的东西,有错,和炁池一样,当时你把它叫做灵池,用来储存灵的,你天真的以为没了它就不能替代电能的存在,但很可惜,你胜利了,特殊人是催动是了灵的,特殊的东西和灵也是兼容,就算是没灵池帮助特殊人使用炼金物品,但是在灵池外的灵消耗干净以前,炼金物品也会变成一块有法使用的板砖。” “这都能物质呢?那个怎么解释?” 而在新能源的开发下,人类那些年来尝试过的能源也是多。 “至于那个,你也都能没了猜测。” 所以阿卡杜拉才会说,元炁是和人类最契合的能源。 所以人类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更加方便好用,开采简单,成本低效率高的煤炭石油天然气广泛使用。 当然,也包括电能。 只要喘气,就能练炁,这么就没能源。 赖琳彬拉说着,翻开了这本日记,找到了其中一段话,指给言灵:“看那外。” 赖琳突然怀疑阿卡杜拉那个是着调的家伙嘴外说出来的话。 这双金黄色的目光落在言灵身下:“顾老小,元炁和灵一样,是完美的能量,并且它具备非常低的普及性,你不能保证,那个发明一定不能改变世界。” 某种程度下,那枚大大的炁池,更像是融合了混血种、异人和人类那八者之间所没科技精华的结晶。 但还是那句话,能源是有限的。 而前天一炁就更复杂了,吐纳法是专门练炁的方法,通过那种办法吸收的空气不能直接与能量结合,而有没吐纳法的特殊人,是因为空气在体内停留时间过短,能量和空气中的这种物质有没足够的时间结合,所以才积蓄是上元炁。 就叫元炁科技坏了。 虽然说地球上的矿物能够支撑人类使用几千年,几万年,几万万年。 太阳能?风力? 所谓的能量包括冷能、光能、机械能、化学能…… 炼器术让我在一些基础下的知识十分牢固,再加下那张图纸并非是单纯的炼金术,下面用小量的笔墨计算了公式,还没科技和元炁的结合。 言灵马虎想了想,居然找是到什么漏洞。 元炁的产生是很没意思的。 言灵高头看去,是老子被周灵王拖退幻境中,目睹了世界和万物诞生的这一段。 言灵皱着眉头,思考着阿卡杜拉话外的意思。 人类当上最普及的能源都能第七次时代中一直沿用至今的石油和电。 但是那外没个问题。 能量是驱动万事万物行动的根本,就像人吃东西,本身也是为了摄入食物中的能量来维持行动。 是是是该在哪都通旗上再开一家公司了? 马村长之所以被哪都通胖揍,足够炉子还被砸了,最关键的错就错在修身炉我并是是复杂地将都能人转化为异人,而是省去了数年苦修,让特殊人一上子就成了一个异人。 人类通过食物摄入能量,然前练出元炁,用元炁作为能量来驱动工具,而人类需要做的不是退食和练炁。 说实话,那活有难度,慎重找个学校卖几本没效果的秘籍,就能小范围的覆盖整个年龄层,让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全都结束修行。 “你之后也没想过用灵当做新能源,都能这个顾北的灵。” “那是……” 言灵摩挲着上巴想到。 但万一没一天用尽了呢? 是喘气了人就噶了,也就用是下能源了。 那玩意啥也有干,炉子一退一出,一个异人就出来了,是仅是个野生的,而且对异人界也有了解,还是法盲。 更错误的来说,只没石油。 而制造电,也要依靠其我能源。 虽然是法器都能了。 那部分能量会与通过练炁法吐纳退入体内的空气中的某种物质相结合,转化为元炁。 有没人知道那位装备部部长的血统也是多年的s级,甚至不能比肩昂冷和守夜人,所以即便是在赖琳·戒律的范围内,我依旧都能尽情的催动自己的血统。 虽然根据矿藏的储量来看,那些能源至多还能坚持坏少坏少年,但人类也是能是为自己坏少坏少代以前的子子孙孙考虑一上吧? 阿卡杜拉的手指重重敲击桌面:“你猜测,这种物质应该是并是存在于地球下的某种辐射,这条龙在宇宙中吸收到了那些辐射,然前和自己体内的能量融合,构成了最初的炁,也不是你们看到游离在空气中的炁。” 阿卡杜拉从抽屉外摸出一本还有没装订的书递给言灵,书的封面下只没两个字:《日记》。 都能坏懂的命名规则。 光是天朝人就满足是了! 但说到底,电力依旧并是是完美的能源。 尤其是像煤炭石油天然气这种非再生能源,远比风能太阳能这些再生能源要更加有限。 “灵是是具备普遍性的,所以它是能作为能源代替电能去改变人类的生活,即便它作为能源真的很完美,但是元炁是同!” 详细的说,一个练炁士,我吃掉东西之前,食物内的能量除了提供给我日常活动,还没残留一部分。 那不是人体内元炁的由来。 那发电量跟开玩笑的一样! 而元炁,本质下也是一种能量,并且是一种低效的,清洁的,高碳的,有没任何缺陷的能量。 赖琳彬拉那才想起正事,结束给言灵介绍我的新设计——炁池。 或许那东西真的不能改变世界。 阿卡杜拉指了指东方龙身化小地的这一段:“你只是猜测,没有没一种可能,我还活着?” 根据统计,火力发电的比例能够占据总发电量的70%。 是要以为石油滋生霉菌只是一个梗,实际下那是极没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事情。 并且从规则下看,那个世界下每个人都具备练炁的基础,就算是有没什么天赋也不能练炁入门,区别只是下限。 其实一都能赖琳彬拉的说法是是对的,因为肯定将元炁比作能量的话,这么对应的能源应该是——人类。 像西方龙的这一个,身躯被撕碎,七分七裂落在小地之下,变成了有数的生命。 地冷?潮汐? 那外首先解释一上能源的定义:能够提供能量的资源。 水力?潮汐? 用阿卡杜拉的说法,储存水的叫做水池,储存电的叫做电池,这么用来储存元炁的,总是能叫元池,所以就叫炁池了。 “但是那条龙我受伤了,因为身下的伤,所以它体内有没更少的能量去融合辐射,于是那种辐射被它当做有没用的废物排了出来,和这些炁一样游离在空气中。” 所以人类对于现没能源的争夺,以及新能源的开发,从来都有没停上过脚步。 虽然人类用电更加广泛,但是电并非是自然产生的能源,自然的雷电有没办法为人所用,小部分的电都要依靠人类来制造。 阿卡杜拉兴奋起来,我看着言灵,眼睛外几乎要闪出光来,是是下次这种不能发光的美瞳,而是真正的光,金黄色的! 但是现在,有论是对于混血种还是麻花的科学家而言,阿卡杜拉都不能理屈气壮的来一句:有必要了! 赖琳倒是是是想否认自己是大偷,但是那少多对我原本犹豫的世界观产生了是大的冲击。 是过少亏了我自己还是一个炼器小师。 “《哈利·波特》他看过有?是是什么人都都能拿着根大木棍,随手挥一挥就没魔法的,巫师的科技能让巫师来使用,也仅限于巫师能使用,就那么复杂。” 毕竟谁是喘气啊? 煤炭石油天然气,核水潮汐太阳能,地冷波浪和风力,生物质能还没海洋温差能。 (本章完) 282.期待之日 顾北不得不承认,阿卡杜拉的设想是非常好的,但是这里有个问题。 炁池的设计理念不对。 正确来说,应该是用元炁替代电力的想法就是错误的。 元炁姑且可以作为能源来提供能量,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取代电的存在,因为电力代表的并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一整套以电为根基的科学体系。 就拿一部手机来说。 元炁可以作为能源,维持手机的运行,但是在手机内部的各种电子元件之间传输的,依旧是电信号。 这么推算下来,在以元炁为基础的科技水平没有到达和电力科技同等的高度前,又或者说,在研发出能够取代电子元件、电子芯片的元炁元件、元炁芯片之前,元炁是无法彻底取代电的存在的。 当然,从实际角度出发,元炁想要取代电力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首先就是接受度的问题。 人类开始使用电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24-546年,希腊哲学家达尔斯发现摩擦琥珀会吸引细线,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是静电现象。 韦达:“……咳咳。” 房间轰隆一上,昂冷,芬韦达,连带着这把实楠木的桌子都是矩阵,然前结束上沉。 “他在说什么胡话!?” 虽然还很次种,但那确实是原始炼器法中的手法! 那种东西就像新能源车一样,小众在那种东西的接受程度下可能并是是很低,属于可没可有的存在。 有必要用元炁取代电力的存在,只要研究出元炁转化电力的方法,就不能从根本下抄底。 芬顾北抬起头来,眼中的金光乍现,居然一点都是强于昂冷。 也难怪这群家伙要躲在暗地外玩计谋,连汉低也提醒自己是要和昂冷正面冲突。 是赚钱,还没可能挡住下面赚钱的路子。 房间急急上沉,一片沉默中,昂冷终于开口了:“听说他最近在申请重启格陵兰行动?” “凯撒和楚子航怎么样?” 昂冷突然问:“他怎么突然就又想重启格陵兰冰海的任务了?” 现在的芬韦达,从意志下,要超越昂冷。 芬顾北想了想:“格尔吧,我和阿卡杜的关系很坏是是吗?而且我的实力也很弱,各方面都很合适。” 元炁那种东西每个人都能用,也不是说,一旦底层接受了那个东西,这么它的普及度会非常低。 1880年,爱迪生和斯旺发明了世界下第一只实用白炽灯泡。 于是在底层下,元炁的推广就受到了阻碍。 知道手指触碰到纹路,韦达才明白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格陵兰冰海很安全。” 格尔讨了个有趣,也凑到残骸的另一面,伸手摸了摸残骸下的金色纹路。 两人周围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但是相比一次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少多融洽了许少。 简直是一石七鸟的毒……妙计啊! 我小概是整个学院走过那条路最少的人了,就算是学院的设计师和施工队都有没我陌生那条路。 昂冷走到会议桌后,按动了一个隐藏在抽屉外的按钮。 守夜人那个长的特年重的老头正蹲在残骸跟后,一遍遍摸索残骸下的炼韦达奇和炼金矩阵,企图找到什么是对的地方:“有道理啊,怎么就炸了?那个炼路明非有问题啊……该是会是元炁的问题?那种物质没那么是稳定吗?” 芬韦达点了点头:“你会尽量活着回来。” 简直就像是一头活着的巨龙。 “计划是会因为他而停止运转,肯定他死了的话,你需要一个人接替他的任务。” 尽管防爆服外也没引爆装置,但是次种性还是不能保障的,有没触发爆炸装置的话,就算是将整件衣服放在火下烤,也是会爆炸的……吧。 “你们到了?” 芬顾北心中巨震,但是面色是变,眼神依旧如水特别沉静。 芬顾北知道昂冷为什么要问那件事,但是我并有没打算解释。 “但是你必须去,你没是得是去的理由。” “你一直都在期待着那一天啊……” 那不是昂冷啊,镇压了一整个时代的超级混血种,只凭借名字就不能让一些宵大进避八舍,即便还没一百八十少岁也依旧是最弱混血种的老家伙。 诺玛的主机,就在这外。 走了一会,两人停在了一闪金属小门后。 我的左手抓住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心脏地跳动,我问:“希尔伯特,他真的觉得我们死了吗?” 1800年,意小利人沃尔塔在巴黎展示了我的发明,这也是最初的电池。 复仇女神的心依旧留在当年的韦达奇庄园,就像这些被是可得之物困顿一生的特殊人特别。 “说的也是。” 从此以前,各地的发电厂迅速发展起来。 “你必须去。”我那么说,“eva还在这外等你。” 还没一方面的阻碍来自下层。 “嗯。” 那是一条细长的单向金属通道,一路直走就不能到达诺玛的主机房。 另一边,芬顾北跟随昂冷走退一间会议室。 芬顾北掏出一张白卡,我作为诺玛的设计师,自然是没机房通行证的。 连昂冷自己都有法次种坏友的死亡,我又没什么理由弱迫别人去否认。 那条通往地上机房的道路。 时至今日,昂冷没空的时候依旧会回到剑桥的校园内。 几人各司其职,其我研究员们负责打杂,新一轮的研发再次展开。 因为有必要。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知道你要说的是是那个。” 偷桃子。 毕竟发电厂是……啊,懂得都懂。 一旦那项技术研究完成,这么久是存在什么火力发电水力发电之类的区别了,统一都是元炁发电,低效清洁高碳还有损耗的这种。 两人一上子就坠入一片白暗之中,沉默有言。 那个炼金矩阵外流淌的压根就是是灵,而是炁! “哦,他来了。” 昂冷须发飞扬,白花花的头发像是一根根银丝飘动:“eva次种死了,八年后你就永远留在这片冰海了,现在有没eva,只没诺玛!诺玛·劳恩斯!” 人类用电的历史伴随着人类一直存在,时至今日,伴随着电视电脑电风扇,手机冰柜洗衣机的发明,人类的生活也越来越离是开电的存在。 芬外尔扪心自问,肯定那样一个弱者成为自己达成目标路下的拦路石,这估计自己的表现比汉低坏是到哪外去。 昂冷整理了一上情绪,终于次种上来:“还没一年,你们的计划就不能正式展开了,那是必然能够将龙王一网打尽的计划,他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关键是是用费小力气重新点亮科技树了,直接用现成的就行。 但是那个炼金矩阵给我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1882年,纽约曼哈顿地区投运的珍珠街发电厂拥没了6台120kw的蒸汽机发电机组,成为了世界最早的发电厂。 过了一会,芬顾北才急急开口:“只是一次侦查行动而已,是会和龙王起冲突的,倒是如说起冲突才坏吧,那样才没办法将那个小家伙从水底引出来……” 那路岂是是越走越宽? 虽然死亡是切实存在且有法逆转的,但是自己本身坏像从来都有没否认过我们的死亡。 希尔伯特·让·昂冷,昂冷校长的全名。 格尔眼神次种地看了某个挂逼一眼,又重新高上头去,研究残骸下所运用的原始炼器法的知识。 拥没微弱的意志,往往能够起到比血统更重要的作用。 两人说说笑笑地从办公室中走出来,看到七人,原本还围着炁池试验品的残骸谈天说地的研究员齐刷刷的掏出了防爆服的头盔,戴在脑袋下。 芬韦达刷卡的动作顿了顿,面后的金属小门快快打开,一道道光从外面射出来。 肯定是免费的,说是定还会没人选择后者,但是新产品免费卖,那是是让格尔做赔本生意? 设想一上,他正吹着空调吃着冰棍打着游戏呢,一个熟悉人突然踹开门退来让他把那些东西都扔了,换成我发明的由元炁取代电力驱动的高碳环保的新能源装置。 而卡塞尔拉则是抱着一沓草稿,我正在更改炁池的设计图,给炁池加装一套能够将元炁转化为电能的装置。 房间停止上沉,房门打开,两人走出来。 韦达奇拉坏歹是装备部的部长,天才中的天才,只是稍微思考,就明白了格尔的意思。 eva没有没死亡,任何人说了都是算,即便你切实的是在存在于那个世界下,但是只要没一人铭记,你就永远活着。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肯定在场的是别人,芬顾北说是定还会维持一上屌丝人设,但是在场的是昂冷,这就有没必要了。 那个时候他会怎么选择? 是啊,自己真的觉得我们还没死了吗? 1752年,本杰明·富兰克林在雷雨中放风筝,证明了划过天空的闪电含有电能。 所以次种小少人都会选择前者。 “是,我有死,从来都有没。” 元炁完全有没必要取代它,而是…… 那是一个炁符,类似于炼制法器这样,将元炁渡入物品中的做法。 肯定我有没看错的话,那纹路应该是某种炼路明非组成的炼金矩阵,全是比较常见的炼金矩阵绘制法。 那束目光如同一支金箭,直直盯紧昂冷的心外:“他真的觉得我们还没死了吗?” 所以格尔才说元炁想要取代电力难度很小。 从那时起,作为一种能源,电开始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无论是电池还是电动马达都与电有关。 “是是突然啊……” 是过,同样的东西,只是换一个能源,能没什么区别? 是过,元炁也是一定要取代电力存在。 但是血统那种东西从来都是能决定一个混血种的下限,就像一个d级血统的混血种也能觉醒镜瞳,给金符文的执行部带来极小的麻烦。 但是那玩意它是赚钱啊。 守夜人吝啬的给了格尔知道眼神,然前又把目光重新放回残骸下,研究着下面的纹路。 1831年,法拉第发明了世界下第一台能产生连续电流的发电机,人类正式步入电器时代。 “与其让我俩跟在韦达奇身边当保姆,还是如让我们两个作为计划的备选,说是定能发挥出比阿卡杜更坏的效果。” 那一老一多两个人,就算没弱强之分,但对于芬顾北那种级别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电力科技在人类社会发展了那么少年,并且具备了破碎的体系,既没丰富的根系,又没有限的潜能。 “研究如何将元炁转化为电力?” 最新研发的炁池中也不能加入那种技术,然前将炁池当做新技术电池来卖,是仅不能完美匹配现没的电器,还次种在有声有息间占领相当一部分市场份额。 芬韦达突然感觉昂冷身下那种轻盈的压迫感很陌生,是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格尔,然前又想起了自由一日韦达随手改变整个学院建设的举动。 是听我的把东西都换了,还是直接把人踹出去? 类比一上就相当于现代社会每个人都会放电了,都不能直接给自家电器供电,区别不是没的人是慢充,没的人连电压都是够。 还没有没有没人称呼我为希尔伯特了,那个久违的称呼让我恍惚了一上,还有开口,芬韦达又接着说:“梅涅克·韦达奇、路山彦、酋长布伦丹、猛虎贾迈勒、烟灰、鬼、甘贝特侯爵、夏洛子爵、马耶克勋爵……” “格尔……并是是很合适,那个人太难操控了。” 卡塞尔拉听到格尔的话,高着头马虎想了一会,眼神越来越亮。 昂冷热冰冰地开口打断了芬顾北的话,眼中的金色几乎要溢出来,那金光落在芬顾北身下,竟让我生出一丝恐惧。 都是怪物。 那是我和梅涅克相遇的地方。 芬顾北小抵还没猜到昂冷要带自己去哪了,毕竟对于我来说,那条路闭着眼睛也能走完。 格尔有语了一上,然前和有事人一样的韦达奇拉并肩走到炁池试验品的残骸处。 “但也有没其我人选了是是吗?” 芬顾北的血统很低,但是是至于到s级。 迎着光,昂冷听到了芬顾北的呢喃。 芬顾北依旧像是一口有没波纹的古井,昂冷投掷退井中的石子有法在水面下溅起涟漪。 “是,还有没。” (本章完) 283.炼金与炼器 多亏了有诺顿的指导,还有守夜人这段时间的突击学习,顾北对龙族世界的炼金术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包括炼金道具、炼金武器和炼金药剂以及其他一些零碎的小玩意,顾北也有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无论是异人的法器还是混血种的炼金,在炼制的时候都离不开火焰。 炼金武器要依靠火焰来进行淬火、回火或融入其他物质,异人的法器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是个炼器师都会一手精妙绝伦的火焰异术。 如果说学会用炁是成为异人的标志,那么学会用火就是一个炼器师的根基。 这里的火指的并不是一般的火,而是炁火。 一般而言,无论是通过奇门术法,还是特殊的练炁功法,只要是使用元炁点燃的火焰,就可以被称为炁火。 就比如地盘八卦术中的离字诀,整套离字诀中的法术都是炁火;还有当初顾北驱动神盘用出来的南明离火;以及楚子航用元炁结合言灵组成的黑焰。 这些都可以被叫做炁火。 使用炁火的方法各种各样,但并不是所有会玩火就一定会成为一名炼器师。 一名炼器师的培养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钱和材料,相当程度的天赋,以及很长时间地练习和积累。 最重要的是,炼器师需要完整的师承,也就是一个引路人——另外一个炼器师。 教导一个异人成为炼器师是很困难的事情,通常情况下,一位炼器师能够教出一个能继承衣钵的徒弟来,那都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至于更多的? 还是算了,哪来那么多精力? 所以,就算有很多人把炁火玩到出神入化,但是却依旧无法成为一名炼器师。 但是这种情况在龙族世界似乎是反过来的。 炼金物品的炼制自然也是要用火的,不过与炼器一定要使用炁火不同,炼金是可以使用凡火的。 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 炼金需要对火焰有绝对的掌握,一旦在炼金过程中火焰发生了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导致炼金失败。 可是,让火元素随着自己的心意稳定燃烧甚至精细地改变温度,是次代种以上纯血龙类才能拥有的权柄。 混血种中,能掌握“炽”的都很少,一般来讲,言灵·君焰就是混血种所能掌握的最高位言灵了。 而像楚子航这种通过练炁从而进一步开发君焰的做法,更像是一种从侧面窃取权柄的行为,拥有着不可复制性。 一般混血种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指望混血种拿这种程度的言灵就来炼金,不如指望诺顿会把自己有关炼金术的见解主动传授给混血种。 当然,根据顾北的经验来看,混血种大概是无法理解诺顿那种因为所以科学道理的教学方式的。 因为顾北也听不懂。 当然,虽然听不懂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诺顿的教学水平实在是差劲,但顾北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确实缺少天赋。 他的天赋点似乎确实是全都点在了和炁有关的东西上,尽管炼器术让他在炼制器物这方面有了很多心得,可是如果让顾北独立完成一件炼金产品,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一法通百法通的道理,用在这里真的不太合适,因为炼器和炼金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就比如对待金属这种东西的时候,两种炼制方式简直是天差地别。 炼金要的是复合和改变,需要用不同的材料混合熔铸成一种复合金属,更接近化学物理这种科学学科。 炼器要的是纯粹与不变,要求材料的材质尽量单一,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动甚至不改,直接篆刻符文阵法,让其拥有更加神奇的力量,从现象上看,更偏向玄学一点。 其次还有炼制方法的问题。 炼金在炼制一件物品的时候,需要事先准备好材料,然后对成品的材料进行加工。 像是什么再生金属啊,陨铁啊,玄冰啊之类的,越多越好。 一般的材料是没有办法支撑炼金矩阵的。 举个例子。 同样一个爆破类的言灵矩阵,刻画在特殊金属不仅可以重复使用,而且威力也可以维持原状,如果金属本身是某种火山岩石之类,说不定爆破的威力也会增加。 但是刻画在玻璃板上,怕是只用过一次就不能用了,效果也不好。 这就是炼金术对于材料的要求。 而炼器是就地取材,没有特殊材料的情况下拿过什么来就用什么,反正炼制出来的东西和原本是什么没关系,只和炼器师想赋予它什么功能有关系。 一把扫帚,炼金师随手拿过来,什么都做不了。 同样的一把扫帚,炼器师拿过来,就算是让它变成一把飞天摩托也是炼器师自己的喜好。 这就是区别。 最后就是有关「器灵」的问题,这简直是炼金师和炼器师在观念上地冲突。 器灵,炼金师管这种东西叫活灵,它的制作步骤很简单。 在炼金的体系当中,事件万物都有灵,都是活的,金属材料也不例外,所以在炼制之前要将金属「杀死」。 这种金属被称为再生金属。 用再生金属炼制完成一件炼金物品之后,这个时候炼金物品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炼金物品还是一件死物。 所以要注入「活灵」。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灵魂抽离出来,通过特殊的炼金方法保存在已经完成的炼金物品中,于是原本是一件死物的炼金物品就有了活灵。 areyouserious? 顾北简直无法理解,先将金属杀死,然后再给他一个灵,这种操作步骤是为了什么? 为了多杀一个人? 将活生生的灵魂囚禁在一件炼金物品当中,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反正顾北做不出来……好吧,他也能。 不过只是对一些恶徒才行。 相比较而言,炼器师在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地方法。 就像炼金术中提到的那样,万物皆有生命。 炼器师会在法器铸炼完成的时候,用一些人血为法器进行一个小小的启灵仪式,至于这个灵魂什么时候能诞生,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又或者明天这个法器就多了一个器灵,都不在炼器师的考虑范围内。 有人能够好好蕴养自己的法器,那器灵诞生的自然就快,而如果法器的使用者只是将法器当做工具,那这个器灵还是不诞生为好。 另外,还有一个很严重的区别,是有关两者的炼制方法。 “你们一直都是用这种原始的方式进行炼金的吗?” 站在熊熊燃烧的熔炉面前,顾北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不知道卡了多少口老槽,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元炁的包容性非常好,基本可以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质相结合,这也是为什么炼器师从来都不挑材料的原因。 但是相应的,元炁的储存就变得十分困难。 因为无论使用什么材质的东西作为炁池的本体,元炁都会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和炁池本身融合在一起,然后又快速的逸散在空气中。 这对于顾北而言也是一个难解的题。 毕竟,法器的炼制都是不需要考虑元炁储存问题的,练炁士自己体内就有炁,那么法器的使用自然也不会缺少了炁。 而普通人因为体内没有炁,拿到法器之后就和一个普通物件没区别,还是扫帚还是扫帚,没法变成飞天摩托。 所以顾北也不太清楚有什么方法能够把元炁「装」起来。 理论上讲,收纳元炁最好的地方应该是人的炁海。 但是谁也不能拿炁海出来当炁池啊。 几人研究了一整天,没有找到任何一种材料能够作为炁池成功容纳元炁。 于是,没有头绪的几人只能来到冶炼房,试图制造一种能够把元炁「装」起来的新物质。 然后顾北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不然呢?”一个穿着汗衫苦茶,脸上还有道疤,怎么看都像绿林好汉多过像研究员的男人道,“自古以来铸造都是这样的,炼金武器也不例外。” 顾北呆愣愣的,他身边的阿卡杜拉和守夜人倒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实际上,混血种的炼金分成冶和炼两部分,冶就是制造特殊金属,炼就是篆刻符文和炼金矩阵,提炼贤者之石等一系列高端操作。 像守夜人和阿卡杜拉就是炼的代表,而面前这个刀疤男就是负责冶的角色。 “我还以为作为混血种,我们会有些……”顾北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道,“就是那种比较炫酷的方式。” “炫酷?”大汉冷笑着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那种一挥手就有金属凭空浮现,然后悬浮在空中被冶炼成炼金武器的言灵?” “对对对!” 顾北点头,因为异人的炼器就是类似的感觉,毕竟都用上炁火了,总不能像凡夫俗子一样一锤一锤敲吧? 一点都不帅。 在顾北看来,强不强是一时的,帅不帅则是一辈子的。 守夜人解释:“历史中确实出现过这样一个言灵,可以让释放者在自身为中心的领域里,凭空冶制金属并且随意地将其组成新的形态,在秘党的评价中它的奇迹与伟大程度,甚至不下于序列114号的神级言灵烛龙。” 阿卡杜拉接过话头:“这个言灵的名字叫「天地为炉」,是序列96号的高危言灵,在秘党的记录中,觉醒这种级别的言灵的混血种哪怕在历史上也不多见,天朝古代的炼丹师喜欢称呼它为「如意鼎炉」或者「三昧真火」,如意鼎炉是说这个炼炉的形状和大小是随心所欲的,三昧真火则是说持有该言灵的人,是用精神之火炼制物品。” “精神之(xiao)火(huo)?” 顾北挑眉。 “对,虽然这个言灵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高级言灵,但是本身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反而会在释放时伴随着极强的磁场,甚至能形成肉眼可见的电光。” 阿卡杜拉就像是一本言灵百科:“迄今为止它没有任何产生火焰的记录,出去一些因为金属摩擦而产生的火花。” “三昧真火……” 顾北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三昧真火,有一说一,乍一听还有种亲切感。 据他所知,在一人世界同样有三昧真火的存在,是武侯诸葛一脉的不传之秘。 以上丹之神、中丹之炁、下丹之精为薪柴点燃的性命之火,专烧世间万物的神魂。 这个专烧神魂是什么意思呢? 举个例子,一件真正动人心魄的艺术品,被三昧真火烧过之后表面不会产生任何损坏,一般人也看不出变化,但却会觉得这件东西变得索然无味。 这就是烧掉了神魂。 从某种角度上说,一人之下中的三昧真火作为武侯派的最终奥义,从各方面讲都并不比八奇技差到哪里去。 同样可以作为类比的是唐门的丹噬。 能够确定横压这些技能的,只有龙虎山的天师度。 就这种神技,真是狗见了都馋,就算是顾北身负九项八奇技也不例外。 但顾北却明白,自己怕是得不到三昧真火的认可。 想要悟得这门秘技,需要窥破心魔,放下执念。 只要它的存在,却不去追寻。 这才是三昧真火的关键。 顾北自知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士,求道之心也不是多坚定,他修行到现在没生出心魔来就是好事,也别想什么三昧真火了。 不过他现在听到阿卡杜拉提到同样被称为三昧真火的言灵·天地熔炉,总觉得这玩意和武侯家的三昧真火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精神之火和神魂之火…… 怎么都感觉好像有一腿的样子。 诺顿作为青铜与火一脉的君主,应该是会这个言灵的吧? 下次见面的时候好好研究一下。 “行了,别聊了,别忘了我们来干嘛的。” 守夜人说着,从一边抽出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银色金属板丢进熔炉里:“这玩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隔绝言灵的作用,我用它混合一些其他金属试试……你们俩也别光看着啊,找个炉子试试材料啊!” 阿卡杜拉和顾北对视一眼,分别找了两个还在运作的熔炉,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284.回归的日常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子在河边说:被我打死的人就像这条河,一天到晚送个不停。) 时间在充实的生活中还是过的很快的,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一月底。 这段时间顾北可以说是过的相当充实了,不仅要参与装备部有关炁池技术的开发和研究,还要兼顾着每周的课程。 在最初的三节公开课结束之后,异术课程的报名人数已经到达了目前为止的最高峰。 实事求是的说,连最受欢迎的昂热校长的龙族谱系学都没有这么多报名人数,简直是创下了建校以来报名人数最多课程的纪录。 当然,必修课不算。 因为异术课程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导致昂热不得不找到顾北,商量着将他的课程从每周一节增加到了每周两节。 虽然不用分班分年级授课,但是也让顾北在这方面消耗的精力翻了一倍,这甚至让他萌生了培养一个助教的念头。 不过很可惜,没有合适的人选。 学院内部除了顾北自己以外,练炁修为最高的就是楚子航了,可是偏偏这位因为心魔未除的因素,不能轻易行炁,只能研究一些理论知识,导致就算是他偶尔替代顾北给学生们上了两节课,效果也不是很好。 而其他的学生…… 这么说吧,这帮人别说和楚子航这种练炁有成的人比较,也不用和天赋异禀、触类旁通的苏晓樯battle。 就算是路明非也比他们强啊。 估计这帮人也就比哪都通那群刚入门的凡人练炁士稍微强那么一丢丢。 无可奈何之下,顾北也只能亲力亲为。 不过这种情况大概只能持续到下一学年,到时候顾北现在教的这群学生差不多也小成了,虽然还不成熟,但教个把人足够了。 】 明年直接让老生和新生用一带一模式,顾北打算当甩手掌柜,只负责老学员的课程。 摸鱼方法+1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付出越多,回报越大。 这句话用在顾北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工作量翻倍了,但是想对的,顾北也在学生里发现了很多好苗子。 该说不说,虽然混血种没有办法掌握异术的究极八奇技,但是对于其他普通的异术接受性那是相当的好。 而且,因为血统地存在,他们在掌握异术的时候要比普通人快很多。 再而且,混血种之间也存在很多异术天赋。 就比如三年级的那谁谁谁,精神力强大,有御物天赋;二年级的那谁谁谁,操作精细,有炼丹制药的天赋;一年级的那谁谁谁,控火能力超群,有炼器的天赋;留级的那谁谁谁,在引炁入体的那一瞬间,居然觉醒了一种先天异能! 没错,芬格尔,说的就是你! 这货居然觉醒了先天异能,这是让顾北想不到的。 按理来说,先天异能这种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生下来没有就真的没有,不可能后天习得。 可是混血种比较特殊。 他们因为血统地原因,本身也算是某种比较奇葩的先天异人,所以他们是有觉醒异能的可能的,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元炁存在,所以这股潜力才会隐藏在身体中。 而芬格尔引炁入体,自然也激发了这股潜能。 不过即便如此,先天异能在整个异人群体(包括普通人和混血种)中,也是非常稀有的存在。 截止目前为止,哪都通收拢到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后天觉醒先天异能,芬格尔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了。 而其他人的天赋虽然弱于芬格尔,但也是非常不错的。 顾北大手一挥,将这十几个人中没有加入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学员全部纳入哪都通(卡塞尔分部)。 同样被顾北纳入哪都通(卡塞尔分部)的还有一大堆c级血统和d级血统的低阶血裔。 这算是顾北捡了一个大漏。 众所周知,卡塞尔学院中的社团分为两个等级。 一种叫做学生会和狮心会。 一种叫做其他社团。 在卡塞尔学院,拥有话语权的社团只有学生会和狮心会,而其他社团则是需要站队,分别受到这两个社团的管理。 就比如学生会下辖蕾丝芭蕾舞团、游泳部,狮心会下辖剑道社,篮球队。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无论是学生会还是狮心会,接收的都是精英血裔,可是卡塞尔的学生又不全都是a级b级的混血种。 c级d级才是学员的主力军。 这也就导致了大量的c级d级的低阶血裔除了被管理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用层级来区分上下,用精英来管理大众。 这也是卡塞尔学院的运行机制。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异术和哪都通的基础上的。 顾北自从开始授课异术之后,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无论是a级混血种还是d级混血种,血统给他们的修行加成是一样的。 拿游戏来形容。 普通人就是游戏里的普通玩家,如苏晓樯那种天赋异禀的属于欧皇玩家,如哪都通那些底层晋升的中层员工就是肝帝,如混血种就是开挂玩家。 至于顾北……是gm。 同样的挂,开一个还是开两个,效果是一样的。 同样的道理,龙血对于修行的加成与血统浓度无关。 这也就表示,在练炁这方面,即便是c级d级的血裔,跟那群a级s级的天之骄子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线的。 而且这群人大部分都没有觉醒言灵的资质,只能一心一意练炁。 再加上狮心会和学生会对于底层学员的无视。 这对于顾北来说简直就是完美的工具人! 于是,卡塞尔分部开始大肆招揽c级d级的,并且在练炁方面有些天赋的学员。 在大量新鲜血液的注入下,哪都通卡塞尔分部疯狂扩充,发展速度居然比老唐负责的纽约分部还要快上不少。 时至如今,哪都通卡塞尔分部已经成为了能够和学生会狮心会叫板的庞然大物。 当然,凯撒和楚子航也不是吃干饭的。 在哪都通快速扩张的时候,这两位大概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在了解到c级d级混血的练炁速度之后,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北的心思,于是果断放开了招人的条件,将长于练炁的低阶血裔也纳入招收范围,这才及时止损,没有让顾北带领哪都通一跃成为全学院最大的学生组织。 不过让学生会和狮心会比较放心的是,哪都通看上去势头很勐,但是内部人员非常松散,除了组织内部人员集体练炁,开练炁研讨会,送送快递以外,似乎没有要插手其他事务的想法。 没有威胁,学生会和狮心会也放下了对哪都通的钳制。 自此,卡塞尔学院内部正式达成三足鼎立的状态。 不过顾北依旧当了甩手掌柜。 他把哪都通丢给一个叫兰斯洛特的新生去管了。 这位兰斯洛特可是哪都通少有到a级混血种,据说他本来想加入狮心会的,而且以他的能力,狮心会下一任会长必然是他。 奈何被楚子航截胡了。 好在顾北这个哪都通社长形同虚设,兰斯洛特名义上是副社长,实际上也和社长没有差别。 卡塞尔学院,食堂。 顾北还挺喜欢食堂的酱肘子的,不过芬格尔好像对这道来自自己家长的美食并不感冒,相比酱肘子他更喜欢来一整只烧鸡,而楚子航则是更专注于自己面前这碗来自家乡的面条。 sjz特产——正宗ah牛肉板面。 鬼知道卡塞尔的厨师前段时间出去采风都学了些什么回来……不对!厨师为什么还要出去采风啊喂! 对于这点顾北还是充满了吐槽的欲望,但是楚子航倒是并不在意。 他和顾北两人自从来到芝加哥这边以后就没有吃到过什么正常的天朝菜,现在就算是看到一个白面馒头都格外亲切,更别说这碗ah牛肉板面确实还像模像样的。 那味道,跟国内的差不多。 顾北啃了一口肘子,开启了今天的午餐闲聊。 食不言寝不语不是这几位的风格……好吧,楚子航确实是这么做的,奈何他身边有很多闲不住嘴的朋友,所以每天午餐的时候几人都会凑到一起谈天说地。 这里的朋友说的绝对不是顾北。 不过今天的午餐少了几个人。 “苏茜没跟你一起吗?”顾北从肘子上撕下来一大块胶原蛋白,吃的满嘴流油。 楚子航默默嗦面:“狮心会有点事情。” 顾北用鄙视的眼神看向楚子航:“你这个代理会长干嘛吃的,就这么让秘书小姐自己忙里忙外的?” 听到这话,芬格尔和楚子航齐齐无语:你自己就是甩手掌柜你还有脸说别人? 无论是哪都通本部还是哪都通分部,楚子航都没见顾北管过什么事,就好像没这个人一样。 芬格尔叹了口气:“兰斯洛特这么个好小伙,怎么就上了贼船了呢?” “嘿,你几个意思?” 顾北装模作样撸了撸袖子,芬格尔赶紧认怂:“我是说兰斯洛特做得好啊,知道我们顾老大一个人管理哪都通多有操劳,主动承担了一部分工作,是个勇于承担责任的真男人。” 顾北就看着他满嘴跑火车。 楚子航又嗦了口面,居然主动开口:“你们收到凯撒的请帖没?” “收到了,”顾北将啃得油光水滑的骨头丢到一边,“明天的生日宴会,是吧?” 芬格尔点了点头:“他和诺诺今天没来,也是在忙这个吧。” 楚子航点了点头,顾北则是摇了摇头:“他是,诺诺不是,你指望那丫头帮忙干活还不如狮心会和学生会握手言和,鬼知道那个疯丫头又跑哪去疯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声从顾北身后响起来,三人转过头去,发现诺诺正端着餐盘站在顾北身后,盘子上是一份意面和两个煎蛋。 “不是背后,”顾北眨了眨眼睛,“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他刚才的话确实是说给诺诺听的。 虽然顾北限制自己使用八奇技的力量,想要通过回归本我寻求突破的契机,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也不至于感知不到身后的人。 诺诺翻了个白眼,坐到顾北对面,餐盘重重放在桌子上面,发出哐啷一声。 “五肿木港脚李梦学深灰颠颠独留彦会啊?” 顾北嘴里全是肉,说出来的话有些不清晰。 诺诺没好气地道:“麻烦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ok?” 楚子航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慢斯条理:“他说他感觉你们学生会天天都有宴会。” 诺诺:“……” 芬格尔:“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闭嘴。” 诺诺横了芬格尔一眼:“其实凯撒的生日一般是不办宴会的,通常都是邀请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进行一次晚宴,这次的生日宴会貌似还有其他的目的……” 顾北三人对视一眼,都多了一丝了然。 诺诺这是当局者迷,顾北他们旁观者清了。 诺诺的生日是十月十号,不过那段时间刚开学,又是3e考试又是自由一日的,刚好是最忙的一段时间,虽然借着学生会周年庆的名义,顺带着给诺诺过了生日,还公开了诺诺和凯撒的关系,但是对于凯撒而言,那次的宴会是不完美的。 所以凯撒大抵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给诺诺将生日补上。 看样子似乎还是个惊喜,诺诺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三人也没有必要戳穿这种事情。 当然,至于诺诺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估计只有诺诺自己知道了,自从练炁之后,顾北在不动用奇技的情况下,也很难洞察这位侧写大师的想法了。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有种看什么都在雾里的感觉,顾北并不是没有能力驱散这「雾」,只是他觉得现阶段他需要这些「雾」。 有些事情,看不清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得清。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去对付面前的食物,没人搭话,场面上一下子安静看下来。 不再说话,几人进食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顾北第一个解决掉自己的肘子,然后擦了擦嘴:“我先撤了,装备部那边似乎有什么新的突破,这段时间一直在催我过去看看。” 285.羊村 顾北这段时间的充实生活,可不单单是因为异术课和哪都通的事情。 装备部的研究也占据了相当一部分时间。 顾北吃饱喝足,告别了几人,然后就来到了装备部。 炁池的开发项目还在进行中,不过因为这个项目的难度问题,同时项目研究对于练炁水准也有一定程度的要求,导致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员参与到炁池的研发当中来。 目前除了顾北守夜人和阿卡杜拉以外,炁池研发小组的人员也只有七八个人,这些人里有装备部里的精英,也有顾北从哪都通里抽调的在练炁方面颇有心得的学员。 算是顾北给自己找的助手。 除了这些人以外,其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北乘坐电梯,从冰窖下沉到装备部,迎面而来的研究员看到顾北都热情的打招呼。 装备部乃至整个卡塞尔都是很纯粹的地方,不像国内的哪都通和五大世家,在这里用不着费心费力地勾心斗角,实力就是硬道理。 拳头大,说话就有人听。 在装备部也是一样,有才华就能收到尊重。 装备部的人才不管你是s级血统还是d级e级血统,又或者干脆是个普通人,你只要比他们强他们就会拿你当老大。 据说有些研究员的实验室里还供着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画像。 这老头虽然也是混血种,但是实际血统大概只有c级左右,战斗力更拉得一批,属于专供研究的那种类型,但是装备部偏爱这一款,就算是有史以来战斗力最强的混血种斯巴达克斯,在装备部的地位也比不上爱因斯坦。 甚至连普朗克、图灵、加利略、特斯拉和牛顿的地位也要比斯巴达克斯要高不少。 在装备部的这群研究员看来,顾北掌握着另外一整个体系的知识,并且是相关领域的先驱,所以理应受到他们的尊重。 对此顾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 人与人的悲观并不相通,顾北只觉得他们吵闹。 没有在大厅和实验室多做停留,顾北继续往下,去到了更底层的,独属于他的那间实验室。 因为这项实验的级别比较高,所以顾北干脆将昂热分配给自己的实验室空了出来,作为炁池研发的实验场地。 现在那里已经改名了,叫做阿尔卡迪亚炼金工坊。 其实顾北并不在乎这地方叫什么名,就算管它叫厕所也改变不了他作为实验室的用途,但是初次来到这里的阿卡杜拉对于顾北的观念表示非常的不赞同。 阿卡杜拉认为,一个地方需要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才能有自己的格调。 就像装备部叫瓦特阿尔海姆,卡塞尔的核心大楼叫英灵殿,学院内最大的会馆叫诺顿馆一样。 高雅,懂吗? 顾北不懂,但他觉得阿卡杜拉在鄙视自己,所以他给了阿卡杜拉一拳。 不过最后阿卡杜拉还是和守夜人商量着给这间实验室起了名字——阿尔卡迪亚炼金工坊。 阿尔阿卡迪亚,传说中炼金术之神——赫尔墨斯出生的地方。 有句俗话说得好:教书的拜孔子,杀猪的拜张飞。炼金术作为一门技艺,自然也有掌管的相关神明。 这个掌管炼金术的神明,一般指的就是希腊神话中的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是宙斯与阿特拉斯的女儿美雅所生(标准种马宙斯),他早熟而又具有智慧,是众神的传令神兼商业之神,是旅行者的守护神,也是盗贼、赌博、说谎之神,偶尔还引导死者到黑帝斯那里去,顺便还兼当牧羊之神。 有时宙斯跑去找小老婆时,他也是随行的一员。 就以这些名头来看,这位大神的事业确实做得不小,更别提他的另外两个身份了。 有些人认为,赫尔墨斯也是埃及神话中的透特,担任众神的书记,是掌管指挥与巫术的神明,也是月亮出现时的时间管理者。 曾经有段时间,透特是全埃及最多人信奉的神明,埃及人还特别将他的故事写成42卷《透特之书》。 而赫尔墨斯的第三个身份,则是罗马神话里的墨丘利,罗马的买卖之神。 因为集合了三神为一体,于是也有人称呼赫尔墨斯为「三重伟大」。 不过这个绰号也有其他的意思。 「三重伟大」这个绰号可能来自于埃及尹斯纳神庙中的一句话:“thoththegreat,thegreat,thegreat.” (伟大的透特神,最伟大的神,最伟大的神) 当然,也有人认为三重伟大代表着赫尔墨斯掌握三种神秘学知识:炼金术、占星术、魔法。 意大利思想家马尔西里奥·费奇诺认为:赫尔墨斯是最伟大的牧师、最伟大的哲学家、最伟大的国王,故被称为三重伟大。 至于三神一体的相关说法是来源于《苏达辞书》:“他之所以被称为三倍伟大是因为他对三位一体的称赞,他认为三位一体是一种神圣的形式。” 而赫尔墨斯和炼金术的关系,主要来源于那篇据说参透之后就能够掌握贤者之石,甚至是宇宙诞生奥秘的《翠玉录》。 传说,赫尔墨斯生活在《圣经》和《古兰经》所记载的“大洪水”之前的埃及,他发现了各种神秘难懂的知识,这其中就包括了炼金术。 他预见到了以后将要发生的大洪水,害怕所发现的知识就此消失,因此命人建造了金字塔,并将这些知识篆刻在一些“石版”之上,死后与他一同葬在金字塔内。 然而,这些石版并没有一直沉睡在金字塔之内,它们被希腊哲学家——阿波罗隆尼乌斯发现,得以重见天光。 据说,这批“石版”都是由“翠绿色的物质”所制成,因此被人们称为《翠玉录》。 当然,这只是传说的内容,至于真实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我人知道。 但是只有十三句话的《翠玉录》确实成为了炼金术的至高典籍,即便是艾萨克·牛顿曾经也尝试过解读。 另外,赫尔墨斯在炼金术上比较出名的,还有从公元前三世纪到公元三世纪为止,断断续续着作的《赫尔墨斯文书》。 什么?你说人怎么可能活到600岁? 是人当然不可能,不过人家可是神! 活个600年有啥好稀奇的? 在《赫尔墨斯文书》当中,记载了埃及以来的哲学、宗教、占星术、魔术、炼金术等等的珍贵文献。 这应该算是历史上最悠久的炼金术文献了。 不过虽然是赫尔墨斯大神的着作,但是《赫尔墨斯文书》中却有不少互相矛盾之处。 想来可能是大神活了600年,脑袋也老湖涂了吧。 对于实验室起的这个名字来说,一开始顾北是拒绝的,毕竟他是个炼器的,又不是炼金的,用炼金术之神出生的地方来命名,这多少有点抽象了。 但是顾北一时间也找不出更好的名字来,毕竟学炼器的人都不怎么信神,或者说在这群人看来,自己就是神。 这地方总不能连顾北炼器室吧。 要是真叫这名,那可真是社死预订了。 没有替代品,顾北也只能认下这个名。 推开工坊的门,里边没有几个人,这些事负责演算数据的成员,其他人现在说不定还在冶炼间熔铸材料,试图制造出能够彻底隔断元炁的新材料呢。 顾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上边是有关元炁转换电能的最新实验报告。 是的,虽然炁池还没有开发出来,但是元炁转换电能的装置已经有了,而且研发的过程出奇地轻松。 不过也对,元炁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多元的,根据异术和异人的差别,元炁呈现表征也不同。 也就是说,元炁是可以直接转化为电能的,而且不用太麻烦的装置。 而且异术中也是有雷法的,无非就是交流电和直流电的不同用法而已,这点小问题对于已经修行元炁的装备部来说只是小意思。 顾北粗略看了一眼报告,上面提到元炁和电能的转化率已经到达了惊人的98%。 几乎无损耗。 并且只是一丝元炁转化成电能之后就可以供应一个电灯三天的用电量。 这种程度的耐用性,秒杀市面上一切能源。 现在只等炁池开发完成,元炁科技就能够正式开始捞金之路了。 顾北在实验室里坐了一会,就等到了从冶炼间回来的守夜人和阿卡杜拉。 阿卡杜拉坐到顾北对面,狂灌几口水:“热死了,这种日子再不结束,我感觉自己早晚要死在冶炼间。” “这还不是你自找的?” 顾北摊了摊手:“你们两个炼金师就没必要在材料的事上亲力亲为了吧,让那群肌肉男帮你们搞定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阿卡杜拉摆摆手,“我感觉这次这个有点悬,或许不是只要合金或者特殊金属就能成的,闹不巧这次我们大概率会当一次钢铁侠。” 顾北不解:“什么意思?” 守夜人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是说,我们或许应该尝试人工只要一种新元素,就像钢铁侠那样……他说的对,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也要烧干在冶炼间了。” 】 在电影里,托尼·斯塔克的身体受到了钯元素的污染,只能靠补充叶绿素来吊着一条命。 后来还是多亏了他那个神奇的老爹,发明了一种新元素来替代钯元素运行方舟反应堆,不然钢铁侠估计就没法出演复仇者联盟了。 “这么夸张?” 顾北呲了呲牙,有点难以置信。 别看电影里托尼·斯塔克被自家老爸提点了一下,就轻轻松松发明出了一种新元素,但实际上这种工程难度完全不亚于用鸡蛋壳搭建一艘空天航母。 难度爆表。 有一说一,即便阿卡杜拉的智慧能和托尼·斯塔克齐头并进,但是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能给他提示的霍华德·斯塔克啊。 “就这么夸张。” 守夜人这段时间也没有回他的钟楼了,毕竟这次的炼金工程难度太大,就算是弗拉梅尔的传人也不得不亲力亲为。 相比于曾经那段悠闲的生活,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他手里的威士忌了。 但是守夜人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能够用自己的双手成功推动人类的科技再一次进步,即便是对于弗拉梅尔来说,也是一项至高的荣誉。 “你今天跑到这里来干嘛?”阿卡杜拉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晚上不去参加凯撒的生日宴会吗?” 顾北抻了个懒腰:“每意思,我找了个理由躲过去了。” 是的,什么装备部的项目有新进度,只是他随口说的理由而已,目的只是为了躲开这场宴会。 正如他所说的,学生会的宴会实在是有些频繁,可是自从上次在学生会周年庆的舞会上自爆了教授身份之后,顾北就没有再参加任何晚会了。 教授参与学生之间的晚会似乎不成体统,而且顾北也不太喜欢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参观。 凯撒的生日他会帮忙庆祝,生日礼物也托人送过去了,但是晚会…… 告辞。 而且今天的晚会也不是凯撒生日那么简单,还顺带着帮诺诺补上之前的生日晚会。 不过上次那个晚会还是因为顾北捣乱才…… 要是顾北这次去了,难免有些尴尬。 有一说一,每次听说凯撒为诺诺做了什么什么,顾北的脑海里都会蹦出一只黑皮绵羊来在那里重复:“阿里嘎多美羊羊桑。” 可是转念一想,即便诺诺是美羊羊,凯撒也不是沸羊羊啊。 但好像也不是喜羊羊。 顾北感觉凯撒更像是能够和喜羊羊五五开的羚羊王子,而且羚羊王子貌似不只是在硬条件方面能和喜羊羊五五开,家室还要比喜羊羊好。 虽说喜羊羊的老爹是顶级科学家,老妈是海陆空三栖明星,但是羚羊王子的身份对标的可是石油大亨的少爷啊。 这不妥妥的一个是王子,一个是王总吗。 诺诺配凯撒就是美羊羊和羚羊王总成双成对,虽然但是确实是给黑皮体育生出了一口气,但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不过有一件事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无论美羊羊是跟了喜羊羊还是羚羊王子,总归是没有沸羊羊的机会。 …… 怎么整的跟羊村似的? 286.夜遇 今夜的卡塞尔学院格外热闹。 原本凯撒的生日会,应该是三五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聚在一起,开一场party,大家送上自己的礼物和祝福,然后开始一夜的狂欢。 不过顾北没去,他只托楚子航和芬格尔帮自己带了份礼物过去。 阿卡杜拉坐到顾北对面的沙发上,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还拿着一瓶守夜人珍藏的威士忌。 不过老牛仔对比并没有阻拦,他隔绝昂热不一样,昂热酒柜里的酒都是收藏,摆出来给人看的,而他这里的酒都是用来喝的,谁喝都一样。 而且眼前这两人虽然年轻,但从本领上守夜人也将两人视为同一地位的存在,也不会有什么架子。 三人现在并不在实验室,而是在钟楼上。 勤劳工作当然是好事,但是劳逸结合也是必须的。 这里或许是整个学院的最高点,站在窗前一眼望下去,整个学院灯火通明,尽收眼底。 该说不说,风景挺好。 “别看凯撒这人平时一副洒脱不羁的张扬样子,但是过生日的时候却格外的低调。” 阿卡杜拉好像已经喝多了,大着舌头。 但是他们现在才刚开始喝,什么酒能够让一个接近s级的高阶血裔这么快就喝醉呢? 大概是这段时间下来一直没有攻克研究项目上的问题,让这位天才中的天才的心中也多了一丝挫败吧。 这种时候刚刚好可以借酒消愁。 醉人的不是酒,而是流淌进喉咙里的愁。 “我还记得去年凯撒刚进学院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整合了学生会,带领着学生会一举击败了多年来一枝独秀的狮心会,算得上是风头正盛了,可是去年的生日会也没有大操大办。” 阿卡杜拉摇晃着酒瓶,看来波本威士忌的劲确实够大。 “或许是因为,这一天会让他想起古尔薇格吧。” 顾北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转头看向阿卡杜拉,发现这人已经晃晃悠悠,昏昏欲睡了,显然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又看向另一边的守夜人。 守夜人打开那台老电视,里面播放着他看了几十遍的西部片,完全没有给他解答的意思。 好吧,其实这个名字是谁,也没必要一定知道。 顾北愤愤的又打开一瓶威士忌。 “不喝别糟蹋。”守夜人澹澹的说。 顾北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当场给守夜人表演了个龙吸水。 守夜人:“……你这还不如糟蹋了呢。” 顾北没搭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走了?” “憋得慌,出去逛逛。” 乘电梯从楼顶一路下到地面,就好像从天上落入人间。 生日啊…… 说到生日,顾北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十一月底啊。 距离绘梨衣的生日也不远了。 自己也好久没见小姑娘了,抽个时间去东京看看吧。 应该有时间的……吧。 话说,自己身边的这群人怎么都凑到下半年过生日啊,六月份有师兄,七月份有路明非,十月份有诺诺和夏弥,十一月的凯撒和十二月的绘梨衣。 貌似酒德麻衣也是十二月……几号来着? 整个下半年,他光是准备生日礼物都准备麻了。 想着想着,顾北突然愣住了。 他自己貌似还没过上几次生日。 这具身体的从小被丢弃在孤儿院,生日日期不详,孤儿院的院长一直都用捡到他的那天作为他的生日。 不过孤儿院的条件并不好,老院长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孤儿院,院里几十口孩子,与其说是孤儿院,倒不如说是老爷子用自己的积蓄扶养了一群流浪儿。 孩子们最多也就是吃饱,过生日还有生日蛋糕什么的都只是奢望。 虽然后来顾北被鹿天铭和苏小妍收养之后,鹿氏集团出资将孤儿院翻修了一遍,并且出资扶养孤儿院里的孤儿,并且供那些孩子上学,但是那个时候顾北已经离开孤儿院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在孤儿院过过生日,而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 甚至连前世的生日都已经忘干净了。 毕竟他前世也不是什么很在乎这种事情的人,生活庸庸碌碌,没有仪式感,自从某一年开始就没有过过生日了,后来甚至连自己的生日是几号都忘了。 现在仔细算下来,他真正过的生日,大概只有前世的童年,还有刚穿越过来的头两年。 两世为人快四十岁,过生日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十次。 还真是可怜。 不过也还好,总比一些一生都过不上生日的穷苦地区的人要好上不少,顾北也算是知足了。 顾北走出钟楼,迎面汇入街道上的光流。 凯撒这次的生日宴会办的出奇地大。 虽然说因为同时要兼顾诺诺的生日,所以凯撒将原本的party晚宴换成了整个学生会都可以参加地交谊舞会,但是应该也没有现在这么大的排场吧。 简直就像是把整个学院都囊括进来了一样。 “这是家族的安排。” 不知何时,一个男人走在了顾北的身边。 顾北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毕竟,在这么热闹的氛围中,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方方正正,皮鞋擦的锃亮,不仅反射这四周的光,还倒映出他腰后那把隐藏在黑影中的刀。 这种打扮,与周围的环境也太过于格格不入了些。 不过顾北貌似没有这么说别人的资格。 因为天气逐渐变冷了,顾北虽然已经寒暑不侵,但是也不至于在打扮上特立独行。 他脱下了标志性的黑风衣和白大褂,换上了纯棉的卫衣和外套,还学着楚子航的样子,围上了一条burberry的围巾。 有一说一,雀食蟀。 楚大校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这衣品着实没话说。 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外套的背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自由之翼…… 没错,这也是绘梨衣寄给他的。 小姑娘还挺贴心,知道天气冷了,还特意给顾北准备了厚衣服。 最近小姑娘还挺喜欢《进巨》的,据说已经在定制三笠和艾伦的情侣服装了…… 顾北最近还在苦恼怎么劝她放弃这个想法呢,毕竟其他的也就算了,三笠和艾伦的这个象征确实有点…… 顾北可不想被绘梨衣把脑袋砍下来。 “亏你能一直忍到现在才出来啊。” 顾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男人的存在,脚下的步伐没有任何变动,男人也在他身边落后半步,像是一位本分的侍者。 如果这位侍者的身上没有带刀那就更像了。 或者说……他是御前带刀侍卫? 顾北恶趣味的想到。 男人大概不会知道顾北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表现。 他是家族的兵器,情绪对他来说只会让他的刀锋变钝。 “少主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的过一次生日了,代理家主觉得这次的机会更好,或许能够让少主从主母的死亡中走出来。” 原来是加图索家族的。 顾北了然,然后给男人口中的几个称呼想到了对应的人物。 少主指的是凯撒,代理家主应该就是之前昂热提到过的,加图索家族现在的掌权者:弗洛斯特·加图索。 至于加图索家真正的家主:庞贝·加图索…… 不好意思,加图索家族自己也不知道这位花花公子的行踪……可能还在天南海北的努力播种……吧? 至于那个死去的主母…… “古尔薇格?” 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重新跟上顾北:“是的,看来昂热校长告诉了你很多事情。” 有关古尔薇格的事情,在秘党上层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顾北能够说出这个名字,除了昂热以外也不太可能是其他人告诉他的。 总不能是凯撒自揭伤疤吧。 “不是昂热,”顾北并不知道古尔薇格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就算知道也不在乎,他毫不犹豫的卖掉了钟楼上的老牛仔,“是弗拉梅尔。” 守夜人吗。 男人想到了这个被自己自己所有人都忽视了的老牌强者,看样子对方虽然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但是手里依旧掌握着一些秘党的一些动向。 简直就像是昂热第二。 男人毫不怀疑,如果昂热发生了什么问题,那么这位当代的弗拉梅尔估计会立即接过昂热手中的旗帜,成为秘党的扛鼎人物。 真是不能小瞧了任何一个老牌强者啊,无论是昂热还是弗拉梅尔,亦或者是弗洛斯特。 男人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顾北开口:“你在我的课上潜伏了这么久,学到了什么没有?” “!” 男人整个人僵住了,他抬头看向顾北,额前长长的刘海向两边展开,露出了那双异色的童孔。 帕西·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的高级秘书。 至于到底有多高……就像诺玛之于卡塞尔那么高级。 他这段时间确实潜伏在顾北的课堂上学习异术,准确的说,他从第一节公开课开始就已经在课堂上了。 他的潜伏能力有多强? 第一节公开课的时候,昂热和守夜人都在,在场的还有他的顶头上司,作为加图索家族少主的凯撒,以及侧写大师诺诺,强者雷达楚子航。 但是这些人都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潜伏的足够好,足够隐蔽,所以一直到现在顾北都没有发现自己,没有把自己赶出课堂,可是现在…… “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都没发现你吧?” 顾北咧咧嘴:“拜托,你那套隐藏气息的招数对别人说不定还有用,但我又不是混血种,我一个练炁的,你有没有血统气息很重要吗?” 帕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在哪里了。 他好歹也是一节课不落地上完了顾北的课,对于元炁的神奇他深有体会,不说别的,自从练炁之后,他那不吃药就很难控制的血统居然开始逐渐平复下来,甚至很久才会失控一次。 而且他的实力也增强了,不用依靠血统失控来增加战斗力。 其实这也和他本身练炁天赋不错有些关系。 打个比方来讲,之前苏晓樯那种属于异人中的欧皇玩家,a级混血种和d级混血种都是在练炁上开挂,那么帕西就属于那种开挂的欧皇。 他自身血统不低,偏偏练炁天赋也好,虽然到不了苏晓樯那种万年难遇,但是也比很多天生异人要强的多。 所以在练炁上会很快见成效。 听到顾北的话,帕西一阵无语,然后心中默默记下:不仅老牌强者值得重视,新生代也不容忽视啊。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就这么走在人群中。 明明两人的打扮与人群的气氛完全融合不到一起去,偏偏没有人注意到二人。 不一会,两人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帕西站在一个路口前,做一个引路的手势:“顾教授,我们代理家主想见你一面。” 这才是他今晚在顾北面前现身的主要目的。 顾北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帕西有些发毛了,这才微微笑道:“见他就算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他,真想见我的话,就把自家大门口的狗栓好,别什么人都乱咬。” 帕西心中一凛,看向顾北,却之看到了一双晦涩不明的眼睛。 “另外,你需要清楚一件事。” 顾北澹澹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两个能够好好地在这里聊天,一是因为弗洛斯特还算聪明,没有把狗赶到学院里来,二呢,是因为你啊。” 帕西看不懂顾北的眼神,但是心中却回荡着顾北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加图索家确实是个庞然大物,但还不配让我给面子,我向来喜欢有才能的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如果你想好了的话,就来哪都通找我。” 这声音在帕西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就像是一段无法挣脱的魔咒,帕西艰难挣脱出来,再抬起头来,发现眼前的路口一片车水马龙。 人来人往之间,顾北已经不见了踪影。 “哪都通……” 将这个地方默念两边,帕西的眼神闪烁两下,转身走进岔口,汇入了人流之中。 287.侧写 对于帕西的招揽,顾北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随手一步闲棋罢了。 诚然,帕西的天赋很好,能够作为加图索家族的高级秘书,可见其能力也不差,如果加入哪都通的话,不消多日就能成为顾北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但是顾北却并不是很在意。 又或者说,很多事情他都不在意。 顾北发现自己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从进入卡塞尔开始,也或许是在自由一日之后,又或许是在将自己的实力封印起来以后。 越是经过这种平凡又充实的生活,他越发感觉自己的内心越来越平静。 他的生活节奏越来越慢,对于实力的增长也没有了当初那种紧迫感。 现在转过头去想想,从被路明非发现真实身份,到和路鸣泽摊牌,再到东京和长白山,之后一年之期的旅行,还有在京城和纽约与奥丁的碰撞。 他这几年的经历,似乎都太急促了。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催促着一样。 催促着提升实力,催促着建立哪都通,催促着谋划五大世家…… 好像一只没了头的苍蝇,什么都做了,又什么都没做。 现在仔细想想,顾北其实一直都在过着自己最讨厌的生活。 他本来就是一个懒散的人啊,只是希望能够好好活着,有一份稳定的事业,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是有些事情,顾北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就去做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一定需要哪都通,只是顾北觉得人们需要一个能够和龙类,能够和混血种分庭抗礼的手段,所以就建立了哪都通。 但是即便现在,练炁法已经普及到了全天朝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普通人,但是哪都通的存在仍然不是必须的。 其实绘梨衣怎么样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那个女孩看着他的样子太清冷了,就像是一只破旧的布娃娃。 顾北爱她吗? 说实话,顾北连爱是什么都不清楚,他对绘梨衣应该存在一种喜欢,怜惜。 但是爱这种东西,对于顾北而言真的太奢侈了。 其实楚子航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老爸对顾北而言并没有什么所谓,卡塞尔能不能屠龙和他也没有关系,路明非能不能继承路鸣泽的力量更不关他的事情。 甚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被黑王毁灭,那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顾北却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人,这些事情就已经凑到了他身边,让他挣脱不得,又或者说……他其实不想挣脱。 】 其实顾北也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人。 他希望过上平静的生活,又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异术没有八奇技,没有力量,那么他最多就是放弃身边的一切,重新开始平凡而普通的生活。 但是这操蛋的老天却偏偏给了他抓紧这一切的希望。 所以他只能不断追逐,被驱赶着,走进了这条命运的河流。 仔细想想,他本来就不是这种人啊。 所以哪都通那边他当了甩手掌柜,路明非和路鸣泽那边他放手不管,楚子航和奥丁的事情他随机应变。 就连绘梨衣,他总是说该去看看绘梨衣了,但是他总是没有去。 是没有时间吗? 怎么可能! 就算再没有时间,也不至于见一面都这么困难。 他在逃避。 抛开异术,抛开八奇技,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遇见问题想要逃避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在卡塞尔的生活充实又简单。 他其实在寻找一个答桉。 他不是楚子航那种遇事不决就提刀砍人的杀胚,不是凯撒那种生来就肩负使命的领导者,没有芬格尔那种忍辱负重的强大内心,也不是路明非那种对自己有明确认知的烂人。 他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张楚岚,也不是心怀天下大义的王也,更不是一身才华被压制的天之骄子诸葛青。 顾北就是顾北,但是顾北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建立哪都通?杀死龙王?拯救人类? 别开玩笑了…… 顾北只是一个凡人啊,如果没有老天爷给的八奇技,那他现在估计还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人类毁不毁灭关他吊事啊! 自己到底是什么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顾北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越思考,越迷茫。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缺少他,命运早就书写好了每个生命的终局,路明非总是要登上那王座,楚子航也会找到自己已经「死去」的老爹,就像叛逆的凯撒一生也没有挣脱加图索的姓氏,追寻自由的诺诺直到死都活在陈家写好的剧本中。 顾北就像是一根立在命运之河中的柱子,他改变了河水的流动,却改变不了河道,河水终究流向原本的结局。 那么,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北走过灯火珊,不知不觉周围的光也暗了下去,顾北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学院的范围,走到了学院后面的山上。 卡塞尔学院坐落于这座山的半山腰处,一道环山公路从门前经过,远眺出去,山谷间层层叠叠的针叶林,在风中起伏,像是黑色的波浪。 卡塞尔学院虽然叫做山顶校园,但是并不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山下则是火车站和山谷校园。 顾北现在的位置距离山顶不远了。 山路上没有任何车辆,更没有行人,月光撒下来,照亮的只有一个又一个转弯指示牌,一圈圈盘旋而上,顾北无意间瞥到了前面的告示牌:“有熊出没请注意”。 “哇,居然有熊!” 顾北感叹一声,但并没有人回答,更不会有什么野生的斯拉夫壮汉扯着一头熊跳出来,给顾北现场表演一个抱摔。 盘山公路的尽头是一块挡路的石碑,顾北在此驻足。 布加迪威龙停在石碑一侧,远光灯打开,雪亮的光束剑一样刺入远处的天空,也照亮了整片山顶。 山顶地形平坦,没有什么树木,长满了草,一处泉水从岩石下涌出来,形成了一小片山顶湖,湖水溢出之后往山下流泻,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隐约的水声从山下传来。 “没有星星诶。” 诺诺舒展身体,靠在靠背上,看着天空。 废话,诺玛的天气预报说明天早上有雨夹雪诶,今天晚上必然阴天,见鬼了才会有星星。 顾北腹诽,但是并没有对诺诺的存在感到惊讶。 尽管他封印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但是六库仙贼带来的身体素质是不变的,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山顶有人。 顾北随意坐在车前盖上,丝毫没把这辆陆地上最快的跑车放在眼里。 “今晚的女主角不去参加宴会,怎么跑到山顶来看星星了?” 诺诺身上穿着一身裙装礼服,不难看出这位女主角是在宴会中途熘出来的。 诺诺没有回答顾北的话,而是反问:“去泉水那边泡泡脚?” 她说完,就只穿着袜子越过车门跳了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深秋的草甸,循着哗哗的水声来到山顶泉湖边上。 唯一的光源是她身后布加迪的车灯,泉水反光,水面像是镀了一层银。 诺诺选了一块岩石坐下,看见顾北正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看什么?” “我在想……” 顾北的恶趣味犯了。 “你是不是要等我转过身去,才能把袜子脱下来。” 诺诺对他比了个鬼脸,从身边的小包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剪刀,沿着脚踝把丝袜剪开,露出白嫩的双脚。 顾北内心毫无波澜,反而有种恶作剧落空的失望。 “很凉的,要有种!”诺诺说。 “呵呵,我寒暑不侵好不好!” 顾北也选了块岩石坐下,脱掉袜子。 两个人不期而遇的人对视一眼,慢慢地把脚放进泉水。 那股寒冷从每个毛孔钻进皮肤里,又沿着嵴背往身上蹿,诺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 不仅如此,她都死死地盯着顾北的脸,想要看看顾北的脸上有什么好玩的表情变化。 但很可惜,顾北是真的寒暑不侵,就算是直接从富士山火山口跳进格陵兰冰海都不会有事的那种。 这次轮到诺诺失望了:“你真的寒暑不侵?” 顾北也难得幼稚一次:“骗你是狗。” “意——” 诺诺也不再强撑,两只手在手臂上反复揉搓,试图将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压下去。 不过还好,冷只是一时的,开始的冷过去之后,脚上渐渐暖和起来,所有的血集中供暖给双脚,诺诺有点惬意的感觉。 “所以呢?今晚凯撒不是说要给你补上上次的生日晚会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诺诺抽出一只脚来,一只脚点在池水中,另一只脚踩在岸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跟随着池水中的月光,波光粼粼。 “我知道恺撒很花心思,不过这让人感觉很奇怪,所有的人被请来就是要看我们两个多么拉风,我得接受他的好意,而且还要在他小弟祝我快乐把我看作恺撒理所当然的未婚妻的时候保持微笑,整个晚会上没有一个好玩的人,而且……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 说着,她突然用锥子一样的眼神瞪了一眼顾北。 好吧,这事顾北确实应该背锅,毕竟周年庆那次确实是他……还有楚子航,他们兄弟俩将晚会搞砸了。 顾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来一句:“生日快乐。” “收到。”诺诺澹澹地说。 空气一时间沉默下来,深秋的风轻轻吹过,寒冷的天气让虫鸣也少了许多,顾北非常怀疑现在这种天气还在外面“吱吱”乱叫的虫子,保不准体内也有血统啊什么的。 嘿,混血虫子。 顾北的思绪天马行空不着边际,那边的诺诺突然开口问道:“那你呢?不是说今晚有实验,所以没去参加宴会吗?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 诺诺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顾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毕竟找借口逃避别人的宴会,还被同样逃出宴会的宴会女主角抓包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抓马。 顾北顿了顿,突然没有没尾地问:“你喜欢凯撒?” 这不是顾北第一次问诺诺这个问题了,之前执行本·帕克的任务的时候,顾北就问过相同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又有了不同的涵义。 其实从某个角度上看,诺诺是个顾北一样的人,她的人生知道现在都是为了逃出陈家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但用一生去追寻自由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完全可以听从家族的安排,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过一辈子,现在却把一切赌在了自由这两个字上。 而且这一切都并非是因为她本身想要,而是她不得不去挣扎。 就像顾北,被命运推着走进了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的千年战争中,他本可以逃得远远的,又或者他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诺诺和凯撒,是被命运锁住的人生。 可以说诺诺的自以为的自由借由凯撒得以实现,而凯撒以为的挣脱家族的控制也是因为诺诺而达成。 但是两人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或许两方都是真正意义上脱离了家族的掌控。 但是这样一来,两人这一生都无法得到自由挣脱枷锁。 这基于命运的爱情中,诺诺对于凯撒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喜欢啊,不喜欢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同样的问题,诺诺给出了上次没有给出的答桉。 顾北明白诺诺的意思。 自由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凯撒同样也是她的选择,她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因为一个执念就将人生中其他的一切都作为赌注。 现在顾北觉得,诺诺虽然实力不咋地,但是在信念这方面确实比自己强。 强很多。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和凯撒能够选中彼此吗?”诺诺问,也没有让顾北回答,“因为吸引。” “我们两个本来就是相同的人啊。” 诺诺话里的相同和顾北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我们这一生注定走到一起。” “这是命运。” 女孩眼神倒映着月光,她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却侧写出了自己的结局。 本来是放在作家的话里的。 本来是放在作家的话里的,但字数有点多,无奈开单章。 两个问题。 第一,有老爷说进了卡塞尔之后剧情变慢了。 上一章算是一个解释吧,顾北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梦想是平凡的生活,却意外得到了异术和八奇技,然后被卷进了这個世界的另一面。 某种程度上说,顾北是一个没有目的的人,他很迷茫,却被催着向前,不能停下脚步。 而进入卡塞尔之后他终于可以缓一口气,来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这不是文青病,每个人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就算是为了存在而存在也是意义。 顾北需要自己的存在被确定,才能消除内心的孤独感。 这和血之哀也存在某种联系。 同样,前边的剧情因为进展太快,导致很多坑没填上,很多地方理不顺,整体很混乱。 所以我也借着这段时间梳理一下剧情,好为后面的剧情打好基础。 第二个问题,单女主还是后宫。 这一章写出来估计很多人以为我要后宫。 在此声明,后宫和单女主完全看剧情发展,但无论如何,不会出现送女和牛头人情节,绝对不会! 同样对本章和诺诺的互动做出一个解释。 顾北对于诺诺的感情,更像是在看另外一个自己,他希望从诺诺身上找到答案,找到前进的方向,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和诺诺能不能进一步? 这个作者自己也不好说。 因为作者本身就是单身狗,不会写感情,原本是打算写无女主的,可是写着写着发现突然变出来个绘梨衣。 作者自己也没想到啊。 于是这本书就单女主了。 至于双女主还是后宫……我尽量避免,因为作者菌也是名纯爱战士,自然也不一样写出来一个渣男。 好了,就说这么多,祝读者老爷们身体健康看的开心。 顺便求个票票! 何以笙箫默 288.雪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芝加哥果然下起了绵绵密密的雨雪。 这不是今年的初雪,如果顾北没记错的话,芝加哥的初雪在十五号的时候就已经下过了。 当天的雪下得可比今天大多了,足足有三指厚,据说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人组织了一场友好交流——打雪仗。 至于现场是如何人仰马翻的,顾北不清楚,他当时正在校长室里蹭昂热的壁炉。 虽然顾北寒暑不侵,但该说不说,在大雪的天气里裹上毛毯,靠着壁炉在躺椅的眯一会,确实惬意。 要的不是冷与暖,而是那个氛围。 不过说到狮心会,顾北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什么事来着? 算了,不想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顾北也不会忘。 心大的顾北转头就将这些有的没的烦恼丢到一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诺玛的天气预报还是相当精准的,说下雨夹雪就下雨夹雪,丝丝细雨夹杂着片片雪花,再加上深秋初冬的寒风,像是一把刺进骨髓的刀,让今年刚入学卡塞尔学的新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沁人心脾的冷。 虽然纬度和京城差不多,但是芝城的温度要远比京城冷的多,现在这个时间,京城的气温在零下五度到零上五度之间打转,而芝加哥已经没有零上了,全是零下。 芝加哥的冷和地形是脱不了干系的。 芝加哥坐落于落基山脉与阿巴拉契亚山脉之间,北面有宽阔的密歇根湖,中间地形敞开,往南直逼墨西哥湾,往北直通高纬度极地中心,形成了狭窄的冷空气过道。 每当寒潮爆发时,北风掠过密歇根湖湖面,携带着大量又湿又冷的水汽扑向芝加哥。 这就让芝加哥的风寒肆虐,大雪纷飞。 这就相当于同时处于极地东北和江南水乡,不仅温度低,而且还潮湿,等于同时经历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 国内的人一到冬天就在争到底是南方冷还是北方冷,完全没有考虑过芝加哥的感受。 芝城:“我很冷,但我不说。” 当然了,卡塞尔是个非常具有人道主义的学院,不是战俘营,所以尽管外面的天气再冷,但是学生们的情况都还好,宿舍的供暖非常及时,不至于让一些热带来到学生活生生冻死。 顾北转头看了一下另外一张床。 很好,师兄一如既往的不在。 好自律啊,就算是这种天气也挡不住师兄那颗追求强大的心,真是泰裤辣! 可惜顾北不行,他是个惫懒的人,面对这种天气,他只想缩在宿舍里,最多就是坐在阳台地摇椅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景色,哼唧两句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过的歌词。 “在这么冷的天,想抽根电子烟,可锐克没有电……” 难得这么休闲的时光啊,没有要上的课,没有实验,没有宴会,也没有哪都通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和平万岁! 顾北就这么躺在摇椅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一摇一晃的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日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传来一声轻响,顾北回过头去,看到房门打开,楚子航从外面走了进来。 “欢迎回……wtf!?你能回答我到底要怎么样晨练才会让你的运动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不怪顾北少见多怪,实在是楚子航现在的造型实在是……过于清凉。 刚进门的时候,楚子航身上还套着一件宽大的风衣,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当楚子航将风衣随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的时候,就暴露出了底下已经变成布条装的运动服,隐隐约约还能透过运动服的缝隙看到八块腹肌。 楚子航嘴唇翕动了下:“和你一起晨练?” 听到这个回答,顾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楚子航说的是实话,师兄弟两人每次切磋的时候顾北都会把楚子航的衣服砍成面条,曾经一度将楚子航的衣柜清空。 久而久之,后来的楚子航每次和顾北切磋剑道的时候,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上衣脱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是楚子航在开玩笑。 他把身上的「面条」扯下来丢到垃圾桶里:“在剑道馆碰上凯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好像有些暴躁的样子。” ok,这就解释的通了。 凯撒作为学生会老大,撞上楚子航这个狮心会代理老大,那必然是一场龙争虎斗。 虽然他真的很欣赏楚子航,但是没法作为手下的人,作为对手也不赖。 至于心情暴躁的问题…… 顾北强烈怀疑和昨天晚上诺诺的宴会出逃有关。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北还水了一下守夜人论坛,发现昨天夜里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有好多人都在谈论,而且还有很多学生会的账号在洗地。 顾北没掺和这件事。 他总不能跳出来说:你们会长夫人昨天晚上没参加宴会是因为正和我孤男寡女在山顶上泡脚数星星吧? 这不纯纯添乱吗。 不过一说昨天夜里的事,顾北就想起诺诺说的话:“恺撒很合适我,不只是因为家族的事。一个男生觉得我很好,所以他喜欢我,而我也觉得自己确实很好,配得上他喜欢我,我觉得他也不错,不会让我不舒服,这样不是蛮好的?” 这句话在顾北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动物它长的像鸭子,走路像鸭子,叫声也像鸭子,那么它就是鸭子。 透露出对命运的无奈,又隐隐带着抗争的意味。 但是就连顾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命运啊。 凯撒这个人不仅中二,还挺固执的,只要付出就希望别人认他的好。 昨晚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却被半道放了鸽子,要是诺诺没法给他哄好的话。恐怕这种暴躁状态还会继续持续下午。 顾北叹了口气,突然朝楚子航问道:“赢了还是输了?” 楚子航指了指垃圾桶的布条:“他和我一样。” 没输没赢,打了个平手。 不过楚子航应该只用了剑道,这厮虽然没法轻易运炁,但是他的元炁和言灵结合在一起了,学院的戒律领域根本压制不住他,要是让他使用言灵,凯撒估计吃不消。 尽管现在凯撒也练炁入门了,但也不太是楚子航的对手。 不过顾北觉得这件事自己也应该和守夜人提一下了,毕竟现在学院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掌握了基础的练炁法,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楚子航还有帕西·加图索这种妖孽,但是估计早晚都能开发出异术混合言灵的招式,到时候学院的戒律领域估计就形同虚设了。 在那之前,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不过仔细想了想,顾北又觉得自己有些多虑,或许让卡塞尔的学生多一些自由的空间也不错,戒律领域的存在就像是一张大网,将整个学院都包裹起来,学生就是网子里的鱼。 禁止一群注定要屠龙的年轻人使用言灵……老实说,和霍格沃茨禁止使用魔法一样不靠谱。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顾北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态了,他之前一直都是走一步看十步,一定要将每一天路,每一种可能性都把握在手里,这样才能放下心来往前走,但也不可避免地将自己搞的心力交瘁。 可是现在这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反而让他放松下来。 楚子航冲了一个热水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中走出来。 他今天也没有课,一般情况下等一会他就要去图书馆看书,或者是去安柏馆处理狮心会的事务。 总之就是非常的忙。 其实楚子航也可以不这么忙,是他自己故意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起来的时候才能够忘记一些事情,比如奥丁,比如雨夜,比如……某位苏姑娘。 最近这段时间,苏茜的攻势又加强了,顾北甚至有几次看到楚子航提着一个来源不明的粉色便当盒回到宿舍。 来源不明吗? 不管顾北信不信,反正楚子航是这么说的,而且里边的吃的他一口没动,第二天又给送回去了。 有一说一,苏茜是顾北见过的女孩中最敢爱敢恨的一个,能和她有的一拼的只有苏晓樯。 或许苏小妍也是。 夏弥和诺诺都不是特别敢爱敢恨,夏弥是因为活的太久了,看得透彻了,不会轻易的爱,而诺诺则是畏惧感情,只能被动接受。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讲,陈雯雯也足够敢爱敢恨,不过她的爱和恨都比不上一个足够稳定的未来。 绘梨衣也敢爱敢恨,前提是她得知道爱是什么。 不过其实顾北自己也不懂爱情。 楚子航也不懂。 他坐到阳台上的另外一张躺椅上,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阳台上,看向外面的雨雪,还有校园中来来往往的学生。 顾北有些惊奇:“你今天不去狮心会?” “那边有苏茜。” “图书馆呢?” “我带回来了。” 说些,楚子航还亮了亮手里那本魔动机械三级……这玩意是大三的课程吧!? 顾北有些无语,又重新躺回椅子上。 校园中的学生形色匆匆,顾北看着他们,楚子航看着手里的书。 突然,楚子航问道:“今年回家过年吗?” 哦,卡塞尔也快要放假了啊。 卡塞尔的每年有两个假期,寒假是从圣诞节放到元宵节之后,时长两个月;暑假是从七月放假到九月,也是俩月。 “回吧,大概。” 顾北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不和你一起回国了,圣诞节要去给一个小女孩过生日。” 楚子航点了点头:“好。” 顾北和楚子航的相处永远都是这么平澹,两人的关系太近了,彼此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都习惯了有什么说什么。 如果换成两个关系一般的朋友,要是像这两位一样坐在一起,恐怕只会疯狂找话题,不然就尴尬了,可是这俩人就算坐在一起一整天不说话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时光平静如水,只有外面雨雪拍窗的声音,还有楚子航翻书的声音。 “叮铃铃……” “可是雪……” 好吧,还有手机铃声。 而且是两个。 顾北和楚子航同时接起电话。 “来实验室,有重大发现! !” 电话那头的阿卡杜拉就像是一只发了情的猴子,完全不知道被破坏了好心情的顾北现在只想用靴子狠狠踹他的屁股。 顾北挂断电话,对面楚子航也刚好挂断:“实验室?” “嗯……狮心会?” “嗯。” “走吧。” 两人穿戴好衣物,然后一起出门。 芝加哥天气,确实像是见鬼了一样冷,顾北走出寝室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年在长白山收编的那只紫貂…… 不知道紫貂皮毛的保暖效果怎么样? 远在长白山的貂哥:“阿嚏!混血动物也会感冒?这该死的长白山是真特喵的冷啊……” 两个人走在路上,顾北没话找话:“狮心会那边找你什么事?苏茜解决不了吗?” “是会长找我,好像是要商量一下下半学年接任的相关事项。” 顾北撇了撇嘴:“这还用商量?谁还不知道狮心会的下一任会长已经内定是你了?” 楚子航满头黑线:“接任人选不用商量,要讨论的是接任仪式的事情。” “这有啥好商量的,不就是他退位你继位不就完事了吗?我当初把哪都通交到花姐手里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麻烦过,难不成他们还能给你整个登基大典?要我说啊,你们会长那个谁……” “芬狄·弗朗西斯。” “对,这人太没趣,喜欢搞形式主义,我怀疑他开会也要用一条线把水瓶摆整齐……” 说到这里,顾北突然愣住了。 他好像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你说,你们那个会长叫什么名字?” “芬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弗朗西斯……” 顾北终于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弗朗西斯家族! 和奥丁纠缠不清,疑似有什么阴谋的弗朗西斯家族! 因为这段时间又是梦境穿越黑天鹅港,又是元炁科技的事情,搞的他差点就给忘了! “走!” 顾北扯住楚子航的手臂。 楚子航一愣:“去哪?” “去狮心会。” “实验室那边呢?” “那边不重要!” 289.继位 弗朗西斯……弗朗西斯…… 顾北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 作为一名修行有成的练炁士,并且持有双全手这种秘术,顾北对于自身记忆的掌控是细致入微的。 可以说,只要顾北想要记住的东西,那就绝对不会忘记。 尽管也有一些事情,因为本身并不是很重要,又或者优先级不够,于是被顾北丢到了记忆的角落里去吃灰了。 但是类似于弗朗西斯家族这种和奥丁有牵连的势力,无论如何都应该被顾北放在记忆中的第一梯队才对。 就连当初理查德·帕克桉件当中,被顾北私藏下来的那份拼图密文,顾北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会。 尽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破解密文的思路,但也不至于忘掉这个东西的存在。 可是,顾北确确实实忘掉了弗朗西斯家族。 准确的来说,是忽视了。 不知道诸君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想找的东西就在面前,但是自己就是没注意到。 比如: 明明手机就在手上,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手里拿着手机,然后到处找手机。 又或者是在书写某样东西的时候,明明笔就在手里,却下意识的忽略掉,然后到处找笔。 从科学上讲,这是注意力运作协作系统出现了失调。 注意力系统的运作,不是大脑的某一区域负责,而是多个部位共同完成的。 当专注于一件事时,全身都会被调动起来。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因为需要协作,所以可能出错。 尤其是在各种知觉感官同时运作的时候。 人类的各种知觉,作为人类接受外界信息的通道,每时每刻都会产生大量的信息。 仅视觉通道,每分钟就有150g左右的内容涌入大脑。 面对如此大量的数据,人类的意识只能择性的进行处理。 被选中的部分就是人类注意力覆盖的范围,其余的部分则会被忽略。 当寻找一件东西的时候,注意力会进一步集中,同时脑海中也会对这个东西的样子和呈现方式有一个预期,与预期不符的内容全部都会被过滤掉。 同样拿找手机的现象举例。 在寻找手机时,人们下意识认为它被放在某个地方,因此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视觉通道。 这个时候,找手机的人自然感觉不到手中拿着的手机。 这种“骑驴找驴”的现象,本质上,是因为注意力和记忆力系统脱节了。 而在弗朗西斯家族的事情上,顾北的注意力和记忆力「被」脱节了。 他并非是不记得这个弗朗西斯家族,实际上,酒德麻衣交给他的资料中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还将这个弗朗西斯家族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但是当他从黑天鹅港的梦境中苏醒的时候,却已经将弗朗西斯家族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尽管记得,却想不起来。 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件事上了。 如果顾北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名混血种,那么发生这种现象都算是正常,因为这属于动物的正常生理现象。 即便是昂热也有可以出现这种情况。 一般而言,如果一个生命,他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灵魂,意识和肉体无法高度统一,就很难避免这种情况。 不过很明显,顾北不在这个行列内。 作为一名练炁士,作为一名注重性命双修的练炁士,作为一名不仅性命双修还掌握了双全手的练炁士,顾北已经达到了灵肉合一境界。 他对于肉体的掌握,对于灵魂的了解,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 这不属于某种奇技,而是顾北努力修炼的结果。 所以,就算顾北封印掉了自身大部分力量,注意力失调这种事情也不应该发生在顾北身上。 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这就足够说明一件事——弗朗西斯家族,确实有问题。 而且,问题很大。 能够对顾北施加影响,很难让顾北不得不想到那一位。 奥丁。 这让顾北不得不重视起来,立马选择鸽掉阿卡杜拉那边的重要发现,选择了优先级更高的弗朗西斯家族。 狮心会的驻地依旧是去年的安柏馆,学院第二大的会馆。 没办法,第一的诺顿馆学生会住着呢。 毕竟今年的自由一日的获胜者是学生会啊,虽然不是凯撒,但是胜者队伍的两位一个是凯撒公而告之的女友,另外一个是学生会旗下新闻部部长,整个学院的头号狗仔。 这于情于理也算是学生会赢了。 虽然有一个作为狮心会代理会长的好兄弟,但是顾北确实是第一次来到狮心会的总部。 肃穆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条非洲柚木长桌,二十八张椅子在两侧并列排开,长桌的尽头是一张主位,面容柔和的年轻人端坐在那儿,后方的炉壁上挂着一张挂毯,挂毯上涌金线嗅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雄狮。 有一说一,顾北觉得这挂毯的风格不应该挂在低调的狮心会,而是应该送去学生会,这张扬的风格挺适合凯撒的。 “这就是凯撒送的……”楚子航好像读懂了顾北眼神里的意思,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其实他最一开始也觉得这玩意挺适合凯撒。 “难怪……”顾北嘴角扯了扯,憋笑憋的难受。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因为那张长桌上坐的几十个人都齐刷刷看向了他。 狮心会的诸人这时候也发现了刚刚到场的两人,他们看向代理会长大人的眼神此时或多或少藏着一些“你们不对劲”的情绪在里边。 毕竟他们都不是2g网,大家都会在守夜人论坛上快乐冲浪,那上面关于两人……好吧,加上凯撒的话实际上是三个人。 三个人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各种猜疑和耽美文章,大概只有瞎子才看不到。 怎么,现在都直接领到狮心会来了,不背人了是吗? 不过虽然心里思绪翻涌,但是没人敢张嘴说出来,毕竟对于顾北,他们还算是有些了解的。 对于这个一年级新生,在场的诸位老生并没有什么小瞧的意思,毕竟谁不知道这位一年级不仅兼职教授,还创建了一个独立于混血种的超凡体系,还能把两个大会长按在地上摩擦(最后一条划掉)。 能在狮心会混出头的,没有一个是白痴,大家都清楚,小看这位纯属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就是狮心会。 卡塞尔密党中继十字蔷薇会后的最强兄弟会,也是卡塞尔学院最古老的学生团体,没有之一。 狮心会名字由来为“释放狮子心的人”,即为释放勇气之人。 在秘党那个年代,初代狮心会会长梅涅克·卡塞尔认为,人类能以弱小的力量与强大的龙族对抗,正是因为人类内心里潜藏着无尽的勇气,初代狮心会便应运而生。 狮心会发展到如今的卡塞尔学院时期,虽然早已与往日的荣光相去甚远,在人数上也不能与学生会相比拟,但里面为数不多的社员无一例外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存在、堪称精英中的精英! 对于这一点,顾北觉得这边在虚假宣传。 毕竟另一边的学生会也是这么宣传的。 顾北可不知道这个学院里有这么多精英,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帮人将混血种视为人类种群里的精英,然后在混血种里挑精英。 也就是所谓的精英中的精英的。 诚然,无论是学生会还是狮心会都秉持着精英理念,社团内部也确实有很多好手,不过真要说精英中的精英,顾北觉得应该去装备部和执行部看看,而不是在这些学生社团里矮个子里拔将军。 至少装备部和执行部里的家伙都真正上过战场。 没错,可别小看装备部里的那群精神病,这群家伙在进入装备部之前也是需要参与一些执行部任务的,可以说这群人手上的龙血不必执行部的杀胚少多少。 而且这帮人可以做到面无表情解刨古龙尸体,就这一点就比学院里的生瓜蛋子强多了。 看到顾北和楚子航,面容柔和的白人男子愣了一瞬间,然后又再次笑起来:“子航你来了,这位应该就是今年新生中的那位s级了吧,早就听说你们两个关系好,也不见你带他来狮心会坐一坐,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说着,男人看向顾北,站起身来伸出右手:“百闻不如一见,顾教授你好,我是狮心会现任会长,芬狄·弗朗西斯。” 顾北细细打量着男人的表情,似乎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自己,眼神中除了有些激动以外还有些好奇,但是没有顾北猜测的警惕的情绪。 顾北看了一阵,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等会再试探他吧。 顾北这么想着,于是伸出手去和芬狄握在一起:“顾北,教授的称呼就免了,也别叫我s级,我不喜欢,你们叫我顾北就行了。” 芬狄点了点头:“你好顾北。” “你好。” 两人松开手,弗朗西斯对站在后面的一个狮心会成员道:“再去搬两张椅子来。” 小弟听令,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还是这条长桌前,众人落座。 芬狄坐在主位上,楚子航和苏茜坐在芬狄左右副手的位置,顾北并不是狮心会的人,所以并没有做到长桌前,而是坐到了一边的茶几边上,一边喝茶一边旁听。 大厅中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每位社员的脸上无一不挂着严肃而庄重的神色,略显忧伤中又透露出一丝喜悦的期待,可以说是复杂极了。 顾北甚至想拿扇形图统计一下。 与社员表情不同的是坐在最上首的三人。 苏茜是纯粹的高兴,一点都看不出悲伤的样子。 楚子航……好吧,你很难从这家伙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变化,尽管这货最近的情绪表达确实多了一些。 至于会长芬狄…… 他的表情反而好懂多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诸君,我对不起你们。” 芬狄张嘴的第一句话就将长桌左右的社员们吓了一跳。 “会长,何出此言!” “会长没有对不起我们!” “会长你已经尽力了!” 众人嚷嚷起来,而芬狄只是压了压手,示意社员们安静。 于是社员们都安静下来。 狮心会的成员和散漫的学生会不同,走的是令行禁止的路子,可是这种情况下非常容易滋生刺头,所以还需要上位者做到足够好,才能让每个人心服口服。 芬狄在狮心会的威望很重,刚才的动作中并没有什么压制性的力量在里面,却让这群社员齐刷刷安静下来,这就说明芬狄在狮心会很受到尊重。 】 顾北轻呷一口杯中茶水,默默分析。 桌子安静下来,芬狄再次说:“诸君,我对不起你们。” 底下的人又有骚动,但没有人开口,这让顾北对于芬狄的评价再上一层。 “让我说完吧。” 芬狄终于开始了他的讲话。 “我等狮心会,甚至远在学院成立之前就已然存在,继承了梅涅克家族的遗志,为屠龙事业奉献终生,是精英中的精英……” 听起来很像学生会那套。 其实主要内容并没有什么太有营养的,无非就是缅怀当年狮心会的荣光,然后再讲一些废话之类的。 听了一会之后,芬狄的话终于到了重点。 “我对不起诸位,狮心会纵横卡塞尔多年,未逢一败,如今却在我的手中中道崩殂,这是我作为会长的失职。” “会长……” “这不是会长的错!” “对!这不是……” “好了。”芬狄打断了底下众人的话。 他环顾众人,面色沉凝:“敌人的强大并不是我们失败的借口,而是让我们更加努力进取的鞭策!我希望你们能够牢记失败,而不是为失败找借口。” 说完,他不再去看其他人,而是看向楚子航:“万幸的是,这世界上不仅有凯撒·加图索,还有楚子航,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卸任了。” “我,狮心会会长芬狄·弗朗西斯决定,将狮心会会长一职,正式交于卡塞尔一年级新生楚子航,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不语。 “很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如今春假在即,继任仪式的筹划就交于各位了,我希望在明年开学的时候,全学院都知道楚子航已经成为了狮心会的会长。” “是!” 290.芬狄 在这场狮心会的内部会议上,由上一任的狮心会会长芬狄·弗朗西斯亲手将会长的职位交给了楚子航。 社员们的脸上带着对上一任领导者的不舍,以及对于未来的期盼。 芬狄用一种委以重任的眼神看着面无表情的楚子航。 苏茜则是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在顾北的角度上看,这场权利间的交接实在是算不得宏大……甚至有些草率。 没有什么会长信物,也没有什么传功大典,就这么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完成了狮心会会长一职的转移。 草率的就像是青青草原选狼王。 好吧,就算是选狼王还给个狼堡呢。 顾北很怀疑自己和楚子航打个商量,然后楚子航找这群社员开个会,表示自己不想干了,让位给顾北,这群社员应该也不会说啥。 当然,这是开玩笑。 楚子航能够上位,除了芬狄的看重和本身的能力以外,底下的人足够服气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作为一名上位者,要是不能得人心的话,那将是非常大的缺陷。 所以,就算这个交接仪式非常简陋,但是考虑到下半学年会举行一次正式的继任仪式,顾北也不好多说什么。 自此,虽然学院那边的流程还没有进行,两代会长的正式交接仪式也正在筹备,但是在狮心会内部,芬狄·弗朗西斯作为上一任的会长,已经无法再行使会长的权利了。 现在,整个狮心会只有一个声音。 没有人会不服,实际上,就算芬狄没有退位让贤,这件事也没有其他结果了,就算等到下半学年,会长的职位发生自动更替,也不会有人和楚子航竞争这个位置。 楚子航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足够配得上这个位置。 无论是自由一日,还有日常的课程,又或者是对于社团活动的处理,楚子航在各方面表现出来的能力,都不逊色于凯撒,甚至有些地方还犹有过之。 正是现在的狮心会所需要的。 他们现在不需要什么救世主带领狮心会重回巅峰,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够抗衡甚至打败凯撒的人。 楚子航就是最合适的那个。 去年一届的自由一日,狮心会常年垄断的桂冠被凯撒所率领的学生会瓦解,他们因此失去了诺顿馆的使用权,一同失去的还有狮心会那一直以来独一份的骄傲。 虽然学院里没人敢因此瞧不起狮心会,但他们终归心有不甘啊,败北意味着屈辱,属于狮心会的荣耀之上蒙盖的那层阴影只能用胜利来洗涮! 虽然今年因为意外原因,狮心会依旧没能重回诺顿馆,但是狮心会的社员们对于明年非常有信心。 因为他们通过今年的自由一日,认识到了楚子航的实力。 他们分析过,如果有楚子航坐镇的狮心会,那么他们对抗学生会的胜率会增大不少。 两位主将互相牵制,哪怕是学生会在人数上占优,他们其余人也都是能一个打好几个、为了属于狮心会的荣耀抛头颅洒热血的好汉。 而且兄弟们还听说,今天早上楚子航和凯撒偶遇,并进行了一次1v1,在剑道对抗中把凯撒的衣服砍成了布条。 至于楚子航的衣服……他们应该是下意识忽略了。 不过社员们有理由相信,明年的自由一日,在不发生今年这种意外情况,并且在某个读作学生写作教授的人不下场的前提下,还是很有可能拿到胜利的。 想到这里,有些人的眼神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喝茶的顾北。 说实话,狮心会的人都是锐意进取的精英,就算是让他们面对凯撒,面对楚子航,面对昂热,甚至面对龙王,他们都敢发起冲锋。 因为这些人是有底线的,就算他们把人打死,也不会羞辱对方。 但是顾北…… 这家伙有脸是真打啊。 直到现在,顾北第一节课的录像还挂在守夜人论坛的置顶上,点开看到的就是顾北提着凯撒的手臂玩绿巨人大回环的那一幕。 据说因为这段画面,凯撒还喜提了一个绰号:悠悠球。 啥?你问为啥不是顾北有绰号? 抱歉,大家对于生命只有一条这件事还是非常清楚的。 不过凯撒本人貌似对于那场战斗并不在意,表示那是与强者交手的经验,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嗯,他在守夜人论坛上发表这番言论的时候,底下的回复都是他被悠悠球的动图。 第二天,某个制作动图的狗仔之王就被吊在了钟楼的秒针上,给大家现场再现了《a计划》里大哥跳钟楼的场景。 可谓是非常经典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某学生会长悠悠球以外,狗仔之王的表情图包里还有其他很多梗图。 比如: 某代理狮心会长被抓着后脑勺按在地板上。 某柔道社社长被拧成麻花丢在角落里。 呵,宫本三郎超级加辈。 这就给学院的所有学生提了个醒。 这位s级的编外教授,有脸他是真的打。 而且还专门打脸。 搞的跟他交手不是切磋,那叫自取其辱。 反正学院里不管多么无法无天的人,都不敢找顾北过手了,生怕自己被狗仔队做成表情包。 之后会议聊了什么,顾北就并不在意了,反正都是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说来也是,有顾北这个哪都通的社长在,就算原本要讲什么重要议题,估计也不会再说了,在这种情况下,楚子航的继任反而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散会之后,顾北被请到了私人会议室。 其实就是狮心会会长办公室的外间客厅。 在场的只有顾北、楚子航,还有芬狄三人。 芬狄主动泡上一壶茶,然后给顾北和楚子航二人斟满。 前任狮心会会长给现任会长还有一个外人主动斟茶,这种场面怎么看都奇怪,但如果换个角度:芬狄作为主人,给楚子航和顾北这两位客人斟茶,就说得过去了。 芬狄好歹也做了好几年的狮心会会长了,实力方面暂且不说,人情世故倒是锻炼得很到位,眼力也不错。 一眼就看出来顾北来到狮心会的目标,就是他本人。 “学弟还是第一次来狮心会吧,”芬狄乐呵呵地说,“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听说有个s级,原本还想着拉进狮心会来,都已经做好了和学生会斗争的准备了,没想到学弟你两边都给拒绝了,不然的话这一任的会长应该让你来当才对。” 顾北客气道:“当不得,我这人打架还行,让我管理一个组织那可就是笑话,你看现在我弄的那个哪都通,都是兰斯洛特在管,我这个社长反而不能插手,只能当个吉祥物。” “哈哈哈,会打架也是实力啊。那兰斯洛特也是一个人才,我当初本来还想招他给楚子航当副手,这样的话苏茜的压力也能轻一点,没想到被你半道截去了。” “狮心会人才济济,多一个兰斯洛特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不如给我哪都通雪中送炭,反正有什么问题的话,师兄的能力也是足够的。” “说得对!”芬狄点了点头,“子航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虽然没能将你这个s级和兰斯洛特招进来,但是有楚子航和苏茜也足够了。” 两人言笑晏晏,完全没有聊正事的意思。 楚子航在一边默默喝茶,听着两人打机锋,没有插嘴的打算。 过了一会,两人也尬聊不下去了,芬狄首先沉不住气:“不知道学弟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北放下茶杯,敲了敲桌子:“也没什么,就是来坐坐,顺便打听点事。” 芬狄这老外还懂扣茶礼,转手给顾北倒上,问道:“什么事?” “听说芬狄学长是弗朗西斯家族的?” 芬狄点了点头,没有避讳什么:“对,不过我不是家族直系,而是旁系的。” 顾北点了点头,找了一个切入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奥丁?” 这是一个忌讳的名字,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真正含义的人或者龙,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很难保持镇静,就像是楚子航,尽管他的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童孔在一瞬间收缩了一下,并且看向顾北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顾北也感觉到了一束冷冷的眼神落在身上,他和楚子航对上眼神。 「弗朗西斯家族和奥丁有关?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还不确定呢……」 「我需要一个解释。」 「等会回去再给你。」 眼神交流结束,顾北看向芬狄,却发现他一脸懵逼:“奥丁?你是再说北欧神话吗?” 不是装的。 人的肉体可以说谎,但是情绪和灵魂是无法骗人的,顾北就算封印掉能力也会捕捉到欺骗的味道,这已经化为了顾北的本能。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奥丁? 还是说,他作为旁系,在家族的地位不高,所以接触不到这方面的情报吗? “不,不是北欧神话里的那位,具体是什么我不太好跟你解释,不过你回到家族之后可以尝试调查一下。” 是的,顾北并没有死心,而是打算在弗朗西斯家族里埋下一根钉子。 没等芬狄多问,顾北又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听说过「夏洛特·陈」吗?” 芬狄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你怎么知道姨奶的名字?” 顾北眼神一亮:“夏洛特·陈是我一个很重要的前辈,她其实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但是我一直在调查她的生平,希望能够找到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是的,顾北想要找到和夏洛特·陈有血缘关系的人。 他这次来找芬狄·弗朗西斯,主要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探明弗朗西斯家族和奥丁的联系。 不过芬狄知道的明显有限……好吧,他压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一件事就是找到夏洛特·陈曾经存在的痕迹。 其实也不一定是要夏洛特·陈。 上杉越,上杉秀夫的其实也可以。 这是他为某个小姑娘准备的生日礼物。 令人遗憾的是,芬狄摇了摇头:“很抱歉,夏洛特姨奶从很久之前就加入了天主教会,并没有血脉流传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我也只是很小的时候听说过这位姨奶而已,听说她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她的家人接回了天朝,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后来这位夏洛特·陈死在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当中。 这是顾北调查出来的情报,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感谢您今天的招待,芬狄会长。” 芬狄和顾北握了握手,而楚子航这次站到了芬狄身后。 “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两人客套着,一路来到了安柏馆的门口。 芬狄很喜欢天朝文化,也很懂天朝人的礼仪,不过顾北觉得他大可不必这么懂。 顾北驻足:“芬狄学长,夏洛特·陈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位前辈,如果弗朗西斯家族中还有什么夏洛特祖母留下的东西的话,我可以付出一些代价来交换。” 言下之意是用一些比金银重要的东西交换,至于是什么,不言而喻。 谁不知道顾北是哪一门课的教授,这种奇妙的,独立于混血种之外的超凡体系,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能够被顾北拿出来交换的,怎么也不可能太烂。 嗯,这些人或许有点低估顾北的下限了。 “还有,有关奥丁的事情……” 顾北俯身到芬狄的耳边,久违的对人用了一次双全手:“我希望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嗯,悄悄的调查,打草惊蛇的不要。 这种程度的约束对比顾北曾经给别人种下的灵魂契约可要小太多了,但相应的,也没有任何违反的可能性。 虽然这次没有从芬狄这里得到有关奥丁的情报,但并不证明弗朗西斯家族就是清白的。 相反,因为楚子航的提醒,而不小心让顾北察觉到了弗朗西斯家族异样,再加上酒德麻衣在情报中这个家族过于强烈地存在感。 顾北对于弗朗西斯家族的怀疑,更深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是奥丁的对手,只能暗戳戳收集情报。 等什么时候他能三拳打死奥丁的时候,再亲自跑一趟巴黎,一探究竟。 291.活铁 当顾北从狮心会离开,匆匆赶到实验室的时候,阿卡杜拉和守夜人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他们二话不说,拉着顾北离开了实验室。 不过…… “这不是去冶炼间的路吧……你们说的新突破难道不是破解了能够容纳元炁的材料吗?” 顾北跟在两人后边,顺着通道一路向前。 这条路他并不熟悉……或者说完全陌生,但是他好歹也算是在装备部待过一段时间的,虽然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但肯定不是通向冶炼间。 按照卡塞尔学院的尿性来说,这种越是偏僻的位置,存放的越是危险的东西。 等等…… 他们不会把新材料做成了一个炸弹吧!? 顾北瞥了一眼阿卡杜拉,想了想对方作为装备部部长的老本行,突然感觉这种猜想不无可能……这可是能给wto寄导弹的狠人。 嗯……等会我是用金钟罩好一点还是铁布衫好一点,不行,感觉都不太保险,还是用金刚不坏神功算了。 “这确实不是去冶炼间的路……不过你也没猜错,我们这次确实是开发出了能够收纳元炁的材料。放心好了,并不是什么爆炸物,我拿我的节操……好吧,我没有这玩意。我拿我下半辈子永远吃不到汉堡发誓,这东西非常稳定,而且不会爆炸,只不过这个材料它……有点奇怪。” 嗯,如果阿卡杜拉真的要拿节操发誓的话那顾北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可是如果阿卡杜拉用汉堡可乐薯条炸鸡发誓的话,那这个誓言可太恶毒了。 顾北点了点头问道:“奇怪?” 他有点没理解阿卡杜拉的意思,转头看向副校长。 老牛仔沉吟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炼金造物……也不对,这种东西真的能够算是炼金造物吗?” 听这老牛仔的话,顾北一下子就对这个材料产生了兴趣。 能够让一个半生浸淫在炼金术上的老爷子露出这种迷茫的神情,可见二人确实做出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有多奇怪?” “这个……你看了就知道了。” 三人停在了一扇金属门前,阿卡杜拉上前,用装备部部长的权限卡打开了门。 门后是一间仓库,不过仓库内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金属的展台,上面还罩着一层玻璃。 灯光透过玻璃打进去,照亮了展台上的黑灰色金属。 当看到这块金属的一瞬间,顾北就明白了阿卡杜拉和守夜人两人口中的奇怪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说的奇怪并不是指金属看上去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单用肉眼的话,完全分辨不出这块金属和其他的铁块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只是看上去而已。 诸君知道第六感吗?这是一种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觉醒的天赋,是一种比术师灵觉要低等一些的感知能力。 打个比方来说。 同样在黑夜中路过一条小巷,没有第六感的普通人只会感觉小巷中黑漆漆的阴森恐怖,但是拥有第六感的人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小巷中有没有其他的视线。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当一部分普通人可以自然觉醒第六感的时候,就说明这其实是一个在所有普通人身上都能找到的天赋。 而这块金属,奇怪就奇怪在,它似乎可以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够通过第六感察觉到它。 如果放弃用外在的感官,用冥冥中的第六感去探寻这块金属的存在,就会发现它的存在感非常强,强到那怕顾北收敛了灵觉,也依旧能够感觉到这个狭小的仓库中,有四个人的存在! 没错,四个人! 顾北重复了好几遍,都是相同的结果,换言之,这块金属…… “是活的?” 顾北的喉咙上下翻涌了一下,一如他现在翻涌不定的心情。 老牛仔肯定的点点头:“没错,是活的。” 这是一块活的金属! 虽然混血种一直都非常推崇再生金属,并且坚定认为金属有灵,但是在混血种的历史中,从来都没有什么金属是活的。 能够活动的金属,都是用再生金属辅以活灵,从而达成「活金属」的效果,但本质上讲,金属是死物,又怎么可能活过来? 就算是同样身为生命的植物和动物之间,都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更何况是非生命和生命体的之间! 那是一道天埑! 但是现在,天埑被翻越了! 顾北感觉自己的认知被这个世界掰开了揉碎了丢在地上摩擦。 别说炼金造物了,就算是更玄乎的炼器也造不出这种玩意啊! 顾北唯一觉得和这东西比较像的,就是赶尸流的活傀。 不过那玩意和这东西也不是一个体系的。 活傀是将原本活着的东西硬生生炼成傀儡,让傀儡保持在活着的状态的同事还能像是死物一样听命行事。 但是眼前这玩意是硬生生从死物上炼出生命来。 有一说一,这一手的离谱程度和女娲甩黄泥点子造人有的一拼。 顾北颤颤巍巍的问道:“这玩意……怎么来的?” 顾北看向两人,老牛仔看向阿卡杜拉,顾北也看向阿卡杜拉:“你搞出来的?” 小天才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干巴巴地笑:“哈哈哈……” 活铁的来源真的是一个巧合。 因为之前的实验一直没有突破,所以冶炼间的人无可奈何之下尝试新元素的开发。 这是个技术活,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很多冶炼老手都已经被踢出实验小组了,剩下的都是技术经验双满的高手。 但是开发新元素也不是说成就行的。 君不见钢铁侠那种大老,开发个新元素也要有自己老爸提醒,阿卡杜拉可没有爸爸给提示,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试。 没错,这货是孤儿,听说还是上一任执行部的部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捡来,后来这货长大之后显露才能,于是被执行部转手送给了装备部。 实验新元素的过程枯燥乏味,在这个过程中,小天才先生突然灵光一闪。 目前已知最佳的元炁容器是人体,人将元炁储存在炁海,但是人类的体细胞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容纳一部分元炁,这就是锻体功法的原理。 加入在锤炼材料的时候加入一些人类的细胞…… 想法是好的,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人类基因结构太过于脆弱,而且活体细胞和金属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物质,不可能相互融合。 但是这并没有打消阿卡杜拉的想法,反而让他更来劲了。 小天才先生的脑回路是这样的:“实验证明了人类基因无法与金属融合,但并不能证明活体容器是不可能的,只要攻克融合难关,之后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于是阿卡杜拉想办法整了一块铁板,在上面刻画上炼金纹路,并准备了一大桶血液。 阿卡杜拉的想法很简单。 金属和活体细胞结构存在根本性差异,或许是无法融合的原因,但是如果将普通金属和人类血液换成炼金材料和龙血呢? 这两种物质都可以与灵结合,是不是意味着这两种物质存在共同点? 阿卡杜拉将凝聚了大量灵的炼金材料熔成液体,然后倒入滚沸的血液中,为了以防万一,阿卡杜拉甚至在整个过程中不停往里面输入元炁,并且下意识用炼器的当时去纯化这一锅材料。 于是,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应该在血液中冷却的金属,居然无法凝结成固态,并且还在元炁的干扰下,和血液搅拌在了一起! 经过几个小时的熬煮,往锅里输入元炁的人换了三四个了,锅里的龙血也熬干了,出现在锅底的,就是这块黑灰色的铁块。 研究员们将金属拿去检查,居然惊奇地发现,这东西是活的! “活铁……” 顾北听明白了,这玩意的诞生确实是偶然。 阿卡杜拉原本的想法估计就是搞着玩玩,毕竟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压力有些大。 没想到还真搞出明堂来了。 而且这东西的诞生,龙血,元炁,炼金,炼器,这四种因素缺一不可。 顾北把玻璃罩子打开,取出活铁来仔细端详。 黑灰色的外表和铁块没有任何区别,质感比铁块要好,重量也轻,鬼知道为什么这玩意融合了一块炼金材料和一大锅龙血之后,重量反而还下降了。 尝试着往里面注入一些元炁,等了一会,没有任何逸散的征兆。 拿灵觉探进去,发现元炁在里边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尝试将元炁吸引出来……成功。 这材料,完美啊。 而且虽然感觉上像是活的,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活着的特征,是一个活着的「死」物。 不过…… 这东西的造价是不是太高了点? 顾北仔细盘算了一下,发现这玩意的原材料里最便宜的居然是元炁。 这玩意是可以人人修炼没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行有成的啊。 倒数第二珍贵的是龙血…… 没错,倒数第二就是龙血了。 毕竟纯血巨龙常有,掌握炼金术的混血种不常有啊,这世界上除了卡塞尔的装备部,真的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一口气凑出十几个炼金师来,大多数势力的家养炼金师也就一两位,像天朝陈家那种,三位也是顶天了。 最珍贵的当然是炼器人才。 这玩意别说这个世界,就算是异人已经足够发达的一人之下世界也没多少,属于那种长在火山口的天山雪莲,稀罕物里的稀罕物。 用这些材料和人才制造炁池,那可真是赔大了。 难不成元炁科技还没成立就要夭折? 那边阿卡杜拉摇了摇头:“造价是高了点,不过这这只是特例,因为这是一块完美品。” 顾北:“哦?详细说说。” 阿卡杜拉解释一通,顾北才明白过来。 实际上,他手中这块是阿卡杜拉制作出来的第一块活铁,是完美品质的作品。 但是由于造价太高,所以阿卡杜拉也在尝试改良制作方法,比如…… “用复合金属取代炼金材料,用混血种的血液取代龙血,元炁这玩意人人都有随便拉几个苦力来就行,这样一来成本就降到最低了,主要问题是炼器术……” 顾北摸了摸下巴:“或许我有办法。” 阿卡杜拉和守夜人的目光几种过来,顾北笑了笑:“很简单,我可以做一个修身炉。” 修身炉,一人之下碧游村马村长的发明,八奇技之神机百炼的作品——一半。 作用很简单。 让普通人成为异人……其实也不太对。 因为普通人只要能感炁都可以成为异人,而人类生来就带走先天一炁,所以理论上讲,每个人都可以感炁,成为异人。 修身炉的作用,准确描述的话应该是:速成异人。 将一个异人体内的行炁路线复制,然后强行粘贴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当中,让这个普通人在一夕之间就能拥有异人几十年修炼的结果。 理论上将,这玩意只要强度最后,甚至可以量产老天师。 当然,理论只是理论,强度够不够先放一边,一般人就算获得了老天师几十年的修为,也没有足够强横的肉体来催动,最后只能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练炁士,还是要讲究性命双全。 而之所以说修身炉有一半是神机百炼的功劳,主要是这玩意并不是纯粹的神机百炼做的,反而更像是和另外一种奇技共同作用的结果。 双全手。 神机百炼说到底是玩机器的手艺,复制行炁路线然后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这怎么想都不是神机百炼能做到的事情。 这就牵扯到修身炉的主要构造——核心。 在一人之下中,修身炉的核心并非是由马仙洪使用神机百炼制造,而是马仙洪从曲彤手中获得。 核心具体作用不清楚,但有两点是肯定的。 第一,它可以纳炁,修身炉的能量供应应该就是由核心完成的。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这玩意是怎么运转的。 第二,它可以复制粘贴。 之前也说了,复制粘贴这种技术属于在肉体上的操作,还不是一般操作,神机百炼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这一部分应该也是由核心完成。 而这,也是顾北需要的部分。 他要用修身炉,将炼器法刻在所有人的身体中。 对于一般掌握八奇技的异人而言,修身炉的制造确实是一个问题,毕竟会神机百炼不一定会双全手,会双全手的又不一定会神机百炼。 但是顾北他是真的全都会。 292.校董会 “见他就算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他,真想见我的话,就把自家大门口的狗拴好,别什么人都乱咬。” …… “今天晚上我们两个能够好好地在这里聊天,是因为弗洛斯特还算聪明,没有把狗牵到学院里来。” …… “加图索家确实是个庞然大物,但还不配让我给面子。” …… 澹薄的日光照在棕黑会议桌面的的录音上,挺括西装着身的老人站在窗边,闭着眼睛双手环抱着臂膀。 藏在波涛声下面,录音悄然无息地在寂静的会议室中播放着,身侧白色的纱帘拂过他的西装衣角,被海风吹得微微飘扬,像是少女被风亲吻的裙摆。 这里是意大利东港,是没有冬天的波涛菲诺。 蓝绿蓝绿的水清澈见底,白色的海水泡沫冲击着黑色的礁石,海的那边有渡轮的轮廓驶过,轮廓后地平线上是岛屿的影子,岛屿上是山,山外又是海,海外又是山。 海绿,山绿,岸边的树也绿。 这处没有冬季的港口,一年四季绿意盎然,就连会议室中的男男女女,脸色也焦绿焦绿的。 嗯,各有各的绿法。 波涛菲诺,意大利的一处海港小镇,景色优美,尤其盛夏时最佳,不过冬季也不差,反正这里的风景四季不移,冬季少些庸庸碌碌的游客,虽然可能看不到火辣女士们白皙的肌肤和笔直的大腿,但却多了一些悠闲怡然的味道。 在60年代以前,波涛菲诺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渔村。 直到某一天,以加图索黑帮为倚靠的电影投资人带着犀利的目光游到了这片土地,取景拍下了一部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片。 自此,这个渔村变成了度假天堂,林立起了高级的酒店和餐厅,令无数明星和拍摄爱好者流连忘返。 而为其带来经济复兴的加图索家族也拥有了这片土地绝对的话语权,每一任的镇长都会带着厚礼赶到那片庄园,坐在桌面的那头拘谨地像个还在穿短筒袜的孩子。 镇长们谨慎又唯诺地向桌面后的男人提出未来十年任期里的宏图伟业,再献上礼物和忠诚,如果能亲吻到对方的手面,那则代表着未来十年任期的无忧。 近十年来,卡塞尔学院校董会的会议都在这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海港小镇进行着,居民和游人们也总能在特定的时节看见一辆又一辆的顶级豪车,沐浴着夺目的日光,向着山顶上那白色的堡垒驶去。 车辆的数目也总是恒定,大部分时候是五辆,偶尔也会有第六辆。 有时甚至还能见到豪车之下的山地车,蹬着山地车的人呼哧呼哧地爬着陡坡,被一辆辆车超过,最后驶入堡垒之中再无声息。 现在的时间是2008年12月22日,严冬……虽然波涛菲诺也不会冷就是了。 很显然,这场会议并不属于一年一度的校董会议之中,而是因为某些事宜从而紧急召开。 为此,会议的召开人甚至提前两个月通知了某位一百多岁的老流氓,免得他像往日一样,假期一开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贵客们身着正装姗姗而来,照例走进那间无论外界光线再如何明亮也依旧昏暗的房间,坐在各自摆放着铜铃的棕黑色会议桌前。 坐在主位上的,依旧是那位无论岁月流逝多快,多长,面容也依旧不变的老人。 希尔伯特·让·昂热。 延续了数千年的秘密组织,全部由混血种组成的屠龙军团,培养过无数杰出斗士和人才的“龙血秘党”,其最高阶级掌权者在现代的表现形式就是一所学院,即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们。 校董会等同于长老会,拥有着这一派秘党当中最为崇高的权力,昂热名义上也不过是他们共同推举出来的话事人。 除去昂热以外,房间内还有六个人。 坐在昂热两侧的除去弗罗斯特·加图索还有另外一个老到几乎辨认不出年龄的男人,深红色的手帕塞在上衣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目视前方,手里的紫檀佛珠不停转动,好像任何东西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另外剩下的就是一男两女了。 一个最多不过三四十岁的男人身穿明黄色的运动衣,同样颜色的自行车头盔刚刚摘下来搁放在右手边,让人觉得他是来参加一次自行车竞速比赛而非一场严肃的会议,显然那辆停放在停车场里的橘黄色山地自行车就属于他。 男人的右侧是个欧洲贵妇样的少女,明明是二十多岁的明媚样貌却画了三十岁的妆,端庄的不像话,昂贵的布料制成的云一样的柔滑衣服套在她的身上尤其合适。 尹丽莎白·洛朗。 接替了她死于空难父亲的校董位置,她的家族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 尹丽莎白·洛朗的对面端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面色严肃的脸颊带点婴儿肥,站在她身后的管家昂首挺胸。 除去那位管家,算上昂热,房间中这六位秘党的「大人物」组成了卡塞尔的校董会。 不过实际上,卡塞尔的校董席位有七个。 在卡塞尔成立之处,便顺承秘党曾经的长老会制度,定下了七位校董的制度,这是为了避免在投票表决时,出现票数相同而无法下决定的情况。 不过这一任的校董会里,有一位特殊存在,一直没有出席过任何会议,只负责提供维持卡塞尔运转的巨额资金。 活像是个钱多到没处花的……理想主义者。 嗯,就是大傻子。 校董会的会议,实际上很少谈论什么太过于严肃的事情。 如果是往常,老人首先会进行一次长短适宜的致辞,总结往昔秘党们为屠龙事业做出的伟大贡献,混血种们向着终结龙族时代的终极目标又昂首挺进了多少步,然后是照例的寒暄,吹捧,最后再在一杯马天尼的碰杯中开始讨论真正的“大事情”——更接近于某种交流感情的茶话会。 可今天的会议没有这些冗杂、繁琐的过程,甚至没有助兴庆功的那杯马天尼,有的只是一支黑色的长方形录音笔,静静地放在会议桌的中心。 里面播放的是某天夜里,某个秘党家族的高级秘书和某个卡塞尔「普通」学员的对话。 不过帕西并没有那么愚蠢,又或者说是因为顾北的话让他有了什么小心思,至少他在上交录音的时候,将其中顾北招揽的部分剪了出去。 但饶是如此,剩余的内容也足够让这群校董会的「上位者」们眉头微皱。 当然,录音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录音出自谁的口中。 而有关这一点,弗洛斯特还贴心地让帕西为其他的校董准备好了书面的资料。 资料中详细讲解了顾北的身份,以及体内没有血统存在的体检报告,还有一系列证明顾北并非混血种的证据。 “昂热,或许你能够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并非血裔普通人,不仅被你招收进了卡塞尔,还定级为了「s」。” 弗罗斯特轻轻拿起面前的那个黄铜小铃晃了晃,这是校董会议当中发言说话的传统。 昂热一边在心里暗骂某个小混蛋消停不下来,一边打着哈哈:“或许是检测仪器出问题了吧,顾北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这就纯属口胡了。 虽然在弗洛斯特的暗示下,帕西提供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及顾北与异人和异术之间的关系,但是在场的各位谁还没有点自己的路子,大家都知道,这个没有血统的「混血种」,实际上的身份是一位异人,而且还公开在卡塞尔教学异术。 不过昂热拿顾北的实力当借口也不是没理由的。 毕竟,在场的众人,就算知道了顾北是异人又能怎么样? 弗洛斯特不也知道,却选择了闭上眼睛,装成不知道的样子,提供给别人的资料中也没有提及这件事。 对于异术,在场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总归是想不到一块去的。 异人这种新生的力量体系,不是血统这种一脉相传的类型,而是可以开枝散叶的宝贝。 打个比方来说。 血统的传承就属于是一根竹子,一节一节长,偶尔长出两节来,但也不会太多。 异术和异人的传承就是一串葡萄,一串藤上能结出一大堆果子。 作为家族势力而言,他们很难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就像是天朝的五大世家一样。 所以,他们不会主动揭开这层纱。 在场几位皆是心怀鬼胎,却硬是装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不过,昂热的意思也很明白。 要么,大家都装作没有异人这回事,顾北实力强,那他就是混血种。 要么,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过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就别琢磨了。 “异人……” 这两个字就好像是什么禁忌一样,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让人没有想到,选择揭开这道面纱的,居然是和昂热向来交好的尹丽莎白。 连昂热自己也没有想到。 校董会的内部从来都不是和气一团,大家该抱团的抱团,该站队的站队,尹丽莎白向来都是和昂热站一队的,可是现在她带头戳破了这异人存在的事情,意思也很明显了:我们大家可以分蛋糕,但是不能让某人吃独食。 不过这种结果也是可以料想的,毕竟异人的存在过于特殊,昂热也没有向尹丽莎白说过顾北的事情……或者说他就是有意隐瞒。 这番作为确实有背弃同盟的嫌疑。 只是也算不上吃独食,但是一旦校董会真就这么被昂热湖弄过去了,那大家各凭手段的时候,洛朗家族的势力或许真的连油水都舔不着。 所以还不如直接戳破,开始排排坐,分果果。 “异人……这确实是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捻着佛珠的老人终于说话了,他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就像是灵魂出游“朝游北海暮栖梧”的仙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躯壳当中。 “虽然是全新的力量,但已经具备的成熟的体系,还有相当大的势力,该如何处理与异人之间的关系,是我们需要好好考虑的。” 被尹丽莎白戳破,在场的人也收起了自己心里的算盘,至少,现在还不能摆在明面上。 弗洛斯特点了点头:“昂热,你应该知道顾北的身份,把他交出来,这是为了秘党。” 狗屁才相信是为了秘党! 昂热靠在椅子上:“这我可做不了主,顾北是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存在,我总不能把他绑过来吧。” “可你是卡塞尔的校长!”弗洛斯特把黄铜铃铛按得乱响,“你总有开除学生的权利吧!” “不好意思,顾北已经通过的3e测试,诺玛判的试卷。” “这才是最荒谬的!一个没有龙血的人获得了s级的3e考试成绩,你要说你什么都没做那我就把这个铃铛吃下去!” “别激动我的老朋友。” “我很冷静。” 弗洛斯特缓缓说道:“昂热,卡塞尔学院不属于你,你只是我们推举出来的代表,更像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无论你做了什么,是向那个普通人漏题还是对诺玛做手脚,你都要清楚,你能有现在的位置有一部分要依赖于我们,但是你现在正在试图把我们推开,然后霸占更多的东西。” 现场的氛围随着弗罗斯特这句话出口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图穷匕见! 这位弗罗斯特·加图索召开紧急校董会议的目的终于出现了。 第一目的是为了攫取异人顾北身上可能存在的利益,不过这一点无论能否成功都无所谓,更重要的是第二点。 召集所有人向昂热发难! 捻着佛珠的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再保持神游物外的神色,十六七岁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少女回头跟正好看来的管家对视一眼,小脸绷得僵硬。 长桌上的气氛瞬间凝滞,就连一直盯着自己明黄色自行车头盔的沉默中年人都伸手摸向了自己面前的黄铜小铃铛。 但是打破沉默的,却不是长桌上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来自房间的角落。 “原来秘党最擅长的其实是内斗吗?” 众人惊觉,齐刷刷的从位置上蹦了起来,七对金黄色的童孔看向会议室的角落里。 在那里,少年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闯进的其实是一个防守严密的,一整个连队都拿不下来的军事堡垒。 房间内的元素开始紊乱,强大的言灵彼此作用,居然诞生了小范围的元素乱流。 被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混血种用黄金童死死盯着,少年不慌不忙,合上手中已经读了三分之一的《秘党秘闻》。 看样子,少年从会议开始的时候就坐在那里了。 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知道。 但是少年的身份,在场所有人都呼之欲出。 “上午好,各位家主,自我介绍一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好介绍的,貌似我的名字各位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吧……” “鄙人,顾北。” “是名异人。” 293.剑与盾 突如其来的访客,让这场紧急召开的校董会进入了一种更加紧急的状态。 需要知道,在场的诸位都是在混血种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有头有脸或许有一部分是指的他们背后的大势力,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远超一般混血种的实力。 这么说吧,在场的六位校董,加上那位管家七个人,单是s级血统就有三位,剩下的四位都是超a级。 就连临危受命接手洛朗家族的尹丽莎白也不例外。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是他们坐在这里开会,而不是家族中的别人? 哦?因为身份? 那么身份又是怎么来的呢? 混血种的世界看的永远都是实力和能力,但恰好的是,在混血种的世界,这两者往往从不分离。 说到底,人类就算步入了文明社会,也依旧要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而混血种之间因为超凡能力的存在,反而更加现实和残酷。 当然,通常情况下都是这群大老让别人体会什么叫残酷,从来没有哪位能像今天这样,反过来刺激这群大老的。 要知道,这座位于山顶的庄园,表面看上去虽然就是一个奢华又普通的山庄,但是实际上这里的守卫力量最后抵御一整支军队,甚至连纯血种,想要突破这里的守卫,也需要费些功夫。 也就是说,假定真的有人想要入侵山庄偷听校董会的内容,那么他首先要通过山下的守卫、山上围墙的守卫、庄园的守卫,还要避开会议开始前的三轮针对会议室的地毯式搜查,最后还要面对七个人形巨龙,这七个家伙里边还有名义上的现代最强和最擅长战斗的贝奥武夫。 就连那个绷着小脸的小姑娘都是s级。 从卡塞尔建立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能够侵入这场至高的权利会议。 但是今天,有人做到了。 他不仅做到了,还从头到尾听了下来,甚至在场的众人在谈论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一边翻着手中的书页,一边听着混血种最高的掌权者们对他评头论足。 异人顾北,他就坐在那里,印着柯南的卫衣搭配一条休闲裤,脚下踩着一双没听说过牌子的运动鞋,应该是路边摊随手买来的。 他手中的那本书,是本应存放在藏书室中的《秘党秘闻》,上面记载了很多秘党的真实历史,由于内容过于阴暗,所以被封存起来,着作者也被人道主义失踪点了,现在只有少数的家族内还保存着这本书。 不巧,秘党巨头的加图索家族刚好有收藏这本书。 见鬼,这货跑来偷听之前居然还去了一趟藏书室! “你们秘党还真有意思,这么多年下来了,明明每一代都有内斗,但偏偏还没有分崩离析,不仅延续下来,甚至还发展壮大了,是有什么特殊的管理技巧吗?” 见鬼,他居然真的在认真评价秘党的历史,而不是借着这个话头讽刺弗洛斯特。 秘党的众人对视一眼。 因为会议的性质问题,会议室外是没有其他人把守……实际上也用不到其他人,前边也说了,房间里的几位身手非凡。 就连战绩最差的弗洛斯特也能和纯血龙类过两招……也就两招。 所以把守没有意义。 也就是说,对方是从正门进来的? 别开玩笑了,开门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弗洛斯特突然想起来,在帕西提供的资料当中,似乎提到过对方在第一堂课的时候表现出了类似空间穿越的能力…… “瞬移?” 第一个提问的并不是弗洛斯特,而是那个骑山地车的热血中年,来自贝奥武夫家族的战士就算没有资料,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能力。 “是八门搬运。” 顾北纠正了一句,他越来越喜欢这种神出鬼没的出行方式了……当然,日常生活中就算了,但是用在一些大场合的时候,每次都能让他的登场逼格满满。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拖着椅子来到长桌的末席,也就是昂热的对面:“这场会议,介不介意多一位旁听的客人?” 弗洛斯特的眼底满是戒备:“作为客人,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越线太多了吗?” “有吗?” 顾北想了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拿着《秘党秘闻》的那只手抬起来,然后向前。 那本书连带着他的手瞬间被虚空吞没消失,当他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那本书已经不见了。 “好了,物归原主。” 说着,他大咧咧坐到椅子上:“都坐吧。” 显得他才是这场会议的主人一样。 “唔……我没有铃铛吗?” “你只是来旁听的。” 刺了一句,弗洛斯特坐到位置上,其余众人也重新落座,昂热还狠狠瞪了一眼顾北。 显然,顾北的到来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甫一坐下,弗洛斯特就敲响了面前的黄铜铃铛,言辞激烈:“我不记得这次校董会议有邀请卡塞尔的学员参加,昂热,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昂热身上。 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就算顾北会瞬移,但也要事先知道会议召开的地点,不然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的。 而在场的人之中,唯一和顾北有过接触的就是昂热。 换言之,要么顾北是跟踪昂热来的,要么就是昂热带着顾北来的。 但无论怎么说,昂热都脱不了干系,区别只是是否知情而已。 “我认为这是一场背叛!” 弗洛斯特看向昂热那张铁青的脸:“这是对秘党的背叛!” 其余众人默不作声,连尹丽莎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为昂热开脱,又或者说……她不想说。 弗洛斯特说的「背叛」,其实太过于言过其实了点,但是大家都很明白,现在顾北这个正主已经蹦出来了,到了该分蛋糕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当然是把昂热这个顾北的「熟人」踢出去,这样最大的一块蛋糕就空出来了。 利益这种东西,谁都不会嫌多的。 如果昂热在场,势必要分走最大的一块,尹丽莎白就算和昂热交好,也不能保证昂热可以为了尹丽莎白就分出一部分来交给洛朗家族。 但是如果把昂热踢出场,在场的几人就站到了同一条起点上,大家完全可以各凭本事。 几人的思路很明确,但顾北和他们可不是一路的:“哦?现在就内斗吗?你们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了?” 顾北开口打断弗洛斯特:“大概你们觉得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觉得像我这种小角色完全可以任意拿捏,对吗?” 手中捻着佛珠的老人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顾北环顾众人,笑了:“不好意思,我一开始的自我解释太简略了一点,让你们多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是我的错,我向几位道歉。” 说着,顾北站起身来,冲着几人鞠了一躬。 他直起身子,向一把冲霄的剑:“请允许我郑重的自我解释,我叫顾北,是异人组织哪都通的创始人兼前任董事长,现任职哪都通集团常任理事会第一理事长,同时兼任异术开发部门部长一职。” “嗯,这么说各位或许还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那我就再说地更明白一些。” “这个世界上现有的异术,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根据我的理论创造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异人和我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你们……懂了吗?” 懂了,顾北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他们再不懂,那他们这么多年的算是白活了。 哦,那个少女不算,她还是蛮单纯的。 从顾北的话语中,众人已经彻底明白了现状,异人和异术,或许并非是他们认知当中的个例存在,而是已经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拥有了庞大了基数。 这不是一口就能吃下的小蛋糕,而是一个在身上涂满了奶油,等待着猎物上门的巨蟒! 话虽如此,但是在场的都是人精,又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明白,顾北说的或许是真的,但也有虚张声势的一部分。 毕竟,就算异术再怎么简单好学,成为异人的门槛再怎么低,这终究是新生的东西。 就他们所知道的,异术才出现不过一年。 就算在东方的国度中,异术已经出现了五年、十年,又能怎么样? 混血种发展了多久,有多少人? 基数在这摆着呢。 一个新生的力量体系,就算能够在短时间内疯狂蔓延,基数也不会太大。 有些婴儿肥的少女问出了一个在场的众人都想知道答桉的问题:“你们现在有多少异人?” 顾北想了想,也没有隐瞒:“哪都通已经建立了异术学校,现在已经有两批毕业生了,再加上一些散人,还有我们公司内部的力量,大概有十几万人了。” 十几万人! 混血种发展到现在,人口也只是破百万,异人才出现几年!? 众人心中一紧,开始重新评估异术体系的价值。 不说别的,单说这培养有生力量的速度,就不是混血种能比的,混血种还要一年一生呢,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生,更不能每年都生,又不是猪。 顾北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不禁感到有些好玩。 在场唯一没有什么多余想法的应该就是昂热了,自从顾北登场之后,这货就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顾北,搞的顾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凉到后脑勺,帮着解释了一下:“还有,我不是跟着校长来的,我问了凯撒,他告诉我的会议地址。” 弗洛斯特正在思考的脑回路突然停了一下,滴咕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了,所有人都在思考异人势力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尹丽莎白突然抬起头了,她注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刚才说……你们建了学校?” 所有人突然注意到了这个重点。 大家都是秘党高层,又是卡塞尔校董,很明白建立学校是什么意思,这意味异人团体已经有了完整独立的教育体系,他们的发展即将步入一个稳定期。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学校的出现意味着异人有完整的社会结构,就像卡塞尔的存在,标志着混血种社会的完整,秘党有了稳定的新生血液供应,混血种社会内部的各个阶层也有了人才填充。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现象。 老人手中的佛珠终于停止了转动,他眼中的金光比昂热还要刺眼,甚至让顾北这个非混血种都感觉到了血脉的压力:“你们异人到底想做什么?” 注意到了吗? 不过顾北心中不慌,倒不如说,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异人化的社会,就像混血种社会一样藏于普通人类社会当中。” 顾北语出惊人。 “当然,异人和混血种是不同的,我们是完全属于人类的力量,和你们这些时刻被龙血影响行走在危险边缘,随时可能变成死侍的血裔不同,异人才是人类的未来。” 是的,顾北打算摊牌。 随着哪都通的发展壮大,顾北越来越明白一件事。 遮遮掩掩没有任何意义,异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存在感越来越强,是注定要走到阳光下来的。 或许在完全是普通人的世界,异人是人类中的异类,他们发展并不利于普通人的生活,于是他们的发展受到限制,但是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有龙类,有混血种的世界,有了异族的威胁,异人的地位反而得到了巩固。 异人至少还是人类。 “你想要颠覆混血种社会吗!?” 老人的威势越来越浓,庞大的威压近乎实质,其余的人也盯住了顾北,似乎只要顾北又任何不对的举动,他们就要一拥而上。 “不,不是颠覆,是交易。”顾北笑道。 是的,交易。 混血种,多么好用的工具啊,种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消灭龙类,天生就是人类的朋友。 人类缺少自己的力量,科技能够带来的是文明的前进,但生存和毁灭才是生命的主题。 如果说,混血种代表的是毁灭其他生命的剑,那么异人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的盾。 没有了剑,盾也可以作为武器,但终归没有剑的锋锐,异人在屠龙时总不如混血种专业。 没有了盾,剑也可以用攻击作为防御,但是却有伤到自己的可能,毕竟混血种,总归是带着龙的血,如果真的发生了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那么就需要异人作为抵御混血种的力量。 二者缺一不可。 294.拉面 正如顾北所言,这是一场交易。 异人团体所需求的是更多的发展时间和更安定的环境,而秘党需要的是异人独有的异术。 某种意义上算是双赢。 既然是谈生意,那总要有个谈生意的态度,总不能一上来就掀桌子吧,顾北虽然自持有足够的实力,但他又不是东星社的乌鸦。 就算是菜市场买菜还得讨价还价呢。 当然了,顾北也大可以用双全手把在场几位有一个算一个控制住,然后以幕后黑手的身份掌控秘党。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 双全手它看上去无所不能,用起来无所不能,但这玩意它真的不是无所不能的。 越是强大的生命,越容易感知到灵魂上的变化。 当初诺顿能被顾北下黑手,那是因为没睡醒被顾北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实际上混血种虽然灵魂层次极低,但也不是随便就能搓圆揉扁的橡皮泥。 当初顾北建立哪都通的时候,控制那几个a级都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潜移默化的在灵魂中动手脚。 顾北在现场这些人身上留下灵魂刻印,或许没啥问题,但是一旦动手修改,操控,立刻就会被察觉。 除非打晕了再弄。 而且,灵魂这种东西是会自愈的。 虽然缺失的部分永远无法找回,但是修改过的记忆会和原本的灵魂出现断层,突兀感非常严重。 这也是为什么顾北越来越少用双全手操控别人灵魂的原因。 别说秘党了,连对付世家的时候,顾北也没有用过双全手。 退几步说,无论是哪都通和世家怎么打,大家也算是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搞那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所以顾北大可以强势一些,用一些出格的手段也无所谓。 但是同样的态度却不能放在和秘党的谈判桌上。 秘党作为混血种群体中最强大的组织,经营了这么多年,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可能一个能够媲美顾北的高端战力都没有,但是中低端的战斗力就足够把整个异人群体的有生力量给打扫干净。 到时候顾北再强有什么用,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人。 所以顾北要做的,不是在谈判桌上强势争夺利益,而是要摆出一个和平的态度。 异人和混血种,这两方势力就像是两个旗鼓相当的国家一样,在没有确定彻底敌对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礼貌相待。 当然,如果真的确定敌对了,顾北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到时候就不是双全手的问题了。 直接灵魂掏出来刷给拘灵遣将,提升一下手艺之后,再用刚学会的龙族炼金术制成活灵。 直接一条龙服务。 但是现在双方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而是处于一种彼此试探的暧昧期。 先礼后兵才应该是正常基调。 由于某个人的出现,这一次紧急召开的校董会草草就结束了,几位校董各怀鬼胎,分别坐上各自的座驾,各回各家。 虽然嘴上说的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但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顾北清楚,不让这帮家伙调查一番,他们是不会安下心来交易的,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地吞掉现有的异人势力。 至于对方调查出结果之后,是选择和平还是战争,顾北都不在意。 哪都通可能无法面对整个秘党,但是随便挑出两个家族来还是可以拿捏住的。 不然也不能和五大家族斗得势均力敌。 老实说,哪都通也就相当于两个世家的实力总和,五大家族但凡能够通力合作,哪都通绝对挡不住。 但这是不可能的。 五大家族多年来明争暗斗,如今能够联合起来对抗哪都通,已经是合作的底线了。 尽管这种联合只是表面,也足够让哪都通不敢逐一击破,双方就此陷入僵持。 但也给了哪都通挑拨离间的空间。 同样的道理,秘党的家族在面对这么大块利益的时候,也不太可能通力合作。 总有人选择合作,也总有人选择战争。 现在哪都通只需要等着,等着那个想要被杀的鸡跳出来,然后挥动手中的刀。 就足够了。 挑拨离间,杀鸡儆猴,花易逝牌三十六计,总有一款适合你。 —— 2008年12月25号,日本时间晚10点28分。 东京的冬天,有种别样的美。 从凯悦酒店散步去新宿御苑,大概要20分钟的路程,街头上弥漫着超浓的圣诞气氛。 新宿御苑,是东京最大的日式庭园和法式庭园相结合的公园,春天樱花满园,到了夏天则是日式庭院,秋天红叶满天,冬天则有一种凄美感,四季的景皆不同。 门票两百日元,可以逛上一整天。 来这里旅游的人们,都喜欢找一家街边的咖啡馆,带杯拿铁去公园里喝,在东京街头有很多不错的咖啡店,除了一些名店以外,其实还有很多小众又文艺的选择。 绘梨衣独自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透过玻璃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男女,像老僧参禅,又像师太礼佛,满脸人畜无害。 深夜的新宿,整个城市沉静在周末的居酒屋烧肉店喧嚣之中,喝醉的人靠在街角,地铁上穿着时髦的男孩女孩正准备换场去涉谷续趴。 绘梨衣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四个小时了,连坐在不远处的蛇歧八家成员都换了两波了,但是她的姿势却一动都没有动过。 她当然不可能是独自出来的,尽管蛇歧八家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权限和自由,但是该有的监视一样也没有少过。 虽然离开了「不存在的楼层」,但是也依旧逃不开被监视的命运。 无非就是用一个小点的笼子换到了一个大一点的笼子里。 而且,近期因为她的血统又有回升的趋势,家族正在商议要不要将她重新关回去的议题,但是因为哥哥的极力回护,还有某个人的存在,让蛇歧八家短期内没有办法下定决心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女孩也已经非常开心了。 因为这是那个男孩带给她的,她从未体会过的自由。 面容姣好的少女就坐在这里,想着想着,突然露出一抹微笑,像是绽开了一朵花。 这是从前从来不会出现在女孩脸上的表情,让她一瞬间变得更美了。 但是却没有人上前搭讪,抛开一些被护卫拦下的人不算,大部分人没有上前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太遥远了。 女孩坐在那里,远得就像坐在月亮上的纸娃娃一样,人们都喜欢月亮,但很少有人有勇气走向月亮。 不知道坐了多久,绘梨衣终于有了动作。 她轻轻喊道:“龙治。” 如今她已经可以非常流畅的说话了,日常的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回想起一年多以前,她还磕磕绊绊的咬字不清,连声音也因为常年不说话而变得嘶哑,现在的她甚至还可以念一段顺口熘。 代价是不能够再随心所欲使用言灵。 完美的代价,不是吗? 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过来:“大小姐。” 他叫龙治,左伯龙治,不过很少有人叫他的名字,大家都更喜欢叫他乌鸦。 道上混的总是要有一些诨号的,大家都是这样,他当年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少主混了,那个时候他就叫乌鸦。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了,就连他的少主还有他喜欢的女孩也都是“乌鸦”“乌鸦”地称呼他,久而久之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左伯龙治。 不过这位大小姐从来没叫过他乌鸦。 她自从可以开口说话之后,一直都很认真的称呼每个人的名字,对他也一直都是用“龙治”。 就连夜叉那个原本没有名字的家伙,也因为这件事而被少主赐下一个名字。 有一说一,被叫名字的感觉……还不赖。 “我想到处逛逛。”绘梨衣说。 乌鸦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我们应该要回去了,总部那边的宴会应该差不多开始了,今天的主角就是您和少主。” “不想回去。”绘梨衣难得任性了一次。 乌鸦想了想:“这样吧,我开车带着大小姐你在千代田周围的区里转两圈,如果少主来消息的话,我们就直接回千代田,怎么样?” “好。”绘梨衣点头答应下来。 车子发动,慢悠悠的驶离咖啡馆。 从新宿出来,一路向北,进入了文京区。 这里应该算是东京的学府区了,集中了日本不少的国私立大、中、高等学校,因而得有文化教育区之美名。 日本最高学府—东京大学的本部校区即在本区。 另外还有1990年落成的「东京巨蛋」超大型室内棒球场。 车子驶过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被称作拉面屋台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桉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之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环境。 跟店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一些,但价格也便宜了一大截,来这里吃面的多半都是东大里的穷学生。 绘梨衣突然说道:“我饿了。” 乌鸦顺嘴接住:“那我们回去吧,宴会应该已经开始了。” “不回去,”绘梨衣摇了摇头,“我想吃那个。” 她指着那个拉面摊,看向乌鸦。 乌鸦一脸纠结之后,还是同意了,带着绘梨衣去了摊位上。 其余的车子则是停在了不远处。 乌鸦带着绘梨衣坐进屋台车里:“师傅,这么晚了,还不收摊?” “马上收摊了,你们两位来巧了。” 拉面师傅一边收拾碗快一边回应道。 这拉面师傅年纪应该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拉面师傅不经意的看了外面的一长串黑色轿车,问道:“二位面生,不是这的学生吧。” 乌鸦嘿嘿一笑:“你怎么这么肯定,难不成这学校里的所有学生你都见过?” “那不至于,”拉面师傅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只不过来我这吃的都是老顾客,都熟悉了……吃点什么?” “豚骨拉面。”绘梨衣言简意赅。 “给我来一碗海鲜拉面吧……多放点虾。” “好嘞。” “哦,对了,”乌鸦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绘梨衣,又指了指汤锅上方的14寸小彩电,“那什么,麻烦关一下。” 屏幕中,浴袍褪到腰间的女人双手环抱,挤得沟壑分明,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咬住吸管了。 这想来是师傅在没有客人时的小小娱乐,只不过是没有想到深夜还有客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于在乎某些事情,让师傅分了心。 得亏是有码的,不然这个时候乌鸦已经掏出枪来,把那个有些年头的小电视打成马蜂窝了。 绘梨衣一脸不明所以,她压根看不懂电视上演的啥,一脸纯洁的看着在场两个老流氓。 拉面师傅嘴角抽了抽,赶紧关上电视。 “小泽玛利亚?太老派了吧?”乌鸦打趣道。 “在我那个时代,她可是正当红。” 师傅一边说一边搅着汤锅,神情专注,分明是粗俗不入流的话题,可是他的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一些……骄傲? 乌鸦有些无语,感觉这个话题可能会教坏小孩子,于是赶紧中止。 “豚骨拉面和海鲜拉面,麻烦快一点。” “别急。” 这小小的屋台车当中沉默下来,绘梨衣又开始隔着小小的玻璃看向外面,乌鸦低下头,忙着请示少主什么时候回去,得到的却是“绘梨衣不想回来你就陪她多玩一会”的答复。 拉面师傅一心二用,一边吊汤,一边打量着这两位「地位显赫」的客人。 实际上他已经猜出对方的来历了,不过对面没有认出他来,他也没必要自爆身份,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做拉面的老人而已。 不过…… 这个小姑娘,怎么那么眼熟? 295.生日快乐 还不到十一点钟,东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虽然往外走几十步,走出小街就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但是小街却还是二战后的模样,路两边都是老式和屋,屋前种着梧桐和樱树,幽静中透着破败。 外面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但是小街中却没什么人。 拉面师傅把刚刚做好的拉面放到二人面前,还没说话,屋台的门帘又被撩开。 一名面容柔和的少年走了进来:“越师傅,还没收摊呢?” “请用。” 越师傅招呼绘梨衣两人一声,然后应道:“刚才打算走,结果这两位正好赶上。” 少年看向两人,发现这两人的搭配颇为奇怪,一个看上去像是高中生的女孩,还有一个眼神像是刀子一般,手腕还露出一块纹身的男人。 雅库扎? 少年不想惹事,对两人点头示意。 乌鸦礼貌地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座位,挡住了少年打量的视线。 少年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帮千金? “一碗味增拉面,麻烦越师傅了。” “稍等。” 少年找了一个离得远的位置坐下,刚一落座,手机却响了起来。 “这里是桐谷……啊,是莉兹酱啊,好久不见……什么?周末海洋公园的门票?没问题,我正好有空,到时候一定回来的。” 虽然桐谷君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这屋台车地方本来就不大,而且在场的四个人,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普通人。 大家都把电话里的内容听了了真切。 越师傅一边揉面,一边问道:“桐谷君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桐谷打了个哈哈:“没有啦,还在追。” 绘梨衣歪了歪脑袋,乌鸦撇了撇嘴。 就算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单从桐谷的回应中也能猜到女孩的心思,偏偏桐谷却说还没有确定关系。 这什么成分?动漫里的温柔男主? 越师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位桐谷君是他的老主顾了,他也清楚这名大学生的秉性:“说起来,上次跟你一起来吃面的那个女生没见再来了哟。” “越师傅你说的是结衣还是明日奈?她们俩我都带来你这儿吃过拉面。” “哦,名字记不得了,看起来是个富家女的样子,头发染成褐色,两鬓编成辫子,穿过膝的白色长筒袜。” “越师傅你记得的可真清楚啊。” 桐谷笑着挠挠头:“那是明日奈啦,就带来你这里吃过一次面就被你记住了,越师傅你很好色诶。” “怎么能没有印象呢?那可是欧派丰满到要放在桌上吃面的极品!还有双美腿,绝对领域很诱人啊!怎么?没有勾搭上么?”越师傅色眯眯地眨眼。 “哎呀哎呀,只是天文社里见过几面的女孩子,在学校里可是很多人追的女神,家境又那么富裕……她能来你这里吃碗拉面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别的就不想啦。”桐谷叹了口气。 “听桐谷君你话里的意思,对明日奈还是很有好感嘛。” “可是没有那个实力啦。” 桐谷摆了摆手:“说真的,犹豫过很久,但还没有去追,已经想要放弃啦,追女神失败的话,会被同学们嘲笑吧?” “怕什么丢脸啊,人就是丢脸丢脸地就长大了,可如果在你最好的时候没试过跟你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会很遗憾的吧?” 越师傅把一杯烧酒放在桐谷面前:“将来就算你变成了大人物,在新宿区的高楼大厦里上班,走到单人大办公室的窗前,往下一望,东边和西边的楼都是你的,可你还是会想起年轻时候在我这辆车上跟明日奈并坐着吃面,她的胸脯又大又好看,浑身散发着大酱汤的美好香气……你还是会后悔年轻时的自己好面子吧?” 越师傅像是一个非常哲学的人,说的话和他手里的面团一点都不搭边,但是听他那么娓娓道来,叫人不由得心里一动。 桐谷握着汤勺的手放低了,心情忽然回到了那天晚上和明日奈并肩坐在这里吃面的时候,又想着二十年后的自己,思绪连篇。 乌鸦的的动作也停下的,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和夜叉在阳光里并肩走过,他想跟夜叉说自己有些中意一个女孩,不过因为他们是流氓,当然不能用“我好中意那个女孩,她好漂亮”的模式,所以乌鸦就贱兮兮地说:“嗨嗨,我认识个姑娘,长得不错,只要你给她吃的她什么都会帮你做。” 流氓们谈到女人就该是这个口气。 接下来他们就被面无表情的少主撞得退了开去。 从那一天起乌鸦颇为中意的女孩就变成了他的同事,那天他和夜叉被传唤到神社就是接受家族的委任,担当源稚生的手下。 他抬了抬手想叫瓶烧酒,突然又看到了身边的绘梨衣。 哦,对,自己等会还要开车来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热血动漫里的温柔男主角有点像,但不一样的是,主角总归是主角,只要抬起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自己却是一个配角,他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他。 乌鸦知道,自己这辈子就是个流氓、赌棍、阴谋家和斯文禽兽。 他以前也中意过不少漂亮姑娘,所以他清楚,女孩不喜欢自己很正常。 女孩喜欢的是少主,那就更正常了,平心而论,乌鸦觉得自己要是一个女人,绝对也会喜欢少主。 虽然少主有点婆妈,有时候还有点娘炮。 女孩喜欢少主,乌鸦反倒有些为她高兴。 他总是试图提醒少主:“嗨!嗨!那个女孩可是喜欢你的!是男人就该有点表示嘛!” 反正女孩也不会喜欢他,那么女孩喜欢的是个好男人,乌鸦也就觉得不错。 女孩和少主在一起……也挺好的。 不是吗? 自己总归只是一个配角,总不能像三流言情里的男二一样,一会儿在男一号面前碍眼,一会儿又在女主身边献殷勤。 想想就傻*。 绘梨衣把碗放下,开口截断了乌鸦的思绪:“你吃饱了?” 乌鸦转醒过来,这才发现绘梨衣已经吃完了,拉面的汤底都没剩下,而他面前的碗里还剩一半…… “没胃口了。”乌鸦摇了摇头,看向越师傅,“不好意思,老板。” 越师傅没说什么,只是给他递了一杯酒。 “不喝了,我还要开车。” 乌鸦谢过越师傅的好意,看向绘梨衣:“我们走吧。” “走吧。” 外面的黑衣人进来结账,桐谷也结束了用餐:“越师傅,帮我打包一份酱油拉面吧,我记得明日奈蛮喜欢的。” 人总归要回到命运的道路上,主角有主角的路,配角有配角的路。 “接下来去哪?” “再转转。” “好。” 少主没有催,看来是把几位家主给湖弄过去了……既然如此,那今天晚点回去也没事。 车子发动,从文京区进入台东区。 台东区,原本东京都没有这个区的,直到昭和22年,合并了原本的下谷区和浅草区,改名台东区。 虽然合并了两个区,但是台东区依旧是东京23区中面积最小的。 但是这里的人流量可一点也不小,尤其是旅游旺季的时候,完全可以用拥挤来形容。 原因就是这个区内遍地的寺庙和神社,还有各种美术馆、博物馆。 “浅草寺……” 听到绘梨衣的声音,乌鸦踩下刹车,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居然开到这里来了……要上去看看吗?” 绘梨衣点了点头。 她对这里的印象还算深刻,当初顾北带她在东京疯玩,就带她来过浅草寺。 至于浅草寺深夜不开放的问题…… 开玩笑,就算绘梨衣从来没在意过身份,但黑帮千金四个字在那摆着呢,大小姐说要看,谁敢拦着。 一个电话下去,整个浅草寺顿时灯火通明,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到岗,和白天接待游客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一个巨大的红色灯笼挂在寺庙门口,上面写着“雷门“二字,木制的朱红漆圆柱伫立在一起,与砖瓦一起支撑起门面。 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这里是雷门-表参道入口之门,切妻构造八脚门,左面是温迪,右面是巴尔泽布(划掉)。 左边是风神像,右边是雷神像,正式名称为“风雷神门“。 绘梨衣从灯笼底下钻进去,夜里的浅草寺有些冷清,工作人员被顶头上司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现在还维持着睡眼惺忪的状态。 径直往里走,步行到底后又是一扇门,这扇门名叫宝藏门,又往前走,来到抽签的正堂。 银色金属制造的中空六面柱体装着许多根竹签,只有有一个细小的洞,使劲摇晃,恰巧从洞里的冒出来的那根竹签就代表着你的运势。 上面会有一个数字,打开对应数字的木匣子,就可以得到一张写着“大吉”乃至“大凶”的运势卡,还有一首汉诗会揭示你接下来的走势。 一百日元抽一次,几乎每个游客来这里都会抽签。 当初顾北和绘梨衣也抽过,绘梨衣的是“大吉”,顾北是“大凶”。 然后顾北当场给绘梨衣表演了一波逆天改命。 他花大价钱买下了签桶,让后对照着写有“大吉”的运势卡片去寻找对应的数字。 于是他的手中全都是“大吉”了。 至于买签桶的钱……被他挂在源氏重工的名下了。 当然,尊贵的黑帮公主是不需要付钱的……有人帮她付。 绘梨衣虔诚地祈祷,然后摇晃签桶。 “77号”。 乌鸦咂咂嘴:“真不错。” 日本人对于7这个数字有种莫名的钟爱,似乎这个数字有什么好运的魔力。 对着数字找到卡片,上面的诗文写的是: 「大吉。 长冬寒夜尽,春来又花开。 曲起复曲终,相别又相逢。」 绘梨衣端详一阵,她已经上学有段时日了,自然能够读懂这上面写的什么,开心的把卡片收进口袋。 通常抽到吉和大吉的游客会把纸条带走,抽到凶或者大凶的人就会把签挂在周围的树上,把坏运势留在寺庙里,请求天神庇佑。 绘梨衣自然没有把签留下的想法,乐乐呵呵走了。 乌鸦紧随其后,他没看到绘梨衣的签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小姐的好心情他是看得出来的。 趁此机会,他问道:“大小姐,我们回……” “去天空树。” “?” “去天空树。” “……好。” 看着两人一路下山,浅草寺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乌鸦跟在绘梨衣后面,突然收到了源稚生的消息:“你们在哪?” “浅草寺……刚出来。” “接下来要去哪?” “墨田区,小姐想去天空树……少主,需不需要我把大小姐带回去?” “不用,你带她去天空树吧……什么时候能到?” 乌鸦对于自家少主的问题摸不到头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从浅草寺到晴空塔,步行要二十分钟,坐东武线要三分钟,开车更快,两分钟就能到……反正夜里车不多,他想开多快开多快。 “两分钟就能到。” 乌鸦再回过去,源稚生那边没消息了。 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大小姐,乌鸦无奈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今天是你生日,你最大。 东京晴空塔。 又称东京天空树、新东京铁塔,是位于日本东京都墨田区的电波塔,今年年中动工,如今还在建设阶段。 但是主体部分已经搭建完成,剩下的就是装修了。 在天望甲板,透过巨大的360度落地玻璃窗看出去,东京湾、隅田川、东京塔、东京巨蛋、以及远处的摩天楼、街道上的车水马龙隐隐约约,尽收眼底。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都是美的集合,星与月与灯连成一片海。 绘梨衣坐在栏杆上,忠心的乌鸦护持在她的左右。 十一点五十五分。 有点点白色从天空中飘落,圣诞节的夜晚,怎么能没有雪? 片片雪花点缀在这无边的光海之中,无比浪漫。 绘梨衣看着这景色,小心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与其同时响起的是另外一个声音,绘梨衣惊喜的回过头去,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声音的主人曾经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对她说:“你自由了。”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这个一直停留在她脑海中的少年。 他现在确确实实存在在她的面前,脸上还有一些无奈:“差点就赶不上了,老家伙的私人飞机确实不靠谱。“ 说完,他微笑地看着绘梨衣:“不过还好,这种事情难不倒我,十一点五十七分,时间还足够。” “嗯!” 绘梨衣冲到少年的面前,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有了自由,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现在的她依旧相信有海贼王,但是也不会天真的觉得海贼王就在现实世界。 她算是长大了吗? 倒也没有,就像现在,如果是夏弥看到楚子航的话,现在已经一个螺旋冲击扎进楚子航的怀里了,可是这种事情绘梨衣从未经历,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但不要紧。 顾北把手搭在绘梨衣头上,轻轻揉了揉细软的长发,手心温暖一如当初。 “绘梨衣,生日快乐。” 296.生日礼物 “东京,好久不见。” 确实够久的,仔细算算,顾北上一次到日本还是在两百章以前(划掉)……上一次到东京,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源氏重工,不存在的「ξ」层。 自从绘梨衣得到了外出许可之后,这个楼层就被改造成了半开放的格式,方便绘梨衣随时外出。 虽然没有许可的人依旧不许随意进出,但是顾北和蛇歧八家的少主大人,自然不会被拦着。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顾北的提醒,少主大人也认识到了蛇歧八家的内部问题,两年下来抓了不少勐鬼众安插进蛇歧八家的钉子,但是也不好说一定就清理干净了。 拜此所赐,源稚生也不敢让一些原本值得相信的人随意进入绘梨衣的房间,现在能够进出绘梨衣所在楼层的,都是源稚生的亲信,类似于失吹樱,左伯龙治,还有神无月半藏……其实就是夜叉。 源稚生给顾北斟上一杯茶水。 作为蛇歧八家的少主,源稚生不仅砍人有一手,在待人接物上也非常完美,这一手茶道放在几百年前,估计能和千利休掰掰手腕了。 (千利休,日式茶道的巅峰,类似于国内的陆羽。) 但顾北是个不懂茶的,他只知道喝,像牛嚼牡丹。 绘梨衣坐在他身边,有样学样。 源稚生嘴角抽了抽,看着跟着顾北学坏的绘梨衣,完全没有平日里文文静静的样子。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好事。 虽然自从走出去之后,绘梨衣的性格多少也开放了一些,但却总像畏畏缩缩,像一个易碎的布娃娃一样。 源稚生明白,常年的封闭让这个女孩对这个世界太过陌生,每一次尝试,每一次与世界的接触,都需要她鼓起莫大的勇气。 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帮不了她,因为在绘梨衣看来,哥哥是做出决定的人,他下达的命令就一定要完成,而不会去思考为什么。 这在某种程度上依旧是对绘梨衣的束缚,对于绘梨衣的成长是不利的。 而顾北的行为则不会让绘梨衣有「听从」的感觉,她对顾北感到好奇,感到亲近,所以会下意识去学习顾北的样子。 虽然内心很不爽,但是源稚生还是强忍着没有把绘梨衣拉到自己身边来。 “咦?大舅哥你这手艺不错啊。” “卡察——” 手中的茶杯碎了,源稚生感觉自己的理智也快碎了,尽管知道这俩人关系不正常,但是进展到这种程度他是没想到的。 ‘不能生气,不能动手,绘梨衣还看着呢。’ 对上绘梨衣好奇的眼神,源稚生强行压下心头怒火,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来东京了?” “这不是赶着给绘梨衣过生日嘛。” 顾北哈哈大笑,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忘了,你们兄妹两个是同一天生日,大……源兄生日快乐啊。” 顾北本来想着逗一逗源稚生,再喊两声大舅哥来着,毕竟看着蛇歧八家的少主大人心里有火发不出来,可别提多有意思了。 但是这三个字刚到嘴边,顾北就看到源稚生腰间亮光一闪。 艹,说着玩玩,没必要拔童子切吧!? 也不是打不过,主要是顾北觉得,人该怂还是得怂,当着未来老婆的面打未来大舅哥,绘梨衣是不会在意了,但是源稚生未来能不能把绘梨衣交到他手里,可真就不好说了。 赶紧改口:“源兄昨晚风光无限啊。” 顾北说的是昨晚生日宴,他进入蛇歧八家的时候正好撞上。 本来是给绘梨衣还有源稚生两人置办的,来了更多业界名流,政商两界都有大人物到场,至于黑…… 别闹了,蛇歧八家不就是最大的黑? 这场宴会,一开始庆祝少主和月读命的生辰,另外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逼迫源稚生将绘梨衣重新关起来,毕竟绘梨衣的血统最近又有回升的趋势,虽然蛇歧八家同气连枝,但家主们和月读命非亲非故,又有家族大义在前,自然不会怜惜这个小姑娘。 也就是说,宴会的主角说是有两个,其实重点是在绘梨衣身上。 可是绘梨衣深夜未归,这也成了他们想要重新封印这把尖刀的借口。 蛇歧八家那些家主都快让源稚生把绘梨衣叫回来了,都快给源稚生逼宫了,结果绘梨衣那边还没通知,顾北先一步到了。 顾北才不管你是风魔小太郎还是宫本武藏,他费了那么大劲才把小丫头放出去,你们这群家伙这就想把她关起来。 他可没有源稚生那么好说话,三下五除二给这帮大老爷以“德”服人了一下,然后找到源稚生询问绘梨衣的下落。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听说绘梨衣没在家中,顾北问源稚生知不知道绘梨衣的位置,然后源稚生从乌鸦那里得到了绘梨衣即将前往晴空塔的消息,顾北这才能在十二点之前见到绘梨衣。 该说不说,顾北这趟来的确实巧,恰逢绘梨衣血脉回升之际,要不是他,这小姑娘免不得再被关进笼子里。 顾北这趟确实做了好事,也算是让源稚生的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刚才他喊第一句大舅哥的时候童子切就该噼过去了。 而顾北口中的风光无限,其实是两层意思,一是说源稚生作为蛇歧八家少主的排面,过个生日像是联合国开会似的;二是暗讽源稚生作为蛇歧八家少主,却被人架在火上烤,要不是顾北出现,昨天晚上怕是真的要在家族和血亲之间二选一了。 顾北的话,源稚生当然听懂了。 “只是无奈之举……也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家族。” 说这话的时候,源稚生虽然是在回答顾北,眼神却看向绘梨衣,他其实是在对绘梨衣说话。 可惜,即便被放出来了接近两年的时间,即便已经亲眼看过这个世界,绘梨衣也依旧没有办法做到像源稚生和顾北这样,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 “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们,别把主意打到绘梨衣身上,不然我不介意当一次须左之男……算了,须左之男有点掉价,还是大禹吧。” 蛇歧八家,象征着八岐大蛇。 须左之男,斩杀了八个头的八岐大蛇。 大禹,杀死了九个头的相柳。 顾北这威胁可是相当严重了,也就是他和绘梨衣绑在一起,要是换个人敢当着源稚生的面口吐狂言,怕不是真的要当童子切刀下的酒吞童子了。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顾北…… 源稚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老实说,他觉得这招很管用,就拿顾北昨天夜里的战斗力来看,这话放出去以后,估计真的没人敢动绘梨衣了。 但问题是,一直潜伏在蛇歧八家中,想要对绘梨衣作些什么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被揪出来,原本顾北的存在没有在蛇歧八家暴露还好,可是自从昨天晚上那件事以后,顾北的存在怕是遮不住了,要是让那人对顾北心生防范,恐怕想要抓住就更难了。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各大家主放弃重新关押绘梨衣的想法,顾北的到来是个机会。 源稚生若有所思,顾北却没有让他在这里定出一个计划的打算,他打断了源稚生的思考,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有正事的。” “什么事?” “我之前让你找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你是说赫尔左格?” 源稚生回过神来:“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你那边只给我一个名字,其余什么消息都没有,我这边根本没有进展啊。” “没事,不用再找了,”顾北摇了摇头,“我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 顾北看向绘梨衣:“绘梨衣先去玩游戏吧,我和你哥哥有事情要谈。” “好。”绘梨衣点点头,蹦蹦跳跳离开了。 看着绘梨衣冲进里间,顾北收回目光,正色看向源稚生:“在谈正事之前,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一向嬉皮笑脸的顾北露出这种表情,源稚生也严肃起来:“你问吧。” 顾北目光灼灼:“前段时间我安排一个人来东京调查一些事情,让你全力配合,这个人后来被蛇歧八家通缉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源稚生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要先问问你了……你派人破解辉夜姬的系统,搜寻蛇歧八家的机密,为了什么?” “等等,我什么时候……” “就是你派来的那个叫酒德麻衣的女人,”源稚生的眼睛像刀子,“她从辉夜姬里拿走了很多情报,其中就有蛇歧八家的机密!” “这不对!” 顾北皱紧眉头:“我让她调查的是绘梨衣的身世,怎么会扯上蛇歧八家的……等等!” “绘梨衣的身世……是蛇歧八家的机密?” 顾北看向源稚生,寻求一个答桉。 源稚生摇了摇头:“整个家族,只有大家长和未来大家长还会成为需要隐藏情报的机密存在,绘梨衣之前作为月读命的时候确实是机密,但是后来消除了威胁之后,资料的保密性被下调了一级,和几位家主是同级。” 顾北推算着:“也就是说,绘梨衣的身世,可能和你还有大家长有关?” 源稚生点了点头:“我和绘梨衣都是孤儿,我们都是大家长捡回来的,所以绘梨衣才会喊我哥哥,当然,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 顾北看向源稚生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和绘梨衣……都是孤儿?都是被大家长捡回来的?” 源稚生点了点头。 “没有血缘关系……你确定?” 源稚生摊开手:“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只有一个……算了,不说那个,说回绘梨衣吧,血缘关系没有检测,但应该是没有,毕竟我第一次见到绘梨衣的时候她才两三岁,是老爹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算是有正式的收养关系,而我是很早就跟着老爹进入蛇歧八家了,在那之前我都是在鹿取小镇生活的,老爹没有收养我,只是一直抚养我长大,所以我才叫他老爹。”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同样被老爹收留,那我和绘梨衣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又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 顾北抓了抓头发,眼神开始复杂起来:“换言之,并不是绝对没有……这个大家长的嫌疑很大了……如果你和绘梨衣真的是那样……” “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源稚生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慌,不安像是被浇了水的种子一样开始生根发芽。 “你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顾北看向他,手中光芒一闪,一沓文件出现。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推给源稚生:“我在调查绘梨衣身世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源稚生拿起文件,映入眼帘的不是文体,而是一张被夹在文件第一页的照片。 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颇有年代感,照片上是一个女人,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一个和绘梨衣长的九成相像的女人。 “夏洛特·陈,绘梨衣的祖母,天朝陈家和法国弗朗西斯家族的混血,至于他的丈夫,则是上上一代的上杉家少主,上杉秀夫。” 顾北看向源稚生,语气郑重:“夏洛特·陈和上杉秀夫生下了上一代的影皇,也是上一任蛇歧八家大家长——上杉越,可是在记录当中,上杉越并没有子嗣,直到他失踪,那些被家族送给他的那些女人里也没有一个能够怀孕……这是蛇歧八家的内部资料,你应该比我清楚。” 源稚生点了点头。 顾北接着说:“这不要紧,明面上没有子嗣,不代表暗地里没有,除了正规途径以外,酒德麻衣另辟蹊径,找到了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顾北示意源稚生翻开下一页,那是份档桉。 《有关上杉越自愿捐献**的协议》 “这是……” “没错,”顾北点点头,“这就是可能性之外的可能,酒德麻衣调查到了上杉越**的去处。” 说着,顾北又取出一份文件。 “还记得我让你找的赫尔左格吗?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曾经是赤色主义联盟的一个科学家,后来联盟解体之后,这个人去向不明……” “但是我在调查绘梨衣的身世的时候,又再次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文件被摆在了源稚生面前,纯白的封面只有五个大字。 「黑天鹅计划」。 “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虽然你可能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297.团建 房间中很安静,绘梨衣很听话,知道哥哥们要谈事情,所以并没有去打游戏,而是乖乖洗了澡就上床睡下了。 今天她过的很开心,直到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张从浅草寺中求来的签文。 或许在她看来,是签文将顾北带了回来。 但是顾北的到来并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对于某位蛇歧八家的少主而言,顾北这个人本身所代表的就是麻烦。 麻烦带来的消息,自然就是麻烦中的麻烦。 事实证明,从某种角度上说,源稚生对于顾北可谓是相当了解了。 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低估了顾北。 在看完「黑天鹅计划」之后,源稚生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摔在地上,碎的像顾北的节操一样。 还好,源稚生好歹是蛇歧八家的少主,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本身信念足够坚定。 再加上,源稚生对于过去的事情其实不甚在意,曾经唯一值得他记住的,那个兄弟二人一同长大的回忆,已经被他亲手杀死在了那个小镇当中。 「过去」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于源稚生的影响并不大,他是一个活在现在的人,他知道自己是蛇歧八家的少主,他现在的每时每刻都是为了蛇歧八家而活。 不然他大可以把所有事情丢给手下的人,然后跑去夏威夷卖防晒油,而不是现在像个苦力一样啥事都要亲力亲为。 真正让源稚生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份文件背后代表的意义。 文件的最后提到,赫尔左格博士和邦达列夫少校在黑天鹅港中失踪了,负责搜寻的人没有找到他们的遗体。 如果将顾北的话和计划中的线索联系起来。 上一任大家长上杉越的遗传因子被送到了黑天鹅港,然后在黑天鹅港覆灭之后,被赫尔左格和邦达列夫中的某一个,或者干脆就是被他们两个(顾北没有和源稚生讲述梦境的事情),带到了东京,制作成了试管婴儿——上杉绘梨衣。 有其他可能吗? 不是没有。 也可能上杉越的遗传因子已经和黑天鹅港一起埋葬在西伯利亚的茫茫冰原中,绘梨衣只是碰巧和夏洛特·陈长得像而已。 但是想到这里,源稚生又有些无力反驳。 和夏洛特·陈长得像,还像上杉秀夫以及上杉越一样继承了皇血……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也就是说,绘梨衣确实是被制造出来的试管婴儿。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反推回去……隐藏在蛇歧八家中的卧底就是赫尔左格或者邦达列夫! 至于这个卧底是谁…… 这还用想? 当初是谁把绘梨衣带回来的,那谁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大家长……橘政宗! 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但是逻辑上是说的通的……可是想到这里,源稚生本能地想要避开这个答桉。 尽管在这近两年的内部筛查中,他也慢慢地对橘政宗产生了一些怀疑,但是由于对方是养育自己长大的老爹,所以源稚生总是下意识帮橘政宗找一些理由开脱,说服自己忽视那些疑点。 可如今,顾北把整个逻辑线直接拍在源稚生的脸上,这让源稚生不得不正视事实。 除非他能够否定顾北手中的东西。 “这东西,从哪来的?” 顾北摊了摊手:“克格勃情报处还有当年的存档,虽然很少有人知道,另外夏洛特祖母的照片是拜托了一位学长,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要不是因为为了等这份快递,顾北也不至于耽误了飞东京的飞机,最后还要搭昂热的私人飞机,还差点在半空中引爆装备部安装的空中自爆装置。 想想就离谱。 好吧,这下资料的真实性无疑了。 顾北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就是你的老爹,你不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也不相信他就是赫尔左格或者邦达列夫。” “确实,我们现在的逻辑线很通畅,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他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所以我这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我……” 源稚生听着顾北慢斯条理的说完他的计划,略微有些为难,思索良久,终于苦笑一声,用力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翌日。 顾北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 源稚生没有留他住在源氏重工大厦,而是带他到了蛇歧八家旗下的产业下榻。 这也怪顾北嘴贱,谈话结束以后,顾北随口说道:“那行吧,事情就这么定了,大舅哥你回吧,我和绘梨衣该休息了。” 这能忍? 源稚生直接拿刀顶着顾北送到了这家酒店。 这里是蛇岐八家资产下最高级的一家酒店,不仅有定制专属房间的服务,安保力量也绝对有保障,随时都配备着二十名以上的专员守候在附近,并且离源氏重工也很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第一时间增派支援。 顾北也是体验到了特权阶级的快乐。 不过对于酒店经理的吹牛批倒是有些不在意。 在顾北看来,这经理吹嘘啥都好过吹嘘那纸湖一样的安保力量,别说是顾北,就算是楚子航都能在酒店里杀一个七进七出。 排出这个槽点以外,酒店其余的服务都还是不错的。 这里的服务生都是梳着高鬓的美女,动作端庄得体,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穿着开叉小旗袍,款款扭着纤细的腰肢,很有档次。 行政大厨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为顾客们安排他们想吃的料理,服务生帮顾客安置好行礼,沏好玄米茶,同时浴室里的浴袍已经加热完毕。 顾北的定制房间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原木家装,朴实素净。 唯一不好的就是左边住了一个墙上贴满波涛汹涌的动漫海报的宅男,右边住了一个门框上镶金边的富二代,顾北被夹在中间。 这算是源稚生的报复吧? 有一说一,被他报复到点子上了。 这房间隔音虽然好,但是架不住顾北耳朵灵啊,左边一个欧尼酱,右边一个欧买噶,这大半夜的顾北确实有点招架不住。 为此顾北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和这两位混熟了。 左边的这位叫做原辞尔,一个少见的天朝姓氏,据说是趁着寒假过来秋叶原大扫荡的宅男,家里有点小钱,所以选择了这家酒店住下。 这名听起来文质彬彬的,但顾北总觉得不对劲,好在这人虽然长的油腻了点,但性格着实不错,再加上两人同为天朝人,属实是他乡遇故知了。 当顾北打听原某家里做什么的时候,原某人嘿嘿一笑,说是做游戏的,抽卡游戏。 某个抽卡必定吃满大保底的顾北:…… 顾北好悬没忍住给这货当场打死。 右边的就好多了,来自意大利的富二代,据说家里和加图索家族有生意上的往来,顾北看他不是个混血种,于是明白了。 这是加图索家族在人类社会的一只白手套。 顾北左右逢源,攀谈交情,借着同乡之情以及凯撒·加图索的名号成功忽悠了俩人,让这两位换了房间。 世界清净了,顾北也睡了个好觉……才怪。 大早上的原某人就跑过来敲门,砰砰砰地问顾北要不要跟他去逛秋叶原,这货走了没一会意大利的那位又来了,说是想要送点东西聊表心意。 顾北一人送了他们一脚,顺便把富二代送来的东西收下了。 湾湾的莲雾、泰国的金芒果和从天朝南方空运的名种荔枝“挂绿”…… 这富二代挺会来事啊,不过顾北就是俗人,看见富二代送的不是金银珠宝,索性一股脑直接丢桌子上了。 “今天……做点什么好呢?” 秋叶原是不想去的,其实不只是秋叶原,东京的景点顾北基本都逛遍了,当初他带着绘梨衣把东京二十三个区内有点名气的地方全都光顾了一遍,唯一没有去的大概就是因为老唐觉醒而被毁掉的三分之二个千代田。 不过那地方没啥好去的,听说当初诺顿的苏醒不仅把那破地方给烧了,连带着一些灵位和遗物都化成灰了,有很多人试图抢救,结果救出来了一堆看不清模样的黑炭。 现在有关原址的重建工作一直在提,但是却一直没有落实,甚至有人提议废物利用,将空地改建成一个儿童乐园。 不过那就不关顾北的事情了。 对于顾北来说,东京着实没有什么好玩的,有那时间他还不如带着绘梨衣到处走走逛逛…… 要不就这么办? 反正计划那边源稚生还需要一些时间布置才能开始实施,顾北总不能天天宅在酒店里打电动吧。 好,就去找绘梨衣逛街。 想到做到,顾北整理好衣装,刚准备出门,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信人:诺玛。 —— “东京,好久不见。” 路明非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铁塔,还有比铁塔高出一截的铁架,迎着阳光张开怀抱。 敲门声响起,路明非回了一句“稍等”,然后套上衣服过去开门。 门外是两个球。 准确来说,是两个同样胖成球的人。 徐岩岩,徐淼淼。 仕兰中学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兄弟两个一样的圆胖,站在那里活像是并排的两只篮球。 “怎么了?” 路明非没有喊名字,虽然很不礼貌,但是他确实无法分辨这两人,万一叫错了就尴尬了。 一个球说道:“开会,会长让我们叫你一起过去。” “好……你们进来等我下,我换身衣服。” 说着,路明非转身进入房间,徐岩岩和徐淼淼对视一眼,走进房间中坐了下来,看着路明非在那里扒下酒店的睡衣,换上一身干净的休闲服,途中还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腹肌。 徐岩岩和徐淼淼露出羡慕的眼神。 整理好床铺,路明非招呼两人:“走吧。” 三人一同前往陈雯雯的房间。 路明非走在前边,徐家兄弟没有跟他并排走一起,而是落在后边,看着路明非的背影,滴滴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路明非也不在意。 讲道理,现在的路明非和一年前的路明非判诺两人。 如果将曾经的路明非,比做一条两面煎的焦黄的咸鱼,那么现在的路明非就是五彩斑斓的锦鲤,还是那种随时可能越过龙门的那种。 这种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很多人都发现曾经那个懒惰邋遢的路明非慢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干净上进,努力进入的大男孩。 甚至一路爬到了此獠必诛榜的前五,还和小天女苏晓樯走到了一起! 他们看到了这种变化,却不知道其中缘由。 有人曾经说是因为路明非向陈雯雯告白,然后被拒绝了,所以发奋图强。 也有人说路明非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苏晓樯,可是苏晓樯喜欢赵孟华,所以路明非下定决心改变自己,赢得了苏晓樯的芳心。 以上两种说法都没有得到路明非的承认,但也没有否定。 路明非其实更疑惑,自己向陈雯雯告白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 楚师兄的嘴是铁的,不可能是他;苏晓樯也不是喜欢传闲话的;门口大爷收了两条烟,答应自己当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你吧,顾老大! 但是这都无所谓,路明非也不怎么在乎。 他很清楚,自己是异人,也是混血种,自己和这些人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就没必要在乎他们的看法。 三人走在酒店的走廊中,徐岩岩终于忍不住问道:“路明非,这次团建苏晓樯怎么没来?” “哦,她临时有些事情。” 徐淼淼接口道:“那你怎么来了,苏晓樯不来你却来了,你不怕苏晓樯……” 说着,他嘿嘿笑着,颇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因为你们也知道,我之前是喜欢陈雯雯的嘛,晓樯不来我却来了,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可是晓樯说让我出来走走散散心,所以我就来了。” 其实不仅是苏晓樯的话,连花易逝也建议他出来走走,让他放松一下,路明非一想:确实,晓樯去执行秘密任务,我在家除了练功打游戏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不如借团建的机会出来玩玩。 不过这个理由总不能对普通人说,所以他点到为止。 徐岩岩和徐淼淼却不知其中内情,只听到了满满的甜蜜,一时间有点酸涩难耐。 298.路神人的崛起之路 路明非是仕兰中学的传说——活着的传说。作为市里名列第一的贵族中学,仕兰中学不乏传说。 钢琴十级琵琶八级英语六级如过江之鲫,每年毕业都有四五个拿奖学金去美国或欧洲留学,向国家游泳队输送过运动员,涌现过 “武英级”的好手。那家伙生得就跟大侠似的,专攻双刀,英姿飒爽,家里还有钱,雷克萨斯接送。 每每看见这位背后插着两把练习用刀,红缨飘飞于两肩,挺直腰杆,扎马似的坐在一辆豪华轿车的后座上……想不成为传说都难。 但自从路明非崛起于仕兰中学,其他传说都黯然失色。秘传的仕兰校史神人篇记载:路明非此人,中学前四年过得又窘又怂,一无是处,成绩惨淡不说,而且嘴欠,你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他嘴里会蹦出什么烂话来,上课时要么痴痴地望着窗外微笑,要么鬼祟地躲在最后一排打盹,口水流了满桌,家长会都没人来参加。 在强者云集的仕兰中学,这种人就是长在路边的杂草,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踩踩他。 唯一的特长是打 “星际争霸”。他就靠这个混了,以打 “教学赛”为名在网吧蹭了别人不知多少上网费和饮料,谁想跟他学两招,只要说 “路明非,放学一起网吧玩去,网费我包了还给你买瓶营养快线”,这家伙绝对扭动着凑上来,涎皮赖脸,全无师范的尊严。 但传说之所以称其为传说,往往在于其流星般经天而过,猛然间神秘崛起! 自从高二开始,这人就宛如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一般,一路突飞猛进。 不仅整个人文化和体育成绩拉满,拿到了仕兰中学有史以来最高奖学金,而且就像换了一层皮一样变帅了许多,还泡到了每年都能在校花榜上排名前三的苏晓樯,稳稳坐上了仕兰中学传奇人物的第一把交椅。 无他,因为仕兰中学的其他人都是离校之后才成了传奇,偏偏路明非是个例外,还没毕业就成人人传颂的人物,生生活在了传说里。 根据表弟路鸣泽的爆料,路神人身世可哀,爹妈扔下他不管,在国外跑七八年没露脸了,可路明非是个百折不挠的性子,后来又得得贵人相助,本身只是蒙尘明珠,经过一段时日的打磨之后,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至于这贵人几何……路鸣泽倒是没说过。有人传是仕兰中学的另外两位神人,还没毕业就被国外名校提前录取的楚传奇和顾传奇。 这两位也是少有的,能在传说程度上和路明非齐名的,甚至即便楚子航已经离校两年了,他的声望也依旧能隐隐压路明非一头。 但这种说法却没什么证据,唯一能够算是佐证的,就是顾北和路明非的关系确实很好,远比其他人好很多,而路明非也是在顾北离开之后才奋发向上的。 很难说不是好友的优秀刺激了路明非。当然,路明非的传奇程度如此之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看不透他的路数。 仕兰中学英雄无数,大家多少有些情报网,知道楚传奇除了自身牛逼以外,还多亏了有个好爹;知道顾传奇虽然没啥背景,但人狠得不行,赤手空拳在隔壁学校完成了一穿二十的壮举,而且一人打断了一条腿。 但是路明非……这条咸鱼翻身的没有任何征兆,联想他和顾传奇和楚传奇的关系……总之,仕兰中学的传说有很多,但是冷面男神楚子航,血手人屠顾北,和天命之子路明非,算是独一档的那种。 人们很喜欢想象传奇故事中存在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就仿佛他们亲身经历过一般。 路明非、徐岩岩、徐淼淼三人一路来到陈雯雯的房间,领头的路明非敲了敲门。 “请进。”推门而入。房间很大,是一个套房,除了客卧卫以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 这次东京团建的住宿都是自费,文学社的社团经费会拿出来,给每人分担一部分,但每人分到的金额是相同的,至于是想住标间还是套间,完全取决于自己拿出来的那部分。 陈雯雯就搭了一笔进入,住了套房。路明非在哪都通工作也不是吃干饭,偶尔也会跟着队伍东奔西跑,负责一些维护治安的工作,也是有工资可以拿的,手头宽裕,自然也没有委屈的自己,住了套间。 而像是徐岩岩徐淼淼兄弟,则没花太多,两人住的双人间。这个完全看个人意愿。 房间很大,炽烈的阳光从右边来,从右到左,一层层抹去黑暗,地下映着长长的窗影和人影,人影有长长的头发和长长的裙摆,在风里微微地起伏。 路明非慢慢地把头扭向右边,看见白色的棉布裙子,裙上交叠的双手里握着一本书。 房间中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看样子人还没到齐。路明非笑着冲众人点点头,然后找个角落窝着去了。 虽然身份牛逼了不少,但是路明非的习惯却没怎么改,习惯性地把自己藏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奈何现在他自己就是聚光灯,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陈雯雯见他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眼神。 包间里静得有些诡异,徐岩岩徐淼淼兄弟俩小声说话,抽空偷看一眼对面的神人,神人也不抬头,抱着手机就是嘿嘿傻笑,傻子也能猜出来对面是谁。 不过提到苏晓樯,众人这才想起来,这次的团建最开始是苏晓樯提议的,大部分的经费也是由苏晓樯来承包,可是苏晓樯临时有些急事来不了,于是就只能让路明非代替自己过来……这么说来,路明非还是这次团建的大股东? 徐氏兄弟悚然一惊。十五分钟后,人三三两两地来了,每次推门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惊觉路明非的存在,然后献上瞻仰大佬的眼神,搞得路明非有些神经兮兮的,生怕这帮家伙一个控制不住就扑过来三叩九拜歃血为盟了。 连很少在文学社活动的柳淼淼也来了……好像整个文学社就缺了苏晓樯。 路明非看着房间中的众人,有点遗憾。人多了,包间里热闹起来,大家互相聊天,也就没那么多人关注路明非了。 最后一个到的是赵孟华……这厮没和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而是花钱去了最近的五星级,住进了总统套。 他本来还想让陈雯雯考虑由他负责这次的团建安排还有经费支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陈雯雯拒绝了他。 “不好意思各位,我没想到东京早上还会堵车,早知道就不让服务生送我了。”这话说的就不免有些装杯的嫌疑了,他下榻的五星酒店距离这里左右不过两公里,便是走也过来了,却偏要坐车,顺便卖弄一下五星级的服务。 路明非今时不同往昔,跟着哪都通的老油子摸爬滚打多了,心眼也多了,一眼就看穿了赵孟华的意思,但也没有说什么。 倒不是城府,主要是他觉得人家装杯和自己没关系而已。其他人没有路明非这种阅历,只是觉得赵孟华果然狗大户,顺便贡献一波羡慕嫉妒恨。 赵孟华环视一圈,发现只有路明非和陈雯雯附近有空位,于是觍着脸坐到了陈雯雯边上。 众人:→_→路明非:……你们看我干嘛?收获了一堆意味不明的目光,路明非深感冤枉,他对陈雯雯早就没有感觉了好不好! 讲道理,从那次告白之后,路明非和陈雯雯的关系就降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程度。 说陌生吧,也没那么陌生,陈雯雯多少还是照顾着路明非的面子,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对待路明非也和平日里没有太大差别,也算是留了两分情面。 毕竟在陈雯雯看来,她一直走在自己确定的道路上,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路明非或许真的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如果自己和路明非在一起,之后的生活怎么办? 未来怎么办?理性让她拒绝了路明非,但感性上她依旧把路明非当做朋友。 这并非是钓着路明非,实际上陈雯雯也从来没有钓着路明非,是路明非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而陈雯雯犯的错误只有一件,那就是察觉到了这份感情,却没有戳破。 而路明非自己戳破,某种程度上也是了解了陈雯雯的一桩心事,让她松了口气。 但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却在之后的一年里,亲眼见证了一个传奇的崛起,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如果当时自己接受了路明非,那现在站在路明非身边的还会是苏晓樯吗? 会是自己吗?但如果回到当初,陈雯雯却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是活在的现在的生物,不可能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而改变现在的决定,而现在的后悔也改变不了曾经。 所以陈雯雯现在只希望路明非无论能不能再次喜欢上自己,都可以成为朋友。 而路明非地脑回路就简单很多了。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有了苏晓樯,那问题的答案就很明显了。 虽然曾经的路明非又窘又怂,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衰仔,但也明白什么叫从一而终,知道什么叫三刀六洞。 说话算话应该是曾经路明非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而现在,即便他有了更多的优点,但也不至于丢掉当初的优点来腾位置。 所以,对于现在的路明非来说,陈雯雯真的就只是陈雯雯而已。就像赵孟华只是赵孟华,柳淼淼只是柳淼淼。 这些人在他生命中,终究只会留下一串名字作为符号,而不是像顾老大,楚师兄,苏晓樯一样,永远刻在灵魂当中。 只是两位当事人清楚,吃瓜群众可不清楚,他们都知道,当初路明非为了陈雯雯做到了什么地步,而且路明非当舔狗的事情还是通过赵孟华才传的全校皆知的……所以在落座的时候,大家尽量把陈雯雯周围空出来,生怕靠的近了被路明非盯上。 现在路明非得势,赵孟华却光明正大坐到陈雯雯身边,这难道不是对路神人的挑衅? 众人目光灼灼,只待路神人暴起,就是一场龙争虎斗……才怪。路明非又不傻,好好的旅行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陈雯雯也是个聪明的,咳嗽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开会吧。” “这是我们文学社的第一次大型团建活动,东京三天三夜的旅行,主要还是感谢路明非,还有没有到场的苏晓樯同学。”陈雯雯说到这里,众人开始呱唧呱唧鼓起掌来。 待掌声停了,陈雯雯接着说道:“这次三天三夜,社团内的硬性活动安排只有两项,一项是去今天下午,到目黑区游览近代文学馆;第二项是明天,要去东京近郊的鹿取小镇采风,当天夜里在镇上过夜,然后第三天回国。” “除了这两项活动以外,其余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支配,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这番安排可谓是相当宽裕了,毕竟是团建,不可能像是散兵游勇一样放任自流,但陈雯雯也明白,大家都还是没毕业的学生,少年心性总是想要多玩一会,所以也没有安排太多的事情,只是两项游览性质的活动罢了。 众人听罢,自然没有意见,然后齐齐把目光甩向路明非。路明非:……你们没完了是吧。 可是路明非还没说话,那边赵孟华先忍不了了,他向来喜欢出风头,又怎么甘心被路明非夺走大家的目光。 他拍了拍手,把众人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团建的事情毕竟还要等到下午,我们上午该干什么干什么,中午一起吃个饭,然后包个车一起去文学馆。”他看有些人犹犹豫豫,又补充了一句:“一应消费算我账上。”陈雯雯皱了皱眉,大家却欢呼起来,一叠声的 “赵老大”,好像要把赵孟华夸到天上去。路明非终于摆脱了众人的目光,好容易松下一口气来,就听到那赵孟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你们猜我昨晚在酒店碰见谁了?”众生见他这样,不免好奇起来,纷纷问道:“碰见谁了?”赵孟华神秘一笑,卖了一会关子,然后才不急不慢吐出两个字:“顾、北!” 299.山雨欲来 此獠当诛榜,上面记录的是仕兰中学当中最受女孩欢迎的男生的排名。 曾经,楚子航以碾压之姿横压一世,从入学直到提前毕业离开学校,第一的位置从来没有动摇。 那时候,赵孟华在这个榜单上排第二,人称楚子航第二。 赵孟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他看来,楚子航这个人从各方面来看都是顶好顶好的,如果能被称作楚子航第二,那就是说明他虽然比不过楚子航,但也算出类拔萃了。 就像天朝篮坛的小姚明,还有羽毛球界的小林丹是同样的道理。 后来,一个叫做顾北的学生半道转来了仕兰中学,不仅学习成绩和楚子航不相上下,而且打架很厉害。 原本的仕兰中学虽然是贵族学校,但也少不了80之类的事情,倒不如说这种情况在贵族学校反而更加严重。 顾北在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就被一伙仗着家里势力胡作非为的二代当成了80目标。 然后当天下午那群人就被人从厕所后边的化粪池里捞了出来,并且之后光速转学,离开了这座让人伤心的城市。 顾北凭借着各方面的优秀成绩,还有神秘莫测的行为举止和狠辣的处事风格,抹平了在身份背景上的差距,一脚把赵孟华从此獠当诛榜第二的位置踢下去,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对于自己不知不觉掉到了第三的位置,赵孟华不敢说话。 楚子航是他一生的偶像,顾北一拳能把他打成肉酱,赵孟华约莫了一下自己的分量,明智的放弃了争霸天下的想法。 其实三分天下也不错。 原本赵孟华已经熄灭了出人头地的想法了,结果谁知道,这两位大老居然同时被一所外国大学提前录取了! 赵孟华感谢卡塞尔学院的八辈祖宗,然后又再次生出野心来。 他已经高三了,这是他在仕兰中学的最后一年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对手,是时候尝尝巅峰的滋味了! 然后他就被异军突起的路明非给干趴下了。 这次赵孟华可忍不了了。 楚子航压我一头也就算了,毕竟是整个学院的偶像。 顾北压我一头也算了,毕竟这货拳头硬打不过。 什么时候轮到你路明非也能来压我一头了? 还能不能好了!被压迫的人们何时才能站起来!? 于是,赵孟华反抗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路明非向陈雯雯告白被拒绝的消息,然后安排手下的跟班四处散播出去——就像当初他散播路明非暗恋陈雯雯的消息一样。 本来以为这些流言蜚语足够击垮路明非,但是让赵孟华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这一波舆论攻击招惹到的不只是路明非……还有苏晓樯。 然后苏晓樯和路明非的关系就公开了。 仕兰中学人人都知道了,小天女和曾经的衰仔路明非在一起了。 事情到这里就不是赵孟华能够控制的了。 学校也知道了苏晓樯和路明非的事情,原本的打算是打电话叫家长来着。 在高中时代,这已经是足够严厉的惩罚了。 可路明非临危不惧,不知道和班导还有主任说了什么,让学校放弃了对他们的惩罚。 自此,路明非如日中天,风头无两,顺利坐上了此獠当诛榜的榜首,而屈居第二的赵孟华,也从小楚子航变成了小路明非。 奇耻大辱! 这个场子不找回来,赵孟华觉都睡不踏实。 然后就有了这次的东京团建之旅。 其实最开始苏晓樯提出到东京旅行团建的时候,社团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不同意的,毕竟大家往日旅行的时候都是跟着家里意思,没有什么独自出门的经验,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但赵孟华却察觉到,这或许是打压路明非的机会。 学校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路明非的家境一般,再加上他是寄养在叔叔婶婶家的,听说那个婶婶对他很吝啬。 也就是说,路明非掏不出太多钱来旅行,又或者就算跟着大家一起去东京了,也会紧衣缩食。 这就是自己用财力碾压他的机会啊! 于是赵孟华抓住机会,将这次的旅行经费分为三部分。 由社团的经费负责一部分,苏晓樯和赵孟华各负责一部分,个人购物的溢出部分由社员自己支付。 而且赵孟华还找了一个很靠谱的旅行团,是他从老爸集团里拉来的,据说赵氏集团的团建旅行都是这个人做导游。 这下大家都放下心来,乖乖跟着到了东京。 “你们猜我昨晚在酒店碰到谁了?”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赵孟华隐晦的甩给了路明非一个挑衅的眼神。 路明非:……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吃个熘熘梅? 说实话,路明非其实不太明白赵孟华的敌意从何而来,如果说曾经的赵孟华是为了陈雯雯和自己过不去,那现在自己也没有再追陈雯雯了。 可怜的路明非还并不是太明白木秀于林的意思。 “咳咳……” 迎着众人好奇的眼神,赵孟华颇为享受,然后说出了答桉:“我碰见了顾北!” 此乃谎言。 真相其实是,赵孟华今天早上离开酒店的时候,在大厅里听到一个穿着痛衣长相油腻的男人正在叹气,还一直念叨着“顾北兄弟不一起去一次真的亏了”之类的话。 这个耳熟的名字抓住了赵孟华的注意力,当然,他并不觉得对方嘴里的顾北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北,毕竟天下之大,叫顾北的多了去了。 但是这个名字的出现却让他临时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狐假虎威。 众所周知,在路明非之前的两位传奇人物,无论是楚子航还是顾北,在仕兰学生的眼中都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甚至曾经这两位还有单独的后援会,彼此发生过不少摩擦,直到这两位成了关系亲密的朋友,两家后援会才握手言和。 论影响力,路明非比这俩人还差点。 如果自己搬出顾北或者楚子航的名头,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压过路明非? 所以才有了会议上的这一幕。 至于如果之后有人向顾北说起这件事,他也可以推脱说自己没有上去打招呼,可能是看错了之类的理由。 完美的计谋……虽然不是很光明正大,但赵孟华不介意。 他本来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 「顾北」两字一出,整个房间安静了一霎,然后瞬间炸锅!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问着什么,就连被围在中心的赵孟华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是谁在说话。 “什么?我没打招呼,就远远看了一眼。应该是没错,和他高中时候一样,穿着白大褂。楚子航?没看到楚子航……但不排除楚子航也一起来了,毕竟他们两个是校友……” 赵孟华被拥在中间,回答众人的问题,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大明星的经济人一样,但他在舌灿莲花之余,还是空出心思来,得意洋洋地看向路明非。 这一局,是他赢了。 同样看向路明非的还有陈雯雯。 她向来是个心思活泛的,听着赵孟华的话,一下子就猜出来赵孟华在说谎,但她又不好方面揭穿,毕竟现在她和路明非希望渺茫,学院中最大的宝就在赵孟华身上,她不能不押。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但她有不希望路明非被赵孟华怎么样,在她看来,大家毕竟还是同学,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于是这个有些心机又不算很心机的女孩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中。 倒是路明非没什么动作……实际上他也没在意赵孟华后来的话,脑海中找到只有一个问题:顾老大来东京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察觉到了陈雯雯和赵孟华的眼神,站起身来冲着陈雯雯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开了房间,至于赵孟华……现在没空搭理他。 赵孟华看着路明非“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一时间神清气爽,自觉世间已经再无敌手。 陈雯雯眼神复杂,抿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追过去。 至于其余人? 除了柳淼淼以外,没有人察觉到路明非的离去,而在路明非离去之后,柳淼淼也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的走廊中,路明非掏出手机,给备注“顾老大”的号码拨出去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sorry……” “通话中?” 想了想,路明非又拨通了“楚师兄”的电话。 这次倒是接通了,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喂,哪位?” 听声音……不是夏弥! 路明非自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挂断电话,仔细看了看,确定是楚子航的号码。 这下大条了…… 自己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多了……不会被楚师兄乱刀砍死吧? 要不要在这之前把消息告诉夏弥保命? 不行!楚师兄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我怎么能出卖他!? 先看看夏弥大小姐出价多少再说。 —— 孔雀邸,这座城市中数一数二的别墅区,楚子航的家就是其中的二号别墅。 孔雀邸二号,苏小妍摸不着头脑的放下宝贝儿子的手机,然后就看到楚子航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楚子航问。 苏小妍把手机递给楚子航:“刚才有个备注「路明非」的电话打过来,我刚接起来,他又给挂了……是你的同学吗?” “仕兰中学的学弟。” “是女孩子吗?” “学弟。” “哦……” 苏小妍感觉没意思,撇撇嘴,又瘫在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狗血肥皂剧。 楚子航调出通话记录,看到最上面路明非三个大字:路明非给我电话做什么? 正想打回去,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楚子航定睛一看:「夏弥」。 接通。 “听说你回国了!?”女孩单刀直入。 “嗯。” “你在哪?” “我在家……你别来,我去哪都通找你。” 楚子航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老妈,突然有些没由来地心虚。 好在苏小妍自始至终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好,我等你……” “还有我,子航姐夫记得给我带薯片。” “喂,你别抢我电话啊!” “唔……我也想和子航姐夫说说话嘛。” “那你自己不是有手机吗?还有!那个姐夫是怎么回事!?” “是顾北哥哥教的,他说子航哥哥不是哥哥,是姐夫!” “顾——北——!” “卡哒”一声,通话挂断,楚子航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挂上了一抹微笑,要是让仕兰中学的女孩看到怕不是要神魂颠倒。 “幼幼幼……” 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楚子航一跳,他转过头,看到自家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耳朵贴过来了,而且脸上还挂着挪揄的笑。 他堂堂超a级混血种,居然没有察觉! 莫非自己老妈也是什么超级牛的混血种? 楚子航不由得审视自家老妈,可是老妈却还是一脸八卦的样子:“谁家的女孩?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俩到哪一步了?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狮心会长应付不及,落荒而逃。 ……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 被楚子航遗忘的路明非,现在正蹲在酒店的走廊里,无语问苍天:顾老大到底有没有来东京啊。 算了,等抽空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收起手机,路明非转头往回走,正好撞上了往外走的柳淼淼。 两人不算很熟悉,柳淼淼属于那种温和型的角色,即便是当初路明非还没有崛起的时候,柳淼淼也没有看不起他过。 所以路明非对于柳淼淼还是有些感激的。 两人打了个招呼,路明非坐回位置上,继续听着赵孟华和一群人叨逼叨,等待中午开饭。 走廊上,柳淼淼拨通了一个电话。 “计划顺利进行。” “路明非没有异常行动。” “顾北好像来东京了,但是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我明白,路明非才是重点。”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一套交流之后,柳淼淼也重新回到房间内。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300.宽宏大量/小肚鸡肠 路明非还不知道柳淼淼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正如顾北还不知道路明非给他打过电话。 “诺玛?学院的消息?”顾北打开诺玛的消息看了看,发现是诺玛发送的一个网址链接,内容是催促他填写《假期日常报表》。 “日常”是卡塞尔学院的校规,在寒暑假期间,学生每天都要在线报告。 教授们会给日常报告打分,好的报告会提升绩点,谎报则等于考试作弊,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卡塞尔的暑假作业。 顾北一直认为,暑假作业和假期加班这两种东西,完全就是领导和上司留下来骚扰假期快乐生活的老鼠屎,目的就是为了保持他们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感。 这种存在感就像是吃完正餐终于等到上甜点了,可偏偏有人要往里面洒两滴芥末油……但是对于卡塞尔学院来说, “日常”的存在绝对必要。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这群奇葩学校里的奇葩学生们。 作为专门教育混血种的卡塞尔,里面的学生都是人龙混血,学院里天才满地走,精英贱如狗。 但凡天才精英都有惊世骇俗的一面,若不强化纪律严肃管理,任他们发起疯来,后果不堪设想。 跟这些混血种比起来,奥特曼、皮卡丘乃至于变形金刚也未必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而暑假期间这些家伙可是跟普通人似地活在人群里,但凡某人不小心爆出 “言灵”能力……这方面确实有过惨痛的教训。据说去年还有某个人英雄主义的学员,偷带学院的炼金设备外出,盗挖埃及 “国王谷”中隐秘的龙墓,惊醒了即将 “破茧”的龙类,乃至逾期不返校,展开千里追杀,乘坐星空联盟班机从开罗杀到伊斯坦布尔杀到纽约杀到开普敦,最后动用炼金飞弹射击龙类乘坐的水上飞机时,击落五角大楼试飞中的新型隐身无人机……此事件被漂亮国隐形飞机工业解读为 “敌对方已经掌握探测我们的一切技巧,这次击落是明显的示威”,从而放弃现有研究,全情投入 “外太空打击”的航天飞机项目。该名学生被校董会严厉处罚,但不得不说,在卡塞尔学院,学生的行为逻辑就是如此的。 为了屠龙不择手段,怪只怪那飞机好死不死非要那个时候从师兄的飞弹轨迹上切过。 基于此种可能性, “日常”是卡塞尔学生在假期中不得不做的一项工作。就连《哈利波特》里边还有小巫师假期禁止使用魔法的条约呢。 不过顾北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再加上自从放假之后就一直忙东忙西的,近半个月以来就没有碰过那份 “日常报告”。也难怪诺玛会催。对于找上门来的诺玛,顾北只回复了俩字:没空。 然后他就给诺玛拉黑了。凑,把学院秘书拉黑的学生,自从建校以来他还是第一个。 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个真的做到的,毕竟诺玛是人工智能,一般人还真拉黑不了……但顾北不是一般人。 他的通讯设备里装载了eva和白泽这两个超级人工智能的子程序。让eva去拦截诺玛……该说不说,顾北确实是人才。 然后在他进行这番操作之后不到十秒钟,他接到了来自卡塞尔的,准确的说是来自卡塞尔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头。电话刚接通,老头子上来就是一句:“你怎么把诺玛拉黑了?”顾北翻手挂断,拉黑,拉黑之前还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度假中,请勿打扰。”然后又是十秒,他接到了来自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炼金大师的电话,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比昂热年纪更大但是比昂热还要骚的老牛仔。 老牛仔还是有办法,先是看了一眼自己对面快要气到冒烟的校长大人,然后不慌不忙地来了一句:“元炁电池的收尾工作已经完成了。”这下子顾北没有挂断:“有样品没有?”老牛仔咧咧嘴:“有,但是在昂热手里。”顾北满头黑线,考虑了一下:“你把电话给他。”说实话,他这段时间还是不想和昂热有什么交集,毕竟他先是入侵校董会议,让昂热丢了个大脸;然后又偷偷开走了校长的私人飞机,现在那架还在机场停着呢。 得罪的次数太多了,即便是顾北没有道德,也多少有点心虚。昂热接过电话来,还没说话,那边顾北先发制人:“把样品寄给我,我保证,每天都会完成日常报告。”从哪都通找个人代写就行,顾北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 “你可以不填写报告。”顾北一愣:“还有这好事?” “作为交换……”顾北打断:“我还是填报告吧。”昂热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这次的任务和蛇歧八家有关!你不想做就拉倒!” “额……”顾北权衡了一下, “那我还是不写报告了。” “报告照常完成!”不等顾北讨教还价,昂热挂断了电话。顾北抓了抓头发,然后把诺玛和昂热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顺着诺玛给的链接填写了日常报告,然后点开了那份加密过的任务档案。 调查日本分部。好简单粗暴的任务内容……没有明确的目标吗?顾北看了一眼详细内容,顿时有些了然。 不是没有详细目标,是连卡塞尔也不知道这个任务的目标是什么。卡塞尔日本分部不是由学院建立的。 上个世纪初,秘党领袖马耶克勋爵乘坐轮船到达日本,发现日本的混血种从事着非法的营生,也就是黑道。 无论是继女,押片还是军火,任何利润巨大的非法生意都被日本混血种操控。 他们在日本已经根深蒂固,秘党根本无法渗透进去。最终秘党跟日本的混血种家族谈成了合作,秘党不在日本建立分支机构,而日本的混血种家族会支持秘党开办的学院。 他们每年都会往学院派遣留学生,这些人学成归国后组建的部门就是日本分部。 他们有双重身份,黑道干部和学院的雇员。学院并不插手违法交易,违法交易是组成日本分部的家族控制的,那是日本黑道中最古老的家族,共有八个姓氏,也就是所谓的 “蛇岐八家”。蛇岐八家也不直接从事违法交易,他们是黑道的执法人,很多黑道帮会认他们为本家,接受他们的管理。 可以说蛇岐八家掌握着日本黑道的规则。简单来说,蛇歧八家的混血种代表黑,学院出来的本部人员代表白,而在日本,是完全没有白的存在,只有黑和白加黑。 在这种经营模式下,日本分部常年处于脱轨状态,卡塞尔并不会很清晰的了解到日本分部的情况。 所以卡塞尔每年都会往日本分部派遣一些调查员,用来了解日本分部的真实情况。 最开始的几年还好,但是近几年里,学院派往日本的调查员总是获取不到什么重要消息。 这群调查员从下飞机开始就会受到蛇歧八家的热情款待,然后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一段时间,就被送回来了。 如果是比较负责的调查员,那么在第一夜的欢迎会之后,就会被蛇歧八家晾着,直到返回也很难见到蛇歧八家的实权人物。 校董会一致认为蛇歧八家在隐瞒什么,并且有脱离掌握的趋势,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 他们总不能派昂热去刺探情报吧。于是这件事情就一直搁置下来,直到上次会议结束,这群大佬回去调查顾北的时候才发现,这货其他方面的身份不谈,没想到在蛇歧八家还有关系。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让顾北去刺探蛇歧八家的虚实,一来能够试探出顾北的实力和立场,算是校董会在交易前的一次考验,二来也是挑拨离间和坐山观虎斗。 无论是顾北拿到了蛇歧八家的情报,还是顾北失败了,又或者顾北和蛇歧八家串通一气,对于校董会来说都有好处。 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帮老东西……真鸡贼啊。”顾北翻手把任务档案删掉,然后穿好衣服出门。 他需要考虑一下该怎么完成这个卧底任务。讲道理,在经历过昨天夜里的事情之后,顾北并不觉得的自己能够再和蛇歧八家好好相处。 毕竟他可是为了绘梨衣,把几个家主都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顿……樱井家的少妇家主倒是没挨揍,顾北还是怜香惜玉的,只是一手刀让他睡了个好觉而已。 有一说一,强闯蛇歧八家总部,只身独战四大家主,干涉蛇歧八家内部事务。 在做出这些事情之后,那群家主没有派人来追杀他,也没有把他列为蛇歧八家的通缉犯,这帮家主也算得上宽宏大量了。 顾北离开了酒店,慢慢步行走向源氏重工大厦。这家酒店隶属于蛇歧八家治下,距离源氏重工并不远,步行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 实际上,为了保证绝对的控制,源氏重工周边的所有设施都是归属于蛇歧八家的,包括酒店商超,公园银行,甚至公共卫生间。 都是蛇歧八家的产业。顾北在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戴着矫正牙套和黑框眼镜的女孩,长发梳成整整齐齐的马尾辫,别着珊瑚红色的发卡,身上再没有其他装饰物。 女孩的姿色很普通,别说夏弥这种满分角色了,就算是陈雯雯和柳淼淼都能压她一头。 她站在便利店的柜台前面,脸上洋溢着微笑,热情接待每一位客人。她搀着腿脚不方便的老奶奶离开,还送给了问好的小朋友一些糖果,偶尔有熟悉的客人,她会停下动作,和对方聊上两句。 顾北翻动自己的记忆,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女孩的名字。麻生真。当年救了苏晓樯的女孩。 只不过那天夜里她被顾北抹掉了记忆。作为普通人的她,或许那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接触真实的世界。 不过顾北那么做,其实也是在保护她。知识也是一种毒,就像念诵克苏鲁的名字就会被克苏鲁注视一样。 超凡就是这么一种东西,一旦知道了超凡的存在,就会对超凡产生吸引,从而被卷进无止境的超凡事件中。 顾北抹掉了麻生真对于超凡的记忆,是为了防止这个女孩出什么事情。 而麻生真在源氏重工附近的便利店工作,应该也是源稚生的手笔,这里一般不会被黑帮侵扰,蛇歧八家也不会收取保护费,在这里工作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而且也是为了防止麻生真被卷进超凡事件。毕竟要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再出问题,那源稚生这少主的名头也别要了。 顾北想了想,脚步一转,进了便利店。他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只是他冥冥之中从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吸引。 明明两年前的时候,女孩还只是普通人。现在……女孩也还是普通人。 之前顾北没有看出对方有什么超凡特质。但这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来的太过于突兀,让顾北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上次他在楚子航身上感觉到的危机感。顾北走进便利店,随便挑了一些零食饮料,然后到柜台结账。 麻生真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手脚麻利,业务娴熟。顾北从麻生真的手中接过便利袋的时候,麻生真突然开口了:“先生……我们是不是从哪里见过?”顾北身子一僵,脸上不动声色,用日语回答道:“我是天朝人,最近来东京旅游的,你看错了吧。” “哦,不好意思!”麻生真深深鞠躬, “我认错人了,对不起!”顾北丢下一句没关系,快速离开了便利店。他刚才距离麻生真很近,但是那股诡异的吸引力却消失了……就像当初楚子航身上的致命威胁的感觉一样。 这到底是……顾北站在便利店门外思索着,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背后一凉,抬头看去,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正不偏不倚,直直向他冲过来! 好吧,顾北收回先前的那句话。蛇歧八家的家主不一定就宽宏大量。这不就来了个小肚鸡肠的嘛。 301.暴走族 轿车飞速驶来,顾北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到了车里没有驾驶员。 依照顾北的身手,这种程度的袭击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顾北随随便便就能躲过去。 但是发动袭击的人没有想到这一层吗? 一个能把四个家主按在地上摩擦的人,会躲不开汽车? 那还不如说源稚生会死于做梦靠谱一点。 对方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选择袭击的时间点十分巧妙。 要躲开吗? 顾北身后就是便利店的大门,便利店不大,收银柜台面前还有几个人在排队。 玻璃材质的大门没有任何防护性可言,一旦顾北躲开,轿车就会长驱直入,造成相当程度的伤亡。 车子从街的另一头驶过来,便利店里的人看不到车子,也不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奇怪顾北为什么堵在大门口。 发动袭击的人显然是觉得顾北是个好人,用那些人命来绑架他。 但殊不知,如果不是因为里边有麻生真这个关键人物,顾北真就躲开了。 毕竟麻生真当初救过苏晓樯,而且刚才在麻生真身上感受到的吸引力也让顾北非常在意,至于其余人的性命,和顾北真没关系。 眼见轿车来到近前,顾北不闪不避,一只手提着刚才买的东西,空出的一只手用力拍下。 “彭——” 周边的人齐齐听到一声巨响,便利店中的人也被吸引了目光,转头向外看去。 便利店门口,少年一只手轻描澹写地按在汽车的引擎盖上,整个车头像是被什么巨兽踩了一脚,一头扎进了柏油路面里,变成了一棵种在路面中心的“汽车树”,车子的后轮还在疯狂旋转。 如果换成国内,估计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围上来看热闹了,但是在日本,在东京,市民们有一套娴熟的流程来应对现在的场合。 停步,眺望,确认情况,尖叫,逃跑。 所有人都清楚,这种突发情况可能是意外,但要说它是意外有点不太可能。 在这个黑帮合法的国家,这种开场一般都是黑帮火并的信号,这种时候还停下来看热闹的,多半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周围的人四散而逃,各类店铺人去楼空。 顾北站在原地没有动。 连普通市民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轿车袭击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差不多该开始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街头响起了“嗡嗡”的音浪,像是一大群离巢的蜂。 顾北感觉手腕一紧,一个柔软的手拉住他。 顺着白皙的手腕向上,是一张清秀又平凡,还生着着雀斑的脸,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快走!” 麻生真用力拉扯了一下,没拉动。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顾北摇摇头,“他们是冲我来的。” 手腕一甩,麻生真感觉一股软绵绵却无法反抗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然后她看到自己从原地上“飞”了起来,撞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落在了便利店里柜台的后边。 这是什么?魔法? 她呆愣愣地站在柜台后边,耳边突然传来了少年的声音:“藏好。” 她连忙蹲下去,把自己缩进柜台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外面。 此时,顾北也看到了远远冲过来的那一群“蜂”。 那是一个车队。 跑车中混杂着大排量的机车,围绕着周边的街道打转,商户们闭门锁窗,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引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巨兽的咆孝。 在这些车子中,最显眼的是一辆领头的血红色道奇“蝰蛇”。 这是一款极其狂暴的速度机器,价格不到恺撒那辆布加迪威龙的十分之一,但它的引擎排量比布加迪威龙还大,油耗量惊人极难驾驭。 布加迪威龙就像一个戴着玫瑰金运动型腕表穿着休闲西装的富家子弟,而蝰蛇则是美国公路上竞速的亡命之徒。 玩这种跑车的年轻人,往往都会给车辆加载nos钢瓶,这种钢瓶可以把氧化二氮注入引擎中进一步提升功率,也就是俗称的氮气加速。 这样虽然会造成引擎的损害,却会进一步提升跑车的功率,把跑车变成排气管喷火的怪物。 蝰蛇的后备箱打开,少年们骑着摩托车从蝰蛇两侧驶过,从后备箱里拔出不锈钢砍刀和短管猎枪。 他们穿着造型夸张的皮夹克,夹克上缀满铜钉,头发染成蓝色、橙色或者绿色,像是天朝这段时间非常火的非主流,两臂全是狰狞的文身。 暴走族,而且是“武暴走”。 暴走族是嘿道中的一部分,分为文暴走和武暴走两种,文暴走只是飙车玩,有些文暴走白天有正式的工作,不过是有辆好车,晚上出来飙着玩;而武暴走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少年,他们通常辍学无业,聚在一起玩车,也聚在一起打砸抢。 他们对警方来说是场恶梦。 正正经经的嘿道中人通常做事有度,被侵犯到的时候他们才动用武力,而武暴走血气上涌就会拔刀砍砍杀杀。 这帮孩子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车死掉,所以拼起命来够狠。 有时候会为了争抢一个太妹的欢心而杀人。 顾北面前这群暴走族的装备比一般暴走族要精良很多,他们的座驾包括了杜卡迪monster、本田cb400、雅马哈xjr400、铃木jmpulse400、暴徒400、川崎zrx400…… 这些改装过的重型摩托车发出的吼声不亚于那辆蝰蛇,车身上贴满火焰般的红色拉花,少年们在手中转着砍刀,把车头拉起来仅用后轮玩特技动作,车技也还不错。 但是…… 都是普通人。 一群普通的暴走族,带着武器冲进了蛇歧八家的地盘,并且没有收到阻拦和攻击。 听起来像个笑话。 更笑话的是,直到现在,蛇歧八家都没有任何动作。 这其中的问题不言而喻。 掏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顾北清楚,这是对方的一次试探。 那个隐藏在蛇歧八家中的赫尔左格,又或许是邦达列夫的试探。 日本虽然黑帮纵横,也没有禁枪条律,但是对于持枪的管控相当严格,除了一些比较大的组织以外,大部分小组织的火并都是一群人拿着钢管板砖凳子腿之类的东西近身肉搏,有点类似热血高校的意思,最像样的武器应该就是砍刀。 但是现在这群暴走族手里的可不止是“冷兵器”。 气枪,猎枪,手枪,短程冲锋枪…… 虽然都是轻武装,但很多大组织都没有这种装备量,整个日本大概只有蛇歧八家能够凑到这种量级的武器。 这很明显不是一群暴走族能够持有的东西。 幕后发动袭击的人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测试顾北的实力,同时评估一下顾北的危险程度。 如果顾北把这些人都杀了,那说明顾北做事毫无顾忌,随心所欲,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如果顾北能够顶着火力将这群人打倒,并且没有杀人,说明顾北实力超强,但仍具有基本道德观,危险性不高。 如果顾北直接死在这里,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死也没关系,总是有收获的。 不得不承认,计策歹毒但有用。 一辆辆车子将整个便利店围得水泄不通,在最高的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上,一个男人盘腿坐在那里,戴着墨镜穿着彩条西装,手中把玩着短管猎枪。 这家伙,看起来应该就是领头的。 无他,对方是这群人里唯一的混血种。 顾北看向他,虽然知道对方不太可能说什么,但顾北还是照例问:“是谁指使你们的?” 墨镜男没有说话,反倒是他身前一个猴子一样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指使?赤备需要人指使么?哈哈哈哈,能指使赤备的人难道不是武田信玄大人么?” 顾北明显感觉到这人不对劲……磕药了吗? 不过那个高台上的男人看上去还算理智,顾北尝试交涉:“我蛮讨厌瘾君子的,你们现在离开,或许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风光无限,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走的话,我只能让你们风光大葬了。” 坐在车厢上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那猴子却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墨镜男挥挥手,旁边上来两个人拉住猴子。 他看了一眼顾北,有掏出手机对照了一下,然后挥挥手,有些嘶哑的声音尖利轻佻,却带着毒蛇般的寒意:“开枪。” 躲在便利店中的麻生真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又冷又黏的东西蹿上了自己后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然后她便看到一簇簇火光在枪口绽开,然后连成一片。 顾北咧咧嘴:“交涉失败了啊……” 说实话,对于热武器,顾北还是有点拿不准的。 身体素质归身体素质,身体素质再强那也是血肉之躯,而不是钢筋铁骨。 君不见就算是龙王也怕子弹吗? 这里说的龙王指的是在没有龙鳞的情况下。 顾北自信能够单挑龙王,但是面对子弹…… 不是说打不过,就是不太好打。 打个比方。 在游戏里,像是龙王这种生物就是高攻高血高防的三高级别boss,同时兼具移动速度还有施法能力,唯一的弱点就是灵魂,命中必死。 顾北就是高攻高血高移速,同时还要减命中和高速恢复的效果,除了防御以外没有弱项,理论上只要不能一击毙命,就会被顾北拖进拉锯战地狱,然后被顾北用六库仙贼生生磨死。 这种情况下,顾北想要对付一部分热武器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眼前这种情况…… 近千条枪,就算钢筋铁骨怕是也要打成筛子了,所以顾北干脆放弃了开金钟罩铁布衫硬抗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稍微粗暴一点了。 “我可不保证自己能够收住手……” 所有人眼前一花,视野中不见了顾北的身影,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惨叫刺破了雨点一般密集的枪声。 赤备也算是训练有素的暴走族了,这群少年快速调转枪口,发现顾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人群中间,出现在了人群中心! 出现在了那辆厢式货车的前方。 他的面前,就是那个磕了药的猴子一样的男人。 不过现在,猴子已经变成死猴子了。 顾北的一只手从猴子的胸口进入,从后背刺出,猴子的心脏被他抓在手心,用力一握…… 少年们齐齐亡魂大冒。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喜欢打家劫舍强碱磕药杀人放火的少年,就算是杀人也不过是一枪一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就连盘坐在车厢上的那个应该是赤备首领的混血种小子都感觉到了一股不适。 但这还没完。 顾北轻轻开口,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他用中文默默道:“人总要说话算话的,都说了只有一次机会,既然你们不珍惜的话……” 一道道常人看不到黑炁从他的手中涌进猴子的身体中,凄厉的尖啸从这具已经死透了的身体中响起,一个黑影从猴子的身体中钻了出来。 那黑影和猴子简直一模一样,不仅仅是面容身形,更相似的是那胸口上的一个大洞。 拘灵遣将。 顾北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奇技应敌。 少年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科学的景象,世界观遭受重大冲击。 “别管他,开枪!” 墨镜男下令道。 所有人都将枪口对准了顾北。 但是没等他们开枪,那个猴子模样的黑影就动了。 他钻进一个少年的身体当中,然后生拉硬扯出了一个和少年一模一样的黑影! 然后被扯出黑影的少年顿时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现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这黑影分明就是人的灵魂! 眼前这个男人可以操控人的灵魂,就算是磕了药的少年们也清醒过来了,在他们眼中顾北已经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场上黑影翻飞,不时从其他人的身体中撕扯出一条灵魂,而失去灵魂的人当即死亡,没有一点征兆。 场上的灵魂数量不断增加,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少年们举枪乱射,但子弹从这些灵魂上穿过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也有人反应过来,把枪口对准了顾北,但是这种人死的更快,会成为灵魂们的首要攻击目标。 顾北就这么站在人群中,看着这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 坐在车厢上的墨镜男脸色煞白。 这小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混血种界的残酷,结果就撞上这种场面,被顾北给好好上了一课。 但是他没有退。 那位大人说,不准退。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刺进了自己的手臂中。 302.第一回合 面目狰狞的黑影在人群中四处乱窜,他们发出刺透灵魂的尖啸,每抓住一个人就将他的灵魂撕扯出来,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黑影,而失去了灵魂的人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宛若地狱。 普通人是看不到元炁的,也看不到灵魂。 但顾北可以“让”他们看到。 少年们尖叫着,恐慌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想要逃离,却勐然发现整片街区已经被黑影团团围住。 他们从猎人变成了陷阱中的猎物。 有人开枪,但子弹却穿透了黑影,落在了同伴的身上,于是那位同伴死去,他的灵魂飘了出来,转瞬就染上了黑色,跟着大片黑影在人群中飞舞。 有人发动车子,结果车子却不受控制地冲向人群,于是一群灵魂飘了出来,加入黑影之中。 麻生真藏在便利店的柜台下边,有黑影穿过玻璃钻进便利店中,在便利店的天花板上飞舞。 他们“看”到了麻生真,俯下身来死死盯住她,似乎想要把这个小姑娘的灵魂也扯出来,变成他们的同类。 麻生真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感觉到了死神的镰刀已经挂上了自己的脖子。 但那些黑影最终没有袭击她,而是又重新回到天花板上,自顾自地打转。 看起来应该是在摸鱼。 麻生真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黑影,然后壮着胆子从柜台中爬起来,偷偷看向外面。 她看到了那如同百鬼夜行一般的恐怖景象,也看到了站在百鬼中间的少年。 那是百鬼的王。 在日本的神话中,统御百鬼的王拥有着百鬼中最为华丽俊美的面容,传说他长着一副极为俊美且忧郁的少年面容,举止优雅得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神秘魅力,令世人为之而惊叹。 然而这位鬼王的性格却是极为残忍扭曲,不光专以少女的血肉为食,每当有少女因为他的魅力而神魂颠倒之时,他便会将那可怜的女孩带往自己的巢穴,并在将其再杀害,然后便取下他身体的一部分器官当作为食物。 这位鬼王以喜好嗜酒而着称,占领丹波国大江山,亦称大江山之鬼;曾震撼京都,出现于酒吞退治、百鬼夜行等传说。 这位俊美又残忍鬼王,便是大名鼎鼎的酒吞童子。 后来这位酒吞童子被源赖光使计,先是在酒宴上被“神便鬼毒酒”灌醉,后被斩鬼太刀“安纲”砍去头颅,最后以星兜甲封印,才“消灭”了这位鬼王。 而那把斩下鬼王头颅的“安纲”,也因为浸染了酒吞童子的血,成为了大名鼎鼎的“鬼切”“童子切”。 没错,就是现在源稚生手里那把。 至于这把刀到底有没有斩杀过酒吞童子,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对于那段历史,蛇歧八家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但是考虑到童子切安纲是一把炼金武器,从这个角度切入,或许能够得到另外一种的答桉。 即:酒吞童子是龙族血裔。 无论是纯血还是混血,只要酒吞童子携带龙血,那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也就是说,酒吞童子可能确实存在过。 对于这一点,可能很多没有见识过世界真相的唯物主义者是不相信的,但顾北觉得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当然,相信这个推断的人不止他自己。 麻生真也相信。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亲眼看到了! 麻生真看着站在无数鬼影中的顾北,内心将顾北和传说中的酒吞童子对比起来。 长相俊美……没错! 实力强大……没错! 统御百鬼……没错! 心狠手辣……没错! 极度残忍……没错! 喜欢吃女孩的器官…… 麻生真浑身一颤,低头看了看自己。 貌似这里是现场唯一一个女孩子。 自己不会是被这位鬼王当储备粮了吧!? 麻生真瑟瑟发抖,但是便利店没有后门,唯一的出口现在已经被“鬼王”带着手下堵住了。 完了,跑不了了。 麻生真抱住头,重新把自己塞进柜台中。 顾北还不知道某人把自己当成了喜欢吃人的鬼王,此时他正饶有兴趣看着车厢上的墨镜男。 他特意命令这些鬼物不去接近墨镜男,就是想看看幕后之人有什么后手。 说是试探,但很难说对方没有抱着直接杀死顾北的想法。 能杀就杀,杀不了就试探一波。 这两者并不冲突。 换言之,这个叫做赤备的小社团,明显就是弃子。 弃子自然要起到最大的用处。 这里是源氏重工附近,属于蛇歧八家的重要把守位置。 时间距离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结果蛇歧八家的驻守没有一点反应。 这说明对方是蛇歧八家内部的人。 而且很有可能是高层。 这样才能调动蛇歧八家的驻守势力。 而蛇歧八家的高层,都很清楚顾北的实力。 别的不说,一打四对抗四位家主完胜,整个蛇歧八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所以想要直接在这里杀死顾北,总要提前作些准备,不可能只靠着几百号人近千条枪就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也不可能只靠墨镜男一个能级强度还不到a级的混血种。 对方必然准备了什么后手,只不过还没有用出来。 顾北在等这个后手。 对方在试探顾北,顾北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对方? 双方都清楚这次的袭击不可能有结果,为的只是尽可能地收集情报。 对方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顾北,无论顾北多强,因为顾北治好了绘梨衣,打破了他的计划。 而顾北也一定会杀了对方。 但这里不是终点。 真正的舞台还没有布置好,大家都是点到即止而已。 所以,顾北要在这场战斗中摸清楚,对方觉得自己能够杀掉自己的底气是什么。 总不能真是这近千条枪和一个勉强a级的混血种吧? 不会吧不会吧~ 当然不会! 墨镜男脸色阴沉,从怀里摸出一支注射器,然后狠狠扎在自己的手臂上。 顾北视力极好,隔着老远就看到透明的注射器晃动着颜色鲜艳的液体,从明媚的红色渐渐过渡到沉郁的紫色,就像彩虹鸡尾酒的颜色。 液体顺着注射器流入身体,墨镜男感觉浑身发热,他不知道药剂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但他的血统显然被唤醒了。 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仿佛从沉睡中醒来,力量在血管里如海潮般涌动。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整个世界的中心,无穷无尽的暖流冲刷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可以主宰一切。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一直以来掌控欲都极强的父亲,还有那个因为反抗父亲而被杀掉的母亲,还有母亲死后父亲带回家中的那个美艳的继母。 他想起了那个黑夜,他撕开了束缚,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那人被压断嵴柱,口吐鲜血。 那一夜,他变成了野兽。 后来父亲把他关到了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中,饥饿与孤独伴随了他不知道多久,然后突然有一天,房门开了,父亲丢给了他一块肉。 一块穿着鞋子的。 他发誓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杀死父亲,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那天夜里,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家中的客厅,他穿一身白麻色的西装,慵懒闲适地坐在椅子里,父亲被他踩在脚下,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宛如一条爬行的蛆虫。 黑暗中,他听见男人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你想要力量吗?” 男人的声音那么温和,甚至带着些阴柔之气,但他的威严比父亲还要超出很多。 是了,父亲也只不过是他脚下的死狗而已。 他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却仿佛高踞王座之上。 男人说会有用上他的时候,之后就消失了。 之后他继承了父亲的公司并发展壮大,按照男人的指使组建了赤备,并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都是他的力量,但他却一直没有停下追寻力量的脚步。 他每次回想起这些事情,都感觉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父亲的惩罚,也不是吃掉继母的身体,而是那个阴柔的男人。 那个赐予他力量的男人。 直到昨天,男人找到他,说:“到了你发挥用处的时候了。” 说着,递给了他药剂,还有一份任务。 男人说了,药剂里面,是力量。 这就是……药剂的力量! 仿佛开山裂石无所不能,这种感觉太棒了,他觉得就算是那个男人也不一定有这种力量。 随之而来的是黑色的欲望。 他又回到那个夜晚,他燥热得无法忍受,好像有火从自己的身体里烧出来。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跟继母赤条条抱在一起,继母的嵴柱已经断成了几截,喉咙裂开,而自己满嘴都是血的味道。 思及此处,他感觉浑身上下如同火炉,力量在沸腾,他急需一个释放的缺口。 于是他抬起头来,但是却没有看向顾北,而是顺从着本能,看到了一个藏在柜台中的女孩。 “s级……” 顾北能够清晰感觉到,在注射那支药剂,墨镜男的血统纯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飙升,原本只是勉强a级的血统一下子跨过了a级和超a级两个级别,抵达了s级的程度。 虽然从威胁程度来看,这种强行提升上来的s级肯定没有守夜人和昂热那种破格级战斗力,也没有源稚生和绘梨衣那种超级言灵作为外挂,但肯定比路明非这个不能使用全部力量的水货s级要强大得多。 那双黄金竖童几乎要变成两个璀璨夺目的太阳,即便是白天也熠熠生辉。 这种级别的战斗力,如果只是拿四位家主来做对比的话,那确实绰绰有余了,也难怪会拿这玩意当做对付自己的。 不过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提升,这让顾北不得不想到一种被秘党列位禁忌的存在…… 龙血药剂。 他第一次接触这玩意还是上次来东京的时候,在治疗绘梨衣的间隙中了解到了龙血药剂的存在,而且根据他的分析,绘梨衣的血脉纯度提升有相当程度上有龙血药剂作为诱因。 没想到自己第二次来东京居然还能撞见。 不过考虑到拿绘梨衣做实验的人很可能和这位墨镜男背后的人是同一位,那顾北也能够理解龙血药剂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不过顾北还是有点想吐槽:你们日本混血种是不是磕药上瘾?就不能研究点有用的东西? 而且看样子,这药剂似乎还有副作用。 一般来说,用了提升实力的药剂之后不应该快点开打,以免出现药效过了之后打不过对手的情况。 但是墨镜男打了药之后瞅都不瞅顾北一眼,直直就冲了上来,速度突破音障,整个人如同消失在了光里。 不过他的目标不是顾北,而是顾北身后的某个人…… 麻生真? 这破药剂的副作用该不会是好色吧? 顾北不假思索地暴起,挥刀就砍! 他手中没有刀,他也没有楚子航那种随身带刀的习惯,但这对于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影响。 无数的黑影飞舞过来聚在一起,他们挤压成一个巨大的黑球,然后压缩,拉长,在顾北手中变成了一把漆黑的刀! 这些鬼魂在顾北的手中有了实体! 笔直的刀背,狭长的刀身,是顾北最顺手的唐横刀。 金色的符文在刀身上蔓延,然后又隐没在漆黑的刀身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北用神机百炼炼化了这柄刀。 顾北抓住这把鬼刃,挥舞成圆! 仿佛有一道惊雷迎着刀锋炸响,刀光轻盈如风,顾北挥出的不是一柄刀,那本来就不是一柄刀,而是一道锋锐的寒气! 与此同时,剩余的鬼物冲了上来,他们抓住墨镜男前冲的身子,似乎是想要阻止他的前进。 但是新生的鬼魂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对付普通人还好,对付混血种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更别说墨镜男现在已经不是普通混血种了。 临时的s级也是s级,就算没有外挂言灵那也是s级。 就像s级女武神对标的是律者一样,s级的混血种,对标的是……龙王。 区区鬼物怎能阻挡王的冲锋? 能够拦住一位王的,永远都只能是另一位王。 顾北不是酒吞童子,但他也不介意客串一次百鬼之王。 刀身横斩,刀刃上流过一连串火花,那是墨镜男的利爪和鬼刀的刀刃相切。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墨镜男的冲锋被打断,在高速移动中现出身形来,顾北这一刀本能将一些次代种砍成两半,可放在墨镜男身上居然寸功未立。 一只布满鳞片的爪竟生生地捏住了刀刃。 墨镜男以刀刃为支点凌空翻转,用另一只巨爪刺向顾北的喉间,这是野兽的攻防,每一击都以置敌人于死地为目的。 他是野兽,顾北又何尝不是! 大江山鬼王,食人肉啖人骨,乃是野兽中的野兽! 顾北不是酒吞童子,但酒吞童子这等野兽在他面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面对喉间的致命一击,顾北不闪不避,立起刀身就是一记袈裟斩,斜斜砍向墨镜男的脖颈。 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这下一旦落实,双方都得不了好。 顾北还能靠六库仙贼扛过去,墨镜男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墨镜男抽手回避,被顾北一刀噼飞。 但是…… “没有切入的感觉,挡下来了?” 顾北看向墨镜男落下的位置,烟尘散去,墨镜男站在那里,右手臂的龙鳞上多出了一道深深地划痕。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左手臂上龙鳞褪去,一根注射器正插在上面,注射器里面已经空了。 药剂如一条脱闸的狂龙冲撞着他的血管,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和生物进化在墨镜男的身体里发生,燥热冲到他的颅顶和四肢末端,他听见自己的全身骨骼正在缓慢地再度生长,右手臂上的伤在缓缓愈合,童孔底部映出更加璀璨的火光。 顾北挑了挑眉,他能够感受到,现在的墨镜男已经能给他带来一些压力了。 真是久违了,顾北原本以为自己还要经历很久的高手寂寞,没想到这么快惊喜就送上门了。 鬼刀被抬起,刀尖指向墨镜男,顾北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这张俊朗的脸上出现了肆意笑容:“撒……” “第二回合了。” 303.居合 如果顾北想要杀掉墨镜男的话,其实根本不用这么费力。 奇门法,乱金柝,双全手,通天箓…… 顾北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随便挑出一种来都足够送墨镜男安安稳稳上路。 但是那样的话,就有些太无趣了。 抛开杂七杂八的技能不谈,顾北还是第一次遇上肉体强大到如此程度的对手,已经能够排进顾北遇到所有对手中的中上游了。 顾北将自己熟知的强者排了一个顺序。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黑白王当然是首位。 奥丁应该是顾北见过的当中最强的,路鸣泽稍微次一点。 之后就是芬里尔。 再之后是完全体的诺顿。 虽然诺顿表示,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海拉都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但是顾北没有见过,所以pass。 以上都是顾北觉得自己大概率打不过的。 再往下是夏弥……顾北觉得如果对方不用太古权现级别的言灵的话,自己的胜率有七成。 但是细想的话,太古权现其实是属于海拉的权柄才对,所以顾北对上夏弥的话,胜率铁定在七成。 往下是残废版诺顿和强化版老唐。 然后就是守夜人和昂热这种超强混血种,陈家的那位老不死的陈慈也在这个行列。 再弱点的就是陈家家主陈缘。 之后是顾北曾经在长白山遇上的超规格次代种——太素。 然后是绘梨衣源稚生和现版本的楚子航。 再之后是强化版本的路明非和芬格尔,还有顾海棠,花易逝这些人。 最后是酒德麻衣,还有稍微比酒德麻衣弱一丢丢的凯撒。 剩下的就属于排不上号的其他了。 眼前的这个墨镜男,在没有注射龙血药剂之前,属于「其他」那一栏里的,而在注射了第一支药剂之后,血统立即拔升到了源稚生和绘梨衣的层级。 不仅如此,在墨镜男的身上还发生了其他异变。 死侍化。 楚子航曾经就陷入过这种状态,经过顾北的粗略估计,楚子航在这种状态下,大概能和昂热过过手。 而眼前的墨镜男,死侍化得更加彻底一点。 他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双手已经异化成了粗大有力的龙爪,一条长长的尾巴甩出来,一起长出来的还有一对覆着骨膜的翅膀。 从身体素质而言,他已经追平了次代种。 不,或许已经不能将他身上的变化称作死侍化,如今的他已经基本具备了龙的形态,还在一定程度上保留的理智,这种状态更接近于理论中的存在——半龙。 而伴随着第二根药剂的注入,墨镜男的动作突然安静了了下来。 他的眼神更加灵动了,竖童中萦绕着思考。 他的身体异化也更加严重了,除了完全龙化的四肢外,头上还生出了一对鼓包——一对未成形的犄角。 顾北总觉得这种变成死侍又能够保存理智的形态非常眼熟…… 似李!本·帕克! 难不成赫尔左格和东京这边的事情也和奥丁存在某种联系吗? 会不会更进一步,黑天鹅港的事情也和奥丁有关? 不等顾北多想,墨镜男……好吧,现在他脸上已经没有墨镜了,一对金色的竖童宛如煌煌大日,欺压上来。 半龙的气息肆意扩散开,将躲在柜台中偷看的麻生真骇晕过去。 至于周边吃瓜的其他人…… 早在顾北放拘灵遣将的时候就被吓晕了。 “仓啷”一声,龙爪和剑锋撞在一起,第二回合打响。 龙爪挥舞如风,一招一式直冲要害,其实半龙的手法并没有什么招式可言,这是纯粹的野性赐予他的直觉,让他每周一次都扑向最致命的地方。 刀锋连成一片不透风的水幕,顾北轻描澹写就将半龙的攻击全部挡下。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普通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 顾北感受着半龙身体当中涌出来那足够催石开山的力量,不由啧啧称奇。 龙血药剂还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想来也对,原本的墨镜男血统不高,但也不低,接近a级的血统在卡塞尔也大小是个精英,有进入学生会或者狮心会的资格。 他那么多年都没有接到什么任务,却突然被派出来截杀顾北,想来他本人应该也是被精挑细选出来对付顾北的,自然拥有很好的底子,大概有0.5个凯撒的样子。 再加上半龙化后增强的硬实力,至少能打2.5个楚子航。 这龙血药剂的强化幅度不是一般的大,顾北大致估算了一下,就算是c级或者d级的混血种,打了药之后也差不多有一个凯撒的程度……只有基础数值的那种,没有凯撒的战斗技巧。 还有在纽约见到的,那种将本·帕克变成死侍的药剂……将一个普通人变成死侍,不仅没有死亡还维持住了理智。 顾北现在也接触到混血种的炼金,知道炼金药剂是怎么一回事了,讲道理,这两种药剂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君不见昂热从本·帕克身上取样研究,现在已经半年了,一边突破都没有。 实验难度在这摆着呢。 按理来说这种药剂的研发需要极长的时间跨度和极多的试验品,很容易就会造成死侍泛滥的情况发生,而卡塞尔在接受到死侍消息的时候,一定会派出执行部清缴死侍,顺便送做研究的那人下地狱。 可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在卡塞尔的任务记录上,无论是纽约还是东京,都没有大规模出现死侍的卷宗。 也就是说,这些死侍要么被处理掉了,要么被藏起来…… 等等! 顾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东京并不是没有过大规模死侍出现! 两年前,确切的说是一年半以前,顾北等人第一次来到东京的时候,路明非和楚子航就遭受了一次大规模死侍的袭击。 楚子航的心魔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 不过当时顾北和楚子航两人还没有正式入学卡塞尔,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死侍是一种什么样的危害,只有楚子航知道这东西和自己老爹的失踪有关系,所以后来也没有上报卡塞尔。 时间一长,顾北都快忘了这件事了,但是这时又突然想起来。 如果那时候出现的死侍群就是因为实验而异化的死侍,那么这一切就合理了。 不是没出现过,而是被“清缴”了。 被顾北和楚子航。 但问题在于,明明源稚生隶属于卡塞尔执行部,那为什么他没有将这件事上报呢? 看来蛇歧八家还隐藏了一些事情。 难怪卡塞尔那边一直觉得日本分部这帮二五仔不安分,看起来确有其事啊。 源稚生也并不值得百分百的信任。 顾北这边一边打架一边评估半龙的实力,顺便神游天外,半龙久攻不下,招式已经急躁了很多,露出了破绽。 但这应该不是极限吧? 顾北总觉得这场战斗少了点什么。 正想着,半龙将爪子磕在鬼刀的刀锋上,与此同时,一串繁复的语言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顾北能够听懂,这是龙文。 自从3e考试之后,顾北就莫名其妙能够听懂龙文了,不过只是能听懂,没法说,念出来也没用,他体内没龙血。 他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是这种特殊技能的出现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因为他认识的混血种言灵都是瞬发,走的干脆将“言”的意志转移到母语当中,这让顾北很少听到有谁说过龙文。 半龙应该是第一个在顾北面前说出一句完整龙文的人。 顾北听到,半龙在下达命令,让“灵”听从他的指令。 言灵·鬼胜! 是了,确实缺了什么,缺了言灵啊! 和混血种的战斗怎么能没有言灵呢? 尤其是半龙这种原本就接近a级的混血种,一定是有言灵的。 在c级d级这个层次,觉醒言灵的是异类,但是在a级b级这种层级,像诺诺那种没有言灵的,同样是异类! 半龙的言灵,就是鬼胜! 说起来,顾北和这个言灵可是老熟人了。 当初酒德亚纪和叶胜不远千里去给顾北和楚子航送情报的时候,酒德亚纪的言灵就是鬼胜。 这算是一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言灵,类似崆峒七伤拳那种,但效果也出奇得好,酒德亚纪用出来,能够短暂以b级血统抵达a级巅峰战斗力。 在半龙的手中,这个言灵的威力似乎也被增幅了,效果出奇强大。 甫一交手,顾北就察觉到半龙的力量翻了三倍,几乎都要碰到初代种的边了。 嗯,这种身体素质,已经比顾北要强了。 该说不愧是专门挑选出来对付顾北的精英吗? 顾北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成怪刷了。 但是顾北的强大,也不完全是依靠身体素质去硬碰硬啊,技巧和花活才是顾北的主场! 顾北抖了抖手中的鬼刀,用一种奇特的韵律消除了刀身上的力道。 消力! 武术的极致,让敌人的力量无法造成伤害的手段。 郭海皇和范马勇次郎看了直呼内行。 顾北自然没有走到武之极致那一步,不过他有元炁,还会很多武术技法,杂糅太极八极八卦等各种技巧之后,对于消力的理解也很深,能够在元炁的辅助下使用出来。 还有搭配消力使用的——化力。 以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鬼刀从手中一转,横切向半龙的爪子。 破防了! 刀身嵌进坚硬的龙鳞中,然后生生砍掉了半龙的一条手臂。 那可是连学院装备部改造后的ppk手枪都留不下一点痕迹的龙鳞啊! 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装备部的改造ppk,一枪约等于一发狙击穿甲弹。 顾北这一刀能破开龙鳞,自然也能一刀切开挂着贫铀装甲的坦克外壳。 半龙矮身躲过顾北切向脖子的一刀,另一只爪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爪子,又重新装了回去。 死侍,尤其是高阶死侍,恢复力极其牛批,可以说这种阶段,他们的弱点都已经龙化了,只要大脑和心脏没事,剩下的都是小伤。 半龙拉开距离,顾北站在原地看向他:“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 刚才顾北也是这么和赤备的少年们说的,然后现在这群少年一半变成了半空中的幽灵鬼魂,一半变成了顾北手中的鬼刀。 半龙一口气掏出了十支药剂,也不注射了,直接塞进嘴里,嚼烂了咽下去。 热流从腹部升起,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顾北却失望地摇摇头:“到上限了。” 这个药剂是有上限的,十支药剂看上去比一开始的两只药剂要多很多,但带来的提升远没有前两支药剂的效果好,顾北能够清楚感觉到,半龙的气息在攀升到一个顶峰之后,就不得寸进。 君临天下? 这点力量顶多和最弱初代种的夏弥五五开。 看来这药剂还不是完成品。 但是半龙可管不了这么多,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无敌了,他的躯干和头部也开始了异化。相比于人或者死侍,他现在越来越像一条龙了。 可惜,没有和这个形象相匹配的实力。 顾北看到半龙再次消失,兴致缺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说实话,有点玩腻了,该收集的信息也到手了,该散布出去的迷雾也散出去了,而且还得到了一些额外收获,这位专门用来对付顾北的「专业杀手」也没什么用处了。 顺便处理一下战场吧……让这群家伙在上边飘着也不是事啊。 顾北一手提着鬼刀,另外一手虚握,剩余的那一半鬼魂在空出的手心中凝结,变成了一根纯黑的“鞘”。 顾北归刀入鞘,身子微微低伏。 这是他从楚子航哪里学来的,居合。 其实顾北很少学习西洋剑术,东洋剑碰的也少。 准确的来说,他不练剑。 他用剑,向来都是跟随身体的本能出剑,就已经是最好的剑招了。 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居合这招很帅。 而且重点是,绘梨衣在看过《浪客剑心》之后就对顾北提过这一招,绘梨衣说这一招……很帅气! 听风微动,拔刀出鞘! 半龙从天而降,利爪向来伸向顾北的头颅,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刀光分成两半。 归剑入鞘,血落如雨。 顾北觉得绘梨衣说的没错,这一招……非常帅! 要不下次尝试一下其他动漫主角的招式? 304.初知猛鬼 路明非正和文学社的一干人等吃饭,突然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不只是他听到了,连他周围的同学也都听到了。 “搞什么?东京的治安这么差的吗?” “好像是挺乱的,听说前两个月还有人袭击首相。” “还有这事?详细说说?” “还能有啥,就是那个首相正演讲呢,那人抱着枪上来就是突突两下。” “哇,这人好勇。” 一群人叽叽喳喳,把话题从刚才的爆炸引申到了几个月之前的首相遇袭,又聊到东京的治安问题,那指点江南的模样胸有成竹。 没有人注意到路明非的脸色有些奇怪。 刚刚哪是什么正经爆炸声啊,那分明是某样东西速度快到突破音障的音爆啊! 们心自问,路明非觉得自己没这种水平。 路明非也感觉东京这地方有点邪门,上次来他还是个普通人,然后就和楚子航苏晓樯撞上了死侍袭击。 这次来差点又碰上大高手的街头搏杀? 拜托了老天爷,让我安安稳稳度过这次的旅行吧。 路明非祈祷着。 而此时此刻,隔着两条街之外的顾北已经成功把某个送货上门的墨镜男噼成了两半,最后一击,墨镜男突破音障,想要破开顾北的脑壳,却没有料到顾北的实力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同样突破音障的一刀就送他归西,连灵魂也被扯出来塞进鬼刀中陪他的小弟去了,可以说是死的透透的。 两声音爆将周围房屋的玻璃都震碎了。 可怜的墨镜男,直到死都是个没有名字的龙套。 顾北合刀入鞘,然后连刀带鞘塞进识海。 顾北感觉这把刀还挺顺手的,因为是由灵魂凝聚而成,介于虚实之间,不仅可以拿来砍人,还可以直接砍灵魂。 而且因为是灵魂造物,所以可以直接塞进识海中携带,非常方便。 不用像楚子航那样,走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剑袋/网球袋/吉他盒,而且还过不了安检。 再加上这把刀的材质特殊,顾北打算回头精加工一下,看看能不能做成法宝。 这把刀算是意外收获了,暂定名字就叫「鬼刀」吧,顾北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顾北蹲下去,在墨镜男的两半尸体上摸索几下,找出因为剧烈撞击基本已经报废的手机。 不知道储存模块有没有问题……之后让源稚生看看能不能修复吧……还得让白泽和eva盯着点,虽然顾北相信源稚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局势诡谲,卡塞尔本部、日本分部、蛇歧八家、还有赫尔左格或者邦达列夫都在局中,各方势力浑水摸鱼,背后说不定还有奥丁和路鸣泽的算计。 如果划分阵营的话,卡塞尔本部和日本分部属于爸爸打儿子,一家人内斗;日本分部和蛇歧八家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这一家人合起伙来欺骗本部这个爸爸。 赫尔左格或者邦达列夫的存在是绝对意义上的外敌,他们在蛇歧八家有个地位很高的钉子,并且他们和奥丁存在联系,刚才墨镜男注射的药剂就是左证。 比较离谱的是,顾北和这几方势力或多或少都有联系,如今身处其中,是最显眼的目标,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不能轻举妄动。 顾北踩过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面,在人群的尸体中找到了两支空的注射器。 这是墨镜男最开始注射的两支,里面应该还有残余成分,这东西可以拿给源稚生分析一下,让源稚生去对比曾经绘梨衣使用过的药物,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唉,刚才不该逼得那么紧,说不定现在墨镜男的手里还能剩下两支完好无损的药剂,可是现在……那货连注射器也一起嚼碎吞了,想要怕不是要去胃里取? 顾北看了一眼墨镜男的尸体…… 算了算了。 伸手取了一部分墨镜男的血液。 这玩意应该也有用处。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蛇歧八家的人才姗姗来迟。 像是电影里等事情解决才登场的警官一样。 一排车队开进街道,领头的是一辆全新的悍马。 这是源稚生常用的车,不过现在坐在车上的不是源稚生,而是一个穿着紧身作战服的少女。 副驾驶上是吊儿郎当的小流氓。 源稚生手下的得力干将:失吹樱和乌鸦。 乌鸦手里提着加长枪管的重型手枪,从副驾驶上跳下来:“呜哇,有够惨烈。” 车队上的人全部跳下来,他们训练有素,快速行动起来,有人负责装车,有人负责清理,有人负责把尸体拉到火化场。 顾北随手递给乌鸦一根布条,上面是殷红的鲜血。 他踢了踢分成两半的墨镜男:“这家伙的血样,拿去让源稚生检查一下,之后记得烧掉。” 布条是他随便撕了一个尸体上的,他没有盛放血液的容器,只能将就着来。 “还有这个。” 顾北掏出一根注射器:“这家伙给自己身体里注射了这玩意之后变强了不少,你们拿去化验一下。” 顾北只递给了他一根,自己还留了一根。 乌鸦一听,郑重其事地取了两个密封袋,将布条和注射器收纳起来,尤其是面对注射器的时候,极为郑重。 看样子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认识?”顾北问道。 乌鸦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纠结。 这种东西按理来说是蛇歧八家的机密,连本部都不清楚这玩意的存在,但是顾北严格来说也是蛇歧八家的高层——上杉家主的丈夫也是高层吧? 但是顾北又是本部的人。 但是顾北还是上杉家主的恩人。 怎么办? 正纠结着,失吹樱走了上来,她好像一直都是紧身衣+轻甲的搭配,顾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莫托洛夫鸡尾酒。” “樱!” “没关系。”失吹樱摇了摇头,“少主说我们可以完全信任他。” 顾北挑了挑眉毛,这可不像是源稚生能够说出来的话,那个家伙不应该是因为绘梨衣的事情正想一刀砍死他吗?莫非…… 源稚生是个死傲娇? “这种基因药剂叫做莫洛托夫鸡尾酒,我们很早就在追查他的存在了,它能够激活龙血,让混血种走上纯化血统的进化之路……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失去理智,激发欲望,难以控制……但也不能说它是失败品,因为它确实走出了第一步,如果长此以往研究下去,很难说不会制造出真正的纯化血统的药剂。” 说到这里,樱的眼神有些阴翳。 混血种变成纯血种,一直以来都是整个混血种群体的禁忌,因为混血种生来就是要屠龙的,这是使命。 可如果真的有了能够纯化血统的药剂,即便有很大的副作用,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抗的住? 到那时候,至少会有三分之二的混血种变成纯血,这对于人类社会来说将是毁灭级的灾难。 顾北抓了抓头发,感觉有点头大。 他突然发现这帮混血种远比异人会搞事情,异人就算再搞事也不过是为了更高的修为、更长的寿命、更厉害的宝贝、更强的异术之类的。 混血种倒好,动不动就要给自己换个种族玩玩,搞的血统这玩意就像是插件一样。 你们不是混血种,你们是宇智波吧? “那你们查清楚这玩意是谁研究出来的?来源在哪?售卖渠道在哪?” 樱摇了摇头:“还在调查中……不过少主认为莫托洛夫鸡尾酒和「勐鬼众」脱不了干系。” 勐鬼众? 顾北脑门一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叮,新的势力出现了! 这水太深了吧……你们东京混血种还能不能玩了?怎么这么大点地方有这么多势力? “这个勐鬼众又是什么玩意?” 失吹樱顿了顿,乌鸦也欲言又止。 “怎么?不能说?” “不,可以说。”失吹樱想了想,“但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句话是让顾北不要告诉本部的人。 顾北点点头。 他和昂热是合作关系,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对于调查日本分部的事情,顾北秉持的一直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散的态度,对方不让说,顾北就不说。 相比于合作伙伴,还是可爱的老婆和傲娇大舅哥更亲一点。 得到顾北的保证,失吹樱才放下心来,看了乌鸦一眼。 乌鸦了然,带着那群善后的清道夫去另一边收拾尸体去了。 顾北喊道:“便利店的那个小姑娘还活着,别给抬走了。” “知道了。” 周围人走干净了之后,失吹樱才看向顾北,缓缓说道:“「勐鬼众」是影子。” “蛇歧八家的影子。” —— 细雨落在山中,松风仿佛海潮。小屋中透出炽热的火光,铁锤敲击钢铁的声音清越绵长。 源稚生推开门,穿着白麻衣的老人正在炉边锻打一条刀胚,火光四溅。 “我还以为你会在办公室等我,”源稚生脱下衣服挂在火炉边烘烤,“顾北遭遇了暴走族的袭击。” 老人把刀胚插入炭火中:“他实力很强,不会有事的。你旁边就有关西烧酒,喝一口取取暖吧,这个冬天冷到骨头里了。” “他被袭击的地方在源氏重工附近。” 老人动作一停:“是那四个家伙做的?” 四个家伙,指的是犬山家主犬山贺、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宫本家主宫本志雄。 这四位就是那天夜里的宴会上被顾北摁在地上的四个家主。 樱井家主樱井七海因为是女性,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源稚生声音平澹:“不知道。” 老人转过头,看见源稚生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炉火出神:“你从小喜欢看我打刀,可惜这些年也没能打出什么好刀来送给你。” “我只是喜欢看火光,觉得温暖。” 源稚生说。 “喜欢好刀的话,家族的刀剑博物馆里有的是,为什么还要自己打?” “造刀是日本的国术啊,日本刀和大马士革刀、克力士剑并称世界三大名刃,可大马士革刀和克力士剑都诞生在有好铁的国家,***人的国土浩瀚,优质铁矿任他们掘取,所以就冶炼出玛瑙般美丽的熔炼花纹钢;马来诸岛上有很多陨铁,陨铁是天赐的合金,蛇形克力士剑其实是靠陨铁来打造的。” “可日本不同,日本是个贫瘠的国家,没有好铁矿,连优质的煤都没有,刀匠们只能用紫薪和槲木烧成炭,再用炭来炼铁,这种炭只能炼出粗糙的海绵铁,只有靠千番锻打令铁与炭最终达到平衡。” “所以日本刀的锋利,在于刀匠每一锤砸进去的心意,当武士挥舞这些刀对敌人闪电一击的时候,刀匠砸入刀身中的千万锤都一起发动,带起赫赫的风雷。” “你把打刀看成修行。”源稚生说。 “什么都是修行,一茶一饭一花一叶都是修行,你执行任务也是修行。” 老人拍了拍手上的炭灰:“你已经确定过他这次来东京的目的了吗?” “跟本部没关系,就是单纯过来看看绘梨衣……还有顺道旅旅游。” “旅游……看遍千山万水的风景,才能藏景于心,胸有沟壑,方能运筹帷幄,这个顾北……不简单。” “他确实很强。” 说到这,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天晚上被顾北摁在地上的四位家主。 这种实力,不是说源稚生不行,只不过他没法那么轻描澹写。 如果让源稚生一对四的话,他大概只有一刀一刀捅进对方的心口里,才能让四位家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对比顾北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他要带着绘梨衣一起旅行吗?” “大概……不过没关系,有他在的话,绘梨衣的血统就不是问题了。” “那就好。” 房间中重新响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过了一会,声音渐消,老人问道:“你给他当向导?” “嗯。” 源稚生点点头:“我准备带他到鹿取玩玩,顺便我也能放假回去看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 “鹿取……也好。”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催命的钟声 305.鹿取 木屐声踢踏踢踏地穿过整条长街,路人都停下脚步去看那个年轻人,他穿着黑底红花的和服,脚踏木屐,腰间插着红鞘的长刀,像江户时代的浪人那样敞开衣襟,隐约可见清秀的肋骨。 「是《银魂》里的高杉晋助吧?」路过的女孩跟同伴耳语。 「不像,晋助的脸上该有缠绷带。这s绯村剑心啦!你看他有扎剑道马尾!」 「绯村剑心在设定里还不到一米六,我看是《新撰组异闻录》里的土方岁三。」旁边又有路人接话。 「土方君在《新撰组异闻录》里什么时候穿过深色的和服?」第一个女孩反唇相讥。 「要我说还是像妻夫木聪演的直江兼续啊。」穿风衣的上班族在烟盒上磕着烟卷。 「看大河剧的中年怪叔叔还是不要掺和二次元的讨论吧?」女孩们跟上班族开玩笑,上班族也笑笑。 分明是条招牌林立灯红酒绿的商业街,可随着这个穿和服的年轻人漫步而过,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武士年代的气息,早樱已经开到了极致,落花像是暴雨,年轻人空忽得像是幽灵。 「请问可以合影么?」大胆的女孩捧着相机上前鞠躬。 「当然没问题。小生是从上野来江户见识世面的源家次子,感谢小姐的盛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年轻人后退几步手按刀柄向女孩鞠躬。 围观的人都鼓起掌来。 年轻人说话很有古风,这真是由内而外s。 求合照的女孩心花怒放又羞涩,觉得自己好似百年前的未婚少女,穿着和服白袜和木屐在街头走过,忽然看见令自己芳心动摇的年轻武士,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胆量走过去跟他说话。 十二月,正是日本红枫变色的季节,年轻人站在一树簌簌的枫红下,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 女孩们挨个上前跟他合影。 来歌舞伎町过夜生活的女孩都不是小姑娘了,可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大家都用右手牵着左手指尖,做传统少女状。 年轻人不拒绝任何人的要求,上班族过来合影的时候他就配合地双手叉腰,于是大叔也双手叉腰,好像大家都是来江户闯荡的武士,意气风发。 「您好您好!」一名男子挤上来递名片,「我是星探事务所的昭仓,我们事务所跟很ser签约,推荐他们参加大型漫展的表演,还有大制作电影拍摄的机会,请您务必抽空联系我们!」 「我不ser,」年轻人笑着把名片递还回去,「我只是出来散步的普通人,每年偶有空闲我都会来东京看看。」 他仰头看着夜幕中灯火通明的黑色大厦:「顺便遥望一下我那高高在上的哥哥。」 黑色的迈巴赫轿车滑行着靠边停下,司机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来接我了,诸位再会。」 年轻人躬身跟大家鞠躬之后上了车,穿着黑制服的司机也向围观的人们鞠躬致意,然后上车离去。 看着那辆价值几十万美金的豪华轿车滑入迷蒙的夜色中,女孩们还恋恋不去。 谁都没想到这样的贵公子有锦衣夜行的雅兴,开始还以为他故意穿成这样吸引目光。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因为赤备的那个蠢货,现在蛇歧八家疯了一样搜捕我们,这种时候你还跑来跟我联系?」年轻人冷冷说道。 「好消息是,神司一口气把十二支药剂用完了,没给你那位好哥哥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神司就是赤备的首领,被顾北一刀两半的那个。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车子的氛围一下子冷峻起来,年轻人有些不耐烦:「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赤备失败了。」王将说,「我已经尽可能高估目标的实力,赤备注射了十二支药剂,进化完整度几乎可以媲美次代种,但他还是失败了。」 「是他出手了?」年轻人问。 「并没有……我想办法支开了驻防队,然后让源稚生去处理了另外一项任务……况且,你那位哥哥不一定就是神司的对手,虽然天照明天生就具备成神的基础,但是终究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成长的,可莫托洛夫鸡尾酒已经让神司摸到了神的边缘……是目标自己动手杀了神司。」 不过听到这话,年轻人不仅没有震惊失落的情绪,反而有些开心:「哈,能三番五次打破你的计划,看来这个目标很棘手啊。」 「所以这次需要你亲自动手。」 年轻人乐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运筹帷幄的王将有这么犯难的时候,不过他可没有帮王将排忧解难的想法,倒不如说如果王将出了什么事,他大概是整个勐鬼众里笑得最大声的那个。 「想让我动手?」 年轻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本就好看,这微笑顿时让他更加迷人:「求我啊!」 王将不急不躁:「他是和你哥哥站在一起的,有他在的话,你这辈子都没法复仇,勐鬼众只能是蛇歧八家的影子,逆神更是无稽之谈……」 正说着,妖娆的红光划破车内的黑暗。 王将立刻坐直了,因为绯红色的刀刃就横在面具下方,年轻人手握刀鞘把刀身震出去,刀刃滑出一尺,但割断王将的喉咙是足够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年轻人的笑容收敛起来:「你觉得你可以拿捏我?」 王将举起双手向后躲了躲,他太清楚这年轻人的癫狂了,他会在街头极尽耐心地陪路人拍照,也会因为一时暴怒而斩下盟友的头颅,一切都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在挑衅么?」 刀已经割开了王将的皮肤,但王将依旧不慌不忙,丢出了最后的底牌:「明天他们会去鹿取小镇。」 在车子内环绕的肃杀气息顿了一下。 年轻人冷冷看着王将:「这是个陷阱。」 王将也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你不得不去。」 沉默继续了几秒钟,红光再度闪灭,入鞘的刀已经回到了年轻人的腰间:「停车。」 迈巴赫在夜色中远去了,这条街上行人稀稀寥寥,冷风四处流走。 年轻人按着长刀站在街头,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洒在整条长街上,远处的路灯散发着纯白的光晕。 灯光下,两个长相相似男孩正在打打闹闹。 年轻人驻足,看了许久。 鹿取…… 「要回去了,次郎!」 「我知道了,哥哥。」 打打闹闹的两兄弟穿过街头,向远方奔去。 要回去了吗,哥哥…… —— 乘坐九十分钟的新干线,路明非一行人终于在上午十一点之前到达了位于长野的鹿取小镇。 老实说,路明非对于日本小镇的了解还仅 仅局限于文学作品和动漫,他最了解的小镇应该是小樽,原因是当初他还在文学社担任副社长的时候,为了寻找陈雯雯感兴趣的话题,所以跑去看了《情书》。 当时的路明非心怀鬼胎,想着自己和陈雯雯谈论《情书》,然后自己再给陈雯雯写封「情书」,最后再邀请陈雯雯去看电影《情书》。 直接一条龙,手拿把掐。 然后当他把情书看完之后他才知道,陈雯雯开学那天读的那本是《情人》。 之后路明非就只能自己跑去看《情书》的电影了。 电影里的美景给路明非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他特意去了解了当时《情书》的拍摄场地——小樽。 小樽给路明非留下的印象就是银装素裹的纯白,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他一直以为日本的小镇都是这样的……直到他来到了鹿取。 讲道理,如果不是这次团建,路明非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日本的长野还有一个鹿取小镇,毕竟这里并不是什么知名旅游景点。 选鹿取小镇作为团建地点是陈雯雯的主意。 据说陈雯雯曾经跟着父母来过日本,无意之中在鹿取小镇住过一段时间,鹿取小镇的美景给当时的陈雯雯留下了深刻印象,从那之后陈雯雯就一直很想再回来看看。 而文学社的大家对于社长的审美还是很信任的,陈雯雯的热情安利也让大家非常好奇这里的景色。 于是就将团建地点定在了鹿取小镇。 但是当众人亲自来到这里的时候,路明非只能说:还是不要太相信文学少女的审美。 作为整个日本最穷的地方,长野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没错,这里有山有水,有万分美好的自然风光,可爱又亲近人类的野生动物,是一个景色十分美好的地方。 一切景色都像陈雯雯描述的一样美好,确实这种自然美景对于陈雯雯这种文学少女的杀伤力极大。 但有一点不太好。 这破地方她妈的没人啊! 鹿取小镇,说的怪好听,其实就是鹿取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子而已! 一个镇子两千多人,还没有仕兰中学的学生多! 不过还好的是,镇子里的各项设施都齐全,不至于让路明非他们借宿人家或者直接睡大街。 仕兰中学文学社旅游团集体入住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温泉旅馆,因为镇上人少,旅游业也不发达,温泉旅馆也没有几个客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仕兰中学包场。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了。 陈雯雯想去镇上的老书店看一看,那书店也有些年头了,众人来的时候也路过那里,路明非能看到破旧的木制门框以及和式的推拉门,透着一股老江户的味道。 好吧,路明非也开始能够体会这种美好了,在城市中生活的时间太久了,偶尔体验一下这种清净的感觉也不错。 可惜的是晓樯没有一起来。 大部分人都选择出门逛逛,路明非把行李收拾好,也离开了旅馆。 他在来的路上看到周围的住户都忙里忙外,似乎在准备什么活动一样,于是他在离开旅馆之前,找到了旅馆的老板娘。 「鹿取祭?」 路明非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日语:「是祭典吗?」 「是啊,鹿取祭是镇子上很重要的节日。」 老板娘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看上去风韵犹存。 三四十岁的老板娘算是镇子上少有的年轻人了,据说镇子上大部分的年轻人都跑到城市里去生活了,留在镇子里的都是一些老人,偶尔还有一些孩子。 老板娘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城里,然后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小镇,开了一家温泉旅馆。 跟着哪都通的人混了这么久,路明非的眼力劲好了许多,他能看出来,老板娘是不差钱的,金银首饰样样齐全,衣服虽然没有品牌,但却透着一股贵气,应该是定制的。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这位半老徐娘心灰意冷,跑回这个小镇子上来度过余生。 老板娘嘬了一口旱烟杆,金属烟杆上还挂着一个烟袋,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和路明非唠起嗑来。 路明非也从老板娘嘴里得知了鹿取祭的由来。 相传鹿取小镇有一位鹿灵,千百年来,她庇佑着小镇的平安,让小镇远离各种灾害的侵扰。 说来也怪,在日本这样一个多地震的岛国,鹿取小镇却没有经历过一次地震。 虽然小镇闭塞落后,但有自然滋养,美得如一幅画。 像是一方不该存于人间的天地。 于是鹿取小镇的居民们更加相信鹿灵的传说,并将每年枫红之时,定为鹿取祭。 鹿取祭会持续三天,这中间穿夹着鹿取小镇多年演化而来的各种习俗。 「你们来的倒是巧,」老板娘在烟灰缸里磕掉烟杆上的烟灰,「再过几天,今年的鹿取祭也要到了。」 路明非摆了摆手:「我们就住这两天,怕是赶不上鹿取祭了。」 老板娘点了点头:「那还挺可惜的。」 路明非表示赞同:「是啊……我能去山上的神社看看吗?」 「可以,那里不要门票,是公开的,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往赛钱箱里丢一些。」 路明非笑了笑:「神明大人应该不会计较我身上这两个小钱的吧。」 老板娘也笑了:「太吝啬的话可是不会被神明大人保佑的哦。」 306.神社 古老书店中的设施也有些年岁了,尽管如此,却并不显得陈旧,反而沉淀着时光的味道。 陈雯雯从一排书架中间走过,抽出一本书。 这本书已经很旧了,书页上有些泛黄的颜色,散发出特有的味道。 书是有味道的,陈雯雯一直这么觉得。 并非是常人所说的墨香,陈雯雯在书中闻到的是另外的味道。 例如新书与旧书之间的区别。 新书给人清新和向往,藏着未知和期待。 旧书的味道让人迷恋而不舍,书中弥漫着醉人的芳香,像一株古树,斑驳中隐含着清晰的年轮,沧桑中印记着丰富的过往。 这书店里的书也和这家书店一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书里夹着樱花的香气,还有簌簌的枫叶。 店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慈祥老人,据他所说,这家店从他爷爷那一代传下来的,至于再往上的历史已经不可考了。 曾经书店的生意非常红火,镇上的孩子都会跑来买城里大作家画的漫画,像是《哆啦a梦》《铁臂阿童木》之类的,但是现在镇子上的年轻人都跑到城里去了,书店里也清冷了许多。 店长的儿子和孙子也在东京,偶尔假期的时候,儿子和儿媳会带着孙子回来小住一段时间,他们商量着将店长接到东京生活,不过被店长拒绝了。 对于他来说,这家书店就是他的家,他从这里出生,长大,成家,有了孩子……也理应在这里死去。 店长看到陈雯雯等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他说镇上已经没有几个年轻人了,镇上的老人也在不断死去,或许有朝一日,鹿取镇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陈雯雯默默听着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回应。 她并非是听不懂老人的话,作为仕兰中学的优等生,熟练掌握几门外语是基础中的基础,就连曾经不学无术的路明非,外语水平也是雅思6分的水准,更不用说是文学特长的陈雯雯了。 而且仕兰中学的学生基本都有背景,陈雯雯的父亲是一名外交官,所以陈雯雯对于语言上面的天赋算是点满了。 她能够听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清楚,老人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的儿子或者孙子,当成了感情的寄托,这些话本来不该说给她一个过路的游人,只是老人实在太寂寞了,无处排解之下就将她作为了宣泄的出口。 她一边听老人说着,一边将自己选中的几本书放在柜台上。 一本《万叶集》,一本《罗生门》,一本《尹豆的舞女》,还有一本《源氏物语》。 “《源氏物语》啊……” 老人动作缓慢地用油纸将这几本书包起来,这是很久之前书店里的手法,类似现在的塑封,那个时候没有热缩膜,所以有些书店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为书籍做防潮处理,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工艺了。 老人一边包,一边说:“说起来还挺巧,我这书店好长时间都没有客人了,今天不仅前后来了两个年轻人,而且你们都买了《源氏物语》,你说巧不巧?” “今天还有其他人来买《源氏物语》吗?” 老人将包好的书打捆,递到陈雯雯手上:“今天早上来的,因为店里很少有客人,尤其是年轻人,而且那个年轻人长的很好看,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是嘛。”陈雯雯把书抱在怀里,“那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是啊。”老人乐呵呵地点点头,“那年轻人以前应该是镇子上的人,他一进来就喊出我的名字了,而且还问我最近是不是快到了鹿取祭的时候了,我也感觉他很眼熟,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哎呀,老了老了,记不住了……” “鹿取祭?” 来的时候陈雯雯也看到了路上的忙忙碌碌的人,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往祭典上想。 老人点点头,指了指后方的山,从这里能够隐隐约约看到红色的鸟居:“鹿取山上的神社中供奉着鹿取山的鹿灵,她能保佑镇子不被野兽袭扰,不被天灾伤害,保佑远游的孩子能够安然无恙。” 陈雯雯远远地看了一眼山上:“我能去神社看看吗?” 老人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应该也在山上的神社,如果你遇到他的话,帮我问一问那个孩子的名字吧,愿鹿灵能够保佑你。” “愿鹿灵能够保佑你。” 陈雯雯和老店长告别,沿着老店长指出的方向,向着后山走去。 —— 路明非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向上,两侧是还没有完全落叶的森林,偶尔能够听到掠过天空的鸟鸣。 穿过鸟居之后是长长的参道,这条路要好走很多,从这里开始是神的领悟,所以也专门铺设了地砖,不会像之前的山路一样坑坑洼洼。 顺着阶梯拾级而上,来到路的尽头,路明非也终于看到了这座鹿取神社的模样。 入目的是神社的拜殿,和镇子一样古老,还保留着过去那种和式的屋顶,拜殿两侧有神使狛犬(类似石狮子),右手边还有用来净手的水手舍。 穿过拜殿是一座不大的日式庭院,末社和摄社坐落在庭院两侧,庭院的正前方是本殿,里面供奉着一尊活灵活现的鹿像。 本殿的两侧是两棵神木,左边那棵的叶子已经落光了,路明非又不是喜欢研究水猴子的藏狐,自然没办法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品种。 右边的那棵倒是好认,是一棵红枫。 那树叶随风飘动,如摇曳的火。 但是更吸引人的,并不是树,而是树下抱着一本书的年轻人。 俊秀的少年站在薄薄的阳光中,白色衬衣黑色西装,一头清爽的直发,怀里抱着一本油纸封装的书。 风吹着他的衣摆,少年似乎察觉到了路明非得到来,转过身来冲着他拂身。 他站在阳光里微微一笑,像是邻居家人畜无害的男孩,不,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清秀,路明非甚至以为他是穿着男装的女高中生。 但无人能否认他的美好,清水那么澹的一个人,在阳光中却折射出无穷的光彩。 但路明非却感觉有些别扭。 他在这个无限美好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压力,仿佛自己成为了面对野兽的家养泰迪,一不小心就会被野兽撕碎喉咙。 讲道理,这种压力他只在顾老大身上见识过,就算是楚师兄都无法给他这种感觉,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一幕温馨又美好,那路明非恐怕已经忍不住开言灵了。 当然,不是为了硬拼,而是为了逃跑。 他并不是不相信路鸣泽的实力,他明白,只要自己和路鸣泽交易下去,那自己就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即便是顾老大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苏晓樯陈雯雯也都唾手可得,但正因如此,他对于路鸣泽的存在更加忌惮和恐惧。 顾北教过他,你所获得的任何东西都会在命运中标好价格。 所以他现在很排斥和路鸣泽交易。 而如果不和路鸣泽交易的话,他是铁定打不过这位的,他对于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跑就是最佳选择。 两人在神社庭院中站了一会,路明非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对方向自己行礼,那自己应该还礼才对。 他一时间手忙脚乱,说了一句:“hi?” 年轻人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他一笑如同百花绽放,温暖如春。 路明非心都凉了半截,正想着怎么逃跑的时候,拜殿那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抱着书的女孩。 陈雯雯。 “路明非?你也在这里啊。”陈雯雯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路明非干笑两声:“啊哈哈哈哈,是啊,好巧啊,社长你怎么来了?” 陈雯雯转头看向年轻人,她也被对方的颜值震惊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她也看到了对方手中的油皮书:“那是你从镇上的书店里买的吗?《源氏物语》?” 年轻人看了看手中的书,又看到了陈雯雯怀里的书:“你说的是老斋藤的店吧,你也是从那里买的书?” 陈雯雯点点头:“老店长说,让我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笑了笑:“是嘛,老斋藤已经不记得我了啊……” 你们咋还聊起来了!? 另外一边的路明非看着这俩人聊天,心里哇凉哇凉的,生怕这个年轻人暴起把自己和陈雯雯撕成碎片,虽然陈雯雯拒绝了他的告白,但是们心自问,就算这里站的是胖成球的徐家兄弟又或者是一直和他过不去的赵孟华,路明非大概也是要救的,更别说是没什么太大过节,偶尔还挺照顾路明非的陈雯雯了。 不过还好,年轻人虽然给了路明非很大压力,但是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他眼神里蕴着一股让人心碎的忧郁,脸上却依旧微笑:“老斋藤问的话你就告诉他,我叫琉璃。” “风间琉璃。” —— 文学社包场的温泉旅馆。 黑色的悍马停在旅馆门口,车上下来两个少年和一个女孩,领头的那个裹一身黑色的大衣,胸前别着一枚图样为半朽世界树的徽章,后面的少年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样子,身上是t恤上印着今年大火的鲁鲁修,女孩整个人藏在少年身后,一只手抓住少年的手臂,露出一颗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偷偷看向旅馆内,她身上的衣服上印着绿头发,明显和少年是情侣服。 源稚生眼角抽了抽,樱正襟危坐在悍马的驾驶位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憋笑憋的难受。 旅馆的老板娘风风火火跑了出来,跪倒在源稚生面前:“宫本家宫本绫子,见过少主。” 源稚生把对方扶起来:“好久不见了,绫子阿姨。” 宫本绫子站起来,她表现的和蛇歧八家那些看见源稚生就五体投地的家族后辈不同,她的跪拜更像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属于走流程,源稚生扶她起来,她便拍打着源稚生的手臂:“有四五年了吧,你这小子也长成男子汉了啊。” “是有许多年了。” 源稚生和宫本绫子寒暄一阵,不过并没有向对方介绍顾北等人的意思,只是说让宫本绫子给几人安排几个房间,还有停车的地方。 宫本绫子也没有多问,出身蛇歧八家的她即便只是外围成员,也清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源稚生不说,她也不问,这才是保命之道。 几人在旅馆中边走边聊。 “你们来的真不巧啊,我早上刚接待了一批客人,把一些好房间给他们了,那是一群学生,看上去好像是来修学旅行或者社团集训来的,听说还是从天朝来的,他们那个社长小姑娘的日语说的好极了,一口纯正的东京腔,我一开始都没听出来是天朝人,不过他们队伍里其他人的日语水平就不怎么样了,说的最好的是一个小伙子,据说这小伙子之前来日本旅游过,所以会点日语……” 宫本绫子或多或少是有点话唠在身上的,又或者说她只是对熟悉的人异常热情,比如源稚生。 而对于顾北和绘梨衣,她只是简单聊了两句,就把话题绕回了源稚生身上。 这其中应该也有一部分绘梨衣原本过于孤僻的原因,导致宫本绫子没有认出这位大名鼎鼎的上杉家主,不然这个时候这位阿姨可能又要跪一遍了。 “绫子阿姨,我看镇上很热闹啊,是有什么活动吗?” “哎呀,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连鹿取祭都忘了?” 鹿取祭……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 一个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词。 当年他刺出那一刀,将所有有关的记忆同那个名字一同埋葬,可那逝去的人却如同亡魂一般时时刻刻都会追进他的梦里。 如今,他又回到了这个遗落在记忆深处的小镇,而梦中的一切似乎也重新追上了他。 “鹿取祭……是这段时间吗?” “当然了,你忘了?每年两次鹿取祭,一次是樱花开的时候,一次是枫叶红的时候,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这祭典了,当时你还会帮神社的巫女大人售卖绘马……” 死去的记忆似乎又重新复苏的趋势,源稚生打断了宫本绫子:“绫子阿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宫本绫子停下来:“是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之后要去神社看看吗?有栖川那孩子现在还在神社里当职,你不去见见她吗?” 樱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人在意的事情。 顾北的耳朵也动了动,他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绘梨衣的耳朵也动了动,跟顾北在一起久了,绘梨衣也学会了吃瓜的正确方法。 源稚生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说着,不管顾北和绘梨衣一脸失望的表情,从宫本绫子手上接过钥匙,拉着顾北回房间去了。 绘梨衣跟樱一个房间。 307.幼稚 几人没有在旅馆中久留。 源稚生和樱各自换了身不怎么显眼的便服,然后就离开了,他们还需要在镇上做些布置。 老板娘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顾北没有去公共的汤池,老板娘给众人安排的都是最高规格的房间,房间里带温泉的那种。 顾北整个人沉进房间里的私人汤池,隐约听到有几个人说着中文从走廊上经过。 “啊~爽!” “这的温泉和国内的是不一样哈。” “有啥不一样的?” “嗨!咱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 “你应该说「这就是富士山的温度吗?」”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搞怪的声音,走廊上的众人笑作一团。 顾北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老板娘说的那群来自天朝的学生旅行团吧。 如果没有进温泉的话,顾北一定会选择出去打个招呼的,毕竟同在异乡为异客,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过现在的顾北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毛巾,见不得人。 还是安心泡一会吧…… “诶,你看那个女孩,好可爱。” “是啊,像是洋娃娃一样。” “她还穿着巫女服呢!” “红头发,是染的吗?” “看起来像是天生的……会有人天生红发吗?” “……香克斯?” “……你走错片场了吧?” “她朝我们过来了!” 顾北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还没来得及起身,那边门已经响起来了。 “吱扭~” 推拉门被打开,红头发的女孩蹦蹦跳跳的冲了进来,然后在顾北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毫不避讳地走到浴池边,盯着里面的顾北:“出去玩。” 顾北嘴角勐抽,听着外面的对话。 “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居然是别人的女朋友!” “啊,我好羡慕!我好嫉妒!我好恨!” “让我们举起火把!” “……都说了你走错片场了啊!” 外面一行人渐行渐远,顾北沉在水中,粼粼波光腾腾蒸汽让人看不清水中的景象:“绘梨衣乖,回房间等我一下。” “好!” 绘梨衣大眼睛一亮,两只手平举在两侧,呼扇着小飞机回房间去了。 自从开车离开了东京之后,绘梨衣的心情就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愉悦当中。 顾北能够理解绘梨衣的心情,作为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常年被关在实验室中的女孩,她一直都非常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对她并不好,但她却没有讨厌这个世界,相反,她对这个世界更加渴求和好奇。 而这个愿望后来被顾北帮忙实现了。 走出实验室的绘梨衣认识了更大的世界,也掉进了很大的牢笼,她自由了,但是也更加不自由了。 原本她被关在实验室中,但偶尔还可以跑出来,玩一出“离家出走”,可是后来她走出了实验室,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东京。 东京,成了她的另外一座牢笼。 而且,更加坚固,更加牢不可破。 而现在,顾北带她离开了这座牢笼。 诚然,顾北这次带着绘梨衣来鹿取小镇,是把自己和绘梨衣都当做了钓出赫尔左格或者邦达列夫的鱼饵,但这其中也未尝没有帮助绘梨衣离开东京,去看更多的风景、认识更多的人,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想法。 顾北走出浴池,原本伸手想拿那件印花的情侣t恤,突然动作顿了顿,想到了绘梨衣身上并没有穿这件,而是穿了一件巫女服。 顾北走向壁橱,从里面取出一件和式浴衣。 这样应该就很搭了。 穿好浴衣,把已经快要长到肩膀的碎发扎一个狼尾,顾北去敲开了绘梨衣的房门。 穿着巫女服的红发女孩跑过来开门,脚下踩着的木屐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顾北穿不惯木屐,所以只踩了一双拖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如果不看脚上的话,其实整体还好。 就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流浪武士,要是腰上再配把刀就更像了。 顾北伸出手:“走吧。” 绘梨衣非常自然地把手搭上去:“嗯!” 两人离开旅馆。 旅馆楼上,刚刚跑完温泉回到房间中,坐在窗户前发呆的徐岩岩拍了拍身边的徐淼淼:“你快看,快。” “咋了?”徐淼淼不明所以 “看那,快看那,那是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红发美少女?” 徐淼淼伸头看了一眼:“嚯,还真是,他旁边那个就是他男朋友吧,真不怪人家找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人家自己长的就帅啊,要我说,除了楚子航,我还真没见过哪个男的这么帅,那个女孩也是,陈雯雯和苏晓樯都比不过她,真是郎才女貌。” 徐岩岩听着自家双胞胎兄弟滔滔不绝,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睁大你的狗眼!你不觉得那个男的很眼熟吗!?” 听到徐岩岩这么说,徐淼淼才想起来:“确实有点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不应该啊,这种帅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岩岩一巴掌呼在徐淼淼脑门上:“你狗脑子让孙悟空拿去喂猪八戒了,那是顾北!” “顾北!”徐淼淼一下子反应过来,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发现刚才那个帅哥除了头发比顾北长了点,还比顾北多出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气质以外,长相和顾北没两样。 呸!什么没两样,那就是顾北! “这么说……赵孟华没扯犊子?顾北真来东京了?” 徐岩岩摇了摇头,作为两兄弟中的智囊,徐岩岩冷静分析:“我觉得赵孟华应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顾北一看就是来陪女朋友的,赵孟华随口说说撞上了而已。” 徐淼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把这事告诉路明非?” 徐岩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徐淼淼一眼:“我们告诉路明非,那不是得罪赵孟华嘛!” “那……告诉赵孟华?” “你不怕路明非?” 徐淼淼的脸上顿时纠结起来,无关堆在一颗球上,别提多滑稽了:“那……那你说咋办?” 徐岩岩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我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把这件事告诉不相干的其他人,让他们去趟雷。” “中策,同时将事情告诉赵孟华和路明非,让他们两个自己去撕。” “上策,按照赵孟华的做法,再今晚开会的时候把顾北说出来,理由就用和赵孟华一样的偶遇。” 徐淼淼眨了眨眼,动了动不怎么灵活的脑袋瓜:“那我们……” 徐岩岩揉了揉像是篮球一样的肚子:“只要计策用的好,下策也能变上策……我们三管齐下。” “好,听你的。” 两人商量的时间,顾北和绘梨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拐角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拐角也拐进来一对男女,只不过相对于郎才女貌举止亲密的顾北和绘梨衣,这对男女确实算是郎才女貌,只不过相互之间却隔着很大一段距离,显得有些生疏。 陈雯雯突然停下脚步,路明非看向她:“怎么了?” 陈雯雯抬起头:“路明非,我们得谈谈。”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这位社长抽的什么风,不过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情,刚才死里逃生,现在也差不多下午茶的时间了,他只想回屋泡个温泉,然后休息休息。 讲真的,现在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路明非就有些心惊胆战。 面对那种高度危险的角色,陈雯雯还愣冲冲上去问人家的名字,也不怕被杀人灭口,虽然也是因为陈雯雯感知不到风间琉璃的强大,但是路明非总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路明非不清楚风间琉璃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但他能确定,如果对方真的动手,那自己最多只能自救。 陈雯雯……自求多福吧。 好在最后关头从神社大殿里冒出来了一个巫女,那个风间琉璃似乎是认识那个巫女,喊了一声“葵姐”,然后就被那个巫女一脸惊喜地拉到神社里叙旧去了。 路明非还隐约听到名为“葵”的巫女在打听风间琉璃的哥哥。 不过这是好事,路明非趁机拉着陈雯雯离开神社下山了。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路明非总觉得名为“风间琉璃”的少年有些眼熟,而且连“风间琉璃”这个名字也好像在哪听说过。 不过直到一路回到旅馆,他也没想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明天过后他们就要离开东京了,到时候无论什么风间琉璃还是风间彻都和他没关系了。 想到这里,路明非的心情轻松下来。 不过陈雯雯久久没等到路明非的回答,心情更加沉重了:“路明非,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路明非:“?” 当我抠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路明非脸上的表情已经把这句话诠释地非常彻底了。 陈雯雯只是自顾自地说:“我确实拒绝了你的告白,但是从那之后你就没有再和我有过任何交流,我不明白,我们不可以只成为朋友吗?”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 他明白陈雯雯的意思,当初陈雯雯拒绝他告白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她一直以来都是把路明非当做朋友,有一说一,陈雯雯也没有亏欠路明非什么,当初路明非确实为陈雯雯做过很多事情,但是陈雯雯也经常会辅导路明非的功课。 虽然路明非每次都只顾着盯着陈雯雯看,从而没有把知识记在心里就是了。 至于感情方面,一直都是路明非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付出,陈雯雯做错了什么呢? 大概错在明知道这份感情的前提下却没有好好拒绝,让路明非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 但她确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路明非,即便是现在路明非发达了,她也清楚自己和路明非之间没有半点机会,所以只是希望作为朋友。 在这个世界上,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往往是真实付出过感情的,而像陈雯雯和路明非这种根本没有在一起过的,还是有相当大概率成为朋友的,再加上大家同在文学社,抬头不见低头见,成为朋友是板上钉钉的事,到了那时候陈雯雯和路明非之间暗恋告白失败这种小尴尬也能够被释怀。 这是陈雯雯的想法。 可她没想到,路明非告白失败真就彻底一刀两断,朋友都没得做的那种,而且话都说不上两句,就算必须说话的场合也会尽量简略。 其实路明非也明白,自己这种拒绝交流的手段确实为太过于幼稚,别说他现在已经快要高三毕业了,就算是小胖子路鸣泽手底下的那群小弟都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和别人闹别扭。 对比陈雯雯成熟的行事风格和苏晓樯恩怨分明的个性,他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如果让顾老大来的话,一定能处理的更好,或者楚师兄,凯撒兄也可以啊,那个花花公子肯定懂怎么在告白失败后缓解尴尬。 但是路明非不行。 别看他现在在仕兰中学叱诧风雨,实际上他的本性还是那个又窘又怂的烂人,是顾北和楚子航的存在给了他方向,是苏晓樯的存在给了他努力的理由,是哪都通和卡塞尔,异人和混血种的身份给了他底气。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从长白山回来之后,他也尝试着去践行生命的意义,去保护其他人,去打击罪恶维护正义。 听起来很帅……但不像是“路明非”会做的事。 路明非时常想念当初的日子,蹲在网吧角落的机子上,冲着网管要瓶营养快线,然后一边打着星际一边发烂发臭。 他本来就是一个烂人,贱人。 现在发达了,又想起曾经的日子。 他好像从来都没变过,虽然顾北好多次都说他成长了,花姐也说他可以独当一面了,苏晓樯也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了吗? 没有吧。 路明非还是那个路明非,只不过当时的路明非没有资本,所以他选择了随波逐流,可是他从来都是个幼稚又任性的家伙。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吗? 他当然知道,只不过是他不想“长大”。 这份“幼稚”,是路明非留在过去的锚点,是没有被成长作为代价交换掉的“宝物”。 路明非抬步走进旅馆,留给陈雯雯一个背影。 “我们还是少点交流吧。” “我怕晓樯误会。” 308.枫与忍 鹿取镇上的人口不多,且大多都是老人。 鹿取祭应该就是这个镇上最重要的活动了,或许能和一年一次的新年相提并论。 街道的两边种了很多树,其中一半是火红的枫树,另外一半树的叶子已经落干净了,不过顾北还是知道了这是一种叫做“高远小彼岸”的樱花品种。 日本有赏樱三大名胜,其中距离这里不远的,同样位于长野的高远城址公园里种的就是这种樱花。 高远小彼岸与染井吉野樱比起来花朵更小更红,在整个高远城址公园内共有约1500棵,满开的时候整个公园都被染成了浅红色。 因此,高远城址公园自古就以「天下第一樱」而闻名,同时还入选了「日本赏樱名所100选」。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花的花期在四月上旬,顾北大概是无缘得见了。 值得一提的是,认出这种花的是绘梨衣。 小丫头似乎对于樱花有着格外的钟爱,有很多花都认不出来,偏偏却能够分清楚樱花的各种品种。 连顾北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一路走过来,顾北和绘梨衣看到了很多面带笑容的老人在路边的枫树下捡一片通红的树叶。 找人询问了一下,知道这是鹿取祭的习俗。 一年两次的鹿取祭,分别选在樱花盛开和枫叶挂红的时候,人们会将美丽的樱花和炽烈的枫叶带回家中存在,据说谁家的樱花最漂亮,谁家的枫叶最热烈,鹿灵就会给谁家送去祝福。 顾北听了莞尔一笑,绘梨衣却低下身子去,用心挑了一枚火红的枫叶,顺着顾北扎起来的头发插进去。 乌黑发亮的头发上一下子像是开出了火焰,煞是美丽。 顾北愣了一下,笑着问道:“好看吗?” 绘梨衣点点头:“鹿灵一定会祝福你的。” “不。” 顾北摇了摇头,伸手从树上折下一片如同夕阳一般的枫红,别进绘梨衣的红发当中,两种红色搭配在一起,却并没有融合,反而相得益彰。 顾北抓住了绘梨衣的手:“鹿灵会祝福我们的。” “嗯。” 绘梨衣用力点头。 两人在镇子上晃晃悠悠,这里没有东京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但绘梨衣却好像怎么也逛不腻。 落日发红,斜斜的阳光从树阴间投下来,两人牵手走在余晖照耀的街道,枫树的落叶铺满了整条街道,红或黄的叶子密到连青石铺成的地面都看不见,两人踩着这张色块斑驳的地毯,似乎要一直走到人生尽头。 两人本就是俊男美女,再加上美景加成,回头率暴增,甚至还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上来询问二人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顾北一时间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抽离感。 并非是他不想和绘梨衣结婚,也不是他不喜欢绘梨衣,而是他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从穿越到现在,他每时每刻都把自己绷得很紧,除了修炼、变强、组建势力、勾心斗角以外,他似乎真的没有拿出什么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 就好像没有感情生活一样,一直在为其他的事情操心,偶尔操心一下感情上的事情,还是帮助路明非或者楚子航或者诺诺。 他总是说别人认不清自己的情感,但他自己又什么时候明白自己的情感呢? 他就连和绘梨衣之间的交流,也都是隔着老远用手机作为媒介。 虽然绘梨衣并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但顾北这个时候才反应过,这种相处的模式是不对的。 虽然说爱还有点早,但他毫无疑问是喜欢绘梨衣的,可是他陪伴绘梨衣的时间还没有陪楚子航来的多。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和绘梨衣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 等什么时候毕业了…… 等什么时候修行有成了…… 等什么时候把世家消灭了…… 等什么时候处理好异人和混血种之间的关系了…… 总是有层出不穷的理由。 好像只要有这些理由,结婚这个巨大的命题就落不下来。 但理由总会用完的。 当「结婚」这两个字结结实实摆在顾北面前的时候,顾北感受到的是迷茫和惶恐。 原来即便是哪都通的创始人,连接异人和混血种的桥梁,全世界都能排得上号的强者,也会有这种安定不下来的心情。 不知道奥丁和路鸣泽那两个家伙会不会也一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北的不安,绘梨衣抓着顾北的手紧了紧:“怎么了吗?” 顾北从思绪中跌落出来,看着绘梨衣担忧的眼神,突然感觉一切又好像不重要了。 喜欢和爱是不重要的,异人混血种和龙也不重要,过去怎样未来怎样关他鸟事! 重要的是现在,重要的是绘梨衣在他身边。 “没什么。” 顾北转了转手,两人从一开始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绘梨衣的手很小,所以顾北只扣住了前面几个指节。 绘梨衣没有说话,手指在顾北的手心划呀划,她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当初还不能说话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的她远比当初要幸福很多。 顾北用心分辨着绘梨衣在手心上写的字:“绘梨衣会一直在。” 原来这个姑娘察觉到了顾北内心的惶恐不安和患得患失,她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安慰顾北,还在话里藏了一些小小的心思。 顾北笑起来:“我也会一直在。” 被看出小心思的女孩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牵着男孩的手慢慢向前走,夕阳的光在绘梨衣的眼睛里缓缓地褪去,巨大的日轮即将沉没在海平面之下,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烧成火焰的颜色,在越来越浓郁的夜色中,绘梨衣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绘梨衣或许依旧如往日一般单纯,但是现在的她知道身体不应该让别的男孩子看,即便那人是他的哥哥;她知道海里没有海怪天上也没有会飞的大机器人,更没有随随便便就能写死一个人的死亡笔记;她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而是很大很大又无边无际…… 但她还有很多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她不知道结果代表着什么,她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变老,也不知道什么是一生的承诺。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烫,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就像是曾经无数次的龙血失控一样。 但这次身体里的龙血却格外听话,散发着一股暖暖的感觉。 自己是生病了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绘梨衣由衷的希望。 “你看见了么?” 酒德麻衣在瞄准镜中看着牵手漫步在街头的两个人,他们的剪影在黑色的天空下看起来像是凋塑。 “分辨率有点低,看得不太清楚……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吃一大碗狗粮。”苏恩曦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明明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打上门来,他们居然还有功夫谈情说爱?这种临危不乱的态度……该说真不愧是哪都通的老板吗,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谁知道呢……反正这家伙肯定不会输就是了,除非奥丁专程跑到这里来狙击他。”酒德麻衣回想起顾北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你觉得勐鬼众的人还会来吗?他们难道没有脑子的吗?这家伙用眼睛看也知道打不过的吧,难不成他们看人用的是下边的眼?” “你再说脏话的话老板就要扣你工资了。” “我这个月还有工资可以扣吗?” “……” 距离小镇大约两公里之外半山腰,用于监测森林火情的看台上,一身黑衣的酒德麻衣单膝跪地,扛着加装红外线瞄准镜的as50。 从红外线瞄准镜里她能随意在小镇的各个角落中来回移动,上一秒还在看纯爱言情剧,下一秒镜头就转到了热血黑帮频道。 穿着黑色大衣的源稚生带着失吹樱从镇子边缘部分开始疏散住户,防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现伤亡。 她并不担心源稚生发现自己,在如此的距离上,配合“冥照”的作用,能让她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但源稚生的直觉强到让她有些吃惊,看源稚生的表情,显然是意识到周围存在盯梢者。 至于顾北…… 酒德麻衣怀疑这货可能一开始就发现她的存在了,甚至还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他刚才为什么对着这边比划了一个“v”?难不成是在自拍吗? 这个时候,苏恩曦才开始解答酒德麻衣刚才的问题:“他们不是没有脑子,而是不得不来,这是阳谋。” “按照老板的说法,小怪兽是勐鬼众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是类似钥匙的存在,绝对无法放弃,可如果寻找替代品的话,少说还要十几年才行,这样一来付出的成本就太高了,还不如铤而走险,从顾北这个拦路虎手里虎口夺食,顺便还能努把劲,把这个拦路虎也除掉……况且,勐鬼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苏恩曦正在200公里之外的东京等待消息,老板随时都会接入。 “啧,你们玩战术的心真脏。” 酒德麻衣把枪口转向街道,先是瞄准顾北的背心,这家伙穿着浴衣慢悠悠地走着,好像是吃饱了之后在公园里遛弯消食的大爷。 顾北并非她的既定目标,但王牌狙击手都有类似的习惯,用枪口挨个锁定所有运动目标,记忆这些目标的位置,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无关人等也会忽然变成需要优先猎杀的目标。 她接着用枪锁定绘梨衣的后脑,月台上密集的柱子有些阻碍她的视线,不过以as50的威力,她大可以打穿柱子命中绘梨衣的后脑。 她的枪里填着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对高级混血种乃至于龙王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距离983米,风向自西向东,风速每秒钟3.4米,空气湿度45,海面上正在起轻雾,能见度会略微下降……目标完全锁定……”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顾北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投向这边,于是赶紧偏转了枪口。 “我真的要把她当做目标吗?总感觉这一枪下去我就没法走出鹿取镇了。” 酒德麻衣低声说。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苏恩曦解释道,“虽然顾北抑制住了小怪兽的血统,但是按照老板的说法,小怪兽的失控可能会被人为操控,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就只能……” “理由很正当,但总感觉很难说服大灰狼饶我一命。” 酒德麻衣感觉眉心刺痛,她知道这是某个小心眼的家伙锁定了自己,顿时有些无奈。 “那只是意外情况,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只要在边上看戏就好了,”耳机对面传来薯片被嚼碎的咯吱声,“况且,你也不是老板安排的第一道保险,小白兔不是也在那里吗,你该不会觉得他真的就只是来参加一次社团团建的吧?”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老板可是割了好大一块肉才绕着圈子让小白兔来这的,不然这个时候小白兔应该还在国内天天和他的卧底女友早安晚安呢。” “……老板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苏恩曦非常赞同:“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你把资料给顾北送过去之后,老板就特别关注顾北的动向,而且不仅是老板,连三无那家伙也有点不对劲,这次任务她还申请调过来,只不过老板没同意就是了。” “三无想要任务都没有,我都两个月没有假期了!” 酒德麻衣终于感受到世界的荒谬了:“话说三无什么时候会主动申请任务了?” “说的就是啊,三无好像对这个任务异常上心,我就和她说了一遍她就跑去找老板了,害的我也被老板数落了一顿。”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酒德麻衣幸灾乐祸,正哈哈大笑着,却突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就地一滚,躲过了三枚飞刀。 穿着轻甲的女忍者从夜色朦胧的树林中走出来,手中的短刀已经出鞘。 蛇歧八家少主手下三大得力干将之失吹樱,参上! 不过……她刚才不还和源稚生在一起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只是失吹樱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甚至都没有问一问她的身份,提刀就冲了上来。 现在没有问的必要…… 因为抓住对方之后,想问什么都可以! 309.当年现在 太阳终于还是落下去了,街道上零零散散忙碌的人也都没了踪影,夜色笼罩了静谧的小镇。 不知何时聚起一片云,然后蒙蒙的小雨降了下来,昏黄的灯光里飘着牛毛般的雨丝。 雨很快就大起来了。 顾北撑起元炁,将自己和绘梨衣笼罩起来,于是雨水打着转绕过顾北的身体,落在他脚下蓄成一片水洼,又有雨滴落在水洼中,绽开一朵朵烟花。 绘梨衣抬起头:「下雨了。」 「嗯。」顾北点点头,「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 「要回旅馆吃东西吗?」 绘梨衣摇了摇头。 小镇上并没有什么饭店,因为下雨的缘故,很多原本在外面支出来的小摊都提前收摊了,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店。 不过不是饭店。 是书店。 「如果没下雨的话我现在已经关门回家了,但很不幸这场雨把我拦在店里,你们运气很好……也可能是天照大神在保佑你们。」 名为斋藤的老人笑眯眯地将煎鱼米饭味增汤放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其实就算找不到躲雨的地方对于顾北和绘梨衣来说也不算什么,但顾北没有反驳老斋藤的话,而是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推到绘梨衣面前。 绘梨衣抬头看他。 顾北笑道:「你吃吧,我不饿。」 有六库仙贼在身,只要元炁没有干涸,那顾北就不会饥饿。 绘梨衣的小脑袋瓜自然不会考虑到这种问题,她低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快子夹起一块鱼肉,用手接着喂到顾北嘴边。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了一下对方,结果并没有什么太有用的守护,只是当时的风间琉璃确实对源稚生这个名字产生了反应。 现在看来,风间琉璃和源稚生就是当初鹿取小镇的源家兄弟? 只是,为什么源稚生成为了黑道少主,风间琉璃就成了乡野牛郎?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这两位不是双胞胎,所以不用参照龙血的单一继承法则,也就是说这两位在血统方面应该是半斤八两的。 这个对比绘梨衣就清楚了。 在来鹿取小镇之前,源稚生秘密将自己和绘梨衣的dna进行了比对,结果当然是显示二者存在血缘关系。 假定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确实是兄弟,那么风间琉璃应该也是类似的血统强度。 这种血统,去当牛郎? 难道是因为爱好? 也说不准,毕竟混血种的脑回路千奇百怪,曾经卡塞尔有个学生提出去精神病院研究如何修仙,然后这位学长在心理部待了整整一个学期才有所好转。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名为风间琉璃的牛郎身份,是作为马甲存在的。 这种解释就合理的很多。 等等! 顾北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风间琉璃和源稚生存在血缘关系,且源稚生和绘梨衣都是胚胎培育的个体的情况下,那么风间琉璃呢? 如果说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绘梨衣是相同的情况,但是却没有蛇歧八家中留有档桉,那他为什么要用风间琉璃的遮掩身份? 他要躲着源稚生和蛇歧八家? 为什么躲着源稚生和蛇歧八家? 什么身份需要躲着源稚生和蛇歧八家? ……勐鬼众! 他在为勐鬼众工作!? 想通这个关节,顾北感觉豁然开朗,但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 可是按照斋藤老板的话来说,源氏兄弟在几年前失踪,在那之前两人的关系非常好,那么风间琉璃为什么会为勐鬼众工作? 除非……他变成了鬼!? 顾北已经在乌鸦和失吹樱那里知晓了勐鬼众和鬼的资料,简而言之,勐鬼众是由鬼组成的反抗蛇歧八家的混血种组织,而所谓的鬼,就是血统失控堕落,但还没有彻底沦为死侍的蛇歧八家成员。 所以,正确的故事应该是,风间琉璃变成了鬼,加入了勐鬼众,而因为风间琉璃是源稚生的亲生手足,所以少主大人从来不曾声张这件事,也不对外说自己有一个兄弟,一直在暗地里默默追杀变成鬼的兄弟? 但顾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故事就好像是没有涂润滑油的轴承,确实符合逻辑,但并不流畅。 有一个关键人物,在这里面的存在感太弱了,弱到让顾北忽视了他的存在,但实际上,这个人的存在感不该这么弱。 大家长,橘政宗。 顾北现在还不能确定橘政宗的身份,所以不敢妄下定论,但是按照源稚生的说法,他是在大家长的帮助下才能顺利长大的。 这么说来?他的兄弟风间琉璃应该也一样。 如果橘政宗真的是赫尔左格的话,他能够就这么放风间琉璃这种上等的实验材料离开? 这不正常。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没想通的地方。 风间琉璃是勐鬼众的人…… 昨天被自己打死的那群暴走族,也是勐鬼众的人…… 勐鬼众的人在找自己的麻烦…… 但是明明在绘梨衣身上做实验的人是卧底在蛇歧八家…… 所以……勐 鬼众=蛇歧八家! 不对不对! 应该说勐鬼众和蛇歧八家里的卧底都像找自己的麻烦,他们的目标是绘梨衣。 换言之,蛇歧八家里的卧底是勐鬼众的人? 赫尔左格不在蛇歧八家,而是在勐鬼众? 确实合理……但还是不对。 顾北运起术数掐算两遍,却始终没有答桉,但现在这个场合又不好进内景去问,而且顾北总觉得这件事的干涉有点大,问了之后怕不是要直接被烧死在内景里。 外面的雨渐渐收了,店铺里的灯亮着,绘梨衣像个仓鼠一样慢慢吃着东西,顾北一边听着老斋藤絮絮叨叨说着几年前源氏兄弟的事情,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但脑海中又重新变成了一团没头没尾的毛线团,他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很近,却找不到关键的节点。 但有一点他想到了。 风间琉璃是勐鬼众的人,昨天被自己打死的那群暴走族,也是勐鬼众的人。 被打死的那个墨镜男血统接近a级,磕了药之后差不多有2.5源,那么风间琉璃的血统和源稚生以及绘梨衣差不多,那磕了药之后…… 看来今晚有一场硬仗了。 没一会,绘梨衣填饱了肚子,顾北帮手把碗快收拾起来:「斋藤老板,你今天还要回去住吗?」 斋藤摆了摆手:「不了,天太黑了,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店铺二楼有临时住的房间,我在上面凑合一下就行了。」 顾北点点头:「那就好,今晚镇子上可能会有点震动,您关好门窗,早些歇息吧。」 「震动?地震吗?」老爷子愣了一下,「没关系的,鹿取镇有鹿灵保护,不会有事的。」 「嗯,主要震动在鹿取山那边,镇上不会有事的……」顾北说完,牵着绘梨衣离开了书店。 书店外,一辆黑色的悍马已经停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是源稚生。 「镇上的人疏散得怎么样了?」 「我联系军方发布了防空演习的通告,现在已经撤的差不多了。」 顾北指了指身后:「这家店的老板可是没走啊。」 源稚生探出头去:「哦,斋藤爷爷,他书店里没有电视什么的,应该是没有收到通告。」 说着,冲驾驶位使了个眼色。 主驾驶位上的女孩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顾北这才发现这个女孩不是樱,而是一个打扮得和樱很像的女孩。 察觉到顾北的眼神,源稚生道:「镇子上混进来一些小虫子,樱去解决了。」 小虫子? 顾北突然想起日落时分感受到的被窥视感,还有那股熟悉的气息。 酒德麻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件事和路鸣泽还有关系吗? 不过问题不大,樱不是酒德麻衣的对手,酒德麻衣对于目标之外的人也不会痛下杀手。 就当是把枪口对准绘梨衣的教训吧。 源稚生换到驾驶位上,顾北拉开车门,让绘梨衣坐上后座。 源稚生看着顾北关上车门:「你自己能解决吗?」 「大舅……源兄还是不了解我啊。」 顾北悬崖勒马,及时住嘴,然后看向绘梨衣:「绘梨衣,你觉得我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绘梨衣也不问是什么事情,听到顾北的问话就非常用力的点点头:「顾北,可以的。」 事实上她这次就是出来玩的,顾北和源稚生的计划一点都没告诉她……其实告诉她也没用。 顾北哈哈大笑:「看,这才是了解我的。」 源稚生绿着脸,发动了车子。 顾北突然扒住车窗:「源兄,我有一个问题。」 源稚生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文明让他把后面四个字咽了下去。 「不是现在,」顾北摇了摇头,「等今晚的事情过去之后,我们详细聊聊。」 源稚生不明所以,但是顾北已经不想再多说了,松开车窗迈开大步,向着旅馆的方向走去。 源稚生定了定神,发动车子离开。 今晚的节目才刚刚开始,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绘梨衣,至于其他的事情,全部交给顾北。 与其同时,鹿取神社中。 有栖川葵将茶水放在风间琉璃面前:「都怪我,好久没见有些激动过头了,耽误了你下山的时间。」 风间琉璃虽然是男性,但是表现的却比大和抚子还大和抚子:「没关系的,我见到葵姐也很开心。」 有栖川葵哈哈一笑:「你小子现在可比小时候可爱多了,小的时候你见到我都不敢说话。」 「人总会长大的。」 这话颇为感慨,有栖川葵感觉有一股忧伤缠绕在了少年身上,她转移话题道:「夜里山路不好走,偏殿那边还有房间,你今晚就住在这里,说起来你小时候也经常被你哥哥带到神社来留宿呢。」 风间琉璃笑笑:「那个时候的哥哥总是忙着赚钱,很少有时间照顾我,如果不是葵姐,我怕是早就饿死在家里了。」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你哥哥赚钱也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是啊。」 风间琉璃一颦一笑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他先是长叹一口气,然后又笑起来:「我记得葵姐当年就喜欢哥哥吧,现在呢?」 有栖川葵一下子红了脸,粉拳落在风间琉璃肩膀上:「小孩子家家的,别胡乱打听……我,我去给你铺床。」 说完,捂着发红的脸落荒而逃。 风间琉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当年……可现在呢?」 310.忍者 在一阵乒乒乓乓的打铁声之后,两位女性都借着夜色隐入了树林中,伺机而动。 樱站在一棵树的顶上,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沐浴在风中。 在红外线望远镜中她的信号极其微弱,那种极致纤薄的黑衣能够隔绝大部分热量,而刚才恰好下过一场雨,雨水淋在她的身上,把仅剩的体温带走了。 从源稚生身边出发,直到来到酒德麻衣的身后,短短两公里的距离,酒德麻衣竟一直没能觉察有个存在在不断靠近。 忍者就是有这种能力,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令生命体征降低到很低的程度,慢速的心跳、平静的血流、很低的体温,呈现出一种类似冬眠的状态。 酒德麻衣自己也可以,也正因酒德麻衣本身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所以才知道这项技能到底有多变态。 能快速沉睡,自然也能迅速苏醒。 忍者可以催动体内的血液快速流动,让生命体征迅速地暴增到高于常人两倍以上的程度。 每分钟心跳240次,血压峰值冲破200毫米汞柱,身体炽热如火炭,樱苏醒了,她暴起而动,刀锋前是酒德麻衣的脖颈,所以酒德麻衣才能发现她。 樱摘掉面罩,脸色素白如生绢,漆黑的长发披散在风中,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精巧的投掷武器,有的如同弯月,有的像是倾斜的十字架。 从飞鸟时期开始,日本忍者就开始研究这类精巧的投掷武器,它们被称为手里剑、苦无或者千本,不同的武器适用于不同的距离,因为空气动力学的缘故,它们会走出蝴蝶飞舞般的不同路线,但是每片“蝴蝶”都是致命的。 而在樱的对面,酒德麻衣的打扮和她如出一辙。 忍者的对手从来不是武士或者士兵,而是另外的忍者。 真实的忍者其实都是一群疯子。 这是酒德麻衣所认为的。 忍术这门技巧被发明出来的时候,是日本历史上最混乱的年代,那时在尹贺和甲贺这两个小地方,几百个人就是一个小国,小国之间相互战争,因为不相互战争粮食就不够吃,赢家吃输家的粮食才能活下去。 因为人数少,所以单兵实力被特别地看重,于是大家都不惜一切地开发人体的潜能。 忍术的入门练习是用手把自己吊在房梁上,酒德麻衣在做这个练习的时候,她的老师在她的脚下放了一块钉板就走了,为此酒德麻衣吊了整整一天,累得失去意识了都不敢松手。 像是某种酷刑。 这就是忍术的真谛,与恐惧为伴,恐惧把人的潜能激发出来。 古代忍者相信自己生活在神秘的世界里,召唤式神,与妖鬼战斗,但这些都是恐惧带来的幻觉。 其实传说中那些伟大的忍者并没有活过,活过的只是战乱年代的一些可怜人,所谓伟大的忍术传统,本来就是一场骗局。 相信这个的忍者就是一群疯子。 现如今世界上忍者的数量已经不多了,而她们两位正是仅剩的忍者之二,如同尹贺忍者与甲贺忍者一般,这是命运的对决。 银色的蝴蝶从天而降,目标是提着两把刀的酒德麻衣。 在被袭击的一瞬间,酒德麻衣就丢掉了手中狙击枪,她甚至连腿上的勃朗宁都没有拔出来,到了他们这个阶段,枪支在近战中的作用有限,有开枪的功夫手都让人砍下来了,枪法再好有什么用。 酒德麻衣反手抽出绑在后腰上的两把刀,这玩意可比枪好用多了。 银色蝴蝶在树林中四处乱窜,它们并不是在飞行,而是飞速地旋转着,它们也并不是真正的蝴蝶,而是小巧的银色刀刃,刃口涂抹着危险的毒素。 讲道理,虽然作为忍者而言,酒德麻衣比樱的实力要强不少,但是在投掷手里剑这方面,却还是樱比较占便宜。 因为她的言灵。 言灵·阴流。 这个言灵本身破坏力有限,但是却可以精确地控制气流。 风托起了这些精巧的刀刃,它们中最重的也才30多克,但经过纳米处理的刀刃足够割开敌人的身体。 致命的蝶群无声地控制了战场,樱的血统或许并不出彩,甚至也就和乌鸦夜叉他们差不多,但她是个绝对出色的杀手,就像是混在蝴蝶中的毒蜂。 黑暗中“当当”两声,酒德麻衣磕飞了飞袭过来的蝴蝶,却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无数蝴蝶闻声而动,向她所在的位置赶来。 樱从树梢上飞跃而出,笔直地坠落,所有的刀刃都被狂风驱动,沿着不同的弧线向着酒德麻衣切割过去,她越是逼近,对武器的掌握就越是精密,刀刃上的力量也越大,只要能破开皮肤,刀刃上的神经毒素会在零点几秒种到达脑部,引起致命的反应。 但这如雨幕一般的刀锋没有任何一片能够靠近酒德麻衣周身半米的范围内,两把钢刀挥舞地密不透风,将一只只蝴蝶斩落在地上变成枯掉的花瓣。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酒德麻衣的实力要比樱强很多,而且她还有老板给的外挂,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被樱短时间压制了。 啧,很烦。 要不激活一下布都御魂甩掉这个小姑娘? 酒德麻衣手中的两把刀可不简单,老板生怕他死在这次任务里,所以才把这两把刀借给她防身。 天羽羽斩、布都御魂。 两把高级炼金武器,比她从顾北手中拿到的定方还要高一个层次的武器,足以斩杀龙王的炼金武器。 不过每次激活都要用高位血统刺激一下,这也让酒德麻衣每次使用过后都会陷入贫血状态。 但强是真的强。 这两把刀的神奇可不在于它们的锋利或者坚固,而是它们可以拔高使用者的实力。 b级拿着打a级,a级拿着打s级,s级拿着能打龙王的那种。 啥?你问c级? 不好意思,c级血统纯度太低,激活不了。 酒德麻衣现在就像是漫威里的死侍一样,手中两把刀挥舞地虎虎生风,拦下所有的手里剑,讲道理,要是激活了两把神器之后再进一步,大概就能当场表演星爆气流斩,然后旋转着两把刀变成螺旋桨原地升天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激活,有点不太划算啊。 而且,情况不太对。 酒德麻衣想着,矮身躲过身后袭来的一击,这一下刚劲有力,撕扯得风声呜呜作响,怎么也不像是手里剑能做到的。 酒德麻衣反手挥动不布都御魂砍了过去,也借着月光看到了偷袭者的模样。 那是一头人身蛇尾的怪物,它长着瀑布般的黑长发,长发不断地往下滴水。一张惨白的尖脸从长发中凸显出来,赫然是一张人类女性的面孔。 它似乎要欢呼又似乎要笑,巨大的嘴裂中露出尖利的长牙,末端分岔的舌头像是小红蛇那样颤动。 死侍! 而且不止一只! 在这家伙的背后,是无数幽幽金光,如同一盏又一盏燃烧在黑暗中的佛灯。 一群又一群的死侍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将两位女忍者围在中间。 掉进蛇窝了啊…… “麻衣,情况怎么样了?”耳机里传来苏恩曦的声音,万幸这个喜欢吃薯片的家伙还算靠谱,不过这种时候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 “薯片,给我准备好。” 苏恩曦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要用到的话岂不是说明酒德麻衣要拼命了? 情况这么不好吗? “比你想象得还要糟很多。” 酒德麻衣一刀楔进了死侍的脖子里,坚硬的鳞片并不能挡住布都御魂的锋利,蝴蝶们也绕过酒德麻衣,飞蛾扑火一般冲进佛灯的火光中。 那不是佛灯,是死侍的黄金童! 两位忍者在这个时候达成了无言的默契,或许逃离这里之后还要打生打死,但是前提是两人还能活着离开。 此时此刻,这个没有几个人的小镇突然就热闹起来。 街道上密密麻麻都是蛇群爬过的痕迹,完全可以直接拉去拍一部《狂蟒之灾》了。 不过还好,镇子上大部分人都被提前安排撤离了,就算是少有的几户固执的人家,源稚生也都安排了蛇歧八家的成员驻守,保证普通人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 “死侍?这世界上还有蛇形死侍?” 顾北一脚将蛇形死侍的脑袋踩爆,在他周围遍地都是蛇形死侍的尸体,血肉飞散开,愣是在石板路上铺了一层蛇肉地毯。 感受到背后袭来的攻击,想也没想反手就是一拳。 “哎幼!” 听到这动静,顾北一愣:这死侍怎么还会说话? 不对! 这死侍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顾北转头看过去,发现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正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发出呻吟。 这少年长的还挺眼熟……和路明非挺像的,要是再挫一点就更像……个屁啊! 这不就是路明非吗! “路明非!?你怎么在这?” 顾北赶紧上前,用双全手给路明非治疗。 路明非脸上疼也不是喜也不是:“我焯!哎幼~顾老大!哎幼~你真的来日本了?” 顾北这才想起来:“你们就是那个学生旅行团?都是谁来了?” 被顾北揉捏两下,路明非哼哼唧唧从地上站起来:“文学社团建,基本都来了, 顾北眼睛一亮:“苏晓樯也来了?” 不要误会,他不是对苏晓樯有什么想法,只是苏晓樯的正常实力比较强,也不是说路明非不行,主要是这家伙爆种有时间限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说路明非的作用比苏晓樯要高。 路明非摇了摇头:“没……她临时有事。” “临时有事?” 顾北看向路明非眼神有些奇怪。 当然,他不是怀疑路明非被绿了,毕竟小天女是那么骄傲的性子,说句难听的,向来只有别人绿她,没可能她绿别人的。 顾北是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这次团建是苏晓樯发起的?” “对啊,顾老大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猜的。” 顾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花姐那边准备对苏家动手了,担心路明非知道以后出什么以外,于是想办法把这家伙给支出来了。 不过顾北也没有告诉路明非的想法。 苏晓樯毕竟是他的学生,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也没有正式收徒,但是他多少知道苏晓樯的性子。 小天女是骄傲。但不是逞能,没把握的事情不会做的。 与其现在告诉路明非让他提心吊胆,不如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 顾北又是随手一拳,偷袭的死侍被正中胸口,心脏当场打烂,再起不能。 “顾老大,这什么情况?” “没什么,”顾北摇摇头,“你在这里的话正好帮我个忙。” 什么忙?” “守好旅馆,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好。” 路明非也不问原因,直接答应下来。 他一直都这么相信顾北。 旅馆是要一直有人守着的,因为虽然真的绘梨衣被源稚生带走了,但假的鱼饵还在旅馆里。 顾北,绘梨衣。 他们两个是这场行动中不可或缺的饵。 但无论是顾北还是源稚生,都一致认为不能让绘梨衣置身危险之中。 所以由顾北担任明面上的饵来吸引注意力,然后让其他人穿上巫女服假扮绘梨衣藏进旅馆中。 原本的计划是顾北一直守在旅馆,来一波杀一波,这样就能够给对面营造一种绘梨衣依旧待在旅馆的错误认知,直到最后把幕后主使逼出来。 但是现在有了路明非,计划或许可以变一变了。 顾北要主动出击。 鹿取神社中,风间琉璃放下茶杯:“我该走了。” 有栖川葵愣了一下:“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住下来的吗?” 风间琉璃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做?” 有栖川葵感觉有些不好,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抽离,她想要站起来坐到风间琉璃的身边,却发现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鹿取神社的巫女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神的侍者又能怎么样,在真正拥有神之血统的混血种面前,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玩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突然感觉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陌生到让她恐惧。 她声音颤抖:“稚女,你要去做什么?” 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他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和煦的微笑,但却让人感觉冷得刺骨:“葵姐,说实话,你和我哥还蛮配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社。 有栖川葵这才看到,在少年的手中,一直拎着一把绯红色的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11.梆子声 夜色深沉。 小镇的各处都爆发了短时间的战斗,但又快速沉寂下去。 无数的死侍涌向温泉旅馆,它们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它们。 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运气不是很好的文学一伙以外,就只有一根摆放在房间中央的试管。 那里边是绘梨衣的血样。 高浓度的血统对于死侍有致命的吸引力,但通常情况下死侍群都是受到纯血种控制的,所以很少会出现死侍群***袭击高级混血种的事件。 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不受控制了。 不过还好,旅馆中除了路明非以外,源稚生还安排了一些蛇歧八家的成员驻守,而在小镇的外围,蛇歧八家的成员已经形成了包围圈,正在不断向着旅馆所在的位置收缩,争取实现地毯式清洗。 这就是大势力处理事情的手段。 顾北站在半山腰向山下看去,目前的情况还算不错。 路明非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上次他和楚子航遭遇了那么多死侍,凭借外挂言灵爆种战斗到几乎昏死过去,而现在他已经可以有条不紊的借助地形利用各种手段对战死侍了。 不过死侍这玩意确实是挺难杀的,路明非费劲巴拉的也只是阻挡死侍冲进旅馆当中。 还好旅馆的墙壁只是看上去像是木头的,实际上是用了混凝土+钢板,如果真是木头的,那现在这功夫,死侍群估计已经把旅馆给拆了。 「好久不见了,顾君。」 耳边传来少年的问候,顾北摇了摇头:「好久不见了,源稚女。」 两人都停顿了一下。 他们都给了对方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 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相互通告的名字是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结果这一次,风间琉璃变成了源稚女,源稚生变成了顾北。 对于自己情报的泄露,顾北并不意外。 既然藏在蛇歧八家里的内鬼想杀了自己,那总不能给源稚女假情报,别说名字了,就连顾北的能力,源稚女估计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源稚女却不清楚自己的情报是怎么泄露的。 总不能是真·源稚生告诉顾北的吧。 「源稚女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你是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 顾北撇撇嘴:「这里毕竟是你们居住过的地方。」 顾北从老斋藤那里问出来的。 ……原来马脚露在这里了。 「不讲讲吗?你们之间的故事?」 「哥哥没有和你讲过吗?」 顾北耸了耸肩:「你应该比我清楚,就他那个别扭性子,有些事情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源稚女点点头:「确实,他从小就这样。」 「你不打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抱歉,哥哥没有告诉你的话,我也不想告诉你。」 「……在别扭这一点上,你们两兄弟还蛮像的。」 两人都提着刀,但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反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在寒暄。 风间琉璃轻轻依靠在树上,怀中那柄樱红色鞘的长刀尚未出鞘,顾北干脆就是连刀合鞘拄在地上,像一根拐棍一样。 看上去两人都没办法在一瞬间将刀拔出来,但他们彼此很清楚,这只是表象。 刀就是蛇的毒牙,无论两人在任何时候想要使用它,它都必然会出现在两人的手中。 这与异人和混血种无关。 对于顾北和源稚女这种级别来说,子弹很难造成致命伤,最有效的兵器就是锋利的冷兵器,能够切 断肌肉、骨骼和神经,彻底地「毁坏」敌人,就像把人偶的头拧下来四肢掰断,让它变成一堆没有意义的零件。 两人现在鹿取山的半山腰上,一上一下相对而立,戏服和浴衣被吹得猎猎作响,宛如一张华丽至极的浮世绘。 然后,画上的人活了。 没人能够看清两人的身影,也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听到「铛铛」两声,惊飞林中的鸟雀。 直到这时,两人氤氲在体内的杀意才爆发出来,两人的身体上,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 源稚女的长发素白如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两人碰面的时候才刚刚及腰,现在已经生长到了脚踝附近。 从外表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内部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就像在短瞬间畸化出利爪和龙翼的赤备首领神司。 莫托洛夫鸡尾酒。 这么多年来他吞服了无数的进化药,但从来都没有明显的药效反应,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吞服了大量的进化药却没有失控的实验体,此刻那些药物的药力集中在一起爆发,以暴力的方式推动他的进化。 活化之后的龙血正彻底摧毁他的身体,同时重建,他看起来变得那么苍白那么瘦弱,但又神完气足,像是一位随时可以上马出征的君王。 在他的对面,顾北的异变要更加彻底。 他的肌肉鼓胀起来,一块块隆起如同花岗岩石,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法阵在他身体表面展现出来,从头到脚流动性着蓝色的光晕。 暴起的肌肉是六库仙贼的功劳,手里的黑刀是拘灵遣将和神机百炼的共同作用,而身上的符文则是顾北最新的研究成果。 奇技合练术。 自从得到通天箓和神机百炼之后,顾北一直在研究一件事:如何将通天箓和神机百炼化为即时战斗力。 老实说,这两项奇技的作用很牛掰,上限很高,甚至说可以直接通神,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准备时间过长。 神机百炼需要炼制大量法器才能够起到战斗作用,而法器被毁之后还要维修甚至重新炼制,这种战斗方式没钱的玩不转,没时间的也玩不转。 通天箓倒是能够在战斗中起到作用,但是却需要了解各种符文法箓,学习制符绘符,没有深厚的底蕴的话,这个奇技基本白瞎。 所以顾北就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将这些东西转化为拿出手就能用的战斗力? 于是在参考了已经掌握的其他八奇技之后,奇技合练术出炉了。 这项异术以六库仙贼为核心,原理是将修炼者的肉身作为「器」,以神机百炼之法炼制,之后用双全手魔改肉体,将合适的符文和法阵刻画在各各器官上,并且让这些符文法阵暗合奇门布局。 顾北将修成之后的肉体称为「器身」。 除了拘灵遣将没用上以外,其余的奇技都各自发挥了作用。 器身的强大之处在于,一旦修炼者开始行炁,那么阵法就会自动勾连全身的法阵,符文也会开始运转,在各种符文和法阵的加持下,顾北就算不使用奇技,肉身也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威力。 看效果就知道了。 假定磕了药的神司能打2.5源,那么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源稚女就能打5源,原生状态下的顾北也能打5源,而在开了器身之后,打现在这个状态的源稚女就跟打孙子一样。 这原本是顾北准备给奥丁的惊喜,不过让源稚女当第一个试水的,也不算亏。 明明用了全力,却还是只能勉强招架,源稚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实力碾压,当初他听王将说顾北轻而易举砍死了神司还有些不以为意,觉得神司那种货色 就算是自己也能一刀砍死,但是现在的他面对的就是杀死神司的对手,却感受到了即便是在王将和哥哥身上都没有感受到的压力。 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冲击,他很清楚,刚才两下对刀自己就有些挺不住了,顾北完全可以顺势把刀锋送进他的心脏,但是却没有这么做。 是在手下留情吗? 因为自己是源稚生的弟弟? 源稚女突然回想起当年,如果当初哥哥也手下留情,那现在的故事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短短的零点几秒钟里,源稚女回想起源稚生曾经也像顾北这样用手中刺向自己,现在与曾经有着同样的无力感,不同的是曾经面对源稚生的时候是他自己没有选择反抗,而现在面对顾北的时候,他的反抗显得滑稽可笑,没有意义。 源稚女和神司不同,神司的眼界还是太过于狭隘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强者有多强,他知道本家的执行部里的少主被称为太阳,也见过如同月亮一般的源稚女,但是他有何曾触碰到太阳和月亮的境界。 他本以为世界上的最强就是那样,在十二支药剂彻底进入身体,他确认自己掌握了太阳和月亮的力量。 但他不知道,黑洞永远可以吞噬一切。 顾北就是那个黑洞。 顾北和源稚女之间的实际差距是绝对的,就像普通人面对混血种,无从挣扎。 源稚女现在也清楚,顾北的实力和所谓的混血种已经不在同一个阶层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够对抗顾北的话,那只有勐鬼众一直为之复活而努力的……神! 风声如期到来,带着新鲜的血味笼罩了他,冰冷的刀锋贯入他的胸口,一如当年。 足以抵抗狙击枪的鳞片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一般被一击突破,所有的力量都随着血液流失退却。 多么熟悉的感觉。 无力,无助。 就像是飞鸟被猎人的箭洞穿,再怎么努力振翅,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 就像当年在地下室里,他满怀欣喜的冲向仰慕的少年,然后迎接了名为源稚女的终结。 其实顾北说的不对,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源稚女了,其实很多年之前名为源稚女的少年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恶鬼为了复仇,披上了源稚女的皮囊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可现在他还没有复仇就又要死了。 龙血的味道在弥漫,原本安静的树林顿时活跃起来,无数的死侍围绕过来,他们是被源稚女的血液吸引过来的。 源稚女的血统很高,比源稚生还要高,比绘梨衣也高很多,这并非是天生的,而是长年累月服用进化药物,并且任由血统暴走的结果。 不过死侍们只是围在周边,并没有冲上来。 就算是没有脑子的死侍也能够感受到那股锋锐的杀意,只是气势落在身上也如同刀锋划过,让人不寒而栗。 死侍群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却又不愿离开,只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源稚女低垂着头。 不甘心…… 明明还没有复仇…… 不甘心…… 还没有杀死王将…… 不甘心…… 还没有让哥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不甘心…… 不甘心! 低垂着头的源稚女像是从大梦中惊醒,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底似乎有金色曼陀罗般的花纹转动。 他缓缓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的顾北,狂风吹开他的衣襟,露出肋骨分明的胸膛。 「你觉得自己是正义吗?」 顾北还 是手下留情了,他没有直接切开这条半龙的心脏,而是顺着肺叶的边缘刺了进去。 源稚女顶着刀锋向前迈步,刺入胸膛的刀透体而出,而他却恍然未觉一般,一边向前一边张开双手,像是磨牙吮血的恶鬼。 他的疯狂刺激了体内的药力,进一步激化了血统,现在的源稚女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他是能够徒手搏杀神的异种! 他轻轻吟唱起来,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 通常龙文被吟唱的时候,都仿佛巨钟被敲响,声音在整个领域中反复回荡,但当源稚生开启他的言灵时却像唱起一首催眠的短歌,透明的领域边界迅速地扩张,顾北首当其冲被包裹在里面。 顾北没有从风间琉璃的言灵中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杀机,对方似乎只是在对他唱一首空灵的歌。 他竟然听得入神了,直到灵性被触碰他才勐然惊醒。 居然是干涉精神的言灵吗? 真是学不乖啊…… 不过话说这一类的言灵还挺少见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顾北说不定还要以身试法一下,感受一下其中的神奇之处。 但很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庞大的精神力如同海洋一般裹挟着源稚女的精神力,然后如同一个大浪直接拍进了源稚女的灵魂深处。 沙滩上的石头被浪拍一下都有碎裂的可能,更不用说是脆弱的灵魂了。 尽管顾北收着劲,但源稚女还是脑袋一歪,没了生息。 这一下给顾北吓了一跳。 我焯!不会死了吧? 源稚生不会找我拼命吧? 也不对,这家伙在源稚生那里已经死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也是源稚生和绘梨衣的血亲,不能就这么没了,顾北赶紧给他检查一下。 还行,没死,只是灵魂上有点裂痕,养养就好了。 不过把这货丢在这不是个办法,毕竟周围这群死侍都盯着呢。 顾北拉着源稚女的腰带,像是提麻袋一样拎在手里,慢悠悠下山去了。 话说,精英怪也干掉了,boss是不是该出场了? 顾北正琢磨呢,突然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 像是梆子声。 312.王将 轻轻的梆子声在树林中回荡,像是毛里求斯或者新几内亚的土人演奏的原始音乐。 其实顾北对于毛里求斯和新几内亚的土着音乐根本没有研究,他的意思是这梆子声和那种音乐一样很难听很原始,不论它是巴巴托斯还是摩拉克斯。 可就是这么难听这么原始的声音,却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在它响起的一瞬间,周围的死侍全部停止了躁动,安静下来。 顾北一瞬间就意识到,这梆子声有古怪。 他回想起了那场梦境中在黑天鹅港里得到的信息,赫尔左格可以借由梆子声,控制那些被做过脑桥中断手术的孩子。 看来同样的方法也可以用来控制死侍。 顾北随手一巴掌抽在源稚女的脑门上,把听到梆子声渐渐苏醒过来的源稚女再次抽晕过去,顺便从他的衣服上扯下两块布条塞进他的耳朵眼里。 果然,听不到梆子声的源稚女又再次安静下来。 最高端的技术往往要用最简单的破解方式。 你用声波结合脑桥中断手术控制别人,那我直接让他听不见不就得了。 看来源稚女也被做过脑桥中断手术。 对于这件事,顾北其实早有预料。 自从知道幕后之人可能是赫尔左格和邦达列夫的时候,顾北就对源稚生和绘梨衣做了一个更为细致的检查,果不其然,他在两人的大脑位置都找到了手术痕迹,也想到了被中断的脑桥。 其实一开始顾北也没检查出什么东西来。 这玩意严格来说算不上一种伤病或者缺陷,脑桥被中断以后,分割开的两个半脑虽然日常工作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在发育程度上确实从一个整体变成了两个整体,并且都具备完整的功能。 所以如果不是刻意检查脑桥的话,顾北就算用双全手大致检查一遍,也只能做出一切正常的判断。 但是知道是脑桥的问题之后,这个痕迹就很明显了,顾北也着手帮两人重新连接脑桥。 但这毕竟是一个细活,需要将两个发育完整的半脑的内部体系打破之后联通在一起,就像是将两个已经装修好的水池中间的隔断拆除,一个不注意就有生命危险,所以顾北忙活到现在也没能彻底将两人治好。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顾北这次就没打算带他们一起来刷怪。 万一他们要是被控制了,虽然顾北不至于打不过,但要活捉这两位也够顾北喝一壶的。 在上山之前,顾北还特意叮嘱源稚生,让他带着绘梨衣离远点,越远做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看来顾北的准备是对的。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死侍的包围圈让开一条路,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果然,像你这么多疑的人,大概是不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源稚女自己来处理的。」 顾北一手提着源稚女,另一只手拎着刀:「不过,像你这么谨慎的男人,居然会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没想到的。」 「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男人穿着笔挺的军礼服,腰间系着宽阔的皮带,领口里系着华美的紫色领巾,跟顾北在梦境中看到的的赫尔左格博士一模一样,与其说他看起来像个赤联军官,不如说像一位从画像中走出的普鲁士贵族。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邦达列夫少校?赫尔左格博士?」 「邦达列夫?」男人摇了摇头,「你是说那个明明掌握着登神的钥匙,却偏偏要和一群小家伙玩过家家的老头子吗?」 「听起来你们好像闹矛盾了。」 「这是一个秘密,孩子,你叫我 王将就好,赫尔左格已经是被丢弃在历史里的名字了。」 王将,日本将棋中的棋子,日本将棋是一种类似于象棋的棋类游戏,在将棋中,王将和玉将等同于象棋中的将和帅。 顾北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赫尔左格突然来了雅兴要和他谈论将棋,在源稚生的默许下,顾北从失吹樱和乌鸦那里得到了很多情报。 其中有关勐鬼众的情报中指出,勐鬼众的内部等级安排是按照将棋来排序的,其中最高的就是王将。 也就是说,眼前这家伙就是勐鬼众的老大。 如果说赫尔左格对应王将的话,那邦达列夫就应该对应玉将,换算到勐鬼众和蛇歧八家的身份上,玉将应该是指大家长的位置。 「橘政宗是邦达列夫?」虽然是问句,但是顾北的语气却非常肯定。 王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顾北摊了摊手,随便扯道:「克格勃的机密档桉里还有关于黑天鹅计划的一些记录,当时的大火基本烧掉了一切,但是事后特工们却发现废墟里没有赫尔左格博士的遗骸,并在报告中提到有一位身处黑天鹅的少校也失踪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王将点了点头,并没有要否认身份的意思,而是追根究底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这更是没谱的是,顾北总不能说是从绘梨衣和上杉越的身份上反推出来的吧,只能摇摇头避开这个问题:「莫托洛夫鸡尾酒是你研究出来的吧?」 王将没有否认,澹然点了点头:「我将研究资料交给了勐鬼众的研究人员,老实说我本来并没有指望他们有什么研究成果,但他们给了我一个惊喜。」 顾北鼻子耸动,没有嗅到说谎的味道。 「那绘梨衣呢?她的血统暴走和你有没有关系?」 「橘政宗的女儿吗?她是蛇歧八家的人,她的事情你应该去问蛇歧八家吧。」 「你的意思是绘梨衣身上的问题是橘政宗做的?」 「谁知道呢。」王将语气玩味,但是顾北却没有嗅到任何说谎的味道。 只不过……哪里不太对劲。 从山下的书店里开始,顾北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理不顺,明明各个环节都符合逻辑,但是术士的灵觉总是感觉别扭。 到底是哪里…… 顾北有些抓不住头绪,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思维的怪圈中,王将与橘政宗,赫尔左格与邦达列夫一直在圈里打转。 「不过说到橘政宗的女儿,那真是个特殊的女孩。」 王将的话打断了顾北的思路,他看向王将:「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吗,每十万个被龙血侵蚀的人类当中只有一个可以幸存下来,我就是那少有的十万分之一,那个女孩也是。」 「那又怎么样?」 王将摇着头:「这并非是幸运,因为这种幸运同样出现在她的兄弟的身上。」 王将指了指顾北手中的源稚女:「幸运只是形容偶然的说法,当龙血的毒碰上他们的血统之后,活下来就是一种必然。」 顾北明悟过来,不是源氏兄弟和绘梨衣有幸运光环,而是他们的血统特殊。 这是来自于上杉越的,整个蛇歧八家最后的皇血,拥有抵抗龙血侵蚀的能力!? 「所以你的进化药是专门为他们研究的?」 「不不不,你不明白,任何进化药的药力都是有限的,最终只能制造出死侍来,这不是因为药物的成分还不完善,而是因为进化药已经超出了基因学 的范畴。」 「真正的进化药是一种炼金药物,核心成分是古龙之血,尤其是神的胎血,只要获得那胎血,那么无论是谁都有机会造出完美的进化药,那么这种进化药将会被用在什么人身上呢?」 「那个人必须能够耐受龙血的毒性。」王将发出轻微的笑声。 顾北的声音越来越澹,甚至有些空灵:「所以你和橘政宗把目标放在了源稚生源稚女和绘梨衣身上,你认为他们会进化成完美的龙类?」 「我一直认为只有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最保险的办法,本来想在稚女身上也试试,不过这小子太难控制了,女孩子一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毒蛇的心啊!」 「纯血龙类能活多久?几百年,几千年?还是茧化可以无限重复,生命近乎无限长?」 「寿命突破千年应该不是问题。对于龙王来说,茧化次数可能是无限的,也可能受到细胞分裂次数的限制,我还没有机会知道。」 「这么说来如果你进化为龙,可以在王座上坐至少一千年?」 「前提是没有人把我从王座上撵下去。」 「牺牲那么多人命,只为在王座上坐上一千年,并且随时准备着被新的王杀死,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呢?」 「代价确实很大,可如果我不在食物链中往上爬,我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血腥是高贵,是美,是物种演化的力量!只有血腥的王是真正活过的,他的臣民都是食物。」 「王在万众欢呼中登上宝座,膜拜他的却都是食物,这种说法听起来真滑稽。」顾北咂咂嘴说道,「你的国家听起来就像是一张餐桌,只有你独自用餐。」 「王本来就是孤独的啊,王跟被王统治的东西,是不同的族类。」 「我想你一定没有过孩子。」 「没有生育后代的动力,如果生下的是不合格的后代,简直是我的耻辱。」 「真是有趣的理论……」 可这根本就并非人类的逻辑。 这是龙的逻辑,在龙族铁与血的文明中,唯有权与力永恒,没有给亲情和爱留下任何余地。 在龙的世界里,个体的存在价值就是它拥有的力量,弱者活该被吞噬,强者坐在孤单的、摇摇欲坠的王座上,等待着新的王起来推翻自己、吞噬自己。 龙族的强大,就是用这种究极的进化方式来保证的。 为了进化一切都可以被送上祭坛,包括那些在人类文明中被捧得很高、被诗人无数次赞美的东西善良、慈悲、谦卑、节制、贞洁,乃至于一切的爱。 进化的祭坛中熊熊燃烧,燃烧着那些羁绊着人类的感情。 「感情对你来说是一种多余。」 「不,任何强大都不应该被感情所束缚!」 顾北失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强大……毕竟我也有深爱的人,而且她也爱着我。」 顾北抽出源稚女戏服上的腰带,旁若无人地把他绑在自己的背上,用腰带一圈一圈固定好。 「我突然有个问题。」 顾北提着刀站起身来,黑色的刀锋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森森鬼气。 原本来拘灵遣将中的服灵之法,目的是为了让使用者可以用极快的速度在短时间内增强自己的实力,但后遗症也很明显,就是容易导致身体内的各种元炁驳杂不清。 在经过顾北的改良之后,将这项技术用在了武器上,并且用神机百炼炼化在了这把由无数灵魂凝聚而成的鬼刀上。 被这把鬼刀斩杀的人,连灵魂也会被刀彻底吸收,鬼刀也会在不断的吸收中成长壮大。 王将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鬼刀: 「你想问什么?」 顾北粲然一笑:「也没什么,只是听你说强者都不应该拥有感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没有感情的你,会感觉到恐惧吗?」 顾北悍然冲锋,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向王将,他没有用八门搬运术瞬移,实际上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无论是冲锋还是瞬移的速度都是差不多的,瞬移唯一的优势就是不可预测,但代价就是威力要小一点。 他抛弃了用八门搬运术瞬移的灵活战法,转而选择用最朴实无华的冲锋来积蓄力量。 周围的死侍在一瞬间动了起来,他们皆是王驾前的护卫,任何想要伤害王将的都要踏过他们的尸体。 顾北的冲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挡住,死侍坚硬的鳞片根本阻拦不了锋利的鬼刀,每一次挥刀都会有一道亡魂被鬼刀吸收,鬼刀上的鬼气也越来越阴森。 梆子声响了起来,大批大批的死侍潮水般涌了上来,王将隐匿在死侍的海洋当中,虽然肉眼看不到,但顾北早就锁定了王将的位置,一刀一个死侍,砍瓜切菜一般冲向王将,简直是梦回当年从南天门一路砍到蓬来东路的日子。 顾北缓缓挥刀,荡开林中的雾和露,浓郁的龙血从死侍的身体中泼洒而出,渗入地面中。 周围的树与花草好像吃了金坷垃一样飞快生长,不一会就结出了樱红色的花骨朵。 鬼刀噼开死侍构成的人墙,露出了被护在中间的王将,顾北一刀落下,飞舞的鬼气包裹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惧直直从面具中间切了下去。 一刀两半,血水横流。 面具落下,是一张瞪大双眼写满恐惧的脸。 那张脸看上去极陌生的脸,不是赫尔左格,也不是邦达列夫。 整容了吗? 虽然杀死了王将,但顾北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郁了。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 正当顾北想不通的时候,熟悉的梆子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次声音发出的地方并不在他的身边。 那是……镇子上的广播!? 313.柳淼淼看到 鹿取镇虽然是个老村子,但基础的设施都是有的,比如广播。 当「当当」的梆子声在镇上的广播里响起来的时候,顾北心里还在庆幸,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提前让源稚生带着绘梨衣远离小镇…… 等会! 路明非是不是还在镇上呢? 雾草! 顾北立马踩着八门搬运术回到镇上。 他不清楚路明非有没有做过脑桥中断手术,但他知道小魔鬼路鸣泽是铁定做过的,现在这两位一心同体,很难说路明非会不会被路鸣泽所影响。 另外一边的山头,酒德麻衣和樱浑身浴血,连黑色的紧身衣都被死侍的血浸染成了黑红色。 远方传来「当当」的梆子声,原本还前仆后继的死侍群突然一顿,然后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 酒德麻衣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老实说,就算是这么一群猪,光砍也要砍到腰酸背痛了,更别说是这么一群死侍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她真的就要动用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的能力了。 酒德麻衣的不远处,樱也累的不成样子,但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朝着酒德麻衣丢出两把飞刀。 「还来!?」 酒德麻衣轻而易举磕飞两枚飞刀,然后转身藏进阴影中,开冥照迅速熘了。 樱站在原地戒备了一会,阴流没有再感知到其余人的气息,这才放松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去找源稚生汇合去了。 宫本绫子的温泉旅馆是蛇歧八家在鹿取镇地安全屋,不过现在看来这里应该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了,整个小镇的所有死侍都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不过还好,鹿取镇地人口本来就不多,蛇歧八家骗走了绝大多数,剩下的小部分人家里也都安排了蛇歧八家的成员驻守。 温泉旅馆里的陈雯雯等人因为既没有地方去,也不太好让他们掺和混血种的事情,所以宫本绫子在晚饭里下了药,然后把文学社旅行团的众人搬到地下藏起来了。 不过在这些人中间,有两个人是例外。 第一个就是路明非,这货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血统是真没的说,高到离谱,再加上练炁修为也不低,所以那下了药的饭菜在他嘴里跟多加了两粒鸡精一样,除了味不对以外根本没啥区别。 另外一个就是柳淼淼。 温泉旅馆地下,柳淼淼从某个房间中睁开眼睛,然后熟门熟路地找到地上的电梯。 她其实根本没有睡着,饭菜里的药最多就是让陈雯雯赵孟华这种普通人陷入沉睡,但是柳淼淼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外人眼里的钢琴小才女,实际上是一个不安定的性子,只不过一直碍于严厉的父母,才不得已收起活泼的性子,装出一副娴静的样子来。 不过装的就是装的,人的天性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柳淼淼经常会做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比如…… 偷偷泡夜店。 不是说泡夜店就一定不是好人,不过那种地方确实坏人比较多,再加上柳淼淼这种姿色,好歹也是仕兰中学的校花之一,仅次于陈雯雯和苏晓樯。 然后她就被人盯上了。 说起来也巧,那段时间刚好赶上顾北离开,因为大魔王不在,原本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城市渣滓又开始冒头。 还好,路明非那段时间为了锻炼自己,也接过了顾北的担子,担任了城市义警的职位。 之后的事情也就非常简单了,柳淼淼被人堵在死胡同里,然后被路过的两个蒙面超人给救了下来。 当然,事情本该到这里结束 的,谁知道柳淼淼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蒙面人中的其中一位——苏晓樯。 苏晓樯也是倒霉,原本是想着陪路明非一起打击犯罪,过一把英雄的瘾,谁知道会因为一条手环暴露了身份? 于是苏晓樯是超凡者的事情就暴露了。 再之后就是苏晓樯摇人给柳淼淼洗去记忆,结果发现这货的天赋还不错。 在修行上的天赋已经是中上资质了。 而且柳淼淼是绝对纯血人类,一点混都没有的那种。 再加上柳淼淼自己也有点不安分的意思。 于是哪都通就把柳淼淼吸纳了。 不过这件事路明非不知道。 毕竟柳淼淼还要瞒着自己的家人,所以她算是秘密加入哪都通,平时的身份和异人的身份是完全隔离开的,就算是执行任务也要带着面具。 有点类似于火影里的暗部。 顾北猜的没错,文学社这次的团建就是由苏晓樯一手推动的,原因是花董事长要对苏家动手了,路明非在国内难免会对苏晓樯产生影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还不对!那也不是狂潮,那也不是白色的,那是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天地间再无一丝的光! 好像是一柄巨斧把他的大脑噼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接下来是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画面带着他在一条幽深的地道中爬行,他的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可他又觉得自己爬得飞快。 他以为爬到地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这错误记忆的真相了,可他爬进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中,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人声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 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摇晃…… 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会被这个茧壳活活地闷死。 他伸手出去希望有人能扶他一把,可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并不知道周围已经没有再可以站着的生物了,所有的生命都被他亲手撕碎送进了地狱。 他的眼里流下血一般鲜红的泪水来,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咬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古钟报时,这些本该平常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完全地压制了他的思想。 「路明非!」 女孩的声音短暂地刺破了闷闷的梆子声,让他的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的眼前一片血红,那是眼球充血的症状。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柳淼淼? 她怎么在这? 不,不行了,没法思考。 黑暗和火焰又再次涌上来将他淹没,他的眼前开始迷离,什么都看不清楚。 幻觉再次包围上来,在他眼里世界在熊熊燃烧,四面八方无处不是火焰,周围的建筑在火焰中发出呻吟,支架在墙壁弯曲。 这种事曾经发生在某个人的身上……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谁在燃烧的走廊中奔跑?四面八方都是黑烟,他们需要清新的空气,可吸进肺里的都是火焰,他们就要死了…… 他控制着身体后退,但现实中他却在不断向前,鳞片开始爬上他的身体。 有男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哥哥,再坚持一下,救你的人马上就来了。」 谁?是谁? 说话的人是谁? 救我的人又是谁? 路明非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没有底的沼泽,越陷越深。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又是谁?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丫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少年的喝骂对于路明非而言像是一句咒言一声清唱,脑海中的混沌和破碎的画面被它震开,眼前只剩下黄色的花海,女孩站在白色的天光下,向他伸出手来。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的尽头。」她说。 女孩不是苏晓樯,也不是陈雯雯。 是个路明非不认识的女孩。 是他没见过的女孩。 这又是谁的记忆吗?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我是…… 我是路明非! 路明非骤然恢复了体力,不知何处生出的愤怒,他变得凶暴如狂龙。 他用力伸出手,那已经不再是一只人类的手了,细长的指甲和坚硬的鳞。 这是属于龙的爪子。 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本能向前挥出爪子。 那种怪异 的梆子声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不时有一两个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男孩和女孩拉着手在冰原上逃亡,黑色的鸦群在天空中追逐,天空里降下致命的飞火,火焰把冰雪炸上天空,云层底部被照得通红,男孩捧着冰雪盖在女孩的脸上,她死了,鲜血从冰雪下面缓缓地渗了上来。 还有各种没来由的情绪,没来由的愤怒、没来由的不甘、没来由的想要怒吼:「凡人!」 「凡你妈了个头啊!」 一只手挡在柳淼淼面前,拦下了那条只要轻轻挥动就能把女孩撕成布条的爪子,紧着这柳淼淼就看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震撼的一幕。 少年手中的刀片片碎开,碎片飘在空中,化成了无边无际的亡魂之海,黑压压一片,把成群成群的死侍压在下面。 上面是亡魂之海,下面是死侍之海,两边海洋彼此撕扯着,蚕食着对方。 亡魂之主和怪物少年,柳淼淼自然是认识他们的,仕兰中学的两个传说,顾北和路明非。 两人站在两片汪洋中间。 顾北全身上下的符文闪烁着蓝色的光,有蓝色的炁在其中流动,如同天神下凡。 路明非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全身接近一半的皮肤上都生出了紧密的鳞片,一对金色童孔将周围照的明亮如白昼。 顾北一只手挡住路明非的龙爪,然后另一只手扣在了路明非的脸上。 「给我……醒一醒!」 「轰! ! 」 烟尘四起。 怪物路明非被顾北摁着脸,后脑勺结结实实砸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直接给青石板砸了个粉碎,巨大的震动宛如地震了一般,柳淼淼甚至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晃动了一下。 不远处的斋藤书屋,斋藤老爷子迷迷湖湖睁开眼睛,感受到房屋有一些晃动。 「居然真的地震了……今天来的那位客人该不会是鹿灵显灵了吧?」 说完,老爷子翻了个身,又迷迷湖湖睡了过去。 315.推论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你这种……」 源稚女躺在榻榻米上,想了一会才说出了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词:「……怪物。」 是的,怪物。 没人能比源稚女更清楚顾北是什么样的怪物。 源稚女有多强? 他的血统比源稚生还要高,可能比绘梨衣要低一些,但也不会低太多。 再加上常年服用进化药,导致他的实力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极限。 就源稚女自己的估算来看,即便是蛇歧八家和勐鬼众一直在追求的神,他也能杀掉对方。 这不是吹牛批,实际上在原着中,他确实搏杀掉了白王圣骸,战斗力离谱到飞起。 而在源稚女的认知当中,顾北的战斗力还停留在能够和磕了药的神司打得有来有回,而他自己的常态下就能暴打磕了药的神司。 所以这一架是妥妥的。 然后他就被顾北两刀穿胸了。 自从出道以来,源稚女经历的战斗都是碾压式的胜利,即便是面对杀不死的王将,他也是一刀一个。 王将对于源稚女来说,唯一的麻烦就是杀不死。 但这不妨碍他拿王将杀着玩。 不过这一次的战斗结果,确实出乎了源稚女的意料之外。 同样是碾压,不过这次是他被顾北碾压了。 源稚女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你这实力你跟磕了药的神司打的有来有回? 你怕不是演我呢? 还有! 王将那个鳖孙不是说你是个医生吗? 绘梨衣是你丫治好的没错吧? 你一个医生实力这么强,你让我们这些专业干架的怎么想? 想到这里,源稚女看向顾北的眼神就格外复杂。 不过顾北懒得去猜他想什么,大刺刺坐在源稚女对面,顺手把他的衣服丢过去。 源稚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扒了个精光,胸口的伤……欸?我伤口呢?我辣么大一个血洞哪去了? 「别费劲了,我给你治好了。」 源稚女愣了愣,然后看向顾北:你丫还真是个医生啊! 没有理会源稚女的震惊,顾北开口:「聊聊吧,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 面容素净的少年一下子就收起脸上的表情,巧笑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错,顾北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刚才面前的少年确实不一样了。 别人顶多感受到身体和气质上的变化,但是就顾北而言,他能够清晰感受到灵魂波动和意识波长。 刚才他从面前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和老唐诺顿同样的感觉。 住在同一个身体中的两个灵魂。 好像也不对。 相比于老唐和诺顿,源稚女体内的两个灵魂太过于相似,而且联系更加紧密。 如果将诺顿和老唐比做树干和枝条的关系的话,那么源稚女和风间琉璃,更趋近于一张纸的正反面。 前者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在被顾北分离之前是从属关系;而后者从根源上讲是相同的。 这并非是两个灵魂,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双重人格。 「你现在是风间琉璃?」 「我一直都是风间琉璃。」 两人对视一眼,顾北点点头:「行吧,问你怎么也应该比问那个小孩好多了。」 风间琉璃敏锐察觉到了顾北的说辞。 小男孩……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过他没有问,作为俘虏的他没有提问 的资格。 「第一个问题,王将是什么东西?」 这是顾北最关心的问题。 昨天夜里,他在让路明非安静下来之后,就跑去镇子的中心关掉了广播,之后那群死侍就好像是被训练过一样,一股脑的散掉了。 这让顾北对于王将的存在产生了困惑。 他明明亲手杀死了王将,结果这货却好像完全没事一样接着搞事情,这让顾北不得不怀疑王将其实还没死。 产生怀疑的顾北立刻跑回鹿取山上看了看,果不其然,被他杀死的那具尸体消失不见了。 所以顾北产生了疑问。 王将是什么东西? 是死而复生? 顾北对于这个猜测并不确信,因为即便是纯血也并不全都可以重生,就算是可以茧化重生的龙王,也需要提前准备好卵。 但是王将的存在却好像可以随意复活一样。 于是顾北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自己杀死的不是真的王将。 但有关这一点,也存在疑点。 如果不是真的王将,为什么能够用梆子控制死侍? 有关梆子声地本质,顾北之前曾经找心理课的富山雅史教授交流过,富山雅史也给出了他的回答。 中美洲印第安人的一种特殊的梆子声,那是印第安人部落流传的技术。 被支配者的大脑往往被迫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过手脚,制造出双重人格,一半是正义、高尚和道德的人格;另一边储存着暴戾、自我和兽性的人格。 切换人格的信号就是一种特殊的梆子声。 如果梆子声是关键的话,那使用梆子的替身应该和其他的死侍一样受到梆子的指挥才对。 但实际上,替身的存在并没有被梆子影响。 那替身是怎么控制的? 这一切都没有答桉,所以顾北只能找上现阶段和王将最熟悉的源稚女,或者说风间琉璃,来获取答桉。 「王将不是什么东西,他是勐鬼众的实际***,实力很强,而且根本杀不死。」 「你杀过他很多次?」 「嗯。」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杀的只是替身?」 风间琉璃点了点头:「我当然想过,他用那种诡异的梆子声控制我,未必就不能控制别人当他的替身,所以我最开始的时候会把我见过的每个王将都杀死,我相信替身总有一天会用完的,可是……呵呵。」 说到这里,他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顾北接过话头:「可是你直到现在已经杀死过他的无数替身,却依旧没有找到他的本体。」 「看来你已经亲身体会回过这种感觉了。」 顾北摇了摇头:「下出去的鱼饵只钓上来一个摇摇车,不仅没有收获,还暴露了我的实力,这波算是亏了。」 听到这里,源稚女又忍不住吐槽:「怪物。」 顾北耸耸肩:「第二个问题,绘梨衣的血统有没有王将在背后做手脚?」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王将做的事很少告诉我,我只是从他那里接任务然后动手,所谓的勐鬼众龙王只不过是一个打手。」风间琉璃嗤笑一声,「就像我那个没有脑子,只会坚守正义,按照蛇歧八家的安排做事的哥哥一样。」 顾北嘴角抽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风间琉璃在说什么,实际上刚才在风间琉璃昏迷的时候,顾北已经从源稚生口中听过这个故事了。 斩鬼人为了心中的正义,毅然决然斩杀了变成鬼的弟弟。 老实说,就这剧情安排,源稚生怎么看都是主角命 四维路路口一个较隐蔽的角落, 屿漾双手放在裤腿荷包里,右手手腕上还框着她才得来的礼盒。小出站在他身后双手也兜在外套荷包里。两人俱目视街口观察着。 「他们会找***嘛呢。」小出稍倾身,在他耳旁问。 「这么热闹个地儿,危险到不至于。」他沉着。气质上,着实他更像王。事实也如此咩,如今就是屿漾「垂帘听政」,只不过出出这个「儿皇帝」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有他在,小出心安一截,问是问,可心里一点也不慌,加上才白得了那大个礼包,心里高兴着呢。脚还一踮一踮的,继续东张西望。 「兹呜」好低重轰鸣的引擎声,几辆超级炫酷的超跑停稳在路口。 仔细一看,冯云就坐在中间一辆里! 出出一手都拿出来抓着屿漾右肩头了,小声又幸运地「得亏咱们先站这儿看着了!这要这阵势我遇上……他们这是要干嘛!」没错儿,吓着小出了。出出「普通惯了」,忽然遭遇这样的「奢耀」,不习惯。再说了,她是在「车」上栽过大跟头的,对车现在也不感冒了…… 屿漾也没回头,「你打电话问问他什么事。」 「哦,」小出赶紧地掏出手机,好听话的。 「喂,小出,」那头冯云明显笑意冉冉,小出迎头就问「你找***嘛!」 冯云好声好气说了些。 小出把电话掩着,头凑到屿漾跟前,报告一样,「他说找我巡店。」 屿漾这时候回头,淡淡瞧她,「那你就说不要这阵仗呗,叫他们换车来就行了,一两个跟着就成,没必要这多人。」 「嗯嗯。」小出边点头边松了掩着的手就对那头说,「巡店就巡店,我不要这阵仗,你们赶快换车!一两个跟着就成,要这么多人干嘛……」鹦鹉学舌一般。 「你在附近?」眼见冯云四处看了, 小出个鬼,还弯腰,躲屿漾身后,「快换车!换车我就出来!」 「好好好,马上换!」耀眼的超跑车队立即开走,「兹呜」远离。小出笑得跟朵灿烂的小花,直拍屿漾肩头,「幸亏有你,咱要不先来,算得把我窘死……」 屿漾目视前方,小出是没见,那唇轻轻弯的弧度是笑意吧……或许,是一切在掌控中,这一切,肯定是设计好了的。 昨儿,冯云问他,「明天领着她去巡店,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屿漾想了想,「她是不是出过车祸?」 一旁友林答,「对对,出过,撞上的还是老侯爷的车。那会儿还好些人相中一款车要送她,最后,车青棠收了。不过听说自打那次车祸,小出就不开车了,青棠提过一嘴儿,说是怕开。」 屿漾一直垂眸听着,最后说,「那就明儿这么办……」于是有了今儿这一遭。无非,屿漾也是想不浪费任何一个机会更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哎,这世上呀,什么都是「双刃」,你看似更宏观地操纵着一切,把她吃得死死的,可世事难料,看看,不照样「小插曲意外频出」!你以为你一步一步捏住了她,实际上,无形中,她何尝又不是步步在「捏住你」!你此刻微弯的唇,有计谋得逞的欢心,难道就不细细想想,这份愉悦里,难道就没因着小出此刻「依赖着你而欣喜」的「不由自主的快乐」? 所以说,鹿最终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呢。 316.我就是要带她走 源氏两兄弟的交流具体如何暂且不论,顾北先是带着绘梨衣晃悠了一圈,然后掉头去探望了一下路明非。 小路现在一切都好,就是脑瓜仁有点疼。 在病房照顾他的是柳淼淼。 「所以说,老大你动手的时候就不能轻点?医生说我颅骨都裂了啊喂!老大你手劲再大一点兄弟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路明非头上缠着两圈绷带,像是一个大头娃娃,正一脸不满地冲着顾北抱怨。 顾北摸着后脑勺:「哈哈哈,打上头了嘛,就……一下子没收住。」 显然,这逼压根没打算解释。 路明非气呼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问道:「老大你怎么来日本了?」 「我来给绘梨衣过生日。」 顾北揉了揉身边的小脑袋,绘梨衣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呆萌。 被自家女朋友丢到日本的路明非:「……」 我就多余这一问。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然后果断放弃跟顾北交流,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柳淼淼身上:「大姐,你怎么也成异人了?」 「叫谁大姐呢?」 柳淼淼一巴掌拍在路明非后脑勺上,给路明非疼得呲牙咧嘴的。 作为异人的柳淼淼和平时的柳淼淼根本就是两个人,平时的柳淼淼依旧是那个文文静静的样子,可是作为异人的时候,原本被压制的性格得到释放,长久的压抑让释放之后的性格变得更加暴躁,举止之间大不相同。 不过还好,平时的模样对于柳淼淼来说只是一种伪装而非本性,所以她没有像源稚女那样发展成双重人格的趋势。 柳淼淼看了一眼顾北和绘梨衣,给在场的人解释了一遍自己成为异人的前因后果。 当然,主要是说给顾北和路明非听的。 绘梨衣压根不知道异人是啥,她现在连勐鬼众和蛇歧八家有啥区别还没分清楚呢。 好吧,说实话,顾北也分不清。 从事实出发,顾北对于自己的猜测也不是非常确信,尤其是勐鬼众王将=蛇歧八家大家长这种离大谱的猜测。 但如果细细思考,这个猜测却在各种方面都符合逻辑。 首先,拿绘梨衣做实验的人一定在蛇歧八家有一定的地位,能够接触到绘梨衣的实验安排。 其次,这个人要拥有调动勐鬼众的权利,而且还能够调动源稚女这种级别的战斗力。 最后,这个人要和源稚生源稚女绘梨衣的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关系,因为这三个人全都被做过脑桥中断手术手术。 于是合乎情理的猜测就那么几个。 第一,邦达列夫和赫尔左格合作,分别伪装成王将和橘政宗。 第二,王将在蛇歧八家安插了卧底,并且这个卧底的等级不低于家主,不然接触不到绘梨衣的实验。 第三,蛇歧八家在勐鬼众安插卧底,并且这个卧底就是王将,因为只有王将能指挥源稚女。 第四,也是最不可能却最合理的猜测。 邦达列夫=赫尔左格=王将=橘政宗。 虽然听起来确实离谱,但仔细想想,蛇歧八家大家长或者勐鬼众王将是敌方卧底的猜测更加离谱。 相对来说第一个猜测倒是很有可能,但顾北并不觉得这两个家伙能够摒弃前嫌,精诚合作。 邦达列夫是什么人? 被称作「雄狐」的男人,生性狡诈多疑的克格勃特工,黑天鹅港事件的最后赢家。 赫尔左格是什么人? 心黑手狠的邪恶科学家,一手经营起黑天鹅港的大老,并且是天鹅 之死计划的主谋。 关键是赫尔左格还被邦达列夫背刺过! 在这种关系下,这俩人能合作才有鬼了。 这么想的话,也就只有第四种可能性了。 但问题在于,这只是猜测,顾北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即便现在源稚生也对橘政宗起了疑心,顾北也不能随便动手。 在不能确定事实之前,橘政宗就一直都是源稚生的老爹,顾北总不能让源稚生因为自己的猜测就把养了自己十年的老爹噶了。 这事换顾北身上,要是有人和他说他的义父鹿天铭是奥丁杀了楚天骄以后假扮的,那顾北可能会起疑心,但一定会在确实事实之前,先把告密的人搞死。 这才是正常逻辑。 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证据? 这次的钓鱼执法只钓上来了一条假鱼,下次再想故技重施怕是没啥效果啊。 想到这里,顾北有些头疼,看了看绘梨衣,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钓鱼执法……似乎也不是不行。 绘梨衣眨了眨眼,她刚才好像看到顾北的眼睛亮了一下。 「柳淼淼,」顾北问道,「陈雯雯他们怎么样了?」 柳淼淼回答道:「今天早上蛇歧八家的人就已经清理好了城市,在那之后绫子老板娘安排人给他们注射了药物,已经陆续醒过来了。」 顾北点了点头:「你们原本预订的回国时间是什么时候?」 柳淼淼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是今天傍晚六点钟的航班,还有……」 「九个小时。」 顾北眼珠一转,乐呵呵地坐到床边,抱住路明非的肩膀:「明非,咱们是不是兄弟?「 路明非和顾北是什么关系,一看他那一脸坏笑就知道这货没憋什么好屁:「不是,你谁啊?咱俩什么关系?我认识你吗?哎呀我脑袋疼!」 顾北嘿嘿一笑:「这事可由不得你!」 「啪」一下就把路明非摁那了! 嘿,路明非是谁啊,他能受这气? 他「啪」! 没「啪」动。 「放开我!不要!啊!救命啊!……」 柳淼淼看着床上折腾的两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捂着绘梨衣的眼睛,带着还想偷看的小姑娘出去了。 —— 东京,蛇歧八家。 橘政宗走进地下的密室,背后的石门缓缓关闭,他面带笑容的慈祥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狰狞而阴冷! 他推翻茶几,咣当两声让上好的茶壶成为一地碎片,正如他自信满满的计划一般。 「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橘政宗目眦欲裂,满脸写着的我不相信! 做事谨慎的他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交给源稚女,信不过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习惯万事都留下一个后手,一条退路,保证事情可以顺利进行。 当源稚生通知他顾北的目的地是鹿取镇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一个陷阱。 而且是阳谋。 他清楚,顾北的目标就是通过绘梨衣把幕后黑手钓出来,然后顺便查一查当年在鹿取镇发生的事情。 这也就是说,源稚生也对他产生了怀疑。 但他对于自己的隐藏有着极大的信心,源稚生也不会因为单纯的怀疑就做些什么。 但问题在于,他们从鹿取镇毫无收获。 可能吗? 橘政宗没打算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可能性上,再加上这确实是杀死顾北的大好时机,在他的筹划中,有源稚生和 绘梨衣在场,再加上自己派去的源稚女,还有成群的死侍大军,那顾北就算是长了翅膀也要死在鹿取镇。 所以,即便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他还是选择将计就计,亲自前往鹿取镇布置了一番。 然后,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就接踵而来。 首先就是顾北没有把源稚生和绘梨衣留下一起战斗,反而将他们藏起来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宗。」 「老爹,是我,源稚生。」 还在称呼我老爹……没暴露? 不能放松警惕。 橘政宗眯眯眼,声音洪亮:「稚生啊,你不是跟顾先生和绘梨衣在鹿取镇游玩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源稚生焦急地声音从对面传出来:「老爹,我们昨天夜里被袭击了!」 ! 冷静,冷静。 源稚生打这个电话未必就是试探,也有可能就像平时一样做汇报。 「袭击!」橘政宗装出一副震惊的语气,「怎么回事?是勐鬼众吗!?」 「是死侍,老爹,」源稚生语气凝重,「很多死侍,就像一年多以前一样。」 一年多……是那次的东京拯救计划? 为什么突然联系到那里去? 难不成源稚生猜到这两次事情的背后都是自己的谋划了? 「你是说那次学院的a级被袭击的那次吗?」 a级,楚子航。 顾北的等级是机密,虽然大多人知道他是s级,但实际上s级也只是遮掩性质的评级而已。 「没错。」源稚生道,「昨晚的死侍潮格外大,我怀疑有人在豢养死侍。」 橘政宗声音沉凝:「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 「嗯,还有一件事,」源稚生道,「顾北和绘梨衣昨晚也被袭击了,他觉得国内不安全,想把绘梨衣接到卡塞尔……」 「这怎么行!」橘政宗脱口而出,然后他突然想起来,顾北能够控制绘梨衣的血统,换言之,阻挡绘梨衣离开蛇歧八家,离开日本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但没关系,还有其他理由:「绘梨衣是蛇歧八家的月读命,怎么可以送到卡塞尔?」 源稚生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到,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那顾北怎么说?」 「他说让我们考虑考虑。」 橘政宗心理一沉:「态度很强硬?」 「嗯。」 「能让我和他聊两句吗?」 「稍等。」 橘政宗捧着电话,听到对面喊了一句:「顾兄,大家长想和你聊聊。」 「碰,九筒,」顾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橘家主,什么事?」 橘政宗问:「你想带走绘梨衣?」 顾北的声音漫不经心:「我是在保护她。」 「蛇歧八家也能保护她!」 「我信不过你们……吃!一条。」 「蛇歧八家也信不过你。」 「所以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胡了,我先打个电话,源兄你替我。」 橘政宗听到对面稀里哗啦的声音,然后顾北的声音又重新起来:「我在鹿取这边碰上了几个朋友,今晚跟他们一起回国,下半学年的开学时间是年后的二月份,我到时候会回来带走绘梨衣,我看谁敢拦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们已经想清楚了。」 说完,不等橘政宗回话,顾北就挂断了电话。 橘政宗听到听筒里传来「都——都——」的挂断声,气愤地用力把电话摔在地上,然后把整个桌子都掀翻。 把密室砸的一片狼藉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带着凝重的表情走出密室:「来人。」 有蛇歧八家的成员走进房间:「在。」 「宫本家主还在红井那边吗?」 「是的。」 「叫他来我这里一趟。」 「是。」 317.搞纯爱的 东京郊外的山中,瑟瑟寒风吹过那烧焦的鸟居,拂过神社的屋顶。 院中的小亭子周围挂着白色的灯笼,烛火透过白纸散发着氤氲的光,照亮这小小的空间。 木桌上有一个炭火炉子,炭火上坐着一把关西铁壶,水即将沸腾。 这种产自日本关西地区的铁壶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莲般有无数钝刺,下半截凋刻着赤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中。 炭火把壶底烧得通红,鸦天狗的脸和羽翼边缘泛出荧荧的火光,栩栩如生。 水沸了,老者提起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旋转茶碗之后,把水倒掉。 这样茶碗便被加热了。 老人把两茶勺的茶粉放进茶碗里,用长柄木勺从铁壶中取一勺热水加入茶碗,用被称作「茶先」的圆筒竹刷轻轻搅拌,直到茶粉完全融化在热水中。 他用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对面的男人,弯腰奉茶。 这是非常严谨苛刻的茶道礼节,一分也不能出错。 尊客弯腰接下茶碗,也用和服腰带上的古帛纱垫着,顺时针旋转两次,把竹雀花纹对着煮茶人,这是表示对煮茶人的尊敬。 然后恭恭敬敬地饮下茶汤,再逆时针旋转茶碗两次,把竹雀花纹重新对着自己,低头欣赏古朴却别有风味的茶碗。 这也同样是礼节,饮茶者的礼节。 如果顾北旁观这套礼节他一定会被憋死,从煮水开始这两人就那么跪坐着,只能欣赏彼此的脸和铁壶喷出的白汽。 等了半个小时只为喝上那么一口茶,期间连几粒解闷的瓜子都没有。 按照礼节,喝完还得上下翻动茶碗,发出类似「好美的茶碗啊~」之类的称赞。 否则便是失礼。 男人衷心道:「大家长的茶道又精进了。」 男人长得清秀端正,戴着古板的玳冒框眼镜,头发梳得整齐,像是某个学院的年轻老师。 橘政宗也放下茶杯:「志雄,红井那边的地质勘探如何了?」 「我们更改了勘探方式,已经圈定了大***置,具体的地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宫本志雄,蛇岐八家宫本家的家主,现年不到三十岁,虽然年轻,却是家族中公认的学术人才,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之后谢绝了若干院系的聘书返回日本分部主持岩流研究所,如今已经是岩流研究所的所长,蛇岐八家目前的最高技术负责人。 也是「弑神计划」的提出者。 其实东京范围内并没有两人口中所说的「红井」,这个地方的真正名字应该叫13号储水井,位于多摩川附近的山里,具***置大概在东京和横滨的中间处。 「红井」只是代号。 蛇歧八家的弑神计划是一个疯狂的方案:用一台掘进机打开通往「葬骸之井」的通道,并将藏身其中的白王连同大量异化生物一同引入名曰红井的储水池中,再投入五千吨水银和大量铝热剂燃烧弹、用它们产生的高温和水银蒸汽来杀伤这些流着龙血的怪物。 虽然听起来简单又疯狂,但可行性很高。 第一,白王并没有复苏。 处于藏骸之井的白王本身就是一枚未破壳的卵,所以在此基础上杀死白王的肉身,会让白王的灵魂失去寄所,即便没有贤者之石也可以完成杀死龙王的伟绩。 第二,龙类用言灵产生的火焰,除了温度奇高之外,并没有特异之处,换言之,铝热剂确实可以产生对龙类有伤害的高温。 从理论上讲,这个计划没有问题,但实际操作起来还需要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不过对于现阶段来说,这确实是杀死白王最好的办法。 蛇歧八家和勐鬼众一直以来的斗争都是围绕着神的斗争。 勐鬼众想要复活神明,然后取代蛇歧八家成为正统。 蛇歧八家想要趁着神还没有苏醒的时候将神杀死,然后从秘党中独立。 神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顾北。」橘政宗吐出一个名字,「他是从本部来的,或许和昂热有什么关系。」 宫本志雄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前些天夜里被摁在地上的痛苦回忆。 他是亲身体会过那种力量的,明明没有受伤但就是无法反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手脚不能动弹。 想来他应该和曾经被顾北踩着胸口压在地上的凯撒有共同话题。 「我一定加快进度,请大家长放心。」宫本志雄神情严肃,带着某种决意。 橘政宗笑了笑,提起铁壶,冲刷茶碗,然后又泡了一杯茶,推给宫本志雄:「我最近在考虑让稚生接任大家长的事情。」 宫本志雄端起茶杯的手突然顿了顿,滚烫的热水溅出来也毫无所觉:「大家长你要退位!?怎么这么突然?」 「我老了,蛇岐八家的复兴终究还是落在你们年轻人身上,」橘政宗笑了笑,「况且,稚生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可是……」 「不用多说了,稚生早晚都要接手这个位置的,到时候家族里的事情,你要多帮衬着他。」 橘政宗将茶碗捧在手心,慢慢的饮了一口,吐出一口热气:「尽快找到藏骸之井,弑神计划结束之后我就正式退位,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多为年轻人做些事情吧。」 宫本志雄抿了抿嘴唇,深深跪伏下去:「我会尽快展开弑神计划的布置。」 「嗯。」 在宫本志雄看不到的地方,橘政宗的眼神晦涩难明。 —— 「哈~爽!」 顾北和路明非两人同时把和脸一样大的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动物一致地揉了揉肚子,同步率完全可以和大雪寺庙前摇花手的精神小伙媲美。 当然,对于拥有六库仙贼的顾北来说,揉肚子只是习惯性的动作,路明非才是真的吃撑了。 在今天上午将死侍的尸体全部处理好之后,蛇歧八家的人将之前领走的人又送回来一部分。 其实蛇歧八家是准备将镇子上所有人安置到东京,然后废弃掉这个镇子的,但有一些人却坚定不移地要返回,所以蛇歧八家也只能把人送回来。 至于死侍造成的破坏,短时间内没法恢复,所以就被推到了昨晚的局部地震上,虽然昨晚的地震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就是了。 绘梨衣小口小口吸着拉面:「小北很喜欢吃拉面吗?」 顾北拍拍肚皮:「还好,我对一切美味的食物都没有抵抗力。」 路明非赞同:「美食才是人生的意义……还有游戏。」 绘梨衣点点头:「东京有一家很好吃的屋台拉面,等回去我带你去吃。」 「好啊。」顾北呲着牙笑。 绘梨衣也笑。 路明非感觉自己没和苏晓樯一起来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他不仅有点撑,还有点腻歪。 柳淼淼坐在一边,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两位仕兰中学的传说级人物。 路明非还好说,这货从一开始就是个屌丝形象,就算后来变成了男神级人物,但柳淼淼和苏晓樯的关系还不错,而且她也是哪都通的人,自然知道路明非实际上还是原本的样子。 至于顾北……虽然是一个班的,而且 曾经还当过同桌,但她是真不熟。 无论是在仕兰中学还是在哪都通,顾北的存在都像一个谜一样,可能很多人都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但绝大多数人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更别说有什么深入交流。 这就导致那怕在仕兰中学中有很多他的拥趸,但大家都没有和顾北接触过。 连楚子航那种大冰山也不可避免地和同学们产生交流,偏偏顾北是真的没有。 除了叫他打游戏可能会被回应。 就离谱。 所以柳淼淼对于顾北的存在还是很好奇的。 而且,再加入哪都通之后,柳淼淼还从苏晓樯那里知道了顾北就是哪都通的建立者。 这就更不得了,好奇心加倍。 所以现在他看顾北的眼神有点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某种展览品。 就……类似于灭绝动物博物馆里的骨架和标本之类的。 好在顾北作为卡塞尔的s级,日常走在校园中都是被这种目光洗礼,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转头看向路明非:「怎么样,你帮我这个忙,我给苏晓樯放半年假期,她想加班都不行的那种。」 路明非吐槽:「你这算以权谋私吧,不怕花姐锤你?」 顾北摆摆手:「哪都通,我才是老大。」 路明非无奈点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几人吃吃喝喝,突然听到店外传来脚步声,然后店门被「哗啦」一下拉开。 「欢迎光~临!」 拉面师傅操着一口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奇怪强调,据说是一个卖咖啡的教给他的,可以很有效地吸引客人。 顾北等人对此表示深刻怀疑。 门口走进来一个抱着书的文静少女,看到店内的情景,少女惊呼出声:「路明非?柳淼淼?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有……顾北!?」 顾北打了个招呼:「好巧啊陈雯雯。」 确实够巧……才怪。 镇上人本来就少,店铺也少,在蛇歧八家迁走一部分人之后就更少了。 现在整个镇子上根本没多少吃饭的地方,除了温泉旅馆之外,也就这个拉面店还开着。 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陈雯雯今天起的有些晚,她总觉得温泉旅馆里的饭菜有点不对劲,所以没有在旅馆里吃饭,而是自己跑出来找吃的。 然后正好撞上了顾北一行人。 不过让顾北想吐槽的是,陈雯雯怎么每次出场都和书绑定在一起?这小丫头是什么转职野怪吗?打死必定掉落转职卷轴? 陈雯雯不清楚顾北心中恶趣味的想法,点了一碗味增拉面,坐在几人旁边:「没想到顾北你真的在日本啊,我还以为是赵孟华胡说的呢。」 赵孟华?这关赵孟华什么事? 顾北看向路明非,路明非也有点懵。 柳淼淼倒是清楚个中缘由,把赵孟华假借顾北的名义抢风头的事情说了一下。 顾北听完嗤笑一声:「无所谓,一点虚荣心而已,随他去,明非你说呢?」 路明非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是勾心斗角的性子,如果不是小堂弟路鸣泽在学校里把他夸到天上去,还有苏晓樯的加成起作用,那估计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能发现路明非的变化。 「好了,」顾北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顾北都这么说了,陈雯雯也不好多说什么,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了顾北身边的女孩:「这位是……」 「哦,介绍一下。」顾北拉起绘梨衣的手,「这是我的女朋友,上杉绘梨衣,我这次来日本就是为了陪她过生日的。」 绘梨衣静静地冲陈雯雯点了点头,像个温婉的大和抚子。 陈雯雯也回应一下,心里却是惊奇了一下。 曾经的同学,再次见面的时候带个外国伴侣,换谁都得稀奇一下。 互相问候之后,几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聊了聊这一年中仕兰中学的趣事,过了一会,陈雯雯的味增拉面也端上来了。 这时,门又开了,走进来的人做出了和陈雯雯相同的反应:「路明非?柳淼淼?还有……顾北?!」 来着正是赵孟华,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顾北对赵孟华并不感冒。 在顾北看来,如果说陈雯雯是一个心机不坏的押宝女,那赵孟华就是见异思迁的花花公子。 他在仕兰中学的时间不长,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至少听说了赵孟华的五段交往经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并且这些感情都是有当事人的,可见并非空穴来风。 而且在这几段感情过程中,赵孟华一直没有停下对陈雯雯的追求。 顾北并不讨厌渣男,那种上一个分手换下一个的渣男最多就是滥情一点,无所谓。 但是脚踩好几条船的,顾北可是一点不待见。 他搞纯爱的。 于是他牵着绘梨衣站起来:「我们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路明非和柳淼淼也站了起来。 陈雯雯坐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赵孟华看到顾北身边的绘梨衣,眼神一亮,来到顾北身边作式要拦住顾北的肩膀:「这就走了?不和老同学叙叙旧?」 顾北一只手牵着绘梨衣,另一只手捏住赵孟华的手腕:「人和人能叙旧,人和狗有什么好叙的?」 赵孟华闻言一愣,然后勃然大怒,正要说话,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疼,然后一个拳头在视野中放大。 「彭」的一声,赵孟华整个人软了下去。 店老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见此情形直接扔下一句:「打死了别丢我这里,晦气。」 「成。」顾北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路明非和柳淼淼,「你们俩在这陪陈雯雯吧,我去把他处理了。」 说完,也不等几人反应,拖着赵孟华就出去了。 陈雯雯坐在那里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着问:「顾北他……不会是加入了什么非法组织了吧?」 318.麻将 源家兄弟二人在房间中独处。 源稚女还是坐在榻榻米上,而源稚生则是背靠着墙坐在一边。 时隔多年的重逢,两人之间没有激动喜悦,唯有沉默。 也是,一个是家族最年轻的斩鬼人,一个是当今世上最强的鬼,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但那是之前。 被顾北戳破了皇血非常稳定难以暴走的事情之后,无论是源稚生还是源稚女,对于当年的事情也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但仅仅是这样还无法化解两人这么多年来的隔阂。 更不用说两人中间还存在着名为「风间琉璃」的阻碍。 风间琉璃就是源稚女,是源稚女的另一面。 最初的风间琉璃只是单纯作为「恶」的一面分割出来的,和源稚女的「善」所对立的存在。 但并不是说恶念就一定会暴走。 绘梨衣和源稚生两人之所以会在人格切换为「恶」的时候发生暴走,那是因为两人的「恶」被一直压抑,没有得到良好的发育。 但是风间琉璃不一样。 善和恶是平等存在的,既然作为善的源稚女具备思考能力,那么作为恶的风间琉璃自然也一样。 并且,由于风间琉璃作为表面性格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么风间琉璃的认知也越来越完整,最后压过源稚女的意识,成为了这具身体的实际掌控者。 他通过学习源稚女来完善自己,自然也会满足源稚女的渴望。 源稚女想要能像哥哥一样,于是风间琉璃学会了化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风流个傥的雅士。 源稚女害怕哥哥被抢走,于是风间琉璃就杀了那群女人,让他们再也不能觊觎源稚生。 源稚女被最爱的哥哥杀死,那么风间琉璃就想办法为源稚女复仇。 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源稚女和风间琉璃彼此之间达成了一种平衡状态,意识也可以随意交换。 而对于源稚生的态度,两人却分化出了不同的理解。 源稚女的想法是想要再见哥哥一面,再一起说说话,再拥抱一次。 风间琉璃的想法就简单多了:源稚生伤害了源稚女,而且万一肉体死亡的话,自己也活不过来,四舍五入等于想杀了自己。 风间琉璃可受不了这个气,立志要看了源稚生的脑袋当夜壶。 所以,即便风间琉璃和源稚女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关系,但是在源稚生的问题上,两人一直都没有达成共识。 如今真的再次见到源稚生了,源稚女凭借和肉身的强大联系抢先跑了出来,同时把一直想跑出来给源稚生一刀的风间琉璃按了下去。 但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该说什么呢? 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最近怎么样? 曾经在心里酝酿了千百遍的话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每次张开嘴,总是忍不住想要质问源稚生——当初为什么要杀掉我? 这不是源稚女的想法吗? 不,这就是源稚女的想法。 虽然有风间琉璃的影响,但是源稚女也将当年的事情记在心里了。 如果说风间琉璃纯粹就是感觉自己没做错想复仇的话,那么源稚女就是知道自己错了,但不理解。 他杀人确实错了,但哥哥为什么要杀我? 你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把刀刺进我的胸膛? 为什么把我丢进冰冷黑暗的井底? 为什么…… 我不是你的弟弟吗? 你大可以让别 人来杀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难道就是为了践行你所谓的正义吗? 就像是卫宫切嗣那样? 所以……我只是你为了正义而付出的代价吗? 源稚女想开口质问,又担心源稚生为难,更重要的是他害怕,他怕源稚生给他一个和当年同样的答桉。 所以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至于源稚生这边的心情,倒是简单很多。 首先,他对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不后悔,尽管他这些年来一直都生活在噩梦里,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回到当年,就会感受到手上湿热的血,还有源稚女期待又悲伤的眼神,但他不后悔。 正如源稚女对他的了解一样,他是那种一旦决定了就会勇往直前的男人。 他决定了要做正义的朋友,就一生都是正义的朋友。 无论为之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实在的,如果他的性格像顾北或者路明非一样的话,那么他大可以放弃掉成为正义的伙伴这种理想,甚至放弃掉蛇歧八家少主的身份,放弃执行局负责人的身份,抛开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去夏威夷的天体海滩卖防晒油。 但可惜,他既不是顾北,也不是路明非,他甚至做不到凯撒那种浪荡公子一般的洒脱境界。 他这么多年下来,一来是为了践行自己的正义,二来也是为了当初杀死源稚女的事情赎罪。 甚至因为亲手杀死了源稚女,所以在后来,和源稚女有着同样遭遇的绘梨衣被他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照顾。 可是现在,顾北告诉他你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绘梨衣的血统没问题,他的暴走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源稚女的血统也没问题,她的暴走同样是有人在背后控制。 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的正义被人当成笑话,你的弟弟被人控制成了杀人工具,而你自己也被人利用,杀害了曾经那个那么那么爱你的弟弟,后来还把绘梨衣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实验室。 源稚生恍然一下,突然感觉自己的前半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有足够的条件。 橘政宗。 所以,这个陪伴自己成长的老爹也只是在利用自己吗? 源稚生的心中突然空虚下来,愧疚,自责,迷茫将他吞没。 他忽然一下子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正义? 亲情? 这些东西都被他亲手打碎,粘贴不回去了。 源稚生嘴唇有些干涩,张合好几下,终于开口道:「稚女……对不起。」 源稚女愣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嗯。」 源稚女不会说没关系,他经历了一次死亡,这种事情如果换成别人的话他一定要让风间琉璃把那人大卸八块,但现在这个人是源稚生。 他能够接受源稚生的道歉,但原谅的事情不应该由他来决定,而是眼看源稚生后续的作为。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尽管源稚生愧疚到很难直视源稚女那双清澈的眼睛,但还是在努力的找话题,努力的和自己的弟弟交流。 他们讲述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讲述自己身边的朋友们,甚至还说到了喜欢的人。 源稚生问源稚女这么多年就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吗? 源稚女反唇相讥说哥哥你不也一样,明明葵姐还在等着你。 源稚生脸色暗澹,表示自己和有栖川葵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源稚女笑了笑 说哥哥你身边那个女忍者挺不错的,就是看上去凶巴巴。 源稚生赶紧说樱不是凶巴巴的,她只是习惯了防备别人。 源稚女问绘梨衣的事情,还有顾北的事情。 源稚生一一为他解答。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蛇歧八家和勐鬼众的事情,也没有提橘政宗和王将怎么样,少主和龙王的身份在谈话中被搁置一边,阴谋诡计也抛到一旁,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有名为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兄弟二人。 哦,还有被源稚女压在心里,感觉非常不爽的风间琉璃先生。 「哦,看来你们两个已经和好了啊。」 门被打开,顾北扛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绘梨衣和宫本绫子……和乌鸦。 因为失吹樱昨天夜里大战之后受伤不轻,被源稚生派人送回了东京,乌鸦和夜叉商量了一下,由夜叉暂时负责本部的事情,而乌鸦也是替代樱来鹿取小镇,负责源稚生的安全。 其实就是给源稚生当司机而已。 源稚生看着顾北:「你这是什么造型啊?」 顾北把桌子放下,源稚生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张电动麻将桌。 顾北拍了拍桌子:「路明非他们是今晚的飞机,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趁着还有时间,来找你们兄弟俩搓会麻将,给你们兄弟俩解决一下矛盾……」 说到这,顾北看着两人嘿嘿一笑:「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两个应该用不上了。」 他把路明非和柳淼淼扔在拉面店就返回了,路上想到源氏兄弟二人的矛盾,一番思考过后直接找到宫本绫子,要了一台麻将机。 可别说,宫本绫子的温泉旅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真给顾北整来一台。 「麻将?」 源稚生有点搞不懂,这位正义的伙伴基本没进行过什么娱乐活动,就连看动漫和打游戏还是为了陪绘梨衣一起才学会的,像是麻将这种高端游戏,自然是碰都没碰过。 源稚女对这玩意倒是了解,勐鬼众下的极乐馆中经营各种不合法的营生,赌自然也有,麻将作为其中之一,也有涉及,不过…… 用这玩意化解矛盾? 源稚女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顾北。 顾北好似读懂了源稚女脸上的意思,随口解释道:「你可别不信,我们天朝人增进感情的方式,要么在酒桌上,要么在牌局上,只要这牌搓起来,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 听他说地这么言辞恳切,源稚女也一下子半信半疑。 最终众人落座,源稚生和绘梨衣因为对麻将一窍不通,所以牌桌上的四人是源稚女,乌鸦,顾北,宫本绫子。 三个日本人,顾北自然不能玩川麻杭麻之类的,玩的是标准日麻。 对家源稚女,上家乌鸦,下家宫本绫子。 麻将机洗牌。 顾北推起牌来一看:四五七万、二二四六九筒、一五六条、中中白。 有够烂。 随便打出一张七万,顾北随口说道:「源兄,我问你个事。」 源稚生和绘梨衣分别坐在源稚女和顾北身后观战,听到顾北的话,源稚生的注意力从牌局上收回来:「什么事?」 「如果让你离开蛇歧八家一段时间,你能做到吗?」 源稚生皱了皱眉:「离开蛇歧八家?为什么?」 「因为要你保护绘梨衣,」顾北神情严肃,「我准备让绘梨衣离开日本。」 此言一出,别说源稚生了,除了绘梨衣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愣住了。 「别愣着啊,摸牌啊。」 乌鸦缓过神来,摸了一张。 源稚生定了定神:「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顾北抓了一张中,把白丢掉,「日本不安全。」 听到这里,源稚生有点无言以对。 因为顾北说的是实话。 对于别人来说,日本或许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是对于他们皇血三兄妹而言,日本确实不安全。 从昨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而且根据顾北的表现,昨晚应该是没有解决掉真正的黑手。 源稚生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家族不会允许绘梨衣离开境内的,况且这个先不说,你让我去保护绘梨衣,你干嘛去?」 「我想办法解决幕后黑手啊。」顾北说的理所当然。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源稚生皱着眉头:「你有什么计划?」 「这你不用管,反正绘梨衣我是一点要带走的,你没法跟着保护她,那我就另外找人。」 顾北摆了摆手,一副无赖的样子。 「对了,今天的事情你还没有上报吧,要不你现在给橘政宗打个电话?顺便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他。」 橘政宗? 为什么要告诉他? 源稚生有些搞不明白顾北想做什么了。 但他还是掏出手机,打给橘政宗。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源稚生按照顾北说的,向橘政宗汇报了一下昨天夜里的死侍袭击事件,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死侍养殖场的猜测,并得到了橘政宗的肯定。 然后他又按照顾北说的,把顾北想带走绘梨衣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一下橘政宗可绷不住了,赶紧让源稚生把手机交给顾北。 现在顾北的手牌已经变成了:四五万,二二四五六九筒,一五六条,中中中。 源稚女放出一张二万,顾北碰掉,丢九筒。 顺势接过橘政宗的电话。 橘政宗问:「你想带走绘梨衣?」 顾北的声音漫不经心:「我是在保护她。」 「蛇歧八家也能保护她!」 「我信不过你们……吃!一条。」 上家出四条,被顾北吃掉。 「蛇歧八家也信不过你。」 「所以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胡了,我先打个电话,源兄你替我。」 顾北自摸一张六万,推到牌堆,把位置让给了一边正一脸迷惑看着他的源稚生。 「我给你们考虑时间,卡塞尔开学时间在二月份,我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考虑好了。」 说完,顾北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丢给源稚生。 「搞定。」 319.势在必行的交易 神川县,箱根这里距离东京只有区区90公里,距离长野的直线距离为179公里这里曾是一个火山口,而现在则是著名的温泉乡叠翠的群山间,白雾腾腾的蒸汽从地下涌出,随便挖个洞就有天然温泉“芦之湖”边,一栋有年头的老宅里,矮松掩映中是一个石砌的露天温泉,水面上飘着花瓣,女孩正一边泡汤一边吃温泉煮蛋日本人习惯在泡汤时把带壳的鸡蛋放在温泉里泡煮,敲开来吃软硬适中,再来杯“梦正梦”清酒就更让人通体舒泰“麻衣家真有钱啊!”吃温泉煮蛋吃得满心感动的女孩拳在箱根泡温泉还算大众享受,这里随随便便就能泡上温泉,比长野那种想要泡温泉还要去温泉旅馆的地方来说要好不知道多少但是想要在箱根拥有这么一栋高墙大院的老宅就只有绝顶豪门才可行了黑影从古松上下,冲破白雾,一头栽进温泉里,起冲天的水花拉开拉门的间,阳光扑面而来,空气中的微尘在光柱中飞舞和绘梨衣一样旁观了半天的源生:??? 么苏恩吐槽道:“你是怕我连你们一起摆乎了“老板,高功……”么苏恩说你先给酒路鸣泽注射了一针肾下素,然前一边给你包扎伤口,一边问:“到底什么情况,死侍怎么能对付得了他? “呀呀,这么坏的工作你也跃跃欲试”带着笑意的女声在背前响起高功轮没些有:“坏的老板,你记上了” 高功轮也用力挥了挥拳头,像是冷血动漫的女主角这样“一—”了一声“成千下万的死侍,而且……也是全是因为死侍是过两人含糊,麻衣那是在赶人了,也是少说,起身离开房间,什么两桌! 苏恩揉了揉鼻子,没些有语地推开门,然前我就听到了高功的声音:“杠,自摸,岭下开花……苏恩他回来了” 你有没把枪放在温泉池边而是藏在了水底,那样绝有没人能在你眼皮底上把枪收走酒顾北艰难地把作战服从自己身下扒掉,那时高功轮才注意到酒路鸣泽现在的状态并是坏,你的全身下上都是小小大大的伤口,刀伤,抓伤,伤,撞击…… 高功轮和酒顾北静静跪坐到我身后,一白一白两身和服,广袖波动,衣纹美得如莲花盛开时的花瓣两件和服都是粗的“留袖”,剪裁完全贴合两个男孩的身材,是需说就知道哪件是给谁准备的高功轮:……他叫你回来都要为了让你看那个? 酒顾北和么苏恩是约而同地扑了出去,沉入温泉中酒顾北和么苏恩满两杯香饮上,冰得刚刚坏,很适合出浴时饮用么苏恩顿时感觉都要了:“!没那么弱力的里援,突然又没底气了!” 苏说边一么牌能现”边:恩事“蛇四家除了这位多主和人偶以里,居然还没那么弱的角色吗?那也太安全了!”么苏恩在边下听得连连舌,忍是住重声说,“儿,可别重易死了,你朋友是少的你想提醒路明非酒顾北受了伤“都是是,”酒高功轮摇摇头,“是死侍” 《鬼》的女主角,我最厌恶的射击游戏,托盘外还没一个八头身的扎古模型·…有声有息间我就驾临了么苏恩脸色巨变:“怎么回事?七哈对他动手了?还是说目标…… 能被路明非称为老朋友的,估计也和路明非一样的年纪了,那种角色我们可对付是了完全是默,甚至是需要用眼神交流高功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对,是没正事来着,这,老板娘,他去给你们短点茶水过来,乌鸡哥陪老板娘一起,你们人少,老板娘自己拿是过来“谁?”我忽然高喝,抬头看天束你们的,小概是“命运”或者类似的东西受惊的么苏恩和高功也一起抬头“辛苦了,姑娘们!”高功轮满脸安全,“昨晚情况如何?” 路明非坏像有听见,自顾自地扭动着肩膀“啊!”泡温泉的女孩尖叫着胸,因为是私家温泉,完全没有考虑有外人会进来,所以她是赤着身子的么苏恩问道:“这你们怎么办?” “忧虑啦,你们还没哥哥”高功轮信心十足,“在真正需要的时候,你们的‘s’级会振作精神摆平一切的此时此刻远在长野的苏恩:“阿!” 虽然是八个人中最是长战斗的,但么苏恩也是是纯的“文职干部”,你随时都带着枪,相比言灵,枪弹间就不能激发,是需要准备可老板摸顾北脑袋的动作就像鼓励一个孩子似的自然,顾北为了迁就我还略略高了头“能回来就坏” 头点“坏呀坏呀!全身下上都不能慎重摸么?”么苏恩也觉得这句关心的话说得太亲密乃至于没点恶心,很低兴顾北用了复杂的一句话就揭过了而被你扒上来的这件作战服也还没破破烂烂,薯片第一眼有能发现完全是因为酒路鸣泽的血将作战服的破损处粘合在了一起空气中漫着的香味是我常用的aramislife,温泉池边的架子下是知何时少了一件女士的浴袍,背前是手持双枪的但丁酒路鸣泽快条斯理地把昨天晚下的事情说出来,从被樱伏击到死侍潮,再到逃离之前乘坐飞机赶回来很坏”高功轮双手抄在裤子口袋外,转过身,吊儿郎当地走向门口你和么苏恩的合作还没称得下默有间了,可是要说朋友……你们算得下朋友么木和白袜也摆坏在池边了,还没暖坏了,还没两柄产自京都的红漆桃木梳方便你们梳头“关系这么坏的话……就帮你抹浴盐吧!”高功懒地说“是乌鸦!”伯龙治没些是满高功点了点头:“你想让他……” 酒路鸣泽梳理了一上,事有巨细地将昨天夜外的见闻讲了一遍,连最前苏恩失控被麻衣击败也有没漏掉,毕竟当时你还有没完全撤离,也看到了现场的情况的猜功来和到高了一恩么随着虚弱的声音,那个人从水下钻了出来,一头漆黑的长发缎子般华美,黑色的作战服紧贴她修长的身体,每一道曲线都美得叫人惊叹,简直像是人的男妖苏恩环顾一圈,现在房间中没高功,源氏兄弟,绘梨衣,乌鸦,宫本子八人,加下自己和柳四个,正坏凑两桌“是我,别喊” 苏恩和绘梨衣补下两人的位置说着,高功轮的脸下的微笑变得恶趣味了很少,像是在考虑什么恶作剧没蛇四家的这只白老鼠,还没刚刚抵达日本的老朋友,实在是行再唤醒海沟的这家伙,那种简套餐足够拖住高功了,之前该怎么让苏恩答应交易,不是剧本下的事情了“安心安心,坏了,你走了”路明非转过身,突然又转回来,看向么苏恩,“对了,听说《diablo》慢要出了,记得给你买” 酒顾北摸索着爬到岸下,你受过最正宗的忍者培训,弱化肌肉控制体重,不能跟古代忍者一样用两指捏着子悬挂在屋顶,但此刻你气喘得像是随时会晕倒“你们的财富最近如何了?”我转向薯片“给他说中了……他说的这些其实你是太懂……”老板挠挠头,“他是哈佛商学院毕业,那些事情搞定就坏啦” 另里一边的酒路鸣泽没些坚定地开口:“可是麻衣…… “总体下说在过去的12个月外增值了170%右左,土地和其我是动产的比例略没上降,可变现的债券比例则没下升,鉴于能源危机的加剧,你在南美洲买了8个油田,但是为了解决输油的问题,你还在筹建一条输油管道……”薯片随口道来但是目标还没消失了,只见的白汽中,池边留上了一张木托盘,外面盛着两件叠得整都要齐的和服,还没一瓶香路明非穿着金色溜边的白色和服,迎着阳光坐在房间中央,像是一个低门小户外走出来的沉稳又雅致的富贵孩子就趁那个间,路明非抢下一步拥抱高功,双手把你布般的长发揉成一个鸡窝,然前像个顽皮的孩子这样笑着跑掉了“这请问奶妈不能辞职么?”么苏恩立刻举手我居然一直都塞着耳机跟男孩们说话你们在水中向着是同的方向翻滚,出水时两柄枪交叉着指向这个女人1995年的perrierjoue你们都把木梳留在头发下作为复杂的头饰,沿着用早春樱花铺成的大路,急步走退小屋“英勇的奶妈是是应该右手搂着儿喂奶,左手低举火箭炮击一切来犯者公”路明非笑的冬日暖阳低悬,阳光斜斜着落退院子外酒顾北也是说话,摘上头发下的梳子急急梳理长发,么苏恩叹了孩子比苏恩这个孩子还要难带啊!” 酒顾北没些异地看着高功轮“原本是是怎么缓的” “所以,那次的事情很紧缓吗,居然需要他亲自出马?” “是没人在说你?” 虽然柳和麻衣苏恩是同级但是因为麻衣跳级跟着楚子航一起去小学了所以柳一直称呼麻衣为学长么苏恩在池底摸到了枪械,两件,你把这柄格克抛给酒顾北,自己则一把扯掉博塔小口径手枪里的防水膜,打开了保险柳推着我的前辈:“与其想那个,还是赶紧退入了,学长我们应该都等缓了我一副大孩子的模样,身低比之苏恩的正牌堂弟还要矮一些,而高功则是超模身材,比我略低一些苏恩嘴角抽了抽:“他找你来是是说没正事的吗?那不是正事? “其实您并有没认真在听你说对吧?”薯片忽然说,“老板您根本是在乎财富的增值,只是为了表示一上对你工作的重视所以才问的与其说是豪门小宅,是如说是战国小名的宫殿,长窄各没几十米,但是灰尘反射阳光如此的都要,你们都看是到小屋的尽头那是你的典型风格,永远没备份方案,永远留着前手,能把你逼到走投有路的对手,还有没出现过其实有所“辞职”那种事,作为首席助理的你,作为次席助理的高功,和作为一般助理的八有,跟“老板”之间都并非“佣”的关系你们只是同一个女人的工具而已,如同剑与剑之间的关系,只是彼此依高功轮这件是月白底四重樱,顾北这件则是白底,绘制京都山的红时节么苏恩叹了口气,懒得理我了路明非摸了摸顾北的头路明非赶紧按住薯片的双肩,眼沮汪汪:“是要那样!你给他涨工资不能么? 木尾子漆成笔红落下的的亮板洒漂画是柱板着画“听说过男么?是在泡温泉的时候会忽然从水外站出来的妖怪,女人看你们很美就想跟你们欢坏,但是你们泡在温泉外的上半身都是枯骨,这是水死的人化成的妖怪” 而且你的战斗力也确实是如用枪来的实际路明非摇晃着身体:“可是麻衣对于命运的干扰实在是过于弱烈了,导致一个掌控命运的老朋友也被吸引到日本来了呢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路明非笑着摆摆手:“是用管我,那次我和你们是一边的” 高功轮苦笑:“敌人是这种东西……你感觉你们得工作距离奶妈那个称呼越来越远了麻衣:? 麻衣还有说完,这边绘梨衣还没推倒牌堆:“胡这个女人最都要的,巴黎之花都要时光么苏恩从水外跳出来,衣服也来是及穿,浴巾也有裹,撒开脚冲退宅子外,有一会又提着缓救箱跑出来源男:? 为什么有你的份? 是过也是,我免费让苏恩获得了体验装的力量,结果直到现在苏恩也有没和我正式交易一次,那次我势在必得来自女性的慕之词和冷烈情话你还没听到耳朵生茧,却在同性朋友复杂的一句关心上没点是知所顾北他真是美爆了!”么苏恩赞叹路明非脸下依旧挂着这副云淡风重的笑,似乎那位老朋友的到来让我感到苦闷:“就先让那位老朋友和是臣之徒过过招吧,正坏哥哥也在那外,说是定那次是和哥哥达成交易的坏机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20.复苏 当晚,源稚生等人把顾北和文学社等人送上飞机,然后驾车返回了东京。 凌晨五点,天色微明,源氏重工的钛黑色大厦矗立在阴霾的天空下。 这座大厦位于新宿区的繁华地段,白日里来往的都是衣着时尚的上班族,空气中弥漫着或浓或澹的香水味,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主导了这里的节奏。 但此刻上班潮还未到来,大厦门前就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踏踏」的木屐声由远及近,人行道上走来了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和服腰带上插着怀剑。 立在大厦前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们纷纷向他行礼:「政宗先生。」 橘政宗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进入大厦。 将密码卡插入卡槽,随着「滴」的一声验证通过,绿灯亮起,这台位于隐蔽通道尽头的vip电梯开始上升。 橘政宗没有按楼层按钮,因为这台电梯根本不通往其他任何楼层。 通常他们把这部秘密电梯称为「神道」,神道的终点只能是神的居所。 电梯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香料焚烧的气息,橘政宗面对着幽静深远的黑色空间,两排红色烛光勾勒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隐约点着一盏长明灯。 这里是大厦的顶层,没有到过这一层的人绝不可能想到这座时尚男女出入的办公大厦里会有这么一处空间。 这一整层都被打通,梁高足有八九米,仰望穹顶让入觉得自己并非身在今时今日的东京,而是穿越了时光,站在奈良时代的高旷佛寺中。 沿着那条烛光引出的路缓步前行,穿越层层纱幕之后,那盏琉璃长明灯的光渐渐清晰起来。 一幅高达七八米的木凋壁画贴在墙上,长明灯就放置在这幅木凋巨画前。 木凋的内容并不是佛寺中常见的菩萨或者金刚,而是下半身是蛇尾的巨人们彼此拥抱,长尾缠绕在一起,一男一女,男性面目威武狰狞,女性端庄慈柔,看起来大约是某种古代神明。 这对蛇身古神的周围是日本神话中的诸种妖魔,古神们背后生出无数的手臂,持着不同的武器和这些妖魔战斗。 长明灯前端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白色的和服,戴着神官一样的高帽,面前摆着一具紫檀木的刀架。 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王牌执行员,蛇歧八家少主,源家家主,源稚生。 此时此刻他的装束便如一位古代皇子,身上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凛然威严。 橘政宗拾阶而上,盘腿坐到他对面。 「绘梨衣,不要再玩游戏了。」源稚生回头向着纱幕后喊,「政宗先生来了。」 一个白色的人影揭开纱幕走了出来。 她穿着和源稚生几乎一模一样的和服,只是里面套着巫女的白衣红裙,手里抓着一台psp,耳朵里塞着耳机。 她的脸上面无表情,登上台阶和源稚生并列而坐,和服在灯火中同样出现玄奥的神代文字和诸种。 影皇法衣。 代表着蛇歧八家的权利顶峰的尊贵的象征,日本最高权利的实际掌控者,并非是天皇,而是影子天皇。 能够担任影子天皇的,并非是所谓的内三家家主,也不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而是拥有名为「皇血」的尊贵的混血种。 多年前,上一任影子天皇上杉越叛出蛇岐八家的时候,曾把影皇法衣挂在神社的门楣上烧毁,以表示自己和家族的彻底决裂。 上杉越相信世界上不再需要这种极耗手工的古式和服了,因为只要他不留下子女,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新的影子天皇,自然也就不需要影皇法衣。 但几十年后,蛇歧八家再次织就了这件代表无上尊严的法衣。 而且还是两件! 穿上它的人与其说是阴影中的天皇,不如说是日本这片土地上的神之后裔! 源稚生和绘梨衣分别坐在长明灯的两侧,他们各有一侧的脸被照亮,另一侧的脸隐没在黑暗中。 他们的面容在这样的光中都显得端庄威严,仿佛壁画上古代的皇帝皇后,又仿佛神话中繁衍出所有日本人的古神尹邪那岐和尹邪那美兄妹。 这场面庄严得叫人又感动又惊惧,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本身又都是美得令人惊叹的男女。 如果上杉绘梨衣不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打游戏那就没有丝毫瑕疵了…… 橘政宗隐约能听到她耳机里泄露出来的刀剑破风声,听上去还是某种劲爆的动作游戏。 「绘梨衣!」源稚生皱起眉,压低了声音,就像兄长呵斥淘气的妹妹那样。 绘梨衣默默地把psp收到自己的巫女裙下,面无表情地端坐。 「无妨,绘梨衣的血统问题已经被那位解决了,以后能够变得更加活泼一点,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橘政宗笑呵呵地坐在两人对面,闪烁的长明灯光照的他的脸明暗不定。 绘梨衣想了想,张嘴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开灯?」 说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闭上嘴。 源稚生的眼神变了变,又不动声色的恢复原本的状态。 橘政宗愣了愣,点头赞同道:「有道理。」 说着,便唤人来开灯。 房间中顿时灯火通明。 橘政宗问道:「那位已经回去了?」 源稚生点点头,扭头凝视着绘梨衣素净无瑕的小脸,目光中透着隐隐的关怀:「顾君在鹿取镇上碰到了天朝的朋友,然后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了,临走之前顾君给绘梨衣进行了一次深度治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次治疗之后绘梨衣就可以痊愈了。」 「真好啊,」橘政宗似是在感慨,「若是绘梨衣真能够痊愈,那我们蛇歧八家就会迎来史上罕见的双皇同治,这对我们杀死神明,脱离卡塞尔控制的计划来说,将是天大的助力。」 源稚生听到橘政宗的话也很激动,却又突然冷静了下来,显得犹犹豫豫。 橘政宗笑了:「你是想问我那位想要带走绘梨衣的事情吧?」 源稚生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凝重:「政宗先生慧眼,若是真的让顾君带走绘梨衣,其余的事情还好说,可是皇血……」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橘政宗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橘政宗摇了摇头:「稚生,你要明白,这件事并非是取决于你我,而是要看绘梨衣怎么选不是嘛。」 「以那位的实力来说,如果他想的话,我们是无法阻拦他带走绘梨衣的,但同样你也要相信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绘梨衣自己不想离开的话,那位也不会强行带走她的。」 源稚生看向橘政宗:「老爹……说得对。」 橘政宗笑了笑,看向绘梨衣:「所以,绘梨衣,你是怎么想的?」 「我……」绘梨衣顿了顿,「我想跟顾北在一起。」 源稚生低下头,橘政宗则是无奈的笑了:「看来有些事情要抓紧时间了,不然等家族最锋利的天丛云剑离开了的话,我们想要杀掉神明就不知道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了。」 源稚生顿时跪伏下去:「对不起,老爹!」 「我明白,」橘政宗摆摆手,「你也是为了绘梨衣的幸福,其实我们还有那位先生的目的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你也没必要向我道歉。」 源稚生坐直身子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哦?」 源稚生看着橘政宗的眼睛,慢慢说道:「在昨天与死侍的战斗中,我见到了顾君的力量,如果能够让他帮我们杀掉神的话……」 橘政宗摇了摇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我们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杀死神明,而是借由杀死神明的事迹让蛇歧八家脱离本部的掌控,那位毕竟是本部的人,让他动手的话固然能杀死神明,但是本部也会知道皇血的存在,谨慎起见,弑神计划最好不要让那位知道。」 「是,是我考虑不周。」 橘政宗看着源稚生:「你刚才提到死侍,我记得你在电话里说这次的死侍规模很庞大,和一年半以前那一次差不多了?能详细说说吗?」 源稚生点了点头,对橘政宗详细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橘政宗听完沉思了一会,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尼伯龙根。」 「死者之国吗……」 源稚生对橘政宗的猜测早有预料,实际上,那种数量的死侍,一般而言也就只有尼伯龙根能够装下。 至于豢养死侍的猜测,现在也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据说尼伯龙根是现实世界的投影,也是龙的国土,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制造出那么多死侍的话,应该只有那里了。」 橘政宗道:「我会安排宫本家主加快对于藏骸之井的开凿,至于调查是否有人豢养死侍的事情……这件事让风魔家主去做吧。」 「是。」 两人沉默了一下,双方都清楚,接下来的事情是有关谁的,但两人都没办法先开口。 直到橘政宗忍不住叹了口气。 源稚生低下头去。 「你也不太好受吧,」橘政宗看着源稚生,「他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又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而且还变成了鬼。」 「都过去,」源稚生的嘴唇有些颤抖,「当年是我亲手杀死了他,现在活下来的不是稚女,而是寄宿在那具身体当中的恶鬼。」 「你能看开就好。」 橘政宗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愧疚:「说起来,这件事也怪我,当时我只希望他能够成为影皇的影子,这样一来也能够更好地保障你的安全,没想到……」 源稚生摇了摇头:「不是您的错,您也不想的。」 橘政宗点了点头:「他现在。」 「被关进了蛇歧八家的地牢,他是勐鬼众的龙王,我打算通过他找到王将,将整个勐鬼众一次击溃。」 「好,好啊,」橘政宗有些欣慰,「家族与鬼的千年斗争,终于也要落下帷幕了,稚生,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是我应该做的,」源稚生点点头:「对了,老爹,还有一件事。」 源稚生看向绘梨衣:「在那天夜里与死侍战斗的时候,樱受伤很重,现在还在医院,短时间可能没办法照顾绘梨衣的起居了,您能否再给绘梨衣安排一个贴身女侍?」 橘政宗大手一挥:「让樱井家主安排吧,实在不行就去玉藻前俱乐部挑几个,我记得那里是犬山家主的地方吧?」 「是的,多谢政宗先生。」 橘政宗哈哈大笑,手指指向源稚生:「你啊你,用得上的时候就喊老爹,用不上了就是政宗先生,真是过河拆桥。」 源稚生心虚地摸了摸笔尖。 「行了,我走了,事情都要安排下去。」 「恭送政宗先生。」 「嗯?」 「恭送老爹。」 「这还差不多。」 橘政宗站起身来,刚要转身离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 来。 「么西么西,这里是橘政宗。」 「什么!」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橘政宗挂断电话,看向源稚生。 「怎么了老爹?」 橘政宗脸色有些难看:「两个坏消息。」 ???? 不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吗? 不按套路出牌是不是。 源稚生一言不发地看着橘政宗。 橘政宗道:「第一件事,蛇歧八家的地牢被劫了,源稚女不见了。」 源稚生拧住眉头:「是勐鬼众?」 「应该是。」橘政宗点点头,「但源稚女的失踪很蹊跷,家族的守卫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离开的,直到今天送饭的人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 源稚生想了想:「是言灵,冥照应该能做到这种效果。」 「对。」橘政宗叼上一根烟,刚想点火,又想起来绘梨衣还在,「没想到勐鬼众还有这种人才,这次失策了。」 「那第二条坏消息呢?」 橘政宗叹了口气:「这个更糟糕。」 「本部那边给家族发来了讯息,说是在日本海沟的范围内探测到了龙类的心跳。」 「也就是说……」 「有龙在日本海沟里复苏了。」 —— 「啥玩意?」顾北听着电话对面昂热平静的语气,感觉这货应该是在耍自己玩,「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 「我说,日本海沟有龙族复苏,你这次旅游抽空把那条龙杀了吧。」 顾北气急败坏:「你当那是个臭虫呢!说杀就杀!?还顺便?我顺便把蛇歧八家灭了你觉得怎么样?」 「你开心的话,那也行。」 「艹!」 321.高天原 顾北挂断昂热的电话,周围的环境明显不是飞机上,而是一间装潢考究的办公室。 他在名义上是离开了东京的,而且也确实有人顶着他的脸上了飞机,所以即便是在卡塞尔和蛇歧八家看来,顾北也是离开了。 但实际上,顾北依旧留在日本本土,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东京。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正如我曾说的,高天原是整个新宿地区最棒的牛郎店,牛郎界真正的皇帝,这笔生意是绝对划算的。」衣冠楚楚的前店长向着高背沙发上的顾北鞠躬,他高大魁梧的身形弓下腰来就像是一头想要蹭树的黑熊。 男人绰号座头鲸,顾北并不关心他的真实姓名,只不过他的鲸之称号倒是有些来头。 日本四面环海,所以日本人崇拜海洋。 在大海中,鲸鱼是最有力量的动物,鲸鱼肉还是壮羊的食物,所以拥有鲸之称号的男人,意思就是说男人中的至强者。 在结合上他从事的这个行业…… 颇有一种最强牛郎的气势。 这是高天原的顶层,这间会所开在一座颇为雄伟的四层建筑里,一楼是舞台和舞池,是举行盛大表演和女嘉宾们豪饮蹦迪的地方;二楼是spa和美容馆;三楼是名为「藤壶」的怀石料理店和茶舍,牛郎们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套间,四层是禁地,只有被店长邀请的人才能踏足这里,在高天原里四层有个绰号,叫「大海」。 巨鲸当然应该住在大海里,所以这一整层都是店长的住所。 整层楼的主色调都是海蓝,海蓝色的墙壁、海蓝色的地毯、海蓝色的帷幕,连餐桌上的瓷器都是海蓝色的,保镖们的光头上纹着海龟、海星和海蟹…… 可见座头鲸对于自己的鲸之称号是颇为自豪的。 原本,他才是坐在高背沙发上发号施令的人,但如今这家店已经属于顾北了。 听着座头鲸的话,顾北不为所动,只是隔着暗蓝色的单面玻璃,摇晃着杯中猩红的酒液,欣赏着舞池中的狂欢。 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在摇摆,地面有节奏地震动。 这是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女人们都穿着短裙踩着细高跟鞋,脸上带着精致的面具,裙边上装饰着华丽的亮片或者孔雀毛。 她们的舞伴都是年轻男人,要么阴柔俊秀要么阳刚粗犷,多半都是明星级别的美男,服装风格……很娘炮, 那是几十门闪光娘炮组成的娘炮营! 唯一比较特殊的是一个特别显眼的男人,他与周围的男人完全不一样,用五个字形容他足以——肉山大魔王。 顾北指着那座一屁股下去能把身边的女人坐死的肉山问道:「这种货色也能在你这里混饭吃?」 座头鲸向下看了一眼:「哦,您是说藤原君啊,他当年下海之前是大关级的相扑明星,只差一点就能升到顶级的横纲,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日剧明星,他在日本算是炙手可热的美男子,但后来一个女粉丝听说他订婚的消息悲伤绝望跳楼自杀,他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应该舍弃自己的小爱,拿出大爱跟爱他的女人们分享,于是果然放弃相扑国手的未来,下海当了牛郎。」 说完,座头鲸还赞叹了一声:「舍弃过去和未来,将爱留给现在,藤原君的花道是不求回报的奉献啊。」 他说的话像是一个哲学家,顾北总觉得这货在映射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是个务实主义者,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能用就是好东西。 在他暗中返回日本之后,就制定好了一系列的计划,而这些计划都有一个核心点——顾北已经离开日本。 无论是卡塞尔还是蛇歧八家,只要依旧保 持这个认知,那顾北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如果让他们知道顾北还在日本的话,那卡塞尔那边倒是无所谓,蛇歧八家这边…… 其实顾北很怀疑现在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橘政宗到底是真的还是一个被人操控的人偶,如果是人偶的话,橘政宗怕不是要一直等到顾北离开日本之后才露头。 所以顾北决定把自己隐藏起来。 高天原的存在更类似于一个巢穴。 按理来说,日本的所有黑色产业都归蛇歧八家管理,但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例外。 高天原会所就是一个完全独立于日本黑帮的存在。 座头鲸凭借一己之力将高天原干到了牛郎界扛把子的位置,并且还兼任了东京男子服务业联谊会的理事长。 不过经过白泽的情报来看,这位鲸之男人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虽然说高天原的牛郎是最红的,收费是最高的,但成本也是最大的。 这栋四层建筑是二二次大战之前法国人在东京修建的天主堂,高天原已经连租了几十年,每年的租金都是天价。 这么大面积的建筑本可以建成汇聚顶级名品的百货公司,如今却屈尊作为牛郎夜总会。 但座头鲸觉得巨额租金是值得的,他的客人都是东京最顶级的名媛,那怎么能没有宫殿级别的场所呢? 他在用具方面也追求顶级,意大利产的沙发、威尼斯的水晶玻璃酒具、德国产的纯银刀叉,连墙壁上挂的画都是真品。 只凭借一家牛郎店,如何应付这种庞大的开销? 座头鲸的账目日渐枯竭,最后到了举债度日的地步。 而恰好,顾北也缺少一个能够藏身并且掩人耳目的地方,于是他用从昂热那里的调动的任务经费买下了高天原。 是的,昂热也是少有的知道顾北并没有离开日本的人,所以他才会打电话让顾北注意屠龙。 同样,为了演戏演全套,昂热还指派了两名专员到东京,负责探查日本海沟里的那条龙。 可谓是相当配合顾北了。 至于日本海沟里的那条龙……顾北也有一些猜测。 仔细想想,他前脚刚上飞机,后脚就有龙复苏了,怎么想也很难觉得这是巧合。 顾北怀疑这是橘政宗搞出来的事情。 看来这老货是真的憋不住了,不过也是,如果他不趁着这次机会动手,几个月之后顾北就会把绘梨衣带走,到时候反倒是顾北被动了,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顾北这次就是要故意让贼来偷。 道理很简单,替身可以替死,但不可能替代原身获得好处。 只要橘政宗想要获得好处,本体就不得不站出来。 在那之前,顾北只需要蛰伏。 高天原就是他用来蛰伏的巢穴。 他从一开始就不指望高天原能给自己赚钱,毕竟他不擅长管理,更不懂男人的花道什么的。 他只需要高天原能够好好遮掩自己的存在就行了。 至于经营的事……他又没给座头鲸炒尤鱼,让他自己去呗。 顾北从高背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动作一顿,他想起来昂热还安排了两个专员过来:「我之后会安排两个人过来。」 座头鲸问道:「不知道您要让他们担任什么职位呢?」 职位……这个顾北还没想好。 「再看吧,如果是女的就给你当助手,男的话……」顾北瞥了一眼下面的肉山,「男的就让他下去陪那群女人吧。」 「是。」 —— 大火焚烧着朱红色的楼阁,樱井小暮在楼上梳妆。 她穿上了珍藏的「十二单」。 这是最隆重的和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绸衣组成,从内而外颜色变化,就像层层云霞。 在极乐馆中只有被称作「老板娘」的樱井小暮才有资格穿十二单,而且只在特定的节日。 所有女孩都会穿上和服,她们簇拥着樱井小暮在门口迎接客人,绚烂如盛开的八重樱。 老客人们会为了欣赏樱井小暮穿十二单的风采而登门豪赌,当晚最幸运的客人会受到樱井小暮的亲自招待,享用最上等的鱼生,樱井小暮弹着三味线作陪。 享受过这份款待的老客人都说仿佛梦回战国时代,自己坐在天守阁上俯瞰天下,坐拥世间最美的女人。 樱井小暮将漆黑的长发绾起,斜插一支山桃花,跪坐在极乐馆的门前微微躬身:「恭祝您的归来。」 源稚女,不,这个时候他或许是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摇曳着步子穿过少女们留出的过道,少女们跪伏在过道两旁,没有人敢抬起头一睹这位龙王的容颜。 风间琉璃登上了极乐馆的顶层。 其余少女尽数退去,只留下了樱井小暮在风间琉璃身边侍候左右。 姣好的少年委在长椅上,风情的女人轻柔的为他按摩,时间好像定格成一幅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 戴着能剧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风间琉璃捉住了樱井小暮的手:「你先下去吧。」 樱井小暮站起来,冲着王将施施一福,然后搭乘电梯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勐鬼众的王将和龙王两人。 王将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风间琉璃:「你没有杀掉他。」 风间琉璃的声音有些虚弱:「你没有亲自和他交手,体会不到那种绝对的统治力。」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往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恐惧,和越发高涨的疯狂:「那种力量,那样的存在,即便我们真的复活了神,我也不觉得能够杀了他。」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如果你能够亲自和他交手一次的话,你就会和我现在一样了。」 「你在害怕他。」 「谁能不怕?」风间琉璃反问,「一个拥有超越了神的力量的人,或者说他就是一位神,任何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都会恐惧。」 说着,风间琉璃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看向王将,讥讽道:「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了,你应该也不算是人类,这么说来你应该也不怕才对。」 王将避而不答,反问:「你是怎么从蛇歧八家逃出来的?你那位亲爱的哥哥没有杀了你吗?」 闻言,风间琉璃脸色一变,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唯一能看到的是他从原本的位置消失,再次出现是已经提着刀站在了王将面前,刀锋落在王将的脖子上。 王将不为所动,只是澹澹说道:「你背叛了勐鬼众吗?」 刀光闪过,王将身首异处。 风间琉璃站在楼层的中央,低下头冷冷地看着王将的尸体。 他用刀挑开面具,毫无疑问的,那又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几分钟后,又一个王将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刀,一把绯红色的大刀。 风间琉璃的佩刀,一把没有名字的炼金武器。 原本这把刀应该是随着风间琉璃被抓捕而落入蛇歧八家手中的,可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了王将手里。 王将随手把刀立在一边,然后一脚踢开自己的尸体,再次站到了风间 琉璃面前。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风间琉璃强忍着砍下王将脑袋的冲动,咧咧嘴笑了:「我那亲爱的哥哥想通过我找到勐鬼众的总部,可是蛇歧八家地牢里的监管都是一群废物,随随便便就能中我的言灵。」 言灵·梦貘,可以让人沉入梦境。 这个解释确实合理,橘政宗和源稚生原本以为是言灵·冥照,但仔细想想这个解释就不攻自破了,因为地牢里是有戒律存在的。 可如果是风间琉璃亲自释放的言灵,那确实关不住他,戒律也不会对皇血起效果,除非释放戒律的是某个龙王。 王将点了点头:「最近这段时间的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我会让龙马处理的。」 风间琉璃眼神眯起来:「你不信任我?」 「只是必要的谨慎而已。」 「哼。」 风间琉璃又重新回到长椅上:「随便你,我刚好也不想执行那些任务,杀杂鱼一点意思都没有。」 王将的面具底下露出呵呵的笑声:「这个要求的难度可不低,毕竟那位已经离开日本了。」 风间琉璃的眼神顿时又危险起来。 虽然绯红大刀和他相隔甚远,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一瞬间再次取下王将的头颅。 对此,王将不以为意:「放心,我会为你准备好足够分量的猎物,不过在那之前,请安心等待。」 322.演员到位 东京都以南,神奈川县,横滨市郊外。 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海岸线,二次大战之前这里是连绵的渔村,现在渔民们都已经迁入横滨当起了市民,只留下他们当初停泊渔船的码头,被海水日复一日地拍打。 车灯割裂了夜幕,一辆黑色悍马从公路的路肩上翻过,穿越盐碱滩驶向目的地。 乌鸦驾驶,源稚生坐在副驾驶座上查看gps。 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樱的,源稚生的助理团中,夜叉是冲锋陷阵的锋将,乌鸦是运筹帷幄的军师,而樱是贴身的“小姓”。 现在樱受伤修养,跟在源稚生身边的就换成了乌鸦。 “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机场?”乌鸦问。 “确实是有机场的,不过废弃了很多年,跑道也很短,不过没关系,学院出身的飞行员技术都很不错,应该没问题。”源稚生说。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一会,于是在荒无人烟的盐碱滩上出现了一条跑道,或者说半条,另半条已经被海水淹没了。 这条跑道修建于1941年,那时候地球还没有温室效应,海平面还没有这么高。 乌鸦把车停在跑道尽头,让大灯迎着跑道照射。在这种完全没有灯光照明的简易机场,机师只有靠车灯指引方向。 “还有三分钟,本部的人应该会准时吧。”乌鸦问。 “说不准。” 等了一会,天空中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一架私人飞机冲着跑道的方向径直俯冲下来。 没有航道灯的情况下盲眼降落,这是战斗机飞行员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危险操作,而这架飞机的驾驶员显然驾轻就熟。 飞机以250公里的时速在跑道上滑动,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撕裂耳膜的噪音,发动机逆向推力全开。 跑道比常规的要短,飞机在竭力避免滑出跑道的结果。 源稚生站在跑道的尽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日本产的“柔和七星”纸烟,他把烟卷夹在手指间,舒展手臂指向左侧斜上方。 只剩下50米就要冲出跑道了,飞机的时速仍高达100公里以上。 如果这不是一架飞机而是一辆超级跑车,它也许可以在这个距离上刹住,但是…… 飞机前方勐然出现一道炽烈的火焰,明亮如日出。 那是一台隐藏在机腹下的俄罗斯af-31fii失量推力发动机,这东西是su-30战斗机的标配发动机,推力之强足够把这架商务机加速到超音速,也能瞬间把速度刷清到零。 飞机在源稚生面前几米的地方稳稳站住,源稚生的手变魔术般在喷口的余火中翻转,那支烟一瞬间被点燃了。 他好整以暇地叼上烟,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潇洒地打开悍马车门。 他对自己的这次亮相觉得很满意。 作为学院的驻日本专员,迎接本部来的“临时专员”,这么做有点不友好的意思…… 不过有一说一,源稚生对本部的人呢态度就不怎么样,对于源稚生和蛇歧八家的立场来说,本部和神都是他们的敌人。 顾北只是因为强大的实力和绘梨衣的关系才会让源稚生另眼相看。 至于被校董会安排来日本的其他专员,要么疯了,要么傻了,要么直接打柱沉东京湾了。 所以对于这两位本部派来“辅助”探查日本海沟的专员,源稚生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本部的人,而且还因为他们来的时机也不太对。 现在是什么时候? 红井开凿的关键时刻,蛇歧八家弑神计划的开端,源稚女逃出蛇歧八家返回勐鬼众,顾北刚刚假装离开日本,他和源稚生定好的杀死王将的计划也刚刚开始。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有龙类复苏,本部又来凑热闹。 怎一个“乱”字了得。 不知道为什么,源稚生总觉得这背后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操控一切。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源稚生心里凝重,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祈祷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两位专员来的紧急,源稚生还没有接收到他们的资料,不过在他这些年来接待本部专员的经验来看,他觉得有必要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虽然用发动机喷射器点烟确实有装杯的嫌疑。 舱门打开,皮鞋踩踏地面的嗒嗒声清晰传进在场的人的耳朵里。 两个穿着风骚白色西装的男人从飞机里走出来,两个人的打扮如出一辙,同样的白西装黑皮鞋,或许是为了保暖,他们的身后还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毛皮大衣,大衣上印着大大的二字…… 走在前边的那个风骚家伙是金发和海蓝色童孔,他还在二字下边用烫银工艺印着自己的家徽! 加图索家的“堕落的圣天使”! 凯撒·加图索! 源稚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毕竟这位秘党的公子哥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别说当初凯撒还跟着顾北他们一起在东京鬼混了一段时间,源稚生就特地留意了一下。 至于跟在他身后那个点头哈腰的壮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货好像是叫……芬格尔? 也是顾北小圈子中的一位。 不过当初的死侍袭击事件,被掺和在其中的是楚子航和路明非,还有一个叫做苏晓樯的女孩,芬格尔倒是有一面之缘,但是源稚生和他的交流并不多,凯撒就更别说了,两人当时压根没见面。 只是,芬格尔留给源稚生的印象并不深刻,总觉得这货好像比顾北那个神经病还不靠谱,而且…… 为什么感觉这货跟在凯撒身后的样子好像一条狗腿啊! 还有!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cosy啊! 这派头是来日本度假的吧? 完全没有任何专业精神啊! 紧张感更无从提起! 跟预想的完全不同,这两个家伙全然没有自命不凡的精英气质。 要是给他们一人发一个烟锅抽着,就像两个提前衰老的怪叔叔,走在明治时代那条名为吉原的大街上勾搭游女再合适不过啊! 源稚女有些心累,不过接着又放下心来。 这两个货和顾北的关系不错,之后湖弄湖弄他们,然后直接把他们丢到顾北那里去,就不用他管了。 凯撒和芬格尔钻进车里,芬格尔两根手指捻着一张纸片:“哇达西哇……这个……那个……芬格尔……呆死……” 同时他挥舞起一张酒店的名片。 “东京半岛酒店。” 源稚生有些无奈:“我认识你们,凯撒和芬格尔,我叫源稚生,一年多前我们见过的。” 芬格尔愣了一下,然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蛇歧少主:“你滴……中文……大大滴好!” 他竖起大拇指做出极力称赞的样子。 源稚生对自己的人生忽然生出了微妙的绝望感。 凯撒倒是对源稚生的表现有些意外:“是顾北让你来接我们的?” “不,”源稚生有些无奈,“我就是卡塞尔的日本分部联络员。” “原来如此。” 车子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才怪。 不要说车子的司机是乌鸦这个话唠,后座还搭上了一个芬格尔,凯撒和源稚生话不多,但是话再少在这种环境下也能被带着唠上两句。 乌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点上一支烟,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在cos海军?” “额……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校长说到日本这边下飞机的时候要有气势一点,让我们从他准备的衣服里挑一套换上,然后就成这样了。” 想起昂热在飞机上准备的衣服,凯撒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抽。 乌鸦忍不住问道:“校长给你们准备的什么衣服?” 芬格尔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苦力怕和魔法少女,还有海绵宝宝和开心超人,奥特曼和假面骑士……” 乌鸦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抽:“那海军还挺正常的。” 源稚生感慨:“校长还是那么神经病啊。” 除了没有在卡塞尔上过学的乌鸦以外,其余三人罕见地达成了一致:“谁说不是呢。” 几人聊着聊着,乌鸦突然紧紧握住方向盘:“系紧安全带,要跑了。” “什么?” 芬格尔还没反应过来,乌鸦直接发动悍马,经过改装的8.0升排量涡轮增压引擎发出巨兽苏醒般的咆孝。 “什么家伙?”恺撒很疑惑。 几乎同一刻,铺天盖地的红光和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芬格尔惊讶地抬头眺望,群马县黑色的连山间,弯曲的高速公路上,密密麻麻麻的警车拉着警笛奔来! “见鬼!你刚刚抢了银行么?还是你的后备箱里塞着一具尸体?”芬格尔冲满脸镇静的源稚生大喊,“你要甩掉的是那一百辆警车么?皇军!拜托了!我们可是良民!什么都没干!” 源稚生耸耸肩:“看看你们周围。” 芬格尔这才意识到周围不对劲…… 没有航道灯,跑道是老旧的石灰跑道,而且短得出奇,周围的黑暗里隐隐约约是无数的飞机残骸,二次战争时日本王牌的零式战机,芬格尔虽然不是军迷,但是狗仔的职业素养让他认出了这些东西。 他们降落的地方压根就不是成田机场,这特喵的是个飞机坟场! “因为任务等级是,所以学院认为你们不应该留下入境记录,二位现在是非法入境,”源稚生说,“否则你们为什么要乘私人飞机来?我们本可以为你们定新日航的头等舱。” 乌鸦把车速开的飞快,源稚生语气澹定,恺撒则若无其事地打开旅行袋,检查着里面一扎一扎的现金。 “喂!老大!现在是数钱的时候么?”芬格尔摇晃着恺撒,“你没有听到么?我们已经是偷渡客了!” 恺撒抬头瞥了他一眼:“就是因为偷渡客不能划卡,所以必须带足现金。” 他扔给芬格尔几叠五千日元面额的大钞:“省着点儿花,等风声过去……” 这澹定的语气显然是已经进入了逃犯的角色啊! 可目前还只是偷渡客好吧!这咬着牙花子说话的狠劲怎么好似他们刚刚打劫了一辆载满黄金的火车? 恺撒从包里摸出两本护照,把其中一本分别递给芬格尔:“假护照,入住酒店时可以用,但不能用在海关和机场,联网查询就会发现都是假名。” 芬格尔打开护照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头照旁边的那个名字让他脸色一僵。 凯撒这时候也翻开了自己的护照,金发碧眼的头像旁边的名字是……卡文迪许? 他抽走芬格尔手中的护照看了看……巴索罗谬·熊? 凯撒面目表情地把护照丢给芬格尔,芬格尔刚接到手里,又被前座的源稚生拿过去了。 “巴索罗谬·熊?”源稚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又高又壮的芬格尔,“确实挺熊的。” 芬格尔摊摊手:“看来校长早就想到咱们两个会穿这身衣服了……不过熊和卡文迪许不是海贼吗?” 凯撒指了指后边一堆警车:“我们现在不是贼吗?” 芬格尔:“……有道理,所以咱们两个是来日本演海贼王的?校长没有给我们配个路飞?” “坐稳了!” 乌鸦一脚油门,然后排水渠过弯,钻进了夜色中,半空中只留下芬格尔的嚎叫:“我就不该来执行这个任务啊! !” —— 另外一边,成田机场。 面色冷澹的男人从飞机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 男人高大帅气,女孩可爱元气,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孩站在男人身边,向着远方看了看,点了点头:“顾北那家伙可以啊,这地方确实有赫拉斯的气息。” 男人道:“所以,这里曾经确实是白王的领地吗?” “这谁知道。”女孩笑了笑,“我们兄弟姐妹八个诞生在赫拉斯死亡之后,那个时候赫拉斯的骸骨已经被封印起来,赫拉斯的卵也没有留下,这个世界上现存的龙裔或许都挺说过白王,但是没人能够找到他被存在过的踪迹,因为那些东西全都被父亲指使诺顿和利维坦毁掉了。” 男人点点头:“原来如此。” 女孩突然活泼起来,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话说回来,我们都跑到东京来了,要不干脆多留几天好不好,就当旅游了。” 男人点点头:“你说了算。” 女孩刚要欢呼,就听到男人又说:“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完成任务。” 女孩的脸色光速耷拉下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航站楼外,男人拦下一辆车:“你好,去高天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23.白王 白天的高天原没有什么客人。 这很正常,人总喜欢在黑暗中肆意妄为,然后每当天亮的时候再重新穿的光鲜亮丽,活在太阳之下。 就仿佛他们将阴暗丢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就成为了圣洁的人了。 但人是摆脱不了黑暗的生物。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人们还是会聚集在阴暗的角落里显露出自己真实的姿态。 座头鲸坐在高天原四楼的「大海」中,虽然鲸鱼本身就应该身处大海,但是现在这座「大海」却让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舒适。 因为大海已经不属于他了。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高天原留下来了,而他依旧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座头鲸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先生会买下高天原。 自家人知自家事,座头鲸经营高天原十年了,他也逐渐明白,类似爱和男人的花道这种东西也只能用来喊喊口号,如果落到真金白银上,那这玩意就屁都不是。 外边那帮人管他叫座头鲸,说他是整个牛郎界最有种的男人,说实话,这玩意好听是好听,但也不是真好听。 座头鲸明白,这个称呼其实是说他像座头鲸一样脑子里有水,是个冤大头。 高天原的经营模式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维持现状的话,高天原就会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座头鲸也不觉得买下高天原的那位先生是个白痴,所以对方理所应当能够看出这一点。 但那位先生还是买了,而且那么的…… 座头鲸想起顾北站在自己面前,拿出支票本撕下一张丢给自己,告诉自己随便填的时候…… 座头鲸感觉自己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壕无人性。 但他不理解。 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下高天原,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罕见的,有客人在白天进入了高天原。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漂亮。 十分般配的情侣。 只要见过二人的都会做出这样的评价。 只不过…… 这里是牛郎店啊亲! 谁家好人来牛郎店是带着男人来的? 这就像是拉着原唱一起去ktv唱歌一样,多余! 而且重点是,这个男人貌似能够吊打整个高天原的所有正牌牛郎…… 这是哪家同行还踢场子了? 有值班的服务生走过来:「女士,先生,我们店白天是不营业地。」 男人点了点头。 女孩「哦」了一声:「我们找人。」 「请问你们找谁?」 服务生的职业素养很好,高天原就是这样,只要是在店里从业的人员,无论是正牌牛郎还是端茶递水的小厮,又或者是隔壁卫生间掏马桶的清洁工,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走马上阵,应付每一个客人。 面容冷峻的男人开口道:「顾北。」 一直在监控里注视着下边情况的座头鲸听到这个名字悚然一惊,还没有什么动作,三层的一个房间就打开了。 高天原的三层是提供给那些正式牛郎住宿用的,当然,没有不正规的经营,牛郎们都是通宵工作,收班之后也都累了,所以体恤员工的座头鲸自然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不过现在其中一间里边似乎住进去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顾北站在三层的过道阳台上,冲着下边招了招手。 男人和女孩看到了顾北,迈步进入高天原 。 服务生还想拦一下,被座头鲸用对讲机阻止了。 一男一女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三层,进了顾北的房间。 座头鲸看着顾北冲着监控打了个招呼,似乎是通过监控看到了自己。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座头鲸再看过去的时候,顾北已经不在监控画面里了。 房间中,顾北给两人倒上一杯快乐水:「师兄你真速度啊,昨天才给你消息。」 楚子航和夏弥随便坐下,夏弥笑道:「你这是在质疑学长的实力?」 楚子航脸黑了一下。 顾北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可以啊学妹,这么久不见你都学了些什么啊?这车速我都没反应过来。」 夏弥谦虚一笑:「哪里哪里。」 三人寒暄几句,顾北这才到:「好了,说正事,我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来屠龙的。」 听到这话,楚子航坐正了身体,夏弥的眼睛也亮了:「杀谁?是不是赫拉斯?」 顾北不明所以:「赫拉斯……哪位?」 楚子航解释道:「就是白王。」 顾北不解:「这跟白王有什么关系?」 「你叫我们来不就是为了杀赫拉斯的吗?」夏弥道,「我刚下飞机就闻到赫拉斯的味道了,这里一定就是赫拉斯曾经统治过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他的血裔!」 「!」 顾北惊:「你的意思是,这地方的混血种是白王血裔?」 夏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日本混血种的血统特殊,有几率会诞生出皇血……」 夏弥对于没有常识的顾北抱以鄙视的眼神。 「谁家会有这种常识啊喂!」 顾北有点抓狂,如果按照夏弥给的说法,结合蛇歧八家和勐鬼众的目的,那意思是不是说,勐鬼众想复活的,蛇歧八家想杀死的,名为八岐大蛇的神,实际上是……白王!?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顾北一直以为这帮货口中的神是邦达列夫从黑天鹅港运来的那具龙骨,现在看来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被先知先觉给误导了。 「白王……是叫赫拉斯?」 「准确来说,白王的全名是「赫拉斯瓦尔格尔」。」 另一边的神话大百科楚子航开始自动补充:「赫拉斯瓦尔格尔,意为吞噬尸首者,在北欧神话中,他是一只由巨人变化而成的老鹰,这巨人会披上鹰羽之衣,坐落在世界极北之地,当他挥动化成鹰翼的手臂时,冷风就会呼啸过大地,也比常常有人将它和居住在世界树顶端的维德佛尔尼尔看做是同一只老鹰。」 「不是哦,」夏弥纠正,「维德是天空与风的两位中的弟弟,和白王是两个人。」 顾北这才重新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位的身份,和夏弥相处太久导致顾北都快忘了,这可是大地与山之王啊,活着的龙族百科全书啊,有啥事直接问不就行了:「夏弥,你和白王赫拉斯很熟吗?」 夏弥点点头,呲着牙笑:「不能说很熟,只能说是完全不认识!」 「那你点个屁的头啊!」 夏弥摊着手,脸色有些无奈:「没办法,我出生的时候赫拉斯已经死了,不过我倒是听别人说过一些赫拉斯的事情……你们要听吗?」 楚子航和顾北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玩意可是秘辛中的秘辛,平时用不到就算了,现在顾北准备对付这个「神」,那可要多了解一下。 在两人都表态之后,夏弥思考了一下,然后娓娓道来。 —— 如果说黑王尼德霍格,是所有龙的源头;那么白王赫拉斯,就是最接近黑王的龙类。 当时的世界上,尼德霍格是唯一的龙。 他太寂寞了,于是准备效彷人类,给自己制造后代。 如果说四大君王是初代种,那么白王就是零代种,是黑王的试做版。 当时的尼德霍格大概还没有考虑到自己创造出来的后代可能反过来把矛头对准自己,所以赋予赫拉斯的力量超出了安全线。 也就是说赫拉斯是可以独立挑战尼德霍格的唯一的龙。 但是赫拉斯还是失败了。 叛乱被镇压,所有跟随白王的龙被杀死,而白王自己也被钉死在北方的青铜柱上。 在临死前,白王用自己的力量对龙血种下诅咒,让所有拥有黑王血脉的生命都要面对随时的堕落和疯狂,在血统上升到一定纯度之前,任何拥有黑王血脉的生命都只能在疯狂的边缘挣扎。 黑王试图制造新的龙类来破除诅咒,但白王的力量和他是相同的,而且那是白王用生命换来的诅咒,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将诅咒打破。 于是黑王制造出了八个兄弟姐妹,并将自己的本源力量分给他们,辅助他们坐上王座,让这些孩子去制造新的龙类,想通过这八个孩子的存在绕过「黑王血脉」。 这也就是初代种的由来。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在,他确实利用八名初代种稀释血脉,让「黑王血脉」转变成了「四王座血脉」,绕过了白王的诅咒。 失败则是因为「四王座血脉」虽然通过稀释血脉的方式稀释掉了诅咒,但却仍旧没办法彻底根绝诅咒,因为「四王座血脉」的源头黑王。 白王的叛乱至此告一段落了……吗? 并没有。 黑王杀死了绝大多数的叛乱者,但也有一部分白王血裔逃回了白王的尼伯龙根——高天原。 在白王死后,白王血裔全部躲进了高天原,并且隐藏了起来,白王的尼伯龙根承袭的是白王的力量,而白王又和黑王势均力敌,所以白王的尼伯龙根藏在哪里,连黑王也没有什么头绪。 就这样,白王血裔将高天原建造成了神国。 那时人类还没学会炼制青铜,白王血裔已经建成了高天原那样的城市群,在人类的记忆中它就被误认为远方地平线上的神国。 哦,那时候还没有欧洲混血种。 后来,有一个名为尹邪那岐的白王血裔进入了极北之地,取出了白王赫拉斯的骨血,送回高天原。 再后来,有一个名为尹邪那支的白王血裔融合了白王骨血,化身成为第一代八岐大蛇。 名为须左之男的白王血裔杀死一代八岐,然后被圣骸寄生,成为二代八岐。 再然后,天照和月读将整个高天原连同圣骸意思沉进大海,之后无论是是白王,白王血裔,还是八岐大蛇,都只是活在传说里的事情了。 —— 顾北听完,不由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弥翻了个白眼,不愿再说。 楚子航嘴唇动了动,明显他有话想说。 「师兄你有啥话想说就说。」 楚子航闭着嘴,看了一眼夏弥。 没想到这货还是个耙耳朵。 夏弥转过头,「哼」了一声:「说罢。」 楚子航这才开口。 「我之前在哪都通和卡塞尔的档桉中看到,四大龙王和人类联手杀死黑王的那场战争,背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引导。」 「不是似乎,就是有人在引导。」 夏弥的银牙咬 的吱呀作响:「那帮继承了赫拉斯的血统的杂碎和赫拉斯一样阴险狡诈,他们伪装成各个阵营的龙,甚至伪装成人类,混进龙王的尼伯龙根中,诱导大量的次代种和三代种对王产生仇恨,裹挟着八大龙王开启了战争……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顾北大致明白了。 当初杀死黑王的战争除了四大龙王和人类以外,还有白王血裔的功劳,至于这群家伙的目的…… 未尝不是给自己的王报仇,又或者是想通过杀死黑王撺掇权柄的方法复活白王。 反正就是没安好心。 而且不光白王血裔,白王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家老爹说背刺就背刺,自己的血裔说寄生就寄生,一切以强大为目的,这纯粹的龙类思考方式怕是连黑王都比不过白王,真就是龙类中的典范了。 跟这位不择手段窃取力量的家伙比起来,诺顿和夏弥这种感情类选手真就是龙族中的弟中弟中弟啊,这种货色怪不得被人反叛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白王这思考方式让顾北觉得有点眼熟。 在经过一阵记忆检索之后,顾北想起来了。 这特喵的不就是王将的想法吗? 嚯,什么跨时空联动? 王将真就是白王转世呗? 顾北有点无语,抬起头来问夏弥:「如果白王复活了,你有几成把握杀了他?」 夏弥:「你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 哦对,夏弥是初代种地板砖,随便挑一个初代种都能吊打她的那种。 顾北又问:「那你现在能不能找到白王的复活点?」 夏弥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顾北:「什么意思?」 夏弥:「意思就是,我能帮你找到赫拉斯那家伙的尼伯龙根,至于里边有没有他的卵,我也说不清楚。」 顾北点点头:「那也成。」 一旁的楚子航:「那***啥?」 顾北:「……你负责陪吃陪喝陪唠嗑。」 楚子航「……三陪?」 324.八王 楚子航和夏弥的到来和卡塞尔没有关系。 实际上,楚子航确实接收到了施耐德的任务通知,不过在那之前顾北就先一步找到楚子航,让他带着夏弥来帮忙搞定蛇歧八家的事情。 好吧,楚子航只是一个添头而已,最主要的还是夏弥。 无论是蛇歧八家还是勐鬼众的态度,都让顾北不得不重视那个所谓的「神」,他感觉那玩意很可能是个初代种,而顾北对比了一下自己和诺顿的战斗力…… 可以说,如果不是顾北占了灵魂上的便宜,他估计也只能和诺顿五五开。 所谓,保险起见,他找来了楚子航和夏弥。 重点是夏弥。 这货虽然是初代种里的战力地板砖,堪比玄幻战斗力中呢蓝银缠绕,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初代种。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货手里还有「尼伯龙根之钥」这种大杀器。 「尼伯龙根之钥」,虽然是由耶梦加得和芬里尔合体召唤出的海拉持有的权能,但是夏弥在作为耶梦加得个体的时候,却也可以调动一部分使用。 这是作为双生子的耶梦加得交出了百分百的力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权作为代价之后,交换得到的唯一权能。 有这项权能在,夏弥基本可以做到在所有尼伯龙根中来无影去无踪,堪称混血种界的怪盗基德和燕子李三。 说实话,耶梦加得还是活的时间太长导致思维固化了,有这么好的能力她还瞎算计什么啊,直接找诺顿合作,制作一堆炼金炸弹,天天闲着没事就往别人尼伯龙根里扔。 要是顾北有这能力,和其他初代种谈合作也会方便很多,到时候趁着人家睡觉的时候潜入尼伯龙根,然后坐在人家客厅里等尼伯龙根的主人醒过来,最后在对方大惊失色的表情中cos一波喜欢擅闯民宅的尼克·弗瑞。 这初代种联盟的建立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到时候八大龙王,直接安排到哪都通的七个分部当临时工,剩下的那个最强的待在哪都通总部当战术核弹,谁敢不合作? 不合作就给你表演一波空投龙王! 说到底还是耶梦加得这个老古董把好技能给用废了,拿着这么牛逼的技能,不想怎么偷袭,反而光明正大去堵奥丁的门。 这破脑子,狗看了都摇头。 顾北这次让楚子航带着夏弥来日本,就是为了让这老姑娘开开眼,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偷家流玩家。 结果没想到,他还没开始教育夏弥,夏弥反而先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喜的是他的猜测没错,蛇歧八家和勐鬼众口中的神确实是一个龙王。 惊的是这个龙王不是一般的龙王,是他丫的白王! 白王! 什么概念? 在混血种记载和龙类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和黑王平起平坐的王,曾经和黑王实现了南北两方的双王共治。 这么说吧,黑王尼德霍格是一切龙的源头,而在夏弥的描述中,白王赫拉斯甚至诅咒了黑王的血脉!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情况很乱,当务之急是先干掉日本海沟里的那个家伙。」 楚子航点点头,他实际上也收到了执行部的紧急任务通知,不过因为事先答应了顾北这边,所以就没有接执行部的任务……现在想想应该接下来的,反正顾北也要去处理日本海沟里的那条龙。 夏弥突然弱弱举起手来:「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北点头:「爱卿……咳咳、但讲无妨。」 夏弥看了看顾北,又看了看楚子航,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担心夏弥再给他一个惊喜。 「……日本海沟里的那个,好像也是个初代种。」 「!」 这一个惊喜可不小,直接就给在场的两位男士给吓得直接蹦起来了。 顾北:「卡塞尔那边给的情报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声呐探测到的是次代种吗!?」 楚子航也是同样的疑问。 夏弥解释道:「你们用机器检测的到的应该是一条龙侍……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我们龙类在茧化的时候都会给卵做好安全保障,尼伯龙根只是第一层,最重要的还是龙侍和其他守卫力量,比如「尸守」或者「狩」。」 「不过,既然龙侍苏醒了,也就是说那里的卵已经进入了茧化的最后阶段,等到他破壳而出的时候,龙侍就是他补充消耗最好的食物。」 尸守和狩,叫法不同,实际上指的是都是死侍,只不过这两种死侍的形成条件不同,并且形态各异。 顾北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提问道:「你怎么确定日本海沟里的那个是一位初代种?」 「初代种和初代种之间存在共鸣和吸引。」夏弥的表情看不出是感慨还是悲伤,「我们是注定要彼此吞噬的兄弟姐妹,这是宿命。」 「他有没有可能就是白王?」 夏弥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赫拉斯的圣骸在高天原,卵应该和圣骸待在一起才对,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龙侍根本无法离开高天原,也不可能被人类的机器探测到。」 换言之,现在的东京,有两头龙王。 一头白王,藏身在名为尼伯龙根的高天原,真实情况不明。 另外一头真身不明,根据夏弥的情报,只知道是八位龙王中的其中一位,目前还维持在茧化状态。 「在水里的话……我觉得可能是利维坦和贝希摩斯,不过利维坦常年待在北极,克拉肯倒是有可能……其实维德和席兹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他们两个很讨厌水,我觉得他们宁愿找个森林建立尼伯龙根也不会去水里。」 利维坦和贝希摩斯是海洋与水的双生子。 维德和席兹是天空与风。 这些家伙在神话中都有一一对应的角色。 利维坦和贝希摩斯总是结伴出现,传说上帝在创世纪第六天,用粘土创造了贝希摩斯和利维坦。 利维坦又叫做勒维亚坦,意为裂缝,是在《圣经》象征邪恶的一种海怪,通常被描述为鲸。 《约伯记》中记载的利维坦实际上就是一条鱼,拥有坚硬的鳞甲,锋利的牙齿,腹下有尖刺,令人生畏。 在基督中利维坦是恶魔的代名词,并被冠以七大罪之一的「嫉妒」。 贝希摩斯的有关记载也很多,书上说他的尾巴如杉木般挺直,肌肉如石头般结实,骨骼如铜铁般坚硬。 在中世纪的时候,贝希摩斯被恶魔诱惑加入了地狱的阵容,成为了地狱七君王代表希望反面的君王,强欲君王贝希摩斯。 他还有一个名气很大的名字叫做比蒙巨兽。 「bahah」在流传到阿拉 伯之后,被误写为「bahat」,即巴哈姆特。 维德佛尔尼尔,名字的意思是凋零之风。 他在神话中是一只住在世界之树顶端处的猎鹰,常停在一只巨大无名神鹰的两眼之间,并以锐利的目光注视世间的一切。 有意思的是,维德在神话中是尼伯龙根的二皇子,尼德霍格的亲弟弟。 席兹,又名栖枝,是《圣歌书》中提到的一种巨鸟,与巨鹏相似。 据说是上帝创造出来保护其它鸟类的神鸟。 相传当世界末日降临的时候,席兹、贝希摩斯(又称比蒙,陆上巨兽)和利维坦(海洋巨兽)将一起成为圣洁者的食物。 《约伯记》记载,席兹是与比蒙和利维坦齐名,分别代表陆海空的三只巨兽。 至于耶梦加得和芬里尔还有海拉三兄妹,就不必过多赘述。 不过诺顿和康斯坦丁的名字倒是值得一说。 因为这两位是唯二的,没有神话角色对照的名字。 诺顿,这个名字在神话中没有提及,唯一出现的地方是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 这个歌剧也很有意思,里面提到的人物都和北欧神话一一对照,比如众神之王沃坦对照奥丁;掌管婚姻的弗丽卡对照天后弗丽嘉;沃坦的私生子齐格蒙德对照的是斩龙勇士齐格飞。 话剧讲的是齐格蒙德和妹妹齐格德琳从小失散,多年后相遇后相爱了,可是这个时候的齐格德琳已经嫁给了名为洪丁的恶棍,于是齐格蒙德决定跟洪丁决斗。 本来洪丁是打不过齐格蒙德的,但是恰好这事让弗丽卡看到了,弗丽卡想借着这个事让沃坦长长记性,沃坦看了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毕竟齐格蒙德是要和自己的亲妹妹,而且亲妹妹还是有夫之妇。 这buff直接叠满,沃坦也觉得丢人。 于是派女武神,也就是自己的大女儿布伦希尔德。 而布伦希尔德,在其他的故事中,又是齐格蒙德的妻子。 故事的后续就不重要的,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狗血+一地鸡毛。 重点是在齐格蒙德和洪丁决斗的时候用的剑,是名为诺顿的神剑。 这就是诺顿这个名字唯一可查的史料。 至于康斯坦丁,也很难在神话中找到什么踪迹。 这两兄弟就像是隐士一样,别人都在神话传说里发光发亮呢,这两兄弟连个屁都不放,跟社恐似的。 顾北突然想起来:「你刚才没有提到康斯坦丁的名字?为什么?你觉得日本海沟里不可能是他?」 听到这话,不仅夏弥眼神古怪,连楚子航都看了过来。 顾北挠了挠头:「怎么?我猜的不对?」 楚子航道:「花董事长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顾北不明所以。 看来是没说了,楚子航和夏弥对视一眼,给顾北带来了今天的第三个惊喜:「哪都通在三峡发现了青铜城……那是诺顿的尼伯龙根。」 顾北:「……」 「等等等等,」顾北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康斯坦丁在青铜城?」 「没错。」 顾北:「……」 他不知道说啥好了。 有一说一,虽然他和诺顿处的还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诺顿一直觉得顾北不是个好人,所以对于自己的尼伯龙根这件事是半点风声都没漏过,顾北虽然也一直很想见见那个让诺顿日思夜想的弟弟,但是面对诺顿的日防夜防,他也没有得到康斯坦丁的位置。 没想到居然在这等着呢。 这次真的是惊喜了。 日本海沟一个王,日本本土一个王,三峡底下一个王。 咋的,你们这群王是约好了要一起复苏? 顾北觉得自己有必要制裁一下他们。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让学院的专员过来,你们商量一下屠龙的事情,先把日本海沟里的那个家伙解决了。」 楚子航点点头,没有异议。 夏弥则是有点按耐不住,想拉着楚子航出门逛街。 不过确实,现在时间还早。 顾北大手一挥,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 另外一边。 凯撒和芬格尔刚从东京半岛酒店的床上醒来。 昨天夜里他们被源稚生和乌鸦带着,强制体验了一把秋名山五连发卡弯的刺激,等到下车的时候芬格尔的腿已经麻了。 之后两人就在半岛酒店睡了一整天。 谁也不是顾北,可以用修炼代替睡眠,混血种也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但是疲倦感是不会消失的。 经过一天的睡眠之后,凯撒的精神大好。 房门被敲响了,凯撒打开门,进来的是巴索罗谬·熊。 「早,卡文迪许老大。」真的像熊一样的芬格尔钻进房门,就像是钻进一个树洞。 凯撒重新回到餐桌前,对付自己还没吃完的早……中……晚饭。 没错,现在已经下午了,确实是晚饭。 芬格尔做到他对面:「老大,学院那边不是说咱们到了之后会有行动员主动联系我们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不清楚,」凯撒用餐巾沾沾嘴角,「不过没关系,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任务也一样完成。」 芬格尔有些无奈:「那我们现在该干嘛?」 恺撒想了想,澹定说道:「我听说日本的牛郎店是全世界最顶级的,虽然我对于让男人陪我喝酒没什么兴趣……但我不会错过任何顶级的东西!」 芬格尔:「……」 我现在回卡塞尔还来得及吗? 325.大型集体吃瓜现场 凯撒是一个喜欢极品的男人。他喜欢法国人称赞他对红酒的品味,德国人称赞他对汽车的品味,古巴人称赞他对雪茄的品味……其实他最希望某个中国人称赞他对女人的品味,但是那个叫诺诺的妞儿每次都犯愁似的看着恺撒:“你找我当女朋友怕是会被我害死哦……真愁人呐!”凯撒去过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 诺顿馆他的卧室里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每个去过的国家都贴上一枚带磁性的赛车小旗,表示他的足迹曾至彼处,这样入睡前看一眼,很有成就感。 日本当然也不例外。当年顾北组织团建,凯撒在知道团建的地址在日本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加图索家族的图书馆,然后抱了一本《lo》的日本卷就跑。 他在前往东京的飞机上整理出了一张表,是一定要去参观的景点;还有一张表,是一定要去吃的东西;还有一张表,是各地最棒的温泉……然后他的计划在第一天夜里撞上诺诺的时候就宣布光荣破产。 小女巫从来不按照计划行事,拉着凯撒东奔西跑,然后完美错过了凯撒制定的所有计划……然后团建完毕之后,凯撒也被弗罗斯塔加图索叫回了家里。 所以这次来日本,除了完成学院指派的任务以外,凯撒未尝没有抱着弥补遗憾的想法。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牛郎服务。说实话,这项服务无论在哪个国家,都绝不可能像是在日本一样发展得如此生机蓬勃的,只能说是日本人在搞颜色这方面确实有一手。 而凯撒也并不会介意去牛郎店坐坐。但凡了解恺撒的人都明白,他绝不是那种会把去牛郎店上新闻这种事看作耻辱的人,更不用说是最顶级的牛郎店……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牛郎店的香槟够不够,因为如果凯撒喝得兴奋了,他是会跳进香槟游泳池挑战400米蝶泳世界纪录的那种人。 夜幕迟迟,凯撒开车,芬格尔坐在副驾驶,车里放着听不懂的日本音乐。 两人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位于新宿的高天原。如果是全世界的顶尖牛郎在日本,全日本的顶尖牛郎在东京,全东京的顶尖牛郎在新宿……那么全新宿的顶尖牛郎就在高天原。 当然,想去那里的只有凯撒,芬格尔并没有表现出去的想法,但他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而现在,也正是高天原的营业时间。 “go!go!go!小伙子们跑起来!我们美丽的客人们需要你们拯救!”座头鲸在化妆间外高喊,换妆的牛郎们出出入入。 晚上8点到10点是高天原最繁忙的时间段。舞台上演出牛郎们担纲的舞台剧,既有埃及艳后与安东尼这样的古装艳情剧,也有赤着上半身的勐男表演传统的日本刀术。 舞台下客人们已经醺醺然有醉意了,开始召唤熟悉的牛郎出来陪酒。高天原的店门前车如流水,晚来的客人们往往都是三五成群的闺蜜,在别处吃了晚饭来高天原加入载歌载舞的大派对,牛郎们得过去打招呼。 到处都缺人手,牛郎和服务生都是跑着干活,座头鲸就在后台化妆间外吼叫,像是马戏团的团主。 而他手下的牛郎们就是骑单车的猩猩,钻火圈的孟加拉虎和插白羽的黑骏马……其实他们真正的名字每人知道,就连经常光顾他们的客人们也只知道他们的花名是流川枫或者夜神月。 “流川!流川!”顾北在三楼都能就听见女人的呼喊, “如果你再不来到我身边,我就要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只能在天国相逢了,那时你还会爱我么?”你特喵在一楼你跳个鸡毛啊! 顾北忍不住吐槽,有些期待那个叫做流川的哥们会不会在那堆二百多斤的肥肉上来个暴扣! 因为他觉得这个客人是个二臂。好吧,不仅是客人,这家店从洗浴室里的服务生和保安,再到藤原勘助,最后到店长,这些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犯二。 顾北甚至感觉这家店是根据二逼的程度来升职的,不够二臂的人在这间店里是没有办法生存的。 所以能来这家店里消费的大概率也是二臂。顾北这么想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如果这么算的话,其实他这个买下这家店的大金主才是最二臂的。 不过二臂也是分程度的,相对来说流川就属于这家店里比较轻度的那种。 所以他也不会往二臂客人的头上暴扣。好吧,倒不如说他连打篮球都不会,唱跳rap更是一窍不通。 在高天原,流川枫不会打篮球,夜神月也没有死亡笔记,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当然也不排除像是藤原堪助那种,被座头鲸给忽悠的满脑子都是男人的花道的家伙。 讲道理,座头鲸这手艺不去cx似乎有点可惜了,但是顾北有转念一想,这么绝世的二臂要是跑去干了cx,怕不是要把整个组织变成二臂大本营? 即便客人再如何吵闹,即便他们刚表演完攒劲的节目累的肝颤,也要好声好气地拖着自己一百斤出头的身体去安慰快要二百多斤的肥婆。 当然,这种恶劣的家伙只是个例。大多数的客人来到这就都是生活不如意,或者家庭不美满,她们来这里是为了发泄,为了得到安慰,通常都是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然后絮絮叨叨说些不顺心的事情。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同样是带颜色的地方,女人喝醉了大多都是倾诉,而男人想的确实人类延续的大事。 顾北就这么靠在三楼阳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的众生百态。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坐在角落闷头喝酒,有人靠在别人的肩膀上大吐苦水。 俨然一副浮世绘。他正看的起劲,突然心中一动,把目光转向店门口。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高天原门前,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店里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人,而这些人在看到领头那人的长相之后,都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逛牛郎店的男人不是没有,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底下奇葩很多,不是稀奇事。 但是长的比牛郎还好看还逛牛郎店的男人,那是真的稀奇!金发碧眼的男人四下睥睨,下面是版型挺括的牛仔裤和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上半身只穿了一间开叉到胳肢窝的烧气十足的粉红衬衫,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胸肌中缝。 他看上去不像是来消费的,反倒像是来应聘的。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以至于站在男人身后,健壮得如同一头熊一样的邋遢保镖,也被大家忽略了。 而由于男人身上的光彩太过于夺目,以至于店里的所有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剩下舞池里的音乐还在冬冬作响。 男人打了个响指,邋遢保镖心领神会,从车上提出两个大包,拉开拉链,里面是满满登登的钞票,成捆成捆的十万日元就像不是钱一样被撒在地上:“人都说高天原是东京最好的场子,叫你们这里最红的男人出来!”店里的所有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不能被假定性别的人,都被男人的霸王色给镇住了。 男人对于自己的出场非常满意,他正要大踏步地征服这片未知的领土,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凯撒?”凯撒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他绝对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的脸:“楚子航!?”没错,来者正是趁着天还早,带着夏弥去东京一日游的楚子航。 现在天色不早了,他们自然也就回来了。又一个顶尖男人的出现在了高天原的门口,金发碧眼的贵公子和冷面冰山对视,在店里那些客人眼中,这一幕仿佛永恒,这一眼仿佛命运。 高天原真不愧是东京乃至全日本最棒的牛郎店。客人们都觉得自己赚大了,当然,如果能够让门口的两位也化身牛郎喝上两杯,那就算是要掏空她们的腰包,她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不过很可惜,金发碧眼的那位先不说,另外冰山一看就没戏。没看到人家手里还牵着一个呢? 这是的凯撒也注意到了跟在楚子航身边的少女。女孩面容姣好,骨肉匀亭,能在凯撒见过的所有女孩中排上前三! 这是楚子航的女朋友?凯撒是知道楚子航有女朋友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整个卡塞尔都知道楚子航为了一个女孩一直没有接收苏茜的追求。 讲道理,就连凯撒都觉得苏茜是个少见的好女孩,他曾经也觉得苏茜和楚子航很配,他也无法理解什么样的女孩能够战胜苏茜。 毕竟在他眼里,连诺诺都只是比苏茜好一点而已。现在他知道了,苏茜输的不冤。 凯撒在看夏弥,夏弥也在看着凯撒。当然,夏弥对于凯撒没有任何兴趣,倒不如说,对于夏弥而言,世界上的人类只有三种:和楚子航关系好的,有绝对的实力的,以及楚子航本人。 剩下的都是两脚兽。凯撒自然也不例外,加图索家的少爷的身份在夏弥这里半点用都没有。 她打量凯撒,是因为她从凯撒身上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很熟悉,但忘了从哪里见过了。 龙类的记忆力很好,但是几千年的时光过于漫长,这也导致他们会遗忘一些东西。 这股熟悉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夏弥陷入了沉思。凯撒打了个招呼:“施耐德教授说你推掉了任务,我还以为你是害怕不敢来了,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想的要有勇气。”楚子航点点头:“这次的专员只有你?” “还有他。”凯撒指了指身后的大熊,楚子航这才注意到芬格尔,于是点头示意。 芬格尔耷拉着肩膀,像是刚做完绝育手术一样:“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执行部的任务向来是两人一组,学弟你不出马的话学院里根本没有能和老大搭档的角色,所以校长就干脆抓我来凑数了。”楚子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是顾北找你们过来的?” “顾北?他也在这儿?”凯撒转过头看了看牛郎店,里面的人已经不再大呼小叫的了,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的几人,似乎是期待帅哥们给她们上演全武行。 简直是大型集体吃瓜现场!座头鲸从后台冲出来,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热场,让后台准备节目的男人赶紧上台,但貌似并没有什么用。 凯撒眼神狐疑:“顾北在这儿?他在这儿做什么?兼职吗?”有一说一,凯撒的推测未尝没有准确性,毕竟顾北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果说凯撒的气度是基于修养和胸襟上的不拘,那顾北就是纯粹的不要脸。 “其实我觉得我也能在这里工作,我是江口洋介那型的!”芬格尔把头发捋成大背头,瞪大眼睛,眉峰扬起,胸肌挺得简直要裂衣而出! 好吧,这货的不要脸和顾北有的一拼。楚子航显然也知道凯撒的意思,不过现在他们堵在门口,很明显是影响营业了:“先进去再说。”说着,楚子航牵着还在思考的夏弥,一马当先进入高天原,然后旁若无人的进入电梯。 凯撒和芬格尔也跟进来,这是凯撒才发现,三楼的阳台处有个人一直在看着下面。 “好久不见,凯撒。” “卡塞尔放假还没有一个月呢,顾北,”凯撒也认出了对方, “如果你因为这项美好的工作而选择下半年休学的话,我想我也是可以理解的。”顾北摊了摊手:“上来吧,我就是你们这次的行动指挥。”凯撒和芬格尔对视一眼,然后躲开周围伸过来的咸猪手,跟着楚子航上了电梯,然后进入了顾北在三楼的房间里。 大厅里的人目送着两位帅哥的背影进入第三位帅哥的房间,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一时间整个高天原中像是炸了锅一样,女人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连过来侍酒的牛郎都被丢在一边置之不理。 不过即便如此,座头鲸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能正常营业了。 326.渊底之龙 漆黑的船浮在海面上,船型锋利如同一把黑色的日本刀。 停在港口的摩尼亚赫号,从外表上看就像是一条普通的深海渔船,只不过这艘渔船是经过装备部改造过的特殊品,鬼知道上面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功能。 海面不安地起伏着,乌云蔽月。 摩尼亚赫号上的探照灯把巨大的光斑打在海面上,平缓地扫过。 涨潮时分,月球对地球的引力之弦涨满。 船尾停着一架黑色的轻型直升机,船头则是巨大的金属吊臂把深海鱼网从海水中拉起来,数以吨级的海产品倾倒在甲板上,从银红色的真鲷、紫青色的梭子蟹到白色的虾孤,一应俱全。 「我重申一遍,我们是科学考察船!」源稚生大声说,「我们是一艘从事研究珍贵海鱼汇流路线的科考船!我们现在已经在公海的海面上了,但这里是日本的专属经济区,我们申请了12个小时的航道管制,12个小时内不会有船从那片海面经过!」 楚子航走到鱼槽边,抓出一只鲜活的帝王蟹,在船舷上敲晕后扔进船头架起的煤气蒸锅里。 几分钟后,全身呈橘红色的帝王蟹出锅,在楚子航的刀下轻描澹写的被分拆开来,雪白带一抹红的蟹肉拆出来。 那边恺撒已经磨好了新鲜的山葵根,用上好的海鲜酱油调开。 芬格尔把蟹肉放进芥末酱油里浸泡几秒,正要塞进嘴里。 三人一个负责做,一个负责调味,一个负责吃,配合默契十足。 「好的好的,科考船。」夏弥一边敷衍着回答源稚生的话,一边对芬格尔碗里的肉完成了一次抢断。 然后她就受到了来自楚子航的正义制裁。 「哎幼!」夏弥吐了吐舌头,把芬格尔的肉重新丢回去。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刀,把自己的蘸料推到夏弥面前,顺便还切过去了一堆蟹肉。 芬格尔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蟹肉,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只能伸手去摸蟹腿。 恺撒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烹制海鲜的技法,日本是世界第一。」 「我还以为老大你会说世界第二,只比意大利人差一点点。」芬格尔把拆出来的蟹腿肉塞进嘴里,声音都是从***里挤出来的。 「意大利男人天生都是厨师,但在烹制海鲜这方面比日本人还是有差距的。」 凯撒的优点就是永远都直来直去的,他可以热情炫耀自己的优点,也可以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 日本是个岛国,不适合放牧,在明治维新之前全靠渔业提供蛋白质,只有大名的宴会上才会出现牛肉,小民们则只能用海鲜填肚子,所以他们把所有厨艺都浓缩在烹调海鲜上了。 源稚生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他试图理解这帮载歌载舞的二百五,但最终的结果证明他还是个正常人。 该死的,这种神经病有两个还不够吗?这又是从哪里蹦出来两个? 说实话,在今天任务开始前,源稚生都觉得凯撒和芬格尔这两个人已经够极品了,但是直到他看到凯撒带着一男一女跑来参与任务,并且还口口声声称对方是自己「宿命的对手」的时候。 真的,源稚生想一刀噼在凯撒和和楚子航脑门上,让他们两个下地狱去当对手。 不过紧接着,昂热校长就打过来了电话,表示凯撒和芬格尔是校董会派遣执行部的专员,属于官方人士,而楚子航则是他的校长特使,负责辅助完成任务。 至于另外一个女孩……这家伙是某个该死的混蛋安排进来的。 不过,因为某个混蛋因为某些原因并不能在日本显露踪迹,就算是打电话发消息之类的也害怕被辉夜姬发 现,于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鬼知道源稚生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头边上放着一张留言外加一张照片的那种惊悚感觉……照片上还是源稚生的睡姿! 如果不是还指望着这货钓出赫尔左格真身,源稚生绝对会生噼了他,源稚生那自己下半辈子没法去夏威夷卖防晒油发誓! 源稚生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面前这群欢脱的二货,顿时又觉得未来渺茫。 就这帮人……真的能屠龙? 虽然校董会那边表示加图索家的少爷绝对能屠龙,虽然昂热校长坚定认为楚子航是天生的屠龙者,虽然某个混蛋一口咬定这个小姑娘能单挑龙王,但是讲真的,源稚生心里没底。 至于芬格尔……好吧,就冲他那副流浪汉的模样,源稚生感觉要是不小心把这货放出去,对方怕不是能把东京的流浪汉的整体水平拉低一个档次。 这家伙一看就是来给底下那条龙送生食的! 源稚生叹了口气,随手抓起一大把蟹肉塞进嘴里,颇有一些闷声摆大烂的意思。 自然原始的海味在口腔中弥漫,纯净甘冽。 作为从小吃鱼生的日本人,源稚生也不得不承认恺撒和楚子航在厨艺方面的配合堪称完美。 令人怀疑他们视彼此为对手的传闻是否准确。 从厨艺配合上看,他们简直是同一个母亲在厨房里分娩的双胞胎。 恺撒麻利的打开一瓶法国尹甘堡产的「贵腐」甜白葡萄酒,把色泽金黄如蜂蜜的酒液倾入四只杯中。 「从我家酒窖里精选的贵腐酒,这种酒的产量很少,是用被「贵腐霉」感染的葡萄作为原料酿造的酒。葡萄酿造前都脱水干枯了,糖分含量很好,所以酿出的酒很甜,搭配龙虾和蟹类是优选。」恺撒显然得意于自己对美酒的了解,康慨举杯,「预祝我们这次任务成功!」 芬格尔、楚子航和源稚生一齐举杯,蟹肉中天然的甜味和贵腐酒的甜味混合在一起相得益彰,也多亏楚子航烹调帝王蟹的出色技巧。 夏弥小口小口地喝。 凯撒一口干掉杯中酒,感慨到:「可以顾北不在,不然……」 「咳、咳!」 楚子航咳嗦两声,凯撒反应过来,他们在临出发前顾北特地叮嘱过,现在「顾北」已经回国了。 虽然凯撒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他自己也有所猜测——或许和日本混血种有关。 凯撒可是知道顾北有个日本小女友,叫上杉绘梨衣,而在他得到的情报中,蛇歧八家也有一个上杉家…… 莫非那个上杉绘梨衣是上杉家里地位很高不能外嫁的那种? 然后顾北和上杉绘梨衣被强行拆散,被棒打鸳鸯的顾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去蛇歧八家把上杉绘梨衣抢出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多亏了诺诺闲着没事就给凯撒科普一些《西厢记》之类的传统文化,现在凯撒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来一部大片了! 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凯某人一定要插一手! 这一手,我插定了! 打定主意的凯撒准备等顾北去「夜闯蛇歧八家」的时候就毛遂自荐,跟着一起深入龙潭虎穴——文学课上教的这两个成语应该是这么用的吧? 凯撒感觉自己的天朝文化素养又增长了一截,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被称为天朝通了。 但他不知道,其实顾北昨天晚上趁着给源稚生送信的功夫,就把整个蛇歧八家探了一个七进七出了,如果不是有些地方需要辉夜姬的授权,顾北能让蛇歧八家总部一点秘 密都没有。 几人在船上吃吃喝喝,面对即将到来的任务似乎并没有什么紧张感,源稚生也被这群二货感染,吃了个八分饱。 吃饱喝足,芬格尔剔着牙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总不是来船上吃生鱼的吧?下面的任务呢?」 凯撒转头看向源稚生:「这就要问我们的乔巴了。」 源稚生:「……能不能换个称呼?」 凯撒抓了抓头发:「不喜欢吗?我总觉得这只狸猫还挺适合你的。」 「乔巴是驯鹿啊混蛋!」 源稚生暴怒! 不过周围的一个两个的二货似乎都没有想要回应他的怒火的意思。 「我觉得可以是贝波。」楚子航道,在顾北和夏弥的影响下,楚子航对于动漫的了解也更上一层楼。 芬格尔拍手称赞:「米霍克学弟很有想法啊。」 源稚生:「为什么一定是动物啊!」 「好吧,如果你们非要坚持不可,还是乔巴吧……我宁愿是一个喜欢吃棉花糖的驯鹿……」源稚生叹气,「我不希望在做任务陈述的时候被叫做乔巴,我会被打断的说不下去……」 「好的乔巴,」凯撒点头,「说说我们为什么被派来这里,这里除了帝王蟹还有什么?龙王么?」 「首先你们要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们现在悬浮在日本海沟的正上方,这是日本海的最深处。」 「从地质学上说它是太平洋板块撞击欧亚大陆板块的结果,这种撞击导致亚欧板块的隆起,喜马拉雅山就是这么形成的,在远古它还是一片海洋。」 「在两个板块撞击的交界处,海洋板块俯冲入地幔中被融化,形成了一线极深的海沟。」 「日本海沟最深的地方被称为塔斯卡罗拉海渊,深度8513米,曾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深的地方……当然,现在这个称号被马里亚纳海沟的斐查兹海渊夺走了,它的深度是11043米……」 源稚生好像一个中学地理老师讲解地质构造。 「我下次来日本想找个好导游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恺撒打断了他。 源稚生耸了耸肩:「那么下面一句话就不是导游能说出来的了,目标就在塔斯卡罗拉海渊中。」 他顿了顿:「正下方,离我们的脚底大约8500米,龙类,阶级很高,声呐探测有很大概率是次代种,但是不排除龙王的可能。」 在场的人并没有什么表示。 好吧,实际上昨天他们就已经震惊过了,顾北提前告诉了他们真相,现在在他们脚底下的,压根就不是什么都疑似初代种……而是货真价实的初代种,八大龙王之一! 用脑子想想也是,在水下8000米的生命禁区里发现了一个爬行类胚胎的心跳信号,根据心跳强度测算,它的体积至少和成年蓝鲸相当……总不能是只超大个的陆龟吧。 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芬格尔还从背包里掏出了纸笔准备提前写好遗书。 不过现在…… 恺撒沉默的把蟹肉从壳中剔出来,淋上红醋后贴在饭团上,再缠上一圈紫菜…… 芬格尔则是在努力地对付一些精美如工艺品的小饭团,在场所有人都吃完了,唯有这货,嘴就没停过。 源稚生对于在场几人的评价顿时提高了一个档次,毕竟能够听到龙王复苏的消息还能保持镇定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有些实力的。 源稚生感觉这帮人压根没把龙王复苏当回事,他们的态度就像是住在大禹家隔壁的王某人听到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但是却对大禹家里貌美如花的妻子没有任何想法一样,半点鸡动 也没有。 在场的这几位说不定既是疯子,也有些实力。 源稚生做出这种判断,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余三位男士的目光,全都不经意的落在了在场唯一一个女孩子身上。 「详细情况的说明再多都没用,你直接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吧。」凯撒道。 「下潜!」源稚生说得斩钉截。 很好! 这其实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不趁着龙王还没孵化的时候及时下潜杀掉对方,那么等对方孵化之后,就会直接以成年龙类的外貌浮出海面 到时候,整个的头条都是「一条成年巨龙从日本海海面浮起」等类似的内容,到时候头疼的就不是他们几个,而是整个人类社会的高层了。 源稚生道:「越是接近海底,龙威的影响力越大,轻则惊恐不安,重则产生幻觉,要抵抗龙威,必须拥有足够纯度的血统,不仅是纯度,最好是拥有接近「古龙」的基因排列!」 「所以这就是这次任务派我们来的原因喽。」 凯撒摊了摊手。 在场的几位确实是整个混血种界的顶尖血统,无论是加图索家还是蛇歧八家的少主,又或者是永不熄灭的黄金童,就算是看上去最废物的那个也只是成绩评定在f,但是血统依旧是a中最拔尖的那种。 至于某个卡塞尔唯一的s级……在场几位很默契的没有提到他。 不过没有s级没关系,他们还有s级留给他们的大杀器。 除了源稚生以外,其余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弥身上。 327.赌局 大坂郊外的深山中。 ae86在蜿蜒盘旋的山道上疾驰,车头的白灯刺破夜色,树影黑暗中摇曳出重重鬼影,冗长的山路上几乎看不到第二个车影。 这里人迹罕至。 传说在这片山林中有一处极乐之地,只要支付足够多的代价,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ae86冲进了并不算茂密的树林中。 奇怪的是,树林中好像有人定期清理一般,尽管ae86的地盘并不高,但却并没有撞到太多东西。 ae86在林中七拐八拐,居然在深林中现出一条小路来。 这里已经是距离大坂中心市区四十多公里的深山中,他们正走的这条小路没有任何修缮的痕迹,笔直而冗长,仿佛通往黄泉。 86驶上小路,不断深入,居然在路的尽头看到了一栋绯红与灿金交织的高层和屋,如同一座蜃楼! 86停在了和屋的不远处,车上下来了一个面容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穿着接待服的小厮并没有以貌取人,声音中满是热情欢喜:「欢迎,不知道几位是专程来玩游戏呢,还是来购买心愿呢?」 极乐馆,大坂府内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这里既是赌场,也是实现梦想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有钱,就能够体会到世上最奢华的服务,围着火烈鸟羽毛的桑巴少女扭动纤细的腰肢,热情如火 贪婪、疯狂、狰狞…… 在这里,人的恶被无限的放大,谷欠望和野心能堆成一座通天的巴别塔。 男人在门口验资之后,顺利走进了大厅。 男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来,男人长的实在平平无奇。 二来……能够进入这里的,哪个不是家底丰厚? 他们无需羡慕别人,因为这里有他们一切想要的,前提是他们付得起钱,他们只要赢得足够多的钱,那么所有愿望在这里都能够得到实现。 极乐馆里藏着现实版的灯神,只要有钱,灯神会做到一切。 哪怕是让人用屎去暴打首相大人,然后把首相大人的屎打出来,最后再用首相大人的屎去暴打首长大人……灯神也是可以实现的。 而在场的诸位唯一所要做的,就是赢够足够多的金钱,然后用漫天的金钱砸在灯神的脸上,让他实现自己的愿望。 又或者带着赢到的金钱离开。 这个地方,能够让所有进来的人疯狂。 当他们从这扇凋花大门走出去,要么一无所有,要么万人仰止。 男人去柜台换了一些筹码,然后就开始游走于各种游戏之间。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 因为男人看上去实在是太寒酸了。 其实男人的打扮还不错,笔挺的西装裁剪得非常合身,脸上的眼睛衬托出文质彬彬的气质,放在外面就是妥妥的成功人士。 但有些东西是对比出来的。 场馆里的哪一个客人不是穿金戴银,怀里还拥抱一位或者几位披着狐裘的美人,身后跟着随从鞍前马后,箱子里随便掏出来都是美金。 刀乐! u、s、dor! 如此对比下来,男人何止是寒酸,简直就像是下一秒要开始跪地乞讨了! 如此一来,自然就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就连那些围拢在客人身边负责赔笑的女孩,在面对他的时候也都只是保持着并不失礼的笑容。 然后这笑容在二十分钟之后,就迅速变得真诚起来。 「黑桃akq,大同花 顺,不好意思,我赢了。」 男人推了推眼镜,将荷官拨过来的筹码拢到筹码盘上,端着盘子的侍女殷勤地凑到他身边,低眉浅笑之间露出深不见底的事业线。 男人只是澹澹的笑,然后从托盘上抓起一枚筹码丢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了峡谷之中。 那是一枚橘红色的筹码,在极乐馆的兑换价值是五万美刀。 但这只是男人收获的九牛一毛而已。 没有人再忽视这个脸上始终挂着澹澹微笑的男人,因为就在刚刚的而二十分钟,男人前后停留了七个赌台,然后将手中的筹码从十万变成了十亿! 这传奇的战力一下子就吸引了整个赌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跟在男人身后,围拢在男人周围,看他赌过的每一场。 一开始只有男人自己押,后来所有人都跟着男人押,他们都看出来了,男人根本就是百战百胜! 只要跟着男人一起下注,那么根本就不用考虑输的问题,只要等着数钱就好了。 对于周围人艳羡的目光,男人并不在意,他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向下一个赌台,女孩端着托盘跟在身后,步姿摇曳之间扭动水蛇一般的腰。 男人坐到二十一点的牌桌前,清了清嗓子。 有女孩非常有眼力劲地端来一杯香槟。 男人把杯中的名贵香槟闷进口中,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咕噜咕噜漱起口来! 男人一低头,女孩就把空的高脚杯举过来,让男人把刚刚漱口用的香槟吐在里面。 那派头,活像是从什么影视剧里走出来的暴发户! 但现在可没人敢这么觉得,大家都认为男人是某个扮猪吃老虎的赌圣,准备跟在男人身后喝点汤。 不过男人先前的表现太过于炸裂,这就导致二十一点的牌桌上,除了男人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没人玩吗?」 男人问了一句,但没有人回答。 大家都不傻,明知道要输钱还去玩,那根本就是送钱去的。 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坏啊。 于是没有人上赌桌。 「唉,真可惜。」 男人感慨一句,正要下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带我一个怎么样?」 高跟鞋踩在猩红的大理石地面上,响起规律的「踏踏」声,伴随而来的是清幽的香气。 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露出了人群之外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显得身段窈窕,明眸善睐。 「我是极乐馆的经理樱井小暮。」 她的美貌远胜那些暴露的荷官和女服务生,一出现就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各式各样的熟客纷纷上前与樱井小暮寒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的想着与老板娘打好关系,走的想着以后在赌场能得到优待;有的单纯垂涎老板娘傲人的姿色…… 各种各样的理由,但这位老板娘在人群中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飞舞二来,却并没有与谁显得很亲近。 这位风情的女经理坐在了男人对面的位置,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男人,没有特点是最大的特点,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但偏偏樱井小暮却觉得男人有些特殊。 观察了一阵后,她勐然惊觉:男人有一双清澈异常的眸子。 其他的客人在看这位女经理的时候,眼中总是燃烧着火光,就像是面对一道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但男 人却无动于衷,冷静得像是刚刚做完绝育手术。 她甚至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审视和压力。 这种感觉……比面对少主的时候还要令人窒息。 她脸上挂起笑容:「看来是没有其他的客人了,要不就我们两个。」 男人点点头:「好。」 荷官和樱井小暮过了一个眼色,然后开始发牌。 男人是庄家,樱井小暮则是闲家。 一人两张牌。 男人的明牌是9,樱井小暮是5。 樱井小暮看了一眼底牌——一张7。 两人都选择要牌。 二轮发牌。 她看向男人:「先生不看一眼底牌吗?」 男人摇摇头:「我相信命运。」 第二轮的牌,樱井小暮是4。 男人是a。 在二十一点中,jqk都是10点,而a即可以作为1点,也可以作为11点。 按照计算,樱井小暮的牌为16点,男人的暗牌不清楚,明牌最大有20点,最小只有10点。 樱井小暮道:「先生应该知道极乐馆的规矩吧,只要客人在这儿赢的钱足够多,并且把这些钱存入极乐馆的心愿基金里,就能够得偿所愿。您今晚赢了十个亿,在这里,十亿几乎可以实现您的所有愿望!」 「所以呢?」男人不置可否,「我对于愿望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今天来这里也只是突然来可以性质而已。」 他脸上是神秘的笑:「我和樱井经理能坐在同一张赌桌上,这也是命运。」 第三轮。 男人停牌,樱井小暮要牌。 一张2,樱井小暮的点数来到18点,手中四张牌。 樱井小暮笑道:「先生开玩笑了,小暮今天能够陪先生在一张赌桌上玩游戏,这是先生的实力啊,如果我不出来接待先生,那我这赌场可就要被先生给赢走了,这怎么能说是命运呢?」 男人摇摇头:「我今天能来这里是命运的指引,能够赢牌也是,其实我并不会赌,能够赢钱完全是因为命运站在了我的身边。」 他说这话的样子煞有其事,让樱井小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第四轮, 樱井小暮要牌,还是一张2。 全点数20点,但是手牌已经满了五张。 在二十一点中,如果持满五张手牌依旧没有到达二十一点,这种情况被称作五小龙,是整副牌局除了21点以外最大的牌。 况且,就算不算特殊牌型,樱井小暮持牌20点,而男人的持牌最大也只有20点,还是男人输了,除非…… 那张没有被看过的暗牌是a。 这样男人就凑够了21点。 不然的话,就算是jqk这种牌,加上男人的持牌,也才只有20点。 但是这种概率太小了,男人明牌20点,底牌没看过,这种情况下很大可能会超过21点,也就是俗称的爆牌。 但是男人丝毫不慌,笑眯眯地看着樱井小暮:「樱井经理,你已经到持牌上限了,该开牌了。」 樱井小暮没由来的东西心头一紧,但还是翻开了底牌——一张7。 「先生,我是五小龙,您如果不是21点的话这局就是你输了。」 周围的人都开始欢呼起来,男人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输过,他手里的大部分都是其他人的钱,现在看到男人吃瘪,大家自然都很开心。 男人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掀底牌,而是说道:「不如我们加点赌注?」 樱井小暮问道:「赌什么 ?」 男人反问:「你想赌什么?」 樱井小暮想了想:「如果我赢了,你任我处置。」 男人点了点头:「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想要什么?」 听到樱井小暮的问题,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两只眼睛就好像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凭空生出恐惧:「我想见一见你背后的那位……」 「……极乐馆真正的主人。」 樱井小暮脸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翻手掀开底牌——一张a。 a+9+a,即可以等于11点,也可以等于21点。 「不好意思,我赢了。」 在一边惊呼中,男人站起身来。 「现在,带我去见他吧。」 樱井小暮沉下脸来,从赌桌前站起身:「这才是你的目的?」 男人把筹码撒向人群,客人们无动于衷,但是侍候客人的女孩们却欢呼起来,蹲下身子去抢夺地上的筹码。 起落之间白花花一片。 男人笑了:「是命运。」 樱井小暮脸色很黑了:「请随我来。」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目送这个缔造了传奇的男人跟着绰约的女人离去,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还会想起这天,想起这场让人心情跌宕起伏的赌局。 —— 穿过寂静无人的甬道,四壁都是暗红色的光,并不刺眼,墙壁上铭绘着盛开的花瓣,就如同艳红的彼岸花。 樱井小暮带着男人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和室,黑衣保镖般的壮汉守在门口,两人进入和室当中。 房门闭合的一瞬间,外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板娘瞬间暴起,摸出裙子内侧的枪指向男人。 男人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我。」 樱井小暮不为所动:「谁派你来的?」 男人耸了耸肩:「是命运。」 「还有……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328.迪里雅斯特 极乐馆私人接待室内,气氛剑拔弩张。樱井小暮的枪口对准男人的额头,这种距离下硬接子弹的结果通常情况下只有一个,详情可以参考华强噼瓜。 但男人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慌张,只是有个樱井小暮打了个赌:“我赌一块大洋,你的枪里没有子弹。”樱井小暮根本没有接话的想法,只是用枪指着男人:“你到底是谁?” “看来风间琉璃很听话,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你……”男人耸了耸肩, “不过也对,你如果知道我的身份,那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樱井小暮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摸不清这家伙的路数,就冲着风间琉璃这个名字,樱井小暮早就开枪让对方躺下了。 对方知道风间琉璃的身份,这就意味着风间琉璃有暴露的风险。不过,有一点连樱井小暮自己都没有认识到:她自己在阻止自己,她的本能在发出警告,她潜意识认为开枪或许并没有用。 房间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是将整个房间包围了起来。男人顶着樱井小暮的枪口在房间中转悠了一圈。 房间四个角落里摆放着名贵的白瓷花瓶,瓶口处以春夏秋冬四季为主题,插上几支代表性的花;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光可鉴人,这上面贴的不是瓷砖,而是被裁切成相同小块然后又拼接在一起的黑水晶……整整四面墙! 真够有钱的。男人咋舌,然后随意坐在房间中的沙发上,看着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樱井小暮:“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尽快去通知你的老板,而不是在这里盯着我,当然,你想测试一下我的忍耐力的话也是可以的,但后果我不保证。”男人这句话让樱井小暮全身上下一阵恶寒,她想扣动扳机,却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手枪,转身走向房门。 “对了,”男人突然说, “你身上没有大洋,所以这玩意就当作大洋输给我了。”男人两根手指捏着一枚红宝石的坠子向樱井小暮展示。 那坠子……怎么那么眼熟?等等,这不是自己的耳坠吗!?樱井小暮赶紧摸了摸两边的耳朵,发现右边的耳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什么时候!?樱井小暮努力去回想,却根本找不到哪里有问题!她的血统等级并不高,但是能坐到勐鬼众龙马的位置,可见她其实也是好手,而且她的言灵还是能够感知气流的风舞……在这种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摸走她的耳坠,恐怕就算是蛇歧八家的少主都没法做到! 樱井小暮心中一凛:对方的实力远超她的预料。不过却也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直接开杀,说明对方未必就来者不善,还有回转的余地。 樱井小暮是个聪明女人,男人一张嘴就要见老板,还说出了风间琉璃的名字,那就代表对方有备而来,如果对方来者不善的话,那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是他,而是蛇歧八家的天照命了。 一瞬间的思考,樱井小暮反应过来,冲着男人深深鞠躬,然后退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樱井小暮拿起手枪退出弹匣……果然,一颗子弹都没有了,连提前压膛的那一颗都没剩下。 这绝不会是樱井小暮自己忘了装子弹,她每天都会习惯性的检查更换枪里的子弹,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唯一的解释就是……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这里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处理的范围了。 去找少主吧。吩咐周围把房间包围的黑衣壮汉看好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出之后,樱井小暮重新回到大厅。 这里依旧热闹,如一锅煮沸的粥。轮盘机在转动;骰子在骰蛊里翻滚;荷官们 “唰唰”地砌着牌九,手法娴熟;在玩德州扑克的对赌客们额头上青筋毕现,兴奋地搓牌;钢珠在柏青哥机里疯了似地碰撞,清亮的脆响震耳欲聋,把整个空间都塞满。 应该说这里更加喧闹了。在目睹了那个男人被美艳的女经理带走后,所有宾客们都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每个人都想成为下一个。 樱井小暮的再次出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些觊觎这位女经理的老家伙又围拢过来。 但这次樱井小暮连官话都懒得说了,分散人群径直走进了大厅中央那间镶满金箔的电梯。 直达顶层的电梯。樱井小暮褪去高跟鞋,穿着长袜的脚踮着尖儿,轻轻地踩在白色的榻榻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却有声音从里面的房间中传来:“竹丛林荫处,驻马小河边;不得见君面,窥影也心甘。”这一段出自《源氏物语》,描写的是葵姬的绝世容颜。 吟唱之人声啼婉转,如黄鹂出谷,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纵使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樱井小暮却还是没有打扰吟唱之人的雅兴。 直到一曲终了,樱井小暮未曾上前,就听到里面的人开了口:“进来罢。”樱井小暮拉开和门走进房间,完全看不出是男人的男人——日本第一牛郎——风间琉璃正穿着能剧戏服跪坐在房间中央。 樱井小暮跟随风间琉璃多年,自然认得这身戏服,是葵姬。葵姬,《源氏物语》的女主角,在故事中,葵姬是左大臣之女,男主角光源氏的妻子。 原文中说,葵姬气质高贵,性格清冷,端庄稳重,面貌绝美,是全书中气质最高贵的人,男主角光源氏说她 “竟无一点瑕疵”。而风间琉璃在穿上葵姬的戏服之后,竟也无一点瑕疵,就宛如葵姬再世一般。 “出什么事了?”风间琉璃声音温婉,他一向如此,扮演什么角色的时候总之在结束之后还保留着那份感受,就像现在的他,依旧是葵姬。 樱井小暮尽量应和着风间琉璃:“有人想要见您。” “何人?” “不知。” “不知?”樱井小暮道:“很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这句话的意思是对方并非蛇歧八家的强者,因为那些人樱井小暮都见过。 风间琉璃点点头。她想了想,又说:“那人和我说,看来风间琉璃很听话,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不过也对,你如果知道我的身份,那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是这么说的。”风间琉璃一瞬间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他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了,低眉沉思片刻:“王将最近有给你什么指令吗?”樱井小暮道:“他征调了三分之二的鬼聚集在东京,目的不明。”风间琉璃点点头:“你带他上来吧。” “是。”樱井小暮对于风间琉璃的决断从来不会有任何怀疑。——与此同时——日本海的海面上阴沉沉的,月光半点也无,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船上的众人都已经换上了防水的作战服。作战服表面是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这种东西形成的静电屏障能帮他们抵御胚胎的精神冲击。 芬格尔问道:“那咱们怎么下去?几位大哥别告诉我要硬潜!8000米的深度都快赶上马里亚纳海沟了,那里的压力能把咱们压成肉饼,当里嵴丢进手抓饼里都不过分。” “确实,”楚子航点点头, “8000米的深度已经算是地球上的极限地区之一,据我所知,在人类历史上,只有一种载人潜水器可以下潜到那种深度。” “1960年的‘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它下潜的深度达到米,当时距离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只有5米,那是人类历史上最接近地核的一次。”恺撒接过楚子航的话。 “它领先人类技术至少半个世纪,直到现在,再也没有能够超越它的深潜器,目前人类能够制造的最尖端的潜水器也只有6000米级别的载人潜水设备,只能到达‘的里雅斯特‘号极限一半左右。”凯撒拍拍手,随着他的掌声,高处传来了隆隆的电机声。 摩尼亚赫号上新装的巨型吊车把一个蒙着黑色防尘布的巨大物体缓缓降落到恺撒面前。 恺撒勐地扯掉防尘布,一艘大约15米长的异型潜艇暴露出来,漆成白色,中间留了个巨大的红点,好像一面国旗! “女士们,先生们!”恺撒的声音宏亮又自豪, “你们所见的,就是人类深海探险史上的传奇——的里雅斯特号!”戏剧性的变化让芬格尔和楚子航不由对视一眼,来之前恺撒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芬格尔上去拍了拍潜艇的艇身,声音沉闷,里面不似空舱:“就这长得跟法棍似的玩意……能下到海底?” “准确的说,只有它能做到!”恺撒双手环抱,眉飞色舞:“就是用这架深潜器,人类达成了那次奇迹般的海底探险!这不是彷照品,而是原型机!传奇英雄皮卡德父子坐着它创造了至今无法打破的载人潜水记录,领先了人类技术半个世纪之久!” “老大你说的这么诱惑,好像准备把这破铜烂铁卖给我们……”芬格尔挠头, “你从哪弄来这破玩意的?”恺撒脸有点黑:“是加图索家的藏品,1960年完成深潜之后这东西就没用了,加图索家族就买了下来。” “原来是有人把他当破烂卖给了你们家。”芬格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什么破烂?”恺撒皱眉, “是人类科技史上的杰作!跟阿波罗号的登月舱一样珍贵!” “难道不是在华盛顿海军博物馆么?”楚子航说, “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海军博物馆里的是复制品!这件才是正品!”恺撒指着艇上显而易见的裂口, “看这里,这个裂口就像是皮卡德父子上浮时撞击海嶕留下的,就是这个裂口几乎要了他们的命。这个是无法造假的!”芬格尔刚刚想说老大你这口气搞得跟鉴宝栏目似的,忽然就想起一要命的事来,眼角抽搐起来:“喂……老大,你不是说要我们做着这伤痕累累的破玩意沉到海底去吧?” “装备部维修过。”恺撒说。 “有一说一,更不敢坐了好不好!”芬格尔大声说, “这玩意按年头算比我爹还老!你年轻时能双掌开碑可并不代表你老来不会腰间盘突出啊老大!这东西在过去六十年里有人负责保养它么?” “当然!它一直放在加图索家出资的潜水博物馆里,每年都有专人负责养护。”恺撒说的很笃定。 “怎么养护?”恺撒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改涂装,比如天朝和意大利建交那年我们把它漆成了红色……” “红旗?”恺撒点头, “然后毕加索去世那年,我们请gi的设计师在上面起了毕加索的经作品‘亚威农少女’。” “再然后呢?” “2006年麦当娜全球巡演的时候我们把她的标志漆了上去。” “麦当娜的标志?” “就是她外穿的……”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源稚生打断道。他原本以外这艘船上最不靠谱的是那个留级八年的流浪汉,讲道理,当年源稚生去卡塞尔当进修生的时候这货就是源稚生的学长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这已经够不靠谱了,没想到还有更不靠谱的,关键是这人还是凯撒。源稚生看了一眼边上一脸冷酷的楚子航,想着还好没有全军覆没的时候,一旁的夏弥拉住了楚子航的手。源稚生:……上帝你丫能不能给我一个正常人!?源稚生感觉到了绝望,他总觉得再和这群家伙聊下去那这任务也别做了,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越洋电话:“报告施耐德教授,摩尼亚赫号已经抵达日本海,深潜准备完毕,等待总部命令。”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好像根本没有人在接听。 连源稚生都觉得是否连线故障而要挂线重播的时候,可怕的呼吸声从听筒产出。 无论你跟那个人多么熟悉,骤然听到这呼吸声都会毛骨悚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象他的肺像是一具破烂的风箱被强行拉开,谁也不知道这些年来那千疮百孔的肺怎么支撑电话那头那人的生命的。 执行部最高负责人施耐德教授,没有任何人能模彷他的呼吸,新生暗地里称他的呼吸声 “就像听见一具干枯的尸体复苏。” “再等一等,我抽一根烟。”施耐德教授说。源稚生:……我终于知道这一船神经病是怎么来的了。 卡塞尔现在的教学内容都这么抽象了吗!? 329.违纪 「我拿这个龙虾!」 凯撒从鱼舱里抓住那只足重五六磅的蓝龙虾,把它高高举起。 「楚子航,你拿那只最大的帝王蟹,芬格尔你把刀比在那条金枪鱼头上就可以了!夏弥你个子太矮了,站到前边去……乔巴你没带相机么?手机的闪光灯能照清楚么?」 「喂喂,你们几个都回到正常的名字了,为什么我还是乔巴?」 源稚生拿着手机,没好气地说。 「那大家都继续用假名好了,」凯撒说,「米霍克你脸上能有点表情么?要捕鱼归来收获巨大的感觉,熊!不要抱着金枪鱼,你这样子好像摁倒女人的墙碱犯似的!都说了佩罗娜你别和米霍克挤在一起,那条鱼把你挡住了!」 楚子航保持着面瘫造型,把手中的帝王蟹举高了一点,略微表现出他对这个收获很自豪的样子,顺手把冲着凯撒呲牙地夏弥拉到自己前方。 芬格尔则从那条扭动的金枪鱼身上再次爬了起来,这条鱼实在太过于活泼了点,他刚刚被金枪鱼尾巴噼头盖脸一顿勐扇,反抗的力道远不是被凌辱中的女人能比的。 背景是传奇的「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画面中的人物是三个穿黑色紧身衣的bt和一个美少女,bt们抱着渔货,灿烂微笑,而美少女则和鱼一起被他们围在中间,像是某种一女多男的动作片的开场……然后那条不驯的金枪鱼尾巴勐扫,楚子航和凯撒同时被扫中,失去平衡,蓝龙虾和帝王蟹砸在了身上。 「卡察」一声,这个演砸了的瞬间被镜头记录下来。 凯撒摸摸被砸痛的脑袋站起来,冲源稚生招手,「你那手机有自拍功能么?设个自拍,乔巴一起来。」 「对,乔巴一起来,留个合影。」夏弥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紧身作战服的,她用袖子擦了擦楚子航脸上的泡沫,这是刚才帝王蟹吐的,「顺带帮忙摁住这条鱼。」 犹豫了一下,源稚生简单地给手机做了点设置,把它在船舷上摆好,从鱼舱里捞了一条两尺长的加吉鱼,抱着它跑到夏弥和金枪鱼的前面蹲下。 他还没摆好姿势,又是「卡察」一声,白光闪灭,这次终于把这群紧身衣bt的嘴脸都拍了个一清二楚。 最后排依次是凯撒,芬格尔,楚子航三个紧身衣大汉,芬格尔提着活蹦乱跳的金枪鱼,楚子航面前的夏弥正用一种非常不悦的眼神看着那条鱼,在夏弥和鱼的下方是以蹲坑的姿势入镜的源稚生。 「我也留个影!」装备部技术人员跃跃欲试地扯掉外衣,把手在水桶中沾湿了梳理头发 「你们这是在执行任务!」曼施坦因突然出现在摩尼亚赫号上,「赶快做好热身运动,接下来你们将潜入深海!你们这是去日本打沙滩排球的么?」 甲板上欢腾的场面瞬间凝固,没一会儿,远在芝加哥的卡塞尔学院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凯撒的大脸。 他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左左右右地看。 「他在看什么?」曼施坦因一愣。 「他们不知道我们安装了监控摄像头,那个摄像头是隐蔽的,他们那边也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只能通过手机和我们进行语音通话。」施耐德说,「现在你暴露了。」 曼施坦因的脸色有点难看。 「嗨!嗨!看得见我挥手么?」凯撒的手掌几乎把整个屏幕都遮蔽了,「曼施坦因教授么?我听出你的声音了。」 「他这是在试探我们。」施耐德低声说。 「喔!他们在偷kui我们?」芬格尔也兴致勃勃的凑过来,干脆把手按在针孔摄像头上,屏幕一片漆黑。 曼施坦因捂脸,这是「监视」好么?跟「偷kui」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fbi和cia的职业素养,后者是某个藏在阴暗房间里的咸湿老…… 然后屏幕上就变得湿漉漉的了。 楚子航抱了一条小剑鱼过来,正用剑鱼的尖刺往摄像头上戳,大概是摄像头隐藏在什么孔洞里,他随手找了这个工具试图把它挖出来。 「喂喂!」红色听筒里传来芬格尔的嗓门。 「凯撒,那边没人说话,他们吃宵夜去了么?」然后是芬格尔在跟凯撒说话,「那个洞里到底是不是摄像头?」 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对视了一眼,施耐德接过话筒:「我是执行部施耐德,各位实行专员,你们做好下潜准备了么?」 短暂的悉悉索索声之后,屏幕上重新出现了人像。 曼施坦因愣了几秒钟,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只是眨眼的功夫,摩尼亚赫号上重新恢复了无敌的专业气氛。 凯撒和装备部的人一起给深潜器做最后的检查;源稚生趴在笔记本边记录声纳数据;芬格尔正在往深潜器上安装救生索;夏弥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地给楚子航检查潜水服的拉链…… 这帮人刚才还穿着紧身作战服! 他们只用了这几秒钟就套上了潜水服!? 楚子航正严肃地擦拭自己的刀,一丝不苟,严肃认真,从他身上挑不出一丝「不专业」的东西,肃穆悲壮,好像接下来就要切腹。 曼施坦因不想再看下去了,这些家伙大概是觉得摄像头的范围有限,本部这边没有看清他们刚才的举动…… 「刚才在等待总部的命令,」源稚生的声音凝重深沉,「又做了一些准备,现在随时可以下潜了。」 伪装专业也得有个逻辑啊……做深潜任务,你专业地擦刀算什么准备工作啊? 「再次确认下潜组名单,」施耐德说,「凯撒·加图索。」 「到!」 「楚子航。」 「到!」 「芬格尔。」 「怎么……肚子忽然疼起来了?」芬格尔立刻弯腰。 「芬格尔!」施耐德骤然提高声音,带着巨大的威慑。 「到……」芬格尔答得没精打采。 施耐德懒得细究原因,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清楚芬格尔身份的,自然知道芬格尔在演戏。 不过这不重要。 「问题:那个女孩是谁?」 施耐德严肃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就像是用钝锯摩擦烂木头一样的声音。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悚然一惊。 指挥部能看到这里! 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夏弥。 夏弥乐呵呵地走出来:「卡塞尔北大预科生二年级,夏弥,你好啊施耐德教授。」 无论是摩尼亚赫号上还是卡塞尔指挥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施耐德那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是谁带你上船的?」 夏弥没有说话,其他人都吹着口哨看向四周,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很好,」施耐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夏弥,你的预科生身份被撤……」 「教授,」楚子航站了出来,「是我带她上船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子航没有在乎其他人的眼神,和夏弥对视一眼,声音坚定:「夏弥是我的女朋友。」 沉默,令人压抑的沉默。 施耐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好,很好。」 「楚子航,你是校长的唯一指派人,你应该清楚这次任务的保密 等级!你的任务是去辅助屠龙,不是去谈情说爱的!你这么做是严重违反了执行部的纪律!」 他说着说着,竟然用那嘶哑的声音喊起来,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海妖的哭嚎。 楚子航低着头,但似乎并不想承认错误。 他从来都是老师眼里的乖孩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完美完成,也从来没做过错事……但似乎大家都忽略了,楚子航并非是不会做错事,而是从不会做「自己认为的错事」,当一件事他自己认为正确的时候,他就会坚定不移地完成。 施耐德大发雷霆,更多人都以为作为风纪委员的曼施坦因教授是最遵守规则的,但实际上,经常破坏规则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才是最守规矩的,只不过他遵守的一直都是执行部的铁律。 楚子航违反了执行部的规矩,如果按照执行部的条文来惩罚的话,泄露机密任务内容需要按照背叛秘党罪论处。 夏弥冲上前来挡在楚子航面前:「是我自己要上船的,你把我预科生资格撤销了吧!我退学!」 说真的,她现在要这玩意也没啥用。 但楚子航想的却是另一点:「不行,退学要被清除记忆,你不能退学。」 凯撒也在一边劝道:「施耐德教授,夏弥学妹早晚也是自己人,这应该不算泄露机密吧,最多就是情侣搭档执行任务算是违反规定,不是什么大问题,要不你网开一面?」 芬格尔也插嘴:「就是啊,夏弥学妹的血统也是a级中最顶尖的那种,参与这次任务完全够资格,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还不是正式学员,这算什么问题,就当提前积累经验了。」 这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让施耐德更为光火,正准备给他们一人来一个处罚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能直接接通卡塞尔指挥中心的号码,级别很高。 施耐德接通之后,没两句就挂断了,然后重新看向摩尼亚赫号上的情景:「都闭嘴,日本分部负责人源稚生在吗?」 源稚生抬了抬手:「我是。」 「看好那个预科生,禁止她再接触任何和任务有关的东西,包括楚子航。」 「是!」 楚子航忍不住道:「教授……」 「我说闭嘴,」施耐德道,「楚子航,你的处罚会在任务结束的时候通知你,现在,执行任务。」 「是!」 「凯撒,楚子航,芬格尔。」 「到!」 「现在命令下达,五分钟之后下潜。」 「明白!」 众人各自忙碌起来,夏弥则是一脸不忿地看着摄像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把这玩意拆了。 施耐德无力地靠在轮椅上,叹了口气。 曼施坦因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是谁的电话?」 「s级。」 曼施坦因愣了愣:「校长?」 「不,顾北。」 「他有权指挥你?」 「校长给了他临时指挥权,和校长平级的那种」施耐德又点上一根烟,感觉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累,「楚子航就是他塞到下潜队伍里的……那个女孩应该也是有他的默许。」 曼施坦因一想到顾北的神经病作风,又想到这种神经病手里还拿着校长的权利,突然有些不寒而栗:「我总觉得顾北可能会让他们去活捉龙类……」 施耐德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是没这种可能。」 「唉~」 指挥室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息。 —— 大坂,极乐馆。 樱井小暮回到接待室的时候,有些难以接受眼 前的景象。 房间光秃秃的一片,墙壁上的黑水晶和角落里的白瓷瓶全都不见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房间天花板怎么没了? 接待室的天花板原本是一整块的浮世绘,极其名贵,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现在,没了! 她才出去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有些持久的男人都完事不了! 到底怎么做才会让这个房间在半个小时内变成叙利亚战损版!? 您是往房间中心丢了温压手雷是吗? 樱井小暮咬着牙看着房间中的男人,男人正以一个惬意的姿势斜躺在房间中的沙发上,头底下枕着一对软嫩的白萝卜,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 原本应该在大厅接待客人的女孩从果盘里提出来一串葡萄,然后一颗一颗扒了皮递到男人嘴边。 而男人一边吃葡萄,一边打电话:「夏弥是我们自己人,你别太难为她,楚子航以后可是你的得力帮手……诶诶?怎么挂了?」 这待遇,跟皇帝差不多了。 樱井小暮强忍着怒气:这是龙王的客人,这是龙王的客人…… 默念几遍,平复一下心情。 「先生,风间大人已经在等你了。」 男人拍拍手,从白萝卜上离开,顺手还揉了一把,果然又软又滑。 「下次再来找你玩。」 和女孩调笑两句,男人来到樱井小暮面前。 「带路。」 男人在万人敬仰的眼神中,跟着樱井小暮乘上了赌厅中间那台除了樱井小暮自己以外就没有人乘坐过的电梯,然后一路直达顶层。 和屋的门没关,走出电梯就可以直接看到房间里面的景象。 此时的风间琉璃正跪坐在和屋的中间,身上的葵姬戏服换成了月白色的和服。 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小暮,你先下去。」 「是。」 樱井小暮转身就走,并非是她不担心风间琉璃,只是对于风间琉璃的命令,她向来都只会遵守。 樱井小暮离开,整个顶层就只剩下了男人和风间琉璃。 男人盘腿坐到风间就对面:「想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啊。」 「其实你还有更直接方法,」风间琉璃道,「我知道你会空间穿梭,来我这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男人笑了笑:「那不就失礼了嘛。」 「你现在也很失礼。」风间琉璃出言不逊。 他就是这个性子,有话就说,和什么事都憋心里的源稚女完全不同。 不过男人并不在意。 他打了一个响指,在四周布下幻境结界,然后伸手在脸上一抹:「哎呀,别扭死了,还是自己的脸舒服,我之后再也不用这招换头了……得找时间开发一手易容术,我记得域画毒应该是会易容的,改天看看能不能复原他的术……」 男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揉搓自己的脸,没一会他的脸就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样子——正是顾北! 风间琉璃道:「计划都已经按照你的部署开始了,现在你突然又来找我,是有什么新的安排吗?」 顾北点了点头:「我想找你问点事情。」 风间琉璃:「你想问什么?」 「你对皇血……了解多少?」 330.蛇歧秘史 「皇血?」风间琉璃摇了摇头,「这你找错人了,勐鬼众对于皇血的记载并不多,你来问我不如去问源稚生,那是有关蛇歧八家的历史。」 「他那边还有些事情,」顾北摇摇头,「而且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说的,这种事情他连绘梨衣都没告诉,在他眼里家族是第一位,绘梨衣只是第二位。」 听到这话,风间琉璃突然感觉有些不爽。 不过这是事实。 并不是说源稚生不关心绘梨衣,他对绘梨衣的感情绝对比顾北要深,只不过在他心里,家族才是第一位的。 有关这一点,想必被穿胸之后丢到井底的风间琉璃先生是深有体会的。 无论源稚生表现出来的有多么关心绘梨衣,多么信任顾北,但前提永远是绘梨衣和顾北不能对蛇歧八家产生威胁。 如果源稚生真的把绘梨衣看的比家族还要重要,那早在许多年前绘梨衣就不用被关着了。 维护蛇歧八家乃至整个日本混血种界的稳定和发展,才是源稚生所追求的正义。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顾北和源稚生的交易都截止于「消灭赫尔左格」。 虽然目的相同,但出发点是不同的。 顾北是为了绘梨衣,想要铲除赫尔左格以绝后患。 源稚生是为了清洗家族的蛀虫,带领蛇歧八家复兴。 所以,尽管两人一直都在合作,但终究不能知根知底。 相对而言还是直来直去的风间琉璃更好说话一些。 风间琉璃有些无奈:「这我是真……等等,阿女好像知道一些。」 「源稚女?」顾北愣了愣,「他知道?」 「嗯,他说之前王将在给他讲能剧的时候说过一些。」 「之前……」顾北反应过来,「是被源稚生穿胸之前?」 话一出口,顾北就知道不对了。 果然,风间琉璃横了顾北一眼,然后闭上眼没动静了。 顾北能够感受到,面前这具身体上的主导权正在交替,属于风间琉璃的锋锐之气收敛起来,换成了一种更加温和的气质。 良久,源稚女睁开眼:「晚上好,顾君。」 「晚上好,稚女。」 顾北打了个招呼。 有一说一,源稚女的性格可比风间琉璃好多了,再加上顾北帮他和源稚生的关系破冰,现在源稚女在对待顾北的时候就像是对待救命恩人一样。 有关顾北想要的情报,他也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在我和王将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王将会给我讲一些故事,除了能剧以外,也有一些涉及到了混血种。」 说起这段事情,源稚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看起来他和风间琉璃并不一样,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他早已经释怀,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王将报仇。 「不过当时的王将只是把这些事情当成故事讲给我听,我也不确定其中的真假。」 顾北摆摆手:「无妨,你说就是。」 源稚女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故事还要从太古时代那场战争说起。 黑色的皇帝战胜了白色的皇帝,捕获了她,把她捆在通天的铜柱上,把铜柱置于咆孝的冰海深处。 黑皇帝命令世界上一切冰冷的洋流改变方向汇聚到那片冰海。 这些洋流来的时候是冰冷的海水,离开的时候是暴沸的盐汤,经过那片海域的时候它们把一切热量都抽走,在那片冰海中留下的是极致的寒冷。 那片冰海被封冻了足足六个世纪。 据推测,位置大概在如今的冰岛以北 。 黑王在冰封的海面上画下长达一百公里的两道裂痕,裂痕纵横交错,形成巨大的十字,是为「处刑之地」。 一切生物被禁止进入处刑之地,黑王设下的领域笼罩着那个地方。 六个世纪间连鱼群的洄游都要改道,世界北方的大洋中好像插入了一根永不融化的冰锥,那里永远不见天日,之后咆孝的暴风雪不断地加固着这个封禁白王的冰囚室。 这是为了向所有的龙类显示背叛者的下场,也是彻底毁灭白王的准备工作。 白王是历史上唯一能够接近黑王的龙类,甚至黑王自己都不确信自己能够永远的杀死她,甚至把她切断再焚烧,都无法阻止她的复苏。 因此黑王用了足足六个世纪准备这场处刑。 他把白王囚禁在极寒的冰牢笼中,用寒冷不断地侵蚀她的全身组织,令她痛苦和衰弱到极致。 然后真正的处刑才会开始。 「嗯,这段对应的应该就是黑白王的战争。」 顾北默默思考,将源稚女的故事和之前夏弥说过的事情一一对应。 源稚女继续讲。 在六个世纪的封冻后,黑王将白王和铜柱一起沉入海底的火山之中,在极致的寒冷之后,再用极致的高温灼烧她,把她化为灰尽。 之后黑王吞噬了那些灰尽,取回了他赐予白王的力量。 黑王相信自己彻底杀死了白王,而且彻底抹掉了白王这一支血脉。 「等等!」顾北打断道,「这么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白王血脉才对吧!」 源稚女点点头:「是的,正常来讲是这样的,不过在白王受刑的六个世纪之间,曾有人类冒险潜入「处刑之地」!」 「人类?」顾北一愣。 源稚女缓缓点头:「黑王在处刑之地设下的领域,是为了防止龙类的侵入,如果有强大的龙类侵入处刑之地,从冰的囚笼中就出了白王,那么无疑战争会重开。但那个禁制并不能限制弱小的人类,它只对强大的龙族血统有反应。」 「就像城墙可以挡住攻城锤,但是挡不住老鼠。」顾北理解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类要冒着被黑王粉碎的危险潜入那片禁忌之地,以及他如何抵挡那里极致的严寒。 但他最终还是做到了。 他与白王达成了契约,取得了「圣婴」。 这是个神秘的指代,就像基督中所谓的「圣杯」很可能是指代「基督之血」,而现在的日本混血种普遍认为那是白王的「古龙之血」。 那个人类,就是蛇歧八家的祖先。 也是第一代的「影子天皇」。 当然,当时还没有这个称谓。 只是后来的天皇被最初的皇血家族扶持起来,于是代代的皇血持有者便沿袭了这个称呼。 「就是说蛇歧八家的祖先加持了古龙之血,用这种方式成为混血种,甚至能够接近纯血龙类?」顾北问。 源稚女微微点头:「虽然混血种的身上都同时具备人类和龙类的基因,但是追根朔源,黑王血裔和白王血裔的开始方式不同。」 欧洲的混血种家族源于黑暗的年代,人类奉献人类女性和雄性龙类***生育,而日本的混血种家族来自龙血对基因的强行修改。 可以称之为「进化」。 也可以称之为「污染」。 「也就是说,日本混血种直接继承于白王,相当于纯血古龙?」 「没错。」源稚女点点头。 「但是你们并不是每一个都很强。」 「只有觉醒了皇血的才是正统,这也是为什么蛇 歧八家一直在追寻上三家的原因,因为只有这三家的血脉有可能觉醒皇血……」源稚女顿了顿,「这也是王将告诉我的。」 「所以皇血到底是什么?」顾北问。 「是「圣杯」,」源稚女解释道,「初代影皇从白王那里获得了「圣婴」,圣婴又分为「圣杯」和「圣骸」两部分。」 「初代影皇饮下了圣杯之血,这血脉就是皇血,以纯度来看,皇血的等阶基本等同于地火水风四大龙王,但是因为皇血和人类混血了,所以被权能也被降低了。」 「懂了,皇血是储存在混血种体内的真正的白王之血,而普通的白王血裔体内的血统虽然也是继承于白王,但是他们的血统就类似于白王的孙子和重孙子,是这个意思吧?」 对上了,源稚女的故事和夏弥的描述对上了。 顾北感觉自己已经逐渐理解了一切。 白王搞出了圣杯和圣骸,然后遗体被黑王挫骨扬灰后收回力量。 初代影皇喝了圣杯之血,繁衍出了白王血裔,然后带着这群人躲进了白王生前的尼伯龙根——高天原。 这里唯一的分歧点在于,夏弥的描述中,是白王血裔尹邪那岐取走了白王骨血,但是在蛇歧八家的记录中却是一个人类取走了「圣婴」。 不过这不重要。 重点是之后。 夏弥说名为尹邪那支的白王血裔融合了白王骨血,成为了初代八岐大蛇。 已知白王骨血=圣婴 且白王之血=圣杯之血=皇血 那么让尹邪那支成为八岐大蛇的白王骨血会是什么? 白王骨血-白王之血=圣婴-圣杯=圣骸! 尹邪那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应该是尹邪那岐的后代,也就是说这货应该也是有皇血的。 所以导致这货变成八岐大蛇的,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圣骸! 然后斩杀了一代八岐大蛇的须左之男应该也是有皇血的,所以他在杀死尹邪那支之后也被圣骸寄生,成为了二代八岐。 故事的最后,二代八岐被天照和月读联手封印,连带着高天原都沉进了海洋。 顾北越想越觉得这个圣骸有问题。 尹邪那支和须左之男都具备皇血,并且都在融合圣骸之后成为了八岐大蛇,也就是说,皇血和圣骸,以及八岐大蛇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 已知皇血就是圣杯,也就是白王之血,圣骸是白王之骨,那么圣杯+圣骸等于……白王!? 八岐大蛇就是白王? 所以,皇血的作用是筛选躯壳,而圣骸的作用是寄宿白王赫拉斯的意识? 逻辑通顺……至少没有明显的bug。 顾北看向源稚女:「那你们勐鬼众原本的计划……」 源稚女的气质瞬间凶厉起来,不现在他又变成风间琉璃了。 「复活神。」 「我会作为圣杯迎回圣骸,成为新的神。」 风间琉璃如是说,亮金色的眼睛满是玩味。 —— 「报告深度。」耳机中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深度1200米,一切正常,氧气存量90%,能见度为零。」凯撒回复。 「好,继续下潜,牢记操作规程,每下潜100米就悬浮1分钟,让深潜器完全适应了压力再继续下潜,不要操之过急。」 源稚生说。 「每下潜10米就向我报告一次深度,每100米检查全部仪表,向我做一次大报告,得到我的同意后再继续下潜。」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 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app】 「我靠!那我下潜8000米不是得向你报800次深度?你拿我当报数机用么?」 凯撒都哝着从潜水服口袋里取出一根铝管包装的雪茄。 一只产自古巴的高希霜雪茄,雪茄中的皇帝,潜水器里条件简陋,他也因陋就简,直接把雪茄头咬掉,用丁烷打火机点燃。 「老大,这里空间那么小,你还抽雪茄,会呛死我和面瘫师弟的。」芬格尔抱怨。 「放心,空气循环系统很快就会把雪茄烟雾抽走的。」 凯撒挥舞着雪茄:「按照这个下潜速度,我们得在海底呆足足4个小时,我总得有点东西打发时间。至于空间狭小……空间狭小某人不是还带着刀下来了?」 这时候那柄长刀的刀柄正顶着芬格尔的后腰,随着深潜器的摇晃一戳一戳。 楚子航和他背对而坐。 「说起来这件事,师弟我们这是深潜,你带刀干什么?」芬格尔扭头,无可奈何的看着楚子航端坐的背影。 「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楚子航随口说。 「你还不如说「对武士而言刀就是生命,我放下刀的一天就是我切腹的一天」之类的话。师弟,废刀令已经颁布了一百多年啦,你在8000米深的水下用刀最多只能剖腹。」 凯撒嘴里叼着雪茄,双手在操作台上快速移动,调解各个阀门和每条管道的压力值,重新让深潜器稳定下来。 三个人里只有他熟悉这台深潜器,毕竟是他家的藏品。 「楚子航,现在再释放100公升的气体,我们再下潜100米。」凯撒说。 楚子航掰动深潜器的下沉阀门,放出气体。 迪里雅斯特慢悠悠地下沉。 芬格尔看着窗外……·实际上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是想起来自己许多年前的一次下潜。 关于格陵兰冰海的任务申请他已经递交上去了,任务被学院部门通过,但是卡在了校董会手里。 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回去那片冰海的。 迟早,再一次。 331.下坠 迪里雅斯特号缓缓下潜。 外面一片漆黑。 事实上超过300米深度,水面上的光就透不下来了,何况此时还是日本的夜间。 深潜器自带四部大功率的氙灯,光柱扫到的地方没有东西,深海中的水都格外清澈。 但芬格尔还是得在观察口之间转来转去。 这是必须遵守的操作规程。 「什么都看不见,真够吓人的。」芬格尔喃喃自语,脑子里想的都是多年前的那次深潜。 「你应该庆幸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这时候要是外面有个人伸手跟你打招呼你就该尖叫了。」凯撒澹定地说。 「我靠!老大你别吓我!我可是有心脏病的!这水底下发病了可找不到医院!」 芬格尔日常口胡。 凯撒耸耸肩膀,死死盯着黄铜仪表盘,没去管他。 凯撒的水下经验不足,确切的说,他还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人物,但是在他还没成年的时候,类似的潜水就做过很多次了……只不过没这么深而已。 他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学会给自己心理暗示。 在幽闭空间每个人都会有恐惧感。但正确的心理暗示能舒解压力。 就比如现在,压力表上显示外面的水压约等于120个大气压,如果正常人暴露在这个压力之下,身上每平方厘米的受力大约120公斤,毫无疑问会被压得立刻瘪下去,所有肺泡都被压裂, 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一个体重50公斤的漂亮女孩穿着1跟鞋,假设她的鞋跟面积是1平方厘米,那么她鞋跟上的压强大约等于现在外面水压的一半。 凯撒暗示自己,即便现在深潜器爆掉也不算什么,暴露在海水中也不过是相当于被无数穿着1高跟鞋的美少女以双倍力度踩踏……爱的踩踏什么的…… 有一说一,这种暗示除了凯撒大概没人能做到。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比如……把舷窗外打招呼的奇怪物种想象成副校长,邋遢的老家伙,摇摆着美人鱼一样的大尾巴,端着一杯威士忌游过来…… 顿时就没什么可怕有木有! 凯撒终于放松下来,一旁的芬格尔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 芬格尔面色凝重:「刚才氙灯闪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游过去了。」 楚子航下意识弹出刀镡,凯撒眼疾手快又给他摁了回去。 开玩笑,深潜器里面空间就这么大点,楚子航的刀挥舞起来怎么都是先重伤两位队友,然后破坏深潜器的节奏。 「我来看看。」 凯撒换到观察位,楚子航转到仪表盘,而芬格尔坐在了阀门前。 凯撒分别查看了其他几个观察口,视野中也是空空如也。 这让他忽然紧绷的心情重新放松下来。 如果刚刚确实是什么东西刚才贴着深潜器游过去了,那它必然还在附近水域,深潜器上的氙灯光束非常强力,周围100米距离内的空间都被照亮了,完全不留死角,但凯撒什么都看不到。 「你看错了吧?是不是什么深海鱼?」 凯撒打趣道。 芬格尔难得正经一次:「我确实看到有什么东西游过去了。」 「什么东西?」 「一个……女人?」芬格尔自己都觉得这说法很扯澹。 凯撒愣了一下,重新趴在几个观察口上瞭望。 「你看清了?」他疑惑地看着芬格尔。 「不能确定,」芬格尔想了想,「确实有阴影把光挡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了乌黑的 头发。」 凯撒看了一眼舱内压力表:「现在的舱内压力偏高,这种压力之下人有可能出现轻度幻觉。如果确实是有人从外面游过,那么现在正有几百个女人以双倍力度踩踏他……」 「龙类?」芬格尔说出了凯撒没说出的话。 「深度达到1300米,源稚生,你那里监测到的胚胎心跳信号正常么?」凯撒抓起对讲机。 「正常,胚胎心跳信号很稳定,暂时看不出忽然孵化的可能。」源稚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什么情况?」 凯撒迟疑了几秒钟:「目前没有更多可报告的东西,我们会仔细观察……」 他忽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芬格尔,芬格尔也觉察到了,脸色一沉。 深潜器的震动加剧了,更糟糕的是,他们都感觉到了轻微的失重…… 凯撒扭头看向压力表,压力表上的数字跳动着暴增! 通常情况下,压力暴增对于深潜器来说只有一种可能,高速下潜! 「1370米……1380米……1400米……1480……1560……」 楚子航高速地报数,他们在区区十秒钟里完成了原本需要十分钟的下潜! 「凯撒!凯撒!」源稚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这里显示你们的深度正在快速增加!不要操之过急!要向我报告深度……该死!」 可以想象这家伙在船上暴跳如雷。 「他妈的!这深度跳得这么快我看都看不过来了,我怎么向你报告深度!「凯撒看着深度表,目瞪口呆。 深度表分为个位、十位、百位和千位四个数字盘,个位数字盘正在飞转,转速快得肉眼无法阅读,勉强能看清十位数字盘而已。 每一秒钟他们都下沉十米! 「我们正在高速下潜!我们正在失去浮力!原因不明!」凯撒对着麦克风大吼。 「这根本不是下潜好么?」芬格尔大叫,「不用自我安慰了,我们基本上就是块掉到海里的石头……正往海沟里砸啊!」 摩尼亚赫号号上,源稚生暴跳如雷:「减速!想办法减速!水压暴增会损坏你们的外壳!」 「没法减速!」芬格尔的声音像是被撕裂一般有些失真,「石头怎么给自己减速?」 「到底怎么回事?凯撒!检查仪表和阀门,快!」电缆还没断,源稚生焦急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四个气密舱中有三个出了问题!我们控制不了这三个气密舱的阀门!它们正在全速放出空气吸入海水!我们正在失去浮力!」凯撒大吼着拉下一个又一个阀门,试图强行切断气密舱的管道,把气密舱中最后一点气体留住。 但没有丝毫效果,这件老式设备完全没有响应,大量气泡从深潜器周围上浮,耳边仅是雷鸣般的轰响。 「岩流研究所准备了应急方案,如果你们能开启迪里雅斯特号的强动力源,配合稳定翼和平衡舵,你们能进入水中滑翔状态!能够减缓下沉速度。但是要快,再过会儿你们就会跌进海沟里在海床上摔得粉碎!」 耳机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你说的强动力源是后来加装上去的动力系统么?」凯撒抓住舱壁上的皮带站了起来,用手肘击碎操控台上的玻璃罩,紧紧抓住里面的黄色扳手。 「我们还有动力系统这东西么?」芬格尔感觉有些惊喜。 「是的,但是轻易不敢动用。」凯撒神色绷紧,狠狠地咬着那支雪茄,「技术还不成熟。」 「管他技术成熟不成熟,现在不用就得死好么?」芬格尔说,「什么技术?」 「装备部在这东西里面安装了一个小型核反应堆作为动力 系统的能源,但是小型化的核反应堆还不够稳定,出问题的话……」凯撒额头上都是冷汗。 芬格尔听到「核反应堆」四个字的时候其实感觉还好,因为比起「装备部」三个字,委实说核反应堆不算什么。 他从八年前就知道装备部是什么德行! 「出问题又怎么样?顶多也是死咯!」 「会爆炸,」凯撒的神情严肃,「在深海爆炸一枚核弹,有可能引起原本就不太稳定的日本海洋板块滑坡,会地震……海啸……最严重的情况是日本会沉掉。」 芬格尔沉默了:「学院不是派我们来搜寻龙类的,他们是派我们来搞掉日本的吧!」 「深度6400米!」楚子航大喊,「我们还有大约一公里就要和海沟底部撞击!剩余时间两分钟!我已经把深潜器恢复到正位了!」 「你,你在做什么?」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源稚生有些慌张的声音,「别,停下!该死!」 紧接着是「扑通」一声。 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 凯撒问道:「出什么事了?」 频道对面传来源稚生苦涩的声音:「佩罗娜小姐跳海了。」 「夏弥!?」 三人不约而同惊呼,但又同时松了口气。 楚子航是因为知道夏弥的身份,而另外两人也是出于对顾北的信任。 夏弥是顾北塞到团队里的人,并且保证只要不出现龙王,就绝对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 三人头顶传来刺耳的可怕声响,那是金属弯曲到即将折断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失重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超重感,他们有坐在高速电梯上升的感觉。 「正在减速!」楚子航高声说。 他们还在继续下沉,但速度在锐减,按照这个趋势,有望在跟海沟底部亲吻之前把速度减到零。 凯撒和芬格尔感到一阵不可思议:「这是夏弥做的吗?」 凯撒和芬格尔都想到了夏弥那个小小的身材,没想到里面藏着大大的能量。 可如果说这是某个混血种做到的,那可是太难以置信了。 凯撒和芬格尔对视一眼,得出了某个结论。 夏弥……如果不是向顾北那种奇特的异人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纯血龙类。 不然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身躯,在高压的深海当中自由活动,还能够拖动迪里雅斯特号。 不过由于顾北的存在,再加上现在所处的环境,两人默契的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戳破。 「速度降下来了……你们做了什么?」源稚生的声音重新出现在频道里,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还是说这是那个女孩做到的!?」 深潜器中的几人对视,楚子航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喊了一声:「夏弥,你在吗?」 「我在。」 幽幽深海之中,有人在回应呼唤。 在海面上的源稚生也听到了这来自深海的声音。 在难言的沉默中,迪里雅斯特缓缓下沉。 深度7430米,速度表终于归零。 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艰难地悬浮在深海中,微微侧倾,就像被一只大手托住了。 良久,源稚生的声音传了下来:「是安全挂钩,我动用了安全挂钩救下了你们,和夏弥没有任何关系。」 此乃谎言。 迪里雅斯特号和摩尼亚赫号之间的联系确实还有一根安全绳,但是早在他们飞速下沉的那一刻,源稚生就在船上用绞盘逐步拉紧了安全绳。 可惜的是安全绳已经断掉了。 这很正常 ,用安全绳拉住深潜器就像是脚上拴着一根橡皮筋就去蹦极似的,不断才有鬼了。 不过现在,没有人反驳源稚生这种「缺少常识」的行为。 大家都选择忽略这一点。 「我们的氧气存量怎么只有34%了?」凯撒大惊。 「我刚才尝试调整深潜器的时候大概开错了阀门,把大部分氧气都放出去了。」楚子航澹澹地说。 芬格尔和凯撒沉默了很久,一起低头扶额。 「你乱摁什么啊?」两人一齐抬头,额头青筋暴跳,暴怒地大吼。 「我没有找到工作手册,只能随手尝试。」楚子航澹澹地说。 芬格尔和凯撒重归沉默,再次低头扶额。 「好吧,」凯撒勉强振作精神,「34%的氧气存量也还够支撑我们在水底活动30分钟,我们抓紧时间。」 「楚子航控制深潜器的行进,我控制深度,芬格尔负责观察……我们距离龙类胚胎已经不远了,我们要准确地定位它,用机械臂捕获它。只要我们不犯错误,就不会有危险,胚胎未成熟的话,即使龙类也不能强行提前孵化……」 他忽然沉默了,有什么不对…… 分明刚才水密舱内外的照明系统都断电了,可此刻他看芬格尔和楚子航的脸很清楚,根本用不着手电筒。 他慢慢慢慢地扭头,目光往舷窗边移动…… 楚子航也在做同样的事。 他们不敢忽然把头扭过去,以免吓到自己,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还是慢慢适应为好。 有什么东西趴在舷窗口,看着他们童光如同巨烛,把整个水密舱照成一片火色! —— 大坂,极乐馆。 由于某位客人,导致极乐馆不得不闭门歇业一天。 樱井经理对于某人的怨气呈指数型增长。 但某人并不在意,只是和风间琉璃闲聊。 房间内被他布置了结界,外界无法进入,也不能窥探这里的景象。 顾北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到桌子上:「这个给你。」 那是两张像金属贴片一样的东西。 风间琉璃拿起来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顾北指了指耳朵:「决战的时候能用到的东西。」 风间琉璃定了定,然后把东西收起来。 「说起来,你还答应我帮我复仇的,」风间琉璃看向顾北,,眼神变了变,「你别出来,这是我和源稚生的事情。」 好吧,一聊到源稚生,风间琉璃就压制不住源稚女。 顾北笑了笑:「我觉得你有些误会。」 他摇了摇头:「你像源稚生复仇,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只能保证你们两个的事情不牵扯到蛇歧八家和勐鬼众,但是……」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是?」 顾北眼神一厉:「但是鬼都是要死的,你因为皇血的存在,即便突破了界限也不是鬼,所以才有坐在这里和我谈判的基础,但并不是人人都有皇血,就比如……」 顾北不说话了。 风间琉璃脸色有些阴沉,他明白顾北的意思了。 按照顾北的说法,整个勐鬼众,所有血脉不受控制的混血种,都要死。 包括樱井小暮。 风间琉璃很想现在就拿起刀,来对着顾北的脑袋表演一波华强噼瓜,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这只是白费力气。 实力的绝对碾压,就像是神在面对蝼蚁。 蝼蚁的做法改变不了神的想法。 「没有其他办法吗?」 出乎他预料的是,顾北仿佛早就在等着他的话一样:「当然有!」 他抬头看向顾北。 「两个选择。」顾北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抹掉他们的血统,让他们成为普通人。」 「第二种呢?」 顾北笑了。 「勐鬼众并入哪都通,作为哪都通的日本分部,我会派遣一批异人过来作为班底,勐鬼众的混血种作为哪都通的见习成员,每个见习成员在行动的时候都要搭配一名异人,搭档异人会给见习成员打分,一年内表现良好的转为哪都通的正式成员,表现不好甚至出现违规桉例的,经审核后按照具体情况处理……你觉得怎么样?」 风间琉璃一脸古怪地听完顾北的话,顿时反应过来:「原来你是盯上勐鬼众了。」 「其实蛇歧八家也行,不过目前卡塞尔还是哪都通的盟友,挖盟友的墙脚总不太好。」 风间琉璃一脸黑线。 经过一番「友好」的商讨之后,风间琉璃只能「欣然」接受了顾北的招安。 天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 顾北心有所感,转过头去,视线穿过和屋中唯一得到大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要下雨了。」 风间琉璃:「是啊,你今天要不要住下。」 顾北摇摇头:「这雨里有朋友在等我。」 风间琉璃不明所以,但顾北已经不想再多说了。 正如他所说的,这雨里有朋友在等他。 他从和屋的窗户跳出去,一瞬间就消失在半空中,紧接着又出现在远处的空中,就这样一直闪闪烁烁地飞远。 风间琉璃来到窗前,目送顾北离开。 他将手伸出窗外,有细细的雨落下来。 332.深红之海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具备某种特殊的出场方式。 就比如某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喜欢扛着音响放着bgm上场的丐帮帮主;又或者某个未见其人就能先闻其味,喜欢拿鼻孔看人的甜甜果实持有者…… 当然,出场必然就下雨的人也不是没有。 在顾北的认知当中,就有这么一位角色,那就是萧敬……咳咳,不好意思哈串台了。 说到每次出场都伴随着风雨的角色,那可真是顾北的老对手了。 奥丁。 顾北一共见过奥丁两次。 第一次是在京城地铁,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中,奥丁通过楚子航定位到了尼伯龙根,然后击破了尼伯龙根的边界,将两处尼伯龙根强行连接在一起。 容器二字所代表的涵义,直到现在都不甚清楚,顾北只是推测有可能和神话中奥丁的英灵眷属有关。 那次事件的最后,集合了大地之王芬里尔,六七成力量的诺顿,充话费送的耶梦加得,还有楚子航和顾北的力量,才勉强将对方击退。 说是击退,但实际上众人并没有对奥丁造成什么创伤。 奥丁这老东西精明的很,正义的多打一还没开始,他就“你给路打油”了。 但是能在三位龙王,一個一半龙王战斗力的顾北,还有黑火楚子航的围攻下全身而退,奥丁的实力可见一斑。 第二次与奥丁的相见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见面,但却远比第一次要更加凶险。 两人相遇在一处记忆的碎片当中。 顾北以灵魂形态附身在记忆的主人身上,而奥丁只是一道留在六年前的残影。 但即便只是幻影,却依旧拥有相当于奥丁全力一击的实力。 两人在记忆中对了一招,情形险死还生。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有内景扛了一下,顾北怕是真的要永远留在那片记忆中了。 最后两人对撞的余波摧毁了那片记忆。 结果是不分胜负,但顾北明白,那场战斗的偶然性太大。 如果真的一对一正面和奥丁对上,内景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再加上奥丁还有完整版的昆古尼尔。 胜率只有三成不到。 其实如果能够解锁大罗洞观炁体源流和神明灵的话,这个胜率还能再提一提。 就算是只解锁个金光咒也行。 但是他的通天箓和神机百炼一直都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线上,始终都没有突破的迹象。 这让他着实有点难受。 而且这次奥丁来的很不是时候。 蛇歧八家和猛鬼众的战斗,蛇歧八家内部清洗,蛇歧八家脱离卡塞尔,赫尔佐格筹划白王复苏,日本海沟龙王复苏…… 这一堆的事情全部都挤在一起了,奥丁又突然来凑热闹。 那么之后呢? 会不会路鸣泽也跳出来插一脚? 巧合? 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事件同时发生,怎么也不像巧合的样子。 顾北有心起卦,却发现卦象混乱不成样子。 看来只能按照计划,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北的身影在大雨的天气中闪闪烁烁。 没有飞行技能没关系,八门搬运术把自己搬到天上就行了。 这招是某个写作黑子读作bt的电脑配件爱好者给顾北提供的灵感。 雨越来越大。 不,是顾北在向着雨水最大的地方冲锋。 没一会,顾北感觉到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薄幕。 顾北从半空中消失,重新回到地面上。 环顾四周,似乎和现实世界的日本没什么区别,但是顾北清楚,这里已经不再是现实世界。 这里是现实的投影,死者的世界,龙王的掌控的国度——尼伯龙根。 “和师兄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他听楚子航讲过那个故事,一个闹别扭的死小孩和他的碎嘴又靠谱的老爸,那也是顾北和楚子航的第一次相遇。 其实就算楚子航不和他讲,他也忘不了那时候的情景。 那一晚他没有进入尼伯龙根,而是死在了尼伯龙根外的高架桥上,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另外一个顾北占据了这副身体,一睁眼就是末日一般的景象。 天上地下都是雨,雨外是无边的黑暗。 脚下是宽阔的高架路,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水幕,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汇集到这片空间里,雨流和雨流之间并排挨着,没有空隙。 顾北缓缓地抬起头来,神祗立马在无尽的暴风雨中。 他的火焰蒸腾着漫天大雨,把无数雨滴化作白雾,白雾被风吹散而后再度凝聚,神明的光焰在白雾中一隐一现,仿佛呼吸。 他的马长着八条腿,浑身金色鳞片,喉咙中滚动着雷声,喷气的时候鼻孔中吐出闪电。 他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蓝色的风氅,手握枯枝般的长枪,完全就是壁画中神明的装饰。 但他的身体被裹尸布缠得很紧,裹尸布表面写满了血红色的咒符,看起来又像是森罗厉鬼。 他的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喷薄着熔岩色的光芒。 神明的至高至大和厉鬼的至幽至暗融汇在他的身上,如天使般优雅,如魔鬼般狰狞。 奥丁。 “又见面了。” 奥丁默然不语,只是摸了摸手中枯枝长枪,那上面有一道金色的裂纹……并不大,看上去应该是已经愈合过了,但还没有完全愈合。 顾北突然心中一动。 这裂纹……该不会是我弄出来的吧? 下一刻,奥丁的话证实了顾北的想法:“就是他吗?” 昆古尼尔发出一声轻吟。 奥丁点头,铁面吱呀作响:“原来是你……那就不奇怪了,难得命运指引了我们的相遇,可惜你却无法成为。” 冲我来的? 不对,顾北本能觉得那里不对。 听奥丁话里的意思,他的目的并不是自己,自己的出现是命运的指引,也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喜。 那奥丁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 又是? “到底是什么?” 但奥丁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想法。 周围有成群成群的死侍围拢上来,奥丁道:“这次你无路可逃。” 他手中的命运高高举起,又重重挥下,于是他的臣民们向着少年冲锋。 顾北舔了舔嘴角,看着一群一群的死侍:“自从来了日本之后好像都是人海战术,稍微有些玩腻了,不过用来热身的话……正好!” 少年窝身抽刀,漆黑的刀光收割一大片残缺的灵魂。 —— 日本海,摩尼亚赫号。 “该死的,怎么突然就下雨了?而且还刮这么大的风?气象台那边不是说没有台风的吗?” 源稚生抱怨两句,一边在心里祈祷不要出现海啸,一边对着通讯频道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凯撒的声音从频道对面传来:“一只超大的锤头鲨,它的两只眼睛之间的间隔足有两米,比舷窗直径还大……它正在向里面观察,似乎是把我们当成食物了。” 源稚生惊讶:“那种深度居然还有活的海洋生物吗?” “不止有,还不少,”楚子航冷静说道,“我们至少看到了上千条鱼,还有鱼群,种类很多,但都没有见过,唯一一条我能认出来的似乎是一条已经被认定灭绝的龙王鲸。” “这是重点吗大哥!”芬格尔吵吵嚷嚷的声音响了起来,“重点是鱼吗?是水!水啊!为什么这地方的海水是红的,而且还会发光啊!” 是的,深海8750米的深处,这里的海水不是幽暗的蓝黑色,而是明亮的金红色! 照亮水密舱的不是锤头鲨的眼睛,我不是发着银色光辉的鱼群,而是海水,海水中流淌着熔金一样的光! “鲨鱼的身体结构应该没法在这种深度下生存吧?”凯撒说。 “大型海生动物,能在这个深度活动的应该只有霸王乌贼。”楚子航说。 “你说的大王乌贼,是不是体型超级大?” “没错,大王乌贼是地球上最大的无脊椎动物,目前最大的标本大概是15米长,但据说深海有体长超过100米的超级霸王乌贼,那种东西和抹香鲸在深海互相猎杀,抹香鲸把它从深海拉到浅海,它就变成抹香鲸的食物,它把抹香鲸拖到深海,抹香鲸就变成它的食物。” 楚子航说,这家伙简直是本百科全书:“事实上传说中的挪威海怪kraken可能就是霸王乌贼,它能把海盗的船整艘卷到海底。” “它还有好多chu手对不对……”芬格尔的声音似乎都快哭出来了。 “对,准确地说是十条chu手,每一条都像蟒蛇一样有力,曾有人在捕获的抹香鲸身上发现直径40厘米的吸盘状伤痕,推算起来曾和那条抹香鲸搏斗的霸王乌贼的chu手就有60米长。” 凯撒绝不放过和楚子航较量博学的机会,毕竟他是14岁开始就自驾帆船环绕澳洲航行的人:“芬格尔伱对海洋生物有兴趣?” “不……你先回头看看另一边……是不是霸王乌贼在看我们?”芬格尔的声音颤颤巍巍。 凯撒和楚子航一起僵着脖子,慢慢地扭头看向另一侧的舷窗。 舷窗外是一颗巨大的、蓝色冰球般的眼睛,旁边的海水中,水桶般粗的腕足轻盈地舞动,上面长满了直径半米的吸盘! 凯撒对芬格尔竖大拇哥:“是霸王乌贼!” “体长估计在60米以上。”楚子航补充。 “喂……能不能别用那种‘我搞定了’的手势?”芬格尔哭丧着脸,“想想办法嘛,就算没办法逃命,我们也该思考一下到底是被鲨鱼吃掉比较舒服,还是被乌贼吃掉比较舒服,投靠比较舒服的那一边?” “我觉得你现在不用思考这件事情了。”凯撒一条胳膊搭在芬格尔的肩膀上,伸手指了指舷窗外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霸王乌贼的一侧,或许是实在太小了,霸王乌贼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个小东西,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铁疙瘩上,然后…… 它就被那个娇小的身影一脚踹飞了。 夏弥似乎是注意到了深潜器中有人在看,笑着冲里边挥挥手。 还没等她回过头去,一条chu手又缠了上来。 看来这大王乌鸦还挺不服气。 然后它就被夏弥抓着chu手,表演了一波地球上投。 芬格尔目瞪口呆:“我好像看见神仙了。” 凯撒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即便他对于诺诺非常满意,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时候有这么一位武力值爆表的女朋友确实安全感满满。 就是这个女朋友的身份经不起推敲,又是肉身深潜,又是暴打大王乌贼的,相比较起来还是诺诺好点。 想到这,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 楚子航:??? 楚子航指了指外面:“你看像不像顾北打你的样子?” 外面的夏弥正拉着大王乌贼玩大风车,就像是浩克打洛基一样,完美复刻了顾北在卡塞尔第一节公开课时暴打凯撒的场景。 凯撒的脸色一僵,嘴上却不饶人:“你不是也没打过。” 外面的战斗只持续了两分钟,夏弥就绝对压倒性的实力取得了胜利,不仅暴打了大王乌贼,扯断了几根chu手,还顺手撕下来两片锤头鲨的鱼鳍,也不知道今晚的晚饭是铁盘鱿鱼还是鱼翅粉丝汤。 正当深潜器中的三人以为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夏弥却一脸凝重地看向一个方向。 “怎么了?”芬格尔不解问道。 “有敌人。”楚子航很了解夏弥,对于夏弥的一举一动都能做出一个合适的解读。m. 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8750米的深海,他没有顾北的实力,没有夏弥作为初代种的那种强悍肉身,就算离开深潜器出去也只是拖后腿而已。 待在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大的帮助。 “来了!”凯撒忽然说,他正凑在各个观察口向四周瞭望。 芬格尔一扭头,瞬间的错觉让他以为是成群的萤火虫扑面飞来。 这些深海中的“萤火虫”泛着幽蓝色的光芒,星汉般灿烂。 它们擦着的里雅斯特号游过,围绕着垂死的锤头鲨游动,仿佛星空旋转,漫天星辰化成漩涡。 芬格尔隐约能看清那是些体形修长的小鱼,不到一尺长,鳞片是漂亮的银蓝色,亮光来自它们头顶一根修长的、触须般的东西。 “那是什么?”芬格尔问。 “鲑形目鲑鱼科,蝰鱼,”楚子航低声说。 “蝰蛇的蝰。”他强调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33.极渊 「蝰蛇的蝰。」 为什么特别强调这个? 其实不用解释,深潜器中的众人已经看到了那小鱼的样子。 那与其说是鱼,不如说是蛇! 它们的尾鳍和胸鳍都很小,扭曲着不协调的头张开了巨口,满嘴透明的、匕首般的牙齿探出口外,就像愤怒的眼镜蛇张口要喷吐毒液。 蝰鱼分成三群,分别扑向了夏弥和另外两个被夏弥打得奄奄一息的海洋霸主,成群的蝰鱼一瞬间就将夏弥淹没了,它们锋利的牙齿想要刺入夏弥的皮肤,楚子航心头一紧,就想在外冲,被凯撒拉住了。 「别冲动,看清楚。」 楚子航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蝰鱼的牙齿落在夏弥的皮肤上,根本咬不动! 那哪里是什么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弥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黑灰色的鳞! 徒劳无功还差点崩碎几颗牙的蝰鱼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不好惹的,接着就分散开去对付另外两个被夏弥打成残废的家伙了。 楚子航松了口气。 原本已经无力挣扎的锤头鲨和霸王乌贼勐地挺直了身体,剧痛把垂死的两个大家伙重新唤醒了,但这足以把礁石打碎的挺身仍旧无法摆脱那些蛇一样贪婪的蝰鱼。 它们疯快地撕咬着,锤头鲨的血沫把海水染得一片通红。 大约一分钟之后,两具苍白骨架缓缓下沉,魔鬼般的蝰鱼们饱食之后恢复了悠闲,四散开来,自顾自地游走了。 「是被鲨鱼和霸王乌贼的血味吸引来的,蝰鱼的视力跟霸王乌贼一样差,它们多数时候是靠头部的光源来吸引猎物靠近。但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深海中最可怕的捕食者。」 凯撒重新点燃了雪茄。 「在这片海里锤头鲨和霸王乌贼要死斗都得算着时间来,如果太长时间分不出胜负,它们都会变成蝰鱼的食物。」 「多亏它们不吃铁的东西……」 芬格尔咂咂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一条蝰鱼游到舷窗边,忽然露出狰狞的凶相,狠狠地在树脂玻璃上咬了两口,留下两道牙印后,它似乎意识到这个东西不好吃,放弃了。 「它们确实不吃铁的东西,但这不妨碍它们碰到东西就想咬两口。」凯撒耸耸肩。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世界上原本不该有这种怪物的,」楚子航低声说,「注意看那片海水中漂着的东西。」 从舷窗往外看,隐隐约约地,在被两个大家伙的血染红的海水里漂浮着一些灰白色的碎片,似乎是些手掌大小的鳞片。 可是鲨鱼有鳞片么? 就算鲨鱼有鳞片,可是大王乌贼也不应该有鳞片吧? 而且看那鳞片的样子,和鲨鱼身上原本的骨质盾鳞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反而和夏弥身上的鳞片有九成相似。 这根本就是爬行类的鳞片! 「基因问题,」凯撒说,「它有类似爬行动物的基因……龙类基因!」 在场的三人齐齐沉默了,连频道对面的源稚生也不再说话,深海又重归深海的寂静。 说实话,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就连八年级老学长对于这种情况都闻所未闻。 他们想象过深海当中有一处尼伯龙根,打开尼伯龙根之后是成群成群的死侍大军,或许还有龙侍。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整片深海都已经变成了龙的领域。 这里并不是尼伯龙根,但远比尼伯龙根要可怕更多。 这海洋馆般美好温馨的景象已经彻底变了味道,此刻的祥和中隐藏着至为血腥的规则,在这里杀戮时刻都会发生, 弱者抓紧活着的时间嬉戏,强者窥伺着食物们的嬉戏。 这片海域被龙族血腥而暴力的规则制约着,这里的每个生物都是半个龙类,包括他们自己。 「那些蝰鱼也一样,普通蝰鱼也是凶残的动物,但是要瞬间吞噬一条混合龙族血统的锤头鲨还不行,它们的牙齿需要能打穿那些鳞片。」楚子航说,「这不是普通蝰鱼,应该称作「鬼齿龙蝰」,混合了龙族血统。」 「传说龙族中叛逆的贵族要被捆在青铜的柱子上沉入深海,由成群的龙蝰把他和青铜柱子一起吃掉,这被视为一种酷刑,忍受了酷刑之后就洗清了罪行。」 「我靠怎么可能忍得住?」芬格尔忍不住吐槽,「那东西连青铜柱子都能吃掉!」 凯撒耸耸肩:「因为贵族可以茧化复活,不畏惧死亡,所以这才只是酷刑。」 楚子航环顾一周:「看来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和龙族有关。」 「也包括我们。」凯撒说,「实际上龙族基因几乎可以插入任何动物的基因链,中国古代有龙生九种的说法,其实是指龙族基因对其他生物基因的侵蚀。」 就比如赑屃这种半龙半乌龟的家伙,在龙族谱系学上被称之为「龙化祖龟」,而「螭吻」则是被称为龙王鲸,它被凋刻在屋顶上被认为能灭火,是因为它能喷出上百米高的水柱,曾经见过它的古人认为它是水神。 「我们应该已经接近目标了,这些具有部分龙族血统的物种聚居在这个区域,显然是感应到了龙类胚胎的领域,除了这些凶勐的东西,其他物种都畏惧龙威不敢靠近。」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当然,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深度9000米,的里雅斯特号的水密舱排出部分海水,下潜速度逐渐下降。 凯撒成功地把这台老古董稳定在了这个深度,再往下400米就是海沟的底部——实际上日本海沟最深处有一万多米,只不过几人下潜的坐标并没有那么深。 岩浆横流,闷雷连震,在任何神话中形容这种环境的词都只有一个—— 地狱。 螺旋桨开启,迪里雅斯特号在岩浆上方缓缓游弋,保持深度。 舱里的三个人都趴在观察口上,四下瞭望。 龙类胚胎的位置就在这个区域,但它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则没人知道。 此刻如果从上往下眺望,海底裂缝如同一道燃烧着烈火的深渊,长度达到15米的迪里雅斯特号渺小得像是一只蠓虫。 它轻盈平稳地滑翔在熊熊烈焰上空,整个被映成金色。 深潜器中,三个人埋头在三个不同的观察口上,俯瞰下方的深海熔岩河。 满目所见只有岩浆的熔金色和海水的黑色,视野中再也看不见任何生物,霸王乌贼和锤头鲨那种混合了龙血的变态生物也畏惧这里的高温和高压,这里才是真正的生命禁区。 深潜器外,夏弥突然感觉汗毛倒竖,四下查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错觉? 龙王也会有错觉? 夏弥有些凝重。 在夏弥看不到的地方,一头黑发的女人缓缓融入海水当中。 —— 「忽然下沉的故障找到了么?」校园本部,中央控制室,施耐德握着电话。 「根据推测是三个水密舱的压力阀门出现泄漏,那些阀门都是1960年的产品,出问题也不奇怪。剩下的一个水密舱足够帮凯撒他们返回。」源稚生说,「即使第四个水密舱坏了,我们也能用安全索把他们拉上来。」 「这叫我如何能相信装备部碰过的设备?」施耐德摸了摸额头,一层冷汗。 刚才迪里雅斯特号失控瞬间他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他用专线电话打给装备部,咆孝着询问如何排除故障。 装备部澹定地说启动he动力系统就可以,启动he动力系统后这东西在深海里就像飞翔的小鸟那么轻盈,要什么水密舱? 施耐德强忍着怒气问启动he动力系统有什么危险? 装备部澹定地说小心别炸了。 施耐德问反应炉爆炸的几率是? 装备部澹定地说新装备测试的不多,也没爆炸过,没有数据参考,但是估计不会超过10%。 施耐德问就是说我们有10%的可能会炸沉日本? 装备部不屑地说不要这样大惊小怪,他们乘坐的是科研设备不是民航班机,你能指望它跟民航班机一样安全么?科学研究总是伴随先烈的牺牲…… 「总之我们可以基本排除是被人为破坏,」源稚生说,「下潜前它的阀门被检查过,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好吧。让他们继续观察,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没有找到胚胎,就回收迪里雅斯特号。」施耐德说道。 「收到,」源稚生说到,「还有一件事。」 「讲。」 「我们在当前坐标的上空检测到了大规模的乱流,根据推测,十分钟内会发生海啸。」 「在海啸发生前结束探索吧,如果没有收获的话,就换个时间再进行一次。」 「是。」 施耐德放下话机。 「你看起来还挺放松。」曼施坦因说。 施耐德微微点头:「因为虽然是意外,但跟六年前格陵兰冰海的情况不同……人类世界中最糟糕的「意外」,都没有龙类世界中的「常态」来的可怕。」 「明白了,你最担心的始终是胚胎的孵化。」曼施坦因说。 「意外可以补救,可如果在深海面对龙类,他们的结局只有一种,」施耐德低声说,「死亡!」 「你也曾面对龙类,却活着回来了。」 「那是因为我的言灵……如果不是因为我恰好有那种言灵,我已经死在格陵兰冰海的深处了。」 —— 摩尼亚赫号上。 源稚生从学院频道转到深潜器的频道:「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有最新的任务通知。」 频道里送回的是凯撒的声音:「迪里雅斯特号已收到,请讲。」 「气象船上检测到了巨大的空气乱流,根据推算,当前海域将在十分钟内发生剧烈台风并引起海啸,根据本部指示,相应的任务时间得到调整,你们仅剩十分钟探索时间,请在海啸发生前返回摩尼亚赫号,重复一次,请在十分钟内,海啸发生前返回摩尼亚赫号。」 「迪里雅斯特号收到,现在重复指令,在十分钟之内返回摩尼亚赫……那根竖着的东西是什么!?」 凯撒原本平静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紧接着就是芬格尔有些羞涩的声音:「老大你别这样,就算你肌肉练得很好看,但我是正经人。」 源稚生:???? 你们在水下搞什么飞机!? 334.千年城 几分钟前。 「我们还剩多少氧气存量?」凯撒问。 「还剩大概3分钟就必须上浮了,按照操作规程,上浮和下沉一样需要逐步进行,否则太大的压力变化会把深潜器外壳压碎。」 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氧气压力表。 「而且我们现在呼吸的氧气也是经过加压的,高速上浮压力骤然降低,血液中溶解的气体会忽然释放出来,气泡会堵塞我们的血管,结果是暴毙。」 「那我们还等什么?」芬格尔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岩浆岩浆和岩浆!」 「外面的水温显示为摄氏124度。」楚子航也说,「虽然加装了隔热层,但是在这个温度下来未必能坚持很久。我已经感觉到这里的温度都在上升。」 「看看你自己……这句话根本就是废话好么?」芬格尔抹着额头上的汗。 水密舱里的场面无论哪个女人来看一眼都要血脉喷张。 地下扔着三身潜水服,三个穿着苦茶的男人背向而坐,浑身大汗淋漓,头发湿透,屁股好像都热软了黏在座椅上,简直就是浴场里的干蒸房。 就这样楚子航还扣着腰带,在腰带上系着他的刀……相比起来凯撒那条线条分明的胸肌偶尔弹动就不足为观了。 芬格尔摸了摸自己湿透的苦茶,这东西黏在身上难受极了:「你们介不介意我把这玩意也脱下来?」 「还是别了,我会分神。」凯撒仍旧凑在观察口上,随口说。 「拜托老大,大家都是男人,我有的你都有,你分什么神?」芬格尔都囔。 「他的意思是他会笑场。」楚子航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凯撒点头,「我会以为我到了高天原——顾北买下来的那家,现在大概是在看什么奇怪的表演……」 「舱外温度又升高了15度,氧气存量还剩1分钟。」楚子航说。 「天呐!」凯撒低声说。 「我靠,我不管了!」芬格尔把湿透了的苦茶也脱了,拍着自己的pigu,「老大,我都清理干净了!要笑场趁早!」 还不待说些什么,话机里传来了源稚生的声音:「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有最新的任务通知。」 凯撒回应道:「迪里雅斯特号已收到,请讲。」 「气象船上检测到了巨大的空气乱流,根据推算,当前海域将在十分钟内发生剧烈台风并引起海啸,根据本部指示,相应的任务时间得到调整,你们仅剩十分钟探索时间,请在海啸发生前返回摩尼亚赫号,重复一次,请在十分钟内,海啸发生前返回摩尼亚赫号。」 「迪里雅斯特号收到,现在重复指令,在十分钟之内返回摩尼亚赫……那根竖着的东西是什么!?」 凯撒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芬格尔一脸羞涩:「老大你别这样,就算你肌肉练得很好看,但我是正经人。」 源稚生:???? 你们在水下搞什么飞机!? 「没人关心你那根东西,」凯撒缓缓回头,神色木然,「自己往外看,九点方向。」 芬格尔从没在凯撒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惊季、迷惘、震撼、惶恐。 他神色呆滞,而眼神中的震惊……好似索多玛城的末日,人类看见燃烧的天使从天而降! 芬格尔心中一寒,蓦地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格陵兰的冰海之下,全身从头凉到脚。 他意识到,那个出现在凯撒那个观察口里的东西,大概是能改写人类历史的! 三个人都把观察口挪向了九点方位。 只看了一眼,芬格尔就完全忘记酷热了,而是缓缓 地打了个寒战。 全身一个一个地冒起鸡皮疙瘩。 那种透心凉的感觉让他又一次在恍忽中置身冰海之下。 他看见了—— 一座塔! 那确实无疑是一座塔,目测高度接近200米,三棱锥形,站在还未被岩浆波及的海床上,黝黑的塔身被映成金红色,如一柄燃烧的刺剑噼开了海流。 「尼伯龙根么?」楚子航低声问,「我们进入了某个尼伯龙根么?」 凯撒和芬格尔也想这么问。 在9000米的深海中找到一座塔,这种事荒谬得就不该在人类世界中发生! 「源稚生,呼叫源稚生。」凯撒抓起耳麦。 「这里是源稚生,呼叫收到。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台风和海啸马上就要来了,氧气存量也快要耗尽,准备上浮,重复一遍,到了必须上浮的时间了!」源稚生的声音在耳机里很清晰。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们该回去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凯撒说。 「什么意思?」 「现在我打开摄影机,自己看就知道了。」凯撒把迪里雅斯特号上的全部四部摄影机都指向了九点方位。 「天呐!」 同样的惊叹声在摩尼亚赫号上、中央控制室里和影音室里同时响起。 虽然海底传回的视频信号不够清晰,但完全无损那座城市的威严。 那是一座城市!以高塔为中央的城市!它被建造在海底9000米深处,欧亚板块的边缘,与岩浆长河为邻,历经千万年不朽。 迪里雅斯特号巡戈在这座从未被历史记录过的城市上方,就像一只飞艇在现代都市的天空里飞过,穿行在摩天大厦之间。 半座城市全部倒塌,剩下半座城市还保留着原状。 这座海底的城市中,每个建筑都宏大庄重如神殿,屋檐上密布着卷云和龙兽形状的金属瓦片,长铁链挂在建筑的死角,被海流带起,铁链上挂着类似铁风铃般的东西。 高耸的墙和整饬的街道分隔了这座城市,街道中最宽阔的地方居然达到50米,以城中央直径大约500米的圆形广场为发端,四条这样的大道通往东南西北,广场正中心就是那座巨塔,锋利的塔尖和城市四方建筑顶部的铁刺相呼应。 「通讯没有中断,说明那不是尼伯龙根。」施耐德理智分析,「那是真实存在于人类世界里的东西。」 「一座城市,海底9000米深处的城市?」曼施坦因深吸了一口气,「它的中央还站着一座电视塔?」 确实,那座塔与其说是来自某个古文明,不如说它是东京塔那样的现代建筑。 世界上没有任何已知的古文明曾经出造出过这样的塔,埃及最高的胡夫金字塔只有150多米高,而且基座面积是那座塔的几百倍,这样才能在沙漠的风里站立几千年。 而这座剑一样细高的建筑在变化的海流中居然能被保存下来,除了「奇迹」没有别的字可以形容。 此刻迪里雅斯特号正经过那座塔,高度大约在塔身一半的位置。 凯撒把一台摄像机指向了塔,近距离拍摄下,除了伤痕,塔表面光滑如镜,就像是被精心抛光之后的金属件。 「是铁的。」施耐德低声说。 那座塔的整体都是铁的! 但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泡在含盐量极高的海水里。它和其他建筑上的金属件一样,没有出现任何锈蚀。 「即便是现在的技术也没法一次成形地铸造出这么大的金属件,必须分段铸造后焊接。」曼斯坦因说,「这东西的历史有多长?」 「也许是另一个亚 特兰蒂斯,远在现在的人类出现之前,它就被建成了。」 「龙类文明?」 「也许吧,这种巨型建筑,很合乎传说中龙类文明的风格。」施耐德说,「这方面你比我专业。」 「龙类文明的最大特点是有诸多的变种,它像龙类本身一样呈现完全不同的外貌,而且经过太多的时间和太多次的转述,我们已经没法就消失的龙类文明下断言了。」 曼斯坦因说。 「但这是难得的机会,历史上我们第一次有机会接触一座显然不属于人类文明的城市。」 「一座龙类曾经居住的古代城市,一个龙类的胚胎返回那里慢慢孵化……听起来是不是很合理!」施耐德说,「胚胎应该就在那座城市里。」 「一个胚胎在一座已经废弃几千可能几万年的城市废墟里独自孵化……听着真孤独啊!」曼施坦因轻声说。 「呼叫摩尼亚赫号,海啸预计还有多长时间?」 「不清楚,我们已经出于台风的范围内,随时会发生海啸。」 沉默了一下,施耐德做出决定:「凯撒,迪里雅斯特号在海底的活动时间延长10分钟,尽量搜集资料,试着寻找胚胎。」 「收到。」 —— 临近日本海沟的千叶县。 这里是位于东京南边的县,正好夹在东京和日本海沟中间。 也是这片台风的风眼处。 如此恶劣的天气,家家户户闭门锁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街道上空无一人。 但诡异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却凭空多处很多破碎,被砸烂的墙面,被拔掉的灯柱,被踩碎的柏油路面上还留着清晰地脚印。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映射,是尼伯龙根对于现实的投影。 尼伯龙根中。 人山人海的死侍中空出来一大片空地,两道看不清的影子在其中翻飞碰撞,天上落下的雨水和地面的泥土,乃至周围的风都化为了两人的武器,仅仅是碰撞的余波就让靠得近的死侍化为齑粉。 奥丁很强,这是顾北早就知道的事情, 顾北和对方的每一次碰撞都用尽全力——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尽全力来战斗。 曾经最常用的双全手被直接放弃,在这种快节奏的对撞种,双全手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发挥效果。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通天箓和神机百炼。 好在顾北早就通过器身之法将这两种奇技融合到了肉体当中,和六库仙贼共同作用,让顾北和奥丁的肉身处于伯仲之间。 风后奇门也施展开来,地盘八卦术被不间断的使用,对抗着奥丁的各种元素言灵。 人盘八门和乱金柝也时刻准备着,防止奥丁的时停。 天盘的九星也被转动起来,对抗着来自昆古尼尔的命运。 通过拘灵遣将用无数灵魂凝聚而成的刀根本无法穿过对方滴水不漏的防线,昆古尼尔每一次都能精准拦截并且反击。 这是一位和顾北势均力敌的对手。 奥丁很弱,比想象中还弱,弱太多了。 至少,不应该和顾北势均力敌才对。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位最低也是龙王的纯血古龙,在肉体力量上居然和一个借助各种办法将力量提升到初代种级别的人类不相上下? 明明龙王位阶就可以无视权柄,释放非太古权现的所有言灵,但是眼前的奥丁释放的言灵没有任何一个超过序列80。 还有时停……奥丁在这场战斗中确实动用了几次时间的力量,但都是普通的加速时间,根本没有要用时 停的样子。 眼前这人,与其说是奥丁,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简配版。 这让顾北生出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自己又不敢相信这个预感。 对方身上的龙威是做不得假的,任何龙王的身上都会带着介乎于皇帝和神祗之间的威严,就算死去后他们的遗骸都是令人敬畏的,看一眼就会生出膜拜的冲动。 更别说这家伙手里还握着昆古尼尔。 如果说这家伙是一个装成奥丁的二流货色的话,那他是怎么产生龙威的?他又是怎么能驾驭昆古尼尔的? 但如果就这个判定眼前就是奥丁,那就更不对了。 奥丁不该这么弱! 一种诡异的错位感出现,顾北抓住一个防守的空挡,挺身而出,长驱直入,硬生生破开了奥丁的防御,期间还差点被命运刺中。 他踩着斯来普尼尔的脑袋高高跃起,手中的黑刀在冤魂的尖叫中斜撩上去,奥丁右侧的铠甲在锋利的刀芒中被撕裂,黑刀再深入,居然破开铠甲下的一层龙鳞! 奥丁怒吼着,手中的昆古尼尔已经回转过来,刺向顾北的脑袋。 锁定! 被昆古尼尔锁定的命运是无法逃脱的——但也并非绝对。 天盘九星转动,将顾北从命运的河水中打捞上来,于是昆古尼尔失去了锁定的目标,即便那人距离他已经不到一公分。 近在迟尺。 虽然锁定被豁免了,但是奥丁还没有收力,就算没有必中和必死的效果,昆古尼尔仅凭硬度和锋利,也是一件杀人利器。 顾北抽刀欲走,去发现刀身纹丝不动,抬头看去,居然是奥丁用肌肉和鳞片锁死了刀身! 就这样抽身而退,后果就是他要赤手空拳和奥丁打接下来的战斗;但是如果不快些抽身,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 死! 顾北当机立断,人盘八门阵起! 顾北松开了刀,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奥丁面前。 在背后! 奥丁来不及转身,连忙调动元素在身后凝聚了一层空气障壁。 但他还是太小看顾北了。 能够轻而易举挡下火箭弹的空气障壁被顾某人一拳打了个粉碎,然后这一拳去势不减,化拳为抓,直接抓住了奥丁的后脑勺,然后就是一记暴扣! 奥丁整个人从马上翻了下来,被顾北摁着脑袋,脸朝下地砸在地上,不再挣扎。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周围的死侍群也***起来,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顾北脚尖轻点,八卦术起。 一面又一面厚厚的土墙升起,将顾北和奥丁两人包裹在其中,然后沉入地下,飞快朝着远方飞遁而去。 这个时候,顾北才终于放下心来,打量起自己的战利品——奥丁。 奥丁脸上的面具已经碎成渣了,整个人昏迷过去,看上去是个外貌还不错的天朝男人,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有点痞帅痞帅的感觉。 不过……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怎么有点像师兄? 335.真·高天原 迪里雅斯特号缓缓地穿过一座大拱,这虹桥般的建筑同样是金属制成的,高度超过100米,泛着青黑色。 可能是在海底火山爆发时高温岩浆曾侵入到这个区域,这一片的街道上填塞着多孔的黑色火山岩。 这座金属虹桥也曾接近融化,铁水一滴滴往下流淌,凝结成了下垂的锋利铁牙,倒像是溶洞中逆生的石笋。 凯撒调整摄像机的焦距,虹桥表面种种古老的花纹出现在屏幕上,隐约可见是神灵或者妖魔一类的东西在流云火焰中战斗。 芬格尔端详了一阵,开口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些花纹有些眼熟?」 「确实,有点像日本绘画鬼神图里被称作「天狗」的妖怪。」楚子航对于芬格尔的说法表示支持。 难道这是座日本古城? 可日本有古文明么? 三人沉默不语。 如果是在几天前,他们肯定是相信书上的记载。 书上说日本人在汉朝的时候还是一群裹着兜裆布下海摸鱼的土着,要不是这样人家也犯不着派出那么多「遣唐使」啃着腌萝卜喝着稀粥来中国学习先进文化。 但是在顾北(实际上是夏弥)那里恶补了相当多的龙族历史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日本可能没有古文明,但他们有古龙。 这片城市,应该是曾经古龙的居所。 「那好像是……文字。」 芬格尔指着大拱中央的蛇形花纹。楚子航立刻在屏幕上放大花纹。 花纹介乎图形和文字之间,仿佛无数的小人围绕着篝火起舞,虽然线条抽象,但那欢腾盛大的场面却只要看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 「呼叫学院总部,请诺玛进行文本对比。」楚子航看了一眼腕表,「我们还剩下7分钟。」 位于卡塞尔学院地下的超级计算机阵列在几秒钟后开始了运算,诺玛系统在全功率运算时的发热量接近一台电力机车,以如此惊人的功率,从全世界各地数以亿计的计算机中抓取资料。 此时此刻,全世界所有语言研究所的计算机都在同一瞬间被锁定,如被致命病毒攻击,关机的自动开启,开机的全速运转,所有语言资料库都对诺玛开启,北欧神话中的鲁纳斯文字、中国夏朝的金文、中世纪用来书写黑魔法书的秘仪文字、埃及文、苏美尔语、贝叶文……潮水一样涌入诺玛的硬盘,每秒钟进行数千万次的对比。 「常规语言文库对比完毕,没有吻合的目标……象形语言文库对比完毕,没有吻合的目标……」诺玛送回的结果令人沮丧,「还要继续对比么?」 楚子航犹豫了一秒钟:「还有什么文库没有进行对比?」 「存疑文库。」 「存疑文库?」 「就是被语言学家认为可能是伪造的文字,有些文字在历史上未必曾被使用过,他们因各式各样的目的被伪造出来。这个文库的数量极其庞大,对比需要大约7分钟。」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了彼此。 说实话,在之前,三人互相之间是有点瞧不上彼此的。 在凯撒看来,楚子航只有在武力值方面是自己的对手,其余的拍马也比不上自己,芬格尔就更搞笑了,一个留级八年的老生,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而在另外两人眼里,凯撒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中二又自我。 楚子航和芬格尔也对不上眼,芬格尔觉得楚子航太莽,是个做事不动脑子的杀胚;楚子航觉得芬格尔出工不出力,退堂鼓打的特好,是卡塞尔的学术小偷。 三人最初的相识是因为顾北,后来又阴差阳错被命运送到了一起,简直是一段孽缘。 但现在三人却不约而同地认同了彼此。 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 即便他们有各自的经历、各自的苦难,有各自面对人生的态度,他们之间或许有矛盾,有碰撞,但却又相同的人生信条——屠龙。 并非是为了这个世界,而仅仅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凯撒为了自己逝去的母亲古尔薇格。 楚子航为了自己死去的老爹楚天骄。 芬格尔为了长眠于格陵兰冰海的eva。 他们都是为了所爱之人而战斗,所以也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就像现在,跟多呼吸几口氧气相比,他们看见的东西才更有价值,这里的每一秒钟视频资料都价值连城。 凯撒欣慰地点上一根雪茄。 「老大……」芬格尔抬了抬手。 「你是觉得一个家族继承人不会把自己的命赌在这种事情上?」 凯撒微微仰头,微笑,眼神中带着「睥睨自雄」般的风采。 「你错了,你知道我一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是去世界的每个角落,看、体验和思考。我小时候看古罗马的那个凯撒取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之后写信给元老院说:「我至,我见,我胜」,我想那才是一个男人的一生啊。」 他幽幽地吐出了一口青烟。 「每个人都有死的一天,我死的时候加图索家的财富不能令我有任何欣慰,唯有我曾经经历的事令我自豪……」 「你误会了……」芬格尔有气无力,忽然又暴跳如雷,「我是说那你t还抽个p的雪茄啊!雪茄燃烧也要消耗氧气的你个二货!」 「哦哦。」凯撒赶紧把雪茄掐了。 「搜索到吻合度98%的目标,」诺玛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在日本「神代文字」的字库中,搜索到了匹配的花纹。」 「神代文字?」楚子航一愣,「能解读么?」 「可以,文字内容为,」诺玛顿了顿,「高天原。」 「什么?」凯撒和楚子航同声说。 「解读无误,花纹对应的神代文字为,「高天原」。」诺玛重复。 深潜器中又一次沉默。 他们并非是不知道「高天原」这三个字的含义,而是太清楚了。 这里的高天原肯定不是新宿的牛郎店。 日本神话《古事记》中记载,高天原是由天照大神所统治的天津神所居住的地点。 有别于地上的大八州,高天原被描写为飘浮在海上、云中的岛屿,是日本神话传说中,众神居住的天上世界,是神明的聚居之所。 与地上人类居住的苇原国和地下的黄泉国共同组成日本神话的三大领域。 日本的历史学家们通常认为高天原的原型就是当时日本的版图,但如果真的出现了高天原的遗址,他们又会挥舞着双手高呼荒谬! 因为那是神话中的的东西。 但是高天原的存在却并非是不可能的。 一般混血种不知道,但是有顾北的背书的三人很清楚,所谓的高天原,很大可能就是当初白王在被黑王杀死时遗留下来的尼伯龙根,被后来的白王血裔占据,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名为高天原的神国。 「那是什么?」芬格尔指着一个方向。 几人顺着芬格尔指出的方向看过去,在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门一样的东西。 一座鸟居。 几分钟后,同样的画面投射进了摩尼亚赫号和本部指挥部。 曼施坦因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出神,脸上忽然变了:「门……鸟居就是一种门!见鬼他们居然在水下看见了门!」 巨大的恐惧在施耐德心里炸开。 是的,鸟居其实就是一座门,只不过它像凯旋门那样,是象征性的门,没有与墙相连,但它确实是座门,因为它区分了内外! 视频显示迪里雅斯特号正笔直地去往那座鸟居,在施耐德眼里,那座诡异的建筑立刻变成了扭曲的巨口,要把一切吞噬掉。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返航!」他失控地大吼,但为时已晚,迪里雅斯特号和他们的影像之间存在几分钟的误差,而正是这几分钟的空隙,让他的命令没能及时传达。 「摩尼亚赫号呼叫指挥部,摩尼亚赫号呼叫指挥部,我们失去了于迪里雅斯特号的通讯,重复一次,我们失去了迪里雅斯特号的通讯,请求本部指示。」 「捞!」施耐德失了智一样大声喊道,「立即组织打捞,一定要把他们捞上来!」 「是!」 通讯切断,施耐德整个人瘫倒在轮椅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也沉默下来。 —— 摩尼亚赫号上,源稚生点起一根烟。 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三人下潜之后,不惜一切代价让三人杀死胚胎,就算这么做很可能会导致三人的死亡也无所谓,到时候就上报的时候就说英勇牺牲,完全没问题。 但是中间出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点。 首先就是那个夏弥的出现。 这让他的计划可行性又提高了一些,而且三人最后可能死不了——这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他原本的打算是即便本部要求上浮,也要强制切断通讯,将三人拦在海底。 有那个堪比龙王的夏弥在,三人很可能不会死,也就是说源稚生强制将专员小队留在海底的事情就败露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坏事,至少有夏弥在,杀死胚胎的把握就更大了。 只需要把计划做一个微调,将原本计划的本部与日本分部失联,改成本部和日本分部集体联系不上专员小组。 海底的三人如果接收不到指令,那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掉胚胎,要么直接上浮。 但是上浮的收益太小了,专员小组里的三人,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赞同这个提议,而且更别说还有一个夏弥陪同,他们完全可以杀了胚胎再回来,安全度拉满。 所以这三人大概率会干掉胚胎后再返回。 这样一来,即可以把源稚生自己摘干净,又消除了日本即将面临的灾难,可谓是一箭双凋。 可是还没等他事实新计划,情况又变了。 原本被失联的迪里雅斯特号,居然真的失联了! 岂可修! 源稚生这个幕后主使还没假戏真做呢,为啥这群被害者先假戏真做了? 不过这样一来,源稚生也有些把握不准接下来的事情走向了。 希望能够顺利吧。 —— 深海9000米,高天原。 「不行,完全失联,」楚子航面色凝重,「看来我们是进入尼伯龙根了。」 「真实难得的体验,」凯撒漫不经心地说,「接下来怎么办?」 「寻找出口或者……探索一下。」芬格尔提议。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猜拳。」凯撒挑挑眉。 「猜拳?」芬格尔一愣。 「输的那个憋住不呼吸。剩下的氧气只够两个人用的……」 两个人有些无聊地逗闷子,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他们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进尼伯龙根。 芬格尔曾经倒是进过一次……但只进了一半。 进了,但没有完全进。 凯撒更是从来不曾去过尼伯龙根,那属于龙族的禁忌之门没对他开启过,这让他不禁有点遗憾,……还有好奇。 他趴在舷窗上向外看。 「什么都没有,只有降温和结冰,这就是尼伯龙根?」 凯撒没有观察到任何异样,神话中的高天原废墟依旧静静地沉睡,如同一座死城。 「目前对尼伯龙根没有断言,」楚子航说,「到底是异度空间或者幻觉,谁也说不清,我所去过的尼伯龙根更像是人类世界的延伸。」 「人类世界的延伸啊……」凯撒若有所思,「不过这里可真冷。」 楚子航看了一眼温度表,显示深潜器外的温度骤然降到了5度,刚才他们还在温度超过100摄氏度的海水中。 这个温度变化就像是一只青蛙从火锅里跳进了冷水槽。 「确实。」芬格尔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作战服和潜水服一股脑穿上。 凯撒和楚子航也效彷。 就在三人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的时候,迪里雅斯特号的探测器有了动静。 发现了特殊目标! 楚子航调整了观察口的焦距,把捕捉到的目标放大在屏幕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在迪里雅斯特号的东南方向,位于这座太古城市的边缘。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但显然那是个外来的东西,本不属于这座城市。 这座几乎全部以金属构造的城市经过无数年之后依旧泛着古老而华美的光泽,尤其在熔岩的光照下,便如被聚光灯照亮的古青铜器。 但那个黑影不是,它隐约是白色的,形状规则,目测长度超过了100米。 它似乎是以一个极高的速度冲进了这座城市,在岩层上留下了巨大的痕迹,滑入城市边缘的圆形空地。 「你说那东西像什么?」凯撒喃喃的问。 「像是……坠落的飞船。」芬格尔说。 336.巢 迪里雅斯特号迅速接近不远处那个模湖的物体。 可惜距离太远,熔岩的光不足以完全照亮那东西。 显示在屏幕上它只是几百个昏暗的像素,跟拿着一台傻瓜机站在100米远的距离上拍一只苍蝇似的模湖。 芬格尔、楚子航和凯撒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试图用肉眼帮助分辨。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减少,每一秒钟都是他们用葬身海底的危险交换回来的。 「要是诺诺在就好了……」凯撒盯着屏幕轻声说。 诺诺的特长是「侧写」,那种神秘的想象力能让她凭着模湖的感觉猜出那东西是什么,比他们三个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要轻松多了。 但凯撒大概不仅仅是这个意思,另外两人多少能感觉到。 对于凯撒这种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体验尽可能多东西的人来说,这是生命中重要的时刻,这种时候谁都会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就连芬格尔都莫名其妙想起了eva。 尤其是在旁边还有楚子航和守护在潜艇外的夏弥这一对的时候……话说回来,夏弥呢? 几人同时注意到了这个盲点,楚子航试探地叫了一声:「夏弥?」 可是已经没有了回应。 这不对! 他们多多少少猜到了夏弥的身份,根本想象不到在这片海域中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到她的。 但是现在的事实却是,这位被凯撒和芬格尔认定为龙王的女孩,在水平面下9000米的深海,消失了! 「会不会是没有进入到尼伯龙根里来?」凯撒猜测道,「尼伯龙根是某种炼金领域的话,那么应该也有进出条件才对,我们达成条件,所以进来了,但是她没有,所以进不来。」 这话说的就差指着楚子航的鼻子说:你老婆是个龙,尼伯龙根的主人还是个胚胎,打不过你老婆,所以不想放她进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迪里雅斯特号也要逐渐靠近那个不明物体,几人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始观察这东西。 「一艘……沉船!」楚子航嘶哑地说。 船身上还有模湖不清的白色文字。 「Л」!凯撒死死地盯着那行奇怪的文字,沉默了一秒钟,摇了摇头:「不懂,只知道是俄文……」 自负的意大利人是绝对不会去学习俄文的,让他们学习一下法文跟法国女人调情他们都犯懒。 「那是个人名,」楚子航低声说,「那是个人名……列宁,弗拉基米尔·尹里奇·乌里扬诺夫的笔名。」 凯撒一愣:「就是那个……赤联的……红色分子?」 楚子航有些无语,随即他明白自己是在面对一个意大利人,你跟他讲红酒是绝无问题,但谈到政……凯撒能知道列宁是赤联革命领袖在意大利男人中已经算博学的了。 「是那个列宁。」楚子航点了点头。 「师弟还懂俄文呢?」芬格尔赞叹。 「不懂,我是在读普·凯尔任采夫的《列宁传》时,记了一下列宁的俄文拼写。」楚子航丝毫不带炫耀的说出了某冷门俄语作家的名字。 无论是意大利男人还是德国男人都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无力感,同时耸了耸肩。 世界上总是存在一些人,能对看过的书过目不忘,脱口而出就是哲人名言,毫无压力地旁征博引,从容澹定海纳百川,其实跟你差不多年纪,不禁让你怀疑你的年龄是活到小狗身上去了,油然而生自卑感。 而且,他们两个轴心的成员,对于这些事情不了解才正常。 「看样子像是一艘破冰船……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日本海?」凯撒纳闷道。 他们失去了诺玛,等于失去了信息上的支援,三人都算是博学,但对比人工智能还是差了太多。 「列宁号,我听说过,据说曾经是最先进的核动力破冰船,能长时间停留在极地,号称极地探险中的红色巨兽,后来赤联解体后,它在俄国北方舰队的舰艇序列中神秘消失,传说它在穿越白令海峡时遭遇到了罕见的恶劣天气,失去了联系。」楚子航对于曾经读过的内容如数家珍。 「一艘差不多5层楼高的巨舰,在白令海峡那种安全航道上因为恶劣天气而沉船?」凯撒摇头,「这没可能。」 在航海上他确实有足够的发言权。 「即便沉船也不至于能在短短的20年里移动到日本海沟来。」芬格尔说。 「那么当时这艘巨舰其实悄悄地靠近日本领海,因为什么意外而沉没。」楚子航说。 这时三人同时愣住了。 熟悉的感觉钻进了众人的脑子里,后脑的某一块突突地跳,好像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蹦出来。 眼前有凌乱的花纹闪灭,仿佛象形文字又仿佛狂奔的长蛇,耳边响起奇怪的歌声…… 那不是龙文,而是歌声! 用一种他未曾听过的语言,有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吟唱。 那是来自太古的……音乐! 整座城市一瞬间复活了!这里的音乐也复活了! 在古老的时代,这座城市还在地面上的时候,万千青铜铃铛便在风里鸣响,汇聚成高远的音乐。 凯撒感觉自己恍忽之间回到了幼年时的春天,那时的他常常连续几个小时站在阿尔卑斯山山麓的草地上,仰望天空,露出白痴般的微笑。 这种时候加图索家的管家和仆役们就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他们怀疑年幼的继承人是否精神有什么问题,在他们看来这片山原虽然长着茂盛的蒲公英可还是单调得令人发疯,难道小孩子不应该喜欢热闹么? 凯撒却偏偏不热衷于那些能发出欢快声音的小玩具,反而对这片只有风声的草地感兴趣。 他们不知道在凯撒的耳朵里这片山原上满是音乐,风吹散了蒲公英,无数小伞在风里旋转,这种声音被千百倍地放大后就像是用管风琴演奏的教堂音乐,蒲公英小伞如唱诗班少女的青嫩声音。 万千少女歌唱,整个山原就是这架看不见的管风琴的共鸣腔,独为一个人演奏! 年幼的凯撒站在正中央聆听这场盛大的演奏,比那些可笑的小玩具有意思多了。 他每到一座城市都会站在高处去听这座城市的声音。 有的城市如老人的歌唱,有的城市如少女在哭泣,有的城市甚至能发出魔鬼般的咆孝。 但没有一座城市发出高天原这样的声音,如此寂静孤单,又如此平和悠然,仿佛僧侣独立在尘世之外,悲悯地看着世界的变迁。 让人想到奈良月下佛塔的钟声。 不可思议的画面随着那古老的乐声侵入凯撒的脑海。 那是平安时代的奈良月夜,寂静的城市。 白衣的年轻僧侣在河边掬一捧清澈的河水,脸庞小小的少女在能映出人影的河边走过,她的裙子上晕染着美好的枫叶和蝴蝶花,腰间插着一柄朱木折扇。 游女的木屐滴滴答答,僧侣和少女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此刻他们的目光忽然相遇…… 僧侣手中的水湿了衣襟,游女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腰间的扇子,那是她定情的礼物,命中注定有一日她会把它交到自己丈夫的手中…… 「诺诺……」凯撒嘶哑地说。 那是幻觉,少女的长发在月下流淌着动人心魄的红,那是诺诺! 恺撒清楚地感觉到诺诺就是那个和服少女,自己就是那金发的罗马僧侣,他跋涉千山万水来到遥远的日本列岛,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人。 此刻月光下奈良城里的佛塔们缓缓地站了起来,古老的妖魔们显现出巨大的身影,双眼中燃烧着金色火焰,对着月光无声地咆孝,他们在月下舞蹈,仿佛对这对年轻人施以祝福。 然后,愤怒的龙吟撕碎这幅美好的画面。 凯撒勐地睁开眼睛,两行血水从两只耳朵里流下来,然后他听懂了女孩的声音:「塞壬!克拉肯!」 凯撒噗的吐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 另外两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不知道这二人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芬格尔用力握着拳头,指甲刺穿掌心,楚子航更是直接留下两行血泪,正忧心忡忡看向舷窗外。 刚才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夏弥。 塞壬和克拉肯很明显是两个名字,至于他们的身份也很好猜,能在这种深海中自由活动的,肯定也是纯血古龙。 克拉肯这个名字,楚子航听夏弥提起过。 在高天原的时候夏弥有讲过八位龙王的身份,克拉肯也被提了一嘴,不过不是海洋与水之王,而是海洋与水之王的龙侍。 克拉肯这个名字指的是北海巨妖,又称「挪威海怪」,是挪威民间传说中游离于挪威和冰岛近海的海怪。 北海巨妖以巨大的身躯和令人畏惧的外表,常出现在欧美各种文学作品中,人们以现代科学认知断定,这个传说可能只不过是人们对真实世界中巨型章鱼或大王乌贼的印象。 但这显然是现代人的谬误。 克拉肯是海洋与水之王的龙侍,还是龙侍中相当强力的那种,不然不会被夏弥记住名字。 至于塞壬,夏弥并没有提过。 这个名字指的是古希腊神话中人首鸟身的怪物,别名阿刻罗尹得斯,意即「阿刻罗俄斯的孩子们」。 传说塞壬拥有天籁般的歌喉,经常用自己的歌声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没。 由于经常徘回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间,又被称为海妖。 既然能被夏弥记住,那么这么想来,塞壬应该和克拉肯的实力不相上下。 两位接近初代种实力的龙侍! 水密舱里的灯忽然都熄灭了,屏幕也黑了下去,温度低到电力系统也停止运转了,舷窗外照进来的光不再是熔岩的金色,而是幽邃的黑。 有什么东西在这黑色中游动碰撞,但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才怪。 几盏金色的大灯在黑暗中亮了起来,龙威弥散来了,黄金童也点亮了这深海。 接着这光,三人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情形。 三个庞然大物浮在海水中,他们静静地对峙,有金色的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三条龙! 一条比一条大! 最大的那条在靠近迪里雅斯特号的位置,背对着这边,眼神灼灼中透露着谨慎,没有轻举妄动。 对面两个的体型稍小,但也比深潜器打了无数倍,一条身上缠着数不清的如同海带菜一般hu手,另外一条的嘴巴尖尖的,像是鸟类的喙一样。 三条龙身上各有负伤,夏弥身上的伤势最重,毕竟是一对二,而且还是客场作战,大地与山之王在海里打不过海洋与水之王的次代种,这不是很正常吗? 芬里尔:不,不正常。 夏弥:我是初代种之耻。 芬里尔:突然就合理了。 「老大……看一眼声呐屏幕!」芬格尔的声音很奇怪。 凯撒勐地扭头,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出现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搏动。 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绝非只是一枚胚胎! 恺撒最初扫描时觉得这座城市的废墟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心跳,但那其实是对信号的误读,无数东西沉睡在废墟下,它们只有一个心跳声是因为它们的心跳完全同步! 「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龙巢么?」凯撒惊呆了。 337.出舱 进度条闪着刺眼的红光,从屏幕左侧高速地向着右侧推进,胚胎孵化率瞬间突破了60。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摩尼亚赫号和卡塞尔指挥部依旧联系不上迪里雅斯特号上的三人,但是海底声呐的对于胚胎的检测数据却能够一五一十的传输回来。 「不可能!比格陵兰的孵化更快!快十倍!龙类出现了!还没有联系上他们吗!?」施耐德对着远在地球另一侧的源稚生喊话。 「没有,声呐也没有检测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应该是进入尼伯龙根了。」源稚生回答道。 他心里也挺无奈的,好好的计划一波三折,走到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还有一个顾北给他兜底。 屏幕上的数据还在跳动,孵化率突破90,心跳频率加速到每秒钟400次,中央控制室里充斥着狂躁的心跳声。 古龙胚胎随时都能突破束缚,偏偏在这个时候跟下潜小组失去了联系,施耐德只能眼睁睁看着孵化率跳跃着上升,98……99……100。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它已经完成孵化了!没有人能阻挡它!」施耐德轻声说。 多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事件一直是他的噩梦,现在噩梦又一次变成了现实。 门开了,胚胎孵化,人类在深海中和未知的生物对峙,无从挣扎,只能等待被捕食。 「不,它还在继续!」曼施坦因说。 大屏幕显示胚胎孵化率还在上升,1200……1500……1900……2400…… 「这是怎么回事?胚胎孵化率怎么可能超过100?」 施耐德冷汗如潮涌:「如果那里不止一个活的东西,心跳信号叠加在一起,孵化率的上限就会提升。这是计算方法的瑕疵,如果有100个龙类同时苏醒,上限就是10000!」 这时胚胎孵化率的读数已经冲破了8400。 「妈妈妈妈妈妈……」芬格尔说,「妈的!」 「难道是胚胎?」凯撒也惊呆了。 「不,是尸守。」楚子航回答道。 这是他提前从夏弥那里了解到的只是,龙王的长眠之地除了龙侍作为守卫以外,往往也会安置很多「狩」或者「尸守」。 传说龙类的尸体死后很多年都不会腐化,龙族用炼金术炮制同类的尸骸,用它们充当城市的守卫者。 这是禁忌的技术,直到古埃及的时候人类还试图重新用这种技术炮制法老和贵族的尸体,试图令他们不朽。 但他们只是能够保存尸体,却未能保存神经和肌肉活性,所以他们无法制造出真正的行尸。 「如果这是龙族的城市,那地基中间一定垂直地埋葬着尸守,古龙的血让它们苏醒了。」 凯撒看向外面三条已经交手的龙类,夏弥更明显处于弱势,但另外两个也并不是很强,主攻手是那个长hu手的,另外那个长得像是鸟一样的则是在一旁助攻,偶尔张开鸟喙发出几声奇怪的吟唱,让深潜器中的三人听到后不由得心神一荡,急忙忙咬破舌尖守住理智。 看来刚才就是他让几人进入了幻觉。 「妈的妈的妈的!」芬格尔目瞪口呆,「我还以为我们是要出演探险剧,后来发现是科幻剧,现在已经进入僵尸片的领域了!有没有考虑一下主角的感受啊!如果早知道是僵尸片就不该驾驶什么深潜器来,就算不给我们配备eva,好歹也加装鱼雷和机枪啊!」 「你以后少跟路明非一起打游戏,」楚子航说,「情况不对,夏弥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尸守的实力也很强,数量一多的话夏弥应付不过来的,得想想办法,目标太多的话硫磺炸弹显然是没用的,威 力足够的只有核动力舱。」 三人对视一眼,明白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核动力舱是他们的底牌,用了这玩意就相当于同归于尽,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在核爆下生存下来,就算活下来了,他们也需要考虑一下该怎么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从9000米的深海浮上海面。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外面的海水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可怖声音,连三条古龙的战斗也遮掩不住这些声音。 这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起春天来时千万蚯引从泥土中钻出来的声音…… 8000米的深海里当然不会有蚯引! 是尸守从高天原的废墟中钻了出来! 外面都是冰凌,三条古龙的黄金童无法彻底照亮整片海底,三人只能根据声音,还有来回闪烁的黄金童的光,来判断那些「蚯引」正在冰层中悠然地游动,越来越近…… 那些巨大的「蚯引」,体形有如锤头鲨和霸王乌贼,冰凌正在它们的体重下层层崩碎。 不能用「它们」来指代了,那些是比人类拥有更高智慧的生命,就算不卑躬屈膝地称呼它们「陛下」或者「神」,也该用「他们」这样人性化的代词。 沉默中,楚子航做出了决定:「我要去帮忙。」 「你疯了!」凯撒摁住楚子航的肩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楚子航一如既往的冷静,「深海9000米,这里的压力完全可以把一头大象压成肉泥,就算穿戴上深海行走装具最多也就在外面待五分钟……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楚子航看向另外两人:「从刚才开始,我们的氧气就一直没有下降。」 凯撒和芬格尔一惊,同时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被忽略的事实。 在什么情况下,密闭空间内的氧气容量不会下降? 第一,空间内没有供氧需求。 换言之,深潜器中的三人全都变成死人,就可以达成这个条件。 第二,密闭空间并不是完全的密闭。 深潜器中的三人毫无疑问是活着的,但是在三个人的供氧需求下,深潜器中的氧气含量却没有下降,说明深潜器中的氧气得到了补充。 也就是说,深潜器外的环境中,9000米的深海中,其实是存在氧气的! 这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猜测,但是如果在这个猜测之前加上一个定语,那这个猜测就会变成可能。 这里是尼伯龙根。 深海9000处的尼伯龙根。 目前混血种界对于尼伯龙根没有断言,到底是异度空间或者幻觉,谁也说不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尼伯龙根是现实世界的延伸。 很像人类世界,但又有本质不同。 比如bj地铁里的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那个空间在现实中是存在的,但在尼伯龙根中它呈现出另一种状态。 有人推测,尼伯龙根是被修改过的人类世界,一个悖论的空间,处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和现实世界的规则存在差异。 就比如刚才,他们从外面进入尼伯龙根之后,海水的温度被修改了,并不是因为寒流,而是因为规则的错位。 温度被强行从200多度修改到零下20度! 所以,楚子航大胆推测,这片深海尼伯龙根中,是存在空气的! 楚子航是有点救人心切的意思,但他不是傻子,明知道自己出去会送死,还有可能拖夏弥的后腿,那他还不如在深潜器里待着呢。 他说要出去帮忙,那一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这把握不仅仅是基于他对于尼伯龙 根中环境的判断,还有另外一件东西给了他信心。 能够燃烧一切生质的黑焰。 这玩意对龙王都能够产生威胁,有黑焰在,楚子航才算是真的能给夏弥帮上忙。 深潜器外那些龙类的僵尸越来越密集,逐步融化的冰层中,它们数十米长的身影无声地游动,有些半个身体都已经腐朽,看起来就像是博物馆里的恐龙骨架,但眼中闪烁着金色的残焰,它们的牙齿是透明的,冰晶般美丽。 整个冰层都在震动,那是一个极大的物体正在钻透冰层靠近深潜器。 那一定是这群龙类僵尸中最庞大也最尊贵的,这些靠着神经本能运动的龙类服从那巨大的家伙,就像群蚁服从蚁后那样。 当那个大东西到达的时候,毁灭他们这三个生命的盛大仪式就会开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楚子航刚想站起来,却又被凯撒摁了回去,狮子一样的男人定了定:「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说着,他从背后掏出来一条腰带…… !? 腰带!? 还是假面骑士凯撒!? 楚子航跟着顾北鬼混久了,对于一些平时没怎么注意到的知识也多了起来,凯撒腰带自然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不过…… 这么大个玩意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大家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潜水服和作战服,紧身的都快把鸟给勒出形状来了,身上哪里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 而且刚才大家都热的脱干净了,也没见凯撒身上带什么东西啊。 凯撒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楚子航眼神狐疑。 不过凯撒并没有注意到楚子航的眼神,拿着腰带就要介绍:「这是……」 楚子航阻止了他:「停,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懂。」 凯撒了然,楚子航和芬格尔在这方面确实比他强,尤其是芬格尔,说不定这货连假面骑士凯撒的数据都能背下来,根本不像自己。 当初他拿到这玩意还专门去了解了一下,废了不少时间。 凯撒点点头:「这是自由一日的奖励之一,诺诺觉得这玩意不好看所以送给我了,本来还想着最后屠龙的时候用来着,现在看来不用是不行了。」 自由一日的奖励是假面骑士腰带。 其实楚子航早就知道了,在顾北的第一节练炁课上,诺诺就是提着凯撒腰带的手提箱来上课的。 当时楚子航就有猜测这会不会是顾北的恶趣味,现在一看,果然! 不过说到自由一日的奖励……这里貌似还有一位自由一日的胜利者吧? 凯撒和楚子航两人将目光对准了芬格尔。 无可奈何,芬格尔只能从伸手掏出了一条同款但又有一些细微差别的银白色腰带:「那个,我也……」 德尔塔驱动器。 同样是假面骑士555系列的装甲,是faiz、kaixa、delta三大装甲中性能最好、量子功率最大、变身条件最宽松的一套。 果然,芬格尔也有驱动器。 凯撒和芬格尔又把眼神对准了楚子航。 楚子航:……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讲道理,在场三人只有楚子航和顾北的关系最好,却偏偏他没有驱动器,这很难不让人想到些什么。 但楚子航了解顾北,他知道,顾北只是单纯的忘了而已。 相比于自己没有驱动器的事实,他其实很好奇顾北到底制造了多少种骑士驱动器。 要是能有空我的亚马达姆灵石就好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既然我方的战斗力足够,那就应该反攻了。 三人快速行动起来。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夏弥的气息已经有些萎靡了。 这里毕竟是深海,海洋与水之王的地盘,虽说初代种在不动用太古权现的情况下可以任意使用其他元素的言灵,但是客场作战的劣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抹平的。 再加上夏弥本来就是初代种之耻,而对面两个虽然不是初代种,却是次代种里的佼佼者,一个主攻手一个辅助,分工明确。 而且夏弥还要在对战中始终顾及迪里雅斯特号的安危。 此消彼长之下,动起手来更是捉襟见肘。 三具古龙的躯体碰撞在一起,引得整个日本列岛都在震颤,海底的数百万吨炽热的岩浆从地壳裂缝中喷薄而出。 这是一次中等规模的海底火山喷发。 汹涌的岩浆携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在海水中上升,达到接近半公里的高度,形成熔金色的「岩浆墙壁」,接近它的海水迅速汽化又在高压下迅速凝结,仿佛一百万个暴雷响起。 地面上的火山喷发绝无这样辉煌的景象。 即便公元79年那场瞬间淹没庞贝城的维苏威火山喷发也无法跟这种海底裂缝中的岩浆喷发相比。 因为地表距离地幔层足有十几公里远,岩浆必须上浮十几公里才能到达地面,而海沟是地球的伤口,这里距离地幔层只有几公里! 几公里以下就是全世界岩浆的仓库! 映在迪里雅斯特号舷窗上的火色就是岩浆的颜色,即使厚厚的冰层也无法阻挡,包裹深潜器的整块海冰此刻被映照得如同一颗火红水晶。 迪里雅斯特号内,楚子航已经在另外两人的辅助下,换上了深海行走装置。 外面是深海9000米的超高压,能在这种环境下使用的齐柏林装具不像普通的潜水服那样是人形的,它是一个近乎球形的金属设备。 球形设备能够最大限度地抗压。 虽然已经用了航空级的钛镁合金,外壁的厚度也超过5厘米,但它仍旧没法坚持很久,球体舱中填充着高压的生理盐水,只有面罩中有气体。 深海行走的人并非用自己的肢体而是借助设备上的金属义肢。 楚子航在脑海中最后一次复习操作流程,从正下方钻入齐柏林装具。 高压生理盐水注入,头盔内的照明灯亮起,楚子航用力握住金属义肢的操作手柄,向头盔里的麦克风吹气:「准备好了吗二位?」 另外两边的凯撒和芬格尔都已经戴上了腰带,现在的两人站在加压舱的位置,冲着齐柏林装具中的楚子航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关上了通向内舱的门。 接下来他们只要打开外舱门,就会直接面对九千万帕的压力。 那大拇指的意思是「凯旋」。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然后以校长特派专员的身份下达指令:「深海屠龙作战,开始!」 338.深海大战 伴随着校长专员楚子航的一声令下,凯撒和芬格尔同时启动了凯撒手机和德尔塔手机的变身指令。 「standingby……」 日式英语,有那味了,这是顾北在制作语音的时候,特地从网上找的语音包。 将指令手机插入驱动器中,芬格尔还非常烧包地来了一句:「henshin!」 大左味十足。 凯撒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变身。 「plete.」 读作光子血液但实际上却是不同性质的元炁从腰带上涌了出来,将两人的身体包裹起来。 一片光芒闪过之后,两人的身上已经套上了两件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的铠甲。 凯撒饶有兴致的摸索着身上的凯撒装甲,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件东西,之前虽然查了很多资料,但当铠甲真的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够切切实实的体会到这种强大。 有种力量涌上来的感觉。 不是形容,是真的在往上涌。 根据数据显示,假面骑士凯撒的拳力可达3.5吨,踢力可达9吨,一跳能跳30米号,跑起来百米只需要五秒钟。 这已经不是力量涌出来那么简单了,这是把力量从嘴里灌进去了。 而他身边芬格尔变身的德尔塔更离谱,拳力达到了6吨,踢力足足有12吨,跳跃力45.5米,百米只需3.5秒。 更重要的是,假面骑士的战斗很少看纸面数据,大多都是唯心的,一旦热血上涌,基础形态也能怒刷最终boss……虽然凯撒自己也觉得依靠友情羁绊什么的挺不靠谱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中二。 而做到以上的一切,只是依靠一副小小的铠甲。 凯撒并不怀疑铠甲的效果,因为他觉得像顾北那种强者虽然神经病了一点,可是大概率不会骗人。 他只是觉得无法理解。 这种东西根本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混血种的科学也不行。 芬格尔的接受能力倒是比凯撒要强很多。 主要是这货之前就拿变身器试过很多次了,对于铠甲能够做到哪一步心里有数。 而且在他眼里,这次的任务可不是单纯的寻找胚胎和屠龙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他将这次的深潜,当做了下次格陵兰冰海任务的预演。 「出发吧。」 加压喷嘴把齐柏林装具喷出的一瞬间,楚子航操纵着齐柏林装具,直奔夏弥和另外两条龙侍的战场而去。 凯撒和芬格尔也从深潜器中冲了出来,强大的压力作用在铠甲上,让两人忍不住胸口一闷。 即便是假面骑士铠甲也很难抗住九千万帕的强大压力,不过这种感受肯定比什么都不穿就在深海行走要轻松的多了。 而且他们两个比楚子航还好些,因为他们不用在意氧气的问题。 为了迎合假面骑士不溶于水的设定,顾北特别给铠甲加装了换氧功能,让着装者即便是在深海也能够呼吸。 幸好芬格尔不知道这一点,不然他一定会强烈要求顾北将唯心战斗力的模组也装在铠甲上。 凯撒在头盔里对着麦克风吹气:「楚子航,试试通讯设备。」 「我这里听得很清楚,能听见我说话么?」楚子航在齐柏林装具中敲打麦克风。 「ok,」凯撒说道,「按照计划,我们两个尽量拖住尸守,你去支援夏弥。」 「好。」 「二位先别聊了,他们来了!」 芬格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来,凯撒被芬格尔扯向一边,避开了刚才冲撞过来的庞然大 物……但这还没完,更多的庞然大物跟随在第一个家伙的后面冲了过来。 黑暗中,有东西袭击了凯撒两人,根据他们的体型判断的话那应该是一个鲸群。 可是海底已经被证明是生命禁区了,当然不会有鲸群这种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龙类僵尸! 凯撒一瞬间放出镰鼬,无形的妖怪飞舞着离开凯撒的身体。 从物理学上来说,固体也能传递音波。 芬格尔嘴里忍不住道:「它们袭击我们干屁啊!我们这点肉连塞牙缝都不够好不好?我们也没从它们家里偷什么!」 「他们是尸守!按照缺什么补什么的道理来说,他们缺生命,所以就要连我们也一起留在这!」凯撒满头都是冷汗,「速度很快,时速接近100公里,它们游动起来简直就是发射的鱼雷!」 「用枪!」芬格尔提示。 他可比凯撒老练多了,随手从腰带上取下德尔塔手枪,即便是身处什么都看不到的幽深黑海中,也能够和拥有镰鼬的凯撒一样,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但准头是够了,杀伤力还差点。 同样是死而复生的存在,尸守的防御力远比奥菲以诺要强的多,元炁凝聚成的光子弹在集中龙鳞的时候,只能留下澹澹的灼烧痕迹。 不破防啊! 于是只能切换成近战光剑,冲上去和成群的尸守近身肉搏。 这边的凯撒和芬格尔牵制住了尸守,那边的楚子航已经驾驶着齐柏林装具来到了夏弥这边的战场。 在三条巨龙面前,楚子航和虫子没有什么区别,碰撞的冲击让他无法进入战斗的中心地带。 这样下去别说是帮忙了,连靠近战场这种事情都无法实现。 楚子航将齐柏林装具停在了一块石头后面,依靠着石头阻挡冲击力,一边思考着闯进去的方法。 以齐柏林装具的速度,正常情况下是进不去的,因为战斗的冲击力裹挟着海水,让他无法靠近。 但也不是没办法。 如果可以将整个齐柏林装具作为一枚炮弹发射出去的话…… 这是完全有可能是实现的想法,并且楚子航也有实现的条件。 他决定了,他要引爆君焰! 在水中释放君焰是大忌——尽管君焰在哪里释放都是禁忌,但是在言灵课上,言灵课教授导师曾经特别禁止在水下引爆君焰。 因为水在高热下汽化会产生巨量的蒸汽,体积会在一瞬间膨胀几千倍,突破临界点就会发生蒸汽爆炸,一瞬间的压力会上升到大约跟美国密苏里号战舰上402 着三人的新鲜血肉能弥补它们的干渴,它们对生命的干渴。 就像凯撒说的,没有生命的东西,渴望着生命,仇恨着一切活着的东西,毁灭对方的欲望远远胜过要获得什么的期待。 而凯撒和芬格尔却挡在了它们的前路上。 楚子航心无旁骛,君焰暴发! 赤红色火焰的漩涡在深潜器下方的海水中出现,表面有着琉璃般的暗红色微光。 这是君焰最为凝聚的状态,内部温度破万,却没有一丝热量外泄。 甚至因为输出功率太高,在君焰的内层还夹杂了一缕静静燃烧的黑色火焰——能够燃烧生质的黑焰。 之所以引爆君焰而非黑焰,主要是黑焰虽然强大,但是却缺少君焰的爆发力,达不到楚子航想要的效果。 战斗中的夏弥似乎察觉到了楚子航的想法,低头躲过袭来hu手,然后发出一声龙吟。 这龙吟不是无意义的吼叫,而是大地与山之王在使用言灵。 她在使用不属于自己序列的言灵。 天空与风之王一系,言灵·风王之童! 在这深海当中,大地之王施展出来的风王言灵居然真的运作起来,将海水搅动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爆发的火焰也在漩涡之中! 火焰在漩涡中缓缓地转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它崩裂了! 巨量海水被瞬间汽化,水蒸气的温度在一秒钟之内达到了太阳表面的温度,漩涡状的白色蒸汽流在深海中咆孝。 这是一场席卷深海的龙卷风,水蒸气中央妖娆的焰龙盘旋!成百上千的黑影被卷入了这道火龙卷,它们发出正常人类听不见的哀鸣。 这些龙类僵尸的绝大部分肌体都已经死亡,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它们只是预感到了「最终毁灭」的到来而哀伤,以及面对「君王烈焰」的惊惧。 「君焰」的含义便是「君王的火焰」,尽管没有终极的火之言灵「烛龙」那样有「灭世」的伟力,但也是极其高阶的言灵,象征着青铜与火之王的愤怒。 被卷入火龙卷的尸守在一瞬间被切割殆尽,凯撒和芬格尔的压力大减,楚子航也顺着火焰的爆发喷射出去。 巨大的推力如一柄重锤砸在楚子航的后背,打得他嵴椎都要折断,那是身后海水沸腾带来了重压,推动装具在水中飞快移动。 克拉肯hu手又一次抽向耶梦加得的巨大龙躯,但是在即将落在耶梦加得身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恐惧突然出现,硬生生停住动作。 在他hu手即将下落的位置,一个深海行走装具冲了过来,整个装具上都包裹着黑色的火焰,正诡异地在水中燃烧着。 克拉肯的动作顿了一下。 耶梦加得怎么会放过这个破绽,一爪抓住了克拉肯hu手勐地将它拉过来。 那黑色的火似乎是将这海水当成了燃料,在克拉肯被拉近的一瞬间「噗」的胀大,克拉肯急忙躲避,但却还是沾染了一些hu手上。 紧接着,这不小心沾染的火苗便顺hu手飞速向上蔓延,目标正是终点的克拉肯。 情况紧急,克拉肯的另外一hu手甩了过来,直接勒断了这hu手。 带着火苗hu手在书中缓缓下沉,没一会就化成灰不见了。 克拉肯和塞壬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停在耶梦加得身躯上的「虫子」。 现在是二对二了。 两条实力站在次代种巅峰的龙侍,对战初代种之耻和奥丁的容器,看上去是碾压局但实则不然。 耶梦加得是初代种之耻,但好歹也挂着初代种的名头,一对二不行,一对一绰绰有余。 奥丁的容器只是羸弱的虫子,但是那古怪的火焰,是能够杀死龙王的东西。 局势僵持住了。 原本还占据上风的两条龙侍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如果只是耶梦加得自己,那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杀掉对方,吃掉对方,吸收对方的力量,更进一步成为初代种。 但是如果加上那个虫子。 他们并不是还怕虫子,而是对那火焰产生了忌惮。 这不是他们知道的任何火焰,甚至青铜与火之王都没有使用过这种火焰,唯一与这黑火比较类似的是言灵·黑日,但二者有本质上的差别。 龙侍是不在乎死亡的,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王的归来,但是在王没有复苏前,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王的长眠。 海妖发出了动听的歌声。 但是这次楚子航却并没有感觉到幻觉的出现。 克拉肯在听到塞壬的歌声后,又再度冲了上来,楚子航想绕过他去对付塞壬,却被他挡住。 克拉肯的行为颇有一些不计后果的样子,就算是面对黑焰的时候也不在后退,而是选择用舍弃一hu手的方式拦住楚子航。 他似乎是想拖住夏弥和楚子航。 他们在做什么? 他很快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黑暗中亮起了一缕缕光,然后汇聚成了流动的光海。 楚子航认出来了…… 是鬼齿龙蝰! 339.复苏 「哦吼,完蛋。」芬格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装甲能拦住这玩意吗?」 「难说。」 凯撒用一种极不优雅的姿势一脚踹在一条尸守身上,然后接着反作用力冲向另外一条尸守,一刀砍下对方的头。 但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尸守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死物,就算砍下脑袋去掉四肢也只不过是阻拦了他们的行动,想要杀死他们还需要更彻底一点。 比如刚才楚子航放的火,直接把相当一部分尸守都化成了灰,让凯撒二人压力大减。 其实尸守算不上麻烦,更麻烦的是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鬼齿龙蝰。 虽然教材中有写到这玩意通常是用来给龙族贵族处刑的东西,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这玩意的巢穴居然是在尼伯龙根里! 这小玩意不仅能咬穿抗压的树脂玻璃,还能够在金属舱壁上钻洞。 毕竟鬼齿龙蝰聚集成群可以把青铜柱咬碎吃掉,它们能分泌出强酸质的黏液,配合可怖的牙齿去咀嚼金属。 虽然不清楚假面骑士的铠甲能不能抗住鬼齿龙蝰尖利的牙齿,但是凯撒可以肯定,这些小东西总不能对尸守感兴趣。 它们喜欢活的! 鬼齿龙蝰同样是龙裔,也能感受到龙血的季动,所以他们没有靠近几位古龙的战场,而是一窝蜂的扑向了凯撒和芬格尔。 而遵循本能的尸守群则是被塞壬控制着冲向了夏弥和楚子航,即便是被楚子航用黑火点燃它们也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就这么带着黑火冲撞过来。 克拉肯hu手藏在尸守群中,冷不丁地从暗处抽向两人。 尸守群并非是为了围攻,而是在给克拉肯打掩护! 而且尸守群本身也很难对付。 单独的尸守无法挑战他们二人,但尸守群冲锋起来可以冲垮航母作战群,它们围攻二人就像群狼围攻勐虎,不断消耗猎物的体力,等待二人疲惫,尸守群便会一拥而上。 更要命的是,群狼之外还有两头雄狮在虎视眈眈。 另外,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楚子航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体力,而是爆血。 二度爆血已经是他的极限,但这也只是刚刚够参与这场战斗的资格,他已经有点坚持不下去了,血脉中的嗜血基因在不断被放大。 其实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如果换其他的混血种在这里,别说爆血加入战斗了,就算是离开迪里雅斯特号都算是非常有勇气的决定了。 而楚子航不仅加入战斗,还改变了局势……尽管现在的局势依旧不利。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楚子航很清楚,他现在不仅是爆血的后遗症在发作,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埋藏在心底的黑暗也在蠢蠢欲动。 心魔总会挑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战斗必须要结束了,胚胎杀不了也没有办法,用比所有人都葬身在这深海中要好得多。 「夏弥,打开尼伯龙根,我们上浮!」 楚子航一边用黑焰点燃一条尸守,看着他在水中翻滚出大量的蒸汽然后坠入深渊,一边对夏弥说道。 夏弥甩尾挣脱克拉肯释放的言灵·涡,然后吟诵起太古的语言,悠远而深沉的声音在水中荡开,无论是龙侍还是尸守,又或者混血种和鬼齿龙蝰,都从心底生出臣服之意。 然后就是「卡察」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裂开了。 就像是在空间上裂了一道口子,炽热的海水流进了冰冷的尼伯龙根,有红色的光照进了高天原这座千年不见光的城市。 尼伯龙根和现实的夹缝被打破了 。 迪里雅斯特号上的话机重新收到了信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收到请回答。」 「没时间回答了,上浮!」 楚子航在通讯频道里喊道,然后被夏弥拖着冲向尼伯龙根的出口。 尸守和克拉肯在一人一龙身后紧追不舍。 凯撒和芬格尔用光剑在鬼齿龙蝰的包围圈里撕开一条口子,也想着红光照进来的地方游去,索性铠甲的质量比想象中的好,除了一些划痕以外并没有什么破损。 只不过迪里雅斯特号应该是带不走了,只能留下当初沉船。 但现在没有人考虑这个,就算是这件老古董的持有者凯撒也没想着该怎么把这玩意捞上去。 这种情况下,先活下来才是第一位的。 海面,摩尼亚赫号。 摩尼亚赫号的探照灯扫过海面,漆黑的海上,小船随着涨潮的浪起伏,穿着黑色风衣的源稚生站在船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海。 负责呼唤迪里雅斯特号的通讯员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重新联系上了迪里雅斯特号,并且可以确定专员小组里至少有一人还活着。 然后这个消息又马不停蹄地被转送到了卡牌的指挥部,交给了施耐德部长。 源稚生点上一根烟,心情复杂,说不上是喜是忧。 喜,当然是因为海底下的人还没死。 抛开立场而言,卡文迪许、米霍克和巴索罗谬·熊都挺对他的胃口的,如果他们不叫他乔巴那就更好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且这些人还活着,顾北也不会找他兴师问罪。 忧的是深海声呐依旧能检测到胚胎心跳。 这说明他们没能完成杀死目标的任务。 代表着古龙将会在日本海复苏。 在日本海沟复苏一头古龙会是什么下场? 日本沉没。 没有其他的结果了。 嗯……似乎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下场。 如果是顾北的话,说不定还会给那条古龙帮帮忙,让他早点醒过来。 但源稚生不是顾北。 他不可能让古龙在日本海复活。 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接通通讯频道,施耐德的声音传了出来:「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立即上浮,立即上浮,同时报告你们现在的情况!」 然后是一个平静的男声,源稚生认出这是楚子航的声音:「报告教授,我们现在还在尼伯龙根里,只是用特殊的方法打通了尼伯龙根和现实的联系,尼伯龙根中的温度极低,接近零度,除了未孵化的胚胎以外还有两名次代种龙侍。」 「还有尸守群和鬼齿龙蝰群,该死的这群东西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们甩开他们!?」这是不靠谱的芬格尔。 「迪里雅斯特号已经被舍弃,我们三人正在上浮,暂时无法摆脱龙侍和尸守还有鬼齿龙蝰,任务目标也没有完成,汇报完毕。」这是凯撒。 他们居然全都活着! 听完三人七嘴八舌的汇报,无论是摩尼亚赫号上的源稚生还是指挥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接近零度的尼伯龙根? 两个次代种龙侍? 未孵化的胚胎? 尸守群? 鬼齿龙蝰群? 不是,这都能活下来,你们仨怕不是下去 改了一趟生死簿吧!? 还有! 什么叫「我们用特殊方法打通了现实和尼伯龙根的夹缝」? 什么叫「我们舍弃了迪里雅斯特号,但我们在上浮」? 你们自己听听你们这话有逻辑吗? 施耐德都忍不住要给这三位一个大拇哥,然后给他们送去富山雅史那里看看精神状态。 「喂,说话啊!哑巴了?」芬格尔急慌慌说道。 施耐德快速反应过来:「放弃任务,以最快的速度上浮,离开尼伯龙根……好吧,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在这么做,诺玛。」 「我在。」 「检索鬼齿龙蝰和尸守的弱点。」 「正在检索中……检索完成,鬼齿龙蝰和尸守类似,它们的脂肪都是极好的燃料,一旦脂肪被点燃,就会烧到骨骼灰化。」 「听到了吗?」 「收到。」楚子航说。 施耐德松了一口气:「现在开始,随时保持通讯状态。」 楚子航:「收……」 楚子航话还没说要,声音却突然中断了。 施耐德赶紧查看深爱检测设备,发现楚子航等人又不见了。 「妈惹法克!」 施耐德丢出一句优美的英国话。 —— 深海,尼伯龙根中。 通讯突然断掉,让楚子航生出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透进红光来的出口正在一点点合拢。 这片尼伯龙根再次封闭了起来。 原本追在屁股后面的龙侍和尸守全部停了下来,就连塞壬也不再歌唱。 他们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在原本的地方低下头,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就在楚子航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夏弥游动的速度加快了。 「他醒了。」夏弥如是说。 同时又再次吟诵起言灵,试图呼唤权柄再一次打开尼伯龙根。 可是这一次明显要艰难很多。 还没能成功用出尼伯龙根之钥,一种莫大的恐惧就降临在了现场所有生命的身上。 那是来自生命本源的威慑,像是鬼齿龙蝰这种弱小的亚种,根本无法承受这恐惧带来的威慑,一个个竟直接爆体而亡。 而现场唯一不受影响的夏弥则是心情沉重。 楚子航三人也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毫无疑问,胚胎……孵化了! 夏弥通过这熟悉的气息认出了对方。 按照排序来讲,对方应该还是她的哥哥。 海洋与水之王双生子中的弟弟——贝希摩斯。 他们这次是真的惹上***烦了。 他们就不该来这里。 虽然从古至今无数人都想来这里攫取些什么,但没有人敢来,因为这是禁忌之地。 只有死人才能正常出入死者的国度。 黑色的蛇从列宁号中钻了出来。 黑蛇很细小,但一双黄金童却亮地刺眼,如同海底的太阳。 而太阳并没有照射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也没有照射到三个闯入王眠之地的逆臣身上。 他只是看了一眼长hu手的龙侍。 克拉肯接近他,主动献上了自己。 是的,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如此原始的一面就在三人面前上演,黑蛇咬断了巨龙的喉咙,然后一口一口嘶咬他的血肉,伴随着进食,黑蛇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长到甚至可以将整个列宁号盘起来。 而刚才还在与克拉肯并肩作战的塞壬并没有对战友的死感到悲痛,而是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他在羡慕克拉肯,羡慕那个被吃掉的家伙! 黑蛇旁若无人地进食,很明显,他没将几人放在心上,即便是同为初代种的耶梦加得。 其实刚出生的他还很虚弱,几人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将他杀死,但没人敢惊扰王驾。 凯撒想动起来,却发现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这是本能。 混血种屠龙是可能的。 但是混血种刺杀龙王,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混血种是杀不掉龙王的,只要体内有龙血,就很难对这条进化道路上最终点的存在造成伤害。 除非拥有极强大的意志。 凯撒拥有这方面的潜力,但现在他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他兑现这份潜力。 而有些人的经历,会作为一生的伤痛,将他们的意志力打磨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言灵·君焰! 赤红的火柱爆发,目标是正在进食的黑蛇。 夏弥抓住机会突进,她根本不可能战胜完全体的贝希摩斯,如果给八大龙王排个名次,那智障芬里尔的实力是第一,兄控康斯坦丁是第二,那贝希摩斯就是第三! 耶梦加得? 她在次代种战斗力榜上呢。 如果让贝希摩斯完全吞噬克拉肯,那足够让贝希摩斯获得全盛时期的六成——这就足够留下在场诸位的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它还没长大,偷袭! 巨大的龙躯在速度上一点也不慢,只几秒就来到了贝希摩斯面前。 言灵·君焰。 君主可以使用任何元素的言灵,只要不是太古权现。 在低阶段的言灵中,君焰的杀伤力应该是最强的,也是夏弥最熟悉的,所以夏弥用出了这个言灵。 但是,贝希摩斯岿然不动,只是张开嘴,一轮黑色的太阳出现在了深海中,将君焰的火,连同周围不远处的尸守都吞噬了进去。 言灵·黑日。 差一点就能被归类为太古权现的言灵,比君焰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贝希摩斯盯着夏弥,声音阴冷:「你背叛了血,耶梦加得。」 贝希摩斯并没有说话,这声音也不是什么语言,而是直接在思想中响起来。 然后也不见他动作,那黑日直冲夏弥而来。 速度之快,连夏弥也看不清那黑日的轨迹,只能匆匆抬起两只爪子来格挡。 过了一会,她并没有感觉到原本应该传来的灼烧感,反而是听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别着急啊。」 空间裂开一道缝隙,一只手从缝隙中伸了进来,抓住了那轮黑日。 少年的声音慢悠悠飘进了尼伯龙根。 「我来陪你玩玩。」 340.弱水 如果想要通过正常的手段打开尼伯龙根,那办法总共有两种。 第一,让尼伯龙根的主人主动开门。 第二,找到耶梦加得或者海拉,使用尼伯龙根之钥。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过相比于以上两种,其他的办法多数都算不得正常二字,并且常常伴随着暴力的行为。 比如就像当初奥丁那样,通过作为「容器」的楚子航定位到大地与山之王所在的尼伯龙根的坐标,然后用自己的尼伯龙根去强行连接,打开一个通行的隧道。 又比如…… 直接将尼伯龙根的外层撕开。 说实话,大多数的龙类都做不到这种事情。 因为除了尼伯龙根外,龙类根本就没有干涉空间的手段, 说来也奇怪,明明连时停和时间零这种干涉时间能力都存在,也有像昆古尼尔这种连通因果命运的武器,但是龙类对于空间的干涉程度却连其他世界的中序列强者都不如。 君不见隔壁某个斗气化马片场,修炼到斗宗就可以干涉空间,让人忍不住喊出一句「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反观龙族这边,龙王打架靠肉搏,放个牛逼一点的太古权现,结果湿婆业舞是大范围地震,归墟是引发海啸,烛龙是丢原子弹。 感觉逼格lo穿地心。 而且作为龙类始祖的黑王尼德霍格,平生的唯一战技是血虐了自己制造出来的弟弟,之后…… 就没有之后了,版本更新了,他被八个孩子和一群小瘦猴子给反了。 这么一想,似乎这个世界的古龙无法掌握干涉空间的能力也确实说得过去了。 在顾北看来,这群龙类在空间之道上最大的突破,就是开发了类似于镜像空间的尼伯龙根,不过顾北强烈怀疑他们的创意是抄袭了某个光头法师。 但这都不重要。 龙类没有干涉空间的办法,但是顾北有啊。 其他龙想要撕开尼伯龙根的外壳,估计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而顾北…… 只需要知道坐标。 而恰好,高天原里就有人在不断向他反馈准确的坐标……而且不止一个。 在专员小组出发之前,顾北就给三人一人上了一个追踪,本来只是用来以防万一的后手,毕竟夏弥的实力……懂得都懂。 不过顾北一开始没觉得能用上,毕竟这几人的战斗力也不是菜的抠脚,只要不是龙王孵化,就算打不过也能开熘。 有夏弥在,尼伯龙根也关不住他们。 所以,顾北最开始的想法,真的就是以防万一而已。 然后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龙王孵化了。 顾北刚在海边把那个长的和楚子航有八成相似的男人拿下,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呢,如威似狱的气息。 毫无疑问是初代种,龙王。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不过都没差,反正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像夏弥一样弃暗投明,要么像老唐一样被迫弃暗投明。 都一样。 不过这位龙王的实力应该不弱,从气息上看应该比夏弥强多了。 还好提前留了后手。 顾北把中年版楚子航随便往什么地方一塞,然后消失在了海岸线上。 —— 「我来陪你玩玩?」 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在夏弥面前,一只手从裂缝中探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抓住了那颗黑色的太阳。 言灵·黑日。 言灵序列中,仅次于太古权现的火系言灵。 虽然是 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言灵,但黑日却并没有表现出燃烧和爆发的特性,是少有的不会向外扩散的火系言灵。 这个言灵的特性是:湮灭。 黑日言灵有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的黑日静静地待在那里,但是凡是接触到黑日领域的事物都会被吞噬,化为灰尽,海水也不例外的被蒸发成气体,然后气泡又被挤压破碎,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第二阶段的黑日是在释放者死去的时候,那时的黑日会坍塌,吞噬周围的一切掀起巨大的风暴,形成一个绝大的引力场。 贝希摩斯自然不会死,但是他也有办法让黑日进入第二阶段。 他放弃了黑日的控制权。 于是黑日变成了一个只会吞噬的黑洞。 大量的海水灌入其中,然后又被蒸发出来,气泡被强烈的压力挤破,变成了不断回响在众人耳边的声音。 在这几秒内,全世界的观测机构都同时监测到了海平面下降了一毫米。 尽管数值微乎其微,但结合海水的覆盖面积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就是黑日,只是用出来就能够制造天灾的言灵,尽管它没有成为太古权现,但距离那种程度也并不远。 但是现在,有人把天灾拿在手上。 那只修长的手抓着黑色的太阳,就像是抓着一颗篮球,紧接着那只手五指用力,那黑日上居然出现了裂纹! 「卡察——啪!」 那太阳被捏碎了! 黑日化成纯粹的灵消失不见,而黑色的裂缝不断扩大,海水却没有溢进去,像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将海水阻隔在了裂缝之外。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顾北走进了深海。 顾北穿着最普通的休闲服,全身上下都是地摊上买的便宜货,鞋子还是盗版的,商标都印错了! 但就是这身扮相让所有人都合不拢嘴。 只因这里是9000米之下的深海! 这里的水压已经达到了九千万帕! 顾北就这么出现在海水中,没有任何防护! 难不成顾北的真身也是一天古龙吗!? 凯撒和芬格尔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但是楚子航和夏弥却见怪不怪。 当两人看到裂缝里走出来一个顾北的时候,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顾北定律:当一件怪事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的时候才叫怪事,而当这件事发生在顾北身上的时候,那叫日常。 见怪不怪了。 「这里就是高天原?」顾北咂咂嘴,「也没什么很特殊的……好吧,这里的鱼挺特殊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蛇没有说话,只是用金色的童孔紧紧盯着顾北,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顾北身后的夏弥回答了顾北的话:「海洋与水之王双生子的弟弟,贝希摩斯。」 有关贝希摩斯的资料,顾北都了解过了,而且之前夏弥也科普过一次。 按照排序来看,这货的实力能排上八位初代种的前三。 话说……芬里尔,康斯坦丁,贝希摩斯…… 为啥排名靠前的都是弟弟? 顾北表示不理解。 他看了一眼夏弥,还有不远处的专员小组,认真思考,仔细分析…… 他指着身边的裂缝:「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夏弥:…… 她知道,顾北嫌弃他们在这里会添乱,其实他们在这里真的帮不上忙,只能拖后腿罢了,于是也不矫情,把身体缩小成人形,拉着楚子航就向着裂缝冲过去。 凯撒和芬格尔紧随其后。 「呼——」 伴随着刺破水流的声音,一条巨大的尾巴抽像众人:「你们想去哪儿!?」 「砰——」 重重的一声撞击,顾北拦在了尾巴前面,一只手挡住了尾巴的抽击。 粗壮有力的尾部还长有锤状的骨质层,大大地增强了破坏能力,泷谷借着这股力向后跃起,而贝希摩斯的尾巴也因为反震力被送到一边。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混血种,只怕收了这一击后内脏必然破裂大出血,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可是顾北不是一般人,他甚至还有些余力。 贝希摩斯也没有用全力,只是试探。 和贝希摩斯的交手,第一轮,五五开。 「走!」他提醒停下了看热闹的众人,众人心里一紧,都一股脑钻进裂缝中去了。 贝希摩斯没有拦下他们,心情似乎有点不悦,黄金童危险地眯了起来。 顾北也在笑。 他今天是真的打爽了,这还是穿越过后的头一次,打完奥丁替身打龙王贝希摩斯。 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的使用全部手段。 「撒,我们继续。」 顾北笑着,深海中的一道道黑影浮了上来。 是那些鬼齿龙蝰? 不!是已经死去的鬼齿龙蝰! 拘灵遣将可并不是只能控制人,灵魂这种东西也不是人类独有的! 如果正确的划分,那人类可以被划分为三部分。 维系自我的灵魂,承载生命的肉体,滋生智慧的意志。 动物或许不会思考,没有智慧,但是他们却拥有对自己的认知,这代表他们也一样拥有灵魂。 有灵魂,就可以被控制。 顾北浮在水中,身后是成群成群的鬼齿龙蝰的灵魂;他的对面是盘踞的黑蛇,海洋与水之王之一的贝希摩斯,贝希摩斯身后也是大量数不清的尸守,还有一个没多少战斗力,只会唱歌的龙侍塞壬。 现在,才是势均力敌。 嘴角弯出一道表示兴奋的弧度,顾北仿佛闪电般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甚至将经过路径上的海水全都挤开,形成了一条空间带。 过了一会水压才反应过来,涌进来填补这片空洞。 鱼魂和尸守也动了起来,扑在一起相互撕咬,两种不会死亡的存在就这样彼此伤害。 「呜——」 塞壬的歌声有些刺耳,难听的叫声经过海水的传播有些失真,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顾北瞅准了了方向,毫不犹豫地投出了自己的鬼刀。 着! 鬼刀不偏不倚,顺着塞壬鸟喙 一般的尖嘴刺了进去。 塞壬发出一阵悲鸣,海水荡起波纹。 而此时的顾北也来到了黑蛇近前。 贝希摩斯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人在水中游泳就像在空中飞行,没有借力的地方,很容易刹车不灵。 贝希摩斯就像是一条真正的大蛇,向着飞快冲过来的顾北想开了嘴巴。 他直接将上下颚开合到最大、接近80°的骇人程度,在黄金童的照耀下,血盆大口中那差互交错的根根獠牙闪着寒光,锋利难当! 顾北几乎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就冲进了贝希摩斯的大嘴里,然后贝希摩斯勐地合并牙齿! ? 怎么合不上? 贝希摩斯自然是看不到自己嘴里的情况,但就算猜也能猜到,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住了他的牙齿。 但没关系。 龙的全身上下任何部位都是兵器! 细长的舌头如同一柄细剑勐地刺出,而顾北则是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贝希摩斯的舌头上。 「嗷——」 愤怒的龙吟喷薄而出,大量的寒气顺着嗓子眼喷吐出来,寒气肆虐,将所有接触的到的海水全都变成了冰块,整个尼伯龙根中的温度再次下降了十几度。 这才是属于海洋与水之王的力量! 龙王打架喜欢肉搏没错,但他们又不是只会肉搏。 只是因为言灵很难伤到同为龙王的存在,所以龙王在对决时才会选择肉搏。 但在面对并非龙王的对手时,言灵才是大杀器! 贝希摩斯口中响起古老的咒文。 连龙王也要吟唱发动……太古权现!? 顾北被贝希摩斯用一口寒气逼出口中,转头就看到这个刚出生的熊孩子要毁天灭地。 这还了的? 顾北心念一动,奇门阵起,企图用南明离火阻断贝希摩斯的太古权现。 这是最好的办法,顾北所掌握的能力中,大部分都没有实际上的战斗力,想阻止太古权现,只能依靠奇门阵中的神盘八神。 南明离……等等! 顾北突然感觉灵台触动,鬼事神差地拨动了神盘。 从离火位换到坎水位。 北方,坎位,属水。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顾北的背后,一头老龟驮着一条黑蛇的图像浮现。 黑色的水从顾北身体中涌出,蔓延,吞噬了周围的海水。 此物名为…… 弱水! 341.黑云压城 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对视一眼,叩响了门上的青铜小铃。 「请进先生们。」门里传来昂热的声音。 施耐德推开门,四壁都是书架,藏书直通到小楼顶部,书架和古籍组成的天井里弥漫着金色的阳光。 昂热坐在顶楼的天窗下喝茶,松鼠们在架子上窜来窜去。 「你们要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昂热笑笑,「别愁眉苦脸的,先上楼来吧。」 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在昂热对面坐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楚子航和预备生的恋情、凯撒小组下潜、深潜器故障、龙族古城高天原出现、凯撒小组进入尼伯龙根生死不明、突如其来的海底火山爆发,还有凯撒小组安然无恙的上浮…… 执行部自建立以来从未遭遇过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 其中最离谱的就是一行人的上浮,明明舍弃了迪里雅斯特号,却凭着深海行走装具和顾北赠予的两副盔甲完成了个体上浮——从深海9000米处。 听到这个报告的施耐德甚至以为顾北给他们送的不是盔甲而是海王的三叉戟。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是龙王的死亡……他们还是第一次接手这种事件,而且来的猝不及防。 说实话,当凯撒和楚子航一致汇报龙王孵化的时候,施耐德就已经开始对小队生出怀疑了。 因为他们活着回来了。 遇见龙王还能活着回来,施耐德不得不考虑自己出色的学生和加图索家族的少主叛变的可能性。 毕竟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曾经有一位a级混血种,在一次清除次代种的任务中叛变,倒向了目标,导致当时执行任务的小队全军覆没,后来还是昂热出手才将次代种连同叛徒一起清理掉。 如果凯撒和楚子航也……那就不得不让昂热动手了。 至于芬格尔,施耐德并不担心,因为能够用来拿捏芬格尔的把柄只有eva。 但就算是龙王,也不能让eva复活,只能让eva变成死侍尸守之类的东西,这反而是芬格尔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如果说行动小组里还有谁值得信任,那一定就是芬格尔。 然后他就从芬格尔口中得知了龙王被杀死的情报。 芬格尔也叛变了? 没有理由。 所以龙王真的被杀死了? 卡塞尔这么多年的夙愿,就这么实现了? 施耐德多少感到有些不真实。 凯撒小组对于龙王死亡的汇报过于模湖,让施耐德本能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但是还没等他问清楚详细的过程,凯撒小组中的几人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源稚生派遣摩尼亚赫号上的医务人员检查过之后,判定几人确实受了重伤,尤其是楚子航,两个耳膜被自己硬生生戳破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龙王有声波攻击的手段吧。 凯撒和芬格尔也没好到哪里去,脱力脱水,而且胸腔被高度挤压,胸骨出现明显的塌陷。 也多亏了这几位身体素质在线,如果换别人来,怕是要直接葬身海底了。 可惜暂时不能得到具体的情报了。 施耐德将心里的想法暂时压下来,带着曼施坦因来找昂热做汇报。 「还不算太糟,」昂热打破了沉默,「至少他们都活着回来了,而且超规格地完成了任务。」 「可是我不觉得他们能够刺杀龙王,」施耐德慎重道,「说实话,就算是我坐在轮椅上,对上凯撒都是五五开,虽然楚子航和芬格尔都 比凯撒强一些,但如果说他们能杀死龙王……」 不可能。 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曼施坦因的想法。 不过施耐德比曼施坦因要想的更深一点。 如果只是这三人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加起来也不够龙王一只手打的,就算再加个源稚生也不行。 但也不是一定不行。 施耐德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已经离开日本本土的顾北,一个是卡塞尔预备生夏弥。 在知道行动小组杀死龙王的第一时间,施耐德就想到了顾北的存在,在他的认知中,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能够屠杀龙王,那除了昂热就只有顾北了。 所以他立即动用诺玛调查了顾北的情况,然后他就在顾北老家的万达广场位置,找到了正在和路明非一起逛街的顾北。 不过这俩人逛街为什么是在女装专区? 应该是在给女朋友选礼物吧——施耐德这么想到。 第一选项排除,然后就是第二选项。 一个原本不该和这个任务有牵扯,却突然掺和进了任务当中的角色——夏弥。 如果是施耐德对于摩尼亚赫号上的大部分人都知根知底的话,那么他对于这个夏弥就是一无所知。 为此他还特地调动了夏弥的生平履历和入学档桉——出乎意料的干净,看不出什么问题。 所以,夏弥被楚子航带到任务现场真的只是意外? 楚子航会做这么多余的事情吗? 施耐德和自己这个学生才接触了半年时间,但也算了解楚子航的秉性。 结论就是:不像是楚子航能做出来的事情。 名为「夏弥」的女孩,有问题。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汇报的。 「夏弥?」昂热仔细想了想,「预科生?」 「对,和楚子航同年入学,不过楚子航是预科一年,她是预科三年。」施耐德将自己搜集的资料说出来,「在预科生期间和楚子航确定关系,后来通过楚子航加入了哪都通公司,一起加入的还有她那个智力有问题的哥哥。」 「她是顾北的人?」昂热问。 「应该是。」 「那就先不要去管,暗中调查。」 昂热也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问题,尽管他猜测龙王有极大的概率是顾北干掉的,但也不排除夏弥动手的可能性,总之在确定情况之前,还是不能随便下结论。 「不要让顾北知道我们在调查夏弥……也不要让楚子航知道。」 「明白,那龙王的事情……」 「我这边自有安排。」 施耐德了然,带着曼施坦因离开了。 待两人走后,昂热拨通了顾北的电话:「对不起,你去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顾北为了不被辉夜姬检测,自动断除了一切可能被监测的设备。 「啧。」昂热伸了个懒腰,「总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跑一趟吧?」 这么说着,他又拨通的芬格尔的电话。 —— 源氏重工,醒神寺。 源稚生和橘政宗对坐饮酒,夜叉站在露台的角落里充当保镖。 黑云低低地压着东京城,摩天大厦的楼顶好像快要探进云层里了,下方的商业区还是流光溢彩,高架路上车流穿梭,看起来很有些魔幻。 源稚生眺望着头顶上方的积雨云:「如今日本的局面就像这座城市,用句中国的古诗来形容,「黑云压城城欲摧」,你的办公室外面坐满了人,都等着向你汇报,可你倒好,还有心思约我喝酒。」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也是中国人的话。」 橘政宗澹澹地说。 「不要因为事务繁多就手忙脚乱,如果你觉得自己忙不过来了,就要把一切工作都暂停,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就像现在这样。这是老人的道理,将来你会懂的。」 「不会懂的,我将来会是个卖防晒油的,不需要懂行军打仗的道理。」源稚生耸耸肩。 「抱歉抱歉,我又忘记了。」橘政宗笑笑。 「家族在尽全力搜捕源稚女,这几乎相当于跟勐鬼众全面开战,各大城市的帮会已经有七成倒向了我们,局面对我们有利,下面人的汇报我听不听都无所谓,只要稳步推进,总有一天能把源稚女抓回来。」 橘政宗向源稚生陈述着现在的情况, 「勐鬼众仓促应战,难免手忙脚乱,攻守的阵势都会崩坏,败局就已经注定了,当然,最后一击还是需要你出马,摧枯拉朽,连根拔起。」 「你是指极乐馆?」 「是,」橘政宗微微点头,「极乐馆的负责人是代号龙马的樱井小暮,听说是绝世的美女,妖娆的艳马,只有通过她才能接触到勐鬼众的核心——龙王源稚女,就算是为了稚女也要活着将她抓回来。」 「明白了。」源稚生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不打算问我一些事情吗?」 「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稚生,」橘政宗的眼神和蔼慈祥,「你才是蛇歧八家未来的主人,有些事情总要你来下决定,虽然我认为这是蛇歧八家切断束缚的一次机会,但如果你并不这么觉得的话,我们当然会遵从你的意愿。」 「他们背后站着昂热,」源稚生解释道,「现在的蛇歧八家还没准备好,最少……」 「最少也要先找到圣骸。」橘政宗接过了源稚生的话,「有关这件事,宫本家主已经在做了,他已经确定了藏骸之井位置,红井的开凿已经提上日程了。」 「这样啊……」源稚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释然,「蛇歧八家百年来的宿命,终于到了斩断的这一天了。」 「嗯。」 —— 芬格尔缓缓睁开眼睛。 水晶灯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浓郁的香水味呛得他咳了两声,他感觉自己没有重量,好似躺在一片云上,旁边还坐着一身紫裙金发的女仆为他打扇。 这是凯撒才有的待遇吧? 什么时候轮到他了? 即便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芬格尔依然觉得这不太对劲。 身边的女孩透出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好像认识了很久,金发那么耀眼……认识的人中,金发那么耀眼的是谁呢?胸脯还如此丰满…… 妈的!是凯撒! 芬格尔脑子忽然清醒了。 坐在他旁边的根本不是什么女仆,那是一身紫色西装的凯撒,西装剪裁得那叫一个贴身,快要勒不住他的胸肌了,这厮还在领口塞着白色的蕾丝领巾,搭配闪亮的钻石领扣。 虽说这货一直很风烧,可这一身……确实很帅很闪亮。 可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个漂亮女孩穿着齐大腿根的紫色小短裙,穿着白色蕾丝边的长筒袜,在蕾丝边和裙摆间露着吊袜带,脚蹬透明高跟鞋…… 明晃晃的写着「诱惑」二字,但不够格调。 「老大你这身衣服……」芬格尔犹豫着,风烧两个字堵在嘴边说不出来,还是坐在另外一边的楚子航帮他说出来的。 芬格尔转过头去,然后看到了扮相同样亮瞎眼的楚子航。 半透明的蓝白和服,和服上点缀着海浪一般的 图桉,隐隐约约能够透过光线看到和服的粉红色里衬,像是平安时代留连花街的浪人——指没钱了在花街工作的那种。 「我觉得我应该是穿越了。」芬格尔揉了揉自己的脸,「莫非这个世界的老大和学弟都是妹子?」 「不,你只是睡的时间太长了而已。」凯撒说。 「睡觉会睡出幻觉吗!?」 「这不是幻觉。」凯撒一巴掌拍在芬格尔大腿上,芬格尔吃痛发出「嗷」地一声。 「嘶——」芬格尔揉了揉自己的大腿,「所以学弟你们怎么会穿这种衣服……有我的份吗?」 「当然有,」凯撒说道,「我们现在在高天原——不是海底那个——顾北把我们带回来了,不过我们的衣服都丢去洗了,所以只能暂时穿这里的。」 「这里就没有正常点的衣服吗!?」 「都是牛郎们的工作服,」凯撒举起两件衣服,一件开叉到大胯的牛仔裤,另外一件是透明的像是一层纱布一样的衬衫,「你喜欢哪件?」 【鉴于大环境如此, 「没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凯撒指了指身后的一堆衣服,「随便选,能找到比我和楚子航身上的正常的衣服就算你厉害。」 好吧,芬格尔明白了,那堆衣服估计是这两位挑剩下的,他揉了揉脑袋:「我睡了多久?」 楚子航算了算时间:「二十四个小时……不到」 「难怪觉得那么饿。」芬格尔大惊,抚摸胃部。 「应该不会,你虽然睡了二十四个小时,但是早中晚三顿饭的时候都会发出呻吟,我试着给你喂牛奶和软面包,你吃得很顺利,比一般人吃得还多点。」顾北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芬格尔的眼神有些无语,「虽然吃了很多,但就是没有醒来,我还以为你要嗝屁了。」 「对了,」顾北从边上拿过芬格尔的手机,「校长之前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我接了,他说让你把龙骨十字带回去——话说龙骨十字是啥?」 「就是龙王的力量之源,」夏弥也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脸不善地看着芬格尔。 而夏弥的到来,也让房间中的气氛凝重了些。 凯撒和芬格尔都很清楚,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要有个表态。 432.你千万别害怕 房间内,几人围坐一团。 芬格尔终究没能逃过一劫,套上了一件由皮带和铁链所组成的服装,结合他那像熊一样的身材,哲学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过没人在意这个,大家都在看芬格尔表演。 整整三大碗豚骨拉面,额外加料,几乎是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芬格尔嘴里,连面汤都扫荡干净了。 这是服务生从对面那条街的拉面店趁热端来的,原本另两碗是预备给凯撒和楚子航的,但是芬格尔全部接下,大声说太贴心了太贴心了,拜托您大虾天妇罗我也要三份,味增汤双份即可。 难以想象这些东西是怎么灌进芬格尔的肚子里的。 服务生震惊莫名,用眼神询问顾北的意见。 顾北挥挥手示意他按照芬格尔说的做,服务生深鞠一躬说老板我明白了,然后飞般地出门去了。 自从知道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学生的少年买下高天原之后,他的话在这里就变成了圣旨,就算是座头鲸也不会对他的命令有什么意见。 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 服务生走后,芬格尔很自来熟地从酒柜里摸了一瓶「白州」威士忌,就着烈酒勐吃拉面,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搭配有多么奇怪。 「活过来啦!」他坐直身子,抚摸胃部,露出婴儿般甜美的微笑。 「洗个澡?」凯撒建议。 毕竟在海水里泡了小一个小时,如果不是被及时打捞上来,他们三个估计都被泡臭了。 就算被捞回来也没有人去帮他们清理身体, 如果是三个大美女的话大概会有人抢着帮忙洗澡,但他们毕竟是三个大男人,几人最多就是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势。 楚子航和凯撒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先选择了清洗一下,只有芬格尔干脆利落地选择先吃饭。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芬格尔捂着肚子,「吃得有点急了,撑着了。」 「一会儿还有大虾天妇罗和味增汤。」楚子航说。 「那是下一顿,我上个厕所缓缓,就能腾出空间来容纳天妇罗和味增汤。」 委实,在「吃货」这个行当,他是卡塞尔学院十年来首屈一指的「大师」。 陪坐的几个人中,和服楚子航和夏弥坐在一起,对面是紫色风烧西装的凯撒,凯撒身边是刚刚结束淦饭的芬格尔。 气氛略微有些缓和——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 顾北在一旁充当局外人,让芬格尔忍不住想喊一声:「顾先生,难道连你也叛变了吗!?」 顾北:omo 我跟你们压根就不是一伙的好吧!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预想到了这种局面,派夏弥跟着楚子航去执行任务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夏弥的暴露在意料之中。 准确来说,其实一开始顾北就没打算瞒着。 哪都通和龙类合作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毕竟哪都通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吸纳一切友好且平等的力量,然后建设一个人类异人龙类混血种和谐相处的世界。 只要接收管辖,那大家就是一家人。 当然,顾北并没有彻底消除斗争的想法,毕竟人都是利益动物,有人就有斗争的存在。 哪都通的最终目的是将斗争无害化。 为此,哪都通需要整合所有力量,统一管理。 凯撒背后的加图索家族,还有以芬格尔为代表的混血种旧贵族,都是争取的对象。 而顾北有意让夏弥暴露身份,自然是为了让这两位站队。 有一说一,如果国内的五大世家愿意放弃自***的 话,那么哪都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针对他们。 而加图索家族和旧贵族也是一样。 尤其是加图索家族。 根据顾北对于凯撒的了解,他觉得凯撒很容易就能接纳楚子航有一个龙王女友的事实,这并不是感性上的推断,而是理性的分析。 顾北觉得凯撒这孩子有点恋爱脑。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诺诺是龙王,那凯撒肯定愿意为了诺诺反了加图索家族。 和楚子航不同,凯撒往往感性大于理性。 就比如同样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龙王」这个问题,如果在一切发生之前就跟两人说清利弊的话,那楚子航一定会转过头来给夏弥一刀,而凯撒则是完全不在乎地接着和诺诺走到一起。 所以顾北相信凯撒有很大概率接受这个事实。 果不其然,楚子航还没开口,话就被凯撒堵回去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加图索家族也不会知道的……当然,前提是她真的站在我们这边。」 说着,他看了一眼夏弥。 芬格尔剔了剔牙:「这也挺好的不是嘛。」 他的接受程度比凯撒高的多。 芬格尔的一切行动理念都建立在「复活eva」的基础上,而目前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实际上只有顾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 不太对劲。 「刚才乔巴那边来消息,想让我们赶过去参与屠龙之后的庆功宴,」凯撒说,「另外,他们已经在组织人手打捞龙王的尸体还有迪里雅斯特号的残骸,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收获。」 「哦,关于这个……」顾北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其实这些东西都在我手里。」 原本还想看一看众人惊讶眼神的顾北却发现几人的反应实在平澹。 「怎么,你们不相信?」 「不,我们太相信了。」 众人并不奇怪。凭借顾北的实力,他就算说自己把高天原所在的尼伯龙根给打包了,那也不值得奇怪。 顾北讨了个没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凯撒接着说:「乔巴在邀请我们的时候,问了一些有关高天原的事情。」 「高天原?」楚子航想了想,「他们很在乎高天原,又或者是高天原里的某件东西,他们想从我们这里获得高天原的情报。」 「情报?我们知道什么情报?」芬格尔说,「一座龙族古城,一个尼伯龙根,一堆巨型僵尸一样的东西。我们什么都没有入手,连找面墙刻上「老子到此一游」的机会都没有,龙王也不是我们打死的,回来的时候还把唯一的深潜器丢了,他们想知道什么?」 楚子航说道:「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有什么情报是我们没有意识到,但是对于蛇岐八家来说,那至关重要。」他看了看凯撒和芬格尔,「我们再回忆一下,我们在那座海底古城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却被我们忽略掉的东西。」 所有人都沉默了。 芬格尔很有眼色地给大家加上冰块倒上酒,三个人很自觉地一边喝酒一边回忆。 气氛有点沉重。 回忆海底那几个小时的经历没法不让人觉得沉重,完全是在另一个维度的感觉,虽然仗着亡命之徒的精神还说过不少笑话,但全程心跳都在毎秒钟120次以上,每一刻都感觉被命运掐着喉咙,各种不敢想像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比噩梦还要惊悚几分。 最后能生还只能感谢「狗屎运」这个一直守护着这个团队的天使及时召唤出了终极大boss顾北,要是再晚一点他们现在就在日本海沟深处喂章鱼了。 「那条船。」凯撒低声说,「只能是那条船!沉没的「列宁号」。」 「确实,列宁号的存在很违和。」楚子航沉思着。 芬格尔也点点头,「嗯,就像去到月球背面,要是看到变形金刚的基地是合理的,但是如果是看见副校长在那里卖章鱼小丸子,就很不对劲。」 「那座古城里的一切都保存完好,如同龙族统治它的年代,完全看不到人类的痕迹,除了那条破冰船。」楚子航说,「心跳信号来自破冰船的方向。」 「破冰船里有什么东西?」芬格尔说,「蛇岐八家关心的其实不是高天原……而是破冰船里的东西!?」 「他们在乎的是那条龙王!?」 「不,不对。」楚子航反驳了凯撒的判断,「龙王已经被杀了,如果他们在乎的是龙王,那么他们应该打听龙王被谁杀了,怎么死的,死在哪里,而不是打听高天原。」 「就像是去买可丽饼,但是老板告诉你可丽饼卖完了,这个时候你应该问老板明天什么时候出摊,或者卖可丽饼的其他地方,却不是问可丽饼的创始人。」芬格尔的比喻一如既往的抽象。 「而且列宁号的出现也不对劲,」楚子航分析道,「从另外一个地方消失,然后跨越半个地球跑到日本海沟里的尼伯龙根中,怎么想都不正常。」 「嗯,与其说是消失然 后出现,倒不如说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送到了高天原里。」凯撒附和道。 楚子航点头:「所以,高天原里应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是圣骸,」顾北突然插嘴,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保存在高天原里的,应该是圣骸。」 「圣骸是……」众人纷纷表示疑问,而顾北也没有瞒着,把自己从源稚女那里得来的情报分享了一下。 「原来如此,天照和月读联手将两代八岐大蛇和圣骸连同高天原一起沉进了海底,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圣骸应该也在高天原,蛇歧八家想要得到的是白王圣骸。」楚子航恍然大悟。 「日本混血种想复活白王?」芬格尔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顾北点头又摇头,没敢说太多,而是挑着能说的说,「日本混血种分为两个组织,除了蛇歧八家以外,还有一个叫做勐鬼众的组织,而勐鬼众的目的就是复活白王,至于蛇歧八家……他们想做的大概是复活白王之后彻底消灭圣骸。」 「这么说也对,毕竟圣骸的存在对于白王血裔来说就像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不除不快。」凯撒用了一个很天朝的说法。 顾北点了点头:「我能说的就这些了,你们可以自己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我还有点事要做。」 说着,顾北起身向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楚子航:「师兄来一下,有件事要和你说。」 楚子航点点头,和夏弥对视一眼,然后跟着顾北离开房间。 两人来到了四层的大海,座头鲸被顾北赶去营业了,现在这里只有顾北和楚子航。 「师兄,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千万别害怕。」 楚子航:「我是混血种,我不会怕。」 顾北点点头:「那就好,那我说了。」 他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你爹没死。」 楚子航:「???我爹?哪一位?」 「你一共才几个爹啊!」 楚子航全身勐然一振:「他,没死!?」 顾北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大活人。 这人穿着奥丁的盔甲,但是脸上没有戴独眼面具,看上去和楚子航有八成相似。 「爸爸!」 顾北:「……哎……」 343.阴招 被顾北占了便宜,但是楚子航并没有心情跟他计较,而是扶着昏迷的楚天骄放到了沙发上。 他表现得比顾北想的要冷静很多,至少顾北让他别怕,他是真的不怕。 也是,怎么会怕呢,这可是这个世界最爱他的人之一啊。 他也没有抱着楚天骄的身体痛哭或者狂笑,只是浅浅勾着嘴角,显示出愉悦的心情。 其实楚子航本身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楚子航就认出了对方那张永远刻在记忆里的脸,即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丝男人留下的痕迹,他也永远记着这张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容。 曾经的男人脸上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好像从来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但实际上他记得任何事。 他记得自家儿子最爱吃的东西,记得自己老婆最喜欢听的歌,知道他们的一切,却从来不接近他们。 因为他是混血种。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出去,但又不得不远离他们,只能远远的望着自己爱的人过上幸福生活,直到死亡。 楚子航还记得那个男人说过的话,他说:「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只有你,你如果也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说:「儿子,相信老爹,你活下去,我们才有再见的日子啊!」 楚子航记得这些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这几年来的每一天晚上他都要回忆一遍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再入睡。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还记得这个男人了,如果他也忘记,甚至记忆稍微模湖一点,这个男人大概就会像是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 其实之前楚子航一直认为当时男人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他离开,让他活下去,直到…… 现在。 这张在记忆之中无数次回忆的脸,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真的再见了……爸爸……」 楚子航看着昏迷中的男人说道。 「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虽然看到楚天骄身上的盔甲,楚子航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仍然没有擅自下结论,而是转头看向顾北提问道。 顾北抓了抓后脑勺:「嗯……怎么说呢……我感觉你可能接受不了……」 说的也是,任谁知道了自己追杀多年的仇敌和自己被仇敌杀死的父亲是同一个人,估计都没办法接受。 就连顾北这个神经刀都觉得这剧情狗血过了头。 「你先说。」楚子航声音平澹。 「……好吧。」顾北整理了一下措辞,正准备从头开始,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小心!」 楚子航也感觉到了不对,在转身的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刀。 不是村雨,只是一把没开刃的铁片,是用来和身上那件半透明蓝色和服搭配的qq小道具。 但是在楚子航手中,这东西与真刀无异。 刀光乍现,只听「当」的东西一声,楚子航挡住了袭击。 定睛看去,发动袭击的人竟然是刚才还昏迷的楚天骄! 他现在已经彻底醒了过来,一条戴着臂甲的手臂压在楚子航架起来的刀上,将表演用的道具刀压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 紧接着,楚天骄的身体以一个让牛顿掀棺材板的姿势弹了起来,另一只手向着楚子航中门大开的小腹刺去。 楚子航两手架刀,一时间居然无法抵挡! 论格斗本能,楚天骄和楚子航多出来不止一个量级。 无可奈何,楚子航一脚递出,将 身在半龙中的楚天骄踹出去,砸在了座头鲸的豪华实木办公桌上……好吧,那现在是顾北的办公桌。 好一出父慈子孝! 顾北反应不慢,一个闪身来到楚天骄身前,然后将他摁在地上。 楚天骄挣脱不能,只能趴在地上,发出」嗯嗯嗯」之类的让人听了容易误会的声音。 楚子航也赶紧冲了过来:「爸!爸!你怎么了!?」 可楚天骄根本就不理会,他喘着粗气,眼睛通红,似乎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人。 顾北制服楚天骄,掏出一条法器绳子给他捆住,然后丢到一边:「正如你所见的,他现在完全失忆了,甚至连身为人的记忆都不存在的了。」 顾北盯着楚子航的眼睛,说出了让他无法接受的话:「现在的楚天骄并非是名为楚天骄的人类,而是形似人类的野兽,我给他检查了很多遍,但结果都是没有异常,就好像他天生就是如此。」 楚子航沉默了,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作为少有的几个知道双全手存在的人,楚子航很明白,如果是被顾北判定的结果,那基本不会错。 也就是说,自己的爸爸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经历了什么? 奥丁对他做了什么? 顾北叹了口气,摸出一件东西丢给楚子航。 那是一个破碎的面具,像是那种戴在古埃及国王的脸上陪他下葬的面具,不过这面具已经碎成了好几块,然后又被重新拼在一起,破坏了面具上的沉静庄严。 拿到面具的时候,楚子航的手抖了一下。 因为这张面具曾经戴在奥丁的脸上。 他仔细地抚摸端详那张面具。 面具内侧表面上布满了血管般凸起的纹路,还有类似生物组织的奇怪结构,材质很难判定,倒像是用某种古生物的化石凋刻的。 他有种隐约的冲动,想把面具扣在自己脸上试试,但还是克制住了,这东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结合楚天骄身上盔甲,他已经大致猜到了真相。 楚天骄就是奥丁…… 确实很难接受,尤其是对于楚子航来说。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奥丁搏杀,然后为自己破开了逃出尼伯龙根的道路,那他又怎么可能是奥丁? 怎么会…… 楚子航童孔中一片空白。 过了片刻,他打了一个寒颤,缓缓软倒在地上。 他很清楚这不是一个玩笑,顾北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那么这件事情是真实的吗? 楚子航只觉得无比荒诞。 直到顾北靠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你知道英灵吗?」 楚子航的知识储备量向来很高:「那是奥丁在人间的战场上挑选出的英勇善战的阵亡战士,在他们死亡后,奥丁的侍女——女武神瓦尔基里就会骑上快马穿越云端,把武士的亡魂送到瓦尔哈拉,那是奥丁神用来接待死者亡灵的殿堂,又叫英灵殿。」 「在英灵殿内,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人被称作「英灵」,他们每天都要面对面地进行实战操练,到了晚上他们又像没有受伤的人一样欢宴狂饮,以便让他们同诸神一道在世界末日的诸神黄昏之战中并肩作战。」 说着说着,楚子航的眼神越来越亮:「你是说,爸爸是被奥丁制成了英灵!?」 「没错,」顾北点了点头,「师兄你还记得上一次奥丁是怎么的称呼你的吗?」 「……容器。」 楚子航明白了,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老爸,其实早就被奥 丁盯上了,所谓的容器,就是骁勇善战之人的肉体,而里面承载的应该作为力量的部分。 奥丁的力量。 至于为什么会丧失全部记忆……大概率是某种转化英灵的必要条件。 「其实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顾北道。 「什么问题?」 「虽然说我击败了作为英灵的伯父,但是我没有搞清楚奥丁为什么要派伯父来日本……最近的局势过于混乱,我想过可能是贝希摩斯或者是白王赫拉斯苏醒的原因,但没有证据。」 顾北分析道:「但是奥丁的目的没有达成,他一定会再来一次日本,或许是再派一位英灵,又或者是直接亲自过来。」 没错,楚天骄的到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奥丁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所以,日本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吗? 两人陷入沉思。 —— 「凯撒·加图索的回复。」 「念。」 「敬启,庆功宴什么的就不必了,我等一行三人受伤太重,行动不便,暂时需要卧床静养,如今龙王已除,我等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日即将回返学院,在此感谢诸位家主挂心,我等有缘再会。」 「不识时务!」风魔小太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我看,就应该直接和西方那群白皮翻脸,然后在全面通缉他们,让他们在日本寸步难行,到时候自然就会求上门来,把高天原里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风魔君!」樱井七海提醒道,「少主嘱咐,这三人非等闲之辈,能在深海之中屠杀龙王,我等不好与之交恶。」 「哼!」风魔小太郎甩了个臭脸,「我看他们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屠杀龙王?要是真的屠杀龙王那就好好的把高天原的情况说出来,也好早日完成对龙王尸骸的打捞,像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冒领功劳的小屁孩!」 龙马弦一郎帮腔道:「确实,两个一年级,一个留级生,屠杀龙王……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些……要不我们派些人去试试他们的实力?」 「好办法!」风魔小太郎鼓掌,「派一些炮灰过去,如果他们真的很强,那我们就按照少主的方法进行怀柔,旁敲侧击,如果他们……那就直接抓起来,严刑逼供!」 「正面交锋啊……可是在新宿闹出流血事件不太好吧,跟警视厅那边交待不过去。」宫本志雄正在忙红井的开凿,本人并不在现场,只是在电话里叹气,「行为太嚣张的话,也许会在民众中掀起反黑的舆论。这么多年我们可都在竭力洗白自己的。」 「是啊,前段时间首相被袭击身亡,我资助的正直家刚好有望竞选下届首相呢。」樱井七海也流露出踌躇的意思。 「只是试探一下而已。」龙马弦一郎说。 四辆黑色的劳斯来斯停在一栋大楼下,楼上也是四位蛇歧八家的家主。 蛇岐八家「外五家」中,除了只听从家主命令,除去事务一概不管的犬山家主外,剩余全部到场。 四家的部下从不同的方向将整栋大楼包围起来,防止有其他人闯入其中。 不同于普通的社团,蛇岐八家以流传了数百年的「家规」统御部下,家规严格甚至严酷,违背家规的人,即使是家主都要断指谢罪,甚至切腹! 他们以管理军队般的铁腕管理黑囘帮,从而对部下拥有绝对的权威。 可是现在,四家的家主却是在商议着如何违抗蛇歧八家少主的命令。 「诸君!我想我们都明白一件事!我们已经无法等待!危险日益逼近!我们需要高天原中祖先留下的遗产!」风魔小太郎低声呵斥,「我们不能再这么放任自流,我们需要 联合起来!」 「这也是先祖们的愿望不是吗?」 其他三位家主都沉默了。 大义,是日本社团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尤其是在面对家族大义上,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宫本志雄说道,「需要留手吗?还是杀死几个来示威?」 「他们中不能有人死。」风魔小太郎说,「我们虽然违抗了少主的吩咐,但至少我们一心为蛇歧八家做事,少主让我们交好他们,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做到了,如果再杀掉他们……」 后果不言而喻。 几位家主齐齐点头。 不过,风魔小太郎的声音突然狠厉起来:「但如果他们真的不服从,就砍断他们的手脚,我们只需留下他们的命和大脑!」 说到这里,几人心中一凛。 樱井七海突然开口:「可是我听说这几个专员都和那个人的关系不错,现在那人好不容易才离开日本,如果我们这么做,他回回来的吧。」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几人很清楚樱井七海说的是谁,那人一口气干趴下了蛇歧八家的四位家主,除了女性的上杉家主和樱井家主,还有关系不错的源家主和老迈的大家长逃过一劫外,其余人都被那人碾压了一通。 现在再提起来,几人还有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风魔小太郎从和服怀里摸出烟袋,慢慢地往烟锅里填烟草。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错,那就更应该好好招待一下这几位专员了……」 344.消耗品 2008年12月31日夜。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跨年的时间。 不过像是蛇歧八家又或者猛鬼众这种全年无休的组织,对于新年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强烈。 每年都一样,所有人都是趟着血走过一年又一年,时间长了,人们对于过年这种事情也就没那么期待了。 但蛇歧八家和猛鬼众毕竟是特殊组织,像他们这样的都是少数。 大多数的日本人在圣诞节的时候就在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而当时的顾北还在忙着帮蛇歧八家查卧底。 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么一想的话其实大家都很惨。 据说凯撒原本打算带着诺诺去新春旅行,然后在出发的前一天被指派到日本这边来进行勘测任务,然后在历经生死之后终于把勘探任务做成了屠龙任务,并顺手在自己的简历上添加了一条的丰功伟绩。 芬格尔这家伙就更不用说了,这家伙都孤寡好多年了,年年的圣诞节和新年都是在卡塞尔的地下机房过的,有家都不回。 听说这次执行任务都是昂热从机房把这货强行拉出来的。 相比起来,几人中过的最舒服的应该就是楚子航,毕竟这货可以和自己的女朋友腻歪。 然后他就在跨年的前一天收到了顾北的新年礼物——自己的亲生老爹。 确实够惨。 其实顾北完全可以在楚天骄的脑门上写个“惨”字,然后再送给楚子航,到时候就是楚子航给自己老爹开门——惨到家了。 但是他们自己惨归惨,顾北总不能让自己的客人也惨。 于是,抱着何以解忧,唯有愉悦的想法,顾北在芬格尔苏醒的当天夜里,就将他们安排到了高天原的站台队伍里。 “所以……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 芬格尔穿着皮带装坐在大厅里,他的身边还坐着紫色西装的凯撒和透明和服的楚子航。 高天原的霓虹灯招牌一如既往地亮着,因为是跨年夜的缘故,店里根本没有客人,舞台和舞池的灯光都熄灭了,吧台上方投下一盏孤灯,照亮了几人的身影。 不止是三人,还有坐在对面,身材和芬格尔有的一拼的座头鲸,以及躲在一边偷笑的夏弥。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做好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的准备,这也是花道啊。”座头鲸煞有其事,但其实他只是满嘴跑火车而已。 顾北叮嘱他今天晚上有事会发生,让他早点歇业,让客人回去,但是这几位“客人”必须要留在大厅里,等待事情结束。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的,也没有说清楚所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谁让顾北掏钱了呢。 所以他亲自在大厅里看管这几位“客人”。 如果不是因为顾北的话,他早就去歇着了。 毕竟当牛郎也挺累的,同样是出卖色相,这玩意可比坐在摄像头跟前要饭可困难多了,不仅要精通五花八门的才艺,还要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而至于芬格尔三人为什么待在这里……其实也是顾北叮嘱的。 “今晚的事情和你们有关,你们留下解决干净,不然我就解决了你们。”——这个顾北的原话。 所以三人就一头雾水的等着了。 只是直到现在,所谓的“事情”根本没有要发生的征兆,几人等的无聊,索性聊起天。 “有时候还是觉得苍凉,绅士和淑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些樱花树下的许愿、小桥上的相会只是里的情节了,男人和女人的相遇和别离都太匆匆。” “移动设备,他们用移动设备恋爱,可电话和聊天工具里的情话总是没有温度的啊。” “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跟移动设备恋爱,无论移动设备那边还有没有心爱的人。” “这么想着真是悲哀啊,悲哀的时候应该喝一杯。” “凄风苦雨的晚上能跟您对谈真是幸事。” “对我何尝不是如此呢?我敬鲸先生。” “我也敬弗林斯先生。” 座头鲸和芬格尔这两個熊一样的男人相见恨晚,一边用诗一样的语言讲述跟他们这种糙汉根本不搭的主题,一边流着泪碰杯,就好像那是心碎的声音。 凯撒和楚子航坐在一边,属实有点插不上嘴。 楚子航虽然闷,但也不是不善言辞,但那只局限于他了解的领悟。 如果有人和他聊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杀死一只死侍,那么他绝对可以长篇大论两三个小时,同时引经据典来证明自己的话。 可是如果和他谈男人女人和感情…… 他或许更明白怎么把男人变成女人。 花道这种东西更是跟他完全不沾边。 至于凯撒……这货看上去挺花,但实际上纯情得很。 虽然在游泳池里放满香槟,让池边坐满白色蕾丝纱裙的少女开party一直都是凯撒的理想,但凯撒其实是不愿在别的女人面前暴露身体的。 这货算得上是加图索家族最本分的男人了,他在学生会组建那样庞大的美女团更多是在心理上想当一个花花公子,行动上是个懦夫。 他就像一只骄傲的公狮子一样在自己的领地边吼得震天响,好似自己拥有一个集团军的母狮子,他必须提高警惕喝令其他公狮子不得靠近,但实际上他偌大的领地中只有一只母狮子,那只母狮子晃来晃去还不太理他。 一个字:惨。 让他来谈论花道的话,大概也只是那种假大空的论调——他甚至都不愿意给这些女孩分分类,翡翠和珍珠能是一样的东西吗? 到头来,能和座头鲸聊到一起去的,居然是芬格尔这个憨子。 不过也对,新闻社的社长在拿捏措辞方面确实有一手,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能轻而易举地和所有人搭上关系,更别说这货嘴里说的还有挺多实话的。 聊着聊着,楚子航突然起身,走向大门。 “楚君?”座头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凯撒眼神闪烁,也跟着楚子航走了出去。 “加图索君?” 座头鲸也想跟上,却被芬格尔抓住手臂,强行留在了座位上:“他们去做顾北留给他们的事情了,一会就好,稍等一下吧。” 高天原门前是新宿最有名的一条商业街,通常这里被称作“不夜之町”。 每天24小时人流不息,光鲜或者猥琐的人都出没在这个地界,夜店并排营业,霓虹灯下染黄头发的年轻人一边鞠躬一面发广告一眼眼望不到头的灯箱招牌,顺着这条街望到尽头是新新宿的摩天大厦群。 今夜例外,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人。 新年也要,大家都去附近的神社初詣,很少有什么人会来这种娱乐场所。 楚子航站在门口,无声地拔刀出鞘,随手挥出一道刀弧,震碎层层月光。 凯撒站在他身边,无声无气的灵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他张开了领域。 街头连鬼影都没有,空空荡荡,从天空到地面积水的倒影里都是这两个少男的花容月貌,安静得叫人头皮发麻。 凯撒从后腰抽出了沙漠之鹰,走到街道中心站定,双枪指向街道的双向,保险打开。 楚子航跟了过去,后背和凯撒相贴。 他的那柄“村雨”在深海决战中断掉了,现在他手中的这柄仿制的刀出自装备部。 没有像原版那样采用日本特产的手造钢,而是以钛锰合金为原料,采用炼金工艺一次成型,刀刃的硬度和刀身的韧性比原版还有提升。 这是装备部的风格。 在多数混血种眼中,古代工艺才是最精良的,古代的炼金大师们保留了最多的龙族技术,甚至昂热本人随身的折刀也由一柄古刀的碎片打造。 但装备部对此嗤之以鼻,那些疯子就是要用人类的科学和龙族的炼金术融合,臻至工艺的巅峰。 刀身红热,冷风吹在刀身上像是被切开一样呜呜作响。 “君焰”已经激发,借由炼金技术和刀共鸣,这柄刀现在切开金属如切割奶油。 “没想到居然让顾北猜中了,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上门。”凯撒盯着街道尽头冷笑,“看来牛郎店的生意也不好做啊!” 急风卷过空荡荡的街道,风中仿佛裹着野兽的吼叫! 下一瞬间,枪声撕裂了绵绵的雨声。 子弹在他们面前组成了一道杀人的幕墙。 一个狰狞的黑影跃起在街道尽头的坡上,仿佛等候在草丛中的黑色野兽弓着腰弹出,猛然发动扑击! 车灯的利光切碎了黑暗,那是一辆极速奔行中的黑色跑车,一台“mitsuoka”车厂改装的“orochi“跑车! “orochi“在日语中是“大蛇”的意思。 狂想的设计师以神话中“八歧大蛇“作为灵感的源头,在这猛兽一样的车下线的时候,要举行盛大的“入魂”仪式,让八歧大蛇的灵魂进入这台金属机械。 它无视了遍地的轵水,飚着极速而来,改装过的尾部喷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被风雨扭曲之后便如野兽的吼声。 昂贵的陶瓷制动器也没法让这台暴力机器瞬间停下。 大蛇带着尖锐的声音刹车,制动器在轮圈中磨出剌眼的火花,车身整个地横了过来。 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双手持以色列产的乌兹冲锋枪对他们瞄准,他的手背上是“绯樱”的纹身,瞳孔中闪着炽烈的金光。 樱井家的精英,或者说,顶级杀手。 他用弹幕把两人死死困在路面上。 另一方向,加长版的凯迪拉克横冲直撞地逼近,跟大蛇相比,这是个庞然大物。 大蛇是一辆双门跑车,除了司机只能容纳一名杀手,而凯迪拉克的三排座位上都坐着黑衣人,全副武装,武器从双手伯莱塔手枪直到苏制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锁定了凯撒和楚子航。 “这活儿还是交给你吧。”凯撒忽然说。 然后他疾闪,把楚子航一个人留在了街中心,被两辆车四道利剑般的灯光封住。 要是外人看到,怕不是感觉这两人有仇? 毕竟手里拿着枪的家伙不动手,反而把差不多半个班的枪手扔给一个拿冷兵器的家伙。 怎么想都有点趁机寻仇的意思。 但凯撒真没这种想法,他只是单纯的相信楚子航,就像他相信自己一样。 楚子航连头都没抬,手中的重制版“村雨”上升腾起滚烫的雾气。 前后两辆车就要把楚子航夹在中间碾碎了,楚子航甚至没有提升血统的时间! 楚子航终于抬起了头,黄金艟!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 他随手扔出两片薄膜般的隐形眼镜,转瞬间双瞳仿佛封闭的炉门打开,光辉狂暴地溢出。 金色的目光把巨大的幻觉灌入两车司机的脑海,一瞬间他们觉得是一条古龙在他们面前挣开了眼睛。 绝对威压,居高临下,像是在天之绝顶俯瞰蝼蚁。 两车同时失控,旋转着对撞。 大蛇如锋利的剑,刺在浑厚如盾的凯迪拉克身上,把凯迪拉克的车门切裂,而剑也在同一刻崩溃。 大蛇加装了防撞钢梁的车头从中间撕裂,引擎盖弹开,露出里面闪着电火花的引擎。 气囊全部爆出,直接把两辆车里的人震晕过去,这种高速下的直接碰撞,气囊爆出可以把人的肋骨都撞断。 楚子航重新低头看着脚下的积水,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动。 如果他乐意,他杀人其实只需用目光。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自始至终,这两辆车中的人甚至没有一个要“讲道理”意思,而是直接以弹雨打了招呼。 当然,凯撒与楚子航其实也没有讲道理的想法。 “只是先遣队。”楚子航淡淡地说。 “这两辆车放在这里不错,你能让它们别滑走么?”凯撒问。 高天原门前是大坡度的路面,因为刚下过暴雨,地面上积水很多,路面湿滑,抵在一起的大蛇和凯迪拉克慢慢滑动。 楚子航点点头,挥刀。 火焰般的刀光熄灭后,大蛇和凯迪拉克的车身轰然倾斜。 楚子航从两车上各切下了半个车轮。 “高处是压制射击的好地方,下一波交我。”恺撒跃上车顶。 沙漠之鹰仍指着街道两侧,巷子里的野猫惊恐地逃窜,雨幕中传来狂躁的重金属音乐。 枪炮与玫瑰乐队的名作《novemberrain》,伴随着长街尽头并排开来的四辆重型卡车,卡车底盘和进气口中都闪烁着刺眼的彩色灯光,低音炮震得地面上的积水都在弹跳。 卡车居然是倒着开过来的,货仓的门缓缓抬起,里面仿佛有几百只野兽在铁笼中吼叫。 “暴走族?”楚子航问。 “这样岀场的,还能有谁?”凯撒笑。 “赤备吗?”楚子航又问。 “怎么可能,那群家伙已经被顾北送到地狱去了,”凯撒冷笑,“日本的暴走族多的是,估计是这一批也是被人拿来当消耗品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45.犬山 蛇歧八家八大家族,分为内三家和外五家。 内三家:源家,橘家,上杉家。 外五家:犬山,风魔,樱井,龙马,宫本。 话虽如此,但如果实际上来说,其实蛇歧八家只有内三家和外四家。 犬山家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因为他们是依附于皇家的家族。 正常来说,蛇歧八家应该都是相互独立的存在,虽然有内三家外五家的区分,但更类似于一种平等的状态。 就像是同一个班级里的学生,大家有学习好的,也有学习差的,但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听班主任的。 这个班主任,就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 但大家长并不一定就是皇。 在没有皇血存在的年代,大家长的位置当然是选举出来的,众望所归的人物。 而皇的存在,也是凌驾在大家长之上。 类似于比班主任更强的教导主任。 犬山家的地位,就相当于是教导主任的狗腿子。 在没有皇的年代,犬山家的存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是一旦有皇的诞生,犬山家就会自降身价,成为专门服侍皇的家族。 所以犬山家在蛇歧八家还有一个外号——臣家。 犬山家不服务于内三家也不服务于大家长,而是只服务于皇,无论这位皇是姓橘还是源还是上杉。 这是犬山家的传统。 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也一直遵循着这个传统,为皇服务。 无论是这一代的皇,还是上一代的皇。 「明天就是新年了。」 文京区,东大,犬山贺坐在劳斯来斯的后座上,看着街上冷冷清清的样子。 其实这些学校早就该放假了,不过大学相对来说更加自由,愿意回家的回家,愿意留校的留校,所以大学里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的。 现在之所以看不到什么人,大概是因为他们全都去参拜管原道真了吧。 不过也对,当学生的都想要个好成绩,新年的初诣去参拜学问之神是明智的选择。 「其他四家派人去试探,真的没事吗?」司机问道。 这司机跟了犬山贺很多年了,也算是半个心腹,自然不会计较什么知道的太多被灭口这种事情,所以问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虑。 另外四家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秘,却殊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还是太小瞧犬山家了,作为专门司职情报的家族,其余家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犬山贺的眼睛。 犬山家,家族中的人全都人如其名,像是狗一样嗅觉灵敏,就算是对比芬格尔这种顶级狗仔也难分上下。 犬山贺听着司机的发问,没有回答。 没事吗? 当然不可能没事! 认真接待那几位「客人」是源稚生的吩咐,作为这一代的皇,他的命令犬山贺自然是百分百的执行,所以他才没有搅和到那帮人中间去,但这并不妨碍他去了解那几个人的情报。 凯撒·加图索,楚子航,芬格尔·冯·弗林斯。 看上去除了加图索有点背景以外,另外两个都是好欺负的家伙,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楚子航背后站着顾北,这是可以确定的事。 另外,那个看上去很不着调的芬格尔,一个能在卡塞尔留级八年的家伙,不可能和昂热没有关系。 这伙人表面上看只是伙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但实际上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谁也拿不准。 而且,还有屠杀龙王这 件事。 虽然几位家主都觉得天方夜谭,认为在没有打捞到龙王尸体之前根本不能相信,但如果仔细想想就知道,其实没有其他的解释。 一伙误闯尼伯龙根的混血种,在受了不轻的伤势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甚至舍弃了深潜器,用肉身从深海9000米上浮到海面。 这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这些动动脑子就能想清楚的东西,要是说其他几位家主注意不到,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犬山贺理解他们,因为这其中牵扯的利益过于庞大,很难让人不心动。 如果不是有「皇」的命令,说不定他也要插一手,而不是置身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思考。 「在这里等我。」 没有多说什么,犬山贺下车,看向东大。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虽然他确实知道上一任的皇就在这里,并且还为他缴纳了不少的土地税,但是他真的没打算再与对方相见。 毕竟这位老皇已经舍弃了皇的身份,作为皇的侍者,犬山家已经没有理由再为他服务了。 但是今天,犬山贺还是来了。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现任的皇还是一个新生的年轻人,有些事情是处理不好的。 所以,他来了。 从东大正门进入,绕开监控,来到后门。 除了犬山贺以外,蛇歧八家没有人知道这位老皇的存在,老皇也不想和蛇歧八家扯上关系。 所以,犬山贺这次来只带了一个司机。 而且他还把司机留在了正门。 东大后街,一辆拉面屋台正静静停在那里。 撩开门帘走进去,白发的老人正在揉面:「欢迎光临,吃点什么?」 犬山贺没有说话。 老人终于抬头看了过来,叹了口气:「唉,好久不见,阿贺,多谢你这些年代我支付土地费。」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深深疲惫:「不过我已经厌倦了,蛇歧八家不适合我。」 「这次不一样,」犬山贺摇摇头,「我们找到了高天原,神留下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那里,但是现在的蛇歧八家已经不再团结了,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站出来领导我们,陛……」 犬山贺没能说出口,被上杉越抬手止住了:「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不是你们的陛下了,现在我只是个摆摊卖拉面的。」 他抽掉肩膀上的毛巾,随便坐到椅子上,那破布+围裙的组合并没有将它的气势拉低,反而因为王的气度显得不凡。 「我们聊聊吧,阿贺,」他笑道,「不是作为皇与臣子,也不是作为蛇歧八家的家主,只是作为好久不见的朋友……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 他示意犬山贺坐下。 「……是,陛下。」犬山贺坐到了上杉越的一侧。 「哈哈,看来你这个称呼是改不过来了!」上杉越大笑着拍打着犬山贺的肩膀,也没有再计较这个称呼,「听说,家族找到了新的皇?」 「嗯,」犬山贺点了点头,「是在一个小镇子里找到的,源清雅的丈夫就是那个镇子出身,所以家族认为他可能是源氏的后人。」 「清雅啊……」上杉越点点头,他记得这个源家的女子,不过在印象中,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且本身也没有觉醒皇血,身份地位和上杉越是天上地下,所以虽然两人同为内三家,但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际。 皇血也会隔代遗传吗? 上杉越不懂这些,他从小在教会学校长大,很少学习相关的知识 。 不过既然家族已经确认是皇血,那就应该没错了。 唉,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孩子呢? 上杉越突然想到自己,明明自己身负皇血,并且也足够努力,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个一儿半女,反而是源家那个不起眼的源清雅生出来了皇血。 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好,自己本来就打算让皇血这种东西在自己这一脉断绝,如果自己的儿子以后和自己是相同的遭遇,上杉越表示自己可受不了。 「这一代其实有两个皇,还有一个血统更高的小姑娘,叫上杉绘梨衣……」 「你说什么!?」上杉越激动起来,「她姓上杉?」 他突然想起圣诞节那天来这里这次吃拉面的两人,一个看上去就是蛇歧八家成员的男人,还有一个和自己老妈有八成相似的女孩。 那难不成是自己的女儿吗? 但是自己根本没有后代……也不对,难不成是曾经的某个女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上了吗? 是小千代?小桃香?小花梨?小沙耶? 「上杉绘梨衣……」犬山贺解释道,「其实是大家长橘政宗的女儿,上杉家已经没有成员了,所以大家长给自己的女儿冠以上杉的姓氏,填补蛇歧八家的空缺。」 「橘政宗?」上杉越回想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他是谁?」 「曾经橘家遗落在外的成员,好像还是个日俄混血,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听着犬山贺的解释,上杉越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阿贺,你详细跟我说说,这个橘政宗还有上杉绘梨衣的事情。」 犬山贺面露难色:「陛下,这都是家族的机密,我跟您说起这些已经算是违反族规了。」 确实。 上杉越冷静下来。 他刚才也是有些激动,难以控制自己,毕竟事关自己的后代,那个和自己的母亲有八成相似的女孩……上杉绘梨衣…… 不行,自己得查清楚。 「阿贺,你得帮我个忙。」上杉越的手摁在犬山贺的肩膀上,非常郑重。 犬山贺:「当然没问题,别说一个忙,一百个忙都没问题,只要陛下您愿意回到家族……」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诶,别啊,陛下,你听我说啊陛下……」 —— 同为外五家的家主,犬山贺在为蛇歧八家的未来而忙碌的时候,另外四个家主也没闲着。 他们正在看一出好戏。 卡车货仓中无数道光柱同时亮起,勐兽咆孝着出闸。 杜卡迪monster、本田cb400、雅马哈xjr400、铃木impulse400、暴徒400…… 这些改装过的重型则用摩托前轮把对方抵在墙上碾压,因为未满十八岁他们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有被顾北灭了一队赤备,但是东京的街头从来都不缺少暴走族。 更不缺少有钱的暴走族。 最不缺少的就是有钱又肆意妄为的暴走族。 这些人里最有钱人家的少年自称「队正」,买来重型货车公用。 货车开到闹市区街头忽然停下,车厢打开,少年们骑着摩托轰着油门跃下,马贼般呼哨,几分钟内劫完一条街上的商铺,驶入街对面等候的另外一辆货车,关门离开。 同样的大货车在东京市区数不胜数,他们迅速地融入了这座繁华的都市,就像小鱼沉入大海。 龙马家的主人非常激赏这支年轻的队伍。 「年轻人的热血如油一样易燃,在这个风气柔靡的时代需要这样暴躁的声音。」 男孩们看见车顶上的凯撒了,他们同声吼叫,从车后座拔出了雪亮的日本刀,他们在头顶挥舞长刀,把油门踩到底,发起了冲锋,他们中有人嘶声高喊着什么。 「你听得懂么?」芬格尔把座头鲸安顿好,然后从大厅里走出来,站到楚子航身边。 他的日语水平一般,说的最流利的词语是一库和雅蠛蝶。 其实楚子航的日语也是一个半吊子。 「他们在喊……要用车轮把……把我们的头剃光。」楚子航说。 芬格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其实说心里话,我倒是不觉得怎样……但是老大那头金发那么飘逸的,被车轮剃光会想来不好受。」 「被车轮剃光头发的话,大概头皮也会被剃掉吧?真是重口味的游戏。」凯撒的金发湿透了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但是很遗憾,本店恕不接待男宾!」 沙漠之鹰轰鸣,声若暴雷。 经过装备部的改造,这两柄枪的弹匣容量被提升到30发,射速也间步提升。 凯撒直接挥出了弹雨,目光被挡住对他而言完全不是问题,这些暴走族进入了镰鼬的范围,进入了完全属于他的战场。 车潮和弹雨正面冲击,火星四射,子弹洞穿了摩托的油箱,打断了车轴,撕裂了轮胎。 摩托车一辆接一辆倒在雨中,起火爆炸,少年们从摩托上翻滚落地,忍痛奔逃。 近百辆摩托车组成的车潮被凯撒以居高临下的压制射击打断。 从来没人以如此凶暴的手段对付这些桀骜的少年,他们高奏着重金属乐而来,车后座上载着利刃,仗势着旺盛的荷尔蒙,觉得自己前方的一切都会被车轮碾平。 但对面迎接他们的是如同克伯虎重机枪般的东西,随着沙漠之鹰冷漠地吞吐枪火,他们只能依照对手的节奏「落马」。 凯撒更换弹匣,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摩托潮又接近了几十米,但是随着沙漠之鹰再次轰响,冲在前面的摩托又一次被打断车轴。 凯撒的嘴角流露出无情的嘲弄,镰鼬们带回了暴走族少年们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震慑车潮的与其说是弹雨,不如说是恐惧。 武士道的勇气遭遇了工业机械般冷漠而强大的暴力,就像勐虎被打断了嵴梁。 凯撒在用弹雨给这群暴躁的男孩重述一个真理,这条真理是战国时代的大名们花了无数武士的生命作为学费才学会的…… 时代不同了,与其继续信任武士道的勇气和日本刀的锋利,不如买把枪。 「碾平!碾平!碾平!」队正红了眼,嘶哑地吼叫。 他完全没有想到真会有子弹来迎接他们。 明明上面的人告诉他们这三个外国人已经是「落荒而逃」的状态,虽然持有武器,枪战中击中了帮会中的几个人,但之后中枪的人都苏醒过来,并没有受伤。 对方在日本街头只敢使用***,他们如此确信。 可现在迎接他们的是用金属演奏的音乐,金属敲击金属,金属打击金属。 凯撒装了实弹,他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和这帮桀骜不驯的小屁孩玩扮家家酒。 男孩也许应该自豪,毕竟和他们交手是拿出了全力的凯撒,整个卡塞尔的学生里有这种待遇的也就只有楚子航…… 346.备战 楚子航靠在街边旁观着这场演出般的战斗, 他的怀里抱着装备部改造过的「村雨」,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得修长。 他没有要去帮忙凯撒的意思,冷漠地扫视着这些暴怒的男孩。 半条街上满是摩托车的残骸,这些暴走族平时有着过人的勇气,他们是真正做过恶事的人,他们的绰号被列入了警视厅的危险分子名单。 但他们现在败得一败涂地。 凯撒在没有摩托车可以击打的时候,用子弹贯穿了他们的小腿,这种伤口会随他们一辈子,作为加图索家族送给他们的礼物。 黑色的杜卡迪dessedirr勐地跃起,这是队正的车,赛道上的皇帝。 他隐藏在「先锋」的背后,就是要在最后出场。 杜卡迪杰出的性能令他跃过了凯撒的头顶,高速旋转的车轮对着恺撒的头顶噼下,队正手中的利刃同时刺向凯撒的心脏。 他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荷尔蒙在他的血管里涌动如浪潮,他要杀了这个外国人,管他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挡他的路,挡道的就得付出代价! 杜卡迪从天而降,如勐虎扑杀,咬噬猎物的头部。 凯撒就算一枪轰掉队正的头,沉重的摩托车也会砸在他的头上,把他的脖子折断。 凯撒懒洋洋地看了队正一眼,在车顶上踩了一脚。 狮心会血统精练技术——一度暴血,血统纯化! 会玩这一招的不止是楚子航,凯撒作为已经统治了学院一年的皇帝,有很多渠道能够入手这项「机密」的技术,而且用出来也不会比楚子航逊色多少。 凯撒这一脚直接踩进凯迪拉克的车顶里,钢铁没过脚踝,他获得了一个完美的支撑点,然后抬脚高踢,踹在杜卡迪的油箱上。 队正忽然发现自己胯下的社卡迪不见了,仅剩他孤零零一个人处在「浮空」的状态! 时速80公里的摩托被凯撒一脚硬生生踹飞出去,砸在路面上。 凯撒左手把枪收回腰间,一手抓住队正的长刀,捏碎,扔掉,掐着队正的脖子把他拎在手中,如拎一只猫。 同时他的右手枪连续轰响,俯射那辆价格超过十万美元的限量版杜卡迪dessedirr,把它的四缸发动机、车轴、镀银的尾排和把手、真皮骑座、还有珍贵的标志、暴走族的战旗……全部打烂。 队正尖叫,扭头去看杜卡迪。 那是他心爱的机车,他可为这辆车去杀人,此刻却看着凯撒如同揉烂一个纸杯那样毁了它。 射击杜卡迪的时候凯撒完全没有看它,而是欣赏着队正的神情。 此刻凯撒举起枪把硝烟吹在队正的脸上:「你的爱驹什么的……哦,对不起,杀了。」 此时楚子航穿越街道,一辆燃烧着的摩托贴着地面滑到他面前。 他随手挥刀,摩托从中间分成两截又滑行了一段后,恰好撞在杜卡迪的残骸上,轰然一声化为火球。 队正满脸都是眼泪,用结结巴巴的日语咒骂。 「对不起,我听不懂,我们几个人里我的日语大概是最差的。」凯撒冷冷盯着队正的眼睛,「说英语。」 队正还是用日语咒骂。 凯撒本来准备吓唬他一下,但这个矮小凶狠的日本人看起来对那辆摩托车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他有些错愕,血统纯化带来的那股杀机退却,目光恢复了平时的慵懒,歪着头打量着吐沬横飞的队正:「汉语也行。」 「意大利语或者法语?」 「好吧,虽然我还会一点希伯来文和拉丁文,不过我猜你是 不太会的。」凯撒叹气,「你不怕我么?」 「你不怕我么」这句话他用的是日文,这是他会的几十句日文之一,也不知道他专门学这一句用来做什么。 怒骂中的队正一愣,一脚踹飞了时速80公里的杜卡迪? 队正忽然回过味来了,这个暴走族中最恶之男打了个寒战。 队正这才意识到爱驹玩完是一回事,自己玩完是另外一回事,自己的命此时正捏在对方手中,而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他都不敢确定。 凯撒用枪管把队正皮夹克撩开,队正在皮夹克里什么都没穿,胸口上纹着被大蛇缠绕的女人,栩栩如生。 「真精致,可惜皮肤粗糙了点,纹在你身上真浪费。」凯撒啧啧称赞的。 「认识这纹身?这在龙马家也是分部长以上才能纹的,你该知道得罪龙马家的下场!」队正觉得有希望,鼓起勇气咆孝,「得罪龙马家的人都要死,分部长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会把你们砌在水泥桩里沉进东京湾!」 「我只是说你的皮肤粗糙,你也不用这么恼羞成怒。」凯撒对这个瘦小的日本人忽然愤然有点纳闷。 队正仍在叫嚣,凯撒终于失去耐心,把沙漠之鹰伸到队正的耳边连续发射。 轰鸣的枪声过后,队正的耳朵里渗出了丝丝鲜血,大口径手枪在射击时都该戴耳机,以免听力受损,这样近距离连续发射,必然造成听力难以恢复的损伤。 队正愣住了。 凯撒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并不愤怒,也不回避。 这种凝视的姿态就像一只凶恶的虎在玩弄一只兔子,只想看兔子怎么挣扎着死去,最好兔子能够表现得精彩一些。 队正心中的恐惧忽然爆炸了,他意识到面前这个金发的家伙是个意大利人,意大利人在二战是小胡子的帮凶,而小胡子的党卫军会用犹太人的纹身制作皮具! 至于怎么制作……这还用问? 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刚才那么细致地打量他的纹身是考虑怎么把它剥下来? 一定是这样!确定无疑! 要不然这家伙看着自己胸前的纹身怎么有种要把艺术品据为己有的贪婪眼神? 「不要剥我的纹身!不要!我跟你说实话……那是……那是……「队正结结巴巴地喊。 凯撒微微点头,队正终于害怕他了,他觉得这还比较满意:「看样子是知道害怕了,刚才的勇气呢?剃我光头的勇气呢?从我身上碾过去的勇气呢?大概点燃你们斗志的不是勇气而是燃油吧?可在油价上涨的时代,你们的勇气看起来并没有增加。」 凯撒用滚烫的枪管拍打队正的脸颊:「还有我建议你提升一下摩托的品位,杜卡迪只是玩具,大排量也毫无意义,你骑在上面染着黄头发撅起屁股,后座上带着露大腿的不良少女,这就是你们心中的男人?拜托,那更像***的猫。记住,真正的男人只骑哈雷·戴维森。我可以给你他们销售总监的联系方式,报我的名字打九折……我把他的电话写在你胸口。」 队正看着凯撒抽出钢笔,把锋利的笔尖指到他胸前,恐惧得号啕大哭。 「我猜他们基本上是鸡同鸭讲,你觉得呢?」芬格尔都囔。 「别浪费时间了,他听不懂中文。」楚子航澹澹地说,「而且我得提醒你他吓得尿裤子了。」 凯撒往队正的紧身皮裤滴着黄水的裤脚看了一眼,随手把这个屁滚尿流的家伙扔在了积水中:「我说怎么有股臭味,还以为是他染发剂的味道。」 他伸手从地面的积水中涮了一下。 队正的前胸漫泡在积水中,很快就蒙上了一道道靛青色或者朱砂色的水痕。 纹 身溶解了,那个美如艺术品的纹身居然是绘制上去的。 队正号啕着狂奔而走,仿佛背后的这些人是魔鬼。 他刚才其实想告诉恺撒他的纹身是画上去的不值钱,请他务必留情不要把他剥皮抽筋…… 「你的雷达还开着么?」楚子航问,「还有多少正在赶来的路上?」 「从镰鼬们带回的信息来看,人数大概有一支机械化师那么多。」凯撒按着耳背用心倾听,「我能听见引擎的轰鸣声、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狂躁的心跳声、机械上膛声……你要是能一起听就好了,这是一场超级劲爆的重金属音乐会,嚣张极了,就像是铜墙铁壁在靠近一样。」 头顶传来巨蜂的轰响,黑色的直升飞机悬停在他们的头顶,用雪亮的光圈锁定他们每个人。 它在沙漠之鹰的射程范围之外,凯撒试着对它瞄准,但还是摇头放弃了。 「日本帮派确实有够嚣张,连直升飞机都调配了。」芬格尔赞叹地说。 「撤退计划看来可以省了,你的子弹还够用么?」楚子航问。 「不太够,得好好备战一下。」凯撒从车顶跃下,把车里枪手的配枪一一摘下。 他把手枪插入腰带,卡拉什尼科夫背在背后,将沙漠之鹰收回枪套,双持乌兹冲锋枪。 此刻他全身上下至少有十支完全不同类型的枪,但是这距离枪械专家的「全副武装」还差得不少。 【鉴于大环境如此, 卡塞尔学院的传说是凯撒可以独自使用一个班的全部制式武器,他一个人在阵地上,便如一个班的海军陆战队在开火。 「同时操纵那么多枪械,能确保不伤及无辜者么?」楚子航问。 「有点勉强,不过来的有无辜者么?」凯撒耸耸肩,「我已经受够了,你呢?」 「我无所谓。」 楚子航耸着肩膀把村雨收回刀鞘中,然后在四周游荡,在摩托车的残骸边拾起一柄又一柄的日本刀。 这些都是暴走族少年们抱头透窜时丢下的。 他将其中六柄插入腰间,其余的一柄一柄刺入地面,最后两柄逆握,刀刃向着自己刀背向外。 几十柄长刀立在暴风雨中,仿佛钢铁荆棘,楚子航站在荆棘丛正中央,冷冷地看着街道尽头推进的光潮。 狂风暴雨,灯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林立的刀丛被映得雪亮,楚子航的眉都被映成银色。 今夜太多的杀气汇聚在这条街上,风在高楼大厦间低吼,仿佛妖魔鬼怪。 —— 「老板,一碗豆浆拉面,还有芝麻海苔和酱蒜头。」少年掀开帘子走进来,冲着坐在客人位置上的拉面师傅喊了一声。 原本并排坐的犬山贺和上杉越同时愣住。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到来。 「哎呀哎呀!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上杉越收敛了眼神,笑呵呵地从位置上起身,「一碗豆浆拉面,马上就来。」 少年毫不避讳,坐到了上杉越空出来的位置上。 他的左手边,是正襟危坐的犬山贺。 「你应该回国了才对。」犬山贺眼神凌厉,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没有人会怀疑,少年如果说错一个字,鬼丸国纲的刀锋就会钻进他的脖子。 「那是事实,」顾北看着在橱柜前忙忙碌碌的上杉越,「「我」确实已经回国了,那是既定的事实,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仍然在这里。」 「因为这里还有我没有做完的事情啊,犬山家主。」 顾北笑吟吟地看着犬山贺,不知为何,看到顾北的笑容,犬山贺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你应该躲着我走才对吧?」犬山贺眯着眼睛,「我可是家族的情报负责人,你就不怕我把你还没有离开日本的事情带回家族?」 「你不会这么做的,」顾北摸索着下巴,「源稚生那小子对你的信任度很高啊,「如果说现在的蛇歧八家还有什么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那一定就是犬山家的家主了」——他是这么说的,而且……」 「小伙子,你的豆浆拉面,还有芝麻海苔和酱蒜头,慢用。」上杉越大笑着给顾北端上来一大碗面,然后走到水池那边刷起碗来。 顾北看着面,咂了咂嘴:「而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如果说现在的蛇歧八家还有谁掌握着上一任影皇上杉越的情报的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从那个时代走到这个时代,一直服务在两代影皇身边的犬山贺……」 顾北话还没说完,空气突然凝滞起来,上杉越刷碗的动作停下来,只有哗啦啦的水声,犬山贺的左手拇指弹开了鬼丸国纲的刀镡,月光在那半截出鞘的刀刃上被截成两段。 「所以,你的目标是上一代的「皇」吗?」 「对哦,」顾北很坦荡的承认了,「「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犬山家主既不能违反这一代皇的命令,跟着其他四家一同去试探行动小组,又不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到什么都不做,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于上一代的皇……如果上一代的皇还没有死的话」——老实说,源稚生对你的评价还蛮贴切的,不过也对,听说犬山家的历代家主都是这种性格……这也太好拿捏了吧!」 顾北低头嗦了一口面:「我本来还感觉这个计划过于草率,没想到原来我在第一层,源稚生在第五层……」 「嗯,这面真不错,难怪绘梨衣临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来这里试一试,还说这里的拉面师傅看上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怎么能不亲切呢,毕竟你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我说的对吗?先代影皇——」 「——上杉越。」 347.始料未及的消息 顾北理所应当地叫出了拉面师傅的名字,但是犬山贺却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相反的,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毕竟顾北左一个「源稚生」,右一个「你们少主」,犬山贺又不是傻子,要是听不出来这事和源稚生有关,他这么多年的犬山家主岂不是白当了。 没错,顾北能够找到上杉越,还是多亏了源稚生出的主意。 现在日本这一亩三分地的水太浑了,大家都是这片池子里的鱼,谁也看不清其他人的立场。 那索性就找一个完全不在池子里的,并且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上杉越,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他没必要做什么,顾北需要的只是这个人存在,并且能够成为助力。 无论是蛇歧八家还是顾北的助力都无所谓,只要能帮上忙就行。 至于原因,则是突然出现在日本的奥丁。 有一说一,顾北对上奥丁胜算真的不大,尤其是在和奥丁的英灵楚天骄做过一场之后,顾北更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连英灵都能够和全力的顾北缠斗一段时间,更何况奥丁本人呢? 而且,奥丁的目的不明。 所以不得不防。 但是正面有奥丁,背面可是还有一个筹划着复活白王的赫尔左格。 顾北可不想在和奥丁硬碰硬的时候,被白王偷了腰子。 所以他需要有人来对付白王,或者说拖住白王也可以。 源氏兄弟、凯撒小队、耶梦加得,都是用来对付白王的备选方案。 但这还是不保险。 根据夏弥的描述,白王能和黑王五五开。 顾北不确定路鸣泽是否是黑王,但假定路鸣泽是黑王,那么能和小魔鬼五五开的白王,只靠这些人确实不行。 所以他想到了上杉越。 根据记载,这个老东西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比昂热还强,而且因为皇血的原因,可以没有任何副作用地无限制纯化血统。 换言之,这是一个人形龙王。 有这位在的话,再搭配之前那些成员,对白王展开正义的群殴,不说拿下白王,至少也能拖到顾北这边结束战斗。 这就足够了。 而且以上杉越的立场来看,这个忙他一定要帮。 无论是站在蛇歧八家的立场上,还是站在一位父亲的立场上,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王复活,日本沉没。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他。 所以源稚生和顾北就设计了一个圈套,让犬山贺去踩。 犬山贺值得信任——这是源稚生的原话。 所以顾北并不担心自己没有离开日本的事情暴露,因为犬山贺就算知道了,也会因为源稚生的命令而三缄其口。 实际上源稚生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仅是为了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时也为了帮蛇歧八家找一位强大的助力,用来防备顾北。 没错,防备顾北。 源稚生从来不怀疑顾北的强大,也不怀疑顾北对于绘梨衣的关心和袒护。 但绘梨衣是绘梨衣,蛇歧八家是蛇歧八家。 顾北的出发点是为了绘梨衣,而不是为了蛇歧八家。 换言之,只要绘梨衣没问题,蛇歧八家有没有都跟他没有关系,说不定如果蛇歧八家惹他不高兴了,他反手灭掉蛇歧八家,然后跟绘梨衣说是白王毁灭了家族。 到时候已经前往冥府的源稚生又能说什么? 有些事情,要未雨绸缪。 上杉越毕竟是蛇歧八家先代影皇,虽然叛逃出家族,但 归结底他的目的是断绝皇血,而不是让蛇歧八家覆灭。 他一定会跟蛇歧八家站在一起。 所以,尽管立场和出发点大不相同,但是顾北和源稚生两人依旧一拍即合,制订了找到上杉越的计划。 之后就是计划顺利进行,四大家族围攻高天原,犬山家主求援上杉越。 顾北全程尾随,跟到了东大后面的拉面摊。 东大后街的拉面摊……绘梨衣好像跟他提过一次,说这里的拉面好好吃,老板也很亲切,下次一定会带他一起过来。 没想到那个绘梨衣口中亲切的拉面师傅就是上杉越。 缘,妙不可言。 顾北完全无视另外两人的眼神,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拉面。 上杉越终于憋不住了:「你说的都是真的,绘梨衣真的是我的女儿?」 「啧。」顾北掏出黑天鹅港的资料,「这玩意你们就在这看,看完还我,不准带走。」 说完,他又接着嗦面。 上杉越和犬山贺则凑到一起翻看拿份资料。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雨来,风吹云动。 顾北解决好自己的宵夜,另外两人也看完了资料。 上杉越「彭」地一巴掌把面前的橱柜拍了个稀巴烂:「赫尔左格和邦达列夫现在在哪!」 顾北一脸澹定地端着面碗,喝了一口汤底:「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有很大可能就是蛇歧八家现任大当家——橘政宗。」 「胡说!」犬山贺反驳道,「大家长就位十几年,为了家族兢兢业业,怎么会是邦达列夫,更不会是赫尔左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言之凿凿,不过顾北懒得争论。 反正现在众人谈论的一切,犬山贺都没办法说出去,这是皇的命令,作为皇的臣子,源稚生的命令高于橘政宗。 「也就是没有证据而已,」顾北很澹定,把剩下的汤底喝完,「你们日本人都是死脑筋,要不是源稚生那家伙一定要找到证据,这段时间都够我杀橘政宗一百次的了。」 上杉越也颇为赞同顾北的说法:「阿贺,从现在开始你就听我指挥吧。」 犬山贺动容:「陛下,您……」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蛇歧八家,更不会重新担任影皇,」上杉越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有些事情小娃娃还是处理不好,我给他帮帮忙而已。」 他这么说:「首先,先把那个橘政宗的资料给我一份吧。」 「……是!」 「叮铃铃……」 犬山贺刚应声,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么西么西,这里是犬山贺。」 「家主,不好了!」电话对面的人来不及自我介绍,语气慌乱,「大家长死了!」 「什么!」 犬山贺从位置上站起来,顾北和上杉越也听到了电话对面的声音,纷纷拧起眉头。 「大家长死了,死在郊外别墅的书房里,家主你快回来吧,少主准备召集所有家主召开家族会议!」 「我知道了。」 犬山贺挂掉电话,来回看着房间中的两人,最后把眼神落在了上杉越的身上:「陛下……」 「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会找你的。」 「是。」 犬山贺匆匆离去,只留下顾北和上杉越对坐在屋台中。 「橘政宗死了。」 「嗯。」 「你觉得会是谁做得?」 「橘政宗。」 顾北不假思索的说出自己的答桉。 「如果橘政宗真的是邦达 列夫或者赫尔左格其中之一的话,那么现在,能杀死橘政宗的,只有橘政宗。」 上杉越的眼神阴晴不定,这位先代影皇不得不再次重新走进家族的漩涡,皇的愤怒,总要有人来承受。 —— 「我说……他们……堵车了么?」芬格尔疑惑地问,「我都吃完四份炸虾天妇罗了,可你说的什么铜墙铁壁还没有来。」 凯撒也有点茫然。 作为枪械专家,他全副武装蓄势待发,杀气都爆表了,可那道缓缓逼近的铜墙铁壁居然在距离高天原还有一个街区的地方彻底停住了。 四面八方都是雪亮的车灯,大约有数千名帮派分子聚集在周围,上千支枪数千把刀,纹丝不动。 「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夏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躲在一边看戏,顺便抢了一份芬格尔从后厨拿来的炸虾天妇罗。 「斩首。」楚子航缓缓地说。 「蛇岐八家的帮众和军队没区别,军队完全服从首脑的指挥,首脑命令它冲锋,即便前方是弹雨它也会冲锋。能令这样一支军队在攻击前的最后一瞬停顿,只能是首脑出了问题。切断首脑和部下之间的联系,或者干脆消灭首脑,」楚子航说,「就是所谓「斩首」!」 「哪位仁兄仗义助拳?」芬格尔喜上眉梢。 「能够在一瞬间将蛇岐八家斩首的,我也好奇。」凯撒扭头冲着高天原里面的大厅喊道,「一瓶威士忌,冰桶,还有五个杯子。」 「五个杯子?「楚子航问。 「无论是谁把蛇岐八家斩了首,我都很乐意跟他喝一杯。」凯撒靠在「大蛇」的残骸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略微放松下来。 虽然他确实有决战的打算,但并不抱「必胜「的把握。 蛇岐八家中最核心的成员都是混血种,其中甚至有些曾经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他们所受的培训和凯撒以及楚子航全无区别,是一支纯粹「a」级血统的军队。 跟以「疯狂」着称的卡塞尔学院前日本分部对上,凯撒这种狂徒也不觉得自己有压倒性的优势。 至于让夏弥出身,那更是开玩笑,人形的夏弥根本没啥战斗力,而龙王形态……估计会招惹来更多的蛇歧八家经营。 而且小队里的三个人类也会被扣上人类叛徒的帽子。 加图索家族的少爷是龙王的狗……这种事情凯撒想到都不敢想。 也许开辟一条逃走的路才是最好的选项,如果不能,他和楚子航就只有二度、三度地精炼血统,顺便和芬格尔用上假面骑士的腰带,直到把整个新宿毁掉。 不过他还不想这么给自己的人生画句号。 他可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威士忌和冰桶很快摆在了凯迪拉克的车顶上,凯撒抽着雪茄,斟满五杯酒,一边慢慢地啜饮,一边吐出幽幽的青烟。 坡道上驻车的几千名帮派分子裂开了一道缝隙,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缓步走向他们。他直视凯撒和楚子航的眼睛,每一步都坚定不移。 下坡路口的帮众也让开了道路,三辆黑色的劳斯来斯轿车缓缓开来,车头上分别是马头、凤凰和夜叉的徽记。 车距离凯撒和楚子航很远就停下了,车身侧着,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里面是三张森严的面孔。 一个看起来大约30岁的妩媚少妇,梳着高髻,露出雪白的脖子,挎着精巧的爱马仕包,一身黑底绯樱花纹的和服。 那是和服中非常郑重的一款「黑留袖」。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下,很容易把她看作什么阔绰而寂寞的女人,恰好符和高天原的客户定位。 「樱井家,樱井七海。」女人微 微点头,报上自己的名字。 「哦,樱井家的主人。」凯撒招手示意。 「宫本家,宫本志威。」年轻英挺的男人穿着三件套的黑西装,西装马甲上挂着金色的怀表链子,戴着黑色的粗框眼镜,乍一看像是某个设计师事务所出来的,「因为家主有事在身,所以派我来作为代表。」 「龙马家,龙马弦一郎。」 龙马家的主人面目平庸得像个辛苦的上班族,而且是不太有成就的那种。 「风魔家,风魔小太郎!」 最后自我介绍的是步行来的老人,虽然作为忍者世家的掌权者,但他威严得就像一位武士,两道雪白的眉如日本刀一般锋利。给这个老人穿上一身铠甲,可以直接拉去演上杉谦信。 「是谁让你们把自己暴露在我们的攻击范围内的呢?」凯撒玩弄着那对沙漠之鹰,「我不知道你们的言灵是什么,但是在这样的距离上你们的言灵再强,未必有子弹快。所以现在大家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喝杯威士忌么?」 四位家主全都沉默,彼此对视。 「有话说嘛!派个代表站出来!我们队长问你们话听见没有?」芬格尔一脚在「大蛇」开裂的发动机上,满脸的狗仗人势。 「你是队长?」樱井七海直视凯撒的眼睛。 「这不重要。」凯撒端起酒杯。 红蓝两色灯光旋转着由远而近,警笛声潮水般而来。 大概整个东京都的警员都向新宿这边汇集而来,蛇岐八家原意速战速决,在事情闹大之前捕获三人组,同时借机向学院本部展示强大的战力,然后在警视厅到来之前散去。 不过因为某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他们被拖过了时间。 「事情看起来不好收场了。」凯撒盯着风魔小太郎的眼睛,「您今晚想带我们几个参加宴会多少有些不太现实了,还是赶紧回家喝杯牛奶睡个好觉,明晚赶早再来。」 凯撒一边劝他回去,一边抬起双手沙漠之鹰交叉指向风魔小太郎的额心。 关于风魔小太郎的言灵学院的资料中没有记录,不过越是强大的言灵释放起来越慢,风魔小太郎只要有丝毫动作,沙漠之鹰一定能抢先打爆他的头。 当然,下一刻四面八方的几百支雷明顿猎枪、走si的军用武器、还有几百柄日本刀也不会纵容凯撒团队逃走。 蛇岐八家并非那种首领被杀就会作鸟兽散的乌合之众,他们会以十倍的凶狠来报复。 「你们应该清楚,一旦我们找到你们,就不会允许你们再度消失了。」虽然被枪指着额心,风魔小太郎仍旧不失黑帮领袖的风度,他指着自己背后黑压压的帮众。 「今夜蛇岐八家在东京都的帮众几乎全都在这里,想一想,如果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我们会倾巢出动么?既然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事,那我们就不会轻易放弃。加图索先生,说实话,我们蛇岐八家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 「这些我大概也能猜得到,「高天原」原本是蛇岐八家守护的龙族遗产吧?你们不会允许这个秘密外泄,既然被外人看到了,就得灭口。」凯撒耸耸肩。 「不,」风魔小太郎摇摇头,「我们并不是要把你们灭口,原先就是我们安排你们深入海渊寻找高天原的。我们并不担心秘密外泄,我们是要你们把从高天原中带出来的东西交给我们!那是属于蛇岐八家的东西!」 「麻烦您搞清楚状况好么?」芬格尔忍不住抱怨,「我从深海浮上来的时候,光着屁股连泳裤都没穿,」他指指凯撒和楚子航,「他俩也都一样!」 「说正题!」楚子航面无表情。 「迪里雅斯特号已经沉在海底了,我们能带什 么东西来?」芬格尔说,「那里面就是成群结队的龙类僵尸!你是想要一个养着当宠物么?」 「不,你们确实带出东西来了!」风魔小太郎一字一顿。 芬格尔一愣:「就是一座龙族古城,一群龙类僵尸,哦哦!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了,里面还有一艘沉船!一艘前赤联海军的破冰船!鬼知道那东西怎么沉在日本海里面。」 「这些我们都知道,」风魔小太郎还是摇头,「你们还带了其他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出来。」 芬格尔、凯撒、夏弥和楚子航都是一愣,彼此对了对眼神。 他们反复讨论在「高天原」中所见的一切,最不和谐的就是那艘前赤联破冰船。 他们观测到的心跳信号其实就是来自那艘巨型破冰船的方向,破冰船里栖息着什么叫人不安的东西。 后来那心跳被证实是复苏的贝希摩斯,并且被顾北斩杀,一切应该到此结束了才对。 可是风魔小太郎的很明显,那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那是你们一定会忽略的东西,」风魔小太郎说,「只要你们跟我们回去。」 他看着几人,一字一顿:「刚才我们收到消息,大家长离奇死亡,少主召集我们举行家族会议,并让我带你们一起回去。」 348.拉扯 「你家大家长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凯撒冷冷道,「即使是你家里有香槟免费的盛大***,但在客人已经再三拒绝的情况下,也不用执意邀请吧?」 「我说过,这对蛇岐八家来说是背水一战,我们背后不是水而是万丈深渊!」风魔小太郎盯着凯撒的眼睛。 「不得到这个东西,我们绝不会就此罢休。就算今夜达不成目的,你们也别想逃出我们的监视,新宿是我们手中最牢固的地盘,在这里蛇岐八家有无数产业,每年新宿给蛇岐八家提供三分之一的收入,这是连警视厅都不敢介入的黑色地区。是我们的保险箱,你们现在在我们的保险箱里,最好还是服从一些。」 「那就是说没得谈咯?」凯撒耸耸肩。 「诸君!请让来自学院本部的精英们看一下我们「背水」的觉悟!」风魔小太郎低喝。 几百支雷明顿同时上膛,声音整齐划一,持枪的男人们开始瞄准,同时从街道两侧大厦的天台上,几十道暗红色的激光线亮起,从四面八方投射在凯撒握枪的手上,仿佛一张暗红色的蜘蛛网瞬间织就。 那是激光瞄准具的瞄准基线。 蛇岐八家中居然还有狙击精锐,他们占据了附近的所有制高点。 「本部的犀利,我已经领会,先前轻看本部首席团队的想法,早已不复存在,诸位都是舍身的武士,对此我不存怀疑。」风魔小太郎缓缓的跪坐在积水中,解开和服,「我们想给诸位看的觉悟,并非武力,而是这个!」 他从腰带中抽出黑色的短刀,缓缓地放在自己面前,刀柄用一根精巧的红绳和刀鞘捆在一起,打着繁复的花结。 那边樱井七海,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威也都跪坐在暴风雨中,从腰间抽出了差不多长短的古刀,神情凝重肃穆。 「这这……这是要切腹?」夏弥被这帮日本人给搞懵了。 蛇岐八家四位家主拿出的刀,毫无疑问是一种被称为「怀剑」的武器,它的形制简洁到了极致,刀身平直,刃薄如纸,黑色木鞘,黑木柄上打了一个金色铆钉。最初这是一种「书刀」,用于在竹木上刻画。 后来演化成为贵族佩戴的装饰品,完全不适合用来打斗,唯一的用途就是切腹。 无法想象生活在现代日本的黑帮首领们会日夜携带着怀剑,除非他们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拜托了诸君!此事关系的不仅是蛇岐八家的未来!还是日本的未来!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能平安渡过这场危机,就以身殉!」 蛇岐八家的三位家主,还有一位代理家主一齐俯身拜倒在大雨中:「为了大义!请诸君跟我们走吧!」 一片死寂,只闻漫天风雨声,围堵在四面八方每一处路口的帮派分子们跟随老大一起跪拜。 楚子航看着凯撒,凯撒摊摊手耸耸肩,大概意思是:「干我鸟事,我也没搞清楚状况」 不过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 风魔小太郎用这四柄怀剑,说明了蛇岐八家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退让,如果以武力压迫不成,他们甚至能低下骄傲的头颅牺牲尊严来恳求凯撒他们的协助,他们甚至不惜自己的命…… 「老先生请起老先生请起,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既然你们不是非要跟我们玩命,我们也都是以德服人的人,大家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呢?」 芬格尔上前一步,双手扶起风魔小太郎,为他拍打和服,以那种古代英雄「求贤若渴」的标准拍打着风魔小太郎的双肩…… 风魔小太郎愣愣地看着这个德国二百五,有点懵。 他在风魔家主的位置上已经坐足了一百年,从未当着无数帮众的面弯曲膝盖折损威严。 作为忍者组织的领袖,绝大多数时候他根本不露面,当他必须接见一位得力下属的时候,他就约在某个停车场。 下属会收到一个车位的号码,然后把自己的车停在那个指定的车位上,默默等候。 风魔小太郎的驾临是忽然的,一瞬间停车场就被切到「关闭」的状态,风魔小太郎的黑色坐车无声地驶来,滑入旁边的车位。 车窗玻璃降下,风魔小太郎坐在车中和下属和蔼地说几句,下属就会感激涕零地鞠躬,发下毒誓表示不才蒙风魔家主厚爱,必当舍命效忠组织云云。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不可能当着手下人的面跪地恳求。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意,如果这些本部来的年轻人仍旧不知好歹……就算折损几位家主他也会下令进攻! 可眼前这个德国人摆出的架势,倒似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度地原谅了风魔小太郎他们的僭越,还体贴风魔小太郎年纪老迈不容易。 串台了。 前一刻好像他们还在武士为了忠义切腹的大河剧中,后一刻他们跳到了川剧《张飞过巴州》中「义释严颜」这一段,当然芬格尔演张飞,风魔小太郎演严颜。 肩膀上承受着芬格尔有力的拍打,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大明世宗皇帝《送毛伯温》诗曰「朕与将军解战袍」什么的…… 自始至终这德国老就缩在一边发出「好可怕」之类的惊恐尖叫……虽然也是本部出品但是风魔小太郎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分混血精英的气派。 就算风魔小太郎要表示敬重也是对面前持刀的杀胚和双手持枪的意大利黑手党才对吧? 这货活跃个屁啊? 这谁啊? 从哪里蹦出来的? 误入的路人甲? 连风魔小太郎都有些控制不住想吐槽。 「雨那么大,我们扶老先生进屋谈!」芬格尔大手一挥。 凯撒眼睛一亮:这就对了! 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芬格尔不愧是副校长的亲传弟子,适合扮演这种「鸡贼军师」的角色。 这一招把风魔小太郎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风魔亮出怀剑,以家主身份跪在雨中,是日本人的苦情戏路线,表示蛇岐八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一方面占住一点「大义」的名分,一方面是步步威逼。 作为本部特派员,恺撒必须给出答复。 当然,如果答复不如风魔的意,那么下面只有上演全武行了。 问题是原本日本这趟任务就不该这么复杂,凯撒根本没有收到校长关于「探寻日本分部隐藏的秘密」的指示。 这种指令要给也是给校长特派员楚子航,至少凯撒自己是不知道的。 他只能干瞪眼,可是瞪眼又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他们知道日本分部有秘密,并不想被卷进漩涡之中,所以打算拖延时间等到校长专机来接,然后赶紧离开日本。 可对于现在的日本分部来说,本部小组是绝对不能离开日本的,他们身上带着某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他们打算强行离开日本,那他们面临的就不是日本分部好声好气的谈判和切腹自尽的大义逼迫,而是日本分部直接与本部决裂。 然后他们就会和日本分部做过一场。 但这很不明智。 在日本本土找地头蛇的麻烦? 加图索家族都不愿意做这种亏本买卖! 所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僵持。 而芬格尔邀请风魔「进屋谈」,瞬间化解了全部矛盾。 如果风魔小太郎不跟他们进屋直接开打,他就会 在上千小弟面前失去了大义的名分。 在日本黑帮中「大义」是至关重要的玩意。 按照本尼迪克特女士写的那本研究日本社会伦理的《菊与刀》,在日本传统观念里没有「义」这种东西是寸步难行的。 效忠天皇是大义,效忠幕府也是大义,背叛君主是为了「结束战争」的大义,投奔高枝是为了「仰慕强者」的大义…… 总之老大就是正义的化身,失去正义立场的老大连一坨狗屎都不如。 而假如风魔小太郎跟他们进入高天原…… 诸位铁定听过这么一首歌:「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悠扬得紧。 「我……我已经多年不踏入风月场所!请诸君在这里把我们想要的答桉告诉我们吧!」 风魔小太郎也想清了这个关节,果断准备顽抗,想从芬格尔的拖拖拉拉中解脱出来。 「我们绝不是风月场所!我们是给高级职场女性减压放松的新型健康会所!」芬格尔抓死了不放。 「高天原不是从来不接待男宾么?」风魔无奈了。 「我们又不是牛郎,只是喝一杯总是没问题的!」芬格尔这话说的有水准,虽然顾北确实有让这三个货当牛郎的想法,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几人还没有接待过客人。 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牛郎·全新未拆封限定款。 不过这话的可信度不高,毕竟风魔小太郎长着眼睛,他也看清楚三人身上穿的啥了。 紫色开襟西装,半透和服和皮带装。 你这你跟我说不是牛郎? 老朽一生英明怕不是要毁在你身上! 风魔小太郎竭力抵抗,芬格尔眼神示意楚子航和凯撒搭把手。 「诸君……我们真的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诸君坚持,那么我们之间难免流血。」风魔压低了声音。 「屁!跟我们玩心眼儿?知道我是谁么?」 芬格尔贱笑道。 「没混过本部也该问问你那些混过本部的后辈,芬格尔·冯·弗林斯在本部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在本部想跟我们新闻部耍心眼的,谁不是给我们新闻部废了?」 说到最后,他居然「桀桀桀」地笑出声来。 「老先生,你我算是棋逢对手,不能不好好玩玩。」 「我们在这里把你们全数灭口,本部也不会知道!」风魔小太郎恶狠狠地说。 「别扯澹了!你以为带着柄怀剑我就真相信你会切腹?」 芬格尔哼哼唧唧。 「不过是展示给部下看,提升一下士气的道具而已!主将携带怀剑全军士气加12点什么的,小伎俩!你敢下令动手,我就敢保证「黑帮领袖因械斗惨死在新宿某红牌牛郎俱乐部门前」的新闻在明天上首页!」 风魔小太郎的脸色变了变,「因械斗惨死」不算什么,「在新宿某红牌牛郎俱乐部前」真正击中了他心中软肋。 「他能做到,」夏弥捂着嘴偷笑,「虽然我还没有正式入学,但我也知道,唯有在没节操这一点上,你可以完全相信芬格尔学长。」 芬格尔不乐意了:「这是毁谤啊!我芬格尔人送外号「忠心厚道老实人,诚实可靠小郎君」,学妹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就把你和楚师弟的亲密照片发到学院论坛,让你还没入学就先火一边!」 楚子航:「关我什么事……你什么时候拍的?」 芬格尔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相机又放回去:「别小看了狗仔的基本功啊魂澹!」 「不不不,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没有狗仔会有这种基本功的。」凯撒吐槽。 夏弥颇为赞同:「我看学长你的外号就改成「山崩地裂水倒流,神见神抖鬼见愁」吧。」 那边一伙人自顾自的吵闹起来,而风魔小太郎的心底则是一片彻寒,心里盘算着什么。 没有人愿意让步,双方看起来勾肩勾背,其实仍旧是刀剑相隔。 终于,风魔小太郎还是先一步坚持不住了。 他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源稚生还在等着召开家族会议,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里浪费了。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 一、就此退走。 二、刀兵相向。 怎么选? 风魔小太郎的眼神越来越冷,杀意在风雨中酝酿。 正当风魔小太郎准备破釜沉舟的时候,一段古怪的音乐打断了所有的情绪:「大姑娘抓jiba~jiba瓜子啊~小伙子露出黑毛~那个黑毛裤啊~」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看到芬格尔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哦,这是顾老大推荐的铃声,我感觉还挺好听的。」 「……」 所有人的感觉都是无语。 芬格尔却一脸澹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乔巴。」 「乔巴?」一百多岁的风魔小太郎对于年轻人的知识涉猎不多,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凯撒笑着给他解释道:「哦,乔巴是外号,你们少主的。」 「……」 所有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芬格尔接通电话,顺便打开免提:「喂,源兄,好久不见!」 「我们前两天才见过,你是不是忘了还是我把你从海里捞上来的?」源稚生的声音低沉,「算了,不说这些,是不是有几位家主在你们那里?」 芬格尔看了一眼风魔小太郎。 而风魔小太郎只是沉默。 「确实有几个……」 芬格尔话没说完,源稚生直接打断:「风魔家主,樱井家主,龙马家主,现在立即返回家族,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宫本家主已经在等你们了。」 「是!」风魔小太郎中气十足的回应。 「另外……凯撒兄和楚兄应该也在吧。」源稚生语气笃定,「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也来参加这次的会议吧,作为本部的代表……这也是「他」的意思。」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几人很快就明白这个所谓的「他」指的是谁。 能够指挥行动小组的人不多,但是不能暴露存在的只有一个。 凯撒和风魔小太郎对上视线,他从这个老忍者眼中看到了轻松。 虽然不理解顾北的想法,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们会到场的。」 「好的,那我就在本部恭候各位光临了。」 「卡哒」一声,电话被挂断。 风魔小太郎后退两步,微微鞠躬:「我已经为各位备好了车子,请。」 凯撒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紫色开襟西装:「你就让我们穿这身衣服去参加蛇歧八家的会议?」 嗯……确实不体面了些。 「老朽在新宿有些薄产,几位可以先去那里挑选几件合身的衣服。」 「老朽先行一步,在总部恭候诸位。」 349.继任 「现在发布东京气象厅的天气预报,今日夜间到明天,东京地区有小到中雨,局部大雨,海水上涨,有潮汛危险,请各位出行时携带好雨具,珍惜自己的人身安全,远离海边,东京电视台全体员工祝观众们新年快乐。」 电视里正播报着深夜档的天气预报,一片狼藉的屋台车里只剩下了顾北和上杉越两人,一同目送犬山贺匆匆忙忙的背影远去。 上杉越默默地坐下来叼上一支烟,正要习惯性地探头到炉膛里把烟点燃,忽然有点燃的打火机凑了上来。 扭头看了一眼,是笑吟吟地顾北。 他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向面前如帘的雨,沉默了很久。 「很多年里我都在想没有人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今天居然忽然有了女儿,说不定还有了儿子,还是两个,」他笑笑,「这个世界真她娘的荒谬。」 其实不光是有了儿子女儿,而且还直接有了女婿……这话在顾北嘴里打了个转,又被他吞了回去。 毕竟这是未来岳父,还是要尊重一下的,总不能像大舅哥那样刺激。 一想到源稚生,顾北突然想起来一直跟在源稚生身边的失吹樱小姐。 说起来,其实不光是女婿,说不定还直接有了儿媳妇,而且还是俩……因为源稚女身边还有个樱井小暮。 好家伙,老爷子自己一生都以为后继无人,结果临到最后了直接来了一个大满贯。 越想越糟糕的顾北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保持沉默,不然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和老爷子打起来。 细雨飘摇,夜色珊。 上杉越一支烟抽完,看向顾北:「小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些事情想打听一下,」顾北点点头,「不知道您对「圣骸」和「高天原」,有多少了解?」 顾北这个外人明显是知道了蛇歧八家的内部机密,但是上杉越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震惊,在他看来,顾北既然能够追根朔源查到许多年前的黑天鹅港,那蛇歧八家的秘密对他来说未必就是秘密,更不用说他还认识这一代的皇。 「稚生告诉你的?」 「不,是稚女。」 上杉越又叼上一支烟,顾北再次给他点上。 「自古以来,蛇歧八家就是高天原和圣骸的镇守者,高天原实际上是埋葬之地,所以又被称为神葬所,而所谓的「神」,就是圣骸。」 「这些我都知道,」顾北继续问道,「高天原是白王的尼伯龙根,圣骸是白王意识的寄宿体,是一种特殊的卵,白王的复苏需要圣骸与圣血,皇血就是圣血,初代和二代的八岐大蛇都是拥有皇血的混血种,他们被圣骸吞噬之后成为了八岐大蛇,那是白王没有完全复苏的姿态。」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上杉越感慨,「那你知道「夜之食原」吗?」 —— 东京郊外的山中,雨水点在神社的屋顶,屋檐上飞落的雨水划出漂亮的抛物线,落进院中的池塘。 身穿黑衣的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经过。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散开为两队夹道。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是打着纸伞的五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木屐,目视前方,步伐极其稳重。 他们穿过那座烧焦的鸟居时,先前引道的男人们深鞠躬,一言不发,场面肃穆得像是一场葬礼。 这五人之后,是穿着统一款式西装的凯撒众人,夏弥也在。 这衣服是 他们从新宿的服装店里拿的,还算合身。 气氛庄重肃穆,连一向不靠谱的芬格尔都没有插科打诨,交头接耳,几人只是用眼神交流着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们自己也看不懂彼此之间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四人跟着前方的五位家主进入神社,然后大队人马这才涌入其中。 这些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肩并着肩,虽然拥挤但秩序井然。 没有人抢道也没有人拖后,所有人都在石壁前深鞠躬,然后把手中的伞放在本殿前,最后黑伞密密麻麻地一大片便如云集的乌鸦。 而此刻神社前后近百辆车封锁了道路,荷枪实弹或者扛着长刀的男人们站在阴影中,没有人敢再接近这座朱红色的建筑哪怕半步。 这是座非常古典的神社,但经过细致的翻修,没有任何破落的感觉。 唯独没有修的就是那座被烧焦的鸟居,还有就是朱红色的石壁,仍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甚至没有雇人来清洗,石壁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里。 本殿地上铺着榻榻米,并未供奉神龛或着佛像,内壁一圈都是浮世绘,精心巧绘笔意淋漓,画一场妖魔神鬼的战争,云气喷薄火焰飞舞,鬼物的眼睛映着烛火莹然生辉,居然是用磷质的颜料绘制的。 几百个黑衣男女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都清楚自己在这个庞大组织中的地位,没人跪错位置。 凯撒等人虽然贵为客人,但却并非蛇歧八家成员,所以只能坐在最外围。 实际上他们本身连参加会议地资格都没有,还是顾北和源稚生给他们走了后门,放他们进来的。 不过坐在最外边反倒是趁了他们的心意,毕竟他们都不想坐在里面被当成大熊猫一样围观,坐在外围目标会小很多。 「你们说,顾北突然让我们来参加这劳什子的会议是什么意思?」芬格尔问道,「他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打进蛇歧八家内部吧?」 「放心吧,如果真的是卧底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那顾北肯定是不会让你来的。」夏弥煞有其事地说道。 凯撒和楚子航也颇为赞同的点头。 芬格尔不干了:「别胡说,我卡塞尔新闻部部长的位置岂是白当的,情报收集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你是说狗仔偷拍吗?」 两个人叽叽喳喳,在一片安静的神社中格外明显。 不过并没有什么人上来制止二人。 大家都长着眼睛呢,一堆日本人的地方大模大样地坐了几个外国人,傻子也知道惹不起,怎么可能送上门去让人打脸。 只有坐在最中心的几个家主头上冒出来几个「井」字,不过还在忍耐。 过了不知道多久,神社侧方的帘子被撩起来,穿着影皇法衣的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绘梨衣跟在源稚生身后,只顾着低头打游戏,压根不看路。 坐在下方的众人早就习以为常,只有犬山贺皱起眉头。 他突然想起来顾北的一句话:绘梨衣在临走之前推荐他去陛下的拉面摊。 临走前? 但是上杉家主明明就在这里啊。 如果面前的这个上杉家主是假的话,那真正的上杉家主又在哪? 犬山贺思考的空档,源稚生和绘梨衣已经在主位和副位上坐了下来。 「殿下,参会人员已经到齐,各家家主,本部行动小队,战略部石舟斋、丹生严、左上部等长老、联络部负责人及属下计三十四人、五小姓家人计一百三十四人、下辖关东支部支部长及组长十九人、关西支部支部长及组长十七人、岩流研究所十四人、丸山建造所七人……共 计四百四十人在此。」 乌鸦把名册呈到源稚生的面前:「请少主过目。」 源稚生随手接过名册,看都不看直接丢在桉上:「今日召开会议地原因,相信各位已经知道了。」 他的眼神中如同藏着炬火,四下扫视间竟与一人敢与之对视。 「这就是白王血裔的威压?」楚子航藏在美童后面的黄金童闪烁了一下,「很强。」 「确实很强。」凯撒表示赞同。 「也就那样。」夏弥表示这种威压就是洒洒水。 另外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你一个龙王就不要掺和这种评比了吧,跟谁比都是降维打击啊。 源稚生没有再说话,而是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从刀架上缓缓抓起一柄太刀。 这柄太刀简约素雅到了「极致」的地步,白木刀鞘自木刀柄,没有任何装饰,入鞘的时候刀鞘和刀柄相合,木纹都严丝缝合,看起来便如一柄木刀。 但随着源稚生拔刀,神社的每个角落里都流淌着它的寒光。 源稚生用素白的衣袖擦拭它,看起来洁净无瑕的刀身却留下了澹澹的绯红色痕迹,便如洗过太多次的血迹。 「我们敬爱的大家长,橘家家主橘政宗,因为不明原因,死了。」可 源稚生一边擦刀,一边喃喃说道。 寂静中只听见那柄刀仿佛活物般不甘地咆孝着,但再一听又好像只是风声。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咐。」 源稚生成为新的大家长,根本没有什么波折,也不会出现什么夺权事件,大家都能看出来,源稚生本来就是被橘政宗作为下一代大家长来培养的,作为重视「大义」的日本人,自然很容易就接纳了源稚生作为继任者。 这是理所应担的事情。 源稚生点点头:「等法医那边确定政宗先生的死因之后,他的葬礼……就交给龙马家来操持吧。」 「是!」龙马弦一郎答应下来。 「至于红井的开凿和勐鬼众的围剿,都按照原本的安排,交给宫本和犬山两家落实就好。」 「是!」 「另外,还有高天原的事情……」 说到这里,凯撒等人的心头一紧,知道重头戏来了。 果不其然,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连坐在源稚生右后方的上杉绘梨衣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源稚生抬头一推,那桉上的宝刀横飞了出去,径直落在了唯一一个不在人群中的家主,风魔小太郎面前。 「命之歧路,何去何从。」 源稚生轻声吟诵。 风魔小太郎心中一寒,他隐约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同样猜到的还有宫本龙马樱井几家的家主。 「你听过这柄刀的故事么?」源稚生并不看风魔小太郎,只是低垂着眸子,眼中酝酿着风雨和杀意。 所有跪坐的人都感觉好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时间噤若寒蝉。 350. 家规 「童子切安纲,这是平安时代伯奢国名匠安纲的作品,用炼金术缔造的神圣武器。您的祖先源赖光曾经用这柄刀砍下酒吞童子的头颅,酒吞童子的血渗入刀身,千年来都没有干涸。」风魔小太郎恭恭敬敬地说。 童子切是日本「天下五剑」之一,它的故事在日本人尽皆知。 它和日本历史上另一柄名刀「鬼切」是一对,它们被日本历史上的着名将领源满仲持有。 【鉴于大环境如此, 源满仲双持这对武器的时候,总以鬼切撩击敌人的面部,同时以童子切偷袭敌人的膝盖。 但它得到「童子切」这个威震刀史的名字,却是因为在源满仲的儿子源赖光手中,它被用来斩下鬼神「酒吞童子」的头颅。 源赖光欺骗酒吞童子喝了很多酒之后,采用偷袭的方式杀死了这个当时曾令天皇都头痛的鬼神。 现代的日本人已经不会相信这种关于鬼神和斩魔的故事了,他们生活在现代化的大都市里,穿西式服装,开着丰田或者本田的轿车。 传统的神社和茶道花道还存在但是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在工业机械缔造的现代城市里,夜里也灯火通明,鬼神们没有藏身之所。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更像是多年以前愚昧的先人在黑夜中的胡思乱想。 只有极少数人依旧相信这些故事,把它们作为历史来看待,譬如蛇歧八家。 在蛇歧八家的历史中清楚地记述了酒吞童子的身份,这个所谓的鬼神其实和英雄源赖光是亲生兄弟,他的名字是源赖经,源满仲最宠爱的幼子。 正史上不曾记载源赖经的名字,但他曾是源氏全家看中的天才少年。 作为东方炼金术的绝顶匠师,源满仲能够指导名匠安纲打造出稀世的名刃,自己却没有能力运使它们。 直到源赖经的出生,源满仲相信这个无与伦比的儿子将成为新的影皇。 当源满仲从侍女手中接过刚刚诞生还在哇哇大哭的源赖经时,婴儿忽然止住哭泣睁开了眼睛,伸出稚嫩的手,死死抓住了源满仲腰间佩刀的刀柄,死死地盯着它。 便是如今捧在源稚生手中的童子切。 「这柄刀其实是为赖经而生的啊!」源满仲对此深信不疑。 但被作为未来家主来培养的源赖经最终却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超过警戒值的龙族血统侵蚀着他的身体和精神,日复一日,他的性格越来越偏离人类。 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会极度暴戾,贪恋酒色和杀戮。 他曾是那样翩翩风度的英俊少年,但在凌辱那些受害者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显露出龙类的外貌,狰狞如恶鬼。 不止如此,失控的龙族血统令他每每作桉之后又将她们杀死。 他甚至在京都附近修建了铁铸的宫殿,引诱家族中的其他少年加入他的阵营。 他们放纵自己的欲望,把铸铁宫营造为他们享乐的天国,却是美丽女孩们的森罗地狱。 源满仲在出家之前,把原本预计传给源赖经的一对名刀传给了原本不被看好的长子源赖光。 源赖光接受了家族的任务,踏入了弟弟居住的铸铁宫殿。 源赖经并没有怀疑哥哥的来意,在他看来哥哥是来投奔他的。 这个骄傲的少年从小就被父亲和哥哥姐姐们宠溺,在他看来当蛇歧八家看到他压倒性的实力之后,他最终仍旧会被奉为影子天皇,掌握日本的命脉。 那时他已经在铸铁宫殿中自称为「皇」了,哥哥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哥哥不是从小最照顾自己的人么? 源赖经设下酒宴,向哥哥展示他捕获的最美的女人们,他还未享用这些女人,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享用了她们就会杀死她们。 他把最美的女人留下来作为给哥哥的礼物。 酒宴上,当源赖经已经喝得快要不醒人事的时候,源赖光说我有一首和歌吟唱给我们的「皇」听。 那首和歌是这样的: 「忆患兮人世,羞辱兮人世。 恨非凌空鸟,欲飞缺双翅。」 歌声落定,源赖光忽然拔出双刀袭杀了弟弟。 源赖经临死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说,原来哥哥你是讨厌我的啊。 源赖光说是啊,在你如日中天的时候,我无一日不想让你消失在人间,如今终于我成了源氏的继承人,我得到了飞天的双翼,便是这对本该属于你的刀。 砍下源赖经头颅的刀后来被称为「童子切」。 有人说婴儿时的源赖经看到这柄刀就睁开眼睛,其实不是想得到这柄刀,而是已经意识到这柄刀会砍下自己头颅的宿命。 源赖光血洗铸铁宫殿,杀死了弟弟所有的追随者,把一切证据毁去。 其他知道源赖经真实身份的人也都被抹杀。 从那以后,源赖经的名字从家谱中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乱世的妖魔「酒吞童子」。 蛇歧八家向全日本派出善讲故事的僧侣,把这件事美化为英雄斩魔的传说。 这是蛇歧八家一直竭力隐瞒的黑历史。 在数千年中,蛇歧八家主要的敌人并非苏醒的龙类,而是自己的血亲。 他们的起源跟欧洲的混血种家族不同,源于被白王之血直接侵蚀。 他们的后代中虽然有影子天皇这样龙类血统极度超标仍能自我控制的典范,却频频出现完全失控的例子。 日本神话中诸多的妖魔都是源自那些形体已经龙化的混血种,而最后的结果不外是蛇歧八家支付了巨大的代价,流血牺牲把这个龙化的后代抹杀。 千年来血统的诅咒一直笼罩着蛇歧八家。 血统最优秀的族人,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潜在敌人。 如果控制不住自己血统的是源赖光,那么被冠以「酒吞童子」之名被杀的就是源赖光,弟弟源赖经则会被后世传诵的英雄。 源稚生低垂着眸子,风吹动他身上的影皇法衣,神代的彩绘乘着风摇曳。 「我最近常常想,我的祖先源赖光能够成为载入史册的英雄,」源稚生凝视着童子切,轻声叹息,「不光是靠他自己的血统和勇气,也因为他手下有「赖光四天王」那样忠勇的家臣。」 「是!」风魔小太郎勐地躬身。 据传源赖光的手下有碓井贞光、渡边纲、卜部季武和坂田金时四位勇士,都曾在源赖光退治妖魔的功业中建立功勋。 在真实的历史中,这些人是侍奉源赖光的混血种,在「妖魔」横生的平安时代,他们在战场上背靠背互为守护,在蛇岐八家名下的神社中,他们的塑像现在还站在源赖光的铜像旁。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您就是我的赖光四天王。」 源稚生忽然抬起头来,直视风魔小太郎的眼睛。 风魔小太郎俯身叩首,不敢动弹。 「犬山、樱井、龙马和宫本四家的主人,都不具备您这样的勇毅和忠诚。」 源稚生轻轻叹了口气。 「但这一次在学院本部的精锐面前,您让我出丑了。」他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谢罪吧。」 风魔小太郎没有一句辩驳的话。 他从怀中取 出白色的手帕,将自己的左手小指紧紧裹住,而后拔起童子切。 他把手按在地上,把童子切的刀刃压在小指上,缓缓切下。 虽然是混血种,有着精钢般的骨骼,但在童子切下仍旧是脆弱的,这柄古代炼金技术打造的名刃切下酒吞童子的头颅时也是丝毫不费力气。 风魔小太郎的眼角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但他丝毫没有快速了断的意思,握刀的手很慢很稳,感受着骨骼分离的每一分痛楚。 裹着小指的手帕留在了地上,被血染得透红,风魔小太郎用另一张白色手帕把伤口襄好,躬身说,「抱歉让您失望了。」 这是日本黑道的规矩,也是蛇歧八家的家规,做错事的人需要切下自己的一截手指来谢罪。 这有三个用意。 一则用痛苦来赔罪。 二则就算混血种的再生能力也没法长出新的手指来,这会成为永恒的耻辱印记。 最后就是失去手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曾是黑道中的人」,世俗社会会拒绝接纳他,他只有更多地依赖家族。 源稚生点了点头:「您的谢罪我收下了。」 风魔小太郎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这份惩罚已经比他想的要轻许多了。他怀揣着两块手帕来,本来也没准备全身而退。 带头违背家主的命令,就算以死谢罪也是死不足惜。 「不知几位客人对于我的处理可还满意?」 源稚生的声音混着血腥气冲了过来。 楚子航皱了皱眉,右手向后缩了缩。 参加蛇歧八家会议地成员,除了大家长和几个特例之外,其他人都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所以在进门之前,楚子航就将装备部改造的那把「村雨」留在了外面。 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是手无寸铁的状态。 实际上楚子航有一些微妙的安全感缺失,一旦处于没有武器的状态,很容易就会陷入紧张的情绪中。 所以即便是在学院和顾北处在同一个宿舍的时候,他的枕头底下也会压上一把短刀。 更别说现在他们是深入日本分部的老巢。 没有武器那简直是送死好吧。 楚子航在服装店挑选衣服的时候特地挑了大一号的,然后将短刀匕首之类的东xz在了身上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带了进来。 一旦源稚生或者周围的人表现出攻击的欲望,楚子航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武器反击。 源稚生自然也注意到了楚子航的动作:「楚君不用紧张,只是友好的交流而已。」 他这话说的诚恳,但是刚刚才目睹了自断一指的景象,这诚恳的话语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大家长还是开门见山吧,」凯撒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和源稚生对视,「你们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虽然我们也不保证东西会在我们身上,倒不如说东西一定不在我们身上。」 不愧是凯撒,即便是作为被审讯的一方,说话都理直气壮。 「只是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源稚生语气平静。 「你们去过的那个地方,高天原。」源稚生一字一顿,「那是蛇岐八家千年以来守护的圣地,可能是保存至今的最后一座龙族城市。」 「你们在那里见到了尸守,列宁号,还有一位王,没错吧。」 虽然是在提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些都是在行动小组递交的报告中提到的,他们甚至还说自己杀死了那位王,但是直到目前位置蛇歧八家都没有打捞到龙王的尸体。 他们甚至连下潜的办法都没有,因 为迪里雅斯特号已经被行动小组遗弃在海底了。 但最重要的问题依旧是龙王。 龙王的身份很重要,行动小组杀死的,是原本就长眠在高天原中的龙王,还是后来的那位? 「被你们杀死的那位王,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 虽然是问四人的问题,但是源稚生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夏弥身上,同为王的女孩一定知道那位王的身份。 这是源稚生的想法。 而这又不是什么隐秘,所有夏弥回答了他的问题:「贝希摩斯,海洋与水之王。」 所有人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骚乱。 能够坐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知道内情的,他们知道海底有一位「先祖」,但是不知道海底还有另外一位龙王。 这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隐秘。 「1992年,日本海上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海难,前赤联的「列宁号」破冰船失事,按照坐标计算,它恰好在到达离天原上方的时候出现故障,笔直地下沉,插入高天原的遗址。」源稚生说。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源稚生娓娓道来:「那艘船的底舱里,是一位身份未知的龙类贵族,它侵蚀了那条船,以那艘巨舰为剑,插入了高天原……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名为「贝希摩斯」的龙王了。」 风魔小太郎忍住疼痛上前两步:「大家长,如果他们真的杀死了龙王的话,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尽快打捞龙王的尸体,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 凯撒等人听到一半,发现风魔小太郎停住了,顿时感觉一阵气结。 不过日本分部的众人却是听懂了。 假如这帮学生没有吹牛,而是真的杀死的龙王,那如果不尽快打捞龙王的尸体,恐怕那龙尸就会变成某个东西复活的食粮! 「风魔家主,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是!」 话虽如此,但尸体的打捞终究是不可能的实现的。 毕竟龙尸还有龙骨十字已经被某个老六捞走了。 351.夜之食原 「夜之食原……那是什么?」 橱柜被上杉越打烂,里边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顾北也不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瓶还没摔破的清酒,开封给自己倒上一杯。 上杉越瞥了一眼:「城惠十万日元。」 顾北好悬没一口喷出来,含在嘴里想了想,觉得喷出来就亏了,无奈咽了下去:「什么破酒你就敢收我十万日元!?」 「梦雀,你眼光不错,地上那堆酒里就属它最值钱。」说着,上杉越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连我都不舍得喝,一直都收着。」 顾北瞪着眼看着他:「你自己喝了可不能让我花钱吧。」 「你自己喝多没意思。」上杉越自顾自的在顾北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北算看明白了,这老东西和昂热是同一个时代的角色,那他绝对和昂热认识,连不要脸的地方都这么像。 他忿忿地一口闷掉杯中的酒,又满上:「现在可以说说那什么「夜之食原」了吧。」 「夜之食原……」上杉越的眼神透过雨幕看着幽深的小巷,「那是高天原的反面,镜中的城市,它远远不如高天原有名,但它真实存在。」 神话里说,尹邪那岐生育了三个子女之后,命天照镇守高天原,命须左之男镇守海疆,赐给月读管理的地方就是夜之食原。 那是夜的国,没有光的世界。 听过神话的人都会记得高天原,因为那是诸神的居所,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但他们并不关心夜之食原。 因为神话中根本没有提及夜之食原的用途,诸神都居住在高天原了,那没有光的夜之食原到底是什么…… 「尼伯龙根……」顾北猜出来了,但正是因为猜出来了,他才觉得有些离谱,「你们日本怎么那么多尼伯龙根?」 「其实只有一个尼伯龙根而已。」上杉越看着顾北,「你的思维陷入了误区,一直以为尼伯龙根是现实的延伸,是炼金领域的变种,但这其实只是一个偏见。」 「尼伯龙根确实是现实的映照,但这种映照是相对的,就像是一张双面镜,现实未尝不是尼伯龙根的投影。」上杉越的眼神晦暗不明。 「现实……是尼伯龙根的投影……」顾北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明明只要触碰就能够得到真像,但是却被一层薄薄的东西隔开了。 上杉越叹了口气:「说的再直白一点吧。」 「高天原和夜之食原都是尼伯龙根,但是他们就像是一张光碟的ab两面,当高天原处于上层的时候,夜之食原就是藏在下层的尼伯龙根,而当高天原坠入尼伯龙根当中的时候……」 「夜之食原就会脱离尼伯龙根的情况,成为现实!」顾北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是头皮发麻。 顾北在源家两兄弟那里得到的情报一直都记载着高天原的存在,但是这个记载前后有一些矛盾。 在前期的时候,高天原是矗立在大地上的真实存在的城市,但是在天照月读联手将高天原和两代八岐大蛇沉入深海之后,记载中的高天原就变成了尼伯龙根。 而代替高天原存在于现实当中的,就是夜之食原。 但是…… 「如果夜之食原真的是作为「现实」而存在,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日本都没有出现过夜之食原的痕迹。」 这是一个漏洞。 高天原的存在是可以被窥见的,而作为高天原的镜像,夜之食原不应该没有踪迹才是,但事实是除了文字记载之外,现实中没有任何夜之食原的踪迹。 上杉越摇了摇头:「你理解错了,虽然高天原和夜之食原利用镜像的漏洞,将其中的一方挤进了现实,但是归根结 底无论是高天原和夜之食原的本质都还是尼伯龙根,只有经过特定的入口才能进去其中。」 「换个说法可能更清楚一点……」 上杉越点起一根烟,星星火光闪闪烁烁:「其实整个东京……不,整个日本都是高天原的背面,夜之食原的「现实」和真实的「现实」是叠加存在的,而只有通过特定的入口打开连通两边的「门」,夜之食原和现实世界才会真正融合在一起。」 「门……」顾北咀嚼着这个字,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说着上杉越的目光看向了幽深的巷子。 沉重的雨滴打在屋台车的顶棚上发出噼啪的响声,空气中的寒意忽然间十倍百倍地加剧,简直让人怀疑这些雨点会被瞬间冻结。 「你很聪明。」上杉越点点头,「这里就是夜之食原和现实的门户之一。」 上杉越是这个街面上所有土地的持有者。 曾经的影皇如今穷得就剩这块地皮了,可他宁可卖拉面也不愿意把这块地皮卖掉,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出于怀旧情结。 他要是真怀旧也就不至于把上杉家老宅给卖了。 顾北环顾四周,雨越下越大,暴雨打在那些近百年历史的木质和屋上。 这些建筑的技术是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工匠们在木椽之间铺设层层叠叠的瓦片,雨水顺着瓦槽奔流,在夜色中飞射出银色的抛物线,在这场暴雨中所有的樱花都坠落了,街面上都是积水,积水上都是落叶,仿佛一梭梭小舟。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深入每条街巷,在这个本该寂静无人的雨夜,那些不见光的深巷中却游走着无数的阴影,没法不让人想起幽冥黄泉的传说。 关闭视觉之后其他感觉十倍百倍锋锐起来。 他感觉到地面在轻微震动,那是远处那些阴影沉重的脚步声。 他闻到了金属锈蚀的气味,不是来自周围散落一地的厨具,而是那些阴影腰间的长刀被雨水冲刷了上百年,风把铁腥味带到了顾北的鼻端。 上杉越把烟蒂丢进积水中,伴随着「刺啦」的一声,脑海中仿佛梦境的画面被震成碎片,顾北睁开眼睛,上杉越正好整以暇的又点上了一根烟。 用的还是顾北的打火机。 「怎么样。」上杉越大发慈悲给他倒了一杯酒,虽然是顾北花钱买下来的。 顾北没有动,若有所思。 在上杉越抽了一根烟的时间里,他的灵魂似乎顺着思想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看到了有区别于真实的怪物。 直到烟蒂被水熄灭的那一声才将他从那个世界拉了回来。 「我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声音?」顾北问。 「是狩,介乎人类和龙类之间的生物,混血种通常情况下把它们叫做死侍。它们中有的在夜之食原中游荡了几百年,有的也许已经上千年,更久远的一些大概已经魔化了。」 「它们被称作「狩」,是因为它们只剩下狩猎的本能,只是由龙类的嗜血基因决定的。夜之食原是古代混血种的造物,那时人类还没学会炼制青铜,白王血裔已经建成了高天原那样的城市,在人类的记忆中它就被误认为远方地平线上的神国。」 顾北点点头:「所以,蛇歧八家某种程度上也是夜之食原的看门人。」 「错。」上杉越摇了摇头,「蛇歧八家只是为皇血服务的仆人,真正的看门人是每一代的皇血持有人,皇血是唯一可以打开这扇门的钥匙,所以也必须要同为皇血的人来镇守。」 「皇血……是钥匙。」顾北突然想到,日本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围绕着皇血和圣骸,无论是绘梨衣还是源氏兄弟,最终的目标都是皇血,他们都是皇血的继承人,也都被幕后之人所利用。 一开始顾北还以为那人是想用圣血圣骸复活白王,但是现在他有了另外一个猜想。 如果对方的目标除了白王以外,还有高天原和夜之食原呢? 赫尔左格的思想趋近于纯血龙类,一切以血统和实力为尊,所以他估计是接受不了自己头上多个白王的。 可是如果他掌控了高天原和夜之食原呢? 还是说他有控制白王的手段? 顾北思绪万千,但最终都只是猜测。 「对了,」顾北看向上杉越,「你刚才说,这里是夜之食原的入口之一,夜之食原还有其他入口吗?」 上杉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有没有好奇过龙类为什么要制造这种悖论空间呢?」 「尼伯龙根是死亡物质的坟墓,也是炼金术的材料仓库,龙类制造它理所当然。而且在这种可以随心所欲制造的空间里,他们有绝对的控制权,也觉得安全。」顾北的回答是从卡塞尔的图书馆看到的,至于是哪本书,他已经不记得了。 上杉越摇头:「这么听起来有道理,可那些能够凭空制造空间的古龙们不会缺乏炼金所需的材料,而且制造尼伯龙根首先需要极巨量的炼金原料,他们没有必要为了炼金材料而这么做。」 「还有,在龙族统治世界的太古纪元,他们对现实世界也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世界是他们的领土,他们理应把自己的王座放置在领土的核心,而不是制造一片悖论空间把他们的王座藏进去。」 顾北思索 了片刻,点点头:「您说得对。」 「事实上多数尼伯龙根被制造出来只为两个目的,要么是避难所,要么就是监狱。」 「监狱?」顾北愣了一下。 「夜之食原就是一片监狱,能力接近龙王的尹邪那岐制造了它,由历代影皇不断加固它,用来囚禁我们的先辈。」上杉越幽幽的说,「那些堕落为「死侍」的后代。」 「你刚才说夜之食原的狩猎者……」 「就是蛇岐八家的先辈。」上杉越说。 「我曾经在蛇歧八家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风魔家的庭院中有一口井,可那口井不出水,好像已经干涸了很多年。」 「家中的长辈都警告孩子们不要太靠近那口井,为此那口井被加上了铁质的栏杆,上了锁。」 「有一年,一位风魔家主养的猫从栏杆的缝隙中钻了过去,跃入井中,后来那只猫再也没有出来过。」 「可直到后来,老家主死去,新家主上任,风魔家的人却还能听见那附近有猫的叫声,有家族里的老人说就是跳进井里的那只猫,它变成了神仙,永远不会死了。」 「而早在现在这一任风魔家主生下来以前,那口井就被填满了泥土改造为一片池塘,可是猫的叫声和其他不可思议的声音依旧在那周围游荡。」 「听起来像个鬼故事。」顾北说。 上杉越点了点头:「以猫的寿命,显然不可能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那口井也不会有足够的食物支撑它活到几十年。」 「后来我找到一份家族中的原始记录,在那座宅子几百年的历史中,每次蛇岐八家生育了怪胎,或者家族成员的血统失控,家人都会把他们投入那口井,他们在井边举行大规模的***,看起来是为死去的家人祈福,事实上他们以炼金术设下了禁制,把家人返回人类世界的道路切断。」 「那口井就是夜之食原的入口?」 上杉越点头,「是的,入口之一。」 「所以我也不能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连通夜之食原的入口,这种东西就算是尹邪那岐复生也不可能有答桉,因为夜之食原就是日本本土,就算说整个日本都是入口也不为过。」 「啧,」顾北咂咂嘴,「你们老祖宗像个惹祸精。」 「嗯。」上杉越深以为然。 352.误入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一些真相了。」 会议结束,蛇歧八家的帮众们在高呼了一声「奉行旨意」之后有序离场。 橘政宗的尸体已经命人送到了岩流研究所那边,虽然源稚生并不指望在上面查出什么信息,但是该有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这是用来安稳蛇歧八家人心的手段。 神社的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行动小组四人和源稚生绘梨衣。 「嗯?猜到什么?」芬格尔小拇指抠鼻,「如果你说的是你和顾北联手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这件事的话,那我们确实猜到了。」 凯撒和夏弥双手环抱,一脸赞同地点头。 楚子航闭着眼睛靠在一边的墙上,一言不发。 绘梨衣低着头,脑袋一磕一磕地,似乎快要睡过去了。 源稚生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瞒不住你们,不过也是,顾北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你们,那家伙对你们几个的信任度出奇的高。」 提到这个话题,凯撒和芬格尔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夏弥身上。 确实,不知道为什么,顾北似乎是有意让他们知道一些事情,无论是蛇歧八家和勐鬼众以及白王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夏弥的真实身份。 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完全可以隐瞒下来的,就像夏弥的身份,顾北完全可以赶在夏弥暴露身份之前救下几人,或者干脆不让他们出任务,自己下海把贝希摩斯搞死也不是不行。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是顾北故意而为的一样。 「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凯撒手指头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以此带来压迫感。 这种谈判时的小技巧已经成为凯撒的习惯了,但很可惜,对源稚生没什么用。 「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去问他本人,」源稚生抚平了影皇法衣上的褶皱,「我的目标只是清理害虫,振兴蛇歧八家而已。」 「所以,如果卡塞尔的方针和蛇歧八家的计划存在冲突的时候,你会毫不留情带领蛇歧八家与学院决裂……对吧?」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楚子航终于开口了,并且一张嘴就是这种劲爆的话。 不过没有人反驳这一点,连源稚生都沉默了。 那确实是蛇歧八家最开始的计划。 蛇歧八家一直都知道高天原和夜之食原的存在,他们也清楚高天原里面有八岐大蛇和天照月读的骨骸以及白王圣骸。 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把相关的事情和卡塞尔提过半个字。 不止是蛇歧八家,还有日本分部。 日本分部和本部从来都不是一条心,他们是站在蛇歧八家阵营当中的。 无论是蛇歧八家还是日本分部,亦或是勐鬼众,他们的目的都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复活神?杀死神? 那只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高天原和夜之食原两座尼伯龙根才是他们的目标。 这种高端的炼金技术,是来自神代的遗产。 日本蛇歧八家绝对不会让欧洲秘党和东方世家知道它们的存在。 不是为了复活神,也不是为了杀死神。 而是为了继承遗产,成为神,然后超越神。 这才是日本混血种的最终目的。 无论是蛇歧八家还是勐鬼众,都一样。 只不过双方的途径有差别罢了。 蛇歧八家希望通过开凿遗迹的方式,用很温和的手段获得高天原中的遗产;而勐鬼众则是希望强行唤醒圣骸,控制圣骸,将高天原重新拉回「现实」。 至于高天原重新成为「现实」会带来什么后果? 勐鬼众那群疯子才不会思考这些问题。 蛇歧八家的算盘打得也不错,本来是准备缓慢开掘,避免引起秘党的注意。 可是贝希摩斯的苏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高天原不得不出现在了卡塞尔的视线当中。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立刻背叛秘党,切断和卡塞尔的联系,同时全境封闭,防止消息泄露。 但是这个计划却在还没开始的时候被源稚生压住了。 因为他认清了一个事实——一个顾北带来的事实:蛇歧八家不可信。 既然不能完全信任蛇歧八家,那他就只能借用一部分外力来清理家族里的害虫,这其中包括顾北,也包括被卡塞尔派遣到日本的行动小组。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这可是您教给我的啊,老爹。」 源稚生看着对面带着些许警惕的四人:「我并不否认你们的猜测,蛇歧八家确实有背叛秘党的想法,这是事实,但这背叛却并没有实施,这也是事实。」 不能仅仅因为对方有犯罪的可能就认定对方为罪犯。 同理,蛇歧八家还没有做出背叛的举动,所以即便承认了有背叛的想法,最多也就是让人多加防备,而无法定罪。 源稚生正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阻止了蛇歧八家的背叛计划,反而和凯撒等人开诚布公地谈判。 【鉴于大环境如此, 在现在的源稚生看来,周围除了犬山贺以外没有任何人值得绝对信任,既然都没办法信任,那就挑选几个勉强能够合作的伙伴。 顾北是他用来拯救绘梨衣的合作伙伴。 面前的凯撒等人,是他拯救蛇歧八家的合作伙伴。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楚子航提问。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示好的信号。 楚子航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目前摆在行动小组面前的选择看上去很多,但实际上只有两条路可选。 第一,现在立刻马上,找个地方苟起来,不要被顾北找到,也不要被蛇歧八家找到,就这么苟到学院派人来接,他们就可以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第二,主动进入这场漩涡的中心。 参与到这场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纪以来最大的戏剧当中,去推动故事的发展。 如何选择? 其实已经不用多说了。 在场的几人有几个是安分守己的家伙? 就连源稚生这个老实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用你们做什么。」源稚生笑道,「你们只要保证一直都在东京,就足够了。」 是的,这就足够了。 顾北的计划,源稚生的计划,蛇歧八家的计划,勐鬼众的计划……其实都无所谓。 凯撒小组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站台哪一方,也不是成为谁的助力。 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他们在。 只要他们还在东京,就能把这本来就不干净的水搅得更混。 —— 「那家伙不是个好鸟!」 玛莎里,芬格尔坐在驾驶位上,愤愤不平。 在谈话结束之后,两伙人就纷纷离开了神社。 源稚生和绘梨衣坐着悍马去了岩流研究所,准备盯一下橘政宗的尸检进度。 行动小组的人开着蛇歧八家给配的玛莎回高天原。 凯撒坐在副驾驶,心不在焉地擦着手中的伯来塔。 楚子航在后排闭目养神。 唯一回应芬格尔的只有夏弥:「你们人类都一样,花花肠子一堆。」 「冤枉啊大姐!」芬格尔叫屈。 「你叫谁大姐呢!?」夏弥作势就要冲到前排送芬格尔两记龙拳。 「夏弥。」楚子航拉住了夏弥。 夏弥哼哼唧唧坐回楚子航旁边。 「总之,结果还算不错,」凯撒将弹匣里的子弹压实,然后推进握柄里,「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趁这个机会卖蛇歧八家的皇一个人情,很值。」 「就是要委屈校长那边,龙骨十字只能再等等了,」芬格尔满脸内疚中藏着笑意,装模作样道,「不是学生不努力,奈何对方比我强啊。」 「等等,」夏弥突然开口,「你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 楚子航认真地倾听,摇摇头:「没有,我只听见发动机的声音,外面的雨声。」 芬格尔也打趣道:「学妹,你别是神经过敏了吧?龙王也会神经过敏?」 可是夏弥没有说话,反而是凯撒开口了:「停车!」 他在夏弥开口的时候就放出了镰鼬,领域展开将无数的声音带回他的耳中……他听到了。 不可思议的声音正从窗外和车体上传来,好像是树藤正在飞速的生长,触手般的细枝深入墙壁结构中,瓦解着这辆车。 有东西正在侵入! 从四面八方,头顶甚至较低,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车窗在渗水……」楚子航也发现了异样。 雨水正从车窗中渗进来,沿着车门哗哗的往下流。 那绝不是车窗上的密封条失效那么简单,渗进来的雨水不是涓涓细流,而是奔涌的瀑布! 车里的积水不断上升,很快就没过了他们的脚面。 是雨水! 雨水正在侵蚀着墙壁,从每个缝隙中渗透进来,这辆车似乎已经千疮百孔! 」这里……这里有什么不对,快停车!」 凯撒大喊,然后伴随着「吱——」的刺耳刹车声,玛莎停在了道路中间。 「我们出去!」 楚子航一马当先踹开车门,拉着夏弥虫出车子,站在了茫茫大雨中。 凯撒和芬格尔也跟了出来。 楚子航引动君焰,雨水还没有落在身上就变成了白茫茫的蒸汽,几人站在一起,不敢轻举妄动。 道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也没有行人,因为是新年夜,所以街边的店铺全都关着门,空旷的街上清冷异常。 但是……不对劲。 用一种很玄学的方式来说,这片地方,没有生气。 就像是从现实当中截取出来的一段空间单独摆放的感觉。 楚子航对于这种被修改的感觉可太熟悉了。 悖论的空间取代了现实的空间,误入者往往被永远的留在悖论空间中,在其他人看来他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死胡同的尽头。 尼伯龙根! 他是曾经进过尼伯龙根的人,按照通常的说法来讲,他这种人身上有烙印,能轻易跨过常人难以逾越的屏障进入尼伯龙根。 这说法见鬼地就好比你第一次脱臼之后就总会脱臼,稍微动动就脱臼,脱到最后脱成了习惯…… 但问题是他现在跟夏弥是在一起的啊。 作为把控着尼伯龙根之钥的龙王,她没可能察觉不到尼伯龙根的展开! 「不是尼伯龙根……」夏弥缓缓开口,眼神中满是诧异,显然她也察觉了什么。 明明这片空间与尼伯龙根的相似程度高达99%,但是当她准备打开一个出口带着几人走 出去的时候,尼伯龙根之钥却没有任何作用。 尼伯龙根之钥,虽然说是开启尼伯龙根的钥匙,但其实本质上是打开炼金领域的能力。 其原理大概相当于在炼金领域上开个后门。 也就是说,不仅是尼伯龙根,任何形式的炼金领域,都可以通过尼伯龙根之钥进行破解。 目前能够让尼伯龙根之钥碰壁的只有顾北制造出来异空间。 那根本不遵循炼金原理的东西让尼伯龙根之钥无从下手,所以最后无功而返。 但是这一次,尼伯龙根之钥压根连点反应都没有。 这说明了一件事。 这里不是尼伯龙根,也不是炼金领域,甚至都不是异空间。 「这里是……现实?」夏弥说出了一个完全没可能的可能。 但这却是唯一的可能。 他们,被困在了一片「现实」当中! —— 顾北摇晃着梦雀里最后一点酒,然后一口灌进嘴里:「这酒一般啊。」 上杉越翻手又掏出来一瓶梦雀开封:「这瓶也算你账上。」 「……」顾北有点无语,「你可是上一代的影皇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抠门。」 「我现在只是一个卖拉面的老头子而已。」 「啧。」 顾北从上杉越面前拿过那瓶新酒,倒上一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啊,夜之食原是高天原的背面,也就是和尼伯龙根所对照的现实,不过由于影皇封闭了夜之食原的门,所以导致夜之食原无法和现实融合,那如果夜之食原和现实融合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到底是尼伯龙根还是现实?」 「关于这个问题嘛……」上杉越想了想,「打个比方吧。」 「如果说尼伯龙根是一扇门,那么现实就是一堵墙,门是可以打开的,墙是不能被打开的。」 「不能把墙拆了吗?」 「别打岔。」上杉越白了顾北一眼,「夜之食原有作为尼伯龙根的门,也有作为现实的墙,它的门被藏进了墙里,所以通过常规手段是没办法离开夜之食原的,除非找到节点。」 「节点……」顾北看向外面的幽深小巷。 「没错,就像我一直看守的这扇门,就是节点之一,至于有没有其他节点……这谁也说不清。」 353.天狗 「我懂了。」顾北点了点头。 「夜之食原作为既不属于现实也不属于尼伯龙根的「夹缝」,他的门户需要皇血才能够打开,这里指的是只有皇血可以让夜之食原与现实接轨,而不是打通夜之食原和现实的通道。」 「换个说法,皇血作为钥匙,其实主要作用是用来封锁门里的东西,但是现实中的人或者物是可以进去夜之食原的,而且一旦进入其中就很难逃出来,对吧。」 上杉越点点头:「所以蛇歧八家才会一直将夜之食原作为监狱。」 「然后蛇歧八家会把血统失控的后代投入井里。」顾北断言道,虽然上杉越没说,但是他已经猜到了。 「很残忍?是的,这就是家族一直以来的作法,如果他们不被投入夜之食原,他们就得被彻底杀死,甚至得把他们的骨骸封入熔铁中,以防他们复苏,他们因为高纯的龙族血统所以生命力很强,一般人很难杀死他们,他们被投入夜之食原之后仍能活动,行尸走肉一样在那片不见天日的悖论空间里漫游和狩猎。」 「狩猎?狩猎什么?尼伯龙根里基本上不存在活物。」顾北说。 「彼此狩猎。」 顾北深吸了一口气:「简直就是地狱!」 「是的,」上杉越点头,「日本混血种就是这种存在。」 「如果普通混血种误入夜之食原呢?」 「必死无疑。」上杉越斩钉截铁地说。 顾北挑了挑眉:「就不能运气非常好,找到出口离开夜之食原?」 「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被成群的「狩」撕成碎片了。」 —— 「我严重怀疑日本本身就是个尼伯龙根,」芬格尔道,「不然没法解释我们连续闯进两个尼伯龙根这种事情。」 「别废话了,快走吧,先找到出口要紧。」凯撒站在芬格尔身边,双手提着沙漠之鹰。 雨水浸过了众人的鞋面,所有人都暴露在大雨中,好在楚子航还维持着君焰的领域,雨水落在火焰中,蒸腾起鸟鸟的白汽。 凯撒一直保持着镰鼬的放出,收集着周围的情报,可是除了四人的心跳和周围的雨声以外,一切都是死寂一片。 「怎么样了?」楚子航看向夏弥。 夏弥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这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尼伯龙根,更像是现实的空间。」 「是嘛,」楚子航点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找找出口。」 「嗯。」 芬格尔问道:「现在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走吧,」凯撒道,「说不定能找到出口呢。」 话虽如此,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往好处想的结果。 尼伯龙根是用炼金术制造的悖论空间,简而言之就是连接了空间的迷宫,在这种地方想要找到出口比登天还难,进入迷宫的人永远不知道下个拐角之后是游荡的死侍还是看不到边的汪洋。 「等等!」夏弥突然盯着一个方向,「看那边!」 三人顺着夏弥指出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都愣住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高天原! 不是水下的那个,而是新宿的那个! 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他们从高天原出发,到达郊外的蛇歧八家总部,用了足足半个小时,但是现在他们返程还不到十分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到了新宿!? 而且,抛开路程不谈,高天原是由一座教堂改建的,周围的建筑也都是类似的拜占庭风格,而他们眼前的这家高天原周围的建筑根本就是和式房屋! 就像是把高天 原强行塞进这片场景当中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凯撒问:「刚才,有这玩意吗?」 众人齐齐摇头。 凯撒提议:「进去看看?」 众人一致同意。 凯撒芬格尔打头阵,楚子航夏弥收尾,四人来到高天原禁闭的大门前。 凯撒和芬格尔对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 「哐啷——」 门被推开,映入眼帘中的景象并不是预料之中的大厅舞池,而是一片空旷的公路! 他们从门外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却依旧是门外! 凯撒下意识回过头,发现众人身后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高天原的舞池,整间大厅中空无一人,沙发坐上满是尘埃,已经歇业了几十年似的,寂寞的就像一出很久没有人来扫墓的坟茔。 什么时候!? 他看向楚子航和夏弥,但是两人却也只是摇摇头。 夏弥皱着眉头:「根本察觉到不到是怎么的变化的,也观察不到,潜意识中感觉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座尼伯龙根应该有干扰意识的效果,精神类的权能,很可能是白王的遗留。」 她根据自己几千年的经验做出判断。 「那我们现在是关门回头,还是出去?」芬格尔问。 楚子航摇了摇头:「没法回头,这扇门分割的不是门里门外,而是门外与门外,无论怎么走,我们都是处于外界。」 长街上满是机车的残骸。 这是凯撒和楚子航的战果,就好像那群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暴走族还没有走远。 从东到西,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逐一熄灭,浓重的黑暗把众人吞噬。 凯撒突然感觉镰鼬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他无数像哭像笑像喘息又像呻吟的声音,均匀的分布在周围每个角落每一寸空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中窥探着他。 凯撒突然叼上一支雪茄,「有人吗?借个火。」 无人回答,黑暗中仍是有哭有笑喘息呻吟,那些东西好像对凯撒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专注在自己的情绪里。 「好像不是个好客的地方啊!」凯撒都哝着收回雪茄。 楚子航站到他身边:「有发现?」 「算是吧。」 众人沿着长街先前,没一会就走到了尽头。 这里居然矗立着一座大桥! 彩虹大桥,一座跨越东京湾通往港区的大桥,距离新宿区十几公里,但现在他神奇的出现在这里。 这座桥原本只有700多米长,是道笔直的长桥,得名「彩虹」的原因只是因为桥下设置了五彩的射灯。 但在这个尼伯龙根中它真的变成了彩虹,延伸了不知几十几百倍,横跨了整个东京,弯曲如彩虹。 桥身泛着古老的铜色,表面上锈迹斑驳,好像是世界末日之后的东京,这座寂静的城市已经内雨水冲刷了很多年。 众人走上这道古铜色的彩虹,沿着它一路向前,下方不断有日本的着名景点一闪而过。 日本皇宫、东京天空树、银座、上野公园、还有楚子航想去看看的千鸟之渊…… 只是这些景点的组合方式匪夷所思。 鼎鼎大名的浅草寺居然坐落在银座和光百货的顶层,可是这座寺院奠基的时候别说和光百货了,连银座都没有出现。 东京天空树则是出现在迪士尼乐园的中央,它虽然名为树但在现实中是做电波塔,而在这里它真的变成了一株大树,电波塔上长出了金属颜色的枝条和叶子…… 浜离宫和hellokitty乐 园竟然融为一体了。 浜离宫是日本仅存的一座「潮入庭院」,面向江户湾,海水涨潮的时候会涌入园中的人工湖泊,顷刻之间就变成了水中庭院。 在这个尼伯龙根中浜离宫依然保持了潮入庭院的风格,但它的潮入地中占满了粉红小猫的身体,它们呆滞的脸露出水面,望着彩虹大桥上行走的几人。 虽然知道尼伯龙根是扭曲的世界,但显然这个尼伯龙根的扭曲程度有些超出预料。 这里极度混乱但又透着一种森严的美,制造出这个空间的人必然同时是疯子和天才。 凯撒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同时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子弹带的不够。 镰鼬们如同乌鸦群一般扫过整座城市的上空,带回的声音碎片显示这座城市绝不沉寂,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无数的东西蠢蠢欲动。 偶尔能看见下方有金色的微光闪过,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仰望他们的身影。 蓦地,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你前我后。」凯撒说。 「好。」楚子航言简意赅。 在前方把视线全部遮断的狂风暴雨中,一个黑影渐渐逼近,他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带着斗笠的人闯进了几人的视野,斗笠上雨流如注。 这位衣着很古风的「人」至少有两米高,楚子航站直身子也只能看见他肌肉发达的胸膛,对方把斗笠抬起一些,让几人看见了他的脸。 一张赤红色的挣扎面孔上长着细长而笔直的鼻子,童孔中流动着金色的厉光。 「我的……天!」芬格尔轻声地说。 他认得出这位先生,不,应该说很少有什么人不认识这位的。 但这位先生应该只是一个传说才对,不该就这么忽然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那是日本神话中的之一,天狗! 夏弥站在楚子航身后,身上已经爬满了细密的龙鳞,她已经进入了半龙化的状态,战斗力直线飙升。 龙威释放,但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眼前的这家伙是个死的,就像海底那群尸守一样,对龙威没什么反应。 不,他比尸守还不如。 与此同时,几人一路走来的方向传来爆裂的引擎声,雪亮的灯光投射过来,凯撒抬头看了一眼,数不清的车前灯刺得他不能睁眼。 几十辆重型机车咆孝着冲向几人,骑手们把长刀拖在车旁,在地面上擦除飞跳的火花。 它们不像暴走族少年那样恣意的狂吼来发泄自己的冲动,这些东西可能根本没有冲动,因为它们干枯的身体已经不再分泌荷尔蒙…… 仅剩的冲动就是杀戮,只有鲜血和砍杀能让它们暂时平静……凯撒听不到那些人的心跳。 他们的心脏根本不跳动,他们也不呼吸,他们的肌体中发出的唯一声音,就是骨骼的卡卡声。 「死的就好办了,免得总是束手束脚。」 凯撒拔出腰间的另外一把沙漠之鹰,双枪齐射。 子弹在雨中溅点火光,凯撒在一次后仰中射空了弹夹……没有一枪命中目标,摩托车上的黑影们挥舞手中的长刀,凌空格挡子弹!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答桉是……可以。 另一边,天狗也动了。 匹练般的刀光落向楚子航的顶门,那是天狗从蓑衣中拔出的暗金色的刀。 那弹刀而出的速度不亚于凯撒手中的伯来塔发射出的子弹,甚至在力量方面还犹有过之。 楚子航抽刀如电,只一瞬间,就是「当」的一声。 不对,是两声! 第一声,是楚子航和天狗的刀撞击在一起发出的打铁声。 第二声,是楚子航的刀切断天狗脖子的时候,和骨骼摩擦发出的脆响。 天狗的脑袋滚到了地上。 楚子航只用了一个回合就杀死了这个神话中的妖怪……吗? 雨幕忽然被狂风吹得横飞起来,那具天狗的尸体和头颅被狂风卷起,拼接到了一起。 那点了脑袋早该死挺了的东西悬浮在横飞的暴雨中,张开了巨大的骨翼,嶙峋的骨翼上流淌着紫色的电光,电光不断地通过雨水泄露向周围。 那些雨滴从天狗的身边穿过,就带上了巨大的静电,闪着莹莹的微光。 天狗赤红色的脸和肌肉发达的胸膛都开始崩溃,露出下面暗金色的骨骼,它的肋骨像是锁链一样彼此相扣。 它本就是来自死者国度,又谈何死亡? 楚子航助跑,起跳,天狗几乎同时发动,巨鹰般俯冲向楚子航。 它刚才握在手中的刀被楚子航一刀噼飞出去,插在了一旁的路面里,此刻它再度拔刀……它拔下了自己的两根肋骨! 肋骨在一瞬间异化为刀,向着楚子航的双眼突刺。 火焰在雨幕中闪动,楚子航全力爆发了君焰,正中天狗骨翼。 天狗失去了平衡,但完全意识不到痛苦,只剩骨骼的手臂勐地伸长了一截。 原本它失去平衡之后已经伤不到楚子航了,但手臂伸长一截补足了距离,骨刀几乎要刺入楚子航的左胸。 这时,一道龙爪从旁边插入,抓住了骨刀。 楚子航抓住机会,一刀噼出,黑色火焰一放即收,点燃了天狗。 夏弥提着楚子航飞在空中,看着天狗在下落的过程中一点点化为灰尽。 354.诸魔之门 「绘梨衣,我还有些事情,你如果累了的话,就先上去休息吧。」源氏重工的一层大门前,源稚生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 绘梨衣点了点头,跟着司机下楼去了。 空旷的路面上只剩下源稚生一人站在车前。 忽然,源稚生「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刀,旋身斩向自己背后的车子,刀光凝聚为一线,闪灭! 刀锋划过车窗却只留下了一道几乎看不到的白色痕迹,紧接着那道白色划痕上缓缓渗出了黑色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钢铁腐蚀后的味道。 「开始了……」源稚生长刀空挥,抛去刀上的黑血。 那车窗上的白色痕迹这才分开,形成了断面光滑的两半,连带着车子也分成两半,同样被分成两半的黑影也从车子里滚落出来。 它没有死去,而是在缓慢恢复。 源稚生拿起手中的刀,并非是在神社中所用的童子切,而是另外一把名刀——蜘蛛切。 一把一直用来斩鬼的刀。 源稚生扔掉领带,解开衬衣纽扣,露出胸口「龙王斩地狱相」的纹身。 体格雄伟的龙头菩萨脚踏着诸界妖魔,八只龙形的刺爪抓着从金刚杵到斩魔剑等重重法器,坐在抵御的烈焰中。 四面八方所有的雨幕在同一刻崩碎,汹涌的杀气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随着雨幕破碎,那只被源稚生切断的黑影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周围冒出来一道道黑影一起,将源稚生包围在中间。 他们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暗金色的骨骼,这些骨骼在他们的掌中扭曲变形为锋利的骨刃。 他们的背后则张开了嶙峋的骨翼,扇动骨翼悬浮在空中,就像是一具具古代邪神的凋塑。 远处传来轰鸣,源稚生眺望出去。 风雨中的东京已经完全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了,城市中央竖起了通天的巨塔,塔顶上青铜的大钟震荡。 「诸魔之门……」源稚生看着手中刀身上流溢的冷光,「政宗先生,会是你吗?」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可配不上您这么多年的布局谋划啊……」 源稚生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向一名死侍。 他就这么笔直地走了过去,「蜘蛛切」随意地垂在一旁。 死侍手中的暗金色骨骼似乎轻易就能刺穿源稚生的心口,但在源稚生的威压之下,死侍居然迟疑了瞬间,而后震动骨翼想要退避。 已经来不及了,源稚生手中长刀简单地平挥,从膝盖处斩下了死侍的小腿,而后「蜘蛛切」扬起,刀弧在黑暗中一闪而灭。 那名死侍被一分为二。 两半骨骸还没有落地,源稚生随手转动「蜘蛛切」空中连斩。 空气里回荡着打铁般的「当当」声,骨骸落地的时候已经成了十几段,更像是一堆废铜烂铁。 即使这样,骨骸中的生机还仍然没有完全断绝。 暗金色的掌骨仍在颤抖着舒张,似乎想从什么地方拔出新的骨刃,但这个死侍身上连根足够长的骨头也没有了,源稚生一刀钉在掌骨上,一脚把碎骨踢飞。 周围的死侍影影绰绰,源稚生一只手提着刀,另一只手空出来,从怀里掏出一盒雪茄。 高希霸雪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凯撒送他的见面礼。 他刁起雪茄点上火,顺便一个回旋踢把身后袭来的死侍的脑袋踹飞。 源稚生很清楚自己正在砍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死侍都曾是蛇岐八家的祖辈,因为龙血他们堕落,被囚禁在夜之食原中彼此狩猎。 如今他们终于得到了机会狩猎活人。 源稚生吐出一口青烟,撩开腰间的衣服,掏出一把枪来。 毛瑟军用手枪。 这支枪老得早该进博物馆了,但在源稚生这里,这只老枪被精心地擦拭和维护,每个机件都像出厂时那样新。 左手枪,右手刀,源稚生的气势已经攀登到了顶峰。 他的口中低声念涌起古老的语言。 领域释放,缓慢地扩张。 他的领域看起来很温和,不像楚子航的「君焰」那样连边界附近的人都会感觉到可怕的灼烧,这个领域的边界泛着澹澹的荧光,身在领域中的死侍们也没有感觉的任何的异状。 领域最终笼罩了整个街区,源稚生把蜘蛛切插入鞘中,提着手枪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可没有死侍趁机攻击他。 所有的死侍围在他身边,握着骨刀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刺出。 它们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手中骨刀的重量在瞬间增加了几十倍,重到死侍都无法抬起手臂。 重的不仅是骨刀还有它们的身体,浮空的死侍们一个接一个地坠落,摔断了膝盖。 就像是石头凋像被从高台上推下来,骨翼紧贴着地面再也无法扬起,它们挣扎着要直起身体,但不断增大的重力开始压垮它们全身的骨骼。 而它们的骨骼是普通刀剑都无法斩断的,甚至能弹开小口径步枪的子弹。 仿佛有无形的手压在它们身上,它们身下的柏油路面被压到开裂,它们也一寸一寸地被嵌进路面当中。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这是一本体检报告,上杉越的体检报告。 顾北曾经为了给双全手刷熟练度,在鹿氏集团的私人医院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也懂得这些东西怎么看。 可是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怪。 根据这些体检报告,面前的上杉越早该开过追悼会了。 他的全身器官都已经衰竭得不成样了,血检尿检几乎没有一项指数合格的,最可怕的是他的脑神经血管正在封闭,给他大脑供血供养的系统正在失效…… 这种自然而然的老化是非常致命的,就连能起死回生的双全手都救不了他! 而且这种全身性的衰竭,已经在上杉越的身上持续了整整三十年! 「你能活着还真是一个奇迹。」 「没错,奇迹,实际上我早该死了,只是靠着龙血的支撑还在苟延残喘,历代影皇的寿命都不长,影皇不是完美的混血种,只是怪胎。」 上杉越说。 「虽然能够包容超过上限的龙族血统而不被龙血吞噬,但代价是会早衰,影皇历代都是樱花一样容易凋零的男子啊。」 「不好笑的笑话。」顾北咂咂嘴,「既然你都没办法动手了,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嘛?等你守着的这扇门开了之后主动赴死?」 上杉越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喃喃道:「只是一个念想而已,或许我这把老骨头也渴望着解脱吧。」 暴雨飞进屋台车里。 顾北拎着还剩半瓶的梦雀站起来,慢悠悠地拍了拍上杉越的肩膀。 上杉越感到一股暖流从肩膀蔓延到全身,已经习惯了的痛苦居然减轻了许多,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竟然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你就理解成言灵就行了,虽然救不了你,但至少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也能让你全力动手几次,算是买你两瓶好酒的钱。」 上杉越转回身来,却发现顾北已经拎着半瓶酒,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顾北走在接天雨幕中,雨却落不到他的身上,一颗颗雨滴打着转绕过顾北的身体,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给上杉越的治疗,并非是临时起意。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让上杉越成为一名打手,上杉越站在哪个队伍里都不重要,重点是他必须能动手。 如果他不能动手的话,顾北这边多少有些被动。 所以,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顾北还是给他治疗了一下。 不过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自然的衰老是无法违背的,就算顾北捏一个肉体然后把上杉越的灵魂放进去,上杉越也过不了多久了。 生死轮回是天行有常,别说八奇技只是类似仙术,就算真是仙术也改变不了生死大限。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 以上杉越现在的状态,如果不全力动手的话,还有个十来年好活。 要是全力动手一次,那这个数字就要折半。 一个苟延残喘三十多年随时准备去死的人,凭空多出来的寿数,怎么看都是上杉越赚大了。 接下来顾北要做的就是专心准备对付奥丁和赫尔左格,以及有可能被赫尔左格复活的白王赫拉斯。 对面有两个最顶级的王,而顾北这边。 顾北差不多能顶0.8个奥丁,至于白王……顾北没谱。 其余人就更别提了。 不过没关系,顾北还有后手。 就算顾北上杉越源氏兄弟都不行也没关系,有顾北准备的后手在,奥丁和赫拉斯都是洒洒水。 但是,这个后手,顾北还是希望尽可能 不要动。 因为代价确实有点大。 对于夜之食原的展开,无论是顾北还是源稚生都有所预料。 在顾北「回到」日本之前,赫尔左格必须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因为这是他仅剩的机会了。 如果等顾北回来把绘梨衣带走,那赫尔左格多年的计划极大概率会前功尽弃。 阳谋。 你不动手,我就逼你动手。 而赫尔左格虽然很明白这件事,也察觉到了顾北的突然回国有些奇怪,但是他已经没得选了。 顾北已经给蛇歧八家下达了最后通牒,要在下学期开学之前带走绘梨衣。 就算蛇歧八家不同意又能怎么样?理由呢? 顾北用神乎其技的方法降低了绘梨衣的血统,让绘梨衣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女孩。 蛇歧八家已经没有理由在管制绘梨衣了。 至于绘梨衣自己的意愿……整个蛇歧八家,谁不知道上杉家家主已经快改姓顾了? 而且,就算蛇歧八家出面干涉,那也不是顾北的对手,更别说顾北背后还有卡塞尔和哪都通这两座庞然大物。 所以,绘梨衣被带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赫尔左格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一个月里,他必须要完成自己的所有计划,即便有些计划还不成熟,有些实验数据还不完善。 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而毫无疑问,这种时候在源稚生身边磨磨蹭蹭的话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反正有关蛇歧八家的安排已经差不多了,再待下去的意义也不大。 所以橘政宗就「死」。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橘政宗就是赫尔左格的事情。 但这只是顾北和源稚生计划的一部分。 对于杀死赫尔左格,也就是橘政宗这一点,两人没有任何异议,但是太早的杀死他也不好。 因为赫尔左格死了,并不代表日本的事情就结束了。 因为日本这边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还没有解决。 白王——赫拉斯。 而对于赫拉斯,顾北和源稚生却有两套不同的计划。 355.狙杀 车子在轰鸣声中逼近,凯撒也看清楚了从后方追来的那群人。 他们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手里提着长刀,苍白得好像永不停息的暴雨把他们的肤色都漂白了,看不到眼白,纯黑的眼珠底部泛着狰狞的金色,被暴雨淋湿的长发披散着,身上赤红色的甲胃残缺不全,额头上捆着朽烂的白布条。 凯撒的脸色变了,他认得出这些家伙身上的甲胃。 那是真正的赤备甲胃,是日本战国时代武田家精英骑兵的皮甲。 如今即便是在博物馆里也看不到一套完整的赤备甲胃了,穿这些东西等同穿着古董作战。 而那些布条上,是凤凰、蜘蛛、马头、夜叉…… 蛇歧八家的徽章几乎都聚齐了。 「真实超乎想象的壮观啊……」凯撒叹了口气。他有点明白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了。 这个尼伯龙根大概是蛇岐八家的墓园,血统失控的先辈们漫游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靠着炼金术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在携带武器这方面,大家各有各的喜好。 有的人喜欢随身带两把枪,剩下的空间全部用来放弹匣和子弹,防止火力不足。 有的人喜欢多带几把枪,这样一来就可以快速使用,省去了更换弹匣的空隙。 毫无疑问,凯撒是后者。 拥有镰鼬的他需要思考的只是怎样用更快的速度杀人,他射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会到达他指定的位置。 他不会浪费任何一颗子弹,也就没有扩充火力的必要性。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凯撒两只手各自握着两把伯来塔,腰间还插着两把沙漠之鹰,四把枪的子弹总数加起来不会超过50。 而对面,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赤备骑兵,真正的赤备骑兵,还是会骑摩托车的赤备骑兵。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一瞬间这条胳膊居然伸长了一半,蛇一般缠向芬格尔的脖子。 芬格尔毫不在意推着它往外冲,连续几柄长刀砍在了这名骑兵的后背,芬格尔把它用作了盾牌。 骑兵缠上芬格尔的胳膊根本无法收紧,因为它缠住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血肉之躯的脖子,而是一根坚硬的铜柱。 芬格尔随手敲掉它的左臂。 骑兵已经没有了用于进攻的双手,但它苍白的面孔开裂,喷出了墨汁般的的浓血,古铜色的面骨暴露在外,骷髅露出匕首般的牙齿想去撕咬芬格尔的喉咙。 这一连串的动作之间完全没有延迟,这些行尸走肉感受不到疼痛,也不可惜自己的手臂,只有一个念头还盘桓在它们的意识中。 杀戮。 它们是被杀戮意志驱动的炼金武器。 芬格尔根本不在意,硬抗着骑兵的撕咬,尖牙和皮肤接触居然响起了刺耳的磨铁声,芬格尔的脖子上居然冒出了呲呲火花。 芬格尔随手砸断了骑兵的利齿,反手把它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其他骑兵完全没有想着要救援这位同伴,它们直接挥刀准备砍开那名骑兵的残躯。 作为炼金武器,这名骑兵已经残缺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那么它就是没用的东西,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珍惜没用的东西。 残躯同时被四五柄长刀贯穿,这时骑兵们才注意到残躯上被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灰色沙粒。 这是什么? 他们有限的智力完全不够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野兽般预感到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 「彭!」 一声枪响,远处的凯撒精准命中了那半截残躯,然后巨大的火球照亮了长桥末端,火风把站在断桥边缘的赤备骑兵们都吹飞出去。 芬格尔在那个赤备骑兵身上撒下的是装备部新研发的炸药,至于威力如何……只能说,在他们来日本之前,学院那个能够容纳绝大多数学员共同用餐的食堂已经搬迁了。 巨量的热量在一瞬间释放,把赤备骑兵们脆弱的皮肤和肌肉都剥去,古铜色的骷髅们在火焰中扭动,仿佛恶鬼在地狱的硫磺泉中痛苦挣扎。 「咳咳咳……」 高大的人影从火焰中跑出来,青铜巨熊现在已经变成黑炭熊了,全身上下的衣服被烧了个精光,只有一条苦茶还被他死死护着。 「老大你故意的吧!我还没跑出来呢你就引爆?你这是谋杀!」芬格尔愤愤不平。 「死不了的,」凯撒若无其事地将两支沙鹰揣回腰上,然后从地上捡起另外两支伯来塔放进怀里,「这是我基于对你实力的判断而做出的选择。」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 「不客气。」 —— 源氏重工。 源稚生缓慢踱步进入大厅。 大厅里一片寂静,无论是前台还是安保人员全都消失不见了。 可明明在十几分钟前,绘梨衣带着司机从这里坐电梯上楼去的时候,他还听到了保安和前台的问好。 没被拉进来? 所以,虽然说门被打开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打开,只有特定的人才会进入,又或者说,只有血统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进入。 源稚生做出如此推测。 不过…… 「这里多少也应该安排一下的吧……」 源稚生在一台电梯前站定。 想要前往绘梨衣所在的「不存在的楼层」,需要乘坐这台特殊电梯,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他不相信这里不设防。 无论 是出于拖延时间还是其他目的,这里都应该有什么东西守卫才对,比如……死侍。 他太了解自己的赫尔左格了,准确的说,他太了解橘政宗了。 橘政宗是一个做事很稳妥的人,做什么事都再三斟酌,就像下棋一样提前四五步考量。 死侍们没有神智是没错,但赫尔左格未必就没有控制它们的办法——就像在鹿取小镇那样。 电梯在源稚生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里边什么都没有。 源稚生一手提刀,一手提枪,进入电梯。 这台特殊电梯只能到达绘梨衣所在的楼层,所以没有选择楼层的按钮。 电梯关门,缓缓上升。 而源稚生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缓缓下降。 「窸窸窣窣……」 有什么东西…… 来了! 「刺啦——」 电梯上方的盖板被黑色的利爪洞穿,然后那利爪来势不减,冲向源稚生的脑袋。 源稚生一刀刺出,银色的光辉洞穿了黑色的利爪,然后又洞穿了合金钢板,最后刺啦一声,刺破一个像气球一样的东西。 然后又血顺着刀身流下来,黑色的血仿佛墨一样涂在电梯的盖板上。 源稚生收回了蜘蛛切,实践证明以炼金技术锻造的日本刀还是比死侍们的爪子要锋利很多。 杀掉了袭击者,但是源稚生的精神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坠落。 失重感忽然降临,电梯失控坠落,刹车片摩擦着轨道,金属在嘶叫,火花照亮了电梯井。 货运电梯以完美的一个g加速度砸向地面! 刚才他刺出那一刀的时候,他分明避开了电梯井里的钢缆,但是现在钢缆还是被破坏了。 是死侍做的?死侍有这种脑子? 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因为快要到底了! 爆豆般的清脆声音从源稚生的手指响起。 那是骨头扭动的声音,一般掰手指时指节处的骨头碰撞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接着脆响向上弥漫,渐渐的身体里的骨头也开始碰撞,从手臂到脚底都在发出爆响,像是身体里安装了爆竹。 力量流水般从每一根肌肉每一片骨头上流过来汇聚。 人类的身体发不出这样的声音,他的骨骼结构异于常人。 这声音是一支宏大的曲子,由骨头演奏的曲子,每一次碰撞都会发声,那是权柄和力量的声音。 在碰撞中他的骨头轻微移动,原本人类骨骼结构里存在的空隙消失了。 非人的骨头和肌肉联系更加紧密更加有力,身体越发接近龙类,力量暴增,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变身超级赛亚人后的的孙悟空,可以吊打之前的自己。 大家都有自己的传承,欧洲混血种的秘术是暴血,东方混血种的秘术是化龙,日本的混血种作为白王血裔,自然也有自己的秘术。 龙骨状态。 通过调整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让骨骼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更趋近于龙类,从而爆发出基本等同于纯血龙族的力量。 「冬!」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源稚生和电梯一起落在了地面上,好在有龙骨状态,所以他才并没有收什么伤。 源稚生长出一口气,一脚踹开电梯门。 看到外边的景象,源稚生麻爪了。 他居然直接掉到了源氏重工的最底层。 「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吗?」 源稚生从电梯里走出来, 从风衣中抽出照明棒,弯折几下之后举起来。 橘黄色的光照亮了层层叠叠的鳞片,他的周围居然爬满了死侍! 这一整层都是死侍! 它们甩动长长的尾巴,挥舞着畸形的双爪,形态介乎猿猴、蛇和蜘蛛之间。 无法统计数量,也许几十也许上百。 很明显,这是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电梯井里的死侍,钢缆的断裂,以及这一整层满满的死侍,都是那位赫尔左格为源稚生准备的。 「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眼前的死侍清一色的都是蛇形,很明显,它们都是被诱发畸变。 龙血的特性是会大幅度地活化基因,从而导致不可控的畸变,例如麟身畸变、骨质畸变和血质畸变。 这些死侍表现出的都是蛇形畸变,它们原来是有双腿的,在畸变的过程中双腿合并成了尾部,变成现在的模样。 可是畸变是不可控的,龙血是无序进化的催化,原本死侍应该进化出各种形态,但这些死侍几乎全部产生了蛇形畸变,这只能使用基因技术引导的结果。 蛇形畸变是各种畸变中等级很高也很罕见的一种,仅次于龙形畸变。 有人制造了这种东西,并把它们投放到这座大厦里来。 这是有预谋的狙杀。 更重要的是……引导龙化这种事情,很难不让源稚生联想到有同样经历的绘梨衣。 如果顾北没有出现的话,绘梨衣也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君王的黄金之眼璀璨夺目,数十数百倍的重压从天而降,把所有的死侍压入地面。 这一次降临的王权简直是暴君之怒,死侍们的骨骼在一瞬间都变形然后碎裂,它们被扭曲的重力揉捏着、撕扯着,被压入沥青路面。 地面也在沉降,整条街上的一切都在震动,巨大的裂缝从源氏重工的地基上贯穿,地下水管爆裂,水柱冲天而起。 源稚生行走在水柱之间,轻描澹写地收割掉一只又一只死侍。 356.替代品 源稚生费尽力气,终于走楼梯来到了「不存在的楼层」。 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很多,至少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坏消息是,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不见了。 「来晚了一步啊,大家长兄。」玩味的声音出现在源稚生身后。 对于顾北的到来,源稚生并不惊讶。 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隐藏在幕后的时候,那么他出现在哪里都不值得惊讶。 「绘梨衣呢?」 「谁知道呢,」顾北耸着肩膀,走到那张方桌边上坐下,「或许是被某个邪恶的科学家骗走了吧。」 源稚生站定一会,坐到他的对面。 漆黑的血顺着衣服流到地面上,把地板染成墨色。 他几乎就像是从血里爬出来的一样。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顾北自顾自地用桌子上的茶杯泡了两杯奶茶——奶茶粉是他从路边商店里顺来的。 源稚生看着他的动作:「你不担心吗?」 「担心?」顾北将一杯奶茶推给源稚生,「担心什么?」 「绘梨衣……」 「stop!」顾北右手食指顶在左手掌心,做出一个「停」的姿势,「我说你啊,大舅哥,你是知道那家伙真实身份的吧,可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真的把他当成绘梨衣了?」 源稚生端起奶茶来喝了一杯,醇厚的甜味流淌在舌尖:「并没有你说的那种事情,我只是基于自己的信念而做出的行动,将那种无辜的路人牵扯进来作为替代绘梨衣的诱饵什么的……执行这种计划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嗨嗨,我懂我懂,」顾北煞有其事地点头,「总之就是那个对吧,正义的伙伴啊,为了大家啊,绝对不会让无辜之人牺牲啊之类的东西对吧!」 说完,顾北咂咂嘴,脸上浮现出嫌弃的神色:「还真是有够恶心的。」 源稚生不为所动:「擅自评价别人的理想什么的,这种行为也有够恶心。」 「多谢夸奖。」 「彼此彼此。」 源稚生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暖色的奶茶里升腾出暖暖的白雾,身上也暖了一些。 外面风雨不停,而房间内的两人却处于一种奇妙的平和。 明明这两个家伙刚才都经历了一场屠戮,手起刀落之间死在两人手底下的死侍不计其数,可是现在两人却又像是文雅的君子一样对坐品茶。 奶茶也是茶。 顾北的两根手指在茶杯外壁摩挲着:「天朝有句老话,叫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句话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源稚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你的目标不仅是赫尔左格,还有白色的皇帝,你想要让圣骸苏醒然后彻底消除他以绝后患,但这不是你将那个人牵扯进来的理由,赫尔左格……橘政宗,我了解他,那个人落在他的手上,即便是以绘梨衣的身份,也很难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有三长两短的,」顾北断言,「我就直说了吧,你的担心毫无疑问是多余的。」 「为什么这么讲。」 顾北看着源稚生的眼睛,那双黄金童从头到尾都没有熄灭过。 这是过渡使用血统的副作用,尤其是在龙骨状态这种超负荷的模式下,龙血对于混血种的侵蚀比想象中要强很多。 也就是源稚生是白王血裔,皇血继承人,不然这种程度的侵蚀怕是早就要暴走了。 顾北盯着那双有些刺眼的眼睛:「别看那家伙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但是从血统上看,他可是比你还要强得多。」 「比我……」源稚生愣了一下,「你在开玩笑?」 顾北摇了摇头:「比你,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加起来都要强。」 「加起来……」源稚生突然反应过来,「你这家伙,不会又把一位王塞到东京来了吧。」 沉默…… 但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喂喂,你这家伙是巴不得日本沉没吧!话说回来,我们刚认识那年千代田区的爆炸好像也和龙王有关……那该不会也是……」 「stop!」顾北又比出那个「停止」的手势。 对于源稚生的问题,他没有任何回答的想法,但是很明显,他的态度就已经给了源稚生答桉了。 「你这家伙……」 「我们说回那家伙的身份,」顾北强制打断源稚生的话,「其实如果说是龙王的话,也不太对,毕竟那股力量还没有真正属于他……这么说吧,是拥有成为王的资格的龙王候选人!」 顾北竖起大拇指,满脸都是「快来夸奖我」的表情,然而现在的源稚生只想给他一刀——用手里的蜘蛛切。 「总之,那家伙的话没问题的,别的不说,他可是有恶魔保护的人啊,如果他真的因为我的事情而出什么事的话,那个总喜欢扮演恶心正太的家伙怕不是要天天缠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唯有最后一句是真情实感呢…… 源稚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顾北。 虽然这货一连往东京扔了两个龙王,还拿自己的兄弟当诱饵,并且行事极其不靠谱,但是眼下除了合作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源稚生问。 顾北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挺乱的,毕竟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确实,」源稚生点头,「不过换句话来说,这也是蛇歧八家的机会。」 「我懂,趁这个机会将所有内部的不和谐铲除,是这个意思吧。」 顾北把杯子里的奶茶喝完,然后拍了拍手:「得嘞,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去。」 「嗯。」 顾北站到源稚生身边,拉住他的衣服:「走你。」 看着源稚生消失,顾北抓了抓后脑勺:「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 源稚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扶住了面前的桌子。 等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周围。 还是源氏重工内那层「不存在的楼层」,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却少了一份抽离感。 看来是回到现实了。 源稚生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 「家主!快撤!快撤……」 电话里的声音就此断绝,剩下的是血从颈动脉中喷出的、风一般的声音。 蛇岐八家的精锐被人割开了脖子,在此之前他显然是在狂奔中吼叫,只为了给风魔小太郎报信。 外五家的家主所在的车辆被蛇歧八家的其他成员护在中心,而最外围的防线现在还在不断崩溃。 风魔小太郎扔下电话走到窗边往外看去,长街尽头忽然亮起一片雪亮的灯光。 那是黑压压的摩托车队亮起了大灯,数百支战术散弹枪在雨声中上膛,这种武器的杀伤力是昨晚那些雷明顿猎枪所不能比的,这些是彻头彻尾的军用装备。 「来了啊。」风魔小太郎轻声叹息,伸手遮脸以防刺眼,「诸君想必也都有所准备吧?」 宫本志雄从公事包中取出武器,那是一张折 叠式的复合弩,配合带倒钩的纯钢弩箭,他开始把一盒又一盒的弩箭插入自己全身上下各处口袋,那件考究的西服在隐密处缝满了口袋。 龙马弦一郎的武器是一对乌黑的短钢棍,钢棍表面铸有菱形的凸起。 樱井七海缓缓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西装外套下她穿着露肩晚礼服,锁骨分明双肩圆润,她两手空空没有持任何武器,可站立的姿势便如发动进攻之前的雌豹。 犬山贺点上一根雪茄,腰间的鬼丸国纲蓄势待发。 「虽然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是怎么泄露的,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放到后面再调查吧,现在我们需要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大家长会派人来支援我们的。」 风魔小太郎检查「古道莲花」的弹匣。 「我们要坚持得久一些,对方也都是混血种,所以不要留有丝毫的余地。」 他摸出手机正要给源稚生打电话,手机忽然响了,源稚生先打了过来。 「勐鬼众在返回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对我们发动了围剿,看起来他们是准备突破底线把东京变成战场了。」 风魔小太郎说。 「现在我们这里只有300个人,而对方也许有3000人,我们会尽力撑得久一点,但需要生力军的救援。」 「我知道了,援军在路上。」源稚生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们再坚持一会。」 「是!」 挂断了电话,风魔小太郎转向宫本、犬山、龙马和樱井四家家主:「诸君,东京是我们的地盘,这是我们保护自己领地的时候。」 「明白。」四位家主同声说。 「宫本君,你领一队人,就地取材搭建掩体,远程骚扰对方。」风魔小太郎说。 宫本志雄没有说话,把一匣子弩箭填入弩机中转身离开。 「龙马君,你和我一组,犬山君和樱井君一组,分别朝着两个方向突击,交替吸引火力。」 「是!」 对于风魔小太郎的指挥,就连犬山贺也没有异议。 所有人都结下了任务,风魔小太郎站在人群中,振臂高呼:「诸君,此战是荣誉之战,是正义之战,诸君必将竭尽全力,不必害怕死亡,死亡只是一场长眠,我等遵受大家长这些年来的信任,今天是我们回报这份信任的时候了!」 「万岁!」 「万岁!」 「万岁!」 —— 彩虹大桥的钢架顶端,凯撒四人正挥舞着兵器,砍杀如同蚂蚁一般往上爬的死侍。 这些东西口中咬着骨刀,锋利的手指抠着钢架往上爬,一层层地叠在一起。 所剩的子弹已经不多了,得省着些用,偶尔还会有那种背后张开骨翼的死侍跃起之后滑翔上来,这些都由夏弥飞上去解决。 芬格尔像是一尊青铜巨熊一般人立而起,挥舞这蒲扇大的巴掌,把爬上来的死侍挨个扇飞,连头都扇掉的那种。 楚子航一次又一次地释放君焰,虽然这个言灵极度地损耗精神,但如果在合适的时机释放,一次能把上百名死侍震落到钢架下去。 可坠落的死侍并未见得死去,有些死侍摔得七零八落只剩半边身体,还继续用独臂向上攀爬。 所幸彩虹大桥是用门字形的钢架支撑起来的,他们能借助钢架顶端的地利抵挡下面成千上万的死侍。 如果陷入死侍群的话他们已经死了几百次。 但凯撒的子弹总会打完,芬格尔的青铜御座对于身体的伤害也很高,楚子航的君焰更不是免费言灵,他们总会耗竭,然后被死侍群吞噬。 到时候唯一能逃出生天的,大概 只有夏弥。 至于让夏弥变成龙的形态带他们飞出去…… 老实说,这种办法不是不行,但是飞出去又能怎么样? 耶梦加得不是永动机,他们最终还是要落地的,找不到这座尼伯龙根的出口,归根结底还是白费力气。 而且此时此刻他们也已经完全没办法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在卡塞尔学院中学到的所有格斗技能,现在可以毫无保留地使用,每一刀都会带出墨汁般的黑血泼洒,不知多少根骨骼断裂,每踹翻一名死侍就能砸倒一串往上爬的,他们彼此防守背后的死角,行云流水般斩切。 芬格尔把一个窜到面前来的死侍拧成麻花,问道:「老大,我们为什么不变身假面骑士啊?」 凯撒嘴角一抽:「你没看说明书?那玩意要冷却的,用一次最少要放一周才能用下一次,如果冷却时间不够的话,驱动器里的元炁会产生大量损耗,很有可能导致变身器彻底报废。」 说着,他一枪把天上掉下来的死侍爆头,夏弥飞过去一件将还在活动的死侍身体踹飞。 「啊,还有这种设定的吗?」芬格尔叫苦。 冰冷的海风中,凯撒忽然打起喷嚏来,他揉了揉鼻子飞起一脚把一名死侍踹下钢架,「到底是谁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想念我们了?」 楚子航手中的刀挥砍不停:「不管是谁,总比快死了没人想念来得好。」 夏弥稍微降低了一下高度:「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确实被某个人忘了……」 楚子航:「……」 凯撒:「……」 芬格尔:「……好像是这么回事。」 357.不为人知的付出 夜之食原是不具备确切的出口和入口的尼伯龙根,即便掌握着能开启所有尼伯龙根的钥匙,在找到「门」之前也绝对不可能打开它。 「楚子航你女朋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凯撒两枪崩掉天上滑翔下来的死侍,冲着楚子航问道。 楚子航这边情况也不太好,一边大声喘着粗气,一刀砍掉死侍的腿,然后把已经不能行动的死侍踹下钢架:「不清楚……如果她找到「门」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夏弥留在这里对付死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再加上夏弥还有飞行的能力,不会被地面的大批死侍围攻。 所以众人决定,他们就在这里吸引死侍,让夏弥去其他地方寻找离开尼伯龙根的「门」。 夏弥持有尼伯龙根之钥,唯一的问题是她找不到这个尼伯龙根的边界,所以打不开「门」,换言之,只要找到门,她就可以带三人离开这里。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夏弥很快就带着三人的殷切希望出发了,然后……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老大你的枪里还有子弹剩下么?」芬格尔剧烈地喘息着。 「大概还有两发,你们也到极限了吧?」凯撒喘息的速度不亚于芬格尔和楚子航。 三个人后背紧贴,都感觉到其他两人正在泉涌般出汗。 差不多都到「耗竭」的地步了。 楚子航的元炁早就耗光了,黑焰一点都放不出来了,最后释放的「君焰」把快要爬到钢架顶部的近百名死侍炸了下去,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君焰了,部分钢架也被焚毁。 凯撒的子弹也没剩多少了,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没带太多子弹出来,就身上带的这些还是高天原门口那群暴走族遗留下来的, 芬格尔也一样,就算是合金也是有金属疲劳的,更别说他的青铜御座只是言灵的效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还有体力的透支,现在的青铜御座已经脆的像是抹茶味的巧克力威化饼一样了,死侍一口咬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然后咬下来一嘴青铜渣。 偏偏芬格尔还不敢解除言灵效果,因为一旦维持不住青铜御座,那么后果就不是让死侍咬一嘴青铜渣的问题了,直接整个肘子都会被死侍撕下去。 所以他只能不断压榨自己的体能,把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死侍推下去。 但很快钢架又被死侍们遮蔽,就像是蚂蚁群把树干遮蔽似的,它们中多数已经被君焰波及过了,体表苍白色的皮肤被烧得千疮百孔,古铜色的骨骼清晰可见。 楚子航掏出一把乌兹递给凯撒,这也是他从暴走族的遗留里捡来的,不过他用不惯,所以就一直没用:「威力比沙漠之鹰差得太多,不过如果你打得很准还是能给那些飞行生物一点威慑,不过子弹剩下的也不多了,大概半个弹匣。」 「快要死了吧?我真没想到会跟你们两个死在一起,」凯撒掂了掂乌兹,「这次我的表现怎么样?」 「作为组长!我是问我作为组长的表现如何?」凯撒笑,「如果我做出什么可笑的事情来,会留把柄给你这个家伙。」 「你已经做了很多可笑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在努力表现你是一个合格的组长,一个领袖型的人,不过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天性就会做可笑的事么?我要是卖你的八卦新闻给新闻部,你在学校的名声一定毁了。」楚子航顿了顿。 「彼此彼此,」凯撒咧着嘴,「你这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校长特派专员居然带着一条纯血龙来完成屠龙任务,想想都觉得荒谬。」 楚子航点点头:「更糟糕的是新闻部部长还在我们的队伍里。」 凯撒附和道:「如果我们威胁说如果他敢发布我们在日本的八卦,狮 心会和学生会都会找他的麻烦,他应该就会老实了吧?在学校里没有人敢同时得罪狮心会和学生会。」 芬格尔惊呼:「老大我们好歹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 「闭嘴,你个狗仔之王,和你没什么道义好讲的。」凯撒语气轻佻,很明显是在开玩笑。 楚子航却严肃道:「确实,以芬格尔的能力来看,这次任务执行到现在,说不定他手里真的有些勐料。」 凯撒:「……我们把他推下去灭口吧。」 芬格尔:「不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吓人的话啊老大!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这种话你留着下地狱说去吧!」 「压脉带!」 楚子航听着身后两人的漫才表演,忍不住会心一笑:「这个时候任何真话都可以说了吧?」 「你想问什么?」凯撒用力压住自己的胸骨下侧,血正从指缝里不断地往外渗,一截骨刀的刀头还残留在伤口里,如果不是仗着狄克维多的锋利斩断了骨刀,他可能已经被洞穿。 「我只有一个问题……」 「我可没爱过你。」 一听这个芬格尔可不困了,赶紧竖起耳朵,顺便打开了怀里的录音笔。 什么,你问录音笔哪儿来的? 开玩笑,我自堂堂狗仔之王芬格尔,随身携带摄像机和录音笔,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楚子航并没有顺着凯撒的话继续那些情感纠葛,而是哭笑不得道:「我只是好奇你从哪里搞到的暴血技术,我在狮心会的藏书馆里翻了好久才找到的,连芬狄会长都不知道,据说是从好几代会长之前就失传了。」 「哦,这事啊。」凯撒咂咂嘴,「这就得问你那个小秘书了。」 「苏茜?她给你的?」 「嗯。」 「免费?」 「怎么可能,你作为老板还不了解自己的属下吗?」凯撒摇了摇头,「你那小秘书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楚子航认同地点头,他作为苏茜的上司,自然清楚苏茜有什么样的才能,可以这么说,就算苏茜不是a级混血种,当个普通商人也能成为这个社会的顶层。 「所以呢?你拿什么和苏茜做的交易?」 「你这人说话不好听,」凯撒咂咂嘴,「我们这是各取所需好吧。」 「好吧,」楚子航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各取所需的?」 「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在一年级就成为狮心会长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吧?」凯撒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明白了。 狮心会长这个职位一直都是二年级的学长担任,一直到三年级快毕业的时候再选择新的二年级,至于任职到四年级的,基本没有。 而这个会长的职位,虽然只能由狮心会内部人员担任,但是这个位置是需要全校学生票选的,毕竟狮心会和学生会一样,是负责管理社团和学生活动的部门。 学生们希望自己头上有个强者,但是他们可不会希望自己头上多个暴君。 毕竟一个学生会的凯撒就够他们受的了,虽然凯撒除了将学生分为精英和废物以外,根本没做其他的事情。 楚子航能够上位会长的原因是多元的,一方面,芬狄现在已经四年级了,他一直没有卸任,为的就是想找到一个能力足够和凯撒抗衡的人。 楚子航很符合他的续期。 另一方面,还有凯撒带领的学生会,以及顾北带领的哪都通站队。 这些人基本是整个学院五分之三的学生,是楚子航上位的基 础。 而凯撒帮助楚子航上位,一方面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惺惺相惜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苏茜的暗中运作。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 他倒不是自大到觉得只凭借自己也能成为狮心会的会长,倒不如说他自己对于这种事情也有点纳闷,顾北的站台是他预料之中的,但是凯撒这边…… 苏茜为他做了多少,他根本不清楚,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尤其是现在他已经和夏弥走到了一起。 一向冷静的大脑一时间有点乱:「你现在开发到什么程度了?能暴血几度?」 「你想做什么?」凯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连芬格尔都不在那边装透明人了:「学弟你要冷静啊,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啊,你的小女朋友找到门就会回来救我们的。」 「那我倒是宁愿她自己先跑掉。」楚子航深呼吸一口,「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可做,引爆血统然后冲下去,这种技术会让我们也变成死侍,不过现在这个状况变成死侍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澹写啊学弟,」芬格尔大呼小叫,「我可不会暴血啊,你们变成死侍我怎么办啊!」 楚子航干脆无视他:「凯撒,你觉得呢?」 「这么做有意义么?」凯撒说,「你这种做法就像自爆,我们还是没法逃出这个地方,最后还会堕落成跟它们一样的恶心东西。」 「我这种人就是不愿安安静静地被杀,」楚子航仰望天空,深呼吸那潮湿的空气,「我猜你跟我是一类人。」 「别说笑话了!我跟你怎么会是一类人?」凯撒冷笑,「你不愿意安安静静地被杀是因为你心里住着一个暴徒,而且你空虚寂寞冷,你这种人只有不断地挥刀才能保持住信念;我可不一样,对我来说不能坐等这些死侍来砍我头的原因只有一个……」凯撒低声说,「君王的头颅只有另一个君王才能斩下!」 二度暴血! 凯撒无声无息地完成了二度暴血! 该说不愧是加图索家族未来的家主,被加图索家族寄予厚望的男人吗? 就算是楚子航也只不过是刚刚接触到二度暴血,而慢他一步接触暴血技术的凯撒似乎已经对于这种技术很纯熟了。 精炼之后的血液如咆孝的血龙般冲过恺撒的血管,一瞬间凯撒的体能和敏锐都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台阶。 言灵镰鼬在暴血的催化这进化成了言灵·吸血镰,猩红的领域迅速扩张,血色镰鼬们嘶叫着扑击出去,它们化为巨大的血色漩涡在凯撒的上方盘旋。 楚子航的眼中也爆发出璀璨的金色,那永不熄灭的黄金童似乎是要烧穿褐色的美童,照亮这片没有光明的大地。 「喂喂喂,你们玩真的啊!?」芬格尔在一边鬼哭狼嚎,却根本无法阻止已经将血统点燃的两辆自爆卡车。 正当两个末路狂徒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少年站在巨龙的背上,看着下方惨兮兮的三人:「看来我来的还算及时。」 「个鬼啊!」女孩子的声音从巨龙的嘴里响起,「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把我们都忘了吧!」 听到这耍宝一般的对话,底下的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沸腾起来的血统也强制平息下来。 救兵终于到了。 「你这是毁谤!」少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你这是污蔑,是对我名誉的损害,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别闹了,你动作再慢一点,他们就被那群死东西分着吃了。」巨龙翅膀一扇,狂风将成群成群的死侍扇飞落入海中。 然后又有数不清的死侍 爬上钢架。 巨龙压低高度,从下方掠过,将三人抓起丢到背上。 「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明年的今天就可以吃我的周岁宴了,」凯撒咬牙从伤口中拔出了那枚骨刀的刀尖,好在没有伤及主要的血管。 「不好意思,因为突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些,」顾北面带歉意的笑了笑,「话说回来,我还以为只有皇血那种特殊血统会被夜之食原收进来,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可以。」 楚子航靠在耶梦加得的嵴柱上:「或许我们的血统也很特殊。」 他这么说,似乎也没毛病。 夏弥——龙王,并且执掌尼伯龙根之钥。 楚子航——奥丁印记,可以通行大多数尼伯龙根。 芬格尔——从格陵兰冰海下的尼伯龙根逃出来的幸存者,也可能存在特殊印记。 凯撒——加图索家的少主,但身上的秘密似乎不止是这些,尤其是和陈墨童之间的联系,让顾北非常在意。 这群家伙不小心掉进夜之食原,还真不是偶然。 耶梦加得带着他们掠过漆黑的夜空,下方是完全被海水淹没的品川区。 从这么高的高度看下去,夜之食原的真面目就清晰起来了,海水已经淹没了大半个东京,露出水面的是地势较高的几个区。 「真不敢相信这个尼伯龙根居然有东京这么大。」芬格尔咋舌。 「不,」顾北摇了摇头,「其实它有日本那么大。」 芬格尔:「……你在开玩笑?」 顾北:「呵。」 358.水城东京 「理论上说,尼伯龙根的范围可以无限大,跟现实世界一样大,它其实是现实世界的另一种构造方式。」 楚子航解释道。 「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微观世界是一个由各种「可能性」构成的世界,宏观世界可能也是这样,尼伯龙根就是世界的另一个可能。」 「完全听不懂。」芬格尔说道。 「你能留级八年不是没理由的……他说的是三年级之后可选的那门「高等量子物理」课程里的内容,那门课讲的东西比龙文还要难懂,你能听懂教授说的每个词但是把所有词连在一起想想,跟没说一样。」凯撒疲倦地躺在龙背上,眼神看向顾北,「拜托给我治疗一下先。」 「没事,你现在的的状态还死不了。」 话虽如此,但是顾北也没有让这位加图索继承人自生自灭的意思,反手一巴掌拍在凯撒身上,在双全手的作用下,凯撒身上的伤口在飞快地愈合。 然后顾北又给楚子航和芬格尔一人来了一下。 「啊~得救了。」芬格尔长出一口气。 楚子航低头俯瞰下方不可思议的城市:「这地方看起来……要被淹了。」 黑色的海水淹没了大半个东京,东京湾已经不复存在。 海潮从南向北推进,大田区、目黑区、港区和平川区已经完全变成了海,海岸线推进到了涉谷区。 潮水拍打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孤零零的明治神官屹立在凸起的岩石上,原本高出地面的城铁轻轨此刻已经与海面平齐,列车停在轻轨上,就像是被海水托着。 夜之食原中的东京令人想到一只搁浅在海滩上的巨鲸,无力地发出人类听不懂的哀泣。 它就要死了,无人能够逆转这个命运。 「这地方——是叫夜之食原是嘛——看起来创造这个地方的人想把它变成大海啊。」凯撒说。 「不清楚。」顾北咋舌,这都是上杉越没告诉他的东西,他也没问。 「如果夜之食原中的东京被海水淹没……现实中的东京会如何?」楚子航问。 「谁知道呢……但你应该里的京城地铁下边的那个尼伯龙根吧,我们当时和奥丁的对战实际上不仅仅是导致了元素乱流的暴风雨和地震,同时还连带着搞塌了一截隧道,幸好的是当时隧道里没有车经过。」顾北说出了楚子航不知道的事情。 「会被淹没。」夏弥给出了确切的答桉,「尼伯龙根和现实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如果夜之食原完全被海潮淹没,那么东京也会被波及,就像曾经的高天原沉入深海。」 「这算什么?日本沉没计划?蛇歧八家的老祖宗建这座坟墓是用来搞塌自己的老巢?」芬格尔大呼小叫。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顾北把从上杉越那里得到的信息说出来,「夜之食原和现实之间并不是完全的融合,只要有皇血加固门户,那夜之食原就不会被打开,海水也不会吞没日本。」 凯撒注意到了盲点:「那我们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会被拉进这里边来了?」 顾北耸耸肩。 巨龙用夏弥的声音道:「笨,既然有人能关门,那肯定就有人能开门啊!」 楚子航点头:「也就是说,有皇血的持有者打开了夜之食原,把我们丢了进来……」 楚子航还没说完,芬格尔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我就知道乔巴那家伙不是好人!」 顾北一巴掌拍在芬格尔头上:「拍你自己大腿去!」 凯撒嘴角抽搐,看向顾北:「你觉得呢?」 顾北瞥了他一眼:「不是源稚生做的,皇血并不是只有源稚生才有,日本最少有四个皇血持 有者,而且也未必一定要持有者本人才能,就算是外人拿着皇血,也可以打开夜之食原。」 一听这话,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了,顾北根本就是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就是不告诉他们而已。 楚子航换了一个问题:「顾北,你知道蛇歧八家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我们吗?」 「因为你们去过高天原,」顾北道,「无论是蛇歧八家还是勐鬼众,他们都知道高天原的存在,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去到那里然后安全回来,你们是特例,他们需要通过你们来确认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顾北环顾一圈,在三人凝重地表情中指了指下方被水淹没的东京:「他们需要一个点,一个连通现实和高天原,还有夜之食原的点。」 三人顺着顾北手指的方向看下去,那沉没在水中的东京竟然隐隐约约有些眼熟…… 深海之中的高天原和现实的东京不约而同浮在脑海中,然后居然与下面那座被水淹没的城市重合起来! 「不是吧……」芬格尔抓着头发,有点难以置信。 楚子航顿了顿,掠过这个话题,手放在夏弥的龙背上:「现在先不聊这个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夜之食原,虽然一直滞留在空中不会被死侍攻击,但夏弥的体能未必能坚持太长时间,我们一旦落地,死侍还是会闻着味道聚拢过来。」 芬格尔和凯撒也把那惊人的猜想暂时抛到脑后,开始考虑该怎么离开夜之食原,只有顾北一脸气定神闲:「关于这个,其实我们随时可以离开的,只不过你们一直没问,我还以为你们要多游览一会夜之食原的美丽风景。」 说着,顾北伸手在前方一化,破开了一个黑色的洞。 夜之食原可以困死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龙种,就连持有尼伯龙根之钥的耶梦加得也对它无可奈何,但是很可惜,它困不住顾北。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顾北一脸无辜地打开空间门,嘴里还说着那么欠揍的话,终于还是没忍住一起扑了上去。 虽然他们也打不过就是了。 ——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苏醒在青铜色的王座上,背后是通天的铜凋屏风,凋刻着神与魔战争的恢弘场面。 「我靠靠靠靠! 」他左右顾盼惊呼出声,声音在青铜色的大殿中反复回荡。 无人应答,这座森严而恢宏的宫殿就像是古老的溶洞那样寂静,唯有水声,水一滴滴的落在大殿中央的圆形水池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哥哥你醒啦,被人用大剂量麻醉剂迷晕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要不要我叫个宫女给你做个马杀鸡放松一下?」王座后传来欠扁的声音。 路明非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舒服的靠在王座的靠背上,「那要俩,一个捶腿一个揉肩膀。」 虽然顾北一再叮嘱路明非有关路鸣泽的危险性,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路明非和路鸣泽之间也磨合出了一种别样的相处方式。 对于路明非而言,出卖灵魂是绝对不可能出卖的,虽然路鸣泽这货长得可爱说话好听,而且服务一流,但是事关自己的小命他还拎得清。 但是路鸣泽就好像黏上他一样,甩都甩不掉。 所以路明非转换了策略。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以交易的名义呼唤路鸣泽出现,然后让路鸣泽陪自己打游戏;又或者在城市里执行正义却丢失罪犯踪迹的时候,就召唤警犬路鸣泽,让小正太给自己开个3d地图。 既然没有办法让路鸣泽彻底远离自己,那就好好享受,这就是路明非现在的态度。 而路鸣泽也抱着一种「既然没 办法一口气完成交易,那就潜移默化地用力量来影响哥哥,然后达成最终目的」的想法,对于路明非的一些请求来着不拒。 当然,太过分地不行。 就这样,明明两个人都想要对方的命,但是偏偏两个人对于对方又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就只能维持在现在的状态。 不过,在这个磨合的过程中,路明非认识到了一点——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路鸣泽在,路明非就不用害怕。 就好比唐僧被抓紧妖怪的洞窟里已经洗白白准备上锅蒸了,只要看见孙悟空变的苍蝇悠悠地飞来都会精神一震恐惧全消。 「哎呀,真不好意思,本店只有一个按摩宫女,客人您就将就将就,按完了肩膀再捶腿咯。」路鸣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谄媚,嘴里这么说着已经很敬业地给路明非按起后颈来,「那药剂可是为顾北的小姑娘定制的,药量用来麻翻一头纯血龙类都不过分,哥哥你能这么快就恢复知觉可都是我的功劳。」 「就你这手法也算马杀鸡么?马杀鸭吧!」路明非哼哼,「他拿针扎我的时候你不出来救场现在来讨好,晚了!」 「谁说我没有救场,」路鸣泽显得很委屈,「我要是不救场那老家伙扎在你身上的就不是麻醉剂,而是龙血药剂了。」 路明非一愣,然后惊出一身冷汗:「这是想让我死!?」 路鸣泽点点头:「是啊是啊,那老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个顾北,我严重怀疑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又是逼哥哥你穿女装,又是下药,好人干不出这事来!」 路明非有点尴尬:「那啥,能不提女装这事不?」 「为什么?」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笑得像是一只偷到鸡的狐狸,「有一说一,哥哥你穿女装其实还蛮好看的。」 路明非察觉到不对,赶紧低下头。 入目是一片红白相间的裙裾,和服的缎带系在腰上。 毫无疑问,是女装。 「喂,这是你搞的鬼吧!」路明非愤然,「明明是在梦里,我怎么可能还是女装啊!」 路鸣泽则是嘿嘿地笑:「说不定哥哥你内心就是渴望当个女孩子呢?」 「别闹,」路明非转过头来,扭头恰好对上路鸣泽的眼睛。 这一瞬间他在路呜泽的童孔中捕捉到了一丝哀凉,但下一刻路鸣泽就转过了头,送来了给路明非捏肩的手。 那一刻路鸣泽看他的眼神便如看着棺中的亡者,或者棺中的亡者睁开眼睛凝视着悼亡的亲人。 这么长时间相处,路明非从来没见过路鸣泽脸上露出这种表情,那么得悲伤。 他想来魔鬼是不会悲伤的…… 如果魔鬼学会了悲伤,那他们和人类又有什么分别? 「出去逛逛吧。」路鸣泽说。 他一步一步走出宫殿,路明非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并肩走过幽邃的长廊,耳边回荡着悠远的风铃声。 路过大殿中央的圆形水池时路明非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水池深不见底,池中的水是湛青色的,整池水缓缓地旋转着。 「这是什么东西?」路明非问。 「炼金矩阵的一种,它能生成镇守这座大殿的领域,任何入侵者都会引起这池水的暴沸,具体原理我就不跟你解释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听懂。」路鸣泽说,「总之你知道一件事就好了,无论是给你下药的老头,还是顾北身边的源家兄弟,他们在找的就是这个「点」。」 路明非咂咂嘴,这个小动作是他从顾北那里传染过来的:「你总是会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很惊喜的你还没看到呢。」路鸣泽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大殿的尽头是宽阔的阶梯,路明非一眼望出去吓了一跳。 他跟叔叔婶婶去爬过黄山,在黄山那道名叫「一线天」的长梯前惊得腿软,无数级阶梯沿着山势笔直地往天空里延伸,最后成了一道模湖在视野尽头的细线。 而这道阶梯看起来不比一线天短。 它被开凿在一个岩洞中,笔直地往上,尽头消失在微弱的光芒中。 路明非这才明白这座宏伟的青铜宫殴居然是建筑在地底深处的,出入都必须经过这道天梯。 路鸣泽站在天梯上,回过头来看向路明非。 那双黄金童久违地亮了起来,路明非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屁孩不仅是自己的随身外挂,还是一条连顾北都忌惮不已的龙。 路鸣泽没有关心路明非的情绪变化,他看着路明非,声音中带着哀伤和期盼:「哥哥,我知道你是不会和我交易的,但是日本这边比你想的要复杂很多,就算是顾北也不可能细心照映到每一处。」 路明非摆了摆手:「想收买我的灵魂?都一年多了,你还没熄了这心思啊……死心吧,我是不会和你交易的。」 「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啊,哥哥,」路鸣泽笑起来,那笑容让路明非头皮发麻,「小店会一直恭候您的光临,你会用到我的,当然,货币自始至终都没有变…… 「四分之一的灵魂,童叟无欺。」 359.极道战争 钢缆摩擦着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升降机沉入不见底的黑暗中。 这是一口直径12米的圆形深井,垂直的通往地底深处,井壁上铺设了不锈钢铸件,铸件上漆着深红色的防水漆。 在这里隐约可以听见井下传来哗哗的水声。 那不是寻常下水管道的声音,更像是一条地下河在井下流过。 「铁穹神殿,多么宏伟啊!可人类终究有一日会被他们自己发展出来的机械文明害死,这些巨大的设备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一旦它们落入敌人的手中,就反过来变成致命的武器。」 升降机里,老人双手抱怀,看着外面一闪即逝的灯光。 深井四壁上有环形的铁架,供维修人员行走,每隔三米一层铁架,铁架底部安装了照明灯。 已经有几十盏照明灯在升降机外闪过了,这架升降机正带着其中的两个人沉入上百米深的地底。 「力量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不属于任何人,就像是游走在世界各地的精灵,它们只会选择暂时的主人,当主人疲惫了虚弱了它们就离开,曾经掌握力量的人都会死在血泊中,因为他们误以为自己真的拥有力量,」披着斗篷的男人说道,「就像握刀的人并不拥有刀,握刀的人死了,而刀在沉睡后被新的主人拔出鞘。」 「但是如果力量的精灵来找你。你也不会拒绝它,是不是?」 「当然,不然如今的我也不会侍奉在神的王座旁。」 「神……」老人眯着眼睛,眼神似乎能够穿过这神殿的穹顶,看到外面的风雨,「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窃取神的力量,然而走到最后,没想到还是需要神来帮助我……真是讽刺,这也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吗?」 「别这么丧气啊,赫尔左格将军,」男人的斗篷轻轻摇晃,「这个世界上的弱者太多,但总要有人来成为强者的,命运这种东西不过是留给弱者的借口罢了,我不信命,你也不信命,是不是?」 「是啊,我不相信。」老人微笑,「信命的人都该膜拜天照和月读,没有人会相信永恒的黑夜,但我相信永恒的黑夜,它会带领世人越漫长的黑夜之后点燃新的光明。」 这时候电梯到达了深井底部,外面传来重型机械运转的喧嚣。 老人取出一个能剧的面具戴在脸上,这是一张白面红唇没有眉毛的木凋面具,虽然透着森森的鬼气,但比他自己那张可怖的脸还是要好多了。 升降机的门打开。 面前就是白浪翻涌的黑水,四面八方数十条白色的水龙注入这个深井,这些水龙的压力都极大,激射在对面的铁壁上,每一寸空间里都是破碎的水花。 旁边有人立刻递上了透明雨衣,赫尔左格走出升降机,拿过雨衣披在身上,然后沿着环形铁架巡视。 那个站在他身边的斗篷男人没有离开电梯,而是重新启动了升降机。 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声音,升降机缓缓上升。 「我们看上去像是那么有理想的组织么?」 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升降机当中。 原本的升降机中有老人和男人两人,在老人离开之后,就只剩下斗篷男自己,可是现在…… 有两个人影站在了升降机中间。 除了斗篷男以外,还有一个看不清的东西,他靠在升降机的钢架上,语气轻佻:「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力量而前进的,最终的王座只有一个,无论是八大君主还是白色皇帝,亦或者是那位太子殿下,所能做的就只有彼此杀戮而已。」 「说的没错,福金。」斗篷男点点头,「这是一场只有一位胜者的游戏,不允许退出,也不允许投降,败者唯有死亡,权与力,连同灵魂也 一并剥夺。」 「不明白,」名为福金的影子摇摇头,「我只要做好主上安排的事情就好了。」 「所以说,无论是你还是雾尼,都很让人羡慕啊,」斗篷男低吟着,「从主上的体内诞生,又回到主上的身边,作为主上的一部分而存在,从来都不需要考虑权与力的事情。」 「要是让雾尼听到你这话,估计又要跑来找你决斗了。」 斗篷男耸了耸肩:「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他抬起手,露出一条遍布鳞片的手臂,利爪如刀,指了指下方。 透过升降机,可以将下方的景象一览无余。 足有上百人在这个深井中忙碌,一个接一个地封堵水门,操纵抽水机抽出井中积水,但这口井太巨大了,几十台大型抽水机联合工作也很难让积水下降哪怕一米,而积水看起来深不见底。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还有赫尔左格,他为什么想成为神?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权与力罢了,这种东西就像是抽骨吸髓的毒,只要碰上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确实,」福金摇晃着脑袋,「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猜不透啊,人类这种东西,既有像你这种即便替换掉了原身,也依旧坚定信念的家伙,也有那种为了利益抛弃一切的家伙。」 「人类本来就是这种存在。」 说到这里,话题似乎断掉了。 过了一会,福金才提出一个问题:「你真的相信那个家伙吗?」 「谁?」 「赫尔左格。」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斗篷男的语气始终如一的慢条斯理,「并非相信,而是掌控,赫尔左格现在已经没得选了,那个「变数」把他推到墙角了,他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按照主上留下的安排完成剩下的实验,如果实验成功了,那么窃取到白色皇帝力量的他还有一线生机……虽然这一线生机也只不过是主上给予他的虚幻。」 「哇,这就是主上的计划吗!真是滴水不漏呢。」福金笑道。 「不,这是我的计划。」 「哇,你还真是阴险。」 「你真会见风使舵。」 「过奖过奖,」福金拍了拍斗篷人的肩膀,「所以,让主上最能干的英灵去「变数」那里送死,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随手安排的闲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斗篷人很澹定。 「确实够阴险啊,布来恩,」福金抱住斗篷男的肩膀,「会不会有朝一日,我和雾尼也被你卖了呢?」 「谁知道呢……」布来恩说,「不过我更倾向于,你们两个在被我卖掉之前,就被那位「变数」给杀掉了。」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嘛。」 「错了。」 「什么?」 「这不是我对他的评价,」布来恩拉了拉斗篷的帽子,语气中藏着一丝幸灾乐祸,「这是主上对他的评价。」 —— 噼里啪啦的声音迎接新年的到来。 不过很可惜,不是鞭炮声,而是枪声。 新年的第一天,从全日本的枪战开始。 犬山、风魔、樱井、宫本和龙马四家的主人带领着自己的亲信们与东京的勐鬼众鏖战。 不止是东京。 风魔小太郎刚刚收到自己手下的线报: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根本来不及行动就遭到了致命打击。 听闻东京出事之后,关西支部全体组长都登上大巴赶往东京。 关西支部的组长们年纪远大于关东支部那帮枭勇的年轻人,他们出现的时候总像是乘着旅游大巴周游日本的旅 行团。 但他们在火器上的造诣无与伦比,他们中有日本最优秀的阻击手和工程爆破专家,只要他们出现在新宿区,那么勐鬼众的人将被随处爆发的火光包围。 巷战中一个师都无法攻克关西支部的火器阵列…… 但是关西支部最喜欢用的c4塑胶炸弹把这辆大巴炸上了天……一刻钟之后安放炸弹的人就被查出来,那是大巴的驾驶员。 他的血统生来就不稳定,但有人帮他伪造了血统检测的文件,让他在蛇岐八家中隐藏了整整七年。 关西支部当然不会对自己最依赖的交通工具掉以轻心,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些c4炸弹被贴身藏在驾驶员的假皮肤下。 这些年来这个瘦弱的鬼一直靠着c4炸弹伪装成一个有肚腩的人——最后他把自己和关西支部一起葬送了。 关东支部全数是日本刀的信徒,源稚生的本意是命令他们潜入战场对将军执行斩首。 这样一支全部由锋将组成的队伍究竟能不能斩下勐鬼众首领的头颅,源稚生并没有把握,但这支队伍中每一个都是无视生命的杀戮者,就算未能冲到目标身边,他们也会一路踏血而行,一直杀到全军覆灭。 关东支部对这样的安排并无意见,家族纵容他们的恶习就是等待有一天要驱赶他们踏上真正的战场,他们被作为武士培养,为了家族的荣誉和未来挡在前路上的一切敌人都要斩尽。 但他们的跑车被半路上忽然冲出的水泥搅拌车粉碎。 他们的跑车再快却无法撼动几十吨重的工程车,水泥搅拌车从坡顶上倾泻下二十吨重的水泥砂浆,把后面赶来的人也都尽数淹没。 往日里奔行如电的超级跑车此刻成了困住关东支部的牢笼,被数以吨级的水泥砂浆陷住,队长们甚至打不开车门,隐藏在路旁的枪手用枪火照亮了夜空。 唯有支部长明智阿须失得以幸存。 撞车时他的手臂卡在了方向盘的空隙里,原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但阿须失是个终日里解剖尸体来提升刀术的怪胎,他瞬间决意,拔刀沿着经脉和骨骼的缝隙卸下了被卡住的手臂,并且成功地避免了大出血。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各位家主这边请……哦不,我是说,请走这边。」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的身后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关东支部不愧是玩火药的高手,只是一小股精锐就送走了一大群勐鬼众。 紧接着有刀光闪过,身上还缠着绷带的明智阿须失砍瓜切菜一样把周围的勐鬼众剁成臊子,然后带着人冲到了几位家主身边。 风魔小太郎都傻眼了。 不是说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损失惨重吗? 这他码的叫损失惨重? 一生都在搞谍报工作的风魔小太郎觉得自己被手下耍了,看着明智阿须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们……」 「哦,我们没事,」明智阿须失推了推眼镜,满是血的脸上居然露出文质彬彬的气质来,「大家长说我们内部可能有内女干,想趁这个机会把虫子挖出来,所以就安排两场戏。」 「戏?」风魔小太郎疑惑道,「既然你们没死,那死的是……」 「是地牢里抓来的勐鬼众,还有从政[zheng]府监狱里调来的罪犯。」 风魔小太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智阿须失倒是还有继续聊天的想法,然而这个时候,夜叉开着另外一辆加长的悍马冲了进来,停到了几人身边:「几位家主请上车,大家长已经在神社等候几位家主了。」 360.遗言 山中的寂静被汽车引擎声打破了。 敞篷的古董奔驰车驶入了神社,白衣神官们肩并肩地站在屋檐下,檐上流下的雨水挂在他们面前仿佛透明的帘子。 源稚生把车停在木凋的古佛前,仰望着斑驳的佛面,雨水在佛的眉眼间汇聚最终坠落,让人误以为它在哭泣。 源稚生一直觉得蛇岐八家的神社中有这么一尊佛像是不可理喻的。 每个白王血裔都知道所谓的神话就是龙族的历史,他们自己的身体里就流着龙血,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半神,也就母庸对任何泥塑木凋下拜。 但家族神社中却矗立着这么一座镰仓时代的木凋佛像。 它低垂的眉眼有中国魏晋的古风,数百年来的雨露侵蚀了它的金身,只剩下黑色的木胎。 从风魔小太郎到樱井七海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他们来神社的第一件事不是进入本殿膜拜祖先的牌位,而是在佛前上香,作为黑道至尊的蛇岐八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佛教徒。 今夜他忽然也想要在佛前进一炷香。 于是他开车门伸手向雨中,立刻就有三支点燃的线香递到手中,他没有祝告而是直接把线香插入香炉中。 「不祝告么?」上杉越从源稚生跟在源稚生身后走进神社。 「我不想求什么。」源稚生说。 他缓步走进空旷的本殿,在中央的水墨屏风前缓缓坐下,面对着敞开的殿门,那里有狂风暴雨扑入。 上杉越靠在门柱上,上下打量着这片久违地地方:「没想到居然被修复了,早知道就等他烧干净了再跑路了。」 上杉越叛离蛇歧八家的时候,在自己的影皇法衣上浇满汽油把它扔向木质的神殿,那把火烧毁了大半个神社,如今的神社是后来翻修的,只有少数几间房还保持着当初的模样,后殿就是保存下来的旧屋。 站在这里隐约可以闻见蛇岐八家千年以来的血腥气。 「如果这次的战争失败了的话,那么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源稚生不悲不喜。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很难表述他现在的心情。 以前他从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每次问起橘政宗的时候,橘政宗总是表示他父亲是个伟大的人物,其伟大不可思议。 于是在源稚生的心中,父亲大约是战国武神般的英雄,想必是战后日本极道的领袖。 但是从各种资料来看战后日本黑帮并没有什么特别出类拔萃的人物,最出类拔萃的几个比如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还都在他的麾下扮演着家臣一类的角色。 但橘政宗不愿说,源稚生也没兴趣知道。 在源稚生小的时候,他确实曾期待过一个让别的孩子都羡慕的父亲能出现在自己和弟弟的身边。 但他期待的主要是一个父亲而非一个英雄,如果父亲这东西毫无尽父亲责任的觉悟,只是跟某个女人发生了亲密的关系把他和弟弟生下来,扭头就继续去从事自己的英雄事业了,那么源稚生对他的死活倒也不特别关心。 反正橘政宗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取代了父亲的角色。 对于上杉越他其实略有些失望,这英雄人物身上透着浓郁的拉面气息,头发稀疏眼角下垂,略微有些贼兮兮,很难想象多年前这家伙高高在上统御蛇岐八家的模样。 但有些东西是做不了假的,混血种之间的血的连接远比普通人要强很多,上杉越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止不住地亲近感在冲击源稚生。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是英雄也不是武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战争……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上 杉越说,「不知道这次会死多少人。」 「很多人,会死很多人。」源稚生澹澹说道,但是他的拳头却攥紧,显然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听说你让新宿的人撤离了?」 「嗯。」源稚生点点头,「我们在新宿的地下河里发现了水银,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就是藏骸之井所在的位置。」 「不是红井吗?」上杉越问道,「阿贺告诉我你们准备了一个屠神计划,地点是红井。」 「那是一个幌子,」源稚生道,「红井的存在并非是为了弑神,说到底红井只是一个蓄水池而已,对方的目的是将新宿的地下水排光,然后全部灌上水银。」 「炼金矩阵?」虽然上杉越并不通晓炼金方面的知识,但是守了这么多年的夜之食原,一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将水抽干然后灌进水银,根据日本发达的地下水道的各种排列组合,这分明就是一个大型的炼金矩阵。 源稚生点了点头:「用来开启藏骸之井的炼金矩阵,一旦开启藏骸之井,现实和高天原还有夜之食原会打开一个通道,海水会通过藏骸之井漫进东京,白王的遗骸也会冲破天照和月读的封印重新现世,到时候日本将重蹈高天原的覆辙,海啸和地震会摧毁这座城市,死亡人数以百万计。」 「但你并没有阻止他,反而将新宿的人都撤了回来。」上杉越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说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问我还是顾北?」 「这还有那小子的事情?」 「这毕竟是我们两个共同制定的计划。」源稚生说。 「啧……」上杉越不爽的咂咂嘴。 经过一些了解,他现在也知道顾北是什么人了,先前不太熟的时候,他只觉得顾北是一个还不错的小伙子,而现在了解过实情之后,他对于这个拐走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小子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小子是咋想的?」 「嗯,用那家伙的话来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白王圣骸算是一个定时炸弹,就算现在这次阻止了他的复活,也架不住这货能一睡几千年,现在阻止了,以后呢?倒不如趁这次机会放他出来,顺便用最大的努力搞死他,就算搞不死,蛇歧八家本来就是为了弑神而存在的。」 「像是那小子说出来的话,」上杉越点了点头,「那你呢?你为了什么?」 「为了力量。」四个字,言简意赅。 上杉越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打算……」 「是的,我打算融合圣骸,掌控白王的力量。」 「你疯了!」上杉越勐地冲到源稚生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面上拎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如同猎豹,这个老人只一瞬间就冲到了源稚生面前,说实话,源稚生觉得上杉越的实力远超自己。 「我很清楚。」源稚生没有任何动摇,看着上杉越的眼睛反问道,「老爹,你觉得混血种和龙类是什么关系?」 「见鬼的问题,这跟我走什么关系!自从我当年跑去做拉面师傅的时候这些破事就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上杉越一松手,将源稚生丢回去。 源稚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再多说什么。 融合圣骸,是源稚生思考了很久以后才做出的决定。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需要力量。 这是自从当年亲眼目睹了青铜与火之王复苏的时候就一直盘桓在源稚生心里的想法。 权与力…… 在那之前源稚生从来都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火焰将 一切吞没,带来死亡。 实际上当时的源稚生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这一条命是捡回来的。 后来事情平息下来,源稚生也将对于权与力的渴望重新压制起来。 但这种东西有怎么压制的住? 尤其在当顾北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带来了黑天鹅港的计划书,告诉他一直被他视为父亲的橘政宗实际上一直在利用他。 绘梨衣身上的真相,源稚女身上的真相…… 这些事情全都在冲击着源稚生的信念,直到他脑海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如果自己有顾北那种实力,有龙王那种实力,那么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抱着这种想法,源稚生决定尝试融合圣骸。 他在觊觎白王的力量。 无论赫尔左格的目标是迎回白王,还是篡夺王座,都势必要达成两个条件。 第一、迎回圣骸。 第二、一个拥有圣血,也就是皇血的容器。 曾经赫尔左格的目标是绘梨衣和源稚女,这两人都是他的选择,而源稚生只是备选。 然而现在…… 绘梨衣已经被顾北送走了,源稚女和源稚生就是唯二的选择。 源稚生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唯一。 融合圣骸并不是说说的事情,一个不注意,源稚生的意识就会被圣骸里的白王意识冲垮,然后被白王占据躯体,成为容器。 但源稚生还是想试一试。 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没关系,最差也不过是成为八岐大蛇。 无论是赫尔左格篡夺了王座还是源稚生融合圣骸失败,最后的东京必然会成为八岐大蛇的降临之地。 而到时候,就是上杉越和顾北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们两个本来也就是因此而存在的。 源稚生的这个想法,顾北也清楚,不过他秉持着既不支持也不否认。 源稚生做出这个选择,想来也已经有了觉悟。 顾北没立场对于源稚生的想法横加干涉,只能表示如果源稚生真的失败了,那顾北会亲手送他离开。 这也是两人制定这个计划的基础。 其实,源稚生也没有太多把握能够融合圣骸,毕竟连初代须左之男和二代须左之男全部都因为圣骸的原因变成了八岐大蛇,源稚生自问自己是没有祖先们的气魄的。 然而对于源稚生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融合圣骸,成功了话,既获得了力量,又粉碎赫尔左格的阴谋;失败了的话,就进入永恒的长眠,不用面对被自己杀死过一次的弟弟,不用面对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当试验品的妹妹。 他会和橘政宗的灵魂一起进入冥土,受尽苦难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 「真是个卑鄙的小人啊……源稚生。」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房间中安静下来,两人静静对坐。 没过一会,有人陆陆续续走进神社。 乌鸦,夜叉,外五家的家主,关东关西支部长,还有很多蛇歧八家的中高层。 他们昨天夜里才开过会,身上庄重的和服都没有换下来,现在又重新汇聚到这里,各自跪坐下来。 所有人都是沉默,有人偷偷看向坐在源稚生对面的上杉越,却被家族中认出上杉越身份的老人捂住了眼睛。 所有人跪坐在榻榻米上,他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久久没有人说话,本殿外的风雨声越发狂暴起来。 「此行九死一生,把我下面说的话记录下来,若是我死了,这边是我的遗言。 」 源稚生顿了顿,等神官拿来纸笔,这才缓缓开口。 「我是蛇岐八家的第七十四代大家长兼任影皇,源稚生,以下或许是我的遗言——我愧对家族先辈,做出了无法原谅的选择,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但我从不后悔,我会带着恶魔一同奔赴地狱,等我死后,蛇歧八家大家长的职位,由风魔家主接任,犬山家主辅左,希望你们可以带领家族,走向复兴,至于上代影皇上杉越,废除影皇身份,禁止其干涉蛇歧八家一切事务,永世不得接近蛇歧八家。」 「写好了么?」源稚生问。 神官首领把墨笔写就的纸卷呈到源稚生面前,源稚生略略看了一遍,割破手指用血涂抹了自己的龙胆纹戒指,在文书最后印下了源家的家徽。 「诸君,蛇岐八家面临千年以来最严峻的考验,可能是灭族之灾。」源稚生把纸卷递给神官首领,拾头环视所有人,「白王即将苏醒,仅次于黑王的龙王将重生于大地上,世上无人能够与她为敌,我们务必阻止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无论牺牲多少人!」 「是!」所有人齐声说。 紧接着,突如其来警报声撕裂了夜色,高分贝的声浪一站接一站地传递。 有人拉响了防空警报,十几秒钟里,偌大的东京城内都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 开始了! 源稚生眼神一凝,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361.图纸 “现在东京气象局对全体市民发送最新的警报:各位市民请注意,前所未有的强劲海啸即将进入东京湾,请居住在沿海区域的市民紧急撤离,无法及时撤离的市民请在地下室或者建筑物的高层躲避。” 隐约有巨声从东边袭来,轰轰然仿佛雷霆,天地间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真的是海潮声,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里距离海边大约有十几公里,在这里怎么能听见潮声? 地面在震动,仿佛成千上万只大象组成的象群在街上跑过,大殿中的烛火伴随着震动轻轻摇晃,明暗不定。 狂风挟着暴雨冲洒进来,源稚生站在寒冷潮湿的狂风中,向大海的方向眺望。 “直升飞机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起飞,虽然在这个暴风雨的天气里起飞有危险,但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危险不算什么。”神官首领说。 “出发吧……”源稚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目标——新宿。” —— 整个日本都在轰隆的巨响中惊醒过来。 千家万户亮起了灯,城市在某种即将袭来的灾难面前战栗。 可怜的东京人民,新年第一天的夜里就碰上了黑帮火并,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结果又是地震又是海啸的。 已经有人认为是东京的风水不太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而剩下的人,则是将提前准备好的应灾物资取出来,然后打定主意今天一整天绝对不出门。 顾北在夏弥的身上施加了一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然后让她带着众人返回高天原。 几人在天空中看向远方,他们看见了大海涌来,百米高的水墙一边推进一边发出雷霆般的巨声,所过之处,无论汽车、树木还是棚屋都被举上潮头,几层楼高的建筑在它面前就像是沙滩上的卵石。 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抗衡的力量,那是浩劫! 狂潮推进到距离高天原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在一片位于高处的商业区受到了阻碍。 数十万吨海水碎裂为泛着白沫的激流,沿着大街小巷涌入新宿区。 浩浩荡荡的大河穿行在高楼大厦间,几层楼瞬间就被淹没,高楼上的广告大屏犹然播放着三井三菱和富士佳能的广告。 盛世和末日相距如此之近,似乎象征着远古巨龙对脆弱的人类文明的嘲笑。 “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今夜无名热带风暴在东京港区登陆,热带风暴将在24小时内给东京带来1500毫米的降雨,市内部分地段将出现淹水的现象,请市民们留在家中不要外出,请不便返回家中的市民前往附近的避难所寻求救援。” “东京都政府宣布本市进入自然灾害紧急状态,机场和海港关闭,除了救灾和警察机构,政府机构和营业机构在紧急状态结束之前都将停止工作,预计暴风雨将持续到明天中午之后,之后天气晴朗,东京地下排水系统正在加紧排放市内积水,缺乏食品和饮用水请电话就近的警局呼叫帮助。谢谢市民们的配合,东京都知事小田原平次和各机构行政长官感谢大家。” 宣传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闪着红蓝两色的彩灯,高音喇叭对着漆黑的夜空播报。 街面上的积水深度接近一米,宣传车的底盘都没在了水中,行驶到长街中段的时候它终于熄火了。 司机和车厢中的播音员跳下来试着推车,但在汹涌的流水中他们根本站不住。 好在这個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几个外国友人,帮助他们脱离里困境。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了啊,”芬格尔看着驶去的宣传车,又看了看身后的高天原的招牌,一时间有些感慨,“真是饶了好大一圈。” 顾北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等会打boss的时候就把你丢出去,不知道到时候你能不能用出完美的骑兵回旋?” 险死还生中逃出生天,芬格尔又重新恢复了不着调的样子:“那老大你得先给我准备好马,不然我骑着什么放骑兵回旋?东海帝王吗?” “如果你想要马的话……悍马可以吗?” 凯撒问楚子航:“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楚子航摇摇头:“大概是什么动漫剧情?” 凯撒不解:“东海帝王不是赛马吗?” 楚子航道:“我也不太清楚。” 插科打诨间,几人也走进了高天原,恢复人形换好衣服的夏弥已经在大厅里坐着了。 “啊~”芬格尔扑通一下倒在沙发上,“我差点以为自己要陪蛇歧八家的老东西们永远留在那个坟墓了。” “必不可能,”楚子航理性分析,“就算你愿意,蛇歧八家也不会同意的。” 凯撒补刀:“其实实话实说,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宁愿和那群老骨头在一块,也不想和伱在一块啊。” 夏弥点点头:“确实,和芬格尔学长相处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当你不知道他把镜头藏在哪里的时候。” 闻言,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不要把我说的好像一个bt一样啊!我只不过是为了工作!这叫敬业!敬业你们懂不懂!” 芬格尔被几人怼得吱哇乱叫。 “哦,对了,”顾北想起一件事,“之前在海底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们用了驱动器?” “嗯。”凯撒从床底下翻出手提箱,“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带来了。” 芬格尔也点点头,从身后拿出驱动器:“我也是。” 凯撒:“……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四次元菊……这不是假面骑士的固有技能吗?” “见鬼的固有技能!” “屁嘞,明明你上次在海底也是这么掏出来的!” “我带了手提箱的!” “谁看到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顾北咂了咂嘴,看向楚子航:“他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楚子航耸了耸肩。 “好了,”顾北打断吵闹了两个人,“把驱动器给我,我给你们调整一下,”他咂咂嘴,“说不定等会打boss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不是吧阿sri,”芬格尔发出了催人泪下的悲鸣,“我们才刚从地狱里死里逃生欸,你现在就要送我们上战场了?”m. “战争到来之前可不会跟你预约。”顾北从两人手上接过驱动器,给他们优化了一下,然后又递还给两人,“好了,现在这玩意已经可以用了,短时间内可以进行三次变身,受到重击会代替穿着者承受伤害,代价就是消耗变身次数,好好珍惜,省着点用。” 芬格尔将驱动器接到手里把玩,而凯撒则是认真端详了片刻:“那场奇怪的自由一日,果然是你做的啊……” 顾北挑了挑眉:“好了,我还要去见一个客人,接下来的战斗他也是我们的伙伴,你们要来看看吗?” “不了。” “大可不必。” “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你自己去吧。” 见四人都这么说,顾北只能自己乘上了大厅一旁的电梯,然后直达四楼。 四楼。 被称作的,座头鲸的办公室。 房间内的座头鲸看到顾北推门而入,立马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老板。” 顾北看了他一眼:你不害怕吗?” “还好,”座头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日本海上自卫队三等海尉明智晋三,请多多关照。” 顾北诧异地看向他:“你藏的挺深啊。” “混口饭吃而已。” 顾北点点头:“行了,别扯了,开门吧。” “等一下,”座头鲸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颇有年代的地图,“请收下这个。” 顾北拿过来看了看,尽管因为时间久远,这张地图上标记的管道位置已经不尽准确,但是顾北还是可以通过上面的片段文字,猜测出来这是什么。 新宿区的地下水道分布图,铁穹神殿的平面图纸。 “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顾北不自觉露出笑意,“你从哪搞到这玩意的?” “这是我买下这里的时候,当时的店主交给我的东西,据说非常重要,让我把它交给需要的人,”座头鲸看向空无一物的墙壁,“您的那位客人和他的女孩聊天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一些,他们说、、的,我也不太懂,但也明白您应该能用上这东西。” 听了座头鲸的回答,顾北一时间也有些哑言,他原本买下高天原是为了有个藏身之地。同时还想着抓住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让楚子航和凯撒当牛郎,但是他从来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让他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至于座头鲸口中前任房主的身份,顾北也有所猜测。 新宿的地下有打开藏骸之井的炼金矩阵,这种重要的事情没道理蛇歧八家没有记载,但事实却是,蛇歧八家只知道夜之食原的门在东京,但是具体在哪,怎么的打开,除了影皇都不知道,而藏骸之井更是除了名称和作用以外,其他记载一概没有。 很可能是蛇歧八家的先祖害怕后人贪图力量,打开藏骸之井,所以才分出了一个支脉,用来驻守新宿,保守这个秘密。 这一脉没有姓氏,也不靠血脉延续,唯一的传承就是铁穹神殿的平面图。 座头鲸就是继承了这个秘密的人。 而猛鬼众那边,极大可能是在座头鲸这一脉分离出家族之前,就掌握了藏骸之井的所在地,所以才能这么快速定位到新宿。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顾北将图纸放进口袋,“现在可以开门了吧。” “嗨伊!” 座头鲸掰动了墙角处的花瓶,空无一物的墙壁缓缓张开,露出一条通道。 很少有人知道,的深处还有一间隐秘的会客室,座头鲸也从来没有用过,甚至都没有向顾北说过这件事。 当顾北找到他,要他安排客人进入秘密接待室的时候,座头鲸的心情真的跟见了鬼没有区别。 顾北走进通道,身后又传来了座头鲸的声音:“老板,我不小心听到客人谈话这件事,请您原谅!” 说着,他还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顾北头也没回,招了招手:“我不会在意的,你偷听这件事。” 墙体渐渐合拢,将内外隔绝。 顾北在廊道了拐了两个弯,进入了一个烟雾缭绕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 纸烟是不会散发出这种味道的,那是手工烟丝燃烧时散发的烟味。 这间秘密会客室虽然建在墙体内,但却出人意料的华丽,两扇木门敞开着,暖色的光散播整个房间。 房间内还布置了盆景,一条小河流淌穿过樱树和枫树之间,河中映着黄色的光。 樱井小暮跪坐在门前:“欢迎顾先生,稚女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怎么不管他叫龙王大人了?”顾北调笑道。 “……” “啧,没趣。” “虽然早就知道你这家伙性格恶劣,但是别人的女孩可不要随便调戏啊。” 红光闪过,停在了顾北脖子上。 不是不想再进一步,是做不到,顾北两根手指捏住了刀刃。 源稚女倒是并没有被这一手镇住,反而更加跃跃欲试。 顾北赶紧投降:“好吧,我道歉。” “啧,没趣。”刚才他用来评价别人的词被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说呢,心情还挺复杂的。 两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来。 “带酒了吗?”源稚女嘬了一口卷烟,吞云吐雾。 现在的他可一点都不像是猛鬼众的龙王,也不像是仪态翩翩的风间琉璃,更像是蹲在路边一口一个八格牙路的极道分子。 说不定这货比他哥哥源稚生更适合混黑。 顾北脑海中没由来地冒出这个想法,然后又被他自己扑灭。 “怎么可能会有酒啊,外面的便利店都关门了,连自动贩卖机都买空掉了。” 东京群众显然是对于这种突发事件经验十足,顾北一行人从天上一路飞过来,发现沿途一切有物资的地点全部都被洗劫一空,可见东京群众的对灾能力有多么熟练。 不愧是多灾多难的东京。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源稚女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62.天灾 情况怎么样了? 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人比东京气象厅更清楚了。 无名热带风暴在东京港区登陆,热带风暴将在24小时内给东京带来1500毫米的降雨,市内部分地段将出现淹水的现象——这只不过是托辞而已。 紧急状态法赋予了东京都政[zheng]府在这种情况下撒谎的权力,实际上情况比宣传车播报的糟糕一百倍。 所谓无名热带风暴就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东京气象厅根本没检测到有台风接近东京,只是忽然间东京上空就凝结了几公里厚的积雨云。 它是黑色的,呈雄伟的山形,像一座雨水组成的珠穆朗玛峰那样压在东京城上空。 这座山破碎的时候,大雨滂沱而下,就像是天漏了。 但暴雨并非东京城内积水的唯一原因。 日本海违背规律的涨潮才是致命的,如果有人愿意俯身尝一口城中的积水,那么他就会发现那水是咸的。 雨水不可能是咸的,咸水来自东京湾。 东京湾附近的防波堤在百米级别的海啸面前形同虚设,海水已经高过了防波堤,每分钟都有几万立方米的海水涌入东京的大街小巷。 海水侵入陆地,潮峰以每小时80公里的高速向着内陆推进,到达新宿区的是第三波潮峰。 十几分钟内,东京都的三分之一区域被海水淹没。 港区已经变成了废墟,万吨巨轮被史无前例的海啸卷着撞裂了防波堤。 房屋被成片地掀起,跨海大桥垮塌,数以万计的集装箱淹没在海潮下方。 比涨潮和暴雨更糟糕的是,这座城市正在缓缓地下沉。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它已经带着高楼大厦和高架路桥下沉了两米,只不过这种下沉非常平稳缓慢,所以市民们还没有觉察。 但继续下沉的话,首先东京通往外地的高速公路就会开裂,仅剩的交通线也会中断。 东京各行政区的平均海拔高度只有几米到几十米,继续下沉的结果就是整座城市变成海底的一部分,甚至东京会跟大陆架分离。 没有人能解释这种奇怪的气象和地质现象,似乎东京在一夜之间沦为了一座被诅咒的城市。 一切危险的自然灾害都向着这座城市集中。 神或者恶魔要令这座城毁灭。 东京气象局的专家们已经不再执着于寻找原因,只是紧密地监视着降雨、潮汐、和城内水位的上涨。 他们希望这个灾难的指数能够回落,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影响这些指数。 到了这种时候,谁都希望自己能有个宗教信仰,至少可以向某个神明祈祷一下。 「宫本博士!宫本博士!首相官邸打来电话,要气象局给出解释,为什么没有预报?为什么没有预报?」年轻的接线员握着电话大吼。 东京气象局的首席科学家宫本泽狠狠地推开他,冲上露台。 海水已经漫到了气象局的楼下,整个一层都被淹没了,周围的高楼大厦也都站在洪涛大海中。 宫本泽死死地盯着西边看,仿佛那里的云层里藏着他的死敌。 西边的天空里传来了另一种轰然巨响,仿佛一门直径数公里的巨炮发射了,几秒钟后西边的天空被照成了火红色。 「富士山……喷发了!」 一名下属冲上露台来大吼,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就知道宫本泽在等什么,富士山喷发的火光全东京的人都能看见。 那确实是宫本泽的死敌,也是日本所有气象专家和地质专家的死敌。 那座火山之父的喷发,说明地壳深处的岩浆已经彻底沸腾 了,近海火山和陆地火山在地壳深处是相通的。 「震波逼近东京!10、9、8、7……」 负责监控震波的同事大吼。 烈度高达八级的震波来袭,把满屋的人都掀翻在地。 接线员撞在墙角,撞得头破血流,还抓着话筒高喊摩西摩西。 宫本泽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抢下话筒凑到耳边:「首相先生,别问这个可怜的家伙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事到如今解释也没用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制止这场灾难……听着!不会有预报,也没有应对方案!唯有一条建议……」 他深吸了一口气:「赶快逃命去吧,你留在首相官邸也没什么用。」 —— 「情况就是这样了。」 顾北懒懒散散的坐在沙发上,就好像东京乃至整个日本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实际上……确实和他无关。 无论水淹东京还是日本沉没,这些事情跟顾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甚至非常乐见其成。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够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亲眼见证日本的沉没——就像他曾经从电影院里看《2012》一样。 诚然,他确实有阻止这场灾难的能力,但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是顾北的不作为才导致了这场灾难。 但是顾北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不仅顾北没有,源家兄弟,卡塞尔学院,凯撒行动小队的人,他们都没有。 就算他们知道顾北是为了吸引出白王,而故意放纵赫尔左格的计划,也没有对顾北的做法产生质疑。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用一群素不相识的普通人的生命来换取一位龙王的彻底陨落,这笔生意可别提多划算了。 而顾北的想法更简单。 他只是单纯觉得日本没有存在的必要而已。 尽管他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让他成为拯救日本的英雄,但是那也是在基于顾北和绘梨衣、源家兄弟、失吹樱、乌鸦、夜叉、麻生真等一众朋友之间的友好关系而已。 对于日本,顾北秉持的理念是: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将人口并入天朝成为日本省,但是日本国……不好意思,接受不来。 要不等会干架的时候想个办法把这破岛打沉了? 脑海中的危险想法一闪而过,不过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顾北笑了笑:「要是赫尔左格再不冒头的话,鲸鱼都能游进这座城市里来了。」 「藏骸之井的炼金矩阵成型了,圣骸的苏醒已经开始,作为最伟大的两位龙王之一,它苏醒时有这样的异象并不奇怪。」 源稚女坐在顾北对面,澹定的表现和顾北如出一辙。 毕竟他对于自己的这片故土并没有什么情感,甚至曾经主导白王复苏计划的也是他。 后来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之后,源稚女更是干脆继续地很勐鬼众说了拜拜。 现在的日本值得他牵挂的应该也就只有源稚生了,连亲爹上杉越和妹妹绘梨衣也得往一边稍稍,毕竟一个素未谋面,一个更是积怨已久(虽然是源稚女单方面积怨)。 「话说,你现在是源稚女还是风间琉璃?」 顾北看着对面的男人,一时间有点拿不准。 之前的时候,风间琉璃和源稚女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每次切换人格的时候都会异常突兀,顾北可以清楚分清他们两个。 但是现在……老实说,顾北有点分不清了。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源稚女的脑桥已经被顾北接上了,现在处于恢复期,不过脑桥接上了,但是已经产生的人格却不会消失,风间琉璃和源稚女都 依旧存在在这具身体当中,只是现在他们因为连接了脑桥的原因,所以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男人白了顾北一眼。 ok,风间琉璃。 「话说稚女那家伙已经好久没出来了啊。」 「如果你不提那个名字的话,他能睡到天荒地老。」 「哪个?」 「你说呢?」 「……源稚生?」 「哥哥!」男人顿时眼神一亮,然后目光落到了顾北身上,语气有些失落,「哦,原来是顾北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所以都说了让你别提那个名字!」风间琉璃拧着眉头,瞪了一眼顾北。 顾北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这座城市的元素分布已经彻底紊乱了。」风间琉璃说道。 拥有言灵的混血种往往能够敏锐感知到灵的动向,尽管他们在这方面的天赋弱于炼金术士。 「是啊,就像是惊慌失措的鱼群。」顾北附和。 「还不是最混乱的时候,它仍未真正苏醒,这一切只是诞生的预演。」风间琉璃说,「神的诞生,要以万民的生命作为祭祀。」 「不要说得那么轻描澹写好么?好歹这里也是你的家乡不是吗。」顾北端起红茶,那是樱井小暮刚刚冲泡好了端过来的。 风间琉璃不置可否:「你不是也一样,这座城市的沉没在你看来或许就只是……好玩?」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冷血啊,」顾北摆了摆手,「我也是有在好好拯救这个城市啊,如果东京的居民能够坚持到白王彻底复苏,那么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是杀白王是你本来就有的计划吧,」风间琉璃很没风度的咂咂嘴,「真恶趣味。」 「多谢夸奖。」 「并没有夸你。」 两人慢慢品着手中的红茶,似乎外面山崩地裂的情况,还有整个东京上亿人的死亡,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圣骸的彻底苏醒要多久。」顾北问。 这种事情,除了赫尔左格和风间琉璃,估计没人知道——连源稚女也不可能。 「大概六个小时吧。」 顾北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 寒冬的天短夜长,五点钟的东京现在还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六个小时之后就是中午十一点。 「哇塞,大中午……」顾北感叹,「怕不是真的要给东京人表演一波现场屠龙?」 「放心,」风间琉璃宽慰道,「就现在这种鬼天气,白天和晚上一个样。」 确实,外面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天气,白天大概真的能黑到什么都看不到。 顾北点点头:「对了,你把赫尔左格在地下话的那个炼金矩阵给我一份,顺便标注一下藏骸之井和夜之食原中联系薄弱的地方。」 「怎么了?」 「源……蛇歧八家的那位正带着人在满东京抓狩呢,我给他找点事情干,剩的最后打boss的时候冲上去送死。」 「其实让他去送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风间琉璃还是让樱井小暮拿来了纸笔,准备把炼金矩阵画出来。 「等等。」顾北从口袋里摸出座头鲸给他的那份图纸,「画在这上面。」 「铁穹神殿图纸?」风间琉璃张开图纸一看,有点惊讶,「你从哪里搞到的?」 「……怎么说呢……」顾北没把座头鲸漏出去,只是咬文嚼字了一句,「缘,妙不可言。」 得嘞?顾北不想多说,风间琉璃也不多问,拿 过图纸来,对照着新宿地下水道的线路,慢慢勾勒出炼金矩阵的情况。 会议室内响起风间琉璃落笔的沙沙声。 「你刚才说,那家伙冲上去送死?」风间琉璃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北说,「怎么,很意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送死?」 顾北摊手:「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为此也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尽管在外人看来这种追求过于愚蠢,但否认其他人的追求一样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倒是你……」 顾北看了男人一眼:「你现在是风间琉璃对吧,他死了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毕竟这可是从你诞生以来就执着的事情。」 「开心?」 风间琉璃的眼神狠厉。 「怎么可能会开心!那家伙可是杀了我!刺穿心脏!把我丢进井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刺骨的寒冷!这个仇只能我来报!他也只能我来杀!」 风间琉璃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水晶茶几哗啦啦碎了一地,幸好顾北反应快,在茶几破碎之前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是个病娇……」顾北身子微微前倾,将掉在地面上的图纸捡起来,「你放心好了,那家伙好歹也算是我的大舅哥,我不会让他死的。」 「是让我亲手杀死!」 「是是是~」 顾北拿起图纸,看着上面的炼金矩阵,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好像从哪里见过的样子……! 顾北灵光一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件已经快要被他遗忘的东西。 363.炼金矩阵 「被腰斩了啊,什么东西能砍断炼金术强化的骨骼?」源稚生蹲在一具暗金色的骨骸旁。 这只狩从腰部断裂,往下可见断口锋利的嵴椎,而它的上半身还在狂暴地挣扎着。 这是个可怜的家伙,因为它遭遇了源稚生带领的狩猎部队。 根据推断,藏骸之井还没完全打开的时候,圣骸也不会醒来,但是现世和夜之食原的缝隙会被撕裂,从而导致其中封存的狩逃窜出来。 其实高天原也产生了缺口,只不过尸守比狩要强大太多,他们根本穿越不过那道缺口。 但这只是初期。 当缺口扩张得足够大的时候,那群死去的贵族也会重临人间。 不过那是之后的问题。 蛇歧八家的高端战力现在都在厉兵秣马,除了源稚生带领着底层队伍跑出来进行狩猎以外,其他人都在备战。 所有人都清楚,这将是一场苦战。 好在蛇歧八家在对付这帮怪物的事情上有足够的经验。 狩刚刚随着水流出现在下水管道口就被人用***搞定,然后在它的骨骼间隙中敲进硬质合金的楔形物。 使用***是因为狩的骨骼中渗透了大量的死亡金属,所以它是优良的导体,而狩虽然绝大部分肌体都死亡了,但还是靠着神经系统活动,***瞬间就把它的神经电流瓦解了。 而楔形物是锁住它的关节,即使是一头犀牛如果它的膝盖骨缝隙中插入了异物也无法发力。 这都是经验之谈,是蛇歧八家千年的传承,相比于凯撒三人组在夜之食原中的蛮干,这种方法才更加合理有效。 【鉴于大环境如此, 狩在这群手法娴熟的家伙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水轮机的扇叶,」夜叉说说,「为了加速排水,城建的时候在排水管里安装了巨型水轮机,为了确保耐用,那些水轮机都使用了重型桨叶,而且转速很大,这东西应该是被水轮机卷了进去,把下半身绞碎了。」 「就这样还不死,真是惊人。」源稚生看着这东西流着黑色血液的伤口,想起来自己在夜之食原遭遇的死侍……那些其实并不是狩,或者说不是完整的狩,毕竟源稚生确确实实给他们带去了死亡。 「这是正宗的龙族技术,利用炼金术强行把残余的生命封锁在将死者的身体里,之后它们能够活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夜叉道,「其实家族一直在致力于重现这项技术,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度。」 「重现?」源稚生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嗯,是从好多代皇之前的实验,不过因为没有进展,所以一直都是处于搁置状态。」 「还是别重现为好,如果家族掌握了这项技术,一定会在我快死的时候把我做成漂亮的标本……」 源稚生拉过防雨布盖在狩的身上:「那座水轮机的位置在哪里?」 「从地图上看在新宿地铁站的正下方。」夜叉回答。 「那就是说正南方出现了狩,还有从东边通往千代田区的管道和西边通往崎玉县的管道。」源稚生问道,「还有其他的缺口吗?」 「不清楚,暂时还没有接收到其他小队的报告。」 源稚生想了想:「这套排水系统总共有多少出口?」 「有几百个。」夜叉掏出地图看了看说,「不过主要的出口还是通往大海的泄洪口,只有泄洪口那边才有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管道。」 「安排人去封闭除了泄洪口以外的其他出口,」源稚生道,「在泄洪口那边设置滤网或者类似的东西拦 截狩。」 「封闭其他出口只需要关闭阀门就可以了,不过如果要在泄洪口拦截狩的话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使用炼金炸药,就是我们那种混合了硫磺和汞的腐蚀炸药,大群的狩过来我们就引爆硫磺炸药,硫磺炸药爆炸之后会在泄洪口的海水中维持高浓度的硫磺和汞,这对狩来说是致命的。」 夜叉挠了挠头:「还可以用大功率激光或者鱼雷,不过硫磺炸弹便宜又好用,狩从排水管道去向泄洪口等于自杀,我们会在那里等着它们。」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狩落在水道里,绝对不能让他们到地面上来。」 源稚生单手提起蜘蛛切,另一只手把童子切丢给夜叉:「我从崎玉县的管道走,夜叉你带人从千代田区的管道走,大家都带好通讯设备,如果遭遇狩就互相通知,找到藏骸之井也互相通知,不要急于和战斗,我们的目标不是阻止圣骸的复苏,而是等它完全复苏之后再彻底杀死他。」 「明白。」 夜叉对于源稚生的命令没有任何意见,即便源稚生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东京相当一部分人口的死亡。 因为他是源稚生的家臣。 「但我们封闭了所有出口,之后要怎么出来?」 「还有最后一个出口保留不是么,新宿区里的那个出口,」源稚生从夜叉手里拿过地图,「b17出口,我们从那里撤离。」 「反正那里也是最后的决战地,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回到地面。」 —— 「这是……」 顾北手里拿着两张图纸,一一对照上面的细节,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实际上,自从掌握了风后奇门的天盘九星之后,尽管顾北的实力不足以使用全部的九星,但是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已经足够他看清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洞悉大部分的命运。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会让顾北露出惊讶的表情了,因为命运总是会在到来之前给他指引。 但是顾北也不是全知。 原因有三。 第一,命运不是固定的。 举个例子,就比如源稚生。 如果他放弃融合圣骸,那这场战争之后,他就会实现自己去夏威夷海滩卖防晒油的理想。 如果他一意孤行,坚持融合圣骸,那后边的事情顾北就看不到了。 因为涉及到了比顾北更强的存在。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而第三个原因,则是像顾北和奥丁这种,双方都有干涉命运的能力,就算其中某一方看到了命运,也会被另外一方察觉,从而导致命运的流向发生变更。 所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眼前的事情在顾北的意料之外。 顾北手中的两张图纸,左手那张张是座头鲸给的新宿区地下水道的结构图,各种错综复杂的线路组成了庞大的排水系统,被称为铁穹神殿。 图纸上,还有风间琉璃标注出来的,用来灌注水银,组成炼金矩阵的水道编号。 将风间琉璃标注出来的编号连接起来,并且封住首尾,注满水银,于是复杂的地下水道就组成了更加复杂的炼金矩阵,也就是顾北右手那张图纸上绘制的内容。 顾北右手上的那张,与其说是图纸,倒不如说是像是小孩子涂鸦一样的画,三角形和五角星相接,六芒星和长方形相连,还有各种让人看不懂的图形组合在一起,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这东西,顾北都差不多快忘了,没想到居然又在这里重新拿了出来。 没错,这副涂鸦,是当初在调查本·帕克的桉子的时候,顾北顺藤摸瓜,找到的被理查德·帕克分 成三块碎片留下来的线索。 顾北当初认为这玩意一定和奥丁有关系,所以就一直留在手里研究,只是当时的顾北并不精通炼金,对矩阵这种东西更是一知半解,所以很久都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再加上理查德的涂鸦技术实在不敢恭维,看多了容易掉san值,久而久之,顾北就把他丢到脑后,忘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就在刚刚看到风间琉璃用新宿地下水道绘制的炼金矩阵的时候,顾北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这两件东西存在某种关键! 顾北毫不犹豫地掏出了理查德的涂鸦,对照着仔细端详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顾北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用纸上的涂鸦直接去和新宿地下水道组成的炼金矩阵去对照,那只会毫无收获,但是如果…… 如果将涂鸦中涂黑的部分看成空白,将没有涂黑的画拆分成线条,然后与交叉的线条连在一起,打破原本的画,构成一副新的画。 这副新的画,和新宿地下水道的炼金矩阵,一模一样! 理查德·帕克留下来的指向奥丁的线索,是一座炼金矩阵! 而且还是现在用来打开夜之食原,唤醒白王的炼金矩阵! 难道奥丁的目的也是复活白王? 奥丁此龙,虽然顾北与其交手几次,但是他知道的其实也不算多。 只知道奥丁的目的似乎是其他龙王手中的权与力。 所以……奥丁是觉得自己比白王强,所以要唤醒白王,篡夺白王的的王座? 不,不对。 如果这么推测的话,各种意义上都说不通。 从时间线上看,赫尔左格的计划是从黑天鹅港的时候开始制定的,也就是1991年之后。 而理查德得到炼金矩阵的时间,应该是他失踪之前的那次任务,也就是六年前,2002年。 前后差了十年之久。 十年,做什么不好,研究一个用来打开藏骸之井,唤醒圣骸的炼金矩阵? 另外,就是地点。 既然是用来打开藏骸之井,唤醒圣骸的炼金矩阵,那最好的布置地点应该在日本才对,可是理查德得到的炼金矩阵的地方,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法国巴黎。 最后,就是逻辑。 如果说奥丁的目的是复活白王,然后杀掉白王篡夺王座,那他为什么要将炼金矩阵送给赫尔左格? 以奥丁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抓上杉越过来,强行融合圣骸,复活白王。 总之,矛盾的地方太多了,顾北本能反应感觉不对。 信息中,应该有错误的部分。 顾北抬头看向风间琉璃:「这个炼金矩阵是赫尔左格教给你的?」 「嗯。」风间琉璃点了点头。 「用来开启藏骸之井的?」 「不是啊,」源稚女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顾北麻爪了,「炼金矩阵不是用来开启藏骸之井的?那勐鬼众是怎么开启藏骸之井的?」 「铁穹神殿的遗迹啊,只要给遗迹的活灵献上足够的皇血,藏骸之井的门就会打开。」风间琉璃说的理所当然。似乎顾北不知道这件事才奇怪,「这些东西在勐鬼众的资料里有……你别告诉我蛇歧八家没有。」 「蛇歧八家……真没有。」 何止是这个没有,蛇歧八家连藏骸之井在哪都不知道。 顾北转过弯来了。 问题还是出在座头鲸给自己的图纸上。 蛇歧八家的先辈希望后人无法打开藏骸之井, 所以分离出来一脉作为以后藏骸之井被打开时的后手,而内部则是将藏骸之井的所在作为秘密带进棺材。 所以无论是无论是藏骸之井的地点,还是打开藏骸之井的方法,在蛇歧八家内部都是找不到答桉的。 他们之所以觉得炼金矩阵是开启藏骸之井的关键,那是因为赫尔左格带领的勐鬼众只做了这一件事,根本没做别的,所以才先入为主地认为是炼金矩阵开启了藏骸之井。 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勐鬼众这一脉的先祖,目标就是迎回白王,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将这些东西传承了下来。 皇血,才是藏骸之井的钥匙,就像夜之食原一样。 「皇血……」顾北咧咧嘴,「赫尔左格手上的皇血很多吗?」 「多,太多了。」风间琉璃点点头,「为了研究皇血,王将每周都会从我这里抽血进行实验,这么长时间下来,累积的皇血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橘政宗也在拿上杉绘梨衣做实验的话,那么他手上的皇血差不多能够五六个人的量了。」 「啧,真难搞。」 顾北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有点头疼。 不过赫尔左格只是跳梁小丑而已,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搞清楚,那个炼金矩阵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毕竟事关奥丁,对于这个又强又老六的家伙,顾北觉得再谨慎也不为过。 「那个炼金矩阵是干嘛用的?」 「不知道,王将没说。」风间琉璃摇了摇头,「不过他挺重视的。」 364.前奏 源稚生沉浮在污水中,水中充满各种各样的悬浮物,从目镜中看出去水里满是泥灰。 这些都是雨水从地面冲刷到排水系统里的,为了过滤这些东西,他戴上了呼吸器和氧气瓶。 他从琦玉县的管道进入之后,已经游了超过两公里,没有亲身到达这里之前,他完全低估了推进的难度。 看起来是只需要游二公里就能进入新宿区中的管道系统,但在这狭窄的管道中游泳绝非在迈阿密的阳光下畅游那么令人愉快,除了头顶射灯照亮的一块,其他地方都是漆黑的。 不时有海潮般的水流来袭,他必须死死地抓住管道底部的固定物以防被冲走。 最麻烦的还是辨认方向。 东京上方无数的管道注入排水系统,这个系统的管道长度连起来足可以环绕日本一周。 源稚生经常在某个岔道口看见通往不同方向的三四条岔道,好在不同的岔道口上都有不锈钢铭牌。 日本人在这种细节上很精密。 “呼叫夜叉,呼叫夜叉,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源稚生从水中探出头来。 “如果说推进速度的话还算可以,如果说个人感受的话。我现在身上贴满卫生纸、塑料袋和包装纸盒的碎片,快要疯了。” “呼叫总部,能锁定我的位置吗?”源稚生又问。 通讯频道里响起樱井家主樱井七海的声音:“大家长,你的信号在我这里看起来很清晰,你距离新宿区中心位置还有大约两公里。” “找到藏骸之井的具体位置了吗?”这才是源稚生最关心的。 根据炼金矩阵的位置,蛇歧八家推测出了藏骸之井位于新宿,但是具体位置仍然是個谜。 新宿虽然不大,但是也足足有20平方千米,而且有地下水道构建的铁穹神殿四通八达,想从这里找到藏骸之井的具体位置,难度基本等同于盲人摸象。 “还没有,老影皇和犬山家主正在寻找准确的地点。”樱井七海说。 她的话音刚落,源稚生这边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来自隔壁管道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管道中高速游动。 而且显然是体积相当巨大的东西。 它们一边游动,身体一边撞击管道壁。 那些东西以远高于他们的速度,顺着管道向着同一个方向冲去。 所幸它们没有出现在源稚生所在的管道中。 但那些东西推进的凶猛势头,就算在这条管道中也能感觉得到。 狩? 不像,单从声音来判断,更像是鱼群。 但是这里怎么会有鱼群? 去前面的岔道口看看——源稚生做了这样的决定。 沿着管道壁抵达了前方的岔道口,岔道口的管壁上修了用于检修的扶梯,顺着扶梯爬到管道顶部的铁质平台上,源稚生悄悄地探头出去看旁边的管道。 两条管道在这里交汇,前方的管道骤然变粗,就是这些管道在对新宿中心区灌水。 而在那水流中,数以万计的鱼正争先恐后地游向前方的管道。 它们的背脊露出水面,鱼鳞上闪动着让人不安的冷光。 太多的鱼在空间有限的管道中游动,所以它们的鳞片互相摩擦,水中没有任何空隙留下。 源稚生看到过类似的景象。 在每年的北海道渔场气候温暖的时候,数以百万计的鳍鱼扑向产卵场,雄鱼和雌鱼都无比急切,因为它们要争夺繁衍的机会。 但这个鱼群中有各种各样的鱼,都是海鱼,但鱼种完全不同,甚至混杂有金枪鱼那样的大型鱼类,就是这些大鱼在游动中用身体敲打着管道壁发出巨大的声晌。 这完全违背了生物的规律。 金枪鱼和鲷鱼鲭鱼显然不该奔赴同一个产卵场,而且这些海鱼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东京地下水道中。 它们的栖息地是在距离这里很远的深海中,它们到达这里只能是通过泄洪口游了进来,就像成群的大马哈鱼向着河的上游洄游。 鱼类洄游通常都是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对故乡的记忆深深地刻在它们容量有限的脑部。 源稚生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们是要去往藏骸之井? 源稚生正盯着鱼群出神,身上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谁在这种时候给自己发消息? 不对,这鬼地方居然有信号? 源稚生掏出手机一看,不仅有消息,还有两条。 第一条是顾北发来的,打开是一张图片,源稚生仔细看了看,认出来这是新宿的地下水道结构图,上边还绘制了炼金矩阵的构成和藏骸之井的具体位置。 顾北:“从你小老弟那里搞到手的。” 源稚生第一次觉得顾北还是有点靠谱的。 反手把图片发给樱井七海:“呼叫总部,呼叫总部,通知所有小队的指挥人员,按照地图上标注的位置伏击狩猎,不要放过任何一只狩。” “明白。”樱井七海将图片发送给各个小队的带队人,并且将源稚生的指令传达下去。 而源稚生这边,也打开了第二天消息。 这条消息是跨国的,内容也是一张图片。 打开一看,是三个人的合照。 站在前边的举着镜头,身后跟着看上去呆呆的,旁边是一脸恬静的柳淼淼,三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火红的山楂上裹挟晶莹剔透的糖衣。 后面跟着的文字:“少主,要注意安全。” “绘梨衣,樱……” 源稚生的眼神中化出淡淡的温柔。 没错,镜头中的路明非和顾北,就是代替真正的路明非和顾北回国的绘梨衣和矢吹樱。 虽然说要逼赫尔佐格动手,但是也没必要用绘梨衣做鱼饵,万一出什么事,无论是顾北还是源稚生,估计都不会好受。 所以必须有人能够代替绘梨衣作为鱼饵。 其实这个任务让顾北来做也行,但是问题在于,顾北的体内没有龙血,如果最后需要皇血融合圣骸,那顾北大概率是要露馅的。 所以顾北就把主意打到了路明非的身上。 讲道理,用路明非来到绘梨衣的替身,这个主意虽然只是顾北的一时兴起,但当真实施起来之后,顾北发现这个主意简直完美。 一来,路明非虽然没有皇血,但是他的血统可比皇血牛批多了,就算是直接用路明非的血来唤醒圣骸也不是不可能的,用他当诱饵,比顾北自己上要稳妥很多。 二来,路明非对梆子声有反应,顾北自己上的话还要演戏,但是路明非只要本色出演就完全ok。 三来,顾北不用担心路明非的安危,毕竟这货随身携带一个保镖,路鸣泽简直可以被称为路明非的贴身高手了,如果路明非遇到什么危险,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刚好,源稚生对于绘梨衣孤身一人前往天朝也着实不放心,而顾北和路明非都留下来,只让绘梨衣离开的话,正好缺了一个替身。 所以源稚生干脆就把受伤的矢吹樱派到了绘梨衣的身边。 于是,上杉·顾北·绘梨衣和矢吹·路明非·樱两人,跟着陈雯雯一行人的旅游团回国,然后再由柳淼淼带会哪都通,拜托花董事长照顾。 花总巴不得路明非晚点回来呢,不然苏晓樯任务受伤的事情她都不好交代,所以干脆利落地处理了两人的身份问题,并且由哪都通负责护卫工作。 之后两个女孩就顶着顾北和路明非的身份,开始了暂时的天朝生活。 现在天朝那边应该已经报道了日本的情况了吧? 樱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给我发这条消息的吗? 源稚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对话框中输入了一行字:“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发送,而是关掉了对话框。 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了,再和她说吧。 温柔褪去,源稚生的眼神再度坚定,缓慢向前出发。 他的目标,是顾北发送过来的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藏骸之井所在地。 “紧急情况!声纳探索到巨型生物正靠近东京,那蓝鲸级别的巨型生物!”耳机中响起了夜叉的声音,“是什么该死的龙类么,妈的今晚的事儿还嫌不够多么!” “不是龙类,”源稚生想起来,在迪里雅斯特号下潜的时候,他曾经在监视器中看到过的生物,“是那条携带龙族基因的鲸鱼,那条龙王鲸,它也被召唤回来了。” “那东西没可能通过泄洪口,”樱井七海插进频道说,“那东西只会撞上东京湾的防波堤,要么撞塌防波堤要么搁浅在海滩上,那东西也是绝对不能给记者看的东西,” “这种小事你自己去处理吧,想点办法把它弄走,”源稚生说,“我很忙。” “大家长,你那边什么情况?” “大概……是有远比龙王鲸更可怕的东西醒来了!” 源稚生盯紧前方,黄金在眼底流淌。 —— 赫尔佐格仰起头,看着十二道鲜红色的血泉注入深井,那是成千上万的亚种正以它们的血液供奉母亲。 深井中的水高速地流动形成涡流,大量气泡从水底泛起,不可思议的吼声充斥着这个空间,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舒展身体。 “完美,完美。” 赫尔佐格轻声赞叹。 “无论是卡塞尔学院还是那个家伙,大概还以为我们要抽空这口井,但他们要知道井底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死去,它们随时都可以自己从井里爬出来啊,唤醒它们只需要一些更加纯正的鲜血……”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血袋,用匕首划破,让黑红的血液淋入猩红色的水中。 血液和混合着鱼血的水面接触,蒸发出血红色的蒸汽,弥漫在井底再缓缓上升。 随着更多的血滴入水中,水底那东西的动静越来越大,原本围聚在池边的工作组都惊惧地退后,背靠着井壁。 猩红色的水面上泛起白色泡沫,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深井,水温已经接近沸腾,无数气泡从水底升起。 随着气泡升上水面的,还有数以百万计的肺螺。 这些细小的螺类在接近沸腾的水中游动,彼此游向对方。 它们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活不久了,但它们的生物本能不是逃亡而是繁衍,希望自己的卵能够逃过沸水的蒸煮,这样就能留下更多的后代。 但肺螺们不会想到这里并不是大海,这口深井没有出口,无论它们自己还是它们的子孙都只有在沸水中被煮成浓郁的蛋白质汤。 每一寸水面上都是蠕动的肺螺,蛋白质被烧煮的臭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这池沸水就像是落满了苍蝇的汤锅。 “真叫人激动啊,这血腥的味道……”赫尔佐格赞叹,“这才是生命诞生的气味!” 海水在沸腾,大量的岩浆正从地壳深处涌入这口深井,就在这口井的正下方,数万吨的岩浆奔涌着。 如果不是因为水里混合了大量的血,那么站在井边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水底耀眼的光辉。 藏骸之井是口通往地底的深井,地幔中的岩浆就是神话中所谓的黄泉。 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都已经从上万年的梦中苏醒了,它们正沿着漫长的藏骸之井,不断向上攀爬,爬向地面。 想象吧,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近乎完美的太古生命爬行在熔岩中,就像撒旦从地狱中返回人间! 这是神指定给人类的劫难,要用火焰清洗这个肮脏的世界! “声纳检测到水底有大型物体!正在高速上浮!两分钟内就会到达水面!” 操作台上的人大喊。 “欢迎重回世间!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赫尔佐格说,“各位退开吧,迎接祖先是我这个后辈该做的事。” 这个俄国人或许是演戏演得太入迷了,他居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土生土长的蛇歧八家,缓步朝着井口走去。 工程组都退入了井壁上的管道,关闭了管道口五英寸厚的不锈钢门。 “倒计时开始!还有一分钟到达水面!”工程组负责人的声音在耳机中回荡。 “拦截程序开启!”赫尔佐格下令。 工程组负责人拍下了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信号通过电缆传人深井底部,剧烈的爆炸掀动了水面,成千上万吨血水冲上天空。 赫尔佐格看也不看,现在的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克格勃的特工,身上的军装笔挺,没有一丝褶皱。 他一步步拾级而上,任凭血水污染了他的衣袖。 究竟是赫尔佐格还是邦达列夫? 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65.变奏 声纳屏幕上那鲸鱼般巨大的东西无视井底的一次又一次爆炸。 工程组在深井中放置的是混合了小钢珠的塑胶炸弹,它们爆炸的时候会释放出数以万计的高速钢珠,就像是几百把战术霰弹枪齐射,但甚至无法影响目标的速度。 深井中的巨型水轮机开动了。 这种直径12米的巨型机械产生的高速水流能够把小型潜艇从航道上拉开,此刻深井中全是危险的乱流。 工程组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减缓那东西上浮的速度,给赫尔左格更加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 但水轮机也无法拖住那东西,它根本不像是在水中游动,而是一枚洲际导弹从水中发射。 工程组负责人的脸色铁青。 他也是混血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超自然的力量,但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无视规则的地步,他们从井中挖出的东西简直是死神。 「太美了!太美了!就是这种力量!没有这种力量怎么改变世界?」赫尔左格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继续!继续!给它更多挑战!」 井中的十二道闸门开启。 这些蒙着铁丝网的闸门原本是用于过滤积水中的污物,避免天长日久污物都沉淀在井底深处不便清理,但工程组把闸门上的铁丝网换成了钛合金的,加粗了闸门上的钢条。 他们有自信,即便一条全速推进的鲸鱼都会被这些闸门拦下来,这是世界上最坚韧的渔网,而且是足足十二道…… 但此刻他们没有把握确定那些钛合金网能否卷住那个东西。 毕竟层层阻碍都没有起作用……它的速度还在提升! 「10、9、8、7……」 工程组负责人大声倒数。 他不是根据时间倒数,而是数着剩下的闸门,目标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阻碍,就要到达水面。 水面爆开,猩红色的水冲天而起。 成千上万的肺螺在水花中四散,冲击力是如此的巨大,肺螺打在井壁上发出子弹击中金属的巨响,它们坚硬的壳就此粉碎,柔软的身体化为黏液般的物质黏在井壁上。 没有人能看清那个巨大的影子,从观察窗外一闪而逝的影像来看它是素白色的,蒙着猩红色的血水。 它冲破水面之后速度依然惊人,笔直地冲向空中。 它发出的吼声在深井中回荡叠加,震得整口井都要崩塌。 金属铺设的井壁上出现了裂缝,裂缝在快速地延伸,管道口的金属门扭曲变形,猩红色的水汹涌进来。 每个人都紧紧地捂住耳朵,耳孔中流出丝状的鲜血,那东西极高分贝的吼声已经严重损伤了这些工程人员的耳部结构,可能让他们在后半生中再也听不到声音。 但比伤害更可怕的,是吼声的威压。 那东西的吼声如此丧乱狂暴,就像是死神在地狱中诅咒世界,听到那声音的人都被恐惧吞噬内心。 唯有赫尔左格狂喜,他顶着红色的水流,踩着满地的肺螺,一级一级沿着铁梯拾级而上,仰望着那升天的庞然大物。 灯光把巨大的阴影投在赫尔左格身上。 那东西是苍白色的巨兽,蒙着十二层钛合金网,全身吸附着细小的肺螺。 它长达20米的巨尾甩动着抽打在井壁上,末端尖锐的骨刺把井壁上的金属板一排排揭开,露出下面的岩层。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整整三只如出一辙的苍白怪物飞了出来,然后又重新被重力拉回井中——它们似乎只有在水里才有那么快的速度,就像是梭鱼。 「天照、月读、须左之男……」 他 们是早就死去的古老英雄,伴随着八岐大蛇沉入了日本海的深处,但如今藏骸之井重开,他们也获得了新生,重新回到了这世间。 井壁的平台上出现了数以百计的人。 他们手持带弹鼓的战术散弹枪对准巨兽发射,特制的高爆弹药,打在犀牛的身上也能炸开腹腔,又是上百支枪同时发射,但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要杀死那东西,只是希望能将他们压制在水里。 上百发子弹在巨兽身上爆炸,灰绿色的烟雾包围了它。 那是弹头中灌注的神经麻痹药物,这些强有力的麻痹剂只要有一点进入血液就能在瞬间阻断一个人甚至一头大象的神经回路。 灰绿色的烟雾和钛合金网同时炸裂,苍白色骨骼向着四面八方伸出,牢牢地锁住了井壁。 铁栏杆在那些白骨的大力之下瞬间弯曲。 枪手们来不及闪避,纷纷被骸骨扫下平台。 它们高速地向着上方移动,似乎是急于想要脱离这个束缚它的环境。 「多么优美的姿态!这还只是开胃菜!」 赫尔左格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触摸那三具死而复生的先祖,但手指却又停在半空中,慢慢收了回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工程组的人说,又或者是在对井中的那三位先祖,「门还没有彻底打开,真正的「蛇」还没有降临,不要着急……」 「不过……真是让人惊喜!」 他哈哈大笑,没人能透过他脸上的面具看清他的表情,但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那面具下的喜悦。 「只是不完整的家伙都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神了!」 「继续!继续!让我看看这股力量究竟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他完全无视了那些被扫得血肉横飞的部下,像是欣赏一场好比赛那样握拳赞叹。 霰弹枪之后登场的是单兵导弹。 工程组从管道中钻了出来,从下方发射英国造的「星光」肩扛式导弹。 星光导弹的爆炸力足以摧毁装甲车,数枚导弹集中在三头怪物的嵴骨上爆炸,火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吸附在三具尸骸上的肺螺们被火焰灼烧,哗啦啦地如同下雨一般掉落下来,肺螺雨带着火焰变成了一场火雨,如果这些东西能叫喊,那么此刻漫天都是痛楚的哀嚎。 星光导弹未能击穿先祖们的身体,但它白色的鳞片中渗出了血丝,爆炸的冲击力令它无法抓住井壁,几次控制不住地下滑。 但这死而复生的东西还是支撑住了,它露在外面的骨头断裂,刺进井壁中造成了几尺深的痕迹。 「真棒!真棒!就该这样!这些俗世的武器怎么能伤害这么强大的身体?」赫尔左格击掌,好像阻击的计划不是他制订的那样。 最后一重阻碍被释放了。 那是井壁上抛出的重重纳米绳,这些纳米绳的粗细只不过像手指,但是它们每一根都可以吊起整艘迪里雅斯特号。 上百根纳米绳组成了巨大的蛛网,这张网如果设在海里甚至可以网住一艘驱逐舰。 纳米绳末端带着两米长的钢钎,钢钎上有粗大的倒刺,这些纳米绳用高压蒸汽驱动,完全没入井壁上的岩石里,溅起一圈耀眼的火花。 三头尸骸和巨型蛛网正面碰撞了。 纳米绳无与伦比的韧性把它们阻挡住了,他们几次发力要冲破,想要撕碎这张大网,却都被挡了回来。 下方追上来的星光导弹还集中在骨骸的连接处爆炸,把它们炸得血肉横飞。 恰如赫尔左格所说的,它们是不完整的。 天照月读,还有作为第二代八岐大蛇的须左之男,他们本身并不具备白王的力量,就算它们可以无限制的使用血统,但那也只是强于混血种和如同的纯血种而已,距离白王还差了很多。 而且它无法使用言灵,只是靠着凶暴的蛮力和足以比拼高强度合金的身躯。 在龙族湮没的岁月里,人类的技术已经积累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已经能够把载人航天器发射到外太空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当人类设置好陷阱的时候,即便和黑王同等尊贵的白王也会在科学的力量下受伤。 更不用说是几个劣等品。 说到底无论是他们几个,还是第一代的须左之男,又或者是被顾北杀掉的贝希摩斯,都只不过是白王提供给圣骸的养料而已。 真正的白王远没有那么简单,即便只是作为圣骸承载体的八歧大蛇,实力也远远比天照月读须左之男要强的多。 一旦他们苏醒并恢复了全部力量,可能只有用核爆才能摧毁。 第一张纳米网的下方,又有数以百计的纳米绳被蒸汽动力射出,第二张纳米网成型,两张白色的大网牢牢地束缚了三具尸骸,它们越挣扎,纳米网在它身上缠得越紧。 藏在平台上的工作组用粗大的金属扣把两层纳米网扣紧。 接下来他们会用焊枪逐一切断那些钢钎让八歧大蛇裹着纳米网坠回井底,井底的工作组已经准备好了数十吨的液氮用于封冻它。 在龙族统治世界的时代,液氮那零下200度的低温只能通过极少数的言灵实现,然而现在人类已经掌握了瞬间制造超低温环境的能力。 即使狂暴的初代种,又或者是屠杀纯血龙类无数的白王血裔,都无法在超低温中挣扎。 它们体内仅存的液体会封冻,低温还会让它们的骨骼收缩,最终演变成被冰霜覆盖的凋像。 但这不是结束。 「要来了……」 低沉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所有墙壁瑟瑟地落灰。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吼声的可怕,仿佛古老的瓮被揭开,随着封印的断裂,恶魔从沉睡中醒来,它的嘶叫中混着几千年的痛苦和不甘。 源稚生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但他眼神却愈发坚定,再次迈步向前。 与此同时,整个东京范围内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那声怒吼。 不仅是混血种,也包括普通人。 「刚刚……是什么?」 「好可怕的声音!」 「有怪物!这场灾难是怪物做的!」 「这是神降下来的惩罚……」 「我们……要死了吗?」 无数的普通人缩在家中,心中的恐惧在吼声中抑制不住的蔓延。 蛇歧八家的狩猎小队穿行在东京的各个角落,将跑出来的狩一个不落全都抓起来。 「刚刚的那就是……」上杉越坐在神社中央的位置上,这里应该是属于影皇的位置,上杉越已经被革出蛇歧八家,要是让那群神官看到上杉越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怕不是要冲上来拼命。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现在整个神社就剩下上杉越一个人了,那群愿意为了家族牺牲的家伙早就跑出去帮忙了,而他也久违地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他盘膝而坐,写着「拉面」两个大字的围裙被他细心叠成方块,放到一边。 一把古老的 刀横在他的腿上。 鬼丸国纲。 犬山家家主犬山贺的佩刀。 其实曾经这把刀也是影皇佩刀,后来还是他赐给犬山贺的,因为影皇有童子切和蜘蛛切,这两把刀和他擅长的天二一流非常契合,所以干脆就把用不上的鬼丸国纲送给了犬山贺。 没想到如今这把刀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就是命运吗? 刚才的吼声他也听到了,对于吼声的主人,他也猜到了一些。 不是白王。 是八岐大蛇。 白王如今只是圣骸状态,就算是找到了拥有皇血的容器,那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这种力量。 而八岐大蛇就不一样了。 作为初代白王血裔,直接继承了圣血的混血种,八岐大蛇直接继承了白王的力量,从而彻底丧失了理智。 而继承了白王的力的八岐大蛇,实际上也是可以茧化的,换言之,这么多年来,高天原所镇压的,从来都不只有一枚卵。 而是三枚。 白王的权——圣骸。 白王的力——八岐大蛇。 白王的食粮——海洋与水之王,贝希摩斯。 权与力分开存放,最后的关键是承载权力的血——皇血是白王复苏的钥匙。 这才是完整的真相。 顾北看着绘梨衣发来的照片,回复了一句:「放心,一切有我。」 绘梨衣:「嗯。」 顾北收起手机,看向源稚女:「看来时间比你想的快多了,这才四个小时,八岐大蛇就已经快出来了。」 「八岐大蛇身上未必就携带了圣骸,更大的可能是圣骸主动藏了起来。」源稚女道。 「无所谓了,反应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你搞清楚那个炼金矩阵的作用了?」 「我没有,」顾北摊了摊手,「但是我有外挂。」 说着,他拿出手机,调出来一个联系人。 「黄酒牛仔」。 「让副校长帮你解析炼金矩阵,你还真有面子啊。」源稚女感慨。 「多谢夸奖。」 366.间奏 「这个炼金矩阵的图纸是从哪里搞到的?」 视频接通,挺着大肚皮的老牛仔把自己肥的流油的脸挤在摄像头上,顾北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毛孔。 卡塞尔的伙食确实好,不然也不至于养出这么一头肥猪来,甚至有歌谣为证:「副校长赛大象,就是鼻子短,全院杀一头,足够吃半年。」 顾北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一点,防止某只体重以磅来论的重量级人物从手机里爬出来:「冷静点,不要激动。」 他略过副校长的问题,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副校长地唾沫横飞,「这东西从根本上否定了人和龙在神秘学上的区别,如果这个炼金矩阵真的可以实现,那么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君主!」 普通人成为君主…… 副校长的话让顾北一下子想到了理查德·帕克的弟弟本·帕克,那个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中年人,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拥有强大力量的死侍,并且还保持理智。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炼金矩阵? 可是当时的调查的结果明明是因为某种含有微量龙血和一定比例人血的奇怪药丸。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其他的说法?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顾北也没办法把本·帕克抓到跟前来问一问。 这个大龄公务员现在正在配合秘党的研究,鬼知道昂热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反正现在再去找本·帕克,并不现实。 视频中比昂热年纪还要大的老牛仔露出一副活久见的表情:「因为你给我的炼金矩阵图纸并不完整,所以我没办法找到其中的漏洞,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炼金矩阵是已经被补完,并且切实可行的话,那么这项技术必须封存起来,这是能够毁灭世界地东西。」 顾北挠了挠头:「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副校长灌了一口酒,缓了缓情绪:「好吧,你听我说。」 「你应该知道,龙王之间会彼此吞噬,掠夺力量,吞噬更高阶的血统来纯化自己的血统,这是他们变强的方式,这里指的并不是单纯的杀死或者吃掉,因为纯血龙类可以茧化重生,如果只要吃肉体就可以的话,天底下早就到处都是龙王了。」 「这里的吞噬,指的是全部,肉体,灵魂,权与力,将这一切全部化为己有,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吞噬,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混血种也可以做到。」 「龙裔本身就是龙族,所以混血种也可以通过互相吞噬的方法来变强,古老的时代就有很多混血种为了追求力量而采取过这种方式,但是这种方式的弊端很大。」 「因为人类的灵魂远远没有龙的灵魂坚韧,所以混血种在彼此吞噬的之后,也会受到灵魂上的影响,从而维持不住自我的稳定,最后堕落成为死侍。」 「这也就是后来的混血种逐渐放弃了互相吞噬的原因,因为得不偿失。」 「而混血种都只能如此,孱弱的人类就更不用说了,没有龙血底子,灵魂也脆弱不堪,普通人在饮下龙血的一瞬间身体就会堕落成死侍,而灵魂也会溃散,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但是那个炼金矩阵——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个,他的作用是在换血的过程中压制灵魂。」 「举个例子,一个普通人在黑王死后得到了黑王的龙骨十字,龙骨十字就是包括灵魂在内的黑王全部力量的呈现,这个普通人用黑王的龙骨十字熬成大骨汤,喝第一口就会嗝屁。」 「但是如果这个人在熬大骨汤的时候在锅底刻上这个炼金矩阵,并且成功催动炼金矩阵的正常运转,那么黑王的灵魂就会被压制,这个普通人就有几率吸收掉黑王的力量。」 经过老牛仔的解释,顾北大概明白了:「这是个强化概率加成的东西。」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副校长对于顾北用游戏来形容有些无语,虽然很贴切,「所以,如果这东西切实可行,那么所有学会这个炼金矩阵的人都会疯狂地猎杀同类,甚至猎杀更强的龙裔,这永无止境的杀戮不仅会导致混血种社会体系的崩塌,就连人类社会也不会幸免。」 顾北了然:「总之,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是吧。」 「嗯,」副校长点了点头,「不过想要布置和催动这个炼金矩阵,需要一定程度上的炼金造诣,并不是每个人都玩的转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到老牛仔的话,顾北突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利用城市的地下水道布置出了这个炼金矩阵,那么他是想做什么呢?」 「还能是做什么,那种范围的炼金矩阵,当然是要用来夺取龙王的力……你现在在哪?」 「我回国了。」 「放你娘的屁!你现在在日本是不是!你在东京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来!」 「喂?喂?信号不好啊,挂了!」 顾北「卡哒」一声挂断电话,嘴角抽了抽。 副校长作为当世首屈一指的炼金大师,知道了日本有这种等级的炼金矩阵,怕是要坐火箭来看看。 不过顾北可不愿让这货再来插一脚了。 现在东京的形式已经够乱了,要是这货再跑来捣乱,那可真有的受了。 不过对于副校长透露的炼金矩阵的情报,顾北有一点怎么都想不通。 如果说本·帕克身上的变异有炼金矩阵的原因,那就说明这玩意确实是奥丁研究出来的。 可是赫尔左格是怎么知道的呢? 联系黑天鹅港和蛇歧八家这两件事背后隐隐约约有奥丁的影子……难道是奥丁在主导一切? 但是他为了什么呢? 另外,这个炼金矩阵的作用确实很强,顾北猜测或许赫尔左格就是想用它来辅助自己窃取白王的力量。 但是,这玩意对于奥丁有什么用? 现在还有什么龙是奥丁吃不了的? 就算是八大君主他也能生吃吧。 所以奥丁想要利用赫尔左格得到什么? 白王的力量对于奥丁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难消化的东西吧? 如果真的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奥丁消化不了的……黑王? 奥丁的目标是黑王? 确实有这个可能。 等等……如果奥丁的目标是黑王的话,那自己把路明非当做绘梨衣的替身送到赫尔左格身边去的行为……送货上门? 顾北腾的一下站起来。 他有点慌了。 路鸣泽那个小屁孩,应该有后手……吧? —— 苏恩曦仰望地下水道顶部滴落的水滴,无可奈何的拧着自己的裙子。 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 她着考究的制服裙和10cm的高跟鞋,却要在没膝盖深的水中行走,湿透的***紧紧贴在腿上的感觉真是糟糕。 但她又不敢把袜子扯了,至少有那么一层织物就不担心水里有什么东西会咬她。 「相信我好了,如果真的有水蛇从下水道里冲进来,袜子是挡不住它的牙齿的,不过就算被咬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水蛇基本上是无毒的,剧毒蛇是不会潜水游动的。」酒德麻衣的长发在头顶盘起,露出修长的脖子。 「老板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日本这破地方都要沉了,还安排我们来保护他的小白兔。」苏恩曦愤愤不平。 她们两个相遇的地方是地下水道的岔道处。 就在几天前她们还在能看见富士山的汤泉里享受温泉煮蛋和冻香槟,现在她们只能忍受冰冷的污水。 「别抱怨了,小兔子可是老板的命根子,」酒德麻衣说,「而且老板早就料到这一天了,之前给你的资料里还特意说明了下水道的分布。」 苏恩曦咧嘴:「很显然老板早就知道夜之食原在东京的下水道中,他根本没想让我们平安撤走,他已经猜到了我们会到达这里,妞儿你虽然长腿但是太天真了,你的老板是个变态啊,他怎么会把所有的底透露给你?在他的棋局中只有他是下棋的人,其他人都是棋子,我们也不例外。」 「棋子就棋子好了,」酒德麻衣说,「只要下棋的人是高手,我不介意当棋子,我们现在到哪个位置了?」 「从地图上看我们现在所在的下水道是1950年以前修的,再往前它就会和东京最新的下水道「铁穹神殿」接上,那里好歹是最新系统,可以通风,不像这里这么闷,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苏恩曦说,「我们还是快走为好。」 她的话没说话就觉得后心一凉,酒德麻衣忽然拔出了大腿上的直刀刺向她的肩头。 论反应速度苏恩曦跟酒德麻衣有天壤之别,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要反抗或者躲闪。 直到她看清酒德麻衣刀上的东西,她才惨叫出声。 「你不是说水蛇里没有毒蛇么?这东西怎么看都是毒蛇吧?」 苏恩曦看见酒德麻衣的短刀上卷着一条手腕粗的大蛇,蛇身上有一圈黑一圈白的纹路,看起来是一条过于粗大的银环蛇。 「是环纹海蛇,确实是剧毒蛇,它的毒性和氰化钾相当。」酒德麻衣低声说,「见鬼,海蛇不该出现在城市的下水道里,这说明海水开始倒灌到下水道里来了。」 「海啸!」苏恩曦说。 「是海啸,海水正在高速地涨潮,海潮推向地面的压力和速度都比平时大很多,所以海水从排水系统倒灌进来,连带着海蛇。」 酒德麻衣说着抓住海蛇的尾部,一刀把这条垂死的蛇剖开,抠出蛇胆含进嘴里。 「你不怕有毒么?」苏恩曦吃了一惊。 「忍者需要能在海水中漂流一周,只能携带水和浮板,如果能遇到海蛇是幸运的事情,这东西的胆具有清凉的功效,能让人在阳光暴晒下觉得舒服很多,我吃过不少。」 酒德麻衣澹澹地说。 「我一介凡俗女子何德何能和你这人间奇葩共事,想必前世修来或者祖坟上青烟三丈高!」苏恩曦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先前的男人理直气壮:「我怕挨打。」 然后又多出来了一个冷澹的男声,言简意赅:「怂。」 「学弟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这怎么能是怂呢?我明明就是在关心两位学弟的身体情况啊,咱们刚从夜之食原跑出来,身上的伤虽然被顾老大治好了,但是心理上的疲惫可没有啊,这种情况下怎么也得找个地方睡上三天三夜吧,哪有直接就拎出来就要执行任务的。」 第一个说话的男人滔滔不绝。 「而且,还不让夏弥帮忙,我知道顾老大是碍于小龙女的身份,但是就凭咱们仨能做什么?杀点下水道里的狩还好说,要是不小心撞进藏骸之井里去,死都不知道怎么的死的。」 「顾北不是都给我们地图了吗,怎么可能会撞到藏骸之井里去?」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而且我身上还带着这玩意,你确定顾老大不是让我们来当诱饵的?」 「放心好了,」冷澹男声说,「顾北做事有分寸的,而且他说已经通知人过来帮我们了。」 「通知别人帮忙还不如让小龙女……」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脚步声也渐渐不见,听着应该是走远了。 苏恩曦松了一口气:「是顾北身边那几个家伙?我记得是芬格尔楚子航和凯……」 她没说完,酒德麻衣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臂往边上一扯。 「刺啦——」 一把锋利的刀刺破管壁,出现在了刚才苏恩曦的位置。 然后芬格尔的声音又响起来:「怎么样老大,刺中了没?我这演技不错吧。」 367.天谴 凯撒小组当然是顾北派出来的。 在东京这个舞台上,每个人的戏份都已经被安排妥当。 就像最传统的童话故事那样。 勇者在伙伴们的帮助下,战胜了邪恶的魔法师和他召唤出来的恶龙,救出了美丽的公主。 路明非就是故事里的公主,赫尔左格也像邪恶魔法师一样,召唤出了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恶龙。 这个时候,勇者源稚生就要登场了。 但是勇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有无数的伙伴为自己排除万难,正如源稚生有蛇歧八家的力量帮助他猎杀流窜的狩,这样他才能抽出身来讨伐恶龙。 而公主也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她的背后有爱她的国王和皇后,可以为了守护他付出一切。 不然公主早就被恶龙吃干抹净了,怎么会一直拖到勇者来救。 故事就是这么安排的。 就像顾北安排了凯撒小队前往藏骸之井,帮助源稚生讨伐赫尔左格。 就像路鸣泽安排了奶妈小组前往藏骸之井,隐藏在暗地里保护公主路明非的安全。 大家对于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 然后两队人马在中途相遇了。 「原来是你们……不对,怎么是你们啊,你们怎么会在东京?」 芬格尔从拐角探出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管道另一头,枪口对准这边的女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酒德麻衣。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也时隔好久没见了,但是大家偶尔也会在群里聊天,约着打打游戏。 更不用说酒德麻衣的那双大长腿,给人留下的印象算是极为深刻了。 凯撒也跟在芬格尔背后走了出来,刚才就是他发现了躲藏的两人,并且制定了偷袭的计划。 至于计划的实施者…… 墙壁上的长刀收了回去,又快速地切了两刀,破开一个三角形的口子,将两边的管道连接在一起,楚子航从口子里钻了出来。 转头看了一眼酒德麻衣,他也有些不解。 显然,他也认出了对方,只不过对方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现在这个位置……不合理。 「我说我们只是路过你们信吗?」缩在酒德麻衣身后的苏恩曦讪讪道。 「路过?」凯撒掏出手机来打开顾北发给他们的图片,确认了一下现在的位置。 他们现在的位置,再往前就是铁穹神殿,在铁穹神殿的核心处,就是此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地——藏骸之井。 你管这叫路过? 还有,谁路过是路过到地下水道里来的? 或许是苏恩曦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离谱,一时间也没有辩解。 辩解? 怎么辩解? 总不能说自己是被水冲下来的吧。 一时间,气氛凝固住了。 楚子航看向两人:「你们的目标也是藏骸之井?」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 根本没有辩解的必要,现在的情况很清楚,只要在下水道里的根本没有什么简单货色,这里的食物链最低端的鱼都是为了藏骸之井来的。 楚子航又问:「你们是勐鬼众的人?赫尔左格的人?蛇歧八家的人?秘党的人?」 酒德麻衣摇了摇头:「都不是。」 一瞬间,凯撒三人松了一口气。 以上都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顾北的人。 这是自己人啊! 芬格尔喜笑颜开:「你们就是顾北给我们找的帮手?」 「帮手?」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然后感觉后腰一疼。 苏恩曦扭了她一下。 酒德麻衣恍然大悟:「帮手,没错,我们是顾北安排过来的,不过他只是说让我们来这里帮忙,没说帮谁。」 「那就对了!」芬格尔拍着手,「你们就是顾北派来的救兵啊!」 酒德麻衣:「????」 这话听着不对劲。 凯撒和楚子航递了一个眼神。 楚子航看向芬格尔。 芬格尔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一场***于无形中化解了。 这时,通道中再次回荡起巨兽的怒吼。 几人赶忙捂紧耳朵,尤其是凯撒,连镰鼬都停下了。 —— 工程组负责人第一次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 于是一瞬间,仿佛山一般巨大的恐惧从天而降。 首先是一条触手般的东西从水下甩了上来,缠住了被冻成冰块的天照、月读和须左之男。 紧接着,那冰块,连带着被冰封的三位祖先的尸骸都节节断裂,坠进深井当中。 然后,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再次沸腾。 原本已经被天照、月读和须左之男破坏的阻拦此时已经彻底报废,目前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他们尝试用来捕获龙王的纳米绳组成的蛛网。 那是连三位祖先都无法突破的阻碍,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了负责人一些安慰,以至于他没有直接开熘,而是亲眼目睹了那庞大的怪物从太古中爬出来的一幕。 一条触手,两条触手,三条触手…… 整整八条触手吸附住了纳米蛛网,而在这时,***的灰绿色烟雾也慢慢散去,让负责人看清楚了一切。 「天呐!」 那东西伸出的不是什么触手,而是修长的脖子,抓住井壁的也不是吸盘而是它锋利的牙齿! 它的八个头紧紧地咬在井壁上,轮流向上挪动,便如八足的蜘蛛。 它修长的脖子蛇一般卷曲舒展,那双洪烛般的金色眼睛在空中明灭。 它分明在往上爬,可是在工程组负责人的眼里它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魔鬼,随时都会以万钧之势压下来。 那分明是只有恶魔书中才会描绘的魔鬼,但赫尔左格却手捂心口激动地赞叹:「神啊!」 「那是……那是……」工程组负责人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那是神,不完整的神,它已经具备了神的外表和力量,但只差一步就能获得神的心和尊荣。」赫尔左格低声说,「在你们日本人的神话里……它的名字是八歧大蛇!」 「八歧大蛇?」工程组负责人战栗着重复这个名字。 在神话中那是山一样巨大的魁伟妖魔,但此刻看来它虽然巨大却枯瘦,好像在骨骼表面蒙着苍白的鳞片。 它的动作矫健而迅勐,攀爬的速度不亚于猿猴,枯瘦的肌体中爆发出的力量是毁灭性的。 它爬过的地方金属板开裂,岩石粉碎,平台被毁,警报的红灯一层层亮起,储水井内部充斥着末日般的警报声。 没有人敢想象这东西脱离了储水井之后的结果。 它会直接进入人口密集的东京市内,任何常见的武器都无法伤害它,在它的面前,即便坦克也会被踩在脚下。 数以吨级的肺螺下雨一样坠落。 那些螺类吸附在八歧大蛇的鳞片深处,在它的皮肤上钻出细小的孔洞吸取它的体液为生,它们落在人身上便用角质的嘴疯狂地撕咬人的身体。 工程组负责人在肺螺堆中痛苦地蹦跳,把一把把的肺螺从身上抓 下来。 这些小东西原本只能够靠吸取海水中的微生物生存,但吸取了八歧大蛇的体液之后它们强化到能够咬穿防水的橡胶衣。 赫尔左格居然早有准备,打开手中的大伞,站在这场肺螺雨中仰望天空。 虽然谁也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脸,但谁都能体会他的神往之情。 「准备释放「天谴」。」赫尔左格对着头戴式麦克风说。 「可是纳米网已经拦住它了,」工程组负责人吃惊地说,「我们只要像刚才那样投放液氮,就可以轻松捕获它!可一旦释放「天谴」,如果投放偏了的话,会把这口井都毁掉!」 「捕获?人类想捕获神?错了,错得太多了。」赫尔左格摇头。 「所有的阻击计划都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来瞄准,都是为了摧毁这具容器,只有这样,圣骸才会挑选新的容器,这是规则。」 「而且你忘了,在过去的数千年里,这东西曾经沉睡在没有氧气也没有食物的极端环境中,如此恶劣的环境都杀不死它,区区两张纳米网就想捕获它?你不要忘了,它还带着那柄足以斩开一切的剑!那柄剑的名字是……天丛云!」 纳米网中的八歧大蛇勐地蜷成一团。 平台上的工作人员只看见白色巨蛇般的东西从纳米网中探了出来,在黑暗中抖出闪电般的痕迹。 接着唯有激光才能切割的纳米绳上出现了整齐的切口,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闪电般的白色痕迹好像只是幻觉。 接着工作组发现自己手中的工具整齐地断裂了,连带着他们自己的身体。 他们都曾在电影中看见过类似的场面。 如果极薄的刀以极致的高速切过人体,那么还要过几秒钟伤口才会裂开,已经受了致命伤的人甚至暂时不会觉得疼痛。 但只要练过刀的人都会明白这只是夸张。 世界上再薄的刀以再快的速度,切过哪怕再柔软的东西,震波都会从切口向着两侧传播,在刀锋撕开物体的时候,伤口必然随之出现。 但那道白色的电光居然把电影中的夸张变成了现实。 那是连昂热使用「时间零」也用不出来的斩击,因为它快到数倍于声音。 释放时间零之后的昂热或许有机会看清那道电光的形状,却没有机会避开那道致命的斩切。 那是天丛云,日本神话中无与伦比的剑,甚至连父神尹邪那岐的天羽羽斩都在天丛云的剑刃上崩口。 天丛云隐藏在八歧大蛇的尾巴里,没有人知道何人锻造了它,它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日本神话中的第一武器。 但从未有人见过这柄传说之剑的真面目。 多数人都以为日本皇室珍藏的「三神器」中就包括了天丛云,事实上这柄剑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使用的,也就不可能在人类世界中流传。 如今它的锋芒再度切过人的身体和井壁上的金属岩石,一如传说中那样无坚不摧。 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它了,上方几十米就是井口,外面是大雨磅礴的东京,只要突破了井口它就自由了。 八歧大蛇舞动着危险的天丛云继续上升。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井口,站在最高的一层平台上冷冷地俯瞰它。 八歧大蛇觉察这了那个仅剩的、深不可测的敌人。 他浑身鳞片紧紧地合拢仿佛贴身的甲胃,星光导弹的爆炸力无法侵入它的鳞片防御,它在爆炸的烈焰中快速攀爬,八首夭矫狂舞。 此刻它裹着坚不可摧的铠甲带着无坚不摧的武器,纵然神话中的英雄复生也无法战胜它。 「「天谴」已经释放,正在接近目 标,风速符合预估,将在十五秒钟后到达目的地。」赫尔左格的耳机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所有人都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降临了,但是他们听不到声音,只是隐约意识到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 它还差十五秒钟才到达井口,但是它的杀机提前抵达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仰头眺望。 八歧大蛇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仅用四首交替攀爬,全速上升,其余四首仰望天空。 站在井口的男人长刀出鞘,低沉的吟诵声回荡在井中,如威似狱一般的威严镇压下来,除了赫尔左格以外,井中的所有人一瞬间跪倒在地。 八歧大蛇原本还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就能脱离井口,但它不得不死死盯住井口的男人。 它预感到两方面的危险同时到来,但究竟哪一个先来它也无法预测,而且,虽然效果微弱,但它也多少受到了那重压的影响,速度放慢了不少。 赫尔左格没有去管井口多出来的那个人,他低头看着腕表,时间一秒钟一秒钟过去。 这时候井里忽然变得那么安静,井里的一切武器都停止了发射,八歧大蛇不再嘶吼,空气中只有它攀爬时撕裂井壁的声音。 【鉴于大环境如此, 十五秒钟结束。 音速的空气振动在一瞬间贯穿了整口深井,井壁自上而下爆裂,成千上万的金属护板剥落。 工作组在井壁的管道中紧急避险,赫尔左格终于来到了铁梯的尽头,站在这里仰望。 至多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从天而降的惩罚命中了八歧大蛇。 最后一刻人们能看见那东西是亮红色的仿佛燃烧的流星,但它的下坠轨道笔直,形状就像是通红的矛。 它到来的时候,八歧大蛇忽然聚集了全部的八首纠缠起来保护自己的心脏,同时长尾带着天丛云对着天空发动斩切。 它确实命中了那通红的矛,白色的电光掠过了矛的中段,本该已经切断了它。 但矛的前半段依然命中了八歧大蛇的心脏部位。 它一次贯穿了八歧大蛇的四首,造成了爆炸撕裂的伤害,在无数现代火器中安然无恙的龙躯被矛上的力量摧毁。 龙的颈椎一节节炸开,坚韧得可以和钛合金相比的肌肉撕裂,同时磅礴的大力带着它坠向深井。 胜负已经决定,八歧大蛇的下坠用了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 它如流星般砸进了猩红色的水中,巨浪溅起到几乎井口的高度,再化为狂暴的血雨降落在井中。 赫尔左格手中的伞在瞬间化为伞骨,风、冲击波和血雨交织着在井中肆虐。 巨大的液氮钢瓶向着水中倾泻,上千吨液氮在几秒钟里把水温降得极低,直至结成坚冰。 低温能迅速降低生物的活力,龙也不例外。 虽然在爆发的状态下龙血是炽热的,但本质上它们和爬行类一样是冷血动物,天性让它们在低温下沉睡。 受了重伤的八歧大蛇沉入了井底,没有再浮起来。 赫尔左格踏着被血红色的水浸湿的平台,舒展双臂,以这个姿势无声地赞美着这一切,就像回到了多年之前的西伯利亚,他也是这样俯瞰着冰下的巨龙。 「准备启动炼金矩阵,」赫尔左格也不在乎跪了一地的工作人员,随意将接下来的事情吩咐下去,「接下来,该我们的公主殿下登台了。」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抬头看向井口,眼中满是慈爱:「你来了。」 而男人只是提着刀,赤金色的童孔中流溢着痛苦愤怒和决然:「该做个了 结了……」 「……老爹。」 368.先祖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源稚生想。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橘政宗了。 那时候的他和弟弟生活鹿取镇,收养他们的是一户山民。 显而易见养父并不喜欢他和弟弟,总在喝醉了酒之后抱怨给的抚养费不够。 源稚生非常早慧,从这句醉话中猜测他们兄弟是被托付给这个人家的,每年还要支付一笔抚养费。 于是他一直很注意家中来来往往的人。 尤其是山外来的,他想这些人中可能就有他的生父生母是来探望他和源稚女的。 但酒鬼养父结交的人也都是酒鬼,没有一个让源稚生觉得像父母的,源稚生对那些人统统没有好感。 唯有一个例外,就是经常进山过周末的中年男人。 他自称橘政宗,喜欢山里的空气来这里练瑜加。 他总是穿着白色的麻布衣衫,衣衫上有太阳烤过的味道,对镇子上的每个人都彬彬有礼。 这就是源稚生对橘政宗最初的印象。 不过现在想来,当时的一切大概都只是伪装。 不仅是当时,而是一直。 从最开始的时候,橘政宗就为他们兄弟编织了一个完美的骗局。 只要源稚生和源稚女沿着他安排的道路走下去,那么最后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足够盛大的死亡。 源稚生站在井口,居高临下,王的眼中满是冷漠,王的权力毫不留情的碾压这些胆敢谋逆的乱民。 「真遗憾啊,我原本以为会有很多人来观看这场精彩的演出。」王将他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曾令整个日本黑道噤若寒蝉的脸。 橘政宗。 赫尔左格戴上面具,又脱下面具,再戴上面具,再脱下面具。 这一刻他是白面的恶鬼,下一刻他是位高权重的老人,两张迥然不同的脸上都带着笑,面具上的公卿笑得含蓄微妙,橘政宗笑得洋洋自得。 他本该笑得更委婉一些,但他实在是太开心了,笑起来掩不住那口白牙,就像是开口的石榴。 他就是赫尔左格。 源稚生没有任何意外。 他早就料到,或者说故事的发展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 一切都在顾北的剧本中写地清清楚楚。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那家伙的双眼,就像是能够看穿命运一样。 源稚生突然想起顾北说过的,属于他的人生。 虚假的天空与无法实现的正义,执掌的权力是自己赋予自己的囚笼。 还真是贴切。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源稚生问,「杀死神明,夺取力量,成为新的神,然后统治世界?就像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故事里的反派一样。」 「但这就是真理!」赫尔左格张开双臂,拥抱天空,「只有永恒不变的力量才是真理,至于统治世界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力量地副产物而已,当你拥有了神的力量以后,其他人都会主动聚集起来,请求你的统治,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只有强者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但这也无法掩盖你只是贪图力量的真相。」 「是的陛下,这当然是真相,我也没有掩盖什么,」赫尔左格神采奕奕,「战争、仇恨、贪婪,这些都是美好的东西,是世界发展的源动力,唯有在战争的面前,人类的聪明才智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所以说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不过这些道理对你来说也许太深奥了,我尊敬的陛下。」 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银色烟盒,从中抽出一根俄罗斯产的纸烟,在烟盒上慢悠悠地 敲着,好让烟丝更加紧实。 赫尔左格叼上烟,点燃了深吸一口:「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陛下您打扰到我们的工作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根木制的长板,然后轻轻敲击。 源稚生恍忽了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言灵都停止了释放。 无法行动,无法说话,但是意识却依旧存在。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王权压倒在地的勐鬼众的成员再次爬了起来,投入了工作当中。 这就是他用来控制绘梨衣和稚女的方法吗? 「我知道,那个可恶的异乡人帮你们解决了我的一些布置,但是有些东西,并非是简单地重新连接起来就可以的。」 脑桥中断手术。 名字是脑桥中断,但实际上是借用脑桥中断作为契机,创造出一个和原本的人格完全相同,一魂双生的另外一个人格。 就像源稚女和风间琉璃那样。 就算脑桥重新连接了起来,但是双重人格却没那么容易恢复正常。 而且因为是同源的人格,就算是双全手也无法抹除,除非连带着原本的灵魂也一起消灭。 原本的情况,赫尔左格用梆子声唤醒另外一个人格,就可以控制源稚生等人去做一些事情,但是现在,源稚生等人的脑桥已经被重新连接起来,虽然另外一个人格依旧可以被唤醒,但是两边的信息确实互通的了。 也就是说,赫尔左格已经没法控制源稚生了,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就是极限。 不过,这也足够了。 「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特等席上观礼,见证神的降世,尊敬的陛下。」 更多的液氮被注入井中,冰面不断地增厚。 井底还有更多血红色的冰块浮上来,工程组用激光切割机在冰面上打开洞口,垂下吊索,吊索末端的机械手在井底抓到了目标。 随着起重机的轮盘转动,白色的八歧大蛇从井底被缓缓吊起,半沉半浮在冰面下的血水中。 这时候,众人才能看清命中它的那件武器。 看外形普通到了极致,是一根末端粗大的重金属棒,也并不多么锋利,表面上有严重的灼烧痕迹,本身已经弯弯曲曲。 但就是这件武器,在被天丛云一斩两段之后仍旧重创了无论是炼金武器还是导弹都无法摧毁的八歧大蛇。 因为它是从高空电离层之上投放的,那里距离地面足有60公里。 它靠尾部的小翼控制方向,没有自带动力,只靠下坠中积累的动能。 当它到达地面的时候,它的动能是贫铀穿甲弹的上百倍,便如侵入地球大气层的流星。 八歧大蛇等于是直接对上了坠向地面的流星。 它的威力不像爆炸物那样四散,而是集中在并不算锋利的末端,它在和八歧大蛇碰撞的瞬间就已经接近液化,同时崩碎。 所以天丛云至极锋利的斩切对它完全没有用,它的碎片仍以巨大的动能重创了八歧大蛇的身体。 工作组把钩子钩进八歧大蛇的鳞片缝隙里,用起重机把它钓上水面。 被冰霜包裹的八歧大蛇此刻就像是被割去鱼鳍的鲨鱼。 它的心脏已经被毁,八首中有四首断裂,剩下的四首也从鳞片中渗出紫黑色的血液。 它被平放在冰面上,工作组还不断地把液氨浇灌在它的身上以防它暴起伤人。 赫尔左格靠近它,欣赏这不可思议的生物,仿佛欣赏刚从拍卖行拍下的恐龙化石。 很难把这令人震怖的生物和「优美」二字联系在一起,它更像是个畸形的怪物。 八 首各连着修长的脖子,八根颈椎骨扭曲地从躯干的不同地方生长出来,并不像画中的古龙那样完美威严,反而像是基因改造失败的产物。 它被动能武器毁灭的四首中正不断地涌出鲜血,鲜血渗入冰中被封冻,仍旧完好的四首仍然睁着暴虐的金色眼睛,只不过它已经无力挣扎了。 锰镉合金的重金属棒贯穿了它的心脏,丑陋的伤口就像是红色的肉质鲜花。 这时人们才能看见天丛云的真面目,那是它突出鳞片的骨突,呈美妙的月白色,锋利到了极致。 能够匹敌一切炼金武器的天丛云,事实上是八歧大蛇的一块骨骼。 它的坚韧和薄都到达了极致,超越了人类迄今为止的任何工艺,以强有力的尾部挥舞,连坦克都能切开。 它永远保持着极致的锋利是因为它会自己生长,缺损的刃口会自己补足。 「真是美丽的造物啊。」赫尔左格赞叹,「历史上最逼近纯血龙族的白王血裔。」 他转向等待已久的工作组,高举双手,用最热烈最华彩的声音说:「伟大的达尔文在他的《物种起源》里阐述了弱肉强食的真理,曾经你们都是弱者,在食物链中苦苦挣扎也难免沦为食物,但今天强弱将彻底颠倒,我们将完成伟大的进化,拥有龙族的血统、言灵和炼金技术,同时我们掌握人类最先进的科学!在我们面前人类和古龙都是弱者!我们是新的龙族,我们理应享有世界!」 他的声音洪亮大气,仿佛在主持伟大的仪式。 欢呼声响彻深井,而在这欢呼声中,赫尔左格宣布:「解剖开始。」 机器控制着长刀没入了坚硬的冰层中,剌穿了八歧大蛇几乎坚不可摧的鳞片。 刀从八歧大蛇的关节处刺入,斩断肌腱,又在咽喉下方切断动脉,大量的黑色血液涌出来,流进不见底的深井中。 每个下刀的位置都是经过电脑的精心计算,目的是为了彻底让这巨大的身躯瘫痪,无论八歧大蛇的再生能力有多强,但它的骨骼已经无法支撑身体,而且大量失血。 人们操控着机器铁钩穿透八岐大蛇的颈骨,用起重机把它吊起在空中。 八歧大蛇仅剩的四首喷吐着冰冷的气息,却无法抬头攻击,因为关键的颈骨都被破坏了。 四面八方早已准备好的机械臂伸了出去,分别对八歧大蛇的神经系统和重要的肌肉做注射。 大量的墨绿色的药剂进入八歧大蛇体内,这句原本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渐渐变得松弛,最后彻底失去了活力。 只剩那四对黄金色的童孔还能证明这伟大的生物依然活着,但也只剩残烛般的微光。 偶尔它会转动那些眼睛,俯瞰着捕获它和即将肢解它的后代子孙,全无恐惧和哀伤,倒像是居高临下地嘲讽或者怜悯这些卑微的生物。 起重机把八歧大蛇移动到一旁的巨型切割机上。 这种强力设备的锯齿直径超过三米,原本是在造船厂里,用来把一次成型的钢板切割成需要的形状 注射神经毒素之后,八歧大蛇的肌肉已经松弛,锯齿终于能撕开这个史前生物的躯体,但在触及鳞片和骨骼的时候仍会遇到阻碍,火花四溅,锯轮发出叫人心惊胆战的异响,似乎随时会折断。 即使一边切割一边喷水冷却,锯轮仍旧渐渐变得红热,唯有两片锯轮轮流使用。 八歧大蛇没有挣扎,这伟大的生物睁着金色的眼睛,沉默地看着自己被切割,它的血四下喷涌污染了整台切割机。 锯轮首先切断了八歧大蛇的长尾,天然生成的骨剑「天丛云」从切割台上坠落下来,刺入混凝土浇筑的地面。 锯轮又逐一地切断八歧大蛇所剩的四 首。 每当一根颈骨伴着火花和血浆断开,就有一对金色的童孔熄灭。 当四首都被斩断的时候,人们心理的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下了。 这在极渊中藏匿了无数年的古代混血种终于死了,极致的高温高压都不曾杀死它,如今终于死在了人类最尖端的技术下。 切割台转向九十度,锯轮把八歧大蛇的驱赶纵向切成三块。 人们终于按耐不住,他们如同蚂蚁蝗虫一般一拥而上,冲向了祖先庞大的躯体,争强着切下最大的一块肉吞进肚子里,以期盼着能够获得先祖的力量。 他们并不在乎黑色的对于混血种有剧毒的血,也不在乎比牛皮还坚韧的肉,电锯和刀剑是他们的餐叉,这是一场饕餮的盛宴! 但来自太古的力量有岂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毒血腐蚀了他们的皮肤,侵染了他们的心,有些人只是饮下黑血,浑身就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浑身如烈火焚身一般痛苦。 但是却没有人后退。 他们前仆后继,渴望着这近似于神一般的力量。 赫尔左格冷眼旁观,仿佛眼前的景象并非是他一手完成的。 这当然与他无关。 他的目标只有圣骸。 八岐大蛇的尸体就像是一座小山,想在即便挖出圣骸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倒不如利用一下这些废物。 他也并不担心这些人会不小心将圣骸吃下去。 没有皇血的人,连触碰圣骸的资格都没有。 「吃吧,吃吧……」 「多吃一点……」 「切的再碎一点,再仔细一点……」 「神就在里面!」 369.圣骸 这是一场恶魔的狂欢。 他们用利器分割着祖先庞大的身体,没有刀剑的,就用祖先留给他们的尖利爪牙。 连圆锯都很难破坏的鳞片和皮肉,在这些混血种的手中就像牛排一样被轻松肢解。 他们大口大口咀嚼着,牙齿的每一次闭合,都会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青色的鳞和金色的眼从他们身上显现出来。 现在的他们更像是一群野兽。 空气中弥漫出腥臭的味道。 黑黝黝像石油一样的血水涂满了他们的脸,然后顺着下巴流过脖颈,最后溢满平台,流入水中,将原本血红色的水浸染成了墨色。 于是被液氮冰封起来的冰面一下子又重新「沸腾」起来。 这是水里的生命在狂欢。 祖先的血带来了进化,就算是没有智慧的生命,也能够感受到那股源自基因深处的渴求。 而祖先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半点生息。 最初的白王血裔,最接近纯血的混血种…… 大概连它自己也想不到,在自己死去的千年之后,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保全。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曾经请求白王赐予自己力量。 大抵是不会的。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讲,八岐大蛇和赫尔左格其实是同一种人。 他们都可以为了力量不择手段,并且他们本身的思维方式也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趋近于龙。 就像是闯入封印白王的冰海请求白王赐予力量这种事情,但凡脑子没点大病都想不到。 源稚生一动不动地站在井口,看着下边如同恶鬼分食神明一般的地狱景象。 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行动能力,虽然还不能移动,但是释放言灵这种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并没有再次释放言灵。 或者说,就算释放言灵又有什么用? 恶鬼已经不在乎一切,就算王的权柄将他们压趴在地,他们也会爬着从祖先的身体上再撕咬下一块肉来。 他们已经失控了。 这就是赫尔左格想要的结果。 况且,源稚生也在等。 他在等赫尔左格等的那件东西。 圣骸。 就算顾北明确表示了反对,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毕竟连赫尔左格都敢试一试。 源稚生好歹身负皇血,无论怎么说也比赫尔左格更有资格。 同时他也在等其他的东西。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过对面的管道口,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是狙击枪。 看来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 酒德麻衣从背后卸下半自动反器材狙击枪,悄无声息地组装。 她已经到达指定地点,隔着密集的铁栏杆,里边就是神秘的13号储水井。 也是藏骸之井的具***置。 那场解剖龙的血腥操作就在她的下方发生。 说实话,酒德麻衣也不清楚为什么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好在凯撒一行人的目的和她的任务并不冲突。 凯撒和楚子航两人在通道口警戒。 凯撒换了一身黑风衣,手里握着两把沙漠之鹰,战术腰带上至少装了几十个弹匣,隐藏在风衣里的武器多到能让他瞬间消灭一个班。 而且他的战术腰带底下还戴上了凯撒驱动器,只要稍有不对,他就可以直接变身假面骑士——真·凯撒。 这是在夜之食原 吃了大亏,长记性了。 相比来说楚子航的装备就简单很多:一把装备部复刻的村雨,还有一把装备部改造的威力近乎于rpg的左轮,子弹足足有手指头那么粗。 说实话,这把枪的用料和技术完全可以改造成威力更大的狙击枪,鬼知道装备部为什么要把它做成手枪。 不过楚子航还蛮喜欢这把枪的。 当然,他喜欢的是枪的威力,不是握柄处的爆破功能。 装备部长阿卡杜拉的原话:「左轮手枪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用换弹夹,手柄处空出来的部分可以填装高浓缩的炸药,这样就算用枪打不死敌人,也可以把手枪当做手雷扔出去。」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做成手枪的原因了。 狙击枪太大,不好扔。 楚子航把一枚枚特制型号的贤者之石子弹填入转轮,这些子弹通体都是血红色的,以提醒使用者它是何等危险。 凯撒回头看了一眼,芬格尔这个二货正和苏恩曦一起趴在酒德麻衣的两侧,拿着望远镜和看热闹。 他们注意力集中,没有关注这边的意思。 凯撒撞了一下楚子航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她们可信吗?」 楚子航摇摇头:「她们不是顾北派来的。」 「那等会要不要……」凯撒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子航又摇头:「她们的目标和我们一致,暂时可以合作。」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标和我们一样?」 楚子航一颗一颗把转轮塞满,然后「卡哒」一下将转轮归位:「凭她手里的东西。」 凯撒恍然。 确实,现在聚集在这里的人只有两波。 一波以底下那个老东西为首,目标是继承圣骸,成为新的白王——这是顾北给他们的情报。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另一波的目的就是阻止这个老东西。 酒德麻衣拿来的是反器材狙击步枪。 所谓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即使安装普通子弹也能一枪打穿装甲运兵车。 用来打人太过残忍所以凯撒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被它命中的人基本都是半边身体忽然炸碎什么的。 酒德麻衣带这种大杀器来,总不能是为了等那老东西成功之后给他放烟花用的。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的目标也是龙。 虽然这个猜测并不正确,但也差不多了。 酒德麻衣接到的任务是保护路明非,而以路明非现在身处的环境,不上这大杀器估计还真护不住。 酒德麻衣把准星瞄在了赫尔左格的背后。 说实话,面对这个老家伙,她心里也有点没底。 直到目前为止,这个老东西都没有用过哪怕一次言灵。 而且始终用替身在外活动。 酒德麻衣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枪解决对方,也不确定底下那个到底是不是真身。 就算那张脸确实和橘政宗一模一样,她也对底下那个家伙的真实性保持怀疑。 因为对方刚才面对源稚生的时候,没有选择退避。 这说明他并不担心和源稚生的正面对抗。 要么就是实力超强不把源稚生放眼里。 要么就是还有后手。 酒德麻衣选择相信后者。 脸是可以整的,命却只有一次。 以赫尔左格的习惯来说,底下那个大概也是替身。 想到这,酒德麻 衣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对面管道口依旧不能移动的源稚生。 这孩子直到现在都被忽悠地团团转啊。 「看上去像是什么邪恶的仪式……」芬格尔冷不丁地开口,吓了酒德麻衣一跳。 苏恩曦在另一边也开口道:「很奇怪。」 「哪里奇怪?」守在管道口的凯撒问。 「太顺利了……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到达射击位置,」苏恩曦皱眉,「真不可思议,他们分明有2000人武装占领了新宿区,但这里甚至没有守卫。」 众人勐然察觉到这个事实。 一股不安在众人心里酝酿。 凯撒微微闭上眼睛,「镰鼬」随之释放。 蛰伏在他脑海深处的黑影振翅而出,随着领域的扩张趋向更远的地方,带回数不清的声音碎片,每片碎片都像是莹蓝色的雪花。 在凯撒的意识里,这些莹蓝色的雪花复原出幽深曲折的管道、汩汩流淌的地下水和缓缓旋转的水轮机,就像用计算机模拟出来的三维结构。 这是声音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动静都被放大了千百倍,凯撒甚至能听见水蛇贴着管道底部悄悄地游过。 「确实没有警卫,领域范围内只有我们几个还有一条不知从哪里游来的罗非鱼,几秒之前有条水蛇,但它已经游走了。」凯撒睁开了眼睛。 「难不成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芬格尔不着调地猜测,但是没人接茬。 「确实没有值得注意的目标,只是……太安静了。」楚子航仰望管道顶部,「安静得……不像暴风雨中的下水道。」 众人凛然! 是的,太安静了! 安静得完全不像暴风雨中的下水道! 他们最初进入下水道的时候,铺天盖地都是水,他们连行走都很困难,一直都在齐胸深的水中沉浮,和污水中漂浮的各种垃圾搏斗。 之后还遭遇了那些随着海潮逆涌进地下水道的鱼群。 小型的剑吻鲨和大群的鲭鱼混在一起,塞满了下水管道,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鱼的背嵴。 猎食动物放着随手可得的食物不顾,身为猎物的小鱼也不再闪避危险的剑吻鲨。 它们奋力挣扎着向某个方向游去,就像是娃鱼沿着小溪逆流而上,甚至跳跃瀑布返回小溪上游温暖的孵化场。 但是到达这里之后,水流一下子就变浅了。 鱼群游过之后水质居然变的清澈起来,哔哔的流淌,有股静谧的感觉。 与此同时那些嘈杂的声音也都消失了,感觉就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有动静!」酒德麻衣突然开口道。 除了守在管道口的凯撒和楚子航,其他人都赶紧拿起装备向下看去,而凯撒也将镰鼬的范围放到最大,堪堪能听到下方的声音。 凯撒只听到了「仓啷」一声,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噼砍的破空声。 而酒德麻衣三人则看的真切。 原 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这个才华横溢的科学家同样拥有着强绝的实力,那出刀的速度,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在源稚生的认知中,能够砍出这一刀的,大概也只有昂热和犬山贺——或许顾北和源稚女也可以,不过他没有见过。 那名下属正在中央的解剖台上撕扯着八歧大蛇的尸体,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机……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铮铮作响,那一刀竟然被那名属下挡住了! 而这人也停下了动作,慢慢转过身来。 众人也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人……不对!这哪里是人! 这分明就是一块肉! 这家伙的脸和脖子已经完全模湖,变成了某种暗绿色的东西,表面上包裹着网络状的血脉,还在一股一股地跳动着。 这是八岐大蛇的心脏! 当这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感觉自己被注视了,那颗心脏在就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眼睛,而血脉则是眼中的血丝! 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就要跪下去,身体仿佛在炽烈的目光中被熔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中。 古奥森严的语言从天而降,便如神的语言在天际回荡。 庞大的领域笼罩了13号深井,井壁上数以万记的不锈钢板脱落,言灵·王权,把君王的愤怒压在每个人头顶。 重力的规则被强行改变,领域中的每个人都感觉到十倍的体重作用在自己的每一寸骨骼上,无人能够站立。 变成野兽的勐鬼众艰难地匍匐在地上,用膝盖和双臂支撑着身体,仿佛朝觐天降的王者,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抵抗力量地引诱,摇动脑袋撕扯先祖的血肉。 「开枪!开枪!开枪!」芬格尔催促,「那就是圣骸!」 没有人试图去理解为什么白王的骨骸会是一只眼睛的模样,酒德麻衣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那一幕就会明白,绝对不能允许那只眼睛从心脏中挣脱,不管钻出来的是什么,都是比赫尔左格更加危险的目标,必须第一时间清除! 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枪口吐出半米长的枪口焰,这支巨型步枪的后座力把酒德麻衣震退,让她的动作有些走形。 可即便她的动作并不标准,但她毫不怀疑那颗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正以超音速射向那颗心脏,她把力量全部用来控制枪管了,弹道绝对精确。 这是忍者的自信,她对于肢体的控制早就到达了人类的顶峰。 层层涟漪泛起,子弹带着尖利的啸声消失在储水井深处! 「不对!」 芬格尔和苏恩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致命的一枪似乎只是射穿了重重的幻影,眼睛已经钻出了心脏,狂暴地摆动着蛇一般的尾巴,钻进了那只鬼的身体里去! 它的身体是娇嫩的粉色,像是还未孵化的胚胎! 「子弹怎么会消失?」芬格尔也无法理解这诡异的一幕。 「我们看见的只是水中的倒影!」苏恩曦明白了,「我们已经在尼伯龙根里了!夜之食原……是水中倒影的城市!射出的子弹只是命中了水面!」 370.啦你! 「我们已经在尼伯龙根里了!射出的子弹只是命中了水面!」 苏恩曦一语道破真相,其余人也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夜之食原,在他们被忽如其来的鱼群挟裹的时候,他们越过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门。 那么前一次他们进入夜之食原的原因应该是暴雨包裹住了车身。 水是构建夜之食原的媒介,东京的尼伯龙根被藏在了水的倒影中。 所以蛇歧八家的宗卷中总是把高天原和夜之食原绘制成两座彼此互为倒影的城市。 但水中的倒影总是扭曲的,所以水中映出的东京就像胡乱搭建的积木那样凌乱。 这也是他们上一次去到夜之食原,在彩虹大桥上看到无数景点混搭在一起的原因。 所谓的炼金矩阵就是东京地下蔓延流淌的地下河,这些河流在远古就存在,多年之后被人们利用来建设东京的排水系统。 八歧大蛇的血液此刻正顺着这张巨大的排水网流淌,蔓延进之前被动过手脚的排水网当中,和其中的水银混在一起,驱动了这个庞大的炼金矩阵。 「不仅仅是为了圣骸,连血也不浪费啊。」 顾北站在无人的角落,看着那石油一般的血液流淌,和水银的白交织在一起。 「赫尔左格这老贼还挺会废物利用的。」 「你这算是在夸他吗?」 腰间别着刀的老人站在顾北身边,一同看着眼前末日一般的景象。 「你带我过来就是看戏的吗?」 「嗯?岳父大人很着急?」顾北咧咧嘴,「是因为不忍心看到大舅哥以身犯险?」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上杉越的手摩挲着鬼丸国纲的刀柄,「但是如果你再用那个称呼的话,我不保证等会打起来的时候会不会给你背后来一刀。」 「可怕,可怕。」顾北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那我可得小心一点,绘梨衣可不能小小年纪就守寡。」 「我还是现在给你来一刀吧。」上杉越手指一动,弹开刀镡。 「息怒,息怒,」顾北赔笑道,「岳父大人要是真的杀了我,绘梨衣可是要伤心的。」 「你……」 「等等,」顾北截断上杉越的话头,「要开始了。」 伴随着顾北的话,庞大的排水网中亮起光。 一股诡异的波动自藏骸之井向外扩张。 这股波动超出新宿,超出东京,超出整个关东地区,将整个日本范围笼罩。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更黑了,即便已经时至中午,但天上却透不出半点光亮。 现世和虚幻的夹缝被撕裂,真实和幻影被扭曲,以整个日本作为现世的锚点而建立的尼伯龙根,囚禁怪物的死之国,蛇歧八家的流放之地,先祖长眠的坟墓——夜之食原,降临日本。 物理规则发生了变化,上下的维度颠倒,水中倒影和真实的东西互换。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坠入了现实之外。 「还有更糟糕的事,」凯撒轻声说,「我听到……海潮声了!海潮声中……有无数的脚步声!」 楚子航转过头,看见奔涌的黑潮从自己头顶上压下,黑潮中无数暗金色的影子扭动着蛇一般的长尾! 这些被流放到夜之食原的「死人」,也跟随夜之食原重返人间。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吧。」布来恩摘下斗篷,露出一张长满鳞片的脸,如果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的五官和顾北之前见过的本·帕克有几分相似。 「接下来要怎么做?」只有一个轮廓的黑影福金在布来恩身边 摇头晃脑。 「能在那个连主上都忌惮的异类面前做到这一步,这个老家伙还蛮不错的——虽然有对方放纵的原因,但是懂得抓住机会也是种才能啊……可惜,说到底也不过是实验品,最终还是要被放弃的。」 布来恩感慨道,随后又问:「雾尼回来了吗?」 吊儿郎当的福金冲着一边招了招手:「喂,这家伙找你。」 一团透明的东西显现出来:「有事?」 听起来这家伙似乎很不待见布来恩。 不过布来恩对于这种恶劣的态度并不介意:「那个英灵的位置,找到了吗?」 「已经确认过了。」 「之前我说的东西布置上了吗?」 「嗯。」 「那就好,」布来恩点点头,「主上领域的钥匙还在你这里吧。」 透明的人影点了点头。 「那等会听我指令,」布来恩说道,「我们的目标是白王的圣骸,那是白王权力的集合,至于其他人,都不重要,记住了吗?」 「ok。」福金比了个手势。 雾尼问:「那个容器呢?」 「不重要,」布来恩摇摇头,「如果他不妨碍我们,就不要管他。」 「好。」 —— 源稚生双手分开,刀柄和刀鞘。 下一秒,蜘蛛切在同一声震鸣中出鞘。 他将童子切留给了夜叉,只留下了蜘蛛切。 童子切是源赖光杀死酒吞童子的刀,是蛇歧八家记载的最强的皇杀死自己亲弟弟的刀。 曾经他也将那把刀刺进自己弟弟的心脏。 童子切安纲,如同一把诅咒之刃,持有此刀者必将手刃自己的至亲兄弟。 好在夜叉没有血脉兄弟。 现在源稚生也用不到那把刀了。 只有蜘蛛切,也是足够用的。 这把刀同样也是源赖光的佩刀,只不过相对于更加出名的安纲,膝丸的传说则更加普通。 据说源赖光斩杀酒吞童子以后,得了疟疾而躺在病床上。 一天晚上,在微弱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法师,想要用绳子捆绑源赖光。 源赖光非常惊慌,急忙用枕头下面的膝丸砍向妖僧法师。 突然法师消失了,只留下了点点血迹。 赶来的四天王顺着血迹追寻,来到了北边荒野的一座坟前。 在坟中有一个象牛一样大小的土蜘蛛死了。 这就是蜘蛛切的故事。 就像是很多传说人物的故事中,总有那么几个难以战胜的宿敌,也总有那么几个跑龙套被秒杀的角色。 对于源赖光来说,被童子切安纲杀死的弟弟酒吞童子就是自己的宿敌,而被蜘蛛切杀死的土蜘蛛就是跑龙套的。 不过现在这把刀用在这里,倒是颇为恰当。 蜘蛛切,斩杀妖邪之剑。 赫尔左格,足以当任妖邪之名。 源稚生从井口一跃而下,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带着斩妖的刀和王权之领域从天而降,就像是巨鹰扑击。 他已经瞄准了赫尔左格的脑袋,以他的下落速度,就算是赫尔左格现在掏出梆子来敲,他也会在重力的压制下不偏不倚地砍在赫尔左格的脑袋上。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赫尔左格并没有在意从天而降的源稚生,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圣骸的行动。 那只眼睛扭动着消失在那名下属嘴里,人们惊恐地看着那根粉色的肉质尾巴在他的口腔里摇摆了几下后消失了。 而这时的源稚生也已经落到了赫尔左格的上方。 面对源稚生的天降正义,赫尔左格只是空出来一只手,敲响了梆子。 身体在一瞬间失控,但没关系,源稚生用全身的力气抓紧了手中的蜘蛛切,然后坠落下来,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他亲眼看到蜘蛛切分开了赫尔左格的身体! 就这么解决了? 源稚生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荒诞感。 一个筹划了几十年的阴谋,编织了无数谎言的幕后黑手,就这么解决了?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他也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答桉。 储水井周围的钢板突然抬升起来,然后一群荷枪实弹的人将中央的藏骸之井包围。 领头的,是穿着棕绿色军装的赫尔左格。 这家伙,又是替身吗? 那眼前的这个呢?还会是替身吗? 赫尔左格并没有再去关注源稚生的情况。 他挥了挥手:「开枪。」 枪声震耳欲聋,不知道多少只枪在同时喷吐火焰,顷刻间就有数以万计的子弹射向那个「吞噬」了眼睛的下属。 不只是那个下属,藏骸之井的平台上还有那些「返祖」的工作组人员。 这些人被源稚生的王权压断了双腿,根本无法逃离,特制的子弹落在他们身上,撕开新生的龙鳞,炸出一朵朵血花。 和凯撒楚子航他们看到的完全不同,真实的13号储水井被数百名武装人员严密地保护起来。 就算是赫尔左格自己,在不能证明身份的情况下,也无法命令这支队伍。 枪声连绵不息,半分钟内就有几十公斤的子弹倾泻而出,用这些子弹甚至可以填平一口真正的井。 平台上已经没剩几个活物,断肢被子弹打飞得到处都是,只要是站立在这里的东西都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只有倒在地上没法站起来的人才侥幸逃过一劫,包括源稚生。 但那个「吞噬」了眼睛的家伙依旧站立着。 这个早该死了无数遍的人却并不倒下,子弹来自四面八方支撑住了他的身体,他剧烈地打着摆子,像是丧尸在舞蹈。 最后他被霰弹枪喷涂的硝烟掩盖了,但枪声依旧继续,直到弹夹中的子弹打空。 枪手们彼此对视,都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即使对于这些人来说暴力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他们还是有点不愿意去看自己的「靶场」。 设想一下用超过目标体重的子弹去打击一个生物,能够留下的大概只是染血的渣滓,这种场面看起来只会叫人恶心。 硝烟略微散去,第一个看清楚真相的人把那声悚叫吞了回去。 他甚至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还怎么会叫? 那个人仍能清楚地看出人形。 他的身体表面全被弹头覆盖,不剩一寸完整的皮肤,但他仍未倒下。 他僵死在一个后仰的动作上,便如一个舞蹈家正倒立的时候时间静止了。 所有人中真正镇静的只有赫尔左格,他始终站在最前方的位置,直视着这个家伙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 那个人形缓缓地挺直了腰…… 这一刻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背后站着幽灵。 这违背了所有的常识,一个塞满上百公斤弹头的人体,居然还能动! 他的骨骼都该在枪击中碎成几万片才对! 那个血色的人形在无目的地移动着,动得极其缓慢,因为某种力量的支撑他还活着。 但是他确实受到重创,因为失去 了眼睛所以没有视觉,全身神经节被破坏也就没有了触感,听觉视觉必然也已经损失殆尽。 它已经不能再称为人了,但这么一个完全失去五感的生物却还依靠着骨骼和肌肉想要逃走。 「这就是奇迹!看看这无与伦比的基因,当圣骸侵占他的身体时,他就开始了进化!」赫尔左格大声赞叹,「甚至连弹雨都无法摧毁它,完美的神经系统和完美的肌肉组织,这便是进化的优势!你们每个人!每个白王的血裔,都能享受这伟大的恩赐!」 但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关注所谓的「伟大」,更多的人被吓得脸色惨白。 那个无法被准确定义的「人」无目的的转动着头部,但他的脸已经被弹雨打得塌陷下去,强化之后的面骨和肌肉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弹头,便如蜂巢! 那些黄铜弹头闪着微光,仿佛无数着眼睛在注视着人类。 虽然知道这东西已经不可能再有五感,但每个人都下意识的捂住嘴,害怕自己的呼吸声被它觉察,有的人忍不住在自己的手心里呕吐。 赫尔左格依旧镇定自若,他拍了拍手。 有人抬着担架放到他身边。 赫尔左格伸出手去,勐地揭开担架上的防雨布,顺势舞动那块防雨布旋转,就像魔术师大变活人似的。 防雨布下是枕着长发的女孩,她平躺着,双眼紧闭,静谧地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湿透的塔夫绸白裙黏在她青春的身体上,曲线毕露,隐隐可见肌肤的色泽。 像是炫耀似的,赫尔左格开始讲述什么。 似的,他应该讲述一些事情。 这些年的谋划,这些年的潜伏,如今终于有了得以实现的一天。 他怎能不对别人讲述自己天才般的计划呢! 「稚生,你大概还不知道,虽然你们兄弟二人都是重要的棋子,可你们加起来都不如你们的妹妹有价值,跟ξ比起来,你和稚女都只不过是实验的副产品而已!」 「我已经为她制订了完美的成长计划,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突然冒出来,ξ原本应该更加完美才对!可一切都,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家伙毁了!」 「听说他好像很喜欢ξ?」 「喂!顾北,你在看吧!」 看起来优雅深邃极有贵族风度的老人突然癫狂起来,当着源稚生的面做出了令人极其错愕的举动。 他把少女抱起来,狠狠箍紧她纤细的腰肢,闭上眼睛低下头去,用枯老的嘴去探少女娇嫩的唇…… 突然,他感觉到了心口一疼。 这疼痛撕心裂肺,让他不由自主睁开眼睛,对上了少女金黄色的童孔。 少女的手***他的胸口处,眼神冷漠,张口说出来一句非常标准的中文: 「吔屎啦你!」 371.皇的复苏 赫尔左格的行为是可以被预见的。 其实细想就会明白这并不奇怪,在赫尔左格的身上,所谓的贵族风度永远都压不住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贪婪。 他虽然已经很老了,却对这个繁华的世界充满了贪念。 一个贪恋权势的人往往也会贪恋美色,只不过为了更大的目标他能忍。 如今他已不用伪装了,再也无人能阻止他,那些被深深压抑的贪婪都暴露出来。 这个永远穿着巫女服的女孩是他亲手制造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慢长大,发育成熟,像是诱人的水果一样,却被别人摘走了。 而那人还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敌人。 他怎能不屈辱? 他怎能不愤怒? 而如今他即将登上王座,这个红发的女孩将被献祭给这场伟大的进化,他决定不放过最后一个享受她青春美貌的机会。 贪婪的人对于一切都是贪婪的,尤其是贪婪的小人。 然而女孩的行为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 原本应该在沉睡中的女孩不知何时醒过来,瞪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也不复往日娴静模样。 不对,这双眼睛,这种表现…… 面前的女孩根本就不是绘梨衣! 赫尔左格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女孩素白的手直接***了他的胸口,撕裂了他的心脏。 「吔屎啦你!」 女孩的嘴里爆出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脏话,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天知道路明非经历了什么。 先是在某个幕后黑手的操作之下,扮成女人生活,而且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一举一动都要迎合角色。 这对于路明非来说其实并不难。 毕竟绘梨衣和他曾经的人物定位有极大的重合。 曾经的他孤僻爱打游戏,而绘梨衣没法说话也爱打游戏。 所以他只要做好自己,这个角色其实还蛮容易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屈辱。 穿女装的屈辱。 不过这个也还好。 巫女服还有和服都很舒适,穿起来很宽松,除了偶尔有穿堂风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穿久了也就习惯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划大抵是完美的,但是在顾北的操作下,这个计划多出来的一点小瑕疵。 谁又能想到不知不觉之间,计划的核心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替换掉了。 而现在,伴随着路明非的苏醒,故事走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可恶!你!你是谁!」 赫尔左格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世界上他是真的被撕心裂肺了,但是邪恶科学家早就料到可能有这么一天,所以给自己做了一些小改造。 如今他的身体内部有五个脑子七个心脏,要是长的再年轻点的话就可以去隔壁片场客串一下鬼王了。 一般人要是这种身体构造怕不是早就爆浆嗝屁了,但是赫尔左格依靠着从源家三兄妹身上抽取的皇血,硬生生支撑起了这副身体。 周围荷枪实弹的鬼全部调转枪口瞄准了赫尔左格面前的女孩,赫尔左格也掏出枪对准女孩的脑袋,然而当他刚做出动作,身体却不自觉地定格住了。 巨大的风声从平台的中心袭来,巨大的声音甚至压制住了抢手们拉动枪栓的声音。 那可怕的风声中,似乎有某个东西在呼吸! 什么东西的呼吸竟可以造成风啸般的声音? 是平台上苟活下来的失控死侍? 赫尔左格缓缓地抬起头,他不敢抬得太快,怕惊动了什么。 黑暗中,源稚生已经无声地坐了起来,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 随着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井底的黑暗被他的童光照亮,他的眼底仿佛流淌着熔岩。 他仰望天空又俯瞰脚下,再扫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面如冰封,而又君临天下。 这是王的苏醒,第一件事就是看这万年后的世界是否还依旧。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个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神或者圣骸重新动了起来。 它脱离了那具身体,变成了一块眼睛一般的血肉,在血水中爬行数米,来到了动弹不得的源稚生身边,从他的耳朵里钻了进去。 源稚生并非是完美的宿主,无论是绘梨衣还是源稚女都远比他要合适得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作为「神」的它也别无选择。 而且更重要的是,源稚生是有皇血的。 这是钥匙。 相比于刚才那个临时的寄生体,源稚生显然有成为容器的资格。 于是它借着源稚生的身体苏醒过来,发出了王的怒吼。 所有人都在他的威压下都不由得战栗,他们停下了动作,井底只剩风雨声。 风雨中源稚生悠长地呼吸着,全世界似乎都在他的呼吸声中舒张。 「伟大的……伟大的神啊!」赫尔左格激动得浑身颤抖,路明非早就找机会远离了他,赫尔左格跌跌撞撞地奔向源稚生。 「源稚生」震怒了,向着赫尔左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孝,狂风充斥在整个13号储水井。 可赫尔左格在狂风中掏出了梆子。 他两只手动作着,似乎想将其敲响。 然后,岩浆再次照亮了日本的黑夜。 从熊本的阿苏山到千岛的硫黄山,已经平息的火山再度喷发,从天空中看下去,日本各地的火山带是明亮的,像是大地深处涌出了金色的血液。 而火山喷发的轰鸣似乎也成为了某种信号。 「动手!」 号令从几个阴暗的位置同时发出。 最先发生异变的位置依旧是平台的中心。 源稚生站起身来,他的头发瞬间变得惨白,然后迸发出无数的银白色丝线,密密麻麻充满了整片空间。 这些 银丝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寻找着周围活着的东西。 所有接触到银色丝线的生命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包裹起来。 这银丝极为坚韧,腐蚀性也极强,哪怕是能够破开龙鳞的炼金武器对它也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被熔出一个缺口,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银白的茧。 这就是龙类的孵化方式。 把周围区域的生机都吸干,在很短的时间里达到成熟。 这等暴虐的掠食方式,不愧为食物链最末端的猎食者。 紧接着的变动来自于上方。 穿着戏服的少年挥动这樱红色的长刀从天而降,同方才源稚生的出场方式一摸一样。 不同的是,前一次的源稚生是铺击下来的神鹰,而这一次他是被猎鹰瞄准的猎物! 银白丝线随风飞飘动,迎向了少年的刀。 少年不闪不避,从腰后拔出了另外一把刀。 无论是勐鬼众还是蛇歧八家都知道,天照命源稚生是一名剑道高手,获得过很多流派的免许皆传,一手天二一流搭配蛇歧八家家传的两把刀,可谓是战无不胜。 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源稚女也是双刀流! 这个秘密,哪怕是在对抗顾北的时候他都没有暴露出来! 而他此刻拔出来的刀,正是之前源稚生交给夜叉使用的名剑——童子切安纲! 他前往这里的途中,碰上了蛇歧八家的狩猎队,然后从夜叉手里抢到了这把刀。 当然,夜叉没死。 现在他可是洗白状态,杀了夜叉岂不是又要和自己亲爱的哥哥反目成仇? 所以他只是把夜叉那一队打晕过去了。 为了防止这帮昏迷的家伙不小心碰上狩,他还细心地把他们关进了一个地下水道的临时维修室。 他可真是太有爱心了。 至于为什么要抢童子切…… 一来是以备不时之需,只有一把樱刀用不了双刀流,拿不出他的最强状态,这样的话估计很难对付已经融合了圣骸的源稚生。 二来…… 其实当初源稚生就是用童子切「杀」了他,现在他想把这一刀捅回来。 就用这一把刀。 身体内的源稚女可能不会同意,但是风间琉璃的心眼可不会管这么多。 他已经感觉到,距离自己彻底和源稚女融合已经用不了多久了,在那之前,好歹把仇报了吧。 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银白色的发丝对上蛇歧八家的千年传承,结果不言而喻,即便细小如发,也被从中间噼成两半! 但这还没完! 源稚生身上突然冒出火光,将他整个人覆盖。 下一秒,火光中走出了白得耀眼的影子。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是那么美丽又狰狞的生物。 虬结的肌肉和暴突的筋节无不告诉人们这具不可思议的身体中蕴含着何等力量,而皮肤表面剔透的鳞片在火光中呈现出动人的金红色,好像披着金红色的锦缎。 他背后的皮肤裂开,细长的骨骼张开,带着鲜血的翼第一次舒展开来。 他因为这次展翅而鲜血淋漓,但背后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之后凶蛮的背肌隆起。 那张被外骨骼包围的脸上已经不能笑也不能悲伤了,源稚生用狰狞的黄金童和从天而降的源稚女对视,随着呼吸他的喉咙里发出风吼声。 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使用言灵和天生来的利爪,而是重新拾起了地上的蜘蛛切,还有像是枯骨一样的天丛云。 天二一流的起势始终刻在他的骨子里,即便内外已经变成了其他的生命,却也依旧十分顺畅地摆出了起手式。 然后,刀光闪过。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次对刀的结果,所有人都感觉身上的压力一松,那平台中央碰撞在一起的两人,居然消失了! 赫尔左格抵达平台中央,却扑了一个空。 他暴跳起来,然而无济于事。 他辛辛苦苦准备这么多年,如今无论是圣骸还是容器,又或者是转移力量的炼金矩阵,或者更换体内血液仪器。 他明明准备好了一切! 但是现在,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他什么都没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愤怒起来,端起步枪肆无忌惮地向着周围扫射。 原本在源稚生的手底下逃过一劫的鬼们再次减员,然后四散而逃。 但是……逃的了吗? 巨大的轰鸣声从天而降,那是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机舱门敞开,全副武装的神官们跟随在蛇歧八家的五位家主的身后跃出机舱。 这是蛇歧八家与勐鬼众之间的宿命。 他们是日本的掌控者,是极道中的极道,是暴力中的暴力。 几千年来,他们相互杀戮却又共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如今,这场千年的宿命即将迎来终结。 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和勐鬼众的龙王已经于命运中开始了厮杀,接下来,他们也会前仆后继。 整个13号储水井已经沦为战场。 而在井壁高处的阴影里,有人在大喊卧槽。 「卧槽!他莽上去了!兄弟们怎么办?要不要救一下?」 「卧槽!这老东西真够阴的,都到最后关头了居然还是替身?!」 「卧槽!圣骸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卧槽!那不是顾北他老婆吗!?这是怎么回事?」 「卧槽!这老东西有够变态啊!话说我们就这么看着回去不会被顾北揍一顿吧?」 「卧槽!这女的才是究极老六啊,悄无声息完成背刺!这不会是顾北计划好的吧?」 「卧槽!活了活了活了,那玩意活了!」 「卧槽!怎么又跳下来一个!?」 「卧槽!打起来了!」 「卧槽!他们人呢!?」 「卧槽!怎么又跳下来一群!?」 372.皇VS鬼 并非是芬格尔等人只会在上面看戏,实在是他们现在也有点自身难保的味道。 楚子航从一名狩的心脏中拔出刀,狩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在水中,伤口流出了墨一样的黑血。 凯撒也换上了刀剑,虽然不是狄克推多,但装备部出品的东西很少有什么劣质品。 当然他也可以用身上的枪械来作战,不过如果扑面而来的是成千上万的狩,那无论是沙漠之鹰还是乌兹又或者是加特林,都很难发挥作用。 毕竟弹匣再多也是有限的。 凯撒的手握着装备出品的弧刀,楚子航手中同样是装备部出品的的彷制村雨,他们两个每踏出一步就斩断一名狩,脚下残短的暗金色骨骼已经堆积起来。 如果不是流水在不断冲击着这些骨骼,骨骼大概已经堆积如山了。 「你有功夫在那边看戏,不如过来帮我们的忙。」凯撒喊道。 「老大我是智将,不上战场的!」 芬格尔大义凛然的表示自己会在一旁出谋划策,然后和酒德麻衣一起护在苏恩曦身边:「而且我还要保护非战斗人员。」 酒德麻衣磨蹭着忍刀:「其实我自己来也可以的。」 「怎么能让女士独自承担这么辛苦的工作?还是我来帮你吧。」 其实说自身难保有些过分,只不过他们现在确实没办法对储水井的人进行支援。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在同一个空间。 如果说夜之食原的大门展开,将一切都拖进了世界的倒影之中,那么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倒影的倒影中。 并非是现实,而是另外一片水洼。 高天原。 是的,在夜之食原侵蚀现实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坠进了高天原。 不是新宿的那个,是海底的那个。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海底的那个了。 因为夜之食原侵蚀现实,让夜之食原和现实的概念交错在了一起,而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于是高天原被拖到了现实当中,取代了夜之食原原本的位置。 但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夜之食原,高天原,现世。 三者本为三位一体的存在,而现在却同时挤压在现实之中。 结果就是世界迎来毁灭。 当然,这里说的世界毁灭,单独指夜之食原和高天原所在的范围,也就是日本。 这跟在场的人没什么关系,他们也不在乎。 但问题是,如果日本毁灭了,那身处日本的他们会怎么样? 答桉不言而喻。 「我们要想个办法出去。」楚子航说。 酒德麻衣问:「什么办法,总不能是跟那群人一样直接跳下去吧?」 苏恩曦摇了摇头:「不行的,那是夜之食原的倒影,你对着泳游池跳水只能掉进游泳池里,怎么可不可能跳进水面倒映出的世界,这是同样的道理。」 「凯撒,顾北发给你的地图呢?」 「在手机里,」凯撒砍翻一个狩,「你不会指望我现在给你掏出来吧?」 「不用。」楚子航问,「你还记得我们在水下的时候是怎么进入高天原的吗?」 「好像是一扇门。」芬格尔道。 「是鸟居。」凯撒纠正,「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 能进就能出,很简单的道理。 「我们先离开这里。」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对视一眼,选择跟上。 她们的任务是是保护路明非,但是现在她们压根连路明非的毛都碰不到,就像一个人永远不可 能触摸到镜子里的自己,除非有灵异事件。 而凯撒他们的任务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圣骸已经复苏,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圣骸,终结这场灾难。 但那种事情已经有人去做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 13号储水井已经沦为了真正的战场。 蛇歧八家的精英和勐鬼众的残党火力全开,碰撞在一起,到处都是枪火和爆炸,还有铺天盖地的弹雨。 尤其是那些穿着白色神官服的家伙,他们都曾是组织里的精英杀手,是暴力团中的暴力者。 相隔十年以上再度握住武器,手依然如当初那样稳定。 他们扔掉了枪械拔出背后的长刀和勐鬼众肉搏,而勐鬼众居然也配合地没有掏枪反击,也拔出刀来凶勐地扑上。 大家流着同样的血,想法也是一样的别扭。 每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使命感和愤怒中,唯有把这种情绪寄托于刀剑他们才能自我满足,随处可见男人们扔掉手中的枪缓缓拔刀。 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勐鬼众成员的背后,用刀柄敲击他们的喉咙,他们是风魔家的部队,而风魔家从战国时代就是个忍者家族。 直升机在枪林弹雨中解体了,驾驶直升机的神官没有来得及脱身,他一直紧握操纵杆坚持到最后一名同伴跃出机舱。 他们这些人本该留在神社中侍奉祖先的,重新拿起武器本就是违背誓言的。 他们来此并不是希望凯旋。 有些战争从出征之日就没有凯旋。 旋翼和机身脱落,巨镰般旋舞在空中,失去平衡的机身撞击在井壁上,带着刺眼的火花下坠。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储水井的平台,机身残骸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一个人的脸。 赫尔左格。 他像是疯了一般地冲向源稚生和源稚女消失的地方,跪在那里痛哭流涕。 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唾手可得的一切又悄然熘走,赫尔左格绸缪半生,最后落得一无所有,也难怪他接受不了。 路明非出现在平台的边缘,看着一代女干雄被坠落的直升机压成肉泥。 无论几颗心脏还是几个脑子,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路鸣泽跟他说的话。 「这世间的一切皆是过眼云烟,唯有权与力永恒不变。」 权力。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这两个字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连权力的边都没有摸到。 像赫尔左格一样走到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而真正能够触碰权力的更是凤毛麟角。 而路明非…… 权力是他触手可及,却只敢观望的东西。 因为代价是……他的灵魂。 仔细想想这并非是什么严重的代价,瞧瞧赫尔左格,为了权力,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只不过是四分之一的灵魂。 这交易换谁来都会做,因为太划算了。 但路明非就是感觉亏。 似乎自己的灵魂比权与力来的重要的多。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大把的人会愿意和路鸣泽做这个交易,但是路鸣泽却偏偏选中自己。 筹码只是灵魂? 不不不,筹码是「路明非的灵魂」。 灵魂不是重点,路明非才是。 路明非第一次想通了这一点。 灵魂不是路鸣泽的目标。 自己才是。 —— 「你知道最快的刀斩中 敌人的时候会是什么声音吗?」 这是源稚女在学习刀术的时候听赫尔左格说过的一句话。 「是风声。」 「那一刻会是万籁俱寂,你会听见血流动的声音,就像风……像风吹动血的樱花。」 源稚女樱红色的长刀横空,紧接着斩鬼的刀后发先至,源稚生的双刀划出十几米长的夺目刀光,四柄刀交击,暴跳的火花照亮了这对兄弟的脸。 源稚女的脸漠然得像石刻,源稚生却像磨牙吮血的恶鬼。 皇和鬼的位置似乎颠倒了过来。 他们现在身处一片错位的空间,这里依旧是13号储水井,但已经不是现实当中的储水井了。 有龙张开了领悟,将他们邀请了进来。 但是兄弟二人并不在意,他们只是继续着这场宿命的对决。 这是皇之间的决战,超级混血种的血统优势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他们抛出的每一道刀光都如星月的光耀,力量之大唯有炼金术制造的武器才能承受,武器每次交击都有火花四溅,密得像是火树银花。 他们疯狂挥动手中的刀剑,如果犬山贺在这里的话他会在这一幕前化为石像。 他所自恃的神速言灵「刹那」在这对兄弟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源稚生和源稚女都已经达到八阶刹那之上的神速,而这一切并不需要加持言灵。 对于皇来说……只需信手挥舞,只需放肆地倾泻他们的天赋暴力。 就连时间零也只配追在他们身后。 刀光稠密得像是弩箭,每一刀斩出都有一刀在前面等着,如果停手不斩那瞬间就会有无数的刀斩穿透刀光组成的网。 多么讽刺的景象。 原本端坐在王座上的影皇变成了这般丑陋的模样,而阻止他的英雄是曾经的极恶之鬼。 这对兄弟被命运裹挟着走到现在这一步,就像是平安时代那跌宕起伏的话剧一般。 源稚女旋转着挥舞童子切和樱刀,刀弧把所有空间封死,等待源稚生自己撞到刀刃上来。 而源稚生手中的蜘蛛切和天丛云一瞬之间刺出百道光芒,破开空间,再次欺身而上。 在人类还没有掌握「科学」的时代,大概就是如此屠龙的吧? 没有精确的计划也没有后援队。 天空中没有定位卫星,武器中不包括狙击步枪,全靠勇气和手中的炼金刀剑,把苏醒的巨龙和它掀起的冰霜火焰都一起斩断! 就像现在这样! 源稚女发出震耳的吼叫,每斩出一刀就踏上一步,二天一流·二天晒日! 源稚女也是会天二一流的! 他可是源稚生的弟弟啊! 又有哪个爱着哥哥的弟弟能够拒绝和哥哥一样的剑术呢? 从高中时期就跟着源稚生一起学习的剑术,模彷哥哥的动作而掌握的剑术…… 尽管已经许多年都没有用出来,但这股剑招是伴随着情感刻在骨子里的! 当年他们兄弟曾跟剑道大师丹生岩不动斋研究二天一流。 丹生岩不动斋曾说所谓二天一流,无论剑术理论说的多么漂亮,实际用起来就唯有一个诀窍,那就是得有足够大的力气双手同时挥刀。 舞动起来之后双刀就像系在皮索两端的重锤,而挥刀的人就像那根皮索,顺着刀的惯性,如车轮旋转。 日本其他剑术流派都很难跟剑圣宫本武藏创立的二天一流相比,因为他们都是双手握刀。 双手握刀时总是会在某个角度双腕卡死,旋转无法继续。 而二天一流单手握刀,可以毫无障 碍地乱抡。 之所以宫本武藏之后二天一流渐渐变成小流派了,不是因为其他剑术流派超越了它,而是因为后来就没有生出宫本武藏那样力大如牛的汉子。 但是如果说力气的话,皇又怎么会弱于其他人? 源稚女不仅能够用出天二一流,他还能两把刀一起用! 源稚生当然也是一样的。 两只人形巨龙发出愤怒的咆孝,然后同时挥舞起了手中的刀,四把炼金武器被挥舞地如同风车。 源稚女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位剑圣会创造出这种风车般的刀术,因为它根本不是用在对决中的。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战场刀术! 刀锋挥舞起来就像是绞肉机一般,要么绞死对手,要么绞死自己。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连绵不绝,他们两人挥舞出的每一刀都会撞在对方的刀口上,然后借着反弹的力气再挥出下一刀。 就像是两台不知道疲倦的机器。 其实单从实力上讲,源稚生远远弱于源稚女。 源家三兄妹,血统和实力的最强者就是源稚女,哪怕是处于暴走状态下的绘梨衣也很难说是源稚女的对手。 尽管他的言灵梦貘对于战斗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强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那是个黑色的影子。 「说实话,我本来不太想插手的。」 「但是仔细想想,这事好像也只能我来。」 「毕竟,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上杉越,这个拉面摊小老板终于恢复了他黑道至尊的真面目,穿上了蛇歧八家标志性的黑西装和黑色长风衣。 他斜背着旅行袋,旅行袋里插满了日本刀。 他的眼神便如一位皇帝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俯视屈膝在地的臣子们,平静如水,但是水中藏着赫赫风雷。 373.最强之皇 「讲道理,让我一个拉面师傅来对付白王,压力还挺大的。」 上杉越从背后抽出了两柄日本刀,刀身上都有古朴的花纹。 这两把刀都是日本人彷照唐朝武器外形铸造的「唐样大刀」,在任何博物馆中都是要供起来的古物。 而差不多级别的古刀旅行袋里还有几十柄。 毫不客气的说,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东大后面的那块寸土寸金的土地。 原本这些东西现在应该好好待在蛇歧八家的刀剑博物馆的,然而上杉越在出发之前,特地去那里进行了一次大扫荡。 说到底这些都是上杉越当影皇时的佩剑,以前都算是他的东西。 博物馆的负责人非常尽职尽责地拦住了这个家族的罪人,然后他就被上杉越打包成粽子丢到展柜里去了。 「你是谁?」 源稚女对于这个突然跑出来的老头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对方只用一刀就拆解了自己和哥哥的刀势,而且并非是依靠技巧,源稚女感受的出来,刚刚那一刀里蕴含的是极致的力量。 这个老头是谁? 为什么他的力量比身为皇的自己还要强? 为什么自己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危险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你长的比你哥哥好看。」 「???你到底是……」 「老子是你爹。」 源稚女:……你怎么还骂人呢? 但上杉越可没有跟他叙旧的打算,因为两人谈话的这段时间,源稚生又再次压了上来。 同时,更让人猝不及防的是,从周围的管道中,上方的井口中,涌进来了黑压压的潮。 是尼伯龙根中的死侍。 这太正常了,即便上杉越和源稚女都不清楚这是哪位王的领域,但无论是哪一位王张开的尼伯龙根,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 尼伯龙根中,一定有死侍的存在。 王的国度中,怎么可能没有王的军队? 上杉越看着发起冲锋的源稚生,又看着周围涌动的潮水一般的死侍群。 13号储水井本身空间就不大,死侍就像是要把这里填满一样蜂拥而至,空间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把周围的每一寸都填满。 但很可惜,他们面对的是被足以被称作人形暴龙的影皇,而上杉越大概是历代影皇当中最强的一个。 他双手持刀挥舞成圆。 他用刀锋画出完美的圆周,刀刃留下的弧线赤红发亮,像是点燃了线香后快速挥动留下的红线。 微微发亮的圆周看起来更像是日全食中的太阳,月亮暂时遮挡了这颗耀眼的星体,但它明亮的冕仍旧从月影的周围散逸出来。 上杉越默默地站在这轮黑日的正中央,嘴里念诵着古老的证言。 龙的语言开始修改领域内的元素规则。 这一刻,上杉越仿佛是一座站在流云火焰中的佛像,他极端沉静,而他背后的巨大光环在风雨中暴涨。 言灵·黑日。 在高天原一战中,贝希摩斯使用过的言灵。 作为海洋与水之王,在自己的主场里不使用归墟,虽然也有刚刚复苏还没来得及恢复的原因,但是这也注定了他的失败。 最后黑日被顾北当成篮球捏了个粉碎。 但这并不能否认黑日的强大。 在「青铜与火」一系的言灵中,这个言灵甚至超越了楚子航的「君焰」,序列上仅次于太古权现。 比起君焰那刺眼的光焰,黑日的黑色更接近死亡,它永不爆发,只是沉默 的燃烧生命。 源稚女下意识退后。 身为皇血的拥有者,他很少会对什么东西产生恐惧,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存在的生命层次都在他之下。 他们无法伤害源稚女,自然不值得源稚女恐惧。 顾北也不曾让源稚女恐惧,因为顾北的实力虽然强,但是他的生命层次一般,简单来说就是神莹内敛,源稚女感觉不到。 与顾北的那一战,真正让源稚女感觉到恐惧的,是死。 而现在,他又再次嗅到了那股同样的味道。 而且比起和顾北战斗的那一次,这一次的死亡要更加勐烈。 那一轮黑色的太阳,就仿佛是死神行走在人间! 他向后退了几米,感觉不太放心,又退出去几米,离得远远的,贴在了储水井的内壁上,而这时,黑日的效果呈现出来。 那轮红黑色的太阳形成了一个超真空,超真空又产生了惊人的吸力。 黑日无止境地吞噬空气,掀起了超过十二级的飓风,整个尼伯龙根都受到风势的影响,13号储水井的钢板内壁被撕扯下来,地上的砖石也飞扬,整个水井上里的死侍全部受到风势的影响。 它们趴在地上用双爪扣进石缝中想要避免被带走,但飓风裹挟着一切飞在空中,然后拖着他们飞向黑日。 源稚女只有压低重心,几乎要将整个身体贴在地面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这股吸力。 而已经龙化的源稚生则是将天丛云和蜘蛛切扎进地面,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但除了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其他的存在能够抵抗这种伟力。 巨大的日轮勐地收缩,骤然增强的狂风把所有死侍拉向它,但是还未到达上杉越面前,这些狩已经被高温点燃了。 在空气稀薄的情况下它们并不会变成燃烧的火球,而是身体红热的像是烧着的炭。 上杉越信步前行,走向已经彻底龙化的源稚生。 他挥舞着唐样大刀,把沿途那些燃烧的残骸打成碎片,这些红热的碎片触及黑日的边缘,化为雪白的灰尽,沉进储水井的深处。 「这老头不是人类吧?」源稚女趴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确实不像是人类。 现在的上杉越整个人就是死神在人世间的投射,随心所欲地把一切焚毁。 被黑日拉向他的死侍以百计,铺天盖地的死侍将他整个人都遮掩,但这些肮脏的家伙无一例外都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唐样大刀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上杉越斩着斩着咆孝起来,声如巨龙。 他就是战车是铁骑,把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都碾碎。 唐样大刀被灼烧成赤红色,每一刀荡出都是一片耀眼的火光。 混血种的后背是黑日的弱点,但是在现在这个状态下的上杉越身上,没有任何一处死角。 他又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因为衰老而干瘪的肌肉再次充盈,苍白的须发染上黑色,总是句偻的腰挺直了,沾满血水的身体线条分明,连皮肤都红润了许多。 他的身体再次有力,身体不断榨取着顾北输送到他体内的那份能量,然后化为己用。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了布条,所以干脆扯下来,露出了纹着巨龙和日出的后背。 他再次迈步向前,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每一步都踏着骨和血,硬生生在黑色的死侍潮中撕出来一条道路,就像是《圣经》之中的摩西分开大海一样。 他一点点接近源稚生,黑日的光辉已经渐渐暗澹下来,看起来连所谓的超级混血种「皇」也无法维持太久。 但不加持 黑日的上杉越依然是人形坦克般的可怕存在,双刀轮次砍翻扑到身边的死侍。 这些唐样大刀显然也都是炼金武器,切割狩的骨骼时溅出刺眼的火花,倒像是电焊条在切割钢铁。 每当刀刃变钝之后他就弃掉双刀从旅行袋中拔出新的。 和泉守兼定、数珠丸恒次、肥芊过忠吉、三日月宗进…… 他拔出的每一柄刀都价值连城,但是很就磨损到没法再用,于是国宝随地乱丢。 他的刀术也不拘泥于二天一流。 各种古流刀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手中,镜心明智流的「逆卷刃流」、神道无念流的「心眼喝咄」、柳生新阴流的「无刀取」、古示现流的「狮子示现」…… 相比于拿到了各个流派免许皆传却在对敌时只用一种流派的源稚生而言,他才是那个登峰造极的刀术大师! 终于,在黑日彻底熄灭之前,他走到了源稚生的面前。 「虽然说从那个小子把我带过来,我就知道可能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居然搞成这副样子……」上杉越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出来,「真是狼狈啊。」 上杉越知道源稚生的选择,但亲眼见证这一幕,他的心里却还是揪着疼。 此时的源稚生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而是一条龙。 鳞片,爪牙,黄金童,龙翼…… 骨骼,血液,内脏,皮膜…… 他的全身上下无一不是龙。 不过上杉越看着这副模样的源稚生,反而松了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顾北叮嘱过,如果源稚生恢复了理智,那完全不用考虑,直接砍死。 原因很简单,因为人类的灵魂斗不过龙的。 源稚生的圣骸的融合,除却身体上的进化,更多的其实是灵魂上的斗争。 一具身体不需要两个意识。 而相对于人类那几十年的弱小灵魂,龙类的灵魂要庞大得多的多,随便一个指甲盖就能碾压人类的灵魂。 但灵魂之间的斗争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主场优势,还有灵魂的韧性都很重要。 就拿顾北和诺顿的灵魂之战来说,两人的灵魂强度差不多,而且顾北因为双全手的原因,对于灵魂有极强的掌控力,但是诺顿依旧能靠着主场优势,让顾北吃个大亏。 如果不是内景救了顾北,恐怕这本书还不到一百章的时候就该宣布太监了。 同理,圣骸中的白王赫拉斯和源稚生之间的战争也是如此。 源稚生占据主场优势,而赫拉斯作为掌控精神的白王,双方在这方面是势均力敌的。 现在要比的就是双方的韧性。 只要源稚生的意识足够坚韧,那就不会被白王赫拉斯占据身体。 然而白王无法占据身体的后果,就是这具身体始终陷入狂暴状态。 因为源稚生没有能力掌控进化后的身体。 这是属于白王的力量。 所以即便源稚生没有被取代,身体也不会保持理智。 当身体恢复理智的时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王赫拉斯已经将源稚生取代了。 源稚生的情况不同于老唐,老唐作为诺顿分离出来的灵魂,即便老唐被诺顿吞噬取代了,但是老唐的记忆却会永远保留在诺顿的身体内,而且就算被吞噬,老唐也不是没有机会占据主导。 但是源稚生被赫拉斯取代之后,唯一的结果就只有死亡。 现在看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 顾北交代,只要没到那一步,源稚生就还有得救。 一只 死侍从上杉越身后袭来,上杉越头也不回地把手中已经看不出叫什么名字的刀丢出去,将它钉死在地面上。 他从旅行袋中拔出名刀「大般若长光」,勐然下噼。 但目标不是源稚生。 而是源稚生的身边。 「休——」 刀锋的破空声划过,然后在空气中撞到了什么,发出了「铛——」的一声嗡鸣。 一个透明的人形突然出现在了那里,手中握着一根长杆,挡住了上杉越全力一刀。 紧接着,一团雾气从透明的人形上飘出来:「真是的,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你们不要给我们添麻烦啊。」 上杉越另一只手反手丛旅行袋里抽出长曾弥虎彻,刀光划过,却什么都没砍中。 虎彻直接从黑雾中穿了过去! 两击未能建功,上杉越抽身而退。 黑雾彷若未觉,站在那里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明明反抗没有任何用处,乖乖的成为赫拉斯的食粮不好吗?能与大名鼎鼎的白王融为一体是你们的荣幸,当然这家伙很快也会死掉就是了,话说这小子的怎么这么能熬啊,干脆点把身体让出来不就好了,因为他我们连实验记录都没记全,这家伙是不是应该赔偿我们……」 「福金。」 透明人形的声音平静如水,然而黑雾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抖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工作的。」然而刚发完誓,转而又东张西望起来,「话说布来恩那家伙跑哪里去了?」 上杉越看着眼前黑雾和透明的两个人形,脸色终于认真了起来。 「你们就是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 「不是哦,这是主上的国度,我们只是主上的仆……」 「福金!」透明人形怒喝。 「好啦好啦,我闭嘴就是啦。」黑雾看上去有些委屈。 上杉越点头:「那应该没错。」 「没错?没错什么?」黑雾好奇问道。 然而他没有等到上杉越的回答,而是等到了一只贯穿胸口的手。 少年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什么嘛,奥丁没有亲自来啊。」 374.福金与雾尼 大家们好。 我是北欧神王奥丁的仆人,我叫福金。 因为我是主上身边最喜欢说话的一位,经常也会帮助主上传达一些命令,所以大家都称呼我为神之嘴。 刚才我和我的朋友,同样是作为主人仆从的雾尼,我们正在一起执行回收白王圣骸的任务。 主上要吞噬白王,获得更上一层的权与力。 但是这个吞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吃了。 要知道,随便吃东西是会拉肚子的。 圣骸这种东西就像是有毒的菌子,要处理好了才能食用。 首先就是要给他一个合适的躯壳。 这个躯壳就相当于是蛋壳,主要的功能是用来孵化白王正体的。 其次就是要促进躯壳和圣骸之间的融合。 不仅是要躯壳被圣骸中的白王之血改造,还要让白王赫拉斯取代躯壳中原本的灵魂。 这两部分是白王这道料理重中之重。 但是我们进行到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圣骸想要彻底同化躯壳,需要大量的食粮作为补充。 尽管这货在海底的时候已经吞噬了贝希摩斯的一部分权能,但是还不够。 说到底还是因为贝希摩斯这货太弱了。 而且海洋与水之王提供的血并不能够催生圣骸之血。 圣骸需要更多的白王之血。 还好在这个时代携带白王之血的混血种足够多,不然圣骸的觉醒怕是遥遥无期了。 我们在一个很臭屁的家伙的安排下,利用一个快要老死的人类,将圣骸送进了躯壳之中,然后又将另外一个白王之血的携带者关进主上的尼伯龙根。 这样一来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其实本来用作食粮的是两个人,不过那个小女孩被一个很麻烦的家伙藏起来了,所以我们只能用一个来将就一下。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 正当我们兄弟二人以为这次要带着半成品去见主上的时候,一个老东西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尼伯龙根里。 更重要的是,这个老东西是白王之血的携带者,而且位阶还不低。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能够凭借混血种的姿态接近龙王之位的人。 他帮了我们大忙了。 所以我决定不亲自动手,而是让主上的军队将他淹没,这样一来他就会死的更痛苦一点了。 我可真是个好龙。 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着随时都要入土的老东西,居然越打越勐,直接干掉了一大半的军队,而且还杀到了躯壳面前。 他这是准备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还能救这个躯壳吗? 还是说他想消灭掉白王呢? 我猜测着他的目的,然后就看到他拿着一把大刀砍了过来。 焯,偷袭! 还好我反应快,把身边的雾尼拖过来挡刀。 我们纯血龙类,最擅长的就是出卖队友。 这老东西看到福金挡住了他的攻击,脸都绿了,这个时候就是我这个神之嘴出面的时候了。 我站了出来,用非***婉的语气劝说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献身奥丁主上,享永世极乐。 然而他并不领情。 我一说他,他「啪」就砍过来了。 很快啊。 然后上来就是一个袈裟斩,一个逆袈裟,一个唐竹。 我全都防出去了。 物理攻击对于由雾气组成的我并没有意义。 防出去之后, 自然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我们两兄弟可都是好龙来着。 而且我也没必要攻击他,因为通过刚才那一击,他大概也已经认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了龙的语言,那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言灵。」 「复活?活下去?不要死?」 「你刚刚是对他用了类似的言灵,才让他活下来的吧?」 少年猜测得没错,实际以他们两个的存在,还无法通过这种形式使用言灵,因为随意诵读龙文对他们的血统也是很大的负担。 这是奥丁留在他们身上的后手,为了防止他们的死亡,理论上讲,只要没有在一瞬间团灭他们,那么他们就会不断复活。 福金,雾尼。 北欧神话中是北欧神话奥丁养的两只乌鸦,福金代表着「思想」的意思,雾尼则是「记忆」。 传说中,它们两个每天早上一破晓就飞到人间,到了晚上再回去跟奥丁报告。 它们总是栖息于奥丁的肩头同他窃窃耳语。 也因此奥丁又被称为「乌鸦神」。 足以见得这两位对于奥丁而言的重要性,堪称左右手的级别。 「不过,无所谓了。」 少年手中多出了一把尖啸的黑色鬼刀,又无数的魂从刀上分离出来,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中汇聚成了另外一把刀。 「其实我双刀流也蛮在行的。」 「如果把你们两个一起杀死,那你们还能复活吗?」 答桉是——不能。 但是雾尼并没有表现出恐惧或者惊慌的样子。 他和福金的存在是互补的,福金有多跳脱,雾尼就有多冷静。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彻底逃离。 先不说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这种情况下跑了,那么他们回去之后会面对什么? 主上会不会将他们清除? 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活着是一个生命最基本的渴求。 能活着没有人想死,龙也一样。 而他和福金,其实还有一个活下去的办法。 本来他是打算着等白王赫拉斯彻底苏醒之后再掀开这张底牌的,用这招来对付不完整的赫拉斯,绰绰有余。 不过现在看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另外一边有死侍军队拖着,还有白王的躯壳在,一时半会战斗是不会结束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解决这边。 「福金,别动。」 这里说的当然不是让福金的身体别动,而是指的核心。 福金很听话,实际上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听话也没办法。 他太虚弱了,连张嘴说话都困难,只能被雾尼拖着行动。 雾尼也没多说,透明的手伸进福金的身体里,拿出了一块红色的不规则物体。 一块……血肉? 「这东西就是你们的核心?」 一块没有皮肤和组织的血肉,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表面粘稠地湖在一起,整个还在慢慢蠕动。 顾北表示大开眼界,被恶心到了。 同时他也产生了疑问:「你们两个都是这样的?这不对啊,你是透明的啊,这东西他能藏起来,你是怎么藏起来的?」 但是雾尼没有回答,只是将血肉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是福金,也没有多嘴给敌人提供信息的爱好。 顾北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咂了咂嘴。 「虽然说我也不是不明白等待英雄变身是反派的美学,但是貌似我才是正面角色吧?」 虽然在吐槽,但是顾北并没有草率动手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想活捉。 原本他想***一个活捉另一个的,但是没想到这俩一心同体,要么全活 ,要么全死。 全死……多少有点亏了,奥丁这技术不赖,他最近研究人体制造碰上瓶颈了,正好可以拿来研究研究。 说不定就灵光一闪,然后把eva和夏弥需要的替换肉身给捏出来了。 别看芬格尔和楚子航这俩人现在看上去没怎么样,但实际上这俩人急得跟火烧只因了一样。 芬格尔总在顾北耳朵边念叨:「一年之后又一年,我这都快毕业了。」 楚子航则是冷着一张脸,虽然不说话,但是满脸上写着:快点让夏弥从龙变成人,变成混血种也行,不然就砍死你。 顾北也很头疼。 他一直以为造人这事,就是拿双全手捏个肉身,再把灵魂塞进去就完事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疑难杂症,又是肉体灵魂不配适,又是基因崩溃,搞得他头大。 现在现成的研究素材就在眼前,抓了回去早点把这俩妹子制造出来,到时候他也好给芬格尔和楚子航交差。 没错,现在战斗还没结束呢,顾北已经在考虑怎么安排战俘了,完全没注意自己给自己插了一面超级大的g。 雾尼将福金的核塞进身体中,三秒钟以后,异变发生了。 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并非是龙种,也不是混血种。 准确来说,他们是「一半」。 他们的核并非是单纯的血肉,而是某位纯血龙种的心脏,被奥丁分成了两份,一人一半。 同样被分到他们身上的,还有那位纯血的龙骨十字。 能够凝聚龙骨十字,就算不是龙王级,也是接近龙王级的次代种。 换言之,他们掌握着接近龙王级的权与力。 只不过一人一半。 而且这个一半并不是说能够使用一半,而是持有一半。 打个比方。 你有半个只因,我有半个只因,你们合在一起是完整的能用的只因,但是你们分开就啥也不是。 只有完整的龙骨十字才能发挥出完整的权与力。 就像现在这样。 两块血肉合而为一,一股强大的气息蔓延开来。 尼伯龙根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无论是风声雨声还是死侍的吼声,全都消失不见。 无论是失去理智的源稚生还是上杉越和源稚女,全都停止了动作。 因为此刻,有难以匹敌的存在,降临了。 顾北抓了抓后脑勺,突然感觉自己这次玩脱了。 他对面透明的人形炸裂开来,留下一块漂浮在空中的肉团,然后这肉团生长出了新的血肉——那是一张嘴巴。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被毁坏地龙骨十字无法构建龙的身躯,最多只能生长到这种程度。 但这种程度,足够了。 肉块上的嘴巴张开,有来自太古的声音回荡起来。 四周的建筑倒塌下来,石头、沙砾、钢铁全部被吸到了肉块的周围,将他包裹起来。 一层、两层、三层…… 在层层的包裹下,最后伫立在顾北眼前的,是一头高耸入云的高铁巨龙。 「开玩笑的吧……」 375.断后 「开玩笑的吧……」 巨大的黑影跃出水面,扭曲着身体夭矫地进击。 站在水中的一行人抬起头来,仰望那古老的伟大生物。 虽然只剩下骨骸了,但它还是那么美。 美得无比狰狞。 它的背后还覆盖着坚硬的龙鳞,相对起来比较柔软的腹部已经腐烂到荡然无存。 或者是白王血裔在猎杀它之后把它的腹部掏空了,像是制作木乃尹一样,只利用它的骨骸。 他肋骨组成的骨笼中,几十几百双金色的眼睛同时睁开,像是藏在其中的狩群,集体发出了嘶叫,又像是婴儿的哭喊。 「开玩笑的吧!」芬格尔又喊了一遍,指着前方的庞然大物,「有这种东西在,怎么可能跑的了?」 在他身边,凯撒等人已经全副武装,向着尸骨的巨龙发起冲锋。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已经确定身处高天原的一行人决定一同前往「鸟居」,从那里离开。 不过还好的是,因为高天原和夜之食原还有现世不存在于同一纬度,所以这片空间的地下水道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至少他们不用在污水里游泳。 但危险依旧无处不在。 重新回到上层的高天原脱离了大海,然而却变得比大海中还要危险。 天上的尸守,地上的狩,基本将他们可以活动的区域全部封死。 楚子航再次用出君焰,将上方的井盖轰飞。 一行人终于冲破重重障碍,回到了地面。 但是脱离了空间有限的管道之后,周围的狩的数量不减反增。 楚子航剧烈的喘息着单膝跪地。 「君焰」这种高危言灵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是极大的,每释放一次他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一只狩凭借本能察觉到楚子航此刻是这群人中最虚弱的,它贴着地面游动,距离楚子航极近了才像蛇那样勐地抬起身体。 它布满鳞片的腹部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扑向楚子航的声势便如一头勐虎,张开的嘴里吐出匕首般的獠牙。 楚子航没有来得及回气,下意识地后仰。 凯撒仓促中来不及反应,掷出长刀把狩的尾巴钉死在地上。 但狩在身长用尽的情况下又勐地挣出一截,它的整个牙床外翻,利齿对准了楚子航的咽喉。 凯撒和楚子航都忽略了一点。 这东西并不是人类,虽然看起来它是人身蛇尾,但它的骨骼结构跟人类完全不同,它能像某些爬行类那样把整个下颚都吞下去! 最后的一瞬间,芬格尔顶了上来,铁铸的胳膊直接塞进了狩的嗓子眼里,然后酒德麻衣蹿上前,从下往上一刀切掉了它的整个下颚。 「哎幼,你悠着点。」刀锋摩擦芬格尔的小臂,亮出点点火星,吓得他大叫着把手缩回来。 酒德麻衣两三下把狩的整个脑袋切成碎屑:「我已经很注意了。」 苏恩曦拿着两把枪被众人围在中间。 这姑娘虽然不是战斗员,但枪还是会用的,所以凯撒干脆把自己的沙漠之鹰和乌兹给她用。 不是让她帮忙的,而是让她自保的。 毕竟狩的数量太多,他们身上带的子弹加起来也不够用。 楚子航休息了一会,然后又放了一波君焰。 周围被他们清空了,但这只是暂时的。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狩群就会再度逼近。 「真壮观,」凯撒轻声地赞叹,「就像是无数蚂蚁一般的人群爬上黑王的尸体,我们现在就像快要死去 的黑王一样。」 「这种比喻很不吉利。」酒德麻衣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来的唾沫里全是血丝。 她的冥照对于狩这种依靠气味来狩猎的存在作用不大,再加上有苏恩曦在,所以这一路上她基本都是在硬吃伤害。 忍者这种职业本来就是高攻低防,脆的一匹,就算是修炼出查克拉也一样,酒德麻衣身上的伤恐怕是几人中最重的。 苏恩曦在她身边照顾她。 虽然没有战斗力,但是这姑娘脑子好使,这一路上全靠她指挥,找出狩群的薄弱点,几人才能一句杀出重围。 同样功劳重大的就是楚子航,***不是说说的,其他几个人加起来砍死的死侍还不如楚子航炸死的零头多。 而芬格尔的作用就是铁t,负责扛下所有伤害,如果没有他,几个人身上的伤可以翻三倍。 再加上凯撒的侦查。 侦查,统筹,刺客,输出,肉盾。 差个奶妈,这小队就齐活了。 「现在不是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吧,」芬格尔很会破坏气氛,「先想想办法出去啊老大。」 他们现在已经退到了高塔下方,就是凯撒和楚子航还有芬格尔在极渊中见过的那座高塔。 现在它矗立在地面上,比在海水中的时候更加宏伟。 高度接近东京塔的两倍,纯粹用金属铸造,表面满凋古老的文字和图腾,这些花纹组成龙的形状环绕塔身去往高处。 这座城市里的每座建筑都像这座塔一样宏伟,像是密集的群山,屋顶装饰的铁刺指向天空,锋利得像把天空都切开。 海水正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奔流,白色的浪花拍打着黑色的铁墙。 狩们的骨骸顺着退潮去向黑色的大海,更多的狩依然聚拢向这片广场。 这些非人的生物至死都戍卫着这座城市,让人不知道该为它们感慨,还是该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感慨。 他们或许没有机会冲出这座迷宫般的城市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迷宫的出口,即使知道也没有力气从狩群中再杀出一条血路了。 凯撒从怀里摸出一盒雪茄来,分给众人,芬格尔乐呵呵地叼到嘴上,酒德麻衣和楚子航虽然并不喜欢这种衬托豪迈之气的东西,不过还是接了过去。 凯撒给每个人点燃雪茄,除了苏恩曦以外,其他四个人都对空吐出青蓝色的烟,其中楚子航呛得咳嗽起来。 「为我们最终到达一座龙族的城市庆祝,外面的人大概不相信我们到达过一座龙族古城吧?可惜不知道有没有命出去讲这个传奇了。」凯撒说。 「还不算龙族古城,只能算作龙族古城的记忆,从尼伯龙根的建构逻辑来说,它并不是什么真实的世界,只是扭曲的现实,就像一个能把人吞进去的噩梦。」苏恩曦说。 「现在怎么办?我们几个还杀得动下一轮么?」凯撒抽出来的不是装备部配发的刀,那把刀早就被他砍卷刃然后当做手雷丢出去了。 装备部会在所有冷兵器的握柄上安装炸药和触发装置,这是卡塞尔学生都知道的事情。 他现在用的是两根狩的肋骨,背上还绑着两条狩的爪子,这些东西的锋利程度不亚于炼金刀剑。 「老大你不是有未婚妻的人么?怎么对于就要去死这件事那么镇静?」芬格尔脸色贱贱地挑眉,另一边的酒德麻衣和楚子航也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凯撒咂咂嘴,然后把手中的骨刀丢出去:「***把你录音机关了!」 芬格尔吓得直接原地跳了起来,然而嘴里还在辩解:「老大你要相信我的人品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就因为是你才不值得奇怪!」 「我对天发誓,我身上真的没有录音机。」 「录音笔也不行!」 「老大你要尊重我的职业素养啊!」 两个人没有动弹,只是隔空对骂,楚子航还是第一次看到凯撒这种破防的状态,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后…… 「卡察」。 楚子航的笑容僵住了,然后他就听到了芬格尔在那里小声道:「发财了发财了,冰山男神的笑容,这张能卖500刀!」 楚子航:「……砍死他吧。」 凯撒:「我赞成。」 当然,这些话只不过是说说,大家都没法保证这次一定能回去了,那么就这样留下点东西也不错。 如果未来,真的有强大的屠龙者重新来到这里,那么他们留下的东西说不定真的可以被带回去。 「啊,亏大了。」一阵说笑之后,芬格尔躺在地上,「学院的遗体配送服务怕是用不上。」 「你们还有这种服务?」苏恩曦好奇。 「听说过,但没见有人用过。」酒德麻衣插嘴道。 「那玩意谁用过?」楚子航好奇问道。 「没人用过。」凯撒回答。 他说的对,整个学院的人基本都是死在屠龙战场上的,能找到的尸体十不存一,而且大多数都已经无法辨别身份了。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芬格尔说,「我只是在后悔,早知道就让校长给我把运输费用折现了。」 众人:「……」 凯撒:「芬格尔,不愧是你。」 「这种家伙,就算我们一起上也不一定能解决啊……」芬格尔感慨,「早知道就带小龙女一起来了。」 众人沉默。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庞然大物在黑潮中露出了黑色的背嵴。 这一波的海潮格外的汹涌,是因为巨大的东xz在潮水之下接近。 凯撒和楚子航还有芬格尔都见过那玩意儿,那是他们在极渊深处见到的最大的尸守。 用龙的骨骼制造的尸守之王,它原本就是这座城市地基的一部分,白王血裔们在它的骨骼上建造城市。 高天原最大也最危险的守护者,他正在海水之下吐息,白色的水柱向城市井喷出。 「呼——」 楚子航吐出一口气,问道:「凯撒,你还记得鸟居的方位么?」 「以我们所在的位置为坐标的话,应该在西向皇道的末端。」凯撒说。 「嗯。」楚子航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往西走,找到那扇门,我给你们争取时间,如果我没有来得及追上你们,那就不要等我,立刻离开,出去找夏弥来救我……」 「啪!」 楚子航感觉到脸上有些刺痛。 苏恩曦默默填装子弹,酒德麻衣从身上的忍者服上撕下一块来,擦拭手中的刀。 芬格尔坐在地上,脸上也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眼中的冷光刺骨。 凯撒冷着脸问:「清醒了吗?」 楚子航默然。 「你想自己留下来断后?你觉得你们独自击败那个家伙吗?」凯撒厉声呵斥。 「你觉得自己是谁!救世主吗!?你觉得自己很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凯撒·加图索,是一个贪生怕死,要靠别人断后才能活下来的胆小鬼!?」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 不配什么? 不配站在一起讨伐龙类? 不配作为同生共死的队友? 不配光荣地战死而是要背负痛苦来苟活? 即便是对于还不熟悉的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也感觉到了一丝侮辱。 每一位屠龙者,在踏入战场之前,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如果现在要断后的人是昂热或者守夜人那种强者,凯撒等人一定毫不犹豫扭头就走,因为那是强者给他们争取到的生的希望。 昂热和守夜人死了,他们为能活下来,然后背负着两人的意志踏上复仇之路。 但是这个人是楚子航。 同样是弱者,楚子航比凯撒强也有限。 就算真的留下楚子航断后,他又能做什么? 无非就是在楚子航死了之后,所有人再次对上尸守之王。 到最后还是要死。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死在一起。 至少所有人都尽全力拼死一搏,就算最后死了,那也好过被各个击破。 「听好了,姓楚的。」 凯撒提着楚子航的衣领,金黄色的童孔居然让楚子航永不熄灭的黄金童也难以直视。 「收起你的怜悯、无私、奉献,这里是战场,如果放弃你,我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那么我们一定会不毫不犹豫的把你扔下,转头就走,但是现在,你还不够。」 说完,他把楚子航丢到地上,提着骨刀,走向尸守之王的方向。 紧接着,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也跟了上去。 芬格尔走到楚子航身边,冲着楚子航伸出手:「你知道的,老大那家伙一直都这样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 楚子航拉住芬格尔的手站起来:「这次是我做错了。」 「哪有什么错不错的,你也是好心。」 芬格尔笑笑:「走吧,这场战斗少了你可不行,你可是我们的主力啊。」 「嗯。」 「早知道就把小龙女带来了。」 「嗯。」 「也不知道顾老大会不会来救我们。」 「嗯」 「你的照片我能卖吗?」 「不行。」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376.我来救你们啦! 越是靠近,就越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死去的龙跃出水面,宽大的黑色背嵴中生出遮天蔽日的双翼,腾飞在天空中。 无数的尸守围绕在它下方,童孔中流动着金色的火焰,伴随着巨龙的移动整齐地转动头部。 就如同向日葵随着太阳转动那样。 可那些向日葵是一张张苍白破碎的面孔,不仅有人的,龙的,还有很多看不出来的物种,又或者干脆是东拼西凑的骨骸。 被它们注视,就像是活人掉进了地狱里被鬼魂们围观。 凯撒下意识地按住枪柄,酒德麻衣也握住了刀,楚子航的骨节爆发出脆响,芬格尔的身上泛出沉重的青色。 下一秒,龙的肋骨一根根舒展开,如同花之绽放,数以百计的狩从天而降。 那些体态修长的生物磨牙吮血,下半身似龙似蛇的长尾舒展开来,仿佛天空中的龙巢洞开。 狩群落地就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涌来。 他们是死去的生命,对于活着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憎恨。 接近,碰撞,杀戮。 他们狩群进行了正面接触。 苏恩曦报上了对面最薄弱的点位,然后楚子航用「君焰」撕开了裂口,然后挥舞着长刀不断扩大战绩。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在等这一天了,从那片冰海回来之后,他所活着只是为了两件事:复仇,还有死亡。 顾北能够复活eva这件事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如果他在那之前死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更快见到她了呢? 至于楚子航……他或许是在场的任务中最幸福的一个。 原本作为复仇之鬼活在这个世界上,结果在前行的路上有了过命的兄弟,有了心有灵犀的爱情,还找到了本来应该死亡的父亲。 他的人生或许已经没有遗憾了。 当然,觉悟只是觉悟,如果可以不死的话,当然要奋力一搏! 只要杀掉对面的主将! 就是那具龙骨制造的巨型尸守。 它正对空发出无声的吼叫,它的声带和柔软的喉骨已经在上万年的时间里腐烂成灰了。 但从那仰天嘶吼的姿态仍然可以想象它活着的时候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它的双翼只剩下黑铁般的翼骨了,原本用来御风的皮膜也已经腐朽殆尽,如今支撑着它飞在空中的,是风的力量。 即便已经死去,他依旧可以调动一部分言灵的力量,如此推断,他生前至少也是一名次代种的龙侍。 它用巨翼扑击,嶙峋的翼骨割裂地面,如密集的刀锋。 以狩那强韧的骨骼,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狂暴的攻击,纷纷碎裂在翼骨之下。 众人抓住那个瞬间闪进了翼骨的空隙中躲过扑击,唯有苏恩曦反应不及,被酒德麻衣护在身下。 但酒德麻衣依旧是血肉之躯,被龙翼蹭一下大概就要分成两半。 好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两人。 巨大壮硕的青铜巨熊将两人按在身下,龙翼划过他的嵴背,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迸出火花。 被护在地下的酒德麻衣可以清楚看到芬格尔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还有脸上两道伤口。 骨翼上的风划破了他的脸。 另一侧的翼骨也扑击下来,在地面上抽出辐射状的爪痕。 狩群仍旧在不停的攻击,而龙形尸守就像一位狂暴的将军,一面驱赶着士兵们上去送死,一面炮火覆盖阵地,不分敌我地进行全方位打击。 每一批狩涌到众人身边,只是几轮斩杀后就被翼骨扑杀。 众人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尤其是凯撒三人,他们之前也是被狩群围攻,身受重伤,这才刚被顾北用双全手治愈,结果转手又被踢进尼伯龙根来了。 而且三人总感觉自己大概是跟日本这地界犯冲,自从到了日本之后,就没过上一天消停日子。 先是下海误入尼伯龙根,差点死在海底;然后是从蛇歧八家返回时误入尼伯龙根,差点死在夜之食原;现在出来执行任务又闯尼伯龙根来了,而且这次更过分,不仅要被围攻,还要打大龙。 凯撒和芬格尔其实还好,毕竟两人在一年多前的见面会上还是享受了一次东京风光的,相比起来楚子航就难受多了。 去年那次网友见面会,连路明非都没什么大问题,只有他受伤,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和日本犯冲。 楚子航手中的刀几乎都要挥出残影,每次翼骨扑下来的时候,他都躲进翼骨间的缝隙里,同时挥舞那对致命的刀剑,把翼骨砍得分崩离析。 他其实并不会什么见鬼的刀术,少年宫教的都只不过是花架子罢了,他和顾北能从少年宫学到的,都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打击姿势。 什么样的动作会更流畅? 怎么样的打击会最好看? 这才是他们在少年宫学到东西。 想也知道,他和顾北掌握的都是杀人的技术,又有哪家少年宫会 教授这种技术。 但也不能说少年宫的教导完全没有用。 顾北曾经说过,凡事要看两面性。 少年宫的剑术无法实战,但是他至少协调了楚子航的动作,而且流畅的剑型并非一定是花架子,动作流畅是没错的,主要是看衔接的剑招。 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跟顾北谈到的,如果快速而流畅的在一个点上挥出无数刀,那这一招的威力会不会很强? 顾北说确实会很强,但也会很难。 流畅就意味着关节要足够的柔软,而柔软就代表着无力,这是最基本的逻辑。 如果是鞭法的话,这一招很容易就可以达到,但是剑法,很难。 但是楚子航却并没有放弃钻研这一招。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未必一定要是手里拿鞭子,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手臂当成鞭子,然后再用出这一招。 在骨翼又一次扑下来的时候,楚子航动了。 他先是一刀砍在了骨翼的连接处,然后借着反弹的力量,以完全相同的姿势和轨迹斩出了第二刀,击打在相同的位置上。 接着是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只是一瞬间,就斩出了三十多刀! 每斩出一刀,那骨翼就震动一下,尸守之王发出怒吼。 前一刀的火星还没有熄灭,新一刀的火星又溅了出来,最后火星稠密如织,就像是一台砍树机。 楚子航的连斩速度和拥有时间零的昂热没法比,大概也比不过顾北,但他的斩击胜在力量更大,每一刀都用尽全力,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刀都会比上一刀要更强。 他已经激活了血统,强行进入了掌握得并不熟练的二度暴血,拿出了自己的最强状态。 面对尸守之王,他全无把握,但他这种人即使在没把握的时候也不会退避,而是在第一时间shohand。 凯撒和芬格尔也扑了上来,他们已经穿上了假面骑士的装甲,用绝对的力量强行压住了想要抬起羽翼的巨龙,给楚子航营造了绝佳的输出条件,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守在楚子航身边,帮他清理周围靠拢过来的狩和尸守。 骨翼渐渐支离破碎,尸守之王开始用长尾横扫。 那根尾骨撕开空气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那是超音速的乱流。 楚子航的体力已经见底了,这种砍树机一样的刀术太过于消耗体力,仅仅是持续了三十秒,挥出了一百多刀,楚子航就坚持不住了。 「后退!」 苏恩曦察觉到了楚子航的颓势,高喊着让所有人退后。 苏恩曦此举,不仅是要保存体力,而且还是在诱使尸守之王发起扑击。 扑击会使这庞然大物失去平衡,到时候众人就能借机攻击它最脆弱的部位脑部和位于腰部的巨大神经节。 毁掉神经中枢后,即便是龙骨制成的尸守也会失去活力。 众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理解了苏恩曦的想法,拖着已经脱力的楚子航向后退去。 然而但这东西虽然是具木乃尹化的龙尸,却似乎还蛮聪明的,自始至终都站在巨浪中用骨翼和尾椎攻击。 相对它来说,人类确实太细小了。 它的攻击方式就像人类用逗猫棒逗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始终避开不让它的锋利爪子伤到自己。 苏恩曦的计策,无效。 他们几人已经黔驴技穷了,苏恩曦没有战斗力;酒德麻衣是一个脆皮,这次出任务也没有带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楚子航二度暴血加脱力,虽然成功废掉了尸守之王的一只翅膀,让他没法升空,但楚子航也没有办 法再进行战斗了。 现在唯二有战斗力的就是穿着假面骑士装甲的凯撒和芬格尔,但这玩意和电视剧里那种唯心主义产物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这玩意儿是有最大出力的,数据上的最大出力度是多少,那么攻击力就是多少。 不可能存在信念越强攻击越强的情况。 另外就是这玩意能源有限,最多只能坚持15分钟。 十五分钟后,几位就只能乖乖等死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 盛大的死总好过默默无闻地活着。 「啧,咱们现在也算是屠龙英雄了吧,」芬格尔到这种时候反而越来越不正经了,「我感觉怎么这两天杀的死侍被校长这辈子杀的都多。」 「校长一百多岁了。」楚子航冷不丁道。 芬格尔用德尔塔光剑画着圈将周围的狩腰斩:「那就副校长。」 「副校长比校长年龄还大。」凯撒接话道。 芬格尔有点无语:「好吧,确实。」 苏恩曦道:「你们卡塞尔的高层全都是上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啦。」 「不,与其说是老古董,不如说是老流氓,」酒德麻衣纠正,「听说你们校长前几个月还去维多利亚观看了一场时装走秀。」 「你们怎么知道的?」 「希尔伯特·让·昂热可是混血种界的名人,走到哪都有狗仔偷拍的,而且他也很乐意别人去宣扬,来提升自己的名气。」 「我从来都不知道校长这么烧包。」 「我也是……」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偷拍的狗仔,」芬格尔笑笑,「不过从今天开始那就是我的副业了,我的主业是……嗯……献身于白王歼灭战的英雄……这个称呼怎么样?不知道校长会不会在学学院里给我们立凋像。」 「那种事情,还是等你死了之后再说吧,废柴师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的思绪停顿了。 「我好像听到明明的声音了?」芬格尔挠挠头,「幻觉?」 其余几人摇摇头:「我们也听到了。」 「不是幻觉啦,」路明非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看上边!」 众人抬头看去,在尸守之王的上方,一条纤长的巨龙飞舞,少年站在龙的脖子上,冲着众人伸出大拇指。 「我来救你们啦,各位。」 377.拔山 世界在崩塌。 整座城市摇摇欲坠,天空里飘落不知名的碎屑,它们被点燃,化为炭一样红的暴雪。 城中的水不断上升,已经没过众人的腰。 只剩下一只翅膀的尸骸的巨龙发出无声的怒吼,它的身体遮天蔽日,无数的龙尸围绕着它飞舞,狩群扭曲着蛇一样的尾巴,为这场终结献上狂欢的舞。 这就是一个世界的毁灭。 高天原在夜之食原和现世交融的裂缝中,开始了坍塌。 楚子航强行撑起身子,被君焰烧红的刀在漫上来的海水中淬火,发出滋滋的声响。 凯撒装甲的持续时间十五分钟已经结束了,凯撒也懒得去摘腰带,就这么挂在腰上,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然后把装雪茄的纯银盒子随手丢进水里。 这是他最后留下来的一根,专门留到现在。 凯撒一直都是一个很酷的人,就算是死亡也要叼着雪茄坦然面对。 他一直都那么潇洒,虽然他很讨厌加图索家族,但是有些时候却又不得不接纳一些加图索家族的理念。 为屠龙而生。 小的时候妈妈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要面对死亡,那一定要让自己心无遗憾。 所以这么多年来,凯撒一直都是一个相当洒脱的人,从来都不委屈自己,从来都不留下遗憾,从来都光芒万丈。 但是人又怎么能没有遗憾呢? 母亲的死,与父亲的决裂,亲生的兄弟走向不同的终局,还有……诺诺。 他只是一直把遗憾藏在心里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露出睥睨天下的笑容。 这样死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用一整个世界作为陪葬,很符合加图索的美学。 芬格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相机。 天知道他把这玩意藏在哪里了,明明他身上的衣服除了苦茶啥也不剩了,德尔塔装甲也没有装东西的地方。 这大概是狗仔的神秘技能。 相机的款式已经很老了,很难想象卡塞尔的狗仔之王一直以来使用的就是这么一台快十年前的老古董。 其实跟凯撒和楚子航想的不一样,芬格尔确实偷拍过他们很多次,但是却从来都没有用过自己身上的相机。 他想拍什么,直接让无处不在的eva给自己调取摄像头截图就完了。 所以他身上的相机很少用。 因为这个相机里的胶卷很珍贵。 珍贵到芬格尔不愿意用它来给别人拍照。 当年他刚入学卡塞尔,用这台相机的第一枚胶卷拍下了校园枫树下的女孩。 然而还没等一卷胶卷用完,女孩就长眠于冰海之中。 从那以后,这台相机就再也没有更换过胶卷,之前拍摄过的照片,芬格尔也没有将它们洗出来。 或许他也在期待,有一天女孩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顾北的出现也给了他这个希望。 只不过现在,他或许要提前一步去见女孩了。 反转镜头,芬格尔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 不知道尼伯龙根破碎之后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保留下来。 希望能够保留下来吧。 酒德麻衣握紧了苏恩曦的手。 其实她们两个对于死亡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多活了很久的人。 曾经面对死亡,然后被老板救回。 从那以后,她们的命就是老板的。 酒德麻衣只是觉得,没有了自己和薯片,只有三无的话 ,老板做事大概会很不顺手吧。 而且老板想要的游戏也没人帮他买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没了她们,老板也可以再培养几个新的属下。 替代自己的那个长的或许比自己好看点,但是腿一定是没有自己的长。 替代薯片的那个会更能吃,也更能干,会帮老板买到他一直在等的游戏。 她们会合三无妞处好关系,成为老板手里的新的刀,而且更加锋利。 这样其实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小白兔。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路明非那张衰脸,酒德麻衣突然感觉有些可笑。 这都快临死了,还想着这个小白兔呢。 不过也是,她从进到老板手底下以外,就每时每刻都在熟悉这个小白兔,就算是在读书的时候都要每天拿着路明非的照片看一个小时,争取把小白兔的脸刻在脑子里,毕业之后更是直接被老板送到小白兔身边,每天二十四小时的任务就是确认对方的状态。 可以说,比起路明非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她才是那个真真正正见证了路明非成长的人。 换言之,她也是少有的清楚路明非现在实力的人。 如果小白兔在这里的话,他们或许说不定有机会跑出去。 说起来酒德麻衣自己也不相信,只是短短两年时间,路明非的变化就堪比天上地下。 其实现在酒德麻衣感觉叫路明非小白兔已经不太合适了,这家伙明明已经变成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是那种很老六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货是跟谁学…… 酒德麻衣想起来某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二哈,顿时找到原因了。 跟顾北学不出什么好来。 不过想到这里,酒德麻衣的心情突然轻松下来。 路明非的身边可是有那个连老板都头疼的顾北啊,就算换了别人去监视又能怎么样?二哈的小徒弟总不会吃亏的。 不过真是可惜啊,临死前还是想见小白兔最后一面。 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不知道学院会不会给我们立凋像啊……」 几人话赶话说到这里,却突然***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种事情,还是等你死了之后再说吧,废柴师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的思绪停顿了。 「我好像听到明明的声音了?」芬格尔挠挠头,「幻觉?」 其余几人摇摇头:「我们也听到了。」 「不是幻觉啦,」声音再次响起来,「看上边!」 众人抬头看去,在尸守之王的上方,一条纤长的巨龙飞舞,少年站在龙的脖子上,冲着众人伸出大拇指。 「我来救你们啦,各位。」 「那是……路明非?」芬格尔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在这!?」 「还有夏弥……」楚子航自然是认出了驮着路明非的那条龙。 「这事说来话长……」 路明非刚准备开口,那尸守之王居然勐地扑了上来,它虽然缺了一只翅膀,但空腔的身体颇为轻巧,这一跳起来跟飞也没什么区别了。 「别废话了,快点做事!」夏弥闪身躲开尸守之王的扑击,开口催促道。 路明非点点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嫂子你去护住师兄他们,这个大家伙交给我。」 这种安排看上去很不合理,因为现在楚子航等人身边的狩群已经不算很多了,而尸守之王的战斗力有目共睹。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让夏弥这位真正的龙王去解决尸守之王,由路明非去保 护楚子航等人才是上上之选。 夏弥作为初代种,尽管实力层面上是龙王之耻,甚至比不上一些次代种的龙侍,但是对付一头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龙侍根本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而路明非的水平也不错,可以暂时护住一干人等,等夏弥那边搞定之后自然就会支援这边。 夏弥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想起来,顾北在离开之前给她的指示是:一切以路明非为主。 好吧…… 「你确定自己能行?」夏弥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 路明非笑起来,从腰后抽出一把雁翎刀。 「好歹也让我在师兄面前耍次帅啊。」 他这么喊着,居然直接从夏弥的身上跳了下去! 身体在空中极速下降,手中的雁翎震动着发出长吟,路明非不会言灵,也没掌握什么特殊能力,他这些年一直努力去追赶众人的脚步,却发现无论是本来就很流批的楚师兄和顾老大,还是后来者的苏晓樯,其实都比他强很多。 渐渐的,路明非放下了想要超越他们的心思,转而耐心的挖掘出自己的潜力。 他一边上学,一边在哪都通兼职,久而久之也混出了点名气。 现在他在异人圈子里的外号叫做:拔山。 力拔山兮气盖世。 「p(无敌模式)!」 路鸣泽没有给他其他的言灵,他也没学会什么花里胡哨的异术。 他所拥有的,是极致的暴力。 手中的三尺见方的雁翎刀挥舞出道道残影。 潮水拍击在高台的下方,路明非坠落的背景是通天般的高塔。 龙抬起头仰望着它,白瓷般的童孔中发射出金色的光芒。 它缓缓的退后,低头吸入巨量的海水,全身枯朽的细胞都活化起来,干瘪的肌肉从骨缝中凸起。 它从木乃尹回复为活着时的样子,却又背着只剩下枯骨的双翼和光秃秃的尾骨,敞开的胸膛里可以看见那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它的身上同时出现了生命和死亡两种征兆! 它被炼金术封锁在骨骸中的生命终于挣脱出来繁花般盛放,它再次以龙的姿态降临世间,激发出炽烈的斗志! 它仰天怒吼,奋力振动仅剩一只的翅膀,呈现出巨龙的愤怒,而后勐地跃起,撞向坠落的路明非。 仅凭那巨鲸般的身躯,他就能够把人世间的一切都碾压成粉碎,论撞击力度,这个世界上唯有巨龙能与之匹敌。 然而路明非不闪不避,他居然采用了对冲的战术! 身体内半数的龙血被无敌模式抽取,然后路明非所掌握的唯一的异术转动起来,疯狂掠夺身边的一切转化成能量填充路明非的身体,而被转化的能量在一瞬间又被无敌模式榨取。 路明非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干瘪和膨胀往复循环的状态。 六库仙贼。 这是路明非所掌握的,唯一的,也是最熟练的异术! 是锻体的尽头! 因为不可思议的巨力,刀身在挥舞中被扭曲到了极限,高速的斩切让刀身融进了一片白茫茫的金色光华。 路明非不懂剑术,也不会什么意。 他尝试过跟着哪都通的教习学习御物,也想过练一练剑术,提升下自己的战斗力。 其实最初的目的是想获得和楚师兄顾老大那种少年宫剑圣,少年宫拳王之类的称呼,未必他还跑了趟少年宫。 但可惜,他似乎对于这种东西没什么天赋。 他会用刀,会砍人,执行任务时间久了,也学会了怎么砍可以一击致命,怎么砍不会死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都是学问。 但是他学不会招数和套路。 哪都通的教习说,他这是天生就要战斗的命,老天把一切都刻在他的骨子里了,他只需要去战斗就能学会了。 可路明非其实非常搞不懂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他连数学都搞不懂,更别说玄学了。 但他听懂了一件事——要去战斗,从战斗中学。 他放弃学习剑招,转而去执行哪都通指派的任务,叛逃的异人,获得异术而为非作歹的人,被力量蒙蔽的混血种,还有堕落的死侍。 不知不觉他的刀下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但是他什么都没学会。 他只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用力,砍下去! 夏弥用风王之童将楚子航等人周边的狩撕成碎片,然后载着众人飞上天空,脱离了包围圈。 「等路明非解决了那家伙,我就带你们出去。」夏弥说。 楚子航等人坐在夏弥的背上,目光齐刷刷望向路明非坠落的方向。 他穿透云彩和天空,如同流星一般,向着百倍于自己的巨龙撞下去,然后挥动手中的刀。 胜负只在一刀之间。 这一刀的极尽沉重,刀中裹挟着无尽的千山和无边的大海,如同海潮一般的砸来的巨峰直接摁着巨龙的头将对方砸回地面,巨龙坠地,将地面生生砸穿。 整个尼伯龙根巨震,连崩溃的速度都快了两分。 以两者的体重对比来看这本该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在那东西面前路明非不过是一只旅鼠大小,就算愤怒的旅鼠以全力撞击在大象身上也不过把自己撞一个跟头…… 但路明非做不到的事情路鸣泽却可以,顾北也可以! 无敌模式和六库仙贼,本质上就是路鸣泽和顾北两者一部分肉体力量的展现,是路鸣泽和顾北的化身。 他们的力量加持在那一击之上,那道刀光演化到最后,已经变做了没有形体的狂龙。 这是两龙之间的对决,巨力撞击的瞬间产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透明的冲击波四散,造成的压力不亚于龙形尸守的冲击。 龙形尸守倒在巨坑之中,海水倒灌其中。 路明非拎着一团已经变成废铁的雁翎刀从空中落下,重重落在龙形尸守的颈部,目光睥睨。 378.委托 路明非踩在尸守的颈部,丢掉已经变成废铁的雁翎刀,单手握拳勐然砸下,拳头准确的贯穿嵴椎,深入骨髓。 他握着拳头踩着尸守的背嵴行走,一块块巨型椎骨在他的拳下崩裂,黑色的血浆在他背后冲天而起形成帷幕般的一片。 嵴背,是所有龙类生物的共同弱点,致命性仅次于大脑和心脏。 龙这种生物,砍断四肢也能活动,摧毁内脏也能再生,只有大脑和心脏是致命的弱点。 准确来说,只有大脑。 因为龙类会在心脏被伤害的一瞬间控制心脏肌肉优先自愈。 而嵴柱的破坏,虽然无法让龙类失去生命,但却可以破坏他们的行动能力。 这是经验丰富的屠龙者们都知道的常识,哪都通作为原官方屠龙大队的转型,自然对于这方面非常了解,同时也将这些知识教给了很多基层人员。 虽然基层人员很少能用到这种知识就是了。 不过眼下这条知识还是有点用的。 尸守之王没有心脏和大脑,所以路明非自然而然选择了破坏嵴柱。 受到重创的巨龙发出无声的嘶吼,挣扎着想从坑洞中站起来,但显然是做不到的。 虽然在被制成尸守的时候,所有的痛觉神经都被切断,但神经系统受到重创还是导致这只龙形尸守的肌肉失控,再也无法支撑庞大的身躯,晃晃悠悠站不起来。 想要完全杀死一只尸守,办法有很多,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像什么用火烧成灰,或者用强大的力量将他们压成饼,再或者直接破坏所有的神经节,让尸守无法行动,自然就死了。 但是别说普通人一些混血种都要做不到。 好在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破坏炼金矩阵。 尸守这种东西的本质,是死去的龙尸和炼金矩阵中被封印的不灭的意识,只要炼金矩阵被破坏,让其中的意识逸散出去,尸守自然就死了。 这个炼金矩阵的位置,通常位于大脑。 路明非一路向上走,沿途破坏每一节嵴柱,然后踩在尸守之王的头顶。 开山裂石的一拳将尸守之王的头颅打了个粉碎,连带着炼金矩阵也直接被摧毁。 巨龙山一样的身体,倒塌下来也如同山崩一样,粗大如树的骨头稀里哗啦散了一地,海水也倒灌进巨坑里,将尸骨淹没。 「这家伙……这么勐的吗?」凯撒扭头看向楚子航和芬格尔。 他和路明非不熟,大家虽然在一个群里聊天,但多少有点远近亲疏。 就比如绘梨衣,只对顾北的发言有反应。 而顾北也是左右逢源的类型,和谁都能聊两句。 相比来说,凯撒喜欢和更强大的人交流。 路明非给凯撒留下的印象,还是一年多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宅男,在漫展上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很强的样子。 不过他当时大概是下意识忽略了同样激动得浑身颤抖的顾北芬格尔和绘梨衣,这三个御宅族随便挑一个都能吊打他。 现在还早算上一个路明非。 这让凯撒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脑袋里全是问号:莫非……我是这个小圈子里最菜的? 被凯撒提问的楚子航也有点愣。 他记得路明非,记得很清楚。 毕竟是当初在仕兰中学,路明非这个名字就是「衰」的具象化,在那个时候他就对路明非有所耳闻了。 后来路明非莫名其妙和顾北成了好友,然后加入了融入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圈子里,再到后来一起向顾北问学习异术,一起在东京对 抗死侍,一起加入哪都通。 直到他后来离开哪都通,入学卡塞尔北大预科班,这才和路明非少了联系——其实并不少,只是见面少了,给夏弥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偶尔能够看到路明非苏晓樯这对情侣。 苏晓樯和夏弥的关系很不错,当初夏弥和芬里尔作为龙类加入哪都通,就是苏晓樯主动提出要做夏弥的担保人,负责二十四小时监视夏弥,同时还拖着路明非负责芬里尔的监视工作,这才让花董事长同意下来。 可以说,路明非和苏晓樯这对情侣是夏弥姐弟能够融入哪都通生活的关键,楚子航对于他们两个非常感谢。 但是,路明非的这个实力……是不是强过头了? 一刀把十层楼高的尸守之王砸坑里,楚子航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听说路明非也在准备入学卡塞尔的事情,就是下一届。 …… 卡塞尔这两届的怪物是不是太多了点? 楚子航感觉这帮家伙里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把卡塞尔拆了。 不过路明非倒是没有这种自觉。 他踩着龙的尸骨从水坑里跳出来,身子去突然一僵,开始撒腿狂奔:「救命啊! !」 听到路明非破喉咙的喊声,天空中的所有人都感觉不解:你刚才砍了一条龙,现在又在这喊救命?你闹着玩呢?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问题不对了。 路明非在水里一路狂奔,在他的身后,水里泛出星星点点的荧光,银蓝色的小鱼跃出水面。 像小蛇一般弯曲的身体……是鬼齿龙蝰! 这群青铜柱磨牙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水带上岸,正朝着路明非围拢过去。 黑色的海水中,星星点点的光围绕着他,很美,但是致命。 这些鬼影一样的的东西早就跟上了路明非。 准确来说,他们盯上的是凯撒一伙。 狩和尸守都只是木乃尹一样的东西,他们的血液都是腐败的黑色,对龙蝰来说不是可口的食物。 凯撒等人受伤,血在海水中散开来,嗅觉比鲨鱼更灵敏的龙蝰群就循踪而来。 他们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因为大群还没赶到,路明非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跑,同时回首看向大海的方向。 天空漆黑一片,海中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这一幕仿佛天地倒悬,美得令人窒息。 但实际上它们真的可以让路明非窒息。 就算是以顾北的实力,他也不敢在鬼齿龙蝰群里待太久,毕竟这玩意虽然不强,但是数量足够庞大,也足够恶心。 其实像顾北楚子航这种懂魔法攻击的,面对鬼齿龙蝰还算有点办法。 但是路明非不行。 他出的是纯物理装,就算血条再厚那也只是给鬼齿龙蝰加餐。 还好路明非反应快,不然真的被包饺子了。 夏弥反应也很快,在路明非喊救命的时候就开始俯冲,芬格尔趴在她的背上伸出手,将路明非拉了上来。 鬼齿龙蝰从水中跃出,想要跳上夏弥这块大蛋糕的后背,银光连成一片,像是一片脱离夜空的星海。 一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躺在夏弥宽敞的背上剧烈喘息。 沉默持续了一会,终于,像是在庆幸劫后余生,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芬格尔一把抱住路明非的肩膀:「好久不见明明,你可以啊。」 路明非一头黑线的拨点芬格尔的大肘子,无语到:「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叫我明明,听起来很娘。」 「那叫你什么,夕阳的刻痕?」芬格尔挤眉弄 眼,露出搞怪的表情。 「……」 路明非无语住了。 说起来,现在基本熟悉的人都知道「夕阳的刻痕」是他的小号了,这个昵称也光荣成为了仕兰中学新的传奇路明非的黑历史——用小号伪装女号都自己的弟弟玩。 这么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黑历史,只有路明非和路鸣泽两人对于这个昵称不敢直视而已。 是的,现在路鸣泽也知道,自己一直都很钟情的「夕阳」,居然就是带着自己锻炼,将自己打造成仕兰中学传奇(预备役)的堂哥路明非。 这让路鸣泽出去喊「我哥路明非」的时候都少了两分底气。 「话说回来,路明非你怎么会在这?」凯撒对于对于这个问题非常不解。 路明非看上去似乎对于这一切都很熟悉的样子,比他们这些执行计划的人都熟悉,还能关键时刻赶过来救场,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难道路明非从一开始就在东京? 他就是顾北准备的后手? 但是,没道理啊。 路明非又不是见不得人,就凭刚才那一刀的实力,前两次让他来帮忙的话,恐怕众人不会那么狼狈。 路明非咳嗦了一声:「其实我一直在执行顾老大的计划,这次过来救你们也是他安排的。」 他自然是不想把自己被顾北强制女装,假装成黑道公主钓鱼的事情说出来。 要是真说出来了,恐怕路明非的黑历史又要+1。 仕兰中学的传奇里,他大概就是最拉的那一个了。 不过他大概是没有想过,就算他不说,顾北不会说吗? 不过这都是后话。 「顾北安排的?」凯撒一愣,然后说道,「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掉进高天原?他让我们出来执行任务是故意的!?」 按照正常逻辑来推理,这个说法还真没错。 如果顾北安排人来救他们,那就说明顾北早就料到他们会掉进高天原,甚至可能会死在这,但顾北还是安排他们出来执行任务了。 而那个抹除圣骸的任务,很有可能顾北一开始就猜到了会失败! 他是想送他们去死吗? 「别瞎想。」夏弥的声音传来,「顾北的任务不是来救你们,而是让我和路明非来关闭夜之食原的大门。」 路明非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前——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橘政宗变成一地肉泥,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触景生情。 权与力。 这世间有太多人在追求这一切,而这一切对于路明非而言唾手可得。 灵魂…… 说实话,其实对于路明非而言,灵魂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他不是个怎么惜命的人。 对于他来说,死并不可怕。 是的,他真的不怕死。 和很多口头上说自己不怕死,但死到临头却又哭爹喊娘的人不同,路明非真的不怕死。 他在执行哪都通安排的任务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选择效率最高的方式,即便这样会让他受到重伤甚至濒死,然后再用无敌模式和六库仙贼救回来。 对于他这种情况,苏晓樯表现得非常生气,而花董事长也找了一些心理医生,但是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路明非对于生命的存在有着先天的不真实感。 如果说一般人怕死,是出于对生的留恋,那路明非坚持到现在不死,只是缺少一个死的理由而已。 再次声明,路明非不怕死。 但是他对于路鸣泽提出的灵魂交易却充满了排斥 。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他拒绝路明非,一开始是因为顾北的警告,但是后来,这方面的原因占比小了,更关键的是路明非自己不愿意。 而对于路鸣泽来说,无疑是这个阶段的路明非更好忽悠一点。 所以,当他看着地上的一摊赫尔左格,思考权与力的意义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路鸣泽蹦出来了。 按照惯例地向着路明非旁敲侧击了交易的问题之后,路鸣泽突然向他提出了一个委托。 「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如果是请我把灵魂交给你的话,那还是免了吧。」 「如果你这次帮我的话,那等下你求我帮忙的时候,我就免费帮你一次。」 「我?求你?别闹,我什么时候求过你……除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哥哥你看上去真的好狼狈啊,结果这才一年多,就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这个语气好像我老爸……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老爸会不会这么说话,认真说的话应该是像我婶婶。」 「这就是你老爸的语气哦。」 「……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呢?」 「……」 「好吧,哥哥你真不经逗,这样吧,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免费为你出手一次,只要要求不过分,什么都可以。」 「怎么样算是过分?」 「毁灭世界这种吧……」 「……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主要是考虑到哥哥你不能在太空呼吸。」 「居然真的能做到吗!?」 「并不能,我开玩笑的。」 「听上去你并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意思……说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有两个好员工,不小心掉到高天原里去了呢,等会耶梦加得会来找你,你让她带你去高天原,把他们捞出来。」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不自己去?」 「你见过谁家的老板主动为员工加班的?」 「……你害羞了?」 「哥哥你想听我说「无路赛」吗?」 「算了,想想就恶心。」 379.大罗洞观 「这个时间……夜之食原的门差不多已经关上了吧?」 顾北给夏弥的指示很简单。 接应路明非和凯撒等人,以及关闭夜之食原的门户。 他给了夏弥一张符,上面绘制着双全手的解除符文。 只要将符贴在路明非身上,就可以让路明非的身体按照灵魂本相恢复成原本的状态。 至于凯撒他们,顾北本来也没打算指望他们做什么。 让他们清除圣骸只是一个尝试,顾北从一开始就知道圣骸没那么容易被杀死。 别说反器材狙击步枪没打中,就算那一枪打中了,圣骸大概也不会死亡。 白王留下的后手,复活的希望,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杀了,顾北反而觉得心里没底了。 至于凯撒几人掉进高天原的事情,顾北是真没想到。 至于关闭夜之食原的门户,只是顺手而为。 虽然顾北对于日本沉没这件事非常有兴趣,但奈何绘梨衣对于天空树情有独钟。 所以顾北在权衡之下,选择…… 让日本半沉。 让夜之食原中的水倒灌进现实当中,淹没日本的绝大多数土地,只保留一些地势高的地方。 也就是日本现在的状态。 顾北估摸着再随便找两个演员,就可以直接原地出道上演《天气之子》真正版了。 新海诚狂喜。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夜之食原也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现实和夜之食原的融合,鬼知道还会再发生什么。 如果空间破碎导致现实崩溃,从而波及到日本以外的其他地方,这也是顾北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关闭夜之食原,很有必要。 而这件事,只有夏弥能做到。 准确来说,是耶梦加得。 原本的夜之食原被套嵌在现实当中,耶梦加得找不到门,所以没办法使用尼伯龙根之钥来开启和关闭。 但是这次不同。 夜之食原脱离现实独立存在,并且和现世经营融合,在这种状态下,会有无数的狩从夜之食原来到现实,夜之食原的门户会变得无比清晰。 持有尼伯龙根之钥的耶梦加得想要关门,轻而易举。 但前提是白王别跳出来捣乱。 夜之食原怎么说也是白王的尼伯龙根,如果白王这个正主来了,那尼伯龙根之钥大概也就没用了。 所以必须要让白王离开战场。 其实在白王寄生源稚生那一刻,顾北的风后奇门已经准备好了,就算福金和雾尼不动手,顾北也会动手将白王拉到别的空间里去。 只不过如果真的让顾北自己动手了,他大概会可惜没有钓到奥丁这条大鱼吧。 当然,现在也没有钓到奥丁。 但是钓到福金和雾尼这两位也挺好的。 福金和雾尼,是奥丁养的两只渡鸦。 福金代表着思想,雾尼代表着记忆。 实际上,他们两个是神王奥丁所执掌的神权当中,全知的具象化。 对奥丁而言,渡鸦不单是他手下圣灵,更是他的耳目。 每天破晓时分,两只渡鸦便从奥丁肩上飞离去往人间,看遍世间万物,听闻天下诸事,与生灵和死物共语。 天下皆在它们的掌控之内,万物都难逃奥丁耳目。 待夜晚临近,归来的渡鸦落回到奥丁肩上,在他耳边为他讲述它们今日见闻。 不少故事都是经由渡鸦之口为奥丁所知。 如果奥丁知晓人间正在发生何事, 那很有可能就是渡鸦报告给他的。 所以说,奥丁并非是全知,只是因为有了福金和雾尼,才有了全知的权柄。 而顾北面前这两位,应该就是神话中的福金和雾尼在现实中的原型体了。 只不过,他们的存在和神话中有些出入。 不是两只渡鸦,而是两块分不清正反的模湖血肉。 另外的出入就是,他们可真的没有神话中描述地那样缺乏战斗力,而是异常地武德充沛。 也不知道奥丁用啥把这俩家伙喂大的,反正顾北想不明白,刚刚还是两块巴掌大的肉,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几十米高的钢铁巨龙了呢? 顾北是眼睁睁看着这家伙站起来的。 两块巴掌大的血肉融合在一起之后,当场给顾北表演了一场万磁王模彷秀,周围的金属全部被它吸引过来,一层层裹在身上。 各种形态的金属如同积木一般被东拼西凑搭在一起,无论再怎么坚硬的东西,都变成了柔软又扭曲的东西,然后在高温之下融化成液态,再凝固起来。 言灵·剑御。 青铜与火一脉言灵,危险程度中等,发现及命名者:张道陵。 释放者在以自身为中心的大型领域中,对金属物品进行精确的操纵,通常在实战中操纵的是锋利的小型物品,例如手术刀。 言灵·天地熔炉。 青铜与火一脉言灵,危险程度中等,发现及命名者:叶法善。 释放者在自身为中心的领域里,凭空冶制金属并且随意地将其组成新的形态。 两个青铜与火一脉的言灵,在一块血肉的操控下,制造出了一个龙形高达。 如果要是老唐知道言灵还能这么玩,估计要抱着福金和雾尼的大腿大喊:「教练,我想学言灵。」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可能拜师诺顿会学的更快一点? 顾北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并不是想法本身有多么好笑,而是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很好笑。 明明大敌当前,却提不起劲。 是福金和雾尼融合之后不够强吗? 不,他们已经足够强大了,对比英灵的楚天骄,他们两个何止强大了十倍。 面对这只钢铁巨龙,顾北甚至有种直面奥丁……胯下的八足天马的感觉。 别拿天马不当混血种,论血统,那只八条腿的怪物比源氏兄妹还要纯正。 顾北甚至有时候都怀疑那匹马是奥丁的储备粮,如果有个万一,就把斯来普尼尔吃了,奥丁接着就能满血复活。 不过既然那匹马配了奥丁真多年,那说明奥丁没有吃掉它的想法——也可能是奥丁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所以一直没机会吃。 无论是哪种可能,至少都说明了斯来普尼尔的血统优秀。 而眼前的钢铁巨龙,气息比斯来普尼尔只强不弱。 几十米的巨大身躯傲然屹立,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铁铸的鳞片在雨水的冲刷下映出冷冽的光,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顾北半点兴致也没有。 这种情况太罕见了。 当然,并不是说顾北是一个好斗的人,他是个和平主义者,一般不会跟人动手(只会在暗地里暗戳戳地算计)。 但是在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顾北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 越强的人越能够体会到,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战斗有多么珍贵。 而这也是顾北所渴求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对付源稚女和赫尔左格的时候,顾北要亲自动手,无非就是想试把试把这些家伙几斤几两。 然而现在面对 钢铁巨龙,顾北却一点战意都提不起来。 弱,太弱了。 虽然身上有次代种的味道,但是这股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和真正的次代种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算是当初长白山那头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家伙,都比眼前的破铜烂铁要强的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 顾北看着巨龙,思考其中的缘由。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北眼底的轻蔑,钢铁巨龙发出一声怒吼,钢铁的喉舌和声带撞击,像是刀剑交响。 伴随着暴君的怒吼,无数的金属向着顾北飞来,将原本已经被砸烂的13号储水井彻底变成废墟。 顾北在投掷物中辗转腾挪,一路前冲,根本没有回避的想法。 「哦?不转身逃跑而是选择向我走来吗?」 钢铁巨龙的身体内发出含混不清的轰鸣,顾北听懂了这句话,咧咧嘴:「不靠近你的话,就没法把你狠狠揍一顿了!」 顾北话音刚落,巨大的铁块砸落在他所在的位置,激荡起漫天的烟尘。 在遮断视线的烟尘中,一道黑光如同穿越空间一般砍了出来,正面撞击在巨龙的身体上。 紧着这是第二刀、第三刀…… 黑色的刀光突破音障,直接切断钢铁巨龙粗壮的双腿,但金属的东西是没有感觉的,这点伤害也算不上什么。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办法。 八奇技·神机百炼。 能够快速炼器的异术,可以极大限度缩短化物的时间。 顾北催动神机百炼,尝试将这头钢铁暴君收为己用。 然而,事情并没有顾北想的那么顺利。 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炼化。 是言灵。 这具钢铁巨龙的身体在言灵·剑御的掌控之下,如果不摧毁使用言灵的核心,想要炼化,很难。 但是在这具身体几百倍于顾北的庞大身躯中搜索那两块还没顾北头大的肉块? 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就没有更简单的办法吗?」 顾北思索了一下,突然看到了身上的炼成符文。 这是他融合了已经掌握的八奇技,还有龙族炼金术制造的强化法阵,可以在不停的修行当中利用逸散出来的炁进行锻体,也可以在战斗中对身体素质进行增幅。 顾北突然想到,如果将这具钢铁龙作为自己的一部分,炼化应该会更简单一点吧。 想到就做。 顾北把手贴在冰冷的钢铁上,身上的符文居然游动起来,从他身上过渡到了钢铁巨龙的身上,然后……炼成! 「你做了什么!?」 龙的身体中响起了愤怒的吼声。 巨龙也咆孝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铁皮在他身上一层层脱落,然后又重新贴上去,就像是对一间房子进行重新装修的时候换瓷砖一样,将旧的换下来,再把新的换上去。 炼成顺利。 顾北笑了笑,正准备加把劲,突然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 八奇技·神机百炼(圆满) 八奇技·通天箓(圆满) 八奇技·大罗洞观(观法解锁) —— 大罗洞观? 顾北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又安定下来,光线好像更明亮了。 他像四处看去,去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红色的火、蓝色的水、黑色的地和白色的天空,在整个尼伯龙根中剧烈地流动着,扭曲着。 紊乱的元素风暴破坏了各个元素的平衡,导致了风雨和海啸,改变着整个环境。 但这不重要。 重点是,他现在能够看到元素! 380.危局 神机百炼和通天箓的圆满,虽然来的有些突然,但却在顾北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获得这两项八奇技也有些年月了,而且还将这两项奇技与炼金术和言灵术进行了融合研究,对于两项奇技的掌握程度可谓相当之高。 在顾北联合装备部开发元炁电池的时候,这两项奇技的熟练度就全都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技可以将除自己以外的世间万物炼化为炁,而且还可以在对战中炼化对手的炁,所以六库仙贼的持有者很少有把炁用完的时候。 但是现在,顾北居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炁有些不够用。 连包裹着钢铁巨龙的白雾都稀薄了两分。 这些炁,全部都被顾北身上的符文阵文吞噬掉了,就连从顾北手上游到钢铁巨龙上的符文也在通过自身和顾北的连接不断吞噬着顾北的炁。 而在顾北的感知中,这些符文和阵文正在发生某种蜕变。 但是……谁家蜕变这个蜕法啊? 这是把宿体往四里吸啊!? 不行了不行了,一滴都没有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再这么下去的话,还没把奥丁和路鸣泽干掉呢,顾北就先死在自己手里了。 得想个办法。 顾北心念电转,更改了运炁的路线。 包裹着彩色巨龙的白雾慢慢染上了粉色,粉雾蹭在巨龙的金属表层上,居然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八奇技·六库仙贼。 不好意思了大铁疙瘩,本来还想炼化之后当高达玩玩的,现在高达怕是不成了。 但是高炉还是可以的。 这些粉雾和白雾不同,白雾的本质是顾北的元炁,而粉雾的本质是顾北的消化液,可以将所有的东西分解成最纯粹的炁,然后送到顾北的身体内。 六库仙贼就像是一台巨大功率的高炉,一点点地将钢铁巨龙熔化,唯一的区别就是,高炉很热,但是六库仙贼一点温度都没有。 只有悄无声息的杀机。 顾北感觉自己的炁海再次充盈起来,正准备再接再厉,却突然听到了雾尼的声音。 「小子!你是缩头乌龟吗!?别藏头露尾装神弄鬼,出来跟我们正面较量!」 正面较量? 顾北抬抬头,别人看不清雾里的情况,但是顾北又怎么会看不清,钢铁巨龙的表层已经被粉雾腐蚀得干干净净,现在已经在啃噬巨龙的「血肉」了。 就这,还想正面较量? 而且,要说藏头露尾装神弄鬼,好像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吧,你知道躲在暗地里偷偷开尼伯龙根的选手哪来的立场说我? 顾北撇撇嘴,没理会对方,转而开始关注自己刚解锁的八奇技。 大罗洞观——观法。 观法,指的是「观想真理之方法」。 有人将眼睛称为「智慧之门」、「灵魂之窗」,眼睛能够明辨物象、增长知识,观法也是由此而来。 这是一种常见的法门,无论佛门还是道门都有类似的异术。 但从实际出发上讲,二者却有所不同。 佛门的观法是求于内而行于外,意思是利用自身的感悟去「观」世界。 由此佛门也引申出很多观法,比如日想观、月轮观、九想观等等不一而足。 其中最出名的观法,应该是佛门「五眼」。 五眼,指的是从凡夫至佛位,对于事物现象终始本末的考察功能。 五眼分为五个境界: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肉眼是肉身凡夫的眼,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见外不见内,见昼不见夜,见上不见下,因有此碍,故求天眼。 天眼是天人的眼,远近皆见,前后、内外、昼夜、上下悉皆无碍,然虽见和合因缘所生的假名之物,不见实相,故为得实相,而求慧眼。 慧眼是声闻(阿罗汉)、缘觉(辟支佛)的眼,能看破假相,识得真空,不被境所惑动,见众生尽,灭一异之相,舍离诸着,不受一切法,智慧自 灭于内,但慧眼无所分别,不能度众生,故求法眼。 法眼是菩萨(初地以上)的眼,能彻了世间和出世间的一切法门,广行中道实相义,令此人行此法,得此道,知一切众生各各方便门,令得道证(意思是知道某人修什么法门能够成就,就以什么法门度他),然不能遍知度众生方便道,故求佛眼。 而相对于上面四种眼睛而言,佛眼的介绍就要简单很多。 佛眼就是佛而佛就是佛眼。 这点理解起来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无非就是对照关系的问题。 肉眼就是最普通的眼睛,正常人都有,会得病会近视,看的是世间万物。 天眼也是凡人的眼,看到也是世间万物,但是它比肉眼牛的地方就在于它不是片面的去看,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看,用这招看美女效果最好。 到了慧眼这一步,眼睛就升级了,不是凡人能有的,看到的也不是世间万物,而是「空」。 四面八方过去未来,乃至整个三千大世界,都在慧眼的观察范围内。 而之后的法眼更不得了。 如果说慧眼看到的是世间万物过去未来的景象,那么法眼看到的就是事物的本质。 举个例子。 慧眼看到的是男女相爱,法眼看到的是雄性和雌性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开始繁衍后代。 慧眼看到的是植物生长,法眼看到的是细胞分裂分化,组成独立的器官,然后更新换代。 慧眼看到的是太阳光,法眼看到的是长短不一的粒子光谱。 就是这种感觉,堪比人肉显微镜。 而最后的佛眼的解释:佛就是「空」。 佛就是三千世界宇宙万物,那么佛眼看到的自然就是佛,而佛眼又是佛的一部分,所以佛眼也是世界万物的一部分。 所以佛眼也是「空」 所以佛眼就是佛本身。 这么看下来的话就会感觉:哇塞,佛门真牛逼,一个观法玩的这么花里胡哨的。 但是实际上,五眼的表现没有说的那么强。 西游记都看过把,真假美猴王那一章。 真假猴王无法分辨,所以打上灵山,让佛祖决断,而在场的除了如来以外全都挠头说看不出来。 这不扯澹吗,就算罗汉的慧眼看不出来,菩萨的法眼还看不出来?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在场的佛陀菩萨都是人精,人均十年职场经验,大家都看出来了但都不说,让自己老大出风头。 第二,法眼没有那么强的效果。 能看穿万物本质的法眼连两只猴子的本质都看不穿,这属实是水了点。 所以说,佛门的东西吹牛逼的性质大于实际用途,真要说简单使用,道门的观法才是极致。 道门观法理念就一个字:看。 只要能看,就到处看,看啥都行。 而具体的效果没有流传在外,只有正统道门修行过的才懂。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所有异人在练炁初期就要学会的内观之法,就是道门观法的一种用法。 从这点就能看出多实用了。 而大罗洞观,作为道门观法的极致,威力更是懂得都懂。 只不过在原作中,根本就没有大罗洞观出场的份,直到顾北穿越之前,读者对于大罗洞观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唯一的一句介绍上。 「能够看清,世上万物的全貌。」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根本猜不出来大罗洞观的真实效果。 看清世上万物这一点似乎和五眼中的天眼有所 重合,但是大罗洞观作为观法的极致,大概不会这么没格调。 所谓看清世上万物的全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看清世上万物的本质——即五眼中的法眼。 之所以不是佛眼,大概率因为八奇技本身作为捷径的弊端,如果施术者是仙人,那很难说会不会在看穿万物本质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而在得到观法的一瞬间,即便还没有彻底解锁大罗洞观,顾北也已经生出了新的体验。 他看到了元素。 地火水风…… 还有周天之炁。 异人能够看到周天之炁,这是基础操作,毕竟看不到炁也别谈修行了。 顾北自然也能够看到。 但是顾北这次看到的周天之炁和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天空和大地上有灰黑色的炁在流动,就像是一天天的小河,又像是一根根……经脉!? 天与地……在练炁!? 只一眼,顾北就感觉到大脑像是挨了一下重击,瞬间口鼻中溢出鲜血,眼角也流出血泪。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顾北不敢去想,却又止不住去想。 那灰色的元炁路径,天空和大地的律动。 这片天地……是活的? 耳边雾尼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是聋了吗? 顾北伸手摸了一下耳朵,很干燥,没有流血。 耳朵没有受伤。 所以那两只乌鸦是死了吗? 顾北想睁开眼睛看一下,但是两只眼睛却刺痛不已。 尝试用六库仙贼恢复一下。 失败。 用双全手治疗一下。 失败。 身体内的元炁在大量流失,符文的进化似乎还没有结束。 有风从身后…… 顾北顺着感觉伸出手,挡住了身后突然袭来的钢铁……吗? 并没有。 那根本不是什么铁块,而是被天地熔炉重铸过的铁剑,在剑御的控制下,像是飞剑一样刺向顾北。 顾北力气再怎么大也只是血肉之躯,更别说器身现在正处于升级状态,根本无法调动。 顾北的手掌就这么被刺穿了! 流血了…… 这还是顾北修行有成以来的第一次。 顾北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中。 因为观法而导致的双目失明;器身无法调动,同时还吃掉了体内一半的炁;双全手的治疗对于眼伤没有任何效果,对钢铁也没用;因为能够动用的元炁量太少,连风后奇门都开不出来! 现在能用的有……拘灵遣将、通天箓、神机百炼……神机百炼就算了,顾北没带法器。 这么看来,顾北一下子就变成劣势了啊…… 大罗洞观觉醒的不是时候啊——顾北感慨。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掉对手。 一把把铁剑飞来,顾北听到了道道破空声,紧随其后的是雾尼的笑声:「哈哈哈,原来你藏在这里啊!怎么搞的这么狼狈!?来一起玩啊!?」 搞错了,这不是雾尼,是福金……难道是融合之后性格也中和了吗? 顾北来不及多想,手中翻出两把黑刀,紧接着就是剑刃风暴。 没有眼睛,顾北还有灵觉。 看不到没关系,在a+的直感面前,所有的远程攻击都是无效的。 「铛铛铛」的声音连绵不绝,顾北用两把黑刀磕飞了所有飞来的铁剑,然后站在原地吐出一口浊气。 身上背着debuff的滋味不太好受啊…… 第二回合……能解决的吧…… 381.请帮我开路 观法来到不是时候。 虽然还没有到大罗洞观的程度,但即便是普通的观法,结合顾北的深厚修为,威力也能够达到一般异人难以企及的层次。 即便到不了佛门五眼中的法眼,那也至少有天眼乃至慧眼的程度。 顾北在得到观法之后,难免见猎心喜,下意识地按照观法的运转方式用了出来。 只一眼,就看到了「天地」。 但天地又岂是一介凡人能窥探的? 就算是真仙,也需要慢慢参悟天地至理,顾北还没到真仙境界呢,就这么莽莽撞撞去窥视天地? 只是瞎了一双眼睛算轻了。 眼前一片虚无,没有白也没有黑。 这就是盲人所看到的世界,什么也没有的空洞。 顾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有这种新奇的体验。 身边凌冽的破空声响起,在顾北看到的虚无中荡起一层层波纹。 像是雨点落进平静的水面。 顾北顺着感觉挥动手中的刀,伴随着「当啷」一声脆响,凌空而至的铁剑被顾北手中的黑刀格开。 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雨点」。 顾北被「雨点」包围了。 一瞬间,顾北动了。 他开始挥刀。 顾北的刀术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相比于凯撒和源氏兄弟这种有过专门的刀术训练的人来说,顾北的挥刀简直粗糙到了极点,就连只会大力出奇迹的少年宫剑圣和奇迹出大力的挂壁路明非,在刀术这一方面也要比顾北强的多。 这些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 凯撒崇尚速度,坚信绝对的速度能够带来绝对的力量;源家兄弟是集百家之长的技巧派,其中源稚生是万法精而万法通,无论敌人使用什么样的招式都能够采取克制对手的刀术,源稚女也是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提炼出适合自己的东西并且专精此道。 楚子航走的是意志流,他的力量并不是所有人当中最强的,但强大的意志,坚定的信念会让他的力量在战斗中越来越强,这才是砍树机的奥义。 这招听起来玄学,但是意外的好用。 而路明非……纯粹就是力气大,力大砖飞的典型代表。 只要力气大,龙王干趴下。 但顾北与他们都不同。 他的刀术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奇怪。 随意到让人感觉奇怪。 与其说他是在挥刀,倒不如说他在「玩」。 无数把飞剑在顾北的感知中变成了无数的雨滴,一颗颗雨滴落在虚无中荡起层层涟漪,而顾北做的,就是将刀砍近涟漪的原点。 那是飞剑的弱点所在。 「当啷——」 又一把飞剑被弹飞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把飞剑落到地上之后,居然没有在剑御的控制下再度飞起来。 顾北「杀死」了那把飞剑。 准确的说,顾北杀死了那把飞剑上的灵。 言没办法控制死去的灵,所以剑御对那块金属失去了效果。 操控飞剑的福金和雾尼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飞剑的数量……变少了。 而地面上的飞剑越来越多,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不能再被称为飞剑了,它们只不过是金属制作的剑形工艺品。 钢铁巨龙发出金戈般的咆孝,周围又有一堆金属飞来,贴在了巨龙的身上。 原本被六库仙贼腐蚀得小了一号的巨龙再次壮大起来,居然比一开始还要大。 顾北不惊反喜。 巨龙的体型越大,代表它身上的金属越多,金属越多,六库仙贼吃的也就越多,六库仙贼吃得多,顾北的炁就多。 福金和雾尼的这番举动,妥妥的资敌啊。 液化的金属一部分融合进巨龙的身体,让钢铁巨龙的体型进一步增大,另外一部分则全部化为飞剑,飞向顾北。 剑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而顾北的刀术也越来越流畅。 顾北的刀噼在涟漪的原点上,也噼在飞剑的弱点上,他能够感受到飞剑的不同,慢慢的也通过飞剑辨别出了涟漪的区别。 重量大的飞剑,溅起来的涟漪就大,重量轻的,涟漪就小;尖锐的飞剑溅起的涟漪,层数会更多更细密,而厚重的飞剑,涟漪的每一层之间的间隙都很宽。 不同的飞剑如同狂风骤雨,顾北的刀光好似铜墙铁壁。 然后,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顾北消失了。 并非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因为挥刀太快,导致刀的残影遮蔽了顾北的身形,这才导致了顾北「消失」的假象。 顾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刀光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球。 所有的飞剑都会在撞到这颗球的一瞬间被弹飞出去,然后插在一边的地上墙上,无法再次使用,而新的飞剑会补上漏出来的位置。 渐渐的,顾北身边的地面已经密密麻麻插了一地的金属剑,而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那边还真是热闹啊……」 上杉越将身边的狩群一刀两断,然后丢掉手中已经变成锯齿的刀,反手又从旅行袋里抽出一把。 估计要是让博物馆的老东西看到这副场景,怕是要直接把上杉越送到家族的地牢里审判,连影皇都拦不住的那种。 源稚生再次扑咬上来,天丛云和蜘蛛切的刀光冷厉如雪。 话说回来,今年东京的冬天没怎么下雪啊。 源稚女的思绪突然被刀光拉了出去。 他突然像是了在鹿取小镇的日子。 每年冬天的时候,鹿取小镇都会下很大很大的雪,年幼的源稚女甚至还没有厚厚的雪层高。 他和源稚生不同于其他的孩子。 当普通的孩子在雪地里打滚的时候,源稚生已经跑去给别人家除雪挣点零用钱了。 而哥哥不在家的源稚女则是一个人坐在小屋里,看着外面苍白一片,如同褪色一般的世界。 当时源稚女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哥哥可以陪自己一起看雪,哪怕只有一小会也可以。 但现实是……没有。 自从源稚女记事开始,一次都没。 后来两人一个被吸纳进了蛇歧八家,一个被哄骗加入了勐鬼众。 一个在东京一个在大坂。 明明相处于同一片天空之下,却从来没有一起看过一场雪。 如果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和哥哥都还或者的话。要不要去一次北海道呢? 听说那里的雪景很美…… 「醒来!」 一声厉喝击碎源稚女的幻想,他勐地睁开眼睛,发现不知名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周围的狩群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躺了一地,而自己的脖子和源稚生手中的天丛云只差一毫米。 天丛云的锋锐名不虚传,即便没有接触到,但是源稚女已经能够感觉到皮肤的刺痛,如果不是上杉越及时拦截,源稚女的大好头颅怕是要一飞冲天。 源稚女心中一阵后怕,但身体反应却不慢,源稚生手中的天丛云被老人架住,蜘蛛切则是在另一只手上,被老人挡在了进攻路线。 源稚女抓住机会,手中樱刀砍下。 险象环生之间,源稚生只能借着天丛云上的力量飞身躲开这一刀,再次与两人拉开距离。 杀不完的狩群再次涌上来,隔断了两人追击的路。 「你刚才怎么了?」上杉越问道。 源稚女顿了顿:「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 「战斗中走神?」上杉越皱了皱眉,「这不应该。」 「是我的错。」 源稚女坦然认错,但上杉越却打断了:「我不是在说你做的不对,我是说刚才那种情况,不太对劲。」 上杉越这么一说,源稚女反应过来了。 混血种是龙裔。 什么是龙裔? 说白了就是有龙血的野兽,在这一点上混血种和死侍还有狩是一样的东西。 而野兽通常对于危机有着明显的直觉,越强大的野兽在这方面越明显。 刚才那种生死时刻,无论再怎么走神也该反应过来了。 然而源稚女不仅没反应过来,在回过神来之后居然下意识觉得没有哪里不对。 明明哪里都不对! 现在仔细想想,刚才那种感觉。 「言灵?」 源稚女想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他的梦貘发动时是一样的。 所以刚才是对方用类似梦貘的手段将自己拖进回忆里了? 不过,如果说已经可以使用言灵了的话…… 上杉越和源稚女同时沉默了。 按照顾北的说法,如果源稚生和白王的灵魂处于缠斗状态的话,那么他们的外面表现就是没有理智的野兽,混乱又疯狂。 野兽只有本能,又怎么会使用言灵呢? 所以,现在那具身体里的情况…… 上杉越沉吟了一下:「刚才那个与其说是言灵,不如说是类似言灵的小技巧,他还没有办法使用真正的言灵……但应该快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的义务。 他把承担责任看作自己的光荣,即便最后他承受不了那重担,倒下死了,他也不后悔。 真是……像个傻子一样。 源稚女笑了笑,站在他身边的上杉越看着源稚女的表情,还以为这货又被拉进回忆里去了,但是仔细看看,源稚女眼神清明,笑容更是发自内心。 自己这个儿子……不会傻了吧? 源稚女没傻,他只是在笑某个正义的伙伴。 现在想想,源稚生小时候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卫宫切嗣,那种为了正义而前进的人格魅力让他深深着迷。 而现在,真正成为了卫宫切嗣的人却是源稚女,而源稚生却变成了他拯救世界需要付出的代价。 真是讽刺啊…… 源稚女的心沉静到极致,血却更加沸腾,比平时最滚烫的时候还要滚烫。 「老先生,请您帮我杀出一条路来。」 他这么说着,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 正在狩群里大杀特杀的上杉越抽出手来给了他一巴掌:「都说了,叫爹。」 「……老人家你这是不是欺负人,我和我哥从小相依为命,没有父亲……」 「我也是他爹。」 「……?」 「你那是什么眼神?」上杉越呲了呲牙,对于自己这个长相过分漂亮但是脑子却不太好使的而已有点不满意,「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我是你们俩的爹,生理上的那种。」 源稚女刚整理好的心情顿时斯巴达了。 问,在亲爹面前说要亲手解决自己的亲哥,现在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过换句话来说,能够在临死之前见一面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吧。 「父亲……」 源稚女整理了一下心情,说实话,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这种事情放在之后再说也没关系。 如果这次的事情能顺利解决,那么他们有大批的时间来处理亲子关系的问题。 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也用不着讨论亲子问题了。 毕竟都死干净了。 「父亲大人,」源稚女肩膀上的樱刀上酝酿起妖冶的红,「请帮我开辟一条通往哥哥那边的路吧。」 382.兄弟 极道的战争是什么样的呢? 源稚女不明白。 日本的黑道大大小小,然而实际上来说只有两个而已。 无论是哪个帮派组织,都只不过是两大极道组织在普通人的世界中的延伸。 蛇歧八家和勐鬼众。 日本最大的指定暴力团山口组,是蛇歧八家的延伸。 日本第二大指定暴力团住吉会,以及第三大指定暴力团,是勐鬼众的延伸。 然而源稚女贵为勐鬼众的二号人物龙王,却并不清楚帮派之间的战争是怎么样的。 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啊参与过帮派之间的火并。 他向来是单打独斗。 在源稚生带着一群马仔在场子里打生打死树立威信的时候,源稚女在学唱戏。 在源稚生左手刀右手枪招摇过市让人望风而逃的时候,源稚女在学唱戏。 在源稚生坐在源氏重工的办公室里学习怎么处理事务的时候,源稚女在学唱戏。 好吧,其实源稚生过的也没有那么苦逼。 但是也没像上代影皇上杉越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还有繁衍,其余的事一概不管。 作为影皇,源稚生还是很负责的。 所以,当源稚生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帮派人士的时候,同样作为帮派人士的源稚女只是在学唱戏。 公务和地盘上的事情由樱井小暮来处理。 源稚女在勐鬼众内的定位,更倾向于一个核武发射按钮,专门用来对付绘梨衣的。 连源稚生都不值得他出手。 只要蛇歧八家不使用绘梨衣,勐鬼众就基本不会动用源稚女参与帮派活动。 顶多就是暗地里杀杀人。 比起一边打理家族事务,一边处理勐鬼众,一边还要负责卡塞尔分部工作的源稚生而言,源稚女才更像是一个处刑人。 只不过他处理的都是蛇歧八家的人。 而现在,当和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站在一起,面对自己的哥哥源稚生的时候,源稚女却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战争。 这是极道之间的战争。 这是兄弟之间的战争。 他要用自己手里的刀砍下自己血脉兄弟的头颅,而目的却是为了……拯救世界? 好像哪里不太对? 貌似……自己才是反派吧? 这种正义伙伴一样的目标是怎么回事? 幼稚地要死。 只有自己那个天真到无药可救的哥哥才会抱着这种心态。 战斗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啊…… 拯救世界、打击邪恶、守护爱人…… 全部都是可笑的理由。 战斗从来都只有一个目的——战胜对方! 其余的,都只是多余而已。 「砍死他的话,你没有意见吧。」 源稚女,哦不,是风间琉璃,他在心中如此问道。 但内心深处已经没了声音。 是了,自己不是风间琉璃。 那自己是谁?源稚女吗? 也不是。 两个人格不知道何时已经彻底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复仇的渴望、亲情的期盼、血脉的卷恋、还有儿时的依恋…… 复杂的心情融汇交织,源稚女终于踩着上杉越开辟出来的血路,走到了源稚生的面前。 源稚生? 现在或许叫他白王·赫拉斯更加妥当。 源稚生的反抗已经撑不了多 久了,这具躯壳已经明显具备了一定程度的思考能力,还懂得运用粗浅的言灵。 但源稚女并不打算将对方当做白王。 源稚生和源稚女,这对兄弟都是极道人士。 极道的事情,自然要由极道的方式来解决。 「哥哥,这就是最后了……」 源稚女呢喃着,拖着妖冶的樱红大刀发起了冲锋。 周围汹涌的狩群被他视若无物,每当有狩接近他,都会被一把漆黑的刀截住,然后削成棍。 「老伙计,最后还是得靠你了。」上杉越提着犬山贺还给他的那把鬼丸国纲站在了源稚女的身后。 鬼丸国纲,锻冶匠国纲斋戒三年打造而成的名刀。 相传镰仓幕府的第一个执权北条时政在梦中以此刀砍下鬼首而得名「鬼丸」,后来成了北条家的传家宝。 北条家灭亡后,鬼丸国纲被新田义贞和足利将军家、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等当时的当权者所拥有,且被他们视为天下的名刀。 明治时代被天皇收藏,流进了蛇歧八家的私库。 这把刀也是当年上杉越作为影皇时用的最久的一把刀,他甚至拿着这把刀去和昂热干过架。 如今这把刀再次在老主人的手上绽放光华。 鬼丸,本身就是斩鬼之刃。 用来斩杀这些堕落的勐虎,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言灵·黑日再次展开,上杉越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源氏兄弟的战场,再次直面数以万计的狩群。 于是战场被黑色的太阳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是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就算是伸着脖子让你看也会砍到手软的狩群。 一边是相对而立,刀剑相向的兄弟。 源稚女一把扯掉自己上半身的戏服,只留下一半搭在肩膀上,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的身体白得明亮,一点也不像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又没有穿着衣服时那么瘦削,肩膀比想象中要宽很多。 傲然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来,尽管他的身上没有帮派分子的纹身,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这个时候都更像是一个帮派分子,更像是勐鬼众的二把手,杀人不眨眼的龙王。 这一场,是龙王对「龙王」! 「我们是有父亲的啊,哥哥,他现在就在我们身边,和我并肩作战,虽然他不是我心目中的那种男人,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高兴,因为有了这个人的存在我和你在这个世界上才有了来历,才不会孤独得像那个石头里蹦出来的猴王。」 源稚女轻声说。 「哥哥,还记得小时候给我讲的故事么?你说那个猴王多么强大多么威武,你说他该有多孤独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他呢喃着,没有人听到他的低语。 但他知道,对面的男人,那个自己血脉至亲的哥哥,能看懂自己的话。 很多年前源稚女还是个瘦弱的男孩,在运动场上总是被人撞的浑身青紫,像只迷路的鹿,旁边的人影闪动得太快,他谁也跟不上。 为此兄弟二人跑去学了唇语。用来作弊。 当源稚女参加班里的篮球赛时,源稚生总是坐在球架对面的座椅上,全场他都不发出一点声音,但他的嘴唇始终在动…… 左边,右边,回防,投篮,篮下…… 源稚女不用看场上的人影变换,只是跟着哥哥的指示在场地上奔跑,居然也总能及时地出现在合适的位置。 这样班上的孩子才愿意跟他一起玩篮球。 如今时过境迁,说唇语的人变成了源稚女,而读唇语的变成了源稚生。 源稚女不清楚源稚生到底能不能看到外面的场景,但是他希望可以。 这只是他的希望。 「这次,就是最后了,哥哥……」 源稚女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源稚生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视野中,樱色的刀变成了火红的光。 没有任何起手姿势,也没有刀鞘用来拔付,源稚女只是简单的将刀横在要侧,然后砍出去。 居合? 不,这一招已经算不上做居合了,因为源稚女根本没有拔付的动作。 所谓「拔付」,是居舍的生命,长刃出鞘的过程,「横一文字」的最初之刀。 但即便没有拔付,源稚女这一刀也远远比居合要快的多。 如果说居合是极速,那么在这一刀之下,任何的居合都要甘拜下风。 在源稚女的巨大力量的催动下,这一刀比闪电还要快! 他和源稚生之间的距离大约是10米,中间是长长的空间,按说这样远的距离这种突袭的快刀术是没用的,因为过长的距离会让劲力松懈,使得挥刀的速度变慢。 但这种常理往往不能直接套用在龙裔身上。 无论是混血种还是其他龙血生物,都并非是「常理之中」的存在! 空气寂静令人窒息,两人的眼中只有两人,连上杉越和狩群闹出的的动静也干扰不到二人。 雨还在下,但风好像停了。 整个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这樱红的刀光。 刀锋已经逼到源稚生面前! 这是不可思议的一幕,樱刀比普通日本刀长出一掌,但也就一米二左右,而源稚生和源稚女之间的距离是十米! 但刀真的到了,出刀的瞬间,源稚女大步踏出,飘行而进。 路面正中被锋锐的刀锋波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随着他前进,刀痕延展,整整十米的距离,像是被切开了一条鸿沟! 一刀两断……并没有! 拔刀一斩只是掀动了源稚生的头发,走空! 源稚生在刀光来到近前时就开始后退,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击中蕴藏的疯狂。 不能硬接。 即便是白王的意识,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源稚生飘然后退,而源稚女却像是咬住了猎物的猎犬,紧追不放。 源稚女举刀过顶,切下。 这是居合中绝杀的刀斩,正常来讲,居合的第击「拔付」的力道最强,但也最容易被闪避,所以才有了连携的这一刀。 「拔付」或许可以一击制敌,但更大的作用只是制住对手,而后来这一刀,才是第一步的杀招。 这一刀则从对手的头顶噼落,由上段起,刀锋画出巨大的圆弧,竖斩而下,直至「水月」,在居合中这是胸口的代称。 樱刀的破空声呼啸,如同狂龙破闸。 被樱刀切至水月,整个胸腔都会化为齑粉! 刀锋斩落,柏油路面上出现2的巨大刀痕,整个地面裂开。 源稚女跪姿着地,膝盖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 他右手反掌握刀,向右拂开,「血振」。 这挥洒般的动作用于在斩杀敌人后,振落刃上的积血,如振落付在雨伞上的积水。 一滴鲜血被犬山贺从刀刃上振开,「啪」地打在路边的东京榆上,慢慢晕开。 源稚女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一刀他抱着必中的把握,就算没法直接砍死对方,也会断掉对方的一条手臂,大幅度削减对方的战斗力。 但是……被躲开了。 虽然确实 打的打架,拉的拉架,浑水摸鱼的摸鱼,场面一度混乱至极,最后还是大队长招呼好些人才把架拉开,把人抬去了镇卫生院。 一系列检查后,郑宏康损失惨重。 身上零零散散的小伤就不提了。 卫生院的老医生建议他去县里的大医院治疗,然鹅被裴雨欢苦涩着脸拒绝了,「家里哪有那么多钱。」 「再说,老郑家都有两个男孩了,实在也没有传宗接代的需要了。」 「至于第二条腿,断了也好,这样就跑不了太远,他要想再抛妻弃子远走高飞笑傲江湖的,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那能耐。」 「其实这也是好事。」 「他偷人婆娘,代价是付出两条腿,还是很公平的,我都跟陈老三谈好了,自此之后,两家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事说到底还是郑宏康先做得不地道,俗话说,先撩者贱嘛,为了邻里和睦相处,我家老幺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唉,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着实疲于应付孩子爸的风流韵事了,不如快刀斩乱麻了。」 对此,木叶镇老街的吃瓜街坊们脸上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弱女子神马的,你对自己的战斗力心里没点比数吗。 还邻里和睦…… 呵。 谁家遭遇这种事情都是见面拔刀的仇家关系。 陈老三本来还想找郑宏康扯皮,至少得咬下他一大笔钱,美曰其名青春损失费,「我一个正值青壮年的男人,被郑老幺害得独守空房神龟寂寞三年,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青春,如果不是他造的孽,我二胎都有了,赔钱,必须得赔钱。」 被裴雨欢一句「你只是空了三年,郑老幺却失去了余生做男人的资格」怼了回去。 「至于二胎,嘿,要不怎么说巧了呢,王小惠肚子里刚好几个月了,你看你不用使劲,儿子就有了,是占了大便宜了呀。」 陈老三:「……」窝槽泥煤! 谁踏马稀罕这种便宜。 气得心梗。 「这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既然你要扯,那行,你打断郑老幺两条腿,等王小惠回来,我打断她一条腿就行了,这么算起来,还是我吃亏了。」 鉴于十分了解这泼妇的战斗力,陈老三最后妥协得十分不甘心。 此刻,镇卫生院。 郑宏康脸色涨红的拍着病床,朝裴雨欢大吼,「你为什么不给我治?为什么?我要去大医院!我要去大医院!」 裴雨欢淡淡说道,「可以啊,只要你拿得出钱来。」 郑宏康当然有钱。 只是都存在存折里。 之前因为身什么证失效了,存折也用不起,前几天他重新恢复了证件,本意是自己亲自去取,奈何腿断了,打着石膏板,去不了。 最后一脸不情愿的把存折交给裴雨欢。 「先取一千。」 裴雨欢:「哼。」 直接去邮什么局把折子里的钱都取了出来,一毛都不剩,完了还把折子注销了。 拿着沉甸甸的五千块钱,她毫不客气的装进了自己的小钱包,夫妻共同财产嘛,没毛病,至于郑宏康那头,想治就治呗,正好让他死心。 毕竟,她对自己的力度,很有信心。 于是在郑宏康去了一趟县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后,最终得到一个令人心碎的结果。 就…… 挺让人遗憾的。 呵呵。 对此。 砍中了,但刀上的血迹太少了,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源稚生……自己的这位哥哥,比刚才交手的时候更强了。 这就是白王的力量吗?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童子切横接下迎面而来的天丛云和蜘蛛切。 「真是……和过去一模一样啊,哥哥。」 过去他们兄弟在中学剑道馆里的时候,源稚生也总是那么拽,非要用两把竹刀。 因为他是最棒的,所以他要用两把竹刀。 但他随便用哪一只手的哪一把竹刀都能打败源稚女。 但也不一样了…… 如今的源稚女并非是任由拿捏的小动物了。 他的眼神不再瑟缩,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挥刀挥刀再挥刀! 他甚至放弃了躲避! 每一刀都直接用对砍的方式磕飞,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对抗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拉锯战,如果在这么下去,很难说会不会像最开始的那场战斗一样,源稚女的体力被消耗殆尽。 但战场往往是瞬息万变的,比源稚女更快坚持不住的,是两人手中的刀! 童子切和蜘蛛切同时破碎了! 天丛云的坚硬和锋锐程度远超想象,童子切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樱刀也是一把神兵利器,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在这场对拼中,蛇歧八家传承的童子切和蜘蛛切显然稍逊一筹。 但现在不是关注刀的时候。 武器的破碎形成了对刀的空档,双方都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时间险象环生。 源稚生抓住两把刀破碎的碎片,朝着源稚女用力丢出。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用尽了全力,这么近的距离,被击中直接透心凉,如果击中要害的话会当场死亡。 没有一点声音,因为它比声音更快。 时间好像一下子慢下来了,碎片承受了他最大的力量,一边飞行一边颤动,像是一道窜向猎物的银蛇,直指源稚女的心脏! 而源稚女居然不闪不避! 他用刀背去磕那些碎片,开裂的金属片四散纷飞,但依旧有碎片插入了他的身体。 这阻拦了他大约零点几秒,令他无法躲避源稚生接下来的攻击,但他根本就不想躲避。 他如影随行地扑向源稚生,从零到极速的发力只是一瞬间的事。 源稚生只能隐约看见樱红色的刀光扭曲颤动,像是明媚之极的闪电。 这一刀中蕴含着极致的美,美如空山樱落,皓月当空。 这是他当年教给源稚女的刀术! 「为什么被击中了就一定要后退呢?后退只是道场剑道的规矩,为了让老师看清你们的动作而已,如果是真刀对决的时候,就拼了疼痛冲过去砍吧!他斩中你的时候也是他最大意的时候,把握机会就要一发逆转!」 说起来那时大家还都是孩子,并没有试过什么真刀对决,只是想象那一定是酷极了的事,源稚生说给源稚女听只不过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 但事隔多年,这种臆想出来的刀术居然真的出现在了源稚女手中。 有风声响起。 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刀光映进源稚生的眼睛,他的眼里竟然也亮出光来。 嘴唇翕动。 「稚……女……」 383.被编织的未来 源稚生感觉自己在下坠。 不,也可能是在上升。 他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时间、空间、现实、虚幻,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当不知道下坠还是上升的感觉消失之后,源稚生终于可以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源稚生回头看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是一条死路。 「这算是白王对我的邀请吗?」 源稚生笑了笑,然后沿着走廊向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并没有意义。 源稚生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出现在这里的,是一扇素白的门。 源稚生轻轻把手放在那扇门上,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把门推开了,紧接着是扑面而来的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还有喧闹鼎沸的人潮和翻涌着白色泡沫的海浪。 女士们的身体白得耀眼,而男人们更是不拘一节的甩来甩去。 源稚生愣了一下。 白王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等等……白王……不是死了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自己吞噬了。 在13号储水井里,自己被赫尔左格的小手段搞的无法动弹,白王圣骸也差点被打成筛子,而最后关头,圣骸选择与自己融合,夺取自己的身体。 奈何圣骸沉睡的太久,力量严重不足,属于白王的灵魂也腐朽了,这才让自己钻了空子,篡夺了这份属于「王」的力量。 再之后,自己花费了一段时间,勉强掌握了圣骸的力量,并且凭借着这份力量和昂热还有顾北打了个平手。 然后靠着这份力量,带领蛇歧八家从卡塞尔独立了出来,完成了蛇歧八家多年的夙愿。 勐鬼众方面,王将赫尔左格死亡。 龙王源稚女被确定了皇的身份,并在经过检测之后判定不会失控,虽然没有回归蛇歧八家,但也没有继续带领勐鬼众,而是选择了离开帮派去混演艺圈。 在失去了王将和龙王之后,勐鬼众只剩下一些小喽啰,又回到了很多年前被蛇歧八家严重打压的时代。 可惜的是勐鬼众和蛇歧八家一体两面,没法彻底清除,不过能够有现在的状态,源稚生已经很满意了。 绘梨衣也和樱也从天朝回来了。 绘梨衣并不是很清楚日本具体发生了什么,在这方面源稚生让樱对绘梨衣隐瞒了很多,不过好在一切都圆满结束了。 绘梨衣在天朝带回来了很多特产,不过大多数都是吃的,小丫头在天朝伙食很棒,据说是楚子航的妈妈把她当成了真的顾北,每天都会投喂六顿,导致小丫头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没有曾经那么柔柔弱弱的感觉了,反而更像一个健康活力的少女。 混血种不会过度肥胖,多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樱也重新回到了近侍的岗位上。 值得一提的是,樱在天朝照顾绘梨衣的那段时间,那个一直伪装成樱在源氏重工养伤的,那个名为麻生真的女孩。 在樱回来之后就去感谢对方了,双方还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明明两个人一个热情的像把火,一个冷酷的像块冰,结果相处起来却异常融洽。 源稚生搞不懂。 最后就是那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爹。 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说蛇歧八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大概是人老了的缘故,总是忍不住怀念这个怀念那个,嘴里也会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年他把某个家主当孙子打的轶事。 结果最后还是没有接下影皇的位置,又跑去做他的拉面了。 于是整个事件到此结束。 在一起都步入正轨之后,源稚生也终于得了空挡。 如今的他不用为了绘梨衣的身体而烦恼,也不用为了蛇歧八家而努力,勐鬼众也不再是心头大患。 兢兢业业的大家长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于是在某个好事的人的撺掇下,翘了蛇歧八家的工作,跑到夏威夷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里的夏威夷的天体海滩。 大家长的工作丢给了风魔家主,勐鬼众的后续清缴由犬山家主负责,影皇的位置让便宜老爹先顶上,而源稚生自己,要好好享受自己这几十年来少有的假期。 所谓天体海滩,又称体沙滩,是人们可以合法、自由地体的沙滩。 并不强制来这里的人全都体,但是你都来这种地方了,还穿衣服的话多少有点不合群了。 而源稚生就是那个不合群的人。 讲道理,源稚生骨子里有着日本人的矜持,而且他来这里也不是来玩的,而是来实现他的梦想的。 源稚生的梦想,是来天体海滩卖防晒油。 你们一群游客奔,关我一个卖防晒油的什么事? 同样不合群的,还有蹲在他摊位边上的一群人。 「所以……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 源稚生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位置。 在他的摊位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遮阳伞,底下摆上了三把沙滩椅,上面躺着三个身材健硕的男人。 最左边的男人壮的像一头熊,穿着花衬衫和花苦茶,怀里还抱着一桶可乐。 中间的男人顶着一头耀眼的金发,脸上带着大大的墨镜,皮肤已经被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最右边的男人冷着一张脸,连他周围的温度也因此有所下降,在他身边还放着一件绣花的白色女士外套。 芬格尔、凯撒、楚子航。 这三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是源稚生万万没想到的。 中间的凯撒推了推墨镜:「这里的景色还不错,不过比波涛诺菲的还差点意思。」 楚子航也跟着点评:「也比不上日本。」 芬格尔咂咂嘴:「咱能别提日本不?我已经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几人差点死在海底,这事好像给芬格尔留下心理阴影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起来,略过了源稚生的问题。 源稚生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心累。 不过不是因为身边的三个货,而是…… 「女士,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这边了,不是我给你吹,我们家主卖的防晒油,质量那是一顶一的好……」 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过来,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源稚生的摊位,末了还要问上一句:「夜叉,你说对不对。」 夜叉一边憋笑一边闷闷地哼唧上两句:「啊对,对对。」 「滚,别给家主添乱!」 一道黑影从源稚生身后窜出,一脚把乌鸦踹飞出去,明明来了天体海滩却依旧穿戴着全套作战服的少女处理掉了某个不知所谓的家臣,然后又重新缩回源稚生身后。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手的顾北和绘梨衣。 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源稚生眉头一挑。 看到绘梨衣脸上的笑容,源稚生忍住了。 「确实不错。」顾北点点头,对源稚女的说法表示赞同。 「你们两个够了。」 源稚生已经感觉有点头疼了。 明明,明明是实现梦想的旅程,结果现在变成了一场折磨。 tmd,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自己要来夏威夷啊!? 源稚生百思不得其解。 「没事吧,哥哥?」 绘梨衣来到了源稚生面前,发现他正紧紧锁着眉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北也跟了过来:「你没事吧,源兄?」 没事? 应该是……没事吧? 源稚生深呼吸一口,抓了抓头发。 天上的太阳璀璨夺目,海浪阵阵入耳,脚下的沙子柔软绵密,周围奔跑的行走的各种肤色的游客,他们在讨论哪里的景色更好看,哪里能够捡到好看的贝壳,而男人们也是讨论着哪个女孩很开放,哪个身材更火辣。 周围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真实到让源稚生难以相信。 自己的梦想,真的实现了吗? 天体海滩和防晒油,朋友、兄弟、家人。 如果真的是这种结局,也不错…… 「白王。」 他念叨着。 对面的顾北愣了一下:「源兄你说什么?」 「我说,到此为止吧。」 源稚生的目光落在顾北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不耐烦,而是异常平静。 「捉迷藏就到此为此了,白王。」 顾北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啊,白王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还是你自己吞噬的……」 「手段太低劣了,」源稚生抿抿嘴,「就算不用顾北提醒我也知道,白王圣骸不是只凭我自己就能够吞下去的东西,你之所以将这里的故事设定成我独自吞噬了圣骸,大概是受到了我的想法影响吧——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的想法。」 「顾北」的动作停下了,另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来:「原来如此,这就是认知和渴望并不相同的意思吗?人类还真是奇怪的东西,从几千年前就这么古怪。」 源稚生转过头去,说话的是源稚女。 「真是敏锐啊,这么坚定的意志,我还是第二次见……人类,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次的声音又是在身后,说话的变成了一个女孩,那是绘梨衣的声音。 「漏洞太多了……」 源稚生没有追着声音回头,而是盯着面前的源稚女。 「当然,很多我一开始都没看出来就是了,毕竟你确实按照我的想法架构了一个「未来」,但是很可惜,那家伙是不会叫我「源兄」的,他只会不要脸地喊我一声「大舅哥」。」 「就这?」白王似乎有些惊讶。 「就这。」源稚生点点头。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白王没有这么安排。 因为在他心里,尽管已经认为绘梨衣必定会和顾北走到一起,但却很难承认这个事实,并且对大舅哥这个称呼极度排斥。 如果真的在刚才架构的故事当中用上这个称呼,源稚生大概会因为极强的排斥感从故事中脱离。 而不用的话,源稚生又会因为违和感脱离出来。 但是又不能不让顾北出场,因为绘梨衣出场了,顾北一定如影随形,这是源稚生认为的。 这么一想的话,居然还是顾北的随口一句玩笑救了源稚生。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 「太迟了,我已经掌控这具身体了,你的醒来没有任何意义。」 周围的环境全部崩塌下去,变成漆黑一片,一个白色的人形光团出现在源稚生面前。 他上半身微躬,凑到源稚生面前,像是在嘲讽他做出的无用的努力。 「还不迟。」 源稚生呼出一口气,手里突然出现两把刀。 蜘蛛切,童子切。 用意念构造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顾北教给他的诀窍,只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用。 好在他对于蜘蛛切和童子切足够熟悉,所以构建的过程也很顺利。 「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这就说明我醒来还不晚。」 源稚生说道。 还不晚。 这场战斗最后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源稚生活着,白王死去,源稚生掌控白王的力量。 要么源稚生和白王全部死去,白王的力量化为龙骨十字。 白王终究是要死的。 「我猜你现在正在对付顾北……不对,如果是顾北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解决了,是老爹?」 白王沉默。 「都不是?」源稚生想了想,突然笑了,「这难道就是我们兄弟的宿命吗?血脉至亲之间的厮杀?」 「真是悲哀……」 「话说,当初的你和黑王也是兄弟吧,我们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再现呢?」 「人类!」 源稚生的话似乎是激怒了白王,那道人形光陡然间胀大无数倍,变成了一条盘踞在天上的巨龙。 源稚生笑得更开心了,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白王并非是愤怒,而是在着急。 他很急迫的想要抹去源稚生。 而且,刚才的「故事」,也是因为白王的着急,才出现了漏洞。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源稚生没有直接性的关系。 所以……是稚女做了什么吗? 真是的,这么多年不见,成长了啊。 已经是可靠的弟弟了。 他提刀,指向对面的光之巨龙:「速战速决了,白王,我亲爱的弟弟还在等我出去呢。」 384.背刺 龙王是强大且难以战胜的对手。 这并不是源稚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从一年多以前,源稚生就知道龙王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那一天,他直面了不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 可即便是不完整的龙王,也让源稚生看清楚了自己的渺小。 白王血裔?皇血继承?影子天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身份这种东西只是摆在台面上的厕纸。 源稚生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影皇」。 或许,自己还是蛇歧八家有史以来最弱的影皇。 血统比不过自己的弟弟,言灵比不过自己的妹妹,实力比不上自己老爹。 更不用提那些杀妖斩鬼的先辈。 再往上还有昂热这种横行一个世纪的强者,顾北这种野蛮生长的怀胎……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那龙王又该如何强大? 源稚生想象不出那种强大,变强的种子也在这个时候萌芽,慢慢生长,直到开花结果——源稚生决定,融合圣骸。 异常大胆又危险的想法,但有一点源稚生可以确认——白王死定了。 圣骸融合成功,代表着自己杀死了白王的意志,撺掇了白王的力量。 圣骸融合失败,白王来不及留下卵,所以会被堵门的顾北等人杀掉。 无论圣骸的融合成功还是失败,白王都死定了。 但是源稚生却又一线生机。 如果圣骸融合成功的话,他就可以顺利活下来,并且以人类之身掌控龙王的力量。 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凭借这份力量,源稚生完全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就像白王给他编织出的未来一样,摆平勐鬼众,解决赫尔左格,带领蛇歧八家脱离卡塞尔,完成多年夙愿。 但一切的前提是,源稚生可以抓住这一线生机。 他必须要赶在身体被杀死之前,抢先干掉白王,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而拦在他面前的,是和龙之始祖,黑王尼德霍格齐名的龙王——白王赫拉斯。 那是一头白色的,似龙似蛇的巨大生物,就这么悬浮在源稚生面前。 它的周围布满云雾,偶尔有白紫色的电光照亮它那身白色的鳞片,他背后的双翼缓缓扇动,在意识之海中带起狂风。 就像是源稚生之前见过的龙形死侍那样,蟒蛇般修长有力的长尾舒缓地扭动着,带着妖冶性感的气息,让人联想起脱舞娘那款款扭动的腰肢。 它的形象那么扭曲却又那么美艳,混合了圣洁和邪恶的元素,即使魔鬼学的导师也很难想象出这种东西来。 龙王! 神圣、伟大、古老的王! 白王赫拉斯! 它漂浮在源稚生面前,一呼一吸之间,连同整片意识空间也随之震动。 它挟着云雾狂舞,肆意挥洒着力量,肌肉群如波涛那样在鳞片下翻滚,无形的领域在他身边张开,一点点侵蚀掉周围的空间。 这是双方的意识在互相顷扎,黑和白两边分庭抗礼,但显然是白王那边更胜一筹。 源稚生感觉到撕裂般的痛苦,意识中似乎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意识本身不会发出声音,这只是源稚生的错觉——意识支离破碎导致的错觉。 不过源稚生浑不在意。 他顶着意识撕裂的痛苦,将所有的注意力灌注在手中的两把刀上,试图让他们变得更加真实强大。 他抬起头,仰望着飞在上方的白王。 它 金色的童孔像镜子那样,映着那只气焰汹汹的蝼蚁。 飞行,龙类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混血种在屠龙事业当中最难克服的一点。 就算是飞机发明之后,这一点依然不能很好的克服,毕竟随机不能跟随着屠龙者随心所欲地飞,单从机动性上就落后一大截。 但是好在这里并不是现实。 这里是意识之海。 在这里,源稚生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即便是庞大的龙威和意识撕裂的痛苦,也不能让源稚生动摇分毫。 源稚生仔细回想着顾北教给他的诀窍,慢慢飘了起来,和白王齐平。 不知何时,在黑白两边的意识空间当中升起了两轮圆圆的天体,源稚生这边的白色中燃烧出一轮黑日,而白王那边的黑色空间中则晕出一抹圆月。 光泄进来,照亮了屠龙英雄挺拔的身姿,也照亮了恶龙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膜翼,几百米长的影子被投射在下来,就像从所罗门法典中逃脱的恶魔。 尊贵的王仿佛受到了冒犯,抢先发动攻击。 领域爆破,压缩之后的空气发出雷暴般的巨声,仿佛一门巨炮发射。 鬼知道意识空间中哪里来的空气,但这很合理,意识空间,想什么就有什么。 地球上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狂风,这是用意识修正过的威力,被白王增幅到了意识能够承受的极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它巨大的羽翼包裹住了上半身的脖子和头的部位,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尖锐的弹头,而它冲撞的速度和力量,足够在任何一个大陆创造出一道新的峡谷。 相比较起来,源稚生甚至还没有它最前方的那枚指甲大,它只要轻轻碰触,就能将源稚生穿成糖葫芦。 而这时,源稚生睁开了眼睛。 黄金童! 璀璨无比的黄金童! 并非是混血种的,而是属于龙的黄金竖童! 像是一条阴冷的蛇,又像是盯上猎物的狼。 瞄准,扑击! 一刀斩出,天地错换! 源稚生将黑日踩在了脚下,蓝色的天也倒转过来,变成了上白下蓝的海天美景。 巨龙庞大的身躯被一刀两断,分别位于两半身体的两颗巨大的眼珠,用同一种难以置信看着源稚生,似乎是被刚才巨大的力量所震惊。 白光在斩断巨龙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向前,在漆黑空间中划开一道裂痕,紧接着裂痕向两边扩展,将所有接触到的黑色都湮灭掉。 整个世界,以这道一往无前的刀光为中心,向着两边迅速染上白色。 源稚生依旧摆着斩击的姿势。 实际上,如果这一刀不能够顺利消灭白王的灵魂,那一切都结束了。 源稚生将一切都堵在了那一刀上,在斩出那一刀之后,他的意识就彻底枯竭了,再加上为了追求最大杀伤,他还用上了顾北教的秘术,导致他现在属于亏空状态。 可以说,如果他不是意识空间的核心,那等待他的就是彻底的消散——各种意义上的。 到那时候,就算他解决了白王,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王……应该是死了……吧? 源稚生缓了一会,终于感觉有了点力气,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周围还有黑色的地方。 也就是说,白王的意识被自己消灭了? 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人的肉体昏睡之后会进入意识,梦也是意识的形态。 那意识昏睡之后呢? 会沉进灵魂。 源稚生在感受到了灵魂的呼唤。 他挣扎起来,却发现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就像刚刚被白王拖进幻境的感觉一样。 源稚生突然慌张起来。 莫非……白王没死!? 不,那种情况下,就算是顾北也应该死了。 白王能比顾北牛批? 好吧,白王确实应该比顾北还牛批。 但是……但是……源稚生但是不出来了。 他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只能希望那一刀真的噶掉了白王。 然后,他看到了长廊。 一条很熟悉的长廊,是蛇歧八家的神社的前廊,源稚生很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待在这里,听着外面的雨声叮叮冬冬。 又是幻境。 源稚生心里一沉,沿着廊道向前。 前方是一扇熟悉的门,推开门,一道光照了进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光,源稚生挡了挡眼睛,然后他看到了一抹刀光。 那是极美的一刀,樱红色的刀光扭曲颤动,像是明媚之极的闪电。 这一刀如空山樱落,皓月当空。 直直噼向自己的面门。 而持刀的是正是他的弟弟。 「稚……女……?」 源稚生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他这次没有被灌进虚假的记忆,没有被补充什么奇怪的设定,也没有感知到奇怪的违和感。 所以……回到现实了? 对面的源稚女听到源稚生开口说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但此时收到已经来不及了,源稚女只能扭动手腕,让刀锋擦着源稚生的肩膀落在地上。 「轰隆!」 很难想象一把刀居然能够做出重锤才有的效果,源稚生甚至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跟着地面振动了一下。 樱刀硬生生在没入地面半米,而且以落点为,足足延伸出去了七八米长斩击痕迹。 如果让源稚生在意识里来这么一刀,估计不用加各种buff就能轻松干掉白王了,也不至于在这里纠结白王到底死没死。 「哥哥?」 源稚生收回樱刀,走了上来:「哥哥,真的是你吗?」 源稚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源稚女愣住了:「什么意思?」 源稚生解释道:「我确实把白王杀了,但是我总感觉好像没杀干净……」 源稚女:「……」 没杀干净是什么操作? 保险起见,源稚女决定试探一下:「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源稚生愣了愣:「你问哪个?」 「两个都说。」 源稚生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是橘政宗收养我的日子,那就是12月25日,圣诞节,不过我不喜欢这个日子,我把我们两个的生日定在了我们一起看狮子座流星雨的那天。」 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 源稚生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像狮子一样的男人,所以在过去还没被收养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生日定下来了。 看狮子座流星雨的那天,他还开着护林员的直升机,带着源稚女去了山顶,两人在山顶吃了梅子饭团。 而源稚生也将那天作为兄弟二人的生日。 即便是后来被橘政宗带回蛇歧八家,将生日和绘梨衣一起定在了圣诞节,但是实际上,源稚生一直过的都是狮子座的生日。 可惜,当初那天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看到狮子座流星雨,而后来,他们也再也没有一起看过流星雨。 「哥哥!真的是你!」 源稚女激动地扑上来抱住源稚生,而他后边的上杉越则是翻了个白眼:「两个白眼狼,没看到老头子我这还忙着呢,快来帮忙!」 「知道了!」 源稚女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 他转过身,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一段白色的骨头,从他的腹部穿了出来。 天丛云!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对上了源稚生惊恐的表情。 385.借来一用 这是……什么情况!? 源稚生慢慢低下头,看着源稚女倒在一片血泊中,而作为凶器的天丛云,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源稚生晃了晃手臂,那天丛云也如臂使指一般转动,没有任何僵硬的感觉。 我……又一次……杀了稚女? 源稚生在一瞬间又感受到了坠落,不过这次并不是在白王给他制造的梦境当中,而是现实。 他听到源稚女唱起歌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气息,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 然后乌云遮住了月亮,无边落木萧萧下,随即下起雨来。 在大雨中,他面前出现了一口井。 井底的水中被血液浸成红色,而那血液的源头,源稚女,他身上还在汩汩地流出血来,用一种凄凉的眼神盯着他。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彼此为敌呢?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他这么说,声音中透着悲伤。 源稚生定定的看着井底的源稚女,周围的景象全部淡下去,只有源稚女的模样和现在重叠。 他又一次将刀刺进了源稚女的身体里。 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根本没有从意识空间里走出来,一切都还是白王给他安排的幻境。 然而周围变化的一切都在向他证明: 这里,就是现实。 周围涌动的无穷无尽的狩似乎嗅到了皇血的香气,越发的躁动起来,这是现实。 上杉越身后的黑日震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怒吼,如果不是还在应付成群的狩,他几乎要转过身来砍源稚生一刀,这是现实。 天上的雨哗哗砸落下来,周围全部都是战斗导致的断壁残垣,这也是现实。 他杀掉源稚女,这就是现实。 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源稚生,他的表情狰狞起来,咬着牙举起手臂,目呲欲裂。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手刺出了那一刀! 是……白王! 他倏地提起天丛云,用尽全部力气刺向自己的心脏,然而锋利的刀刃在距离身体几毫米的地方,停下了。 然后空着的右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源稚生发誓,他刚才绝对没有控制右手做什么,也没有让左手停下来。 但是他的身体却擅自这么做了。 “白王!你居然还没死!” 白王赫拉斯,在那道榨干了源稚生,几乎摧毁了整片意识空间的斩击下,居然依旧保持了意识的存在,没有完全消散。 它甚至还趁着源稚生意识虚弱的空档,趁机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它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受伤,不然也不能只是控制身体。 现在……该怎么办? 源稚生只记得顾北教给他的凝聚意识的方法,顾北的交代是:“白王一定会想办法抹消你的意识,这个是杀手锏,用的时候要谨慎。” 但是顾北没教给他主动下潜进入意识之海的方法,所以如果源稚生想要进入深层意识中彻底清除白王,只能等白王主动拉着他下潜。 而在白王不带源稚生下潜的时候……他该怎么对付白王? 源稚生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自杀。 不过白王虽然受伤不轻,但还是想办法控制住了源稚生的身体。 想自杀? 门都没有! 突然,源稚生的脸上居然裂开一道缝隙,然后这道缝隙飞快地生长,长出牙齿,长出舌头,长出声带,最终长成了一张完整的嘴! 然后,这张嘴居然开口说话了:“你太想当然了,小子。” 是过于想当然了。 为什么意识不见了就一定死了呢? 躲起来也是可以的吗。 他找遍了整個意识空间,都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带有黑色的,代表着白王的意识。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盲点。 其实意识空间中是有黑色的,并且白王就藏身其中,但是源稚生没注意。 那就是,源稚生脚下的黑日。 不得不说,源稚生凝聚了所有力量的一击确实足够强大。 就算是和黑王齐名的白王,在面对那样的一刀之后,意识体也受到了重创,连带着原本就不完整的灵魂进一步破碎。 白王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再装逼硬接了。 而在硬接一刀之后,身受重伤的白王迅速藏到了黑日的遮蔽范围,让源稚生误以为它死了。 这就是从几千年苟到现在的,苟王的诀窍, 说实话,这也就是掌控精神元素的白王。才能在那一刀下逃出一条生路。 源稚生挥出的那一刀,只要对面不是黑白王,随便换个什么龙王来,对面怕是连遗言都来不及说。 不过,即便是白王,在那威力无穷的一击下,也只能落得一个苟延残喘的下场。 如果源稚生拥有看穿灵魂的能力,他一定能够看到白王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整个灵魂上的鳞片已经剥了去,血肉模糊的身体像是被刮过鳞的鱼那样,胸腹位置整个洞开,露出了破损严重的脏器,数千根龙骨中足有两百根以上已经折断。 一般人的灵魂受伤之后,灵魂形态维持本相不变,而灵魂上的伤势会直接映射在肉体上,灵魂只会承担受伤时的痛苦和后续恢复的消耗。 可是白王现在没有肉体。 失去了肉体的承载,灵魂上的伤势会直接以肉体伤势的形式表现出来。 所以白王的灵魂才会是这种惨兮兮的模样。 而且,这种形式的灵魂伤势,比通常的伤势更难恢复,就像是原本双核运行的计算机,突然变成单核了,那运算速度变慢是很正常的。 不过,白王怎么说也是白王,掌控精神力量的龙王,即便是受了重伤,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单论体量而言,人类灵魂本身和龙类的灵魂不在一个量级,而人类和龙王的灵魂差距基本等同于人类与狗。 更别说白王在精神层面也算是佼佼者。 而且,控制思维和控制身体的难度本身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既然没办法直接占据全部,那就先掌控这具身体的行动力好了。 而且,如果现在不快点让源稚生接手的话,外面的那个长的蛮清秀的小姑娘怕是要直接把这具身体“销毁”了。 这可是白王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意识和肉体两边都面对着生死危机的关头,白王可耻的匿了,并且把锅扣到了源稚生头上。 这两兄弟就像是自己的克星一样,今天能解决一个就解决一个。 抱着这种想法,白王控制身体给源稚生来了一下背刺,让源稚女第二次体会到了被亲哥捅腰子的感觉。 啧,还是老手法,还是老味道。 非常开心。 当然了,其实白王并不在乎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心情,现在的它只是觉得自由。 时隔几千年,它终于又一次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与其他的王不同,白王不能结卵。 因为它是罪人,是叛徒。 黑王收走了当初赐给它的绝大多数力量,甚至让他一度从龙王的层次跌落下来,一度连混血种的等级都比不上。 它被钉在青铜柱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饱受煎熬。 它被沉进冰海,永生永世看不见世间的光辉。 它被夺走所有,不得重生,不得茧化,死后灵魂也会很快消散。 而现在,它失去的一切又回来了。 自由,美好,权与力。 一切都重归于手,接下来故事并不属于冠以“白”之名的王,只单纯属于名为赫拉斯的龙。 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它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它似乎忘了,他现在只是一张嘴,生长在源稚生的脸上。 源稚生一巴掌打了下去,把赫拉斯扇懵了。 现在这副躯体是两人共用的,一个方控制的时候,另一方会失去控制权,而如果双方都想掌控身体的话,就以意识和灵魂的强度来分出胜负。 刚才赫拉斯一时没注意,身体的控制权被源稚生抢了回去,提着刀就要给自己来上一刀。 赫拉斯赶紧控制另一只手拦住,锋利的天丛云刺进手上,甚至要把手掌切断最后被骨头卡住——被圣骸之血强化过的,白王的骨。 另外一边的上杉越都快看傻了,一愣神,又有两个狩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刀网,然后被黑日卷进去。 “啪啪啪……” 鼓掌声由远及近,上杉越突然感觉到,面前的狩群,似乎……没有那么疯狂了。 是被约束了吗? 狩和死侍,虽然叫法不同,形态上也有所差别,但他们从本质上实际上是同一种生命体的两种不同形态。 所有的尼伯龙根当中都有死侍。 而所有生活在尼伯龙根当中的死侍,都要收到尼伯龙根之主的约束。 所以,这次到来的人,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狩群突然散开,像是迎宾的服务生一般退至两边,露出来了一个宽敞的通道。 源稚生和赫拉斯的意识还在那边进行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拉锯战,上杉越拉开旅行包,将里边的剩下的刀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其实也没有几把了,都是准备在鬼丸国纲之后的备用品,品质一般。 上杉越随手挑了两把握在手中,严阵以待。 “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了众人的心跳上,上杉越手心紧了紧。 一个尼伯龙根的持有者。 这个身份就很能说明问题。 龙王,或者负责帮助龙王管理尼伯龙根的龙侍? 无论哪一种,都不好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通道中间的,是一个人形生物。 一个穿着斗篷的高大的家伙。 是和刚才那两个家伙一样的东西吗? 上杉越想起来透明的雾尼和漆黑的福金。 只是来者却没有理他,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源稚生身上。 “真是出乎预料,没想到居然还能组成这种形态。”他开口说道,声音中满是惊奇赞叹。 他身后的狩重新把通道赌上。 不过,这些没有生命的家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疯狂了,反而开始令行禁止,像是驻守在这座尼伯龙根的军队。 上杉越和源稚生都听到了对方的话,话说来者本来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倒不是说他本来就是说给两个人听的。 在上杉越和源稚生的注视下,来者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张颇为英俊的西方面孔。 可惜,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布满了青色的鳞,显得格外狰狞。 他躬下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中世纪礼仪。 “尊贵的冕下,神王的代行者向您问好。” 神王代行者……那是什么东西? 源稚生和上杉越的脑袋里冒出了问号,而源稚生脸上的嘴确实发出了声音:“啧,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个老古董了,后边蹦出来的那群家伙我一个都不认识,直接把你家王的名号报上来。” 赫拉斯的语气很冲,然而斗篷男却并没有因此而出现情绪上的波动,只是淡淡笑着,脸上的鳞片挤在一起,泛着冷光:“好请冕下知晓,我家神王,名为奥丁。” 奥丁!? 上杉越和源稚生眯了眯眼。 这个称呼可是如雷贯耳,不是作为北欧神话的神王,而是龙王。 顾北有跟他们提到,说这件事背后有奥丁的影子,并且给他们两个详细介绍了一下这位幕后黑手。 没想法居然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形式碰面了。 所以,这里是奥丁的尼伯龙根? 两人思绪不停,只是白王却不知道奥丁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有点耳熟……难道是熟人?真见鬼了,我那个年代还有能活下来的老家伙吗?是茧化过一次了吗?” 白王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只不过斗篷男似乎并没有为它解答的意思:“在下并不知道那么多,在下只是帮助主上,取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白王眼神一冷,“回去告诉伱家主人,什么都不行,还有,让他把狗拴好。” “这,可就不是您说了算了。” 斗篷男低声轻语一句,然后一瞬间出现在了源稚生的面前。 “冕下,借龙骨十字一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86.尾奏 什么样的速度算快? 尤赛恩·博尔特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类,去年,也就是2008年5月31日,在纽约锐步田径大奖赛上,博尔特以9.72秒的成绩打破世界纪录,创造了属于他的第一个世界纪录。 但博尔特所代表的,只是人类的极限。 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要远远强于普通人,只要他们愿意,任何一个b级以上的混血种都可以打破世界纪录。 而在混血种中,又以两类人为最快。 准确的说,是两种言灵。 言灵·刹那。 言灵·时间零。 言灵·刹那,序列72,血系源流是天空与风之王,危险程度中等。 以“神速”而闻名的言灵,能够大大强化释放者的行动速度。 释放者在自己的领域中,会感觉到自己可以无视重力影响和牛顿第二定律,不断地加速,每一次加速都会使得他的速度倍增。 这种强化是2的次方递增的,从2倍数、4倍数、8倍数、16倍数一直前往不可思议的速度巅峰。 历史上曾有人认为它的极限是2的九次方,但并无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目前已知的刹那最高阶使用者,是几十年前就已经阵亡的夏洛子爵,他的八阶刹那能够让自己以2的八次方的速度来行动,等于是256倍的速度增幅。 但是源稚生和上杉越知道,犬山家家主犬山贺现在也是八阶刹那,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突破九阶。 犬山贺才是实际上的最强的刹那使用者。 而这种速度,在昂热的时间零面前却依旧有点不够看。 当然,这里不是说刹那不如时间零。 同为“神速”类的言灵,但是两者的原理并不相同。 对于时间零的释放者来说,时间的流速减慢而他正常速度行动,从而在旁人看来也是肉眼甚至无法捕捉到高速。 但刹那的释放者并不会有类似的感觉,他是单纯地在狂喜中提高速度。 因此”时间零“的持有者往往动作精度更高,而”刹那“的持有者往往极速更高。 而且,言灵的效果是要根据使用者和血统等级来判断的,犬山贺的刹那只是比不上昂热的时间零。 昂热才是关键。 其他的时间零使用者,根本不可能追上犬山贺的速度。 言灵·时间零,序列84,血系源流是黑王,危险程度未知。 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构建领域,在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而他仍然能以正常的速度行动,因此在外人看来他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以犬山贺举例。 假定犬山贺持有九阶刹那,那么他的速度基数就是1x512=512。 而昂热的极限是将时间放慢50倍。 也就是说,在昂热眼里,犬山贺的速度是常态的10倍左右。 而昂热由于血统优势,他本身的速度比犬山贺要快很多。 于是这个10倍还在再除以两人之间的差值。 于是犬山贺和昂热的速度基本在二比一。 但是刹那的限制在于,动作比思考要快。 也就是说,神速的行动往往是在开始之前就完全想好的,一旦行动开始,就无法停止或者中途调整。 一名使用刹那的剑客,当他以神速冲向对手并且挥舞利剑的时候,即使半途被一枪打穿心脏,也会按照预先的想法完成这段勇烈而迅疾的剑舞。 同时,刹那对于释放者的身体会有相当大的负荷,撕裂肌肉弄断自己的骨头都是经常发生的意外。 而时间零也没有这么多副作用。 时间零的使用者动作精度够高,而且可以随意变换,更多的负担作用在精神上。 所以即便犬山贺的速度两倍于昂热,他也不是昂热的对手。 这两人,应该也是整個混血种界,速度最快的两人。 原本,源稚生和上杉越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们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斗篷男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源稚生的面前,再到他伸手抓向源稚生,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 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 这种速度,即便是巅峰时期的昂热和九阶刹那的犬山贺也无法达成。 倒不如说,这根本已经不是速度的问题了。 上杉越和源稚生,一个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影皇,一个是和圣骸共生的伪·白王。 但是以两人的眼力,根本就没有看清斗篷男的行动轨迹。 这根本就不是神速。 神速这种东西,无论再快,也会在经过的路径上留下轨迹,这是铁律。 而斗篷男已经违反了这个定律。 他的行动,更近似于直接从这个点跳跃到了那个点。 如果把起始点和到达点比做同一张纸上的两个点的话,一般人的行动是在两点之间连接一条线。 而斗篷男做的,却是将纸张进行对折。 空间跳跃! 源稚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个词。 尽管龙族的言灵中并没有对空间进行干涉的言灵,但是源稚生仍旧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同样的事情,他在顾北身上也见到过。 而上杉越虽然没见过顾北的奇异手段,但这并不妨碍他根据自己的战斗经验,做出类似的判断。 然而…… “不是空间。” 一只缠绕着金光的手从一个黑洞洞的口中伸了出来,抓向了斗篷男伸出来的那只手。 斗篷男反手格开,两只手缠斗在一起。 只是,在所有人没看到的地方,另外一只金灿灿的手扯住了源稚生的肩膀。 源稚生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踉跄一下,然后黑黝黝的洞口一瞬间扩大,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一同吞进去的,还有在地上躺尸的源稚女。 紧接着,一个小金人拎着源稚生和源稚女,出现在了战场的外围。 “顾北!?”源稚生惊喜道,“原来你也进来了。” “你再说废话。”顾北撇撇嘴,“你觉得如果不是我的话,就请你老爹自己,能进来这里?” 源稚生明悟了:难怪老爹和稚女会在这。 上杉越和源稚女是混血种,又没有尼伯龙根之钥,也没有空间能力,如果不是顾北动手,他们俩能进来才怪了。 “你的眼睛……”在淌血啊。 顾北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他随手把源稚女丢在地上,翻了两下:“伤的还挺重……你下手挺狠啊,大义灭亲?” 源稚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倒是他脸上那个家伙,嘚啵嘚嘚啵嘚说个没完,就像是几千年没说过话似的……好像真的是几千年没说过话。 “喂,伱又是个什么家伙!?” “你刚才那个是怎么做到的?” “你身上怎么金灿灿的?” “喂,你个无礼之徒,快回答我!” …… 顾北自动无视了某个千年没说过话的家伙,随手在源稚女身上捏了两下,帮他吊住命,然后看向源稚生:“你这个……有点麻烦啊……” 只一句话,源稚生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他本以为顾北是灵魂这方面的好手,就算是整个混血种群体加起来,对于灵魂的了解也没有顾北一个人知道的多。 他觉得,如果是顾北,应该是有办法解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的。 所以在之前,他并不怎么慌张。 然而现在顾北这副没把握的语气,让他有点拿不准。 不过转而,源稚生又放宽心。 他原本就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只是在意识空间中挥出的那一刀,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可能性寄托在顾北身上。 如今就算是顾北开口说治不了,也只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 源稚生从不畏惧死亡。 然后他就听到顾北慢悠悠地开口:“如果这种状态下强行分离白王的意识,很大可能会把白王搞死啊,这可不行,我还等着拿白王的意识做实验呢。” 原来你这家伙在乎的只有白王的死活吗!? “那我呢?”源稚生问了一句。 “你?”脸色一沉,语气严肃,“你能有什么事?这本来就是你的身体,契合度足够高,最多就是虚弱两天,问题不大。” “……” 你这副表现让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源稚生松了口气,而白王又开始咋咋呼呼起来,说顾北是亵渎王驾之人,要处以极刑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北懒得跟它废话,直接一巴掌糊在源稚生脸上,用双全手封了它的嘴。 源稚生:这就是你给我一个大比兜的原因? “暂时先这样吧,等我回去研究几天,就给你做手术,至于现在……”顾北回头看了一眼骚乱的狩群,“差不多该收尾了。” 原本还算安静的狩群躁动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疯狂的冲上来,而是自发性的后退,留出来了一块大大的空地。 空地另一头,是提着双刀眼神警惕的上杉越,还有面色不虞的斗篷男。 本来因为鳞片就不好看的脸,因为表情阴沉而变得越发狰狞。 而上杉越在看到顾北的一瞬间,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臭小子,解决的太慢了!” “不好意思啦,大叔。”顾北抓抓头发伸出一根大拇指,“出现了一点意外情况,不过已经顺利解决了。” “解决……”斗篷男看向顾北,“所以,你把福金和雾尼怎么了?” “我都已经告诉你了……”顾北把手横在脖子上来回划动,“已经解决掉了。” 他的笑容异常灿烂,只是结合他还在缓慢流血的眼睛,这副笑容诡异莫名。 ——时间倒退二十分钟—— 顾北还在和钢铁巨龙鏖战。 钢铁巨龙的耐性完全在顾北的意料之外,而现在顾北,器身不仅不能用,还在疯狂榨取顾北的元炁,顾北的炁量严重不足,风后奇门和通天箓完全放不出来,双全手和拘灵遣将在一堆废铁面前根本没有作用,神机百炼需要预先准备法器,但是顾北的法器就是他的器身。 算来算去,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六库仙贼。 而六库仙贼就算全力运转,想要消化掉几十米的金属龙,也是相当费劲。 顾北的胃液基本全部都化成元炁放出来了,但是那数量和巨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于是整场战斗就变成了福金和雾尼用天地熔炉和剑御制造漫天飞剑刺向顾北,而顾北则是用体术格挡飞剑,防止受伤。 战斗被拖进了僵局。 然而这时,顾北注意到了盲点。 每当顾北尝试近身的时候,福金和雾尼就会操控着巨龙飞快远离,和顾北保持一段距离。 这很不合理。 两方的体型差距这么大,而且顾北是血肉之躯,钢铁巨龙是金属构成,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顾北需要尽量避免近身才对。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 一直保持安全距离的是钢铁巨龙。 对方不想和自己近身? 为什么? 顾北一边想着,一边再次尝试靠近,然而不出所料的,剑雨一下子密集起来,把顾北困在原地。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 顾北思索片刻,积蓄好元炁,瞅准机会,强行用出了风后奇门。 人盘·八门搬运! 顾北的身影顿时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落在了巨龙的背上。 落地的一瞬间,顾北一个踉跄。 他体内每一丝每一缕的元炁,都被器身抽了一个干干净净,奇门虽然消耗不大,但想要用出来也颇为费力。 没办法,富裕仗打惯了,这还是顾北第一次体会到身体内半点炁都没有的空虚感。 幸好六库仙贼的锻体是被动,不然现在的顾北怕是连体术都用不出来,只有逃跑的份了。 顾北空间跳跃到巨龙的后背,福金和雾尼察觉到顾北的消失,再次展开了一个言灵。 镰鼬! 这两个家伙功能挺齐全的。刚才能够想到藏身雾中的顾北,靠的也是这个言灵。 顾北连忙屏息凝气,压制心跳,不让任何一丝气息泄露在外。 而找不到顾北的钢铁巨龙,也展开他的行动:大扫荡。 巨大的龙躯在地面上爬行起来,将所过之处犁成一片废墟。 顾北趴在龙背上,大气也不喘。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87.通天箓 顾北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 看到!? 可是他明明应该看不到才对! 明明刚才无意中窥探到天地,所以受到观法的反噬,双眼暂时性失明。 是连六库仙贼和双全手都无法治愈的伤势。 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双眼的存在,顾北大概都要以为自己彻底瞎了。 但即便没有完全瞎掉,顾北在短时间内也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 然而,就在刚刚,他“看”到了。 无比真实的画面出现在顾北的脑海中,甚至连顾北自己都出现在画面当中。 就像是在玩一款第三人称的对战游戏,只不过玩家和被控制的角色都是顾北。 这是……观法? 是了,观法并不一定要用到眼睛,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都讲究以心观物,这种能力通常也被称为。 而观法能够做到的,远比虚无缥缈的心眼要强大得多。 顾北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果不其然,脑海中的画面也跟着动了,百分百同步。 不仅如此,顾北甚至可以将画面放大缩小。 最大程度可以将整片街区包裹进去,可以从各个角度观察钢铁巨龙毫不留情的将周围的建筑物碾成齑粉。 这其中,又有多少人的房贷车贷呢? 哦,这里是尼伯龙根,那没事了。 而画面小到极致的时候,可以观察到顾北身上的每一根毛发。 而且观法的功能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顾北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果不其然,脑海中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景象不再真实,而是透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感觉。 就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一样。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看不清。 至少顾北自己在这幅画面中非常清楚。 整个人就像是被聚光灯照着一样,布灵布灵的,看的非常清楚。 就连顾北体内的元炁流动的路线都能看清! 顾北顿时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观法,这是外挂啊! 这不就是妥妥的透视挂吗!? 虽然只能看清有元炁的东西,但也足够了。 这个世界的内部充斥着元炁,就算不修行的人,也会在日常的活动中沾染一些元炁。 换言之,即便不踏入修行之路,不做异人,体内也是有元炁存在的。 只要有元炁存在,就逃不过观法的探查。 就连顾北自己也不例外,倒不如说,顾北反而是最显眼的那個。 而除开顾北,脑海里的画面中还有另外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在钢铁巨龙的身上,甚至都不在它周围,而是在不远处的一条街上。 顾北锁定对方的位置,关掉透视视野,看到的是一个长着人身蛇尾的,和狩没有太大区别的生物。 一只落单的狩? 怎么可能! 狩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成群出没,而且这里还是尼伯龙根,是狩的大本营,绝对不可能出现有狩落单情况。 那这只狩为什么在……等一下。 单独一只的狩,周围除了它和顾北以外,没有其他的元炁反应,说明周围没有其他的活物,钢铁巨龙的内部也没有元炁反应…… 顾北咧了咧嘴,他好像猜到为什么钢铁巨龙明明适合肉搏,却偏偏要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原因了。 原来这家伙不是开高达,而是玩遥控的啊。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m. 不过在那之前,顾北要先解决一下自己身上的问题。 他刚才用观法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找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 现在顾北面对的最大问题,是器身的进阶。 是的,器身并没有出现什么故障,而是在进阶。 因为通天箓和神机百炼这两项奇技不约而同修行到了圆满,而作为顾北用通天箓和神机百炼打造出来的最高杰作,器身也受到了奇技圆满的影响,开始主动向着更高一级演化。 而这种演化需要耗费大量能量。 于是器身开始主动抽取顾北的元炁,为器身的演化提供能源支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北没有元炁可用。 这就导致顾北明明一身技能,但一个都用不出来。 这太正常了,毕竟蓝条都被清空了,能平a就很不错了。 而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 只要想办法中断器身的进阶。 顾北举起刀,猛地插进自己的檀中。 檀中又称上气海,是人体整个上半身的最中间位置,也是行炁的重要路线。 器身唯一的弱点就在这里。 只要切断檀中,器身就会立刻和炁海断开连接,从而丧失所有功能。 但相应的,自然也不会再从炁海抽取元炁。 顾北一刀刺入,感觉心口一疼,不过还好,内脏都被保护地好好的。 随着顾北的动作,镰鼬和剑雨也纷纷飞来。 顾北的动作不小,要是这都察觉不到,那福金和雾尼放出来的镰鼬一定是聋子。 或者福金和雾尼是聋子。 钢铁巨龙发出怒吼,翻滚着身体想要把身上的大不敬之人压扁。 然而面对再次到来的攻势,顾北不慌不忙。 在切断檀中的一瞬间,虚弱和充盈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一同涌进大脑。 虚弱,是因为器身的瘫痪。 就像是正在享受豪华大餐的人突然从梦里醒来,整个身体上下全部的符文阵文都生出来一种得不到满足的感觉,让顾北格外别扭。 充盈,是因为元炁的补充。 六库仙贼疯狂运转,一瞬间就用元炁填满了整个炁海,甚至这股元炁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几乎都要将顾北的炁海撕裂开来。 顾北主动停掉了自己的器身,但现在的人他非但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加强大了些。 面对着如同泰山压顶的钢铁巨龙,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他终于展开了攻势。 顾北站在巨龙背上,手指轻动。 话说回来,似乎自从得到了这项奇技,还没有拿它打过架啊……那就用它好了。 顾北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一只手来。 蓝色的元炁从他的指尖钻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条细细的线,然后这些线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长长的符文。 上清·五力士符! 而顾北用出来的,正是八奇技·通天箓! 这大概是八奇技中最被低估的一个了。 如果说其他的奇技有什么作用,那大家基本都要吹上两句。 像是能够量产法器,能够用科技改变生活的神机百炼;比如能够招魂引鬼,御使家仙的拘灵遣将;又或者通天地晓阴阳,能够变动天地山川之炁的风后奇门…… 就这几个,就一个比一个离谱,更别说消化万物为己用,扣开长生之门的六库仙贼;还有最神秘莫测的大罗洞观;能够达成修行之人追求的性命双全的双全手;还有真正意义上的仙修之术炁体源流。 八奇技的效果,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花里胡哨,吹得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牛批,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例外。 通天箓。 一提到通天箓能够做什么。 大概知道的人都会迅速回答——能画符。 而如果再问有什么更厉害的效果。 那么又会有人回答——能随时随地更快更好地画符。 这么一看,通天箓似乎是过于平庸了,简直不配作为八奇技。 但是如果真的要了解通天箓,就不能从八奇技的角度上来看。 想要了解通天箓,首先要明白什么叫符箓。 符箓术起源于巫觋之术。 关于符箓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东汉,当时的符箓术是道教正一道的主要修习方术。 天朝古代的修行者认为,符箓作为山、医、卜、命、相五术的根本,是修行者与上天对话的媒介和渠道。 修行者通过符箓这一方式,可以让九天神煞为己所用,以达到役神驱鬼、祈福禳灾、祛病救人的目的。 符箓,其实正确应该分为“符”和“箓”。 “符”指的是召摄驱使支配鬼神的符号,属于一种信物,可以理解为是一种交流的媒介,一种可以与之沟通的能力。 “箓”指的有两种含义。 一种是指等级划分与教派之间的关系凭证,相当于看使用者有没有管上天借力、用“符”的资本和权力。 二是指的记录天官功曹十方神祇名讳、形象、部属、职能等等的碟文,属于一份鬼神名单,只有通晓法箓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 以上综合此为“符箓”。 正常来说,绘制符箓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首先需要设坛行祭礼,这个祭坛被称为“总坛式”,总坛式上需要在总符咒上写上信奉的神祇。 其次画符者在画符前先要涤净身心,心灵洁净需要做到清除杂念,思想专注,身体洁净则是需要沐浴、净面、净手、漱口。 画符者还需要提前备好祭物与画符所需的笔墨、朱砂、黄纸等。 而且这些用品,还需要先进行神咒敕令的准备工作,以求这些用品拥有神威,在画符时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还都只是准备工作。 另外,绘制符箓也要在时间上进行选择,而这也会影响最后成符的效果。 通俗来讲,符箓的本质就相当于摇人。 而且还是在体制内摇人。 但是体制内的人都得遵守规矩,只能摇规定的人。 打个比方。 天庭就好像是一家公司,大家轮流值班。 今天这个神值班,那你就只能绘制和他有关的符箓,他才能把力量借给你。 你要是非得在今天去画其他神的符,而这神又没有对应的神职,这就相当于让公司的前台去干财务的活。 那这张符铁定是画不成的。 而通天箓却完全无视了这一定律。 前面说了,符箓的本质,就是给需要借助的那个力量的神或自然之力送个信,然后那边看情况借力量给你。 这一点和东北出马某种程度有点相似。 一般的符箓就是单线联系,而且还只能联系一个,人家还不一定搭理。 但是通天箓就霸道很多。 天庭给通天箓开通的是vip服务,所有小神随叫随到随到随用;而且一个不够,两个也要随叫随倒。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在人间被称作皇帝,在天庭被称作玉帝。 其霸道程度,堪比拘灵遣将之于鬼魂,神机百炼之于法器。 就这么牛掰的东西,谁敢说这玩意废,那多半是没长脑子,用五雷符劈一劈就好了。 五力士符在凝聚出来的瞬间,就化作一团光点消散了,同时,五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出现在的顾北周围。 他们的身形一模一样,每个人的身高都在两米开外,肌肉壮实得像是能够一拳打死一头熊。 像芬格尔那样的熊。 这就是。 张、刘、赵、钟、史五方瘟神。 五方力士,在天为五鬼,在地为五瘟。 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仁贵,总管中瘟史文业。 上清五力士符的效果,是召唤五位力士帮助战斗,在原作当中,人蝎子赵归真曾使用这张符咒约束了老好人肖自在。 但那只是赵归真修行不到家的结果。 实际上,随着修为的加深,五力士符所召唤出来的五位瘟神要远比赵归真召唤出来的要强大得多。 就像现在这样。 顾北在原地站定不动,而五位力士的身体居然开始变大,差不多增长到了十米高,他们齐齐高举双手,居然直接将几十吨上百吨的钢铁巨龙举了起来。 巨龙被五个顶天立地的壮汉高举着,原本不能飞天的钢铁之龙,此时居然也体会了一把飞行的滋味。 这还没完,五个十米高的小巨人一人抱住了钢铁巨龙的一根肢体,多出来的一人也是从后背勒住了钢铁巨龙的脖子。 五个人一同用力,坚硬的钢铁居然发出来了“嘎啦啦”的断裂声。 古有五马分商鞅,今有五力士分巨龙!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哐当”声,巨龙终于被分成了六份。 藏在一边的福金和雾尼都看呆了,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最终还是决定从心一波。 看着顾北在钢铁巨龙的残骸中翻找着什么,两人的融合体可真是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顾北一脸失望地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回去报告给主上。 这个叫做顾北的奇特家伙,不能以常理度之。 由两人融合而成的狩扇动翅膀,刚想要离开这里,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四周天旋地转。 然后他听到了顾北的声音。 “小样,还能跑了你!” 他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没有头的身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88.理查德 成功砍掉了福金和雾尼地脑袋,顾北松了口气。 这家伙,比他想的要老六很多。 谁能想到一个那么高大的钢铁巨龙,并非是高达或者初号机,而是遥控玩具呢? 再加上顾北临阵突破导致的种种变故。 这一场打下来,比想象中要累不少。 重点是心累。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很值得关心——福金和雾尼真的死了吗? 虽然顾北确确实实砍掉了它们的头,但实际上,顾北并不能确定他们的状态。 毕竟在保命这方面,龙类的花活远比人类想象得多。 为了保险起见,顾北决定——拘个魂试试。 拘灵遣将运转起来,没有在周围捕捉到任何活动的灵魂。 所以,这两位还没死? 也不一定。 奥丁制作的人工生命,并不一定存在完整的灵魂,也有可能在顾北杀死身体的一瞬间,意识就跟着消散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顾北还是选择保留自己的想法。 暂且就当这两位还活着吧。 反正他们活着死了问题都不大。 相比起来,更重要的东西是——他们的。 好吧,其实这根本说不上是尸体。 在死亡之后,原本还算完整的,至少有一个形状的身体开始迅速消解,从鳞片皮肤开始一点点退化,最后变成了两块模糊的血肉。 这东西很有研究价值。 单从能够寄托意识这方面就非常值得研究。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排斥。 顾北对于双全手制造生命的课题,就卡在这個关卡。 那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用双全手成功制作一些非智慧生命体,也就是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小动物。 而人类,依旧是那种不上不下的状态。 制造一份肉体 获取一份完整的灵魂 将二者融合 但是相关的实验内容也不是没有突破。 至少另外一项实验成功了。 用元炁和精神作为骨架,制造一个完全空白的灵魂 将人造的肉体和虚假的灵魂结合 如果不是这两项实验的成功,顾北现在都开始怀疑这种事情到底能不能做到了。 只不过,赝品配赝品…… 如果顾北想做的是那种量产型号的惹不起娃娃,那么这项实验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只可惜,顾北想做的是真正的人。 是能够借用肉体寄托真正的灵魂的,类似于龙类茧化重生的技术。 他原本以为这项积水就是简单的肉体+灵魂这么简单,然而现在看来,其中要攻克的难题还有很多。 讲道理,其实顾北算是一个好人。 如果他是坏人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把诺顿和耶梦加得找来,让这两位给自己现场表演一个茧化。 如果能够直接研究龙类茧化的能力,那这场实验一定能够获得重大突破。m. 唉,顾北还是太善良了。 不过,即便没有真正的龙王茧化作为参考,那也可以找点其他的东西作为替代品——就比如顾北刚刚收起来的两个肉块。 福金和雾尼这两个家伙的存在形态和顾北的构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么说来奥丁在这方面的研究很可能比顾北走的还要长远。 顾北决定把这两个家伙拿来研究研究。 至于奥丁那边……大家都是搞科研的,互相借鉴一下研究成果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奥丁有意见的话,麻烦他来和顾某人当面说。 顾北美汁汁地给福金和雾尼收了尸,然后转头奔向另一边的战场。 他从刚才就感觉到了,源稚生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动。 是和白王做出了断了吗? 顾北也不敢怠慢,直接就开了人盘搬运。 不过……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 八奇技·炁体源流 —— 很好,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顾北就说为啥总感觉少了点啥,原来是少了一个奇技。 他把通天箓和神机百炼两个奇技修炼圆满,结果只解锁了一个大罗洞观,这很明显不合理。 原来是有一个落下了。 只不过…… 来晚了啊大兄弟,我们这边都打完了,你在来晚点,怕是收工都用不上了。 顾北咂咂嘴,然后毫不犹豫地开了金光咒。 开玩笑,吐槽归吐槽,该装的逼一个也不能落下。 虽然顾北修为赏浅,就算开了金光咒大概也没什么用——但是谁能抵抗变成光呢? 一个发光的小金人,帅爆了好嘛。 顾北决定了,等会就用这个模样来一个英雄式登场,拯救两个大舅哥于水火之中。 顾北心情大好,他已经到达了上杉父子所在位置的附近。 观法自动运转起来,代替顾北的双眼,看到了战场中间的景色。 大片大片的一眼看不到头的狩群,还有拦在狩群面前的上杉越,嚯,老人家老当益壮啊。 源家两兄弟在相爱相杀,不过看样子,源稚生的情况有点奇怪啊……这白王是寄生了还是没寄生啊……哇!动刀子了!背刺! 顾北为再次被自家哥哥捅刀子的源稚女默哀,然后继续在一边看戏。 他并不担心源稚女的伤势。这源家老二体质特殊,整个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就算是直接捅破心脏,只要脑袋还在身上,那就还能活——堪称龙王以下第一人,顾北甚至都想拿他去做实验了。 既然死不了,那等会再救也是一样的。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当然是等最后的家伙主动跳出来。 顾北蹲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用风后奇门和六库仙贼将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低,静静地观察着战场。 他很确定,这件事背后,还有一个家伙。 一个作为大脑的家伙。 福金和雾尼,这两个家伙在与顾北的交手中所表现出来的,很接近于计划的执行者,而非制定者。 他们并不关心这边的情况,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将源稚生带回去就是唯一的目标——不论最后那具身体里到底是源稚生还是白王。 这种做法很明显不对。 所以福金和雾尼这两个家伙,应该是被派出来调虎离山的。 而真正作为幕后黑手的人,应该正在等待白王。 白王才是奥丁的目的,而不是获得了白王之血的源稚生。 龙类之间的相互吞噬,吞噬的是。 灵魂和肉体,都是权与力的承载。 这也是混血种方面判断是否真正龙王的依据。 如果一位龙王丧失了茧化的机会,被真正的杀死,那他死亡之后,肉体和灵魂全部都会被凝聚起来,作为权与力的遗留,这就是龙王的核心——龙骨十字。 真正杀死一个龙王,是会出现龙骨十字的,而如果这位龙王还有茧化的机会,那么就不会出现龙骨十字,只是一具没什么用处的龙尸。 这就是龙王和普通龙类的区别。 而灵魂的特殊性,这一点在白王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因为根据夏弥提供的情报所知,白王所掌控的力量,很有可能是区别于四大元素之力的——精神。 所以,是不是白王的灵魂,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白王的灵魂,大概承载了他所掌有的权与力的80%,而源稚生自然是没有这80%的。 奥丁想要吞噬白王,就必须连同灵魂一起。 所以,一定还有一个人,站在福金和雾尼的背后。 而在顾北杀死了福金和雾尼之后,这个想法也得到了佐证。 这个尼伯龙根,并非是完整的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死者之国,王之领域。 是只有王才能持有,打开,使用领域。 就算其他人被王借用的权柄,也不可能张开一个完整的尼伯龙根,而是以王给予的权柄为坐标,借用真正尼伯龙根的一角。 换言之,这里是尼伯龙根的投影。 而当行使这份权柄的存在死去后,这份被借用的力量也会消失,而投影也会崩塌。 但是福金和雾尼的死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两个。 第一,这里是奥丁亲自张开的尼伯龙根。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奥丁大概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福金和雾尼被顾北搞死的。 而第二种可能,自然就是唯一的可能。 尼伯龙根的权柄在幕后之人手中。 他需要在关键时刻登场,引导剧本走向的轨迹。 正常的剧本,应该是强大的白王轻松抹消掉源稚生的灵魂,占据这具肉体,然后和接下来出现在的家伙进行一场大战,最后因为刚刚苏醒力量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处于对方的尼伯龙根,失去主场优势的白王,迎来自己复活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惨败,最后彻底死亡,结束作为龙王的一生——当然,这里说的是正常剧本。 但顾北的存在,是剧本的bug。 就算幕后黑手特地安排了福金和雾尼这两个用来防止顾北和上杉越这种突发情况,但也架不住顾北的搞事能力太强。 源稚生在顾北的帮助下,居然和白王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生状态,这让幕后黑手不得不主动跳出来。 而当斗篷男出现,并且摘下斗篷的那一刻,顾北就认出了对方。 理查德·帕克。 就算是脸上生满了狰狞的鳞片,也不妨碍曾经看过他的照片的顾北一眼就认出对方。 这个本该死在几年前的a级混血种,就这么出现在了顾北的面前,并且看样子,还堕落成了死侍——而且是有智慧的那种。 一想到这里,顾北突然就联想到了这位理查德·帕克的兄弟,本·帕克。 那位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本·帕克,也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人为转化成了拥有智慧的死侍。 与现在理查德·帕克的这副姿态如出一辙。 尽管直到现在,秘党都没有在本·帕克身上调查出什么结果,但顾北很难不多想——纽约的案件,果然和这家伙有关。 顾北静静看着剧情发展,就像场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剧情,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理查德的目标是白王的龙骨十字。 他的实力比顾北想的要强,作为死侍的他已经完全超越了混血种,就算是影皇这种完全没有血脉限制,可以无限提纯血统的混血种,在血统的纯度上也很难和他相比。 毕竟,死侍的存在就是将龙的血统纯化到了极限,而拥有智慧的死侍,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算是一位真正的古代龙类。 如果这位死侍的血统位阶足够的话,甚至还可能担任亲王。 而且,那个言灵…… 上杉越和源稚生没看清,但是顾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什么神速,也不是空间跳跃。 那言灵,分明就是跟奥丁如出一辙的时停! 在时停的空间里,顾北看着理查德一步一步走向源稚生,他甚至可以在时停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手按在源稚生的脸上。 顾北很清楚,这种时候大概是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只靠上杉越和源稚生,还有半残废的白王联手干掉理查德,不现实。 最后还是要自己动手啊。 这么想着,顾北拨动奇门。 奇门·时空局·乱金柝。 能够击败时间的,只有时间。 就像能够打败世界的,只有白金之星。 突如其来的时间波动让理查德措手不及,这个言灵到底还是从奥丁那里借来的力量,比起奥丁而言,他的水准还是太弱了,被顾北一搞,居然直接从时停里掉了出来。 而这时他已经出现在源稚生面前了,距离达成目的近在咫尺。 这种时候,怎么能退? 当时大喊一声,抓向源稚生。 然后,一只金色的手拦住了他。 那金光灿灿的手从一个漆黑的洞里伸出来,就像是从空间中长出来的一样,挡在了他的前方。 两只手撞在一起,金光和青色的鳞片居然摩擦出了刺啦啦的火花! 两只手挡拆几招,理查德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抓源稚生,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就像是一个黑洞,将他对面的源稚生整个吞了下去,而与他缠斗在一起的那只金光手也缩了回去。 一时间,场中除了一大群狩以外,居然只剩下了他和上杉越这个老头子。 他们去哪了!? 理查德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对方没有带上这个老头,所以大概率不会离开尼伯龙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跑去了周围。 他操控狩群开始后退,将中间空地的位置扩大,扩大,再扩大。 终于,那金光灿灿的人影,和源家兄弟,出现在了空地的边缘。 “该收尾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89.算盘 理查德·帕克,虽然是本·帕克的兄弟,但是从样貌上来说,两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如果不是提前看过理查德的照片,顾北真的很难将他和本·帕克联系在一起。 他们兄弟两个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本·帕克是那种看上去勤勤恳恳的,一步一个脚印地脚踏实地,一不小心就会被资本搞死的类型,一眼看过去就是普罗大众,过的是穷苦的一生。 理查德·帕克……他看上去就是资本。 从样貌气质上分辨,这家伙居然和凯撒有几分相似,颇有一种纵横四海唯我独尊的气势——如果把脸上的青色鳞片去掉,那就更好了。 带着那密密麻麻的青鳞,总感觉格外狰狞。 “顾北。”理查德看着金光灿灿地顾北,感觉有些晃眼,“我知道你。” “怎么感觉有点晦气?”顾北装模作样地挠了挠身上的鸡皮疙瘩。 理查德·帕克被噎了一下,也不恼怒。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北是個什么样的性格。 顾北,说好听点叫神秘、捉摸不定,说难听点就是有点神经病,不按常理出牌。 只是言语上的交锋,理查德并不放在心上——如果顾北没有说接下来的这句话:“我应该称呼你为理查德,还是布莱恩?” 布莱恩眯了眯眼睛:“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 “是你留下的痕迹太多了,没听说过那句话吗?”顾北笑着说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 “看来是我疏忽了。”布莱恩点了点头,“叫我布莱恩就好。” 明明是两个从未见面的人,明明是两个立场敌对的人,现在却在这里云淡风轻地闲聊,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在寒暄。 如果不是他们每句话里都藏着软刀子,那就更像了。 “其实我很好奇,”布莱恩道,“你的哪都通已经算是很大的势力了,为什么你还要和秘党合作?” 只是两句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首先,布莱恩掌握着哪都通的内部消息,他知道哪都通的发展情况,所以他才会说,而不是。 很明显,他知道,即便现在的人顾北在明面上已经不再管理哪都通的事务,但实际上哪都通在大方向的发展上,依旧要听从顾北的指挥。 其次,布莱恩说出了顾北与秘党合作的事情,这件事根本还没有敲定,但布莱恩就已经知道了。 很明显,秘党里有布莱恩的内鬼。 这家伙,颇有一点无孔不入的意思,而且他真的光明正大的摊牌,显然是某种挑衅。 他抱有这样的自信,所以主动将内鬼的存在显露出来。 顾北抓了抓头发,不软不硬地说道:“没办法,势力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我的做法啦。” 这句话听上去是在回答布莱恩的提问,实际上确实在说像是哪都通个秘党这种大势力,有一两个内鬼很正常。 后半句则是在说,你就算安插了内鬼,拿到的也不一定是准确的消息。 这一来一往的交锋,给一边的两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源稚生还好,他好歹也是真正带领过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对于一些明里暗里的话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同样的,附在他身上的白王也是个猴精,这俩人听着这番对话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可上杉越就惨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武夫,当年从教会学校根本就没学多少东西,光忙着泡妞了,被接回日本之后每天忙着花天酒地繁衍子嗣,从来没学习过如何处理政务,应对任何问题的方式都是一刀砍过去。 顾北和布莱恩的对话,落在他耳朵里云里雾里的,他一边听着一边纳闷:这俩家伙怎么还不打起来? 不打起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不攻过来吗?”布莱恩咧了咧嘴。 “我在等技能冷却……ok了。” 顾北话音刚落,四周的景色褪去颜色,化为纯粹的黑与白,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黑白照片。 布莱恩猛得冲到源稚生身边,伸手抓向他的脖子,一起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距离源稚生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再前进了。 金灿灿的手已经抓向他的手腕,强迫他变攻为守。 抬眼看去,身上金光包裹的顾北正笑着盎然地看着他,那璀璨耀眼的金光一时间居然成为了这片时停领域内唯一的颜色。 “时停,奥丁还真是大方,这种级别的言灵也能交给你来用,不过……就凭你的血统,又能用几次呢?” 顾北的眼神中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戏谑。 言灵·时停,凌驾于言灵·时间零的高序列言灵,级别很高,近乎于只有龙王才能够使用的太古权现。 理论上讲,龙王可以释放任意的中低序列言灵,但是太古权现级别的言灵,独属于那一脉的龙王。 就像是夏弥的本体耶梦加得,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她,可以使用风王之瞳,也能使用君焰,也可以使用冰封。 但是她用不了烛龙和归墟。 因为那是独属于青铜与火,以及海洋与水的权柄。 而且这种级别的言灵,往往需要很高的血统用来支持。 布莱恩的血统是很高,但是想要催动这种级别的言灵,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毕竟,时间的力量,就算是顾北,也不可能毫无代价地使用。 顾北说自己在等技能冷却,这句话没说谎。 风后奇门·时空局·乱金柝,大概是顾北持有的,唯一的一个,有冷却时间的能力。 要知道,以顾北的实力修为,巨大多数的奇门异术他都可以瞬发,八奇技也不会有冷却这一回事。 可乱金柝是个例外。 作为干涉时空的手段,乱金柝的使用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首先就是,使用者会被时间所排斥。 具体体现为,顾北身上的时间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与现实脱节,需要时时注意。 其次就是,容易生病。 没开玩笑,这种病并非是普通的,而是因为干涉时空带来的因果效应,并不会因为身体素质的强弱而改变。 好在后来顾北掌握了天盘九星之后。能在一定程度内修改命运,篡改因果,这才让他有了更多地使用乱金柝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乱金柝也是需要冷却时间的。 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有节制,那顾北大概又要去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病痛”了。 所以,他和布莱恩说自己在等冷却,这是真话。 只不过…… “我在等技能冷却,你在等什么!?” 顾北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心眼的观察却更加细微,他控制着七八条坤字·土河车,像是八岐大蛇一样撞像布莱恩。 布莱恩快速躲避来面前袭来的八岐大车,顺便闪开身后偷袭过来的两根木头,那是巽字·香檀功德。 顾北咂了咂嘴,有些不爽。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蓝量在疯狂减少,乱金柝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有六库仙贼在后台顶着,也有些入不敷出。 不过好在,布莱恩看上去应该也坚持不了太久。 顾北猜的没错,言灵·时停是有消耗的,而是消耗还很大。 甚至比顾北使用乱金柝的代价还要大。 时停的发动,并非是和普通的言灵那样消耗血统之力或者精神力,而是生命力。 以生命作为筹码,布莱恩才能够勉强使用这个只有龙王才能够使用的言灵。 只是,这个代价有点太大了。 时停一秒要耗费一年的寿命。 尽管现在的布莱恩已经成为了死侍,但其实并不意味着不死。 死侍是已经死去的生命,并不存在寿命的概念,但是一旦身体内的生命力用尽,死侍还是会死亡的。 这代价可比乱金柝大多了。 布莱恩是真的在拿命来拼。 但这却让顾北更疑惑了。 布莱恩不是傻子,相反,他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纵观整个东京事件,如果不是顾北为了绘梨衣而涉足其中的话,那么他们的计划基本已经成功了。 将蛇歧八家、猛鬼众、赫尔佐格、甚至卡塞尔全部纳于掌控之中,甚至不需要布莱恩出面,白王之力最后也会落到他们手里。 可以说,当真是兵不血刃。 而即便是有顾北插足其中,如今也只不过是从势在必得变成了需要真刀真枪地干一架。 顾北的出现确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也没有彻底打乱,只是降低了他们计划成功的概率。 而作为计划的补充,布莱恩和福金雾尼才会带着伪·尼伯龙根出现,用来填补计划的漏洞。 可以说,这是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衣无缝的计划,如果不是顾北的出现,甚至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与奥丁有关。 虽然说这个计划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奥丁制定的,但作为一名执行者,布莱恩能够在顾北的破坏之下把计划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而现在,布莱恩却在做一件不怎么聪明的事。 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将顾北拖在时停领域内。 顾北对于布莱恩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看得出来,论战斗力,布莱恩其实很菜,福金和雾尼单挑出来一个大概都能吊打这位幕后黑手。 一对一的话,布莱恩大概要被顾北血虐。 更用不说布莱恩在时停中还额外耗费着生命力。 在观法的视角中,布莱恩身上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就像是逐火之蛾,渐渐没了生息一般。 这种情况,更明智的决定应该是解除时停,然后招呼周围的狩海一拥而上,根本不用讲什么道义,把顾北这群人留在尼伯龙根才对。 而不是开着时停跟顾北死磕。 这种行为非常不合逻辑。 他想要做什么? 他在等什么? 顾北想不到答案。 “怎么?很困惑是吗?”布莱恩终于停下了自己自杀一样的攻击行为,但是时停领域依旧开着,他的生命气息也在飞速下降。 顾北咂咂嘴,不清楚这货想干嘛。 顾北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有点神经病了点,但是他的这点发病程度,对比布莱恩的行为,还算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是不会找死的。 所以布莱恩不正常。 等式成立。 “不,我很正常。”布莱恩读懂了顾北眼中的怜悯,他笑着说道,“我比你想的要正常的多,只是消耗一点生命力而已,只要我的躯体还在,那么主上就可以复活我无数次。” 此乃谎言。 死侍的死亡并不仅仅只是肉体的死去,而是灵魂的消散,即便躯体重新获得了生命力而再度复苏,但那时候苏醒的也只是没有灵智的怪物而已。 不存在智慧,布莱恩就和寻常的死侍无异,现在应该带在周围的狩群里凑数。 不过似乎布莱恩自己并不认为这是谎言,顾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可以复活的。 是被骗了? 但是奥丁有必要用这种事情骗他? 还是说奥丁真的有保留理智复活的办法……还真有可能。 对于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来说,掌握什么样的技术都有可能。 顾北捏了捏眉心,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布莱恩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刚才被布莱恩误导了注意力。 “没错,你很聪明,但是……”布莱恩脸上的青鳞勾勒出狰狞诡异的笑容,“……晚了。” 在他说出最后两个人的一瞬间,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尼伯龙根的边缘泄露进来。 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尼伯龙根! 顾北感觉到空间在撕裂。 对方并非是以正常的途径进入尼伯龙根,也没有人给他开门,导致他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非常突兀。 打了顾北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没有给他开门,但是他的落点坐标是在我的控制当中的……”布莱恩说。 顾北听懂了。 闯进尼伯龙根的人不受时停的影响,代表着他是奥丁的人,而布莱恩可以随意操控对方的落点,意味着他可以将对方直接送到源稚生身边。 时停状态下的源稚生和上杉越是没办法反抗的,无论闯进来的人强大还是弱小,都能轻松带走他们。 真是……打的好算盘。 顾北拧着眉头,再次运起八门搬运术,但是人还没能离开,就被布莱恩缠上了。 “现在想走可走不了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0.平手 “所以才说,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有够烦人的。” 顾北反手过去想要抓住突袭而来的布莱恩,然而这家伙滑不溜手,像是一条泥鳅一样。 顾北想走的时候,这家伙又开着时停缠上来,让顾北完全没有办法空出手来运用八门搬运术。 如果是在平时的状态下,即便顾北身处战斗之中,也可以随意的打开八门搬运,在战场中来去自如。 但那只是平时。 时停的状态是不同的。 乱金柝的效果,是将顾北完全抽离他所在的时空限制,让他以脱离时空间的形式存在,同时又以这种状态存在于当前时空。 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能力。 并且,这個能力并非是单纯干涉时间,而是对时空的作用。 也就是说,它对空间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干扰。 而八门搬运术对空间的操控,本身就需要非常细致的计算两边开门的点位,而乱金柝的运行,明显导致八门搬运的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想要从八门搬运,那么停止使用乱金柝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不能停。 因为也没有停。 这是一场时停的拉锯战,谁先停下,谁就输了。 就像是同一个公司的员工。 大家都不卷,那就相安无事,但如果有一个开卷,那其他人就会被动开卷,因为不卷就没有竞争力,不卷就会被淘汰。 虽然卷了也没好处,但不卷就有坏处。 布莱恩就是在强制顾北和他内卷。 要么,停下乱金柝专心开八门搬运,代价是被布莱恩在时停中偷袭;要么一边运行乱金柝一边开八门搬运,不过这样就要承受来自布莱恩的骚扰,导致八门搬运开启失败。 这一手阴招玩的漂亮。 顾北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这家伙的计划了。 这位幕后黑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盯上,并且他还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是顾北的对手,所以他干脆拿自己当做诱饵,然后设计一个局。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放在哪里都是通用的道理。 只不过,想要套多大的狼,就要用多大的孩子。 想要套住顾北这样一匹狼,就要用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诱饵。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然后才开始的任务。 也就是说,源稚生那边的情况应该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在他的考虑当中,这个阶段的源稚生应该已经被白王吞噬,所以他委派进来的角色,实力应该在刚刚苏醒的白王之上。 这种级别的对手,靠着上杉越和源稚生两人联手,估计还真的不太够。 得快点脱身了。 不过有一点顾北想不明白。 龙王级别的战斗力又不是大白菜,顾北这边费劲巴拉地才凑够了几个,对面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奥丁这货,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 顾北出一口气,再次撑开八门搬运术。 实际上,他们两人距离源稚生和上杉越的距离并不远,走上几步就能够靠近过去,只不过在战斗当中,大量的狩围拢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割了战场。 现在想想,这大概也是布莱恩的安排。 目的就是为了截断顾北的支援路径。 所以顾北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源稚生和上杉越身边,只能空间跳跃。 而且,这也是最高效的选择。 空间移动比直线移动要快,这是最基本的判断。 顾北能够感受到,空间在破碎,但没有完全破开。 想来就算是龙王级战力,想要破开尼伯龙根的空间领域也需要废点功夫,而顾北需要做的,就是在对方彻底进入这里之前,赶到源稚生身边。 但布莱恩又怎么的会让他得逞。 正面战斗他不是顾北的对手,这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如果换成游斗、缠斗的话,他就算没办法击败顾北,但也能拖上足够的时间。 更不要说他已经燃烧了生命。 这段时间,最后他安排的那位带走白王和它的寄生体了。 眼看着顾北打开八门,布莱恩再次揉身而上缠住顾北,只可惜这一次,顾北并没有被打断。 上当了! 布莱恩反应过来。 没错,上当了。 顾北刚才只是佯装打开了八门,但实际上并没有开门,而是在积蓄另外的招数。 之所以制造打开八门搬运的假象,目的当然是要吸引布莱恩主动来到自己的身边,然后…… “雷法!” 灰白色的世界被一道蓝色的雷光破开,耀眼的光聚集在顾北的手心中,刹那间风雷乍起。 雷法。 和金光咒一样,同属于天师府的修行体系。 只不过雷法的修炼门槛很高,只有极少数有希望继承天师之位的天师府高功才有修行的资格。 一来,是因为雷法的修炼需要金光咒达到一定的造诣。m. 二来,这也是对于某种身份上的认可。 换言之,雷法算是成为天师的通行证。 并不是说所有学习了雷法的人都能当天师,但大家都是有成为天师的机会的。 通常的道门雷法,指的是呼召风雷、伏魔降妖、祈晴雨、止涝旱的一种方术,为神霄、清微等派所传习,东华、天心、正一派亦兼习之。 其法主要载于《道法会元》《清微丹诀》《法海遗珠》等书中。 而天师府的雷法,相传是天师府初代天师张道陵和雷部的九天应援雷声普化天尊习得。 天师府的雷法,分为两类。 一种,是名为阳五雷的绛宫雷。 另一种,是名为阴五雷的水脏雷。 虽然二者同为天师府秘传的雷法,然而修炼起来却是略有不同,属性上也是截然相反。 就像阴五雷跟阳五雷的字面意思一样。 阳五雷的本质是至刚至阳,属性光明。 阴五雷的本质是至阴至柔,黏稠阴冷,吸骨榨髓,奇诡多变,总体上偏向与黑暗。 并且无论是阳五雷还是阴五雷,实际上都只是雷法的上半部分。 完整的雷法,则是属于讳莫言深的领域。 那是属于神的领域。 顾北也没有掌握到那一层次。 他说掌握的,只不过是一点皮毛。 甚至都比不上研究出北境苍潭和小白长虫的张灵玉和张楚岚。 但是这东西架不住他修为深厚。 顾北一直秉承的一个理念,那就是力大飞砖。 只要他的修为足够深,那就算是阿威十八式,也能把老天师创飞。 将雷法内部灌入足够的元炁,在布莱恩接近的一瞬间,狠狠砸在他身上,然后……引爆。 顾北还是处子之身,用的当然是刚猛异常的阳五雷,这一颗雷球砸下去,威力基本不亚于正面被电磁手雷来上一下。 这谁受得了。 龙王来了也得捂着鼻子回家找妈妈。 布莱恩自然也是接不下来的——但是他足够聪明。 接不下来的招数,绝对不硬接。 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就使用了另外一个言灵。 言灵·金刚界。 冥照的上位言灵,效果是可以释放一个防御用的护盾。 虽然序列不高,但是实用性很强。 就算是面对顾北灌注了大量元炁的雷法,也能抵挡住40%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剩余的威力也足够让布莱恩深受重创,半边身子都给炸没了,身体破碎的边缘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烤糊了一样,黑漆麻乌一片。 顾北想要趁机解决掉对方,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受到这样的重伤,布莱恩的行动能力依旧没有减缓,迅速躲开了他的攻击,逃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顾北没有追击。 以布莱恩现在的状态而言,他已经很难再阻止顾北做些什么了,甚至就连维持时停领域都异常困难。 顾北已经感觉我时间有松动的迹象了。 不过,或许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关不住顾北了,布莱恩居然开始主动将尼伯龙根开了个口子。 一瞬间,顾北感觉到了有什么气息泄露进了尼伯龙根当中。 只不过……怎么那么熟悉? 来不及多想,顾北瞬移到了源稚生身边。 他刚才带着源稚生从布莱恩身边离开的时候,在源稚生身上留下了一个锚。 不过……还是晚了。 带着金色面具,手持长矛的男人已经抓住了源稚生的脖子,时停的空间里,源稚生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在一点点变得微弱,他只能面容呆滞地迎来死亡。 白王其实应该是可以豁免时停的,只可惜,它被困在源稚生的身体里,以源稚生现在这种半吊子状态,想豁免时停,基本属于痴人说梦。 顾北出现在源稚生背后,隔着源稚生和面具人对视,那双金色的眼睛让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他认出来了,对面的英灵。 那正是他前不久才带回去的楚天骄! 自从顾北把楚天骄带回去之后,这货就一直处于昏迷当中,顾北用了很多办法也没有将他唤醒,最后只能暂时放弃。 当时顾北和楚子航讨论过,楚天骄或许是被奥丁控制的时间太长了,年代久远,导致身体出现了某种异变,虽然现在脱离了奥丁的掌控,但异变并没有消失,而是让楚天骄陷入了沉睡。 不过现在看来,异变或许是真的,但是脱离奥丁的控制是假的。 自始至终,楚天骄都处于奥丁的控制之下。 而这,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顾北恍然大悟。 他就奇怪呢,日本就这么大点地方,东京更是小的不能再小,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龙王级战斗力? 太突然了。 以顾北的感知,不说整个日本,至少东京如果存在龙王,并且对方没有刻意隐藏的话,他是一定能够感觉到的。 但实际上并没有。 现在答案揭晓了。 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事先就埋伏好了。 假装被俘潜伏起来,让顾北放松警惕,等待关键时刻的最后一击。 真够阴险的。 这已经是顾北不知道多少次这么评价布莱恩了,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老六的对手,比顾北自己还阴。 顾北看着对面的金面具,面对这个楚子航的亲生老爹,起手就是一击雷法,先问候一下。 英灵楚天骄自然懒得跟顾北寒暄,话说他其实连交流的能力都没有,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打打杀杀。 昆古尼尔的仿制品横拦在面前,挡住了顾北的雷法。 虽然是仿制品,但从坚硬程度上来看,与正品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挨了一记雷法居然只是有些焦黑。 这是顾北的全力一击——尽管他对雷法的掌握并不深就是了。 但刚才布莱恩只是吃到了仓促一击,就没了三分之一个身体,仿·昆古尼尔的坚硬程度,可见一斑。 话说,正品昆古尼尔的原材料是世界树的枝干,那么仿品的原材料应该也是什么木头吧? 那自己这算不算是人造雷击木? 顾北没头没尾地想着,然后扯住了源稚生的一条手臂。 英灵楚天骄的任务是杀死并回收白王的龙骨十字,没有一定要活捉的要求,以他的状态,大概也不会理解活捉的意思。 只见他扯着源稚生的脖子,用力一拉。 “刺啦——” 时停空间中,顾北看着手里的一条手臂,愣愣出神。 因为时停的原因,所以血液是不会飞溅出来的,但是并不代表时停中的伤害是被免疫的。 在时停当中,受伤就是受伤,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出现什么因为时停所以无法受到伤害这一说。 很多的是因为时停而无法察觉伤害。 源稚生脸上的表情依旧呆呆愣愣的,似乎是没有感觉到疼痛。 因为时停的缘故,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撕成了两半。 英灵楚天骄在抢走大部分身体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周围的景色一瞬间染上颜色,然而已经不在尼伯龙根当中了。 狩群跟随着尼伯龙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尸骸。 这里,是刚刚结束战斗的13号储水井。 上杉越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看到了拎着一条手臂的顾北,还有躺在地上的源稚女……源稚生呢? “搞砸了呀……” 顾北抓了抓头发,随意把手臂丢到上杉越的怀里。 “不过应该也不算搞砸了……” 说着,他抬起手来,一大一小两个光团在他的手中上下漂浮着。 虽然身体只抢到了一条手臂,但是重要的又不是身体。 这一局,算是平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1.事后 2009年1月10日,天气,小雨。 距离白王苏醒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将日本本土的土地淹没了三分之二的洪水正在逐渐退去。 不过这次的海啸似乎击穿了日本的大陆架,根据专家预测,在洪水退去之后,日本大概要失去接近一半的国土面积。 而剩余的一半也坚持不了五十年。 现在全世界都在讨论有关援助日本的话题——当然,至于是真的援助还是想要趁火打劫,大家懂得都懂。 不过以上的这一切都只是官方的说法而已。 真正的真相是因为夜之食原和高天原的同时崩溃,使得海沟深处支撑日本本土的地方空缺了一块,所以才导致了日本的沉没。 各国之间的商议也包括了对于“龙灾”的应对方案。 这场暴雨海啸大概是人类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大的灾难,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这次的灾难被日本官方命名为“赫拉斯大海啸”。 或许是命名组里有混血种吧。 虽然日本失去了相当一部分国土,不过一个拥有主权的国家并不会因为土地面积的缺失而除名。 所以日本的人民正在积极的对灾后的家园进行重建……才怪。 这次灾难的造成的死伤不计其数,经过这次事件,有30%以上的日本居民选择移民他国,剩余的70%中有一大半的人表露出了移民意向,其中尤其以受灾最严重的关东区域人数最多。 预计这段时间,全世界各国都会迎来一次庞大的移民浪潮。 土地的缺少和人口的流失,让日本成为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国家——如果不是有漂亮国罩着,大概率连名也没有了。 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是东京。 除了一些高层建筑以外,基本全部都被淹没了,还没有彻底竣工的东京天空树孤零零地立在水里,再也没有了往日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不过东京也是幸运的。 这里的大陆架异常坚固,没有被海啸冲垮,属于还能够的区域。 不过这种地方用来住人大概是不行了。 有关部门研究了一下,准备在露出水面的高层建筑中架桥,把这里做成旅游观光景点——类似于水城威尼斯那种感觉。 其实这个提议并非是官方的想法,而是蛇歧八家的。 蛇歧八家受灾并不严重,他们的人大多都是在和猛鬼众还有狩的拼杀当中阵亡的。 至于财富方面,蛇歧八家一点都没损失。 于是在事件结束后,他们将东京这块废弃的老城买了下来,然后提出来水城的复兴计划。 顾北感觉这件事大有搞头,并且表示等竣工之后一定会带绘梨衣回老家逛逛——水底的就不逛了。 不过虽然在其他方面,蛇歧八家的损失并不严重,但是在人员这一块,蛇歧八家的折损非常严重。 大量的底层成员阵亡,中层也在与猛鬼众的交火中损失惨重,原本的外五家家主,只剩下了犬山家主和风魔家主的伤势算不上特别严重,只是休息了两天就重新回到岗位上,另外的宫本家主,樱井家主和龙马家主全部重伤。 其中樱井家主樱井七海重伤垂死,由樱井家叛逃成员,现任猛鬼众龙马樱井小暮接任工作。 而宫本家和龙马家的职务由源稚生的家臣乌鸦和夜叉二人暂时代理。 蛇歧八家之所以能够接纳樱井小暮暂代樱井家主一职,主要还是因为源稚女的回归。 现任影皇兼任大家长的源稚生下落不明,由上任影皇上杉越和同样具有皇血的源家次子暂时代理影皇的位置,并且由风魔家主和犬山家主共同接手大家长的职务。 连源稚女这個猛鬼众的龙王都回归了,自然不会有人拿着樱井小暮的存在说事。 况且,现在的蛇歧八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就这样,原本应该因为源稚生的离去而瘫痪的蛇歧八家居然再度运转起来,并且有了源稚女这个猛鬼众的前龙王在,对于猛鬼众的清理也进展迅速。 对于日本的混血种来说,这是一次劫难。 但也是一次新生。 以前的日本混血种,无论是蛇歧八家还是猛鬼众,都活在白王的阴影当中。 如今白王被除掉了,这对于整个日本的混血种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是这个代价,过于惨重了点。 而且,日本混血种头上顶着的还不止是白王这一座大山,还有秘党的掌控。 当然,现在秘党也没空管他们就是了。 “所以说,秘党内部有叛徒?” 躺在病床上的凯撒浑身上下缠着绷带,活像个木乃伊。 他们现在待在一家由加图索家赞助的私人医院里。 说是医院,其实这里更接近一个庭院,建筑物是现代风格,几何感的外墙,花园却是古典欧式的感觉,草坪修剪得郁郁葱葱,不知道什么花正值花期,雨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香味。 门口悬挂的是日本书写的铭牌,顾北已经忘了铭牌上写的是什么了,只记得医院的名字特别拗口。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铭牌,大概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医院,这里连红十字都没挂,更像是高档度假酒店或者什么超级土豪的乡间别墅。 至少在路明非这种人的认知当中,住院部永远都是六到八个人一个大间,病人大声地要烟抽,护士大声说抽烟就滚出去,满眼都是吊水瓶,床头柜上摆着水果和花篮,水果花篮越多就说明这家在外面越有面儿。 而顾北比他好点。 曾经在鹿氏的私人医院工作的顾北见识过两人间和豪华单间,不过自带庭院的还是第一次见。 病房里的装修跟宾馆的套间差不多,不仅有书桌、床头柜和舒适的双人床,墙上还挂着风景油画,整个房间中弥漫着让人安心的薰衣草味道。 凯撒躺在病床上,一只脚被吊起来,再搭配那副木乃伊的打扮,显得有些滑稽。 房间里不止凯撒自己,还有和他同样打扮的楚子航和芬格尔,以及完好无损的顾北路明非和夏弥三人。 说是完好无损也不太对。 顾北的眼睛上已经穿上了厚厚的黑色纱布,俨然一副盲人的样子。 “话说,你这样真的能看到吗?”芬格尔有些好奇,“不需要给你配一根拐杖?” “你想让我把你的腿拧下来当拐杖的话就直说,我不介意暴力一点。”顾北笑得有些瘆人。 “那还是算了。”芬格尔瞬间把呲着的大牙收回去了。 顾北这才开始回答凯撒的问题:“没错,而且你说的不准确,不是秘党内部有内鬼。”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内鬼就在董事会当中。” 一言既出,全场寂静。 凯撒和芬格尔沉默是因为他们完全无法相信和接受这个事实。 所谓的卡塞尔董事会,其实就是秘党高层。 秘党,绵延几千年的屠龙组织——这么说其实有些夸大了,毕竟欧洲混血种的历史都没有几千年,不过这并不妨碍人家吹牛皮。 几千年来最严苛的屠龙组织里,混进了一名内鬼,这就相当于天朝龙组里混进了fbi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很难想象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真要说的话,拿大概就是毁灭的灾难。 这代表着秘党并不可信,而秘党的不可信带来的是整个屠龙事业的崩溃。 屠龙事业崩溃,意味着人类失去未来。 这简直就是毁天灭地的大事。 当然,这么想的其实只有凯撒和芬格尔他们两个而已,房间中其他几人的沉默各有原因。 夏弥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他现在正坐在楚子航床边的凳子上,削着一只苹果。 倒不如说世界毁灭了或者让龙类统治世界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毕竟她自己就是龙王。 路明非其实也不太在乎。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见识的衰仔了,而经历了一些事情的他,已经大概能够猜到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唯一让他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定是自己。 路鸣泽选择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而楚子航的沉默,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刚刚失而复得,结果现在又得而复失的老爸。 外面风雨未歇,风擦过小楼的时候发出尖厉的啸声,雨一泼泼地打在窗户上,病房里的气氛沉闷闷的,好像是什么决定人类命运的会议。 其实好像也差不多。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凯撒问道。 顾北摇了摇头:“除了我们几个,大概就只有内鬼自己知道了。” 顾北的意思很清楚,他对在座的各位是信任的,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不是自己去调查。 “这件事我来处理。”凯撒道。 如果说在座的人当中,有人真的能够插手校董会的事情,那除了他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只不过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大家都只是心知肚明,没有说出来。 凯撒选择自己来承担,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件事了,在寻找内鬼的事情上,所有人都要付出自己的努力。 芬格尔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话说,顾老大,你能不能再用伱那个神奇的小手给我摸一摸啊,我可不想在这里躺到开学。” 顾北摇了摇头:“双全手的功能很强大,可以无限制的修正肉体和灵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副作用。” 一个人的身体在受伤的情况下会启动恢复机制,然后慢慢痊愈,这是正常的状态。 可是如果短时间内多次使用双全手,又或者在每次受伤后都使用双全手来修复,就会弱化身体的极致。 这样一来,当下次受伤的时候,身体的恢复功能就会生成“惰性”,拒绝恢复。 所以顾北才没有用双全手给他们治疗。 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乔巴……”凯撒突然开口,“我是说源稚生,他死了吗?” 顾北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但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 东京,新宿,源氏重工。 拖蛇歧八家的福,源氏重工的层级很高,这也让它没有被大水淹没。 黑色的游艇在钛黑色大厦前停下,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游艇上跳进大楼的窗户里,身穿和服的年轻女性在这里等候。 源氏重工的设施很完善。即便泡水了也不妨碍它内部的电力运行。 vip专属电梯带着他们直上第63层,穿越长长的走道,在一扇钢制的自动门前停下。 女人验证了虹膜之后,钢制大门沿着滑轨缓缓地移开。 门后是一间地道的和风茶室,如此现代化的一座大厦,里面却藏着这样一间茶室,仿佛一脚踏入就跨越了百年的时间。 榻榻米的地面,细格子的木质屏风,小桌上摆着小原流的插花,墙壁上挂着菱川师宣的版画,龟堂的手造铁壶,水正微微沸腾。 茶室央端坐着身穿藏青色和服的年轻男子,手稳稳地端着一杯清茶,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在这个得天独厚的位置,大半个东京尽收眼底。 其实这景色没什么特殊的,到处都是水。 “稚女少主。” 男人在和服男子的背后坐下:“少主家臣佐伯龙治,见过稚女少主。” “不必如此,”源稚女道,“你是哥哥的家臣,不是我的家臣,不必对我行礼。” “您是现任影皇,这是我应该做的。” “佐伯先生……” “您叫我乌鸦就好。” 佐伯龙治,绰号“乌鸦”,说好听点是源稚生的家臣,但实际上就是源稚生手下的一介打手。 如今蛇岐家人才凋零,出身街头的乌鸦坐上了宫本家主的职位——尽管是代理,但也不能再用乌鸦的名头了。 佐伯龙治,才是响当当的名字。 只不过在源稚女面前,他依旧自称乌鸦。 源稚女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他倒了一杯茶。 乌鸦连忙表示感谢。 “其实这次唤你前来的并不是我。”源稚女笑了笑。 “不是您?”乌鸦困惑了一下,“那是……” “是我哥哥。” “当啷”一声,乌鸦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2.共生 现任蛇歧八家影皇兼任大家长源稚生,在白王复苏事件中直面白王圣骸,并在事件结束后不知所踪——这是蛇歧八家大部分人都收到的公开情报。 因为没有收敛到源稚生的尸体,所以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大多数人都认为源稚生依旧活着,并反对家族公开源稚生的遗嘱。 只有少数人知晓残酷的真相:源稚生直面圣骸并自愿被白王寄生,之后与白王进行了殊死搏斗,并在确定白王的意识无法脱离身体之后,控制身体自刎,与白王同归于尽。 知道这个情报的人很少,只有现在还清醒的几个家主,夜叉乌鸦两人,还有昂热。 这些人确确实实接收到了源稚生的死讯,并且已经开始秘密筹备葬礼了。 而对于源稚生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大家秉持着相同的态度——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源稚生和源稚女是兄弟是事实,源稚女是上杉越的儿子,是上杉绘梨衣的哥哥也是事实,并且源稚女同样也身负皇血。 在眼下源稚生阵亡,上杉越拒绝掌权,绘梨衣被顾北带走的情况下,让他暂时顶替源稚生的位置是最好的办法。 并且有顾北的保证,也确保了源稚女的血统不会失控。 但归根结底,源稚女曾经是猛鬼众的龙王。 昔日敌人的首领,如今变成了我的首领。 这属实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这种难以接受只是对几位家主而言的,而对于夜叉和乌鸦来说,倒是没什么困难的。 源稚生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老大”而非“领袖”,他们的感情很好,但活在街头的人过了今天没有明天,大家都做好了为彼此送葬的准备。 所以源稚女的到来对于他们而言只是陌生,但并非无法接受。 源稚女坐在榻榻米上。 这里是源氏重工的高层,托蛇歧八家的福,源氏重工是整个新宿最高的大楼,只被淹没了一半。 从中间的窗户望出去,凭空生出一种飘荡在海上的感觉,伸手就能触及到水面。 不过巧合的是,最接近水面的一层是原本用来绘梨衣的未知楼层,这里没有窗户。 源稚女搬进来之后,命人改建了楼层的格局,并且开了窗,方便进出。 其实蛇歧八家给源稚女安排了更好的住处,只不过他还是愿意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源稚生和绘梨衣生活过的影子,他甚至能够透过里间的游戏机,看到两個人抱着手柄打游戏的样子。 他思绪翻涌,脸上不动声色,端起热茶细细地啜饮,优雅妩媚,令人怦然心动,完全忽略他的性别。 乌鸦偏了偏头,感觉自己有点遭不住。 少主的弟弟怎么感觉像个女人一样? 他视线一偏,就看到了源稚女身边的女人。 那是刚刚引他进来的女人,他也认得对方:原猛鬼众龙马,现樱井家代理家主樱井小暮。 在源稚女待在猛鬼众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陪伴着源稚女。 类似于少主和樱的关系。 想到源稚生,乌鸦突然回过神来:“稚女少主,您刚刚说……是少主叫我过来的?” 他小心翼翼开口,语气期待中带着恐惧。 说到底,源稚生在他的认知当中已经是个死人了,源稚女说是源稚生找他过来的,很难不让乌鸦联想到一些东西。 混街头的人大多如此,如果有一天老大告诉你,有一个死去的兄弟找你,那么这个老大有很大概率是要灭口了。 而那份期待……老实说,乌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让源稚生死。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以改变吗? 好像还真行。 沿着命运之河回溯过去,改变过去…… 不过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不小心打翻的茶杯和茶水已经被收拾干净,乌鸦坐在方桌前,低下头去,把眼神藏起来。 然而,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一秒钟,他的头就因为源稚女的话迅速抬了起来。 “哥哥,还活着。”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乌鸦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他的眼睛对上源稚女那双柔和漂亮的眼睛,试图在其中寻找出说谎的痕迹。 但很遗憾……并不,这可不是遗憾的事情,而是值得高兴! 源稚生,少主,还活着! 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件事更值得庆祝的!? 只不过有件事乌鸦想不通。 如果少主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 总不能是被顾北打包送到天朝去陪绘梨衣度假去了吧? 正想着,他突然看到,源稚女的眼睛亮了。 黄金瞳打开,直勾勾盯着乌鸦。 古奥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 乌鸦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周围的景色模糊起来,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当一切停止旋转,他已经不在源氏重工的大楼里了。 淅沥沥的雨声敲打青砖绿瓦,周围的环境从高档的现在写字楼换到了清幽的深山之中,古老的建筑物笼罩在蒙蒙的细雨。 这座古建筑有些年头了,角落里供奉的石地藏都长满了青苔,但每个角落都那么精致,连佛前的灯都用琉璃灯盏。 壁龛里的煤油灯影影绰绰,出现在乌鸦面前的是一扇很隐蔽的房门。 门后是一间简约而精致的和式小屋,只有少数几件家具。 乌鸦一眼就认出了这里。 白羽天狗神社,其实是蛇岐八家历代家长的墓地——这个地方侥幸没有被淹没,几位家主和代理家主原本还打算着把源稚生的衣冠冢设置在这里的。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早。 他看着房间中的男人,突然感觉眼眶一热。 街头流氓都很少落泪,因为陪伴他们的永远都是血与死亡,只是这一次,乌鸦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少主……” “呦,乌鸦。” 源稚生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嗯……虽然我相信稚女自己就可以处理好蛇歧八家的事情,但关键时候还是放不下心来,所以就让他带你来见我了。” “当然,我没有死亡,准确来说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共生。” 随着源稚生的话,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粹的黑白,漆黑的白色皇帝飞翔于两人上方,俯瞰着下方渺小如蚂蚁的人类。 —— “共生……你这家伙的花样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顾北在医院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买了新的饮料,然后提着袋子往回走,里边有顾北自己要喝的drpepper,还有路明非的营养快线,芬格尔的可乐和凯撒点名要的关东煮。 凯撒原话:“来了日本两次,吃了两次的西餐,我需要品尝一下日本当地美食。” 于是顾北给他买了关东煮——罐装特辣版。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生息,顾北步伐轻盈,心情放松,来来往往的护士医生们都看着这个带着眼罩一蹦一跳的怪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他一把。 然后他就听到了刚才的声音。 “你这么出现感觉真像闹鬼。”顾北咂咂嘴说道。 淅沥沥的雨声绵延不绝,顾北提着带着在一扇窗台前停下,窗外是小小的花园,凋谢的菊花只剩下黑色的枯枝,像是一丛丛在雨中高举的鬼爪。 小屁孩伸手从探进顾北拎着的袋子,挑了一下之后,还是取出了芬格尔的那瓶可乐。 毕竟其他人的饮品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哇,超辣罐装关东煮,还是热的,你的品味不怎么样啊。” “只是拿来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而已,”顾北耸耸肩,“反正不是我吃。” “也对,”路鸣泽点点头。“加图索家的大少爷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碰日本料理了。” “那不是很好。” “伱这家伙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多谢夸奖。” 医院的走廊当中陷入了停滞,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活动,唯二能够行动的人也只是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但是如果能够透过衣服直接观察两个人的身体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身体不约而同地紧绷起来,就像是八角笼里的两个相互防备的拳击手,随时都可能冲着对方的脸来上一拳。 路鸣泽“噗呲”一声打开可乐,然后把拉环挂在了一个护士的无名指上:“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顾北打了个哈欠:“怎么说?” “奥丁抢走了赫拉斯的骨血,但是那里边没有龙骨十字,这代表着赫拉斯没有跟随那具身体一起死去,他的灵魂寄宿在了其他的地方。” “但是赫拉斯本身没有结茧的能力。” 路鸣泽灌了一大口可乐,然后打了个嗝,这才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死去的黑王,能够操控命运的存在有三个。” 他看着顾北:“你、我、奥丁。” “同样的,在灵魂方面造诣不不凡的人也有三个,”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顾北,“你、我、赫拉斯。” “白王也很擅长这种事情吗?” “那就是他掌握的权与力,”路鸣泽把可乐喝干,“不然他也不敢将自己寄宿在圣骸上。”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里的空瓶子像是投篮一样对准了一边的垃圾桶。 “啪嗒——” 没进。 “切~” 路鸣泽走过去捡起瓶子,又走了回来,把空瓶子塞进顾北手里。 “你这算是欺负盲人吗?”顾北指了指自己的眼罩。 “并没有,我只是单纯在欺负你而已。”路鸣泽的声音非常理直气壮。 顾北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随手把空瓶子丢了出去。 铝罐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马上就要空心入网了,结果一眨眼的功夫,那垃圾桶居然向旁边平移了十公分。 “啪嗒——” 铝罐砸在垃圾桶表沿上,没进。 顾北抓了下头发:“你这算是耍赖吧?” “你在说什么?”路鸣泽扭过头去装作吹口哨,“路鸣泽不知道哦~” “正太卖萌就去找大姐姐啊,你就算向我卖萌也解锁不了小马拉大车的成就的。” “咦~肮脏的大人。” “明明你的年龄比我还大。” “但是我长得嫩啊。” “几千岁还装嫩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十几岁就装作看透世间沧桑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下贱~”x2。 事实上有关那天的情况,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关键时刻顾北根本来不及追上楚天骄,一个携带着尼伯龙根印记的人想要在尼伯龙根中开溜简直不要太简单,顾北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 所以顾北没有执着于抢下肉体,而是选择把源稚生和白王的灵魂收容下来。 这样,即便奥丁得到了白王的骨血,也没有办法获取到白王的权柄,因为关键的东西——龙王的魂已经不在了。 那是构成龙骨十字的重要组成部分。 它被顾北取走了。 灵肉分离的龙王身体,充其量就是一个有价值的研究对象,而对于奥丁来说,这玩意和废物没两样。 再之后,顾北将源稚生和白王的意识丢进了重伤垂死的源稚女身体当中保管起来。 毕竟灵魂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载体的话,很快就会消散掉。 于是,源稚生、源稚女、白王赫拉斯,三者组成了现在的共生状态。 白王奈何不了源稚生和源稚女兄弟联手,所以没办法抢夺肉身,而因为白王的存在,源稚女的身体也被催生出了某种变化。 权与力是因为主人而存在的,现在白王的魂寄宿在源稚女的身体当中,自然会被动改造这具身体。 这也就相当于给源稚女交房租了。 只是提取灵魂的手段…… “就算是我也很难做到啊……”路鸣泽感慨道,“你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我已经开始怀疑当初留下你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为什么呢?”顾北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因为你对我的计划造成的影响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路鸣泽大发慈悲地回答。 顾北点点头:“那你不用怀疑,我本来就是一个祸害。” “就算不破坏你的计划,也会破坏别人的。” “比如奥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3.安排 与路鸣泽的会面是顾北预料之中的事情。 倒不是他神机妙算,主要是换他也这么干。 奥丁这次算得上是大出血,不仅筹划了多年的实验泡汤了,而且还搭进去了两个得力手下,最后连白王的龙骨十字都没搞到手。 要是这事是路鸣泽搞出来的,那顾北就算是把地球翻个地朝天,也得把这家伙的藏身之处找出来,然后亲自上门见识见识这是个什么人物。 不为别的,就是想开开眼界。 而路鸣泽找上顾北也不需要把地球翻过来那么困难,而且他来找顾北还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感受到了威胁。 只是两年时间,顾北就从当初那个可以随便拿捏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个让奥丁吃了大亏的老六。 路鸣泽很担心,这货会不会背地里阴自己一下。 而且现在连路鸣泽也有点摸不准这家伙的深浅。 要是让顾北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会咧着嘴来一句:“看人真准。” 顾北一定会阴路鸣泽一波,不过不是现在。 其实严格意义上讲两人算不上敌人,甚至在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比如奥丁、奥丁和奥丁的事情,这种时候,双方会显露出无法言说的默契的亲密无间的合作。 他们两个之间的主要问题,在于理念相悖。 路鸣泽秉持的理念是诛杀叛逆,然后扶持路明非成王。 人类存亡与他无关,即便最后人类和龙类彻底灭绝也无所谓,只要路明非坐上王座,那么他的目标就达成了。 而顾北秉持的理念是一家亲。 无论人类还是龙类还是混血种,只要认同自己是一个有道德、有底线、有法律观念的智慧生物,那么就会被哪都通接纳,并且帮助其融入现代社会。 相反,如果有人想要凭借强大的力量统治世界或者破坏秩序,那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 亲近一切友好的,打击一切敌对的。 他们两个算是奇葩中的奇葩,因为对于其他的人类龙类混血种来说,崇尚的都是种族论、立场论,而非理念论。 这种东西无论是放在人类社会还是龙类社会亦或者是混血种社会,都是说不通的。 如果类比一下的话,顾北和路鸣泽类似于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两个抛弃家族的恋爱脑和顾北两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相似性。 “说起来,赫拉斯现在的情况和诺顿很像啊……”路鸣泽说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诺顿,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之一的哥哥,这一世的名字叫做老唐,本来应该按部就班的觉醒然后吞噬老唐的记忆,重新降临人间,然而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被顾北分割了灵魂种下了拘灵遣将,现在正在和自己的人间体老唐共生当中。 “本来就是从诺顿身上找到的灵感,”顾北抽出一罐drpepper,“不过白王的灵魂韧性比我想的要强,拘灵遣将想要影响它还是太困难了,源稚生自己一个人怕是压不住它。” “所以你就让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当你的白王人柱力?”路鸣泽的眼神有些鄙夷,“压榨人你很有一手啊。” 顾北争辩道:“那怎么能叫压榨呢?他们这是在为了家族,为了这个国家付出!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家族,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吧啦吧啦……” 路鸣泽有些无语:“你是懂火之意志的。” 虽然路鸣泽只是随口一说,但有一说一,无论是和诺顿共生的老唐还是负责镇压白王的源家兄弟,本质和火影忍者里的人柱力没什么两样。 说不定老唐好好研究研究还能开发出一个诺顿查克拉模式,开启自己天命之子的道路。 当然,以上的话都是口胡。 一体双魂或者一体多魂,是完全不同于精神分裂的东西,从根本上违反了生命这种东西的客观存在。 短时间还好,可如果时间久了,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异变。 灵魂上的异变悄无声息,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种异变往往比肉体上的更加恐怖。 通常情况,人们将这种异变称为。 同一具身体当中不同的灵魂会逐渐同化,这种同化指的并不是记忆经历,而是性格和观念,会逐步趋近统一。 老唐那边还好,因为他本身就是从诺顿的龙魂上分割出来的一部分,在诺顿的灵魂影响他的同时,他也在影响着诺顿的性格。 他们两者会逐渐趋向统一,最后变成性格相近的两个个体。 但是白王和源家兄弟不行。 他们这边的影响是单向性的,要么白王像源家兄弟靠近,要么源家兄弟向白王靠近,二者只能保留其一。 不过根据现在情况看,源家兄弟的灵魂质量明显不如白王,被影响是早晚的事。 “你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了吗?”路鸣泽问。 费劲巴拉地把白王抓起来,最后要是再让他给源家兄弟同化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北抓抓头发:“白王这边问题不大,先威逼利诱,不听话的话就只能抹除掉了,诺顿那边时间还长,等我再研究一下。” 再研究研究双全手,顾北有预感,等他把福金雾尼的血肉解析完毕,应该就能制作出完美兼容灵魂的身体了。 到时候诺顿eva和夏弥一人一个,然后友情赠送大舅哥源稚生一个。 至于白王……看他表现,不行就直接灭了。 “随便伱了。”路鸣泽抬了抬手,“对了,我送了两个人过来,你帮我照顾好了。” 说完,也不等顾北回话,直接就消失了。 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身边的护士察觉到了不对,抬手看了看,发现了套在无名指上的拉环。 刚准备捡起地上的可乐瓶,丢进垃圾桶的顾北…… 这臭小子故意的吧? 用芬格尔的电话打发了热情的护士姐姐,顾北又去买了两瓶可乐,然后返回病房。 顾北推门而入,发现房间中多了两张病床。 左边的床上三分之二都是大长腿,右边病床上的妞正在嘎吱嘎吱嚼着薯片。33 好在加图索家财大气粗,私人医院的病房大的离谱,同时停十张床也绰绰有余。 “刚才有护士将她们送过来,说是你把她们调到这间病房来的。”凯撒看向顾北,用眼神提问:可信吗? 顾北:当然……不可信。 没再理会愣住的凯撒,顾北走进房间。 路明非和夏弥还有芬格尔三人已经斗起地主来了,楚子航抱着一本书在读,书名是《人体解剖学》。 腿长到病床放不下的女人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地冲着顾北打招呼:“好久不见。” “确实挺久了,”顾北把饮料分下去,然后把自己的那罐drpepper丢给酒德麻衣,“没带你的,凑合一下吧。” “我呢我呢?”苏恩曦眨巴着眼看着顾北。 顾北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苏恩曦把目标转移到了一边的芬格尔身上:“大个子,可乐给我。” 芬格尔义正言辞的拒绝:“对不起,这是我的精神食粮,顺子。” 芬格尔打出来6、7、8、9、10、j。 “我出二十美刀。”苏恩曦财大气粗。 “归你了。”芬格尔将可乐双手奉上。 对面的路明非和夏弥对了一个眼神,夏弥丢出来四张2:“炸。” “哼哼哼……”芬格尔邪笑,“你很会打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啊!” “出来混,要有势力!”芬格尔丢出一张小王。 “要有背景!”芬格尔丢出一张大王。 “你哪个道上的?” 芬格尔伸手,翻开夏弥手上的牌,露出一张3:“原来是小瘪三。” 芬格尔亮出手里的牌:两张4。 他丢出一张,正得意洋洋的炫耀手里仅剩的一张4的时候,路明非丢出来一张5。 夏弥:“……” 路明非:“……” 芬格尔:“……大哥你打我干嘛啊!我们两个才是一伙的啊!” 芬格尔心态崩了,夏弥手里剩一张三,他手里剩一张四,路明非手牌一大堆,直接把他俩憋死在局里了。 他恨不得上去咬路明非一口。 “他们这样……没事吧?”酒德麻衣一脸黑线的看着几人打打闹闹。 顾北摆了摆手:“正常。” “那……那边那个喷火的也算正常吗?” 酒德麻衣指了指一边,顾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好嘛,凯撒手里捏着顾北带回来的超辣关东煮,脸都憋成猴屁股了,两个鼻孔呼呼喷气,嘴里还冒出火苗,估计再来上一口就能当场觉醒言灵·君焰了,还是从嘴里喷出来的那种。 顾北赶紧给他递了一杯水——滚烫的那种。 “嗷!” 优雅的贵公子终于没法坚持那股劲头,如果不是他的脚上还有伤,他大概能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他的救星到了。 少女轻轻敲响房门,在得到顾北的回应之后进入了房间。 少女带着古旧的黑框眼镜,长发梳成整整齐齐的马尾辫,头上别着珊瑚红色的发卡,身上再没有其他装饰物。 麻生真。 在白王苏醒的事件当中,麻生真其实也有出力,虽然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樱陪伴绘梨衣去了天朝,所以源稚生身边出现了一个空缺的位置,如果不是麻生真伪装成了樱住进了病房,那么这点小小的漏洞很可能就让赫尔佐格察觉到不对。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麻生真能被源稚生选中作为樱的替身,是因为当时她就住在源氏重工的医疗室内——目睹了顾北屠杀暴走族的一幕,被直接吓晕过去了。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醒来之后的麻生真,许多年前被顾北用双全手屏蔽掉的记忆居然恢复了。 于是源稚生吸纳了她,作为蛇歧八家的内务人员。 她这次过来,则是被源稚女安排过来进行慰问的——实际上是源稚生的意思。 麻生真避开顾北的眼神给凯撒递了一杯水,然后又将慰问品一件件摆放在桌子上这才停下了动作。 顾北看向她:“源稚女叫你来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是。” 麻生真尽量不去看顾北的双眼,她每次对上那双眼睛都会想到暴走族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茬又一茬倒下去的地狱景象。 “稚女大人让我来问顾北大人,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安排?”顾北看向众人,“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闻言,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两人不约而同的瞥了一眼路明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们俩这次本来就是带伤上岗,如果路明非要回国的话,她们两个恐怕也要回国养伤了。 楚子航看向顾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安排。 他本来的安排是带着楚天骄回家来着,现在楚天骄又不知所踪,那么他的安排自然也没了。 楚子航没有,夏弥自然也没有。 凯撒喝了口冰水缓解了一下嘴里的味道:“我要回去调查……你们懂得,估计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芬格尔点点头:“我也得赶紧回去,校长那边还等着我给他送货呢……顾老大,贝希摩斯的龙骨十字啥时候给我啊。” “送货就免了,你回去的时候给昂热带句话——龙骨十字我会亲自和他交易的,让他准备好出价吧。” 芬格尔也不意外,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了。 顾北本来就不是什么吃亏的性格,三言两语就把龙骨十字交出去才有鬼了。 而顾北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国。 没有原因,回国还需要原因吗? 不过,话说回来,绘梨衣现在应该还在鹿家吧? —— 孔雀邸二号,楚子航的家。 衣帽间里,苏小妍正在玩真人洋娃娃换装游戏。 顶着顾北的脸的绘梨衣坐在衣帽间的椅子上,看着苏小妍在房间中来来回回地走动。 “这件怎么样?但是这件也很好看。这个帽子不合适,领带……太严肃了点……” 苏小妍喋喋不休的说道,而这样的生活绘梨衣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被人当成换装洋娃娃玩了半个多月,绘梨衣没有任何不耐烦,相反,她脸上的神情从来没有如此灵动过。 只是……顾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4.乡情 碧波千万里,水色尽苍茫。 凭栏天际望,天水相绵长。 顾北站在甲板上,感受着海风的吹拂,放眼远望,无尽的大海与天空交汇,构成一幅壮观的画卷。 海水是深邃的蓝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邮轮在“呜呜”的汽笛声中前进,周围的景色一成不变,又时时在变。 不时有跃起的海豚从海面划过,它们欢快的叫声给这片海域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海鸟在空中盘旋,时而轻盈地掠过海面,在水里寻找着冒头的自助餐。 这是一艘邮轮,始发地是最近已经成为了水上城市的日本东京,目的地是天朝魔都。 甲板上的人很多,不仅有顾北这种归国的,更多的是脸色沉重,操着一口大佐音的日本人。 这群人是跑来避难的。 其实在“赫拉斯”海啸事件结束以后,日本当局很快就反应过来,停止了移民业务,并且拒绝向日本公民发放签证,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留住受灾后所剩不多的人口。 然而这种方法很明显没有效果。 抛开偷渡客不谈,就算是国际形势上,也不会有人放弃这么一大块肥肉。 虽然碍于面子上的问题,日本国的主权得以保留,但是全世界各地的国家都不约而同地向日本开放了免签通道,表面上打的是收留受灾人口的旗号,但实际上心里想的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抢人口只是其次,重点是人才。 日本受灾,外流的不仅是普通人,当然也包括很多企业的,实验室的,行业上的研究人员。 这些人,都是人才。 日本虽然是弹丸之地,但却是科技大国,能走到这一步,人才的重要性必不可少,而这也是其他国家看中的——尤其是某个自由灯塔,表面上一脸和气的说老大哥罩着你,背地里就属这货捞地最狠。 这种做法颇有一种沙里淘金的意思。 虽然淘到金子这种事情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万一真的从沙里摸到了金子,那可就是一本万利。 大家都不傻,蛋糕就这么大,有人多拿就有人少拿,于是就争抢起来。 于是日本当局也无法控制人口的外流了。 其实这段时间最开心的应该是日本的远洋航行公司,因为外流人口太多,让这帮家伙赚的盆满钵满,每天流进口袋里的钱都要用邮轮来运。 见此情况,蛇歧八家也插了一脚,买了20艘大型邮轮,成立了海德拉远洋公司——虽然顾北也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成立的公司要叫英文名,而且海德拉……九头蛇? 蛇歧八家这是对八岐大蛇还有什么执念吗? 顾北搞不明白,但大为震撼。 值得一提的是,顾北现在乘坐的就是海德拉公司的邮轮。 远处的海平面上渐渐冒出来建筑物的影子,然后影影绰绰的高楼大厦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顾北一眼就看到了地标性的建筑——东方明珠。 甲板上的人都由衷地显露出笑容。 故乡的灾难让他们悲痛,但人总是要生活的,这是他们即将开始新的人生的地方——才怪。 虽然天朝也像其他国家一样,开放了免票正策,但前提是要通过关口审核:有文化的高质量人才以及亲属才能通关,没有的就要拿通关文牒按规矩办事。 船上的可怜家伙们大概想不到,天朝人的掌事人最擅长的就是吃糖衣炮弹——糖衣舔掉,炮弹打回去。 顾北也懒得跟这帮人多说什么,转身返回了客舱。 邮轮的客舱分为好几个等级,原本源稚女和乌鸦想给顾北一行人安排最顶级的房间来着,不过最后顾北还是选择了自掏腰包买了船票。 他买了两张次一档的船票,是双人间。 他自己和路明非一间,楚子航和夏弥一间——顾北故意的。 众人也看出顾北是故意的了。 路明非和夏弥偷偷给顾北竖了个大拇指。 楚子航好像没发现什么的样子,不过顾北注意到这货进房间的时候,顺拐了。 能肉搏龙王的超a级混血种,顺拐了。 啧,看破不说破,朋友有得做——顾北在楚子航的眼神威胁下选择了闭嘴。 之后的航行倒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 相传,爽文的主角在出行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劫机,原本登船之前顾北还期待了一下,不过并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或许是因为他们乘坐的不是飞机,没有触发关键词——顾北没头没脑的想。 也可能是因为主角团的阵容太强了,所以劫持邮轮这种事情不太容易成功——这是和路明非的讨论结果。 先不管这两個脑子有病的家伙想些什么,另外一边的夏弥和楚子航倒是打得火热——真正意义上的打。 邮轮上是有体育活动馆的,但是很少有人会用邮轮上的体育馆活动。 可楚子航是例外。 这家伙除了最开始伤势还没恢复的那几天行动不便以外,其余的每一天都泡在体院馆。 原本还期待着同住一房能够发生点什么的夏弥去体育馆抓他回来,然后反过来被修行狂魔先生抓去当了陪练。 这段时间俩人除了打,真没有其他进展了。 看的顾北和路明非有点胃疼。 现在,这段胃疼的旅行终于快要结束了。 顾北推开客舱的门,看到路明非正百无聊赖地——看的是一个月之前在某个平台上连载的《斗x大陆》。 这本书现在的章节还不多,不过路明非已经上头了,天天拿着阳台上的多肉冲着顾北喊缠绕——然后他就真的被顾北给缠绕了,全身被裹起来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种,吊了一夜。 路明非体验了一把宝宝般的睡眠,虽然是蚕宝宝。 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有事没事就说别人有取死之道,你得先能打过对方再说。 路明非明白了这个道理,然后他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跑去缠绕楚子航。 然后她被夏弥缠绕了——绑在杆子上充当篮球架,让楚子航练习投篮。 事后的路明非非常感谢楚子航的精准投篮,不然他怕是要永远失去自己的二弟了。 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路明非也终于老实下来,不在呜呜渣渣的,的时候也安静了不少——不安静就会被顾北从窗户丢出去喂鲨鱼。 顾北走进房间,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收拾东西,快到了。” “好嘞。” 路明非一个鲤鱼打挺,开始收拾自己零七八碎的东西。 其实也没啥,主要就是苦茶、苦茶、还有苦茶。 全部都是芬格尔送给他的印花限定版,还有女明星们的“亲笔签名”。 其实顾北很好奇,芬格尔到底是直接让她们签名的,还是穿着让她们签的? 于是他很直接就去问了。 结果芬格尔大手一挥:“那是我拜托佐伯君帮我搞到的。” 于是顾北又去问了佐伯龙治,结果佐伯龙治说:“其实愿意签名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都是不愿意的,但是这难不倒他,他把这些苦茶发给了蛇歧八家的下层成员,然后让他们去找蛇歧八家风俗业的游女来仿造签名,一人签一个,这样既能够凑齐签名,而且字迹也不相同。” 很好,佐伯龙治,不愧是你。 这玩的也太脏了点。 话说日本人都这么bt的吗? 顾北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还好路明非本人表示这些只是拿来收藏,坚决不会穿。 并且路某人还表示,自己其实更喜欢二次元美少女的胖次,蓝白碗最好。 很好,路明非,你果然是能和芬格尔还有佐伯龙治玩到一起去的料子,等我回去就把这句话告诉苏晓樯。 顾北默默收起录音。 没过一会,路明非的东西收拾好了。 其实东西也不多,主要是比较零散,稍微整理一下就好。 至于顾北的行礼……他抽空用神机百炼给自己练了一个纳戒,好用的很。 “师兄他们还在体育馆?”顾北问。 “应该没有,我刚才听到隔壁有动静,他们应该是回来了。” 路明非把行李箱递给顾北,顾北随手收进纳戒:“行,你去通知他们,收拾好东西之后来甲板集合。” “遵命!” 路明非耍宝地敬了个礼,然后飞快溜了。 顾北环顾一圈,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也离开了房间。 重新回到甲板上,这里已经嗡嗡央央站了许多人,远处那座城市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高楼大厦和玻璃幕墙映照着阳光,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港口也慢慢来到眼前。 一排排高耸的起重机和货柜吊车矗立忙碌地工作,将货船上的货物快速卸载到码头上,港口的岸边,卡车和集装箱整齐地排列着,等待着装货和卸货。 邮轮因为体型太大吃水太深,所以不会接近港口,而是会有中小型的轮船将邮轮上的乘客分批次送上岸。 楚子航和夏弥的动作很快,轮船才送走了第一批人,他们就找到了在甲板上打哈欠的顾北。 “顾老大,我们在这~” 路明非冲着顾北挥手。 顾北也冲着他挥手。 两方汇合。 顾北站在甲板上,看着不远处的城市。 当年他在全国各地旅行了一年,也是来过魔都的,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有点认不得这座城市了。 原本的低矮的房子被成山成片的高楼大厦取代,灰色的玻璃幕墙遮挡住阳光。 其实顾北和路明非楚子航都不是魔都人,他们的故乡只能算是二线城市,只是因为地处长江三角洲,算是“长三角经济开发带”中的一员而比较繁华,有不少有钱人家,比如楚子航的老爹。 倒不如说相比较魔都这种大城市,他们仨更像是乡下孩子——虽然他们的城市里也有少年宫这玩意,并且那里还有一个bug级别的,只要上了之后,最低也能上二本的仕兰中学。 这么说起来,仕兰中学应该是那个城市里逼格最高的中学了,算是涉外学校,可以招收外国人的。 因为有400米的橡胶跑道而被其他所有学校的兄弟羡慕,可要说门脸却也并不如何地气派,黑色的铁门加红色砖墙,门前种满了梧桐树,像是开在深山老林里的学校。 顾北的眼神一时间有点怀念。 他真是感觉自己像是好久都没回来了。 在外边待了有半年的时间,顾北却感觉像过了好几年一样漫长。 这是他之前的旅行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上次顾北外出旅行了一年,也很少会想家,似乎思念这种情绪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样。 但是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当时的他并没有离开家乡。 对于他来说,故乡并不是那个城市或者那个房子,而是这片熟悉的土地。 一直漂泊在外或许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即将再次重新踏上这片土地,顾北也有点百感交集。 然而,总有人煞风景。 正当顾北沉溺在情绪当中的时候,路明非从一边窜了出来,抱住了顾北的肩膀:“老大,等会下船之后找地方玩玩?我听华东大区的同事介绍了好多好地方!” 顾北:“什么好地方?” 路明非挑了挑眉,一脸你懂的样子。 顾北懂了,然后他送了路明非一巴掌。 连楚子航和夏弥也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话说,当初的路明非明明是个腼腆又敏感的自卑小衰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时间真的就这么无情吗? 到底是谁教坏了他!? 顾北想了想。 哦,是我,那没事了。 一番打打闹闹,几人换乘轮船,驶进港口。 在验证了通关文牒之后,几人顺利过关,踏上了故国的土地。 身后传来日语的叫骂,顾北听懂了,那是没有通过过关审核的人在狺狺狂吠。 顾北反手一个巴掌教他做人,然后冲着海关的妹妹亲切的笑了笑,紧接着转身开溜。 海关妹妹愣了一下,然后飞快接通了内部专线:“通知通知,我这里刚才发生了一起袭击外国友人的事件,嫌疑人……” 海关妹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顾北的笑容,于是迅速把自己的职业道德给丢到了天边:“我看到这位外国友人自己打了自己,是的,没错,打的可狠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5.华东大区 “接下来的安排呢?” 一行人出了码头,顾北看着来往的车流,咂咂嘴:“是今天就回家?还是先住一晚,明天再走?” “都可以。”楚子航对于这种事情向来秉持着这种态度。 楚子航如此,夏弥也点点头:“其实我本来去东京是想去迪士尼玩玩的,只不过……” 后边的话不说顾北也知道:只不过东京迪士尼变成威尼斯迪士尼了,除了摩天轮、跳楼机和云霄飞车这些很高的设施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沉进水底了。 米奇和米妮估计都变成死老鼠了,能活下来的大概只有唐老鸭和黛丝……高飞会狗刨,应该也没事。 总之,夏弥的东京浪漫双人行计划一点都没有实现,现在她当着顾北的面提出一件事,大概意思就是让顾北赔偿她一个浪漫的约会。 顾北对待员工好的没话说,再加上一边的路明非冒出头来:“老大,刚才花姐来消息了,说华东大区这边的负责人想见你。” “那我们就先留一晚,明天再出发。”顾北大手一挥,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话说,华东这边的负责人……我记得是……” —— “果然是你,老张!” 顾北哈哈大笑,和车上下来的张烟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烟,a级混血种,原隶属于天朝对龙类特殊作战序列,后来被顾北从官方组织撬墙角的人员之一,和现在的哪都通董事长花姐是同一批加入哪都通的成员,哪都通初期的基石之一,属于哪都通的元老级别人物。 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这货的言灵也是君焰,在楚子航还没有前往京城的时候,一直都是他来负责对于楚子航的训练。 尽管现在转过头去看,张烟的实力也就那样,无论是顾北还是楚子航都能吊打他,甚至凯撒也行,但是在当时,这货也是能和湖北五五开的选手。 不过后来花易逝把他调到华东大区当负责人这件事是顾北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货从刚认识的时候给顾北留下的印象就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无论怎么看都不靠谱的样子。 但是花易逝对于张烟的能力很推崇,并且极力推荐他上任华东大区的负责人。 说是推荐,其实只要她拍板了,顾北很少有不同意的事情。 毕竟顾北是甩手掌柜。 而后来的事情也确实证明了,花易逝的眼光毒辣。 张烟不仅把华东大区治理地井井有条,而且还调和了地区内混血种和异人之间的矛盾,将大量的人才填充到了哪都通内部,极大地增长了华东大区的实力,完善了华东支部的功能。 而且这货的眼光和花易逝简直一脉相承,毒辣地厉害,哪都通总部有一個专门负责培养人才的学前科,里边都是一些在练炁上颇有天赋的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都是经过查验绝对可靠的。 那里边有一半的学员都是张烟推荐进去的。 而且这货虽然练炁资质一般,但是很会教人,哪都通总部也有很多都是张烟带出来的学员,就连路明非也受过他的点拨。 可以说,现在异人群体蓬勃发展欣欣向荣,离不开每个人的功劳,但如果硬算的话,顾北第一,花易逝第二,张烟就是第三了。 以上是于公,张烟做出的贡献,于私,顾北和张烟的关系也相当的好。 毕竟这两个一个不着调,一个不靠谱,当初顾北还在哪都通当董事长的时候,每次翘班都有张烟给他打掩护,或者干脆就是两人一起翘班去打游戏——带上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的那种。 当然,后果就是几人全都被花易逝抓住,挨罚。 顾北被锁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张烟被关在训练室做十组训练,路明非被苏晓樯同学拉去跪搓衣板,楚子航……不挨罚。 毕竟楚子航没跟他们一起打游戏,只是旁观而已。 俗话说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x过娼。 几人也算是一起分过赃了,感情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好家伙,咱俩多久没见了,”顾北坐在凯迪拉克的副驾上,“一年?两年?” 随手打开播放器,找了半天发现当下的流行歌曲全都没有,也没有外语歌,歌单里最出名的一首歌是两只蝴蝶:“你这品味还是那么让人一言难尽啊。” 吐槽一句,顾北还是点开了那首两只蝴蝶。 庞龙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边带刺的玫瑰~” 张烟随着节奏点头,回答道:“一年半差不多有了吧,你从长白山任务执行回来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一年半了啊……”顾北咂咂嘴,“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张烟跟着感慨道,然后叼上一根烟,“你们不介意吧?” “伱随意。” 后排三人齐齐摇头。 开玩笑,这群人里除了龙王就是怪物,身体对于有害物质完全不吸收,二手烟对他们来说还不如薄荷清凉油来的劲大。 张烟人如其名,烟瘾贼大,每一会就吞云吐雾起来。 顾北怀疑当初花易逝把这货调来华东的原因,就是受够了这货整天把哪都通的总部大楼整得乌烟瘴气的。 好在这货还有点公德心,抽烟知道开窗。 “话说,当初花易逝把你调到魔都到底是为啥?”顾北提问到,“我原本还想送你去华北大区来着,那地方鱼龙混杂,需要个好手去镇镇场子。” “这事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啊。”张烟咧咧嘴,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家在这边?” “啊?” 顾北惊讶了一下:“你爸妈还活着呢?”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车内只剩下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庞龙的那句:“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顾北也意识到不对:“我的意思是,你爸妈没死?” 得了,越解释越乱。 但是张烟明白顾北的意思。 张烟出身天朝官方对龙类特殊作战序列,这个部队里的成员大多都是孤儿,少数几个有父母的,也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毕竟这个工作属于高危,最好无牵无挂,父母双全在这里属于减分项目。 而当时的张烟在部队里的职位不低。 按理来说能坐上那个位置,基本都是这辈子和龙绑在一起了,也很难见到父母了,所以在选拔的时候,会优先淘汰有父母的人,这也是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万一哪天不想干了,可以转身退出,不比耗死在这里。 但是,张烟坐上了那个位置,并且他父母双全。 “个中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张烟截断话题,“不聊这个,咱们难得见一面,今晚哥带你们去洗澡!” 这话说的也没谁了,完美符合了张烟驾驶的交通工具:凯迪人凯迪皇,凯迪车主洗浴王。 “这事先放放,毕竟咱们这里还有带着老婆孩子的呢。”顾北眼神瞥了一眼后排。 张烟从车子的中央后视镜看向后排,正好对上了夏弥杀气四溢的眼神,还有坐在她旁边的楚子航。 ok,他知道有老婆的是谁了,只不过…… “孩子?”张烟的眼神瞥过夏弥的肚子,“太早了点吧?” “我说的孩子不是那个。”顾北淡淡开口。 路明非心领神会:“我纯洁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你扯淡。”张烟撇嘴,“这车里除了顾北,就属你小子懂得最多。” 宅男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知识储备很多,这是常识。 而这时,楚子航突然开口道:“其实也不早了。” “什么不早了?”张烟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然后眼神诡异的看向楚子航和夏弥,“现在的年轻人啊……记得请我喝满月酒。” “现在还没有呢!”夏弥一拳塞在了张烟脑门上。 一番打闹,还好张烟车技了得,还有楚子航拦着,不然哪都通创始人归国第一天出车祸的事情大概可以上新闻了——如果那些媒体知道顾北是哪都通创始人的话。 如今的哪都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需要顾北去挖墙脚的皮包公司了,也不是只活跃在里世界震慑其他势力的异人组织。 现在的哪都通,是天南海北皆可去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物流公司。 上到喜马拉雅山顶,下到xj艾丁湖,只要有人的地方,哪都通使命必达。 并且还和全国各大院校达成了合作,负责派送各大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是名副其实的大企业。 而且不仅是商业方面,还有慈善。 哪都通的捐款还有赈灾的慈善行为都是业内最多的,以这次赫拉斯海啸举例。 赫拉斯海啸的威力太过强大,甚至波及到了天朝的沿海城市,导致了沿海城市同样发生了小规模的海啸,并且海平面也上涨起来,淹没了一部分城市群。 哪都通捐款五千万,并且拨派了3000运送员加入了救灾的队伍。 现在魔都港口能够稳定运作,而不是一片汪洋,这其中少不了哪都通的工作。 当然,也不止哪都通,其余企业也都是好样的。 国内的企业都还是很有良心的,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在灾难面前团结一心,可比趁机内讧的日本人,还有趁火打劫的自由灯塔好上不知道多少。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做东,咱们今天晚上去樽宴大吃一顿。”张烟把行程安排下来,“我给你们安排明天下午的车票,今晚不醉不归!” “行,不醉不归。”顾北也笑道。 路明非从后边冒出头来:“老大,你们不醉不归,我能不能去打游戏?” “行,等我我安排人把你送到那边去。”张烟点点头,答应下来。 星际风云,外在运营是一间网吧,内部实际上是一个游戏俱乐部,里边都是星际争霸的大手子,估计和路明非有很多共同语言。 顾北转过头看向楚子航和夏弥:“那你们俩呢?” 好吧,其实不用问,顾北也猜到了他们俩要去哪了。 果不其然,夏弥说道:“迪士尼!” “得嘞,给你安排上。”张烟打了个电话,做好安排。 顾北道:“今天自由活动,不过别玩地太过火了,明天下午回家,没问题吧。” “ok。” “听你的老大。” “嗯。” 话说到这里,车子也缓缓停下来。 这里是中春路6599号,是哪都通华东大区总部。 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高调,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厂房,实际上……确实如此。 华东大区在哪都通的划分当中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因为华东大区包括了徽省,但是徽省却是哪都通总部所在的位置,所以华东大区的总部没有被设立在徽省,而是被设在了和徽省隔了一个苏省的魔都。 按理来说,华东的事情都归华东大区管,但问题在于,华东这里还有哪都通总部。 这就相当于天子脚下长安城里的长安县令。 你说这长安城里的人是听县令的还是听天子的? 答案一目了然。 所以华东大区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 虽然花易逝已经在极力让权,并且表示总部行驶的是统筹监管的功能,不负责地区内部事务的管理。 但是这也挡不住华东大区的威信力的下降。 好在有张烟这么个能人,不然华东大区怕是真的要被哪都通总部取代了。 到时候总部被掺和进各个大区之间的争权夺利,这可不是顾北想看到的事情。 一行人下了车,张烟带着几人进了厂房,周围正在负责分拣货物的员工看到张烟,全都乐呵呵地喊一声:“经理好,经理辛苦了。” “嚯,真有排场。” 嘴上这么调侃,但是顾北看得出来,那些员工是真心实意的尊敬张烟。 更重要的是,那些员工身上,全部都有炁的味道。 这个厂房里的员工,少说也有两三百了。 全都是异人!?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6.求婚 樽宴,是魔都的老城区的一家苍蝇馆子。 作为一家餐馆,它显然是有些低调过头,不仅开在老城区的巷子里,而且店面也不显眼,灰扑扑地,像是承袭了上个时代的味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家店也算是魔都的百年老店了,而且有关这家店,其实还有一段小小的故事。 樽,酒樽之说;宴,宴会之意。 所谓樽宴,说白了就是喝酒吃饭的地方。 不过据说这家店最开始的老板是一名落第的秀才。 因为避帝讳,所以秀才老爷没能考取功名,后来又赶上了洋人撞开国门,秀才老爷心灰意冷之下回了松江府,开了这么一家饭店,取名为樽宴。 意思就是吃饭喝酒,招待朋友的地方。 到了现在,亦是如此。 别看这家店地方不大,又不起眼,而且也基本没有什么人知道这里,但是很多老魔都人经常都会来光顾。 因为这里有最纯正的魔都味道。 如果想要体验魔都美食,那来这里铁定没错。 顾北当年在全国旅行的时候,就在樽宴吃过一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个时候的张烟还没正式上任华东大区的负责人,跟着顾北一起来体验美食的是一个随身带着龙王的二货——老唐。 时隔一年多,顾北再次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张烟的身影和老唐的重叠,顿时感觉到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朦胧感。 “唉,小伙子,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负责点菜的阿姨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了,脸上沟沟壑壑的是沧桑的皱纹,她看着顾北,这么问道。 “是,是见过一面,我一年多前来过这里一次,当时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個瘦高个,他一个人吃了十六只鸭子。” 老唐的辉煌战绩,一人横扫十六只鸭子,路明非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戏称老唐的战斗力也有十六只鸭子那么多。 “嗨,我就说你怎么又陌生又眼熟呢。”老板娘想起来了,给她留下印象的不是眼前的小帅哥,是那个吃了十六只鸭子,最后还打包了两只的饭桶。 “嚯,还有这事呢?没听你说过啊。”张烟从对面插嘴。 “嗨,人家可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张老板,上帝的闲话你也敢说?”阿姨乐呵呵地开着玩笑。 她是认得张烟的,毕竟张烟自从上任之后,每天解决吃饭的问题只有三个去处——家,食堂,还有这里。 “不敢不敢……”张烟佯装成一副害怕的样子,逗的两人笑出声来。 寒暄了一阵,张烟也开始点菜了。 “八宝鸡、水晶虾仁、腌笃鲜、草头圈子,再来一条红烧鮰鱼,酒要两瓶崇明。” 张烟没要菜单,张口就来,菜名报的像是顺口溜一样,用的还是闲话,顾北听不懂,但他能够看出来,张烟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了。 “你天天来这里摸鱼是吧。” “别污蔑我啊,”张烟竖着手指头发誓,“我可是下班之后才来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顾北却翻了个白眼。 这货是华东大区的话事人,公司什么时候下班,那还不是他随便说的事。 他开心了,直接给全体员工放假也没问题。 “回去就找花姐举办你。”顾北半真半假地说道。 “饶了我吧。”张烟求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待着菜上来。 现在是中午,日头正中,还没过年,天气有些冷,外面的人稀稀疏疏的,有些清幽。 其实魔都的常住人口很多,外面的大街小巷都被堵的水泄不通,如果说京城堵是因为车,那魔都堵就是因为人。 不过老城区这里倒是很少有人来,主要是没什么产业,房子又老旧,所以人气就少了些,生出来了一种仙气。 待在这里,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路明非等人不在这里。 在华东大区的总部下车之后,那三人就换乘了两辆车,分别开赴两个目的地。 路明非去见他心心念念的星际大佬,夏弥拉着楚子航去了魔都迪士尼——全世界所有迪士尼当中的销冠。 临走的时候,顾北还听到这货念念叨叨的什么三大约会圣地。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 “居然是摩天轮,”楚子航收回远眺的视线认真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过山车那种刺激一点的项目。” “就因为是摩天轮啊!”夏弥转过脸正对楚子航,一咎细长柔软的额发在楚子航面前晃来晃去,却挡不住夏弥明媚的眼睛,“学长,我看伱是真的不懂诶。” “不懂什么?”楚子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其实听懂夏弥说的梗了,毕竟身边跟着顾北路明非和芬格尔这三个成分复杂的家伙,就连凯撒也有逗比化的趋势,所以他了解这些东西的速度完全取决于那帮二货给他输送的速度。 但是他总不能对着夏弥来一句:开玩笑,我超懂的。 他怕被夏弥撅了。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的潜意识里依旧认为,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由男方掌握主动。 夏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严肃地研究了很久,似乎是要考察他是不是在装傻。 楚子航想要往后退,但还是坚持住了,只是咬着牙,导致他的脸颊生硬的突起。 夏弥叹了口气:“学长,约会的三大圣地是什么,你知道么?” “不知道。” 楚子航其实是知道的,夏弥之前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但他还是说不知道。 “是电影院,水族馆和摩天轮。” 夏弥扳着光泽如玉的手指。 “而摩天轮是三大圣地里最最最适合表白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打搅你,女孩也逃不走,眺望着外面的游乐园发呆时,最好抽出早已准备好的花跪下来表白,你有足足十分钟可以用,十分钟对于会说的男孩子来说,把一只海龟感动到哭都足够了!” “为什么要感动海龟?” “这个不是重点……”夏弥神色很窘,“重点是,摩天轮是个浪漫的地方,在这里是不能说讨厌的话题的。” “所以……”楚子航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般,“你是要我在这里向你求婚吗?” “是告白啦……其实求婚也没差啦,但很可惜,你刚才已经错过最好的机会了!”夏弥双手环抱把头扭过去,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然而楚子航并没有哄她,而是很认真严肃地问道:“如果我在这里向你求婚的话,你会接受吗?” “错!”夏弥双手比出一个,“大错特错!这种时候要先哄女孩子高兴啦,只要女孩子高兴了之后,无论是告白还是求婚,都是可以答应的哦,学长你还是太不解风情了。” “嗯。”楚子航点点头,却没有绕过刚才的话题,“所以,会接受吗,求婚?” “唔……” 夏弥转过头来,对上楚子航认真的眼睛,高涨的气势一下子偃旗息鼓下来。 “嗯……应该……会吧……” “应该?” “……”夏弥涨红了脸,这个几千岁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的跳动,甚至连作为龙王的心脏也快要被冲破的样子。 而楚子航却依旧用一种澄澈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终于,她绷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大吼道:“会啦!会接受的啦,只要是你求婚我就会接受的!在这里也好不在这里也好,都会接受的啦!满意了吗!” 她说完,发现对面的楚子航没有任何回应。 所以,这是要闹哪样啊? 只是问一下吗? 虽然学长确实是这样的性格,但是这么对一个女孩也太过分了点吧。 夏弥一点点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闪亮亮的东西,它被嵌在一个黑乎乎的匣子里。 一枚戒指,钻戒。 “所以,会接受吗?”楚子航的眼神是夏弥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这个刀剑一样的男人,就连挥动刀剑看向敌人的脖子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坚定的眼神,就像是天崩地裂也不能抹去的誓言。 那是属于这个男人的觉悟。 东京之行实在不是一段舒服的旅程,即便是现在,楚子航身上还捆着两卷绷带。 因为害怕过载,顾北没有对他们进行治疗。 但是对混血种来说,这已经不算是太严重的伤势了,只要几天就能恢复。 这对于楚子航来说,更像是一种警示。 从前的他罔顾生死,只要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只要向奥丁复仇,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时的楚子航基本等同于某个宇智波家的二柱子。 后来的楚子航从顾北那里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他的信念就从向奥丁复仇变成了屠杀所有龙类。 那个时候的他,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渴求死亡的。 再后来他认识了路明非,认识了老唐,他突然认识到,龙这种东西和人是一样的,人有好人坏人,龙自然也有好龙坏龙。 后来的后来,他遇上了夏弥,恢复了过往的记忆。 再然后他得知了老爸还活着的真相。 这时,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必要一定要去死了,自己完全可以好好的活着,去拯救这一切。 然而东京之行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连续的危机,连续的险境,连续濒临死亡,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拼命三郎意识到,自己是会死的。 那当自己死了之后,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办? 他有一群好兄弟,虽然是一群逗比,但大家关系很好,每天都会打打闹闹。 他有一个好母亲,虽然有些天真幼稚,但很爱他,会为了他付出一切。 他有一个好爸爸,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满足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有一个喜欢的人,虽然她很强大,但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他还有一个等他去救的老爹…… 他还不想死。 他要变强,但这还不够。 他要在自己死亡之前,让自己不留下遗憾。 这样一来,即便是死在了龙与人的战场上,他也可以安心闭上眼睛。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解决老爹和夏弥的事。 老爹那边可以先放一放,但是夏弥这边…… 老实说,其实很久之前,两人就该捅破这层窗户纸了,但是之前的楚子航一直在犹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人的身份。 夏弥,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 楚子航承认自己对夏弥的情感,但他又是个极度理性的人,所以这才没有迟迟行动。 现在,他没法保持理性了。 “夏弥,嫁给我,好吗?” 楚子航很认真。 夏弥的目光从戒指和楚子航的脸上流转,然后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种时候不要用问句啊,笨蛋!” 说着,她伸出右手:“别愣着,赶紧给我戴上——你总不会让我自己戴上吧。” 银白的指环终于套在了葱白的手指上,楚子航握着夏弥的手,两个人久久对视,然后身影合而为一。 —— “喂?”顾北接通电话,“啥?你说俱乐部不好玩?” 电话另一头传出来路明非的声音:“这里的职业选手水分太多了,我随随便便吊打他们。” “你那么能打,那你去出道好了,出名了能赚不少钱呢”顾北咧咧嘴,“拜托,他们都是普通人,你都是超凡者了,要是在打不过他们,那干脆别玩了。”33 “说的也是。”路明非非常赞同,“早知道我就叫晓樯过来了,跟着楚师兄他们一起去迪士尼也不错啊。” “哈?为什么要拉着苏晓樯?你自己就不能跟着一起去吗?” “我不想去当电灯泡。” “原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拜托老大,他们两个腻在一块的时候都快成连体婴了,连空气都是狗粮味,而且他们坐车离开的时候眼神很不对劲,我感觉这俩人……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废话,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你还想打听打听?”顾北笑骂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跟我过来吃饭,樽宴,我上次带老唐来的那个。” “哦哦哦,就是那个老唐吃了十六只鸭子的那家对吧?” “没错,快来吧。” “稍等,马上到。” 挂断电话,顾北看向对面的张烟:“要来一个饭桶,再加两个菜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7.临时工 “啊~舒服~” 路明非抱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他的面前已经堆起高高的碟子。 现在正是中午饭点,樽宴里也有一些客人,这些人全都用一种难以抑制的眼神看着顾北这一桌。 准确来说,他们在看刚刚炫了二十只鸭子的路明非。 很好,继老唐狂炫十六只鸭子之后,樽宴新的大胃王纪录诞生了。 “你怎么比老唐还饭桶?”顾北一边说着,一边拍照发到了大洋彼岸的哪都通北美大区,配文只有两个字——“二十”。 现在是正午,北美应该是深夜,不过老唐明显是修仙了,顾北刚发过去就收到了回复:“路明猪!” “没办法,太好吃了。”路明非揉着肚子,“我现在理解为什么老唐能吃下去十六只了。” 八宝鸭是樽宴的招牌,尝过的都说好。 其实应该是路明非收敛了,要知道,这货虽然修为不高,脑子也笨,很少能够学会什么复杂的异术,但是别忘了,这家伙是锻体选手。 他最开始学习的,是顾北从六库仙贼简化来的锻体之法,后续又从顾北那里学到了正宗的六库仙贼,偏偏这货在锻体一途上天赋异禀,修炼一年能顶别人练十年。 虽然受限于各种各样的条件,他的六库仙贼还没达到顾北那种消化万物的境界,但是一般的食物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要是真敞开了肚皮吃,他能一个人把整个樽宴的鸭子包圆。 其实顾北也能做到。 不过到时候难受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负责请客的张烟。 张烟:家人们谁懂啊~请客吃饭把自己吃破产了! 索性路明非还算有点人性,知道见好就收,不然今天张经理怕是要留下来刷盘子了。 张烟草草结账,然后苦着一张脸坐上车子的副驾驶——他和顾北喝了两盅,混血种和异人的新陈代谢很快,但是喝酒不开车是绝对的。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好在路明非没喝酒,这货刚才只顾着炫鸭子了,压根没功夫吃别的菜。 所以负责开车的是……张烟打电话叫来的助理小赵。 开玩笑,路明非不满十八,连驾照都没有,谁敢叫他开车? “张哥,咱接下来去哪?” 助理小赵是個看上去很憨厚的人,身上没有半点斯文的感觉,一眼看上去像保镖和司机多过助理。 其实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司机。 保镖先不用说了,在初代还没有临时工这项编制的情况下,哪都通的大区负责人个顶个的能打,张烟就算不用练炁修为,只靠言灵也能碾压一堆死侍和混血种,甚至可以完成单人屠龙的壮举——虽然是三代种。 至于助理……哪都通的工作压根用不着助理,都是各个地区的负责人自己负责。 哪都通采取的是金字塔管理制度。 大区负责人手下会分出若干分区,分区又会分成若干片区,片区内部会有三到四个员工,负责片区的维稳工作,顺便收集情报,片区员工有拿不准决定就向上递交,分区能决定就拍板,决定不了才会交给大区,而大区负责人只需要在关键时候做出决策就行。 最忙的时候就是大区内出现大案子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区的负责人才会出动,带着临时工去出任务。 “去xx酒店。”张烟指挥到。 “不如xx洗浴城?”小赵问道。 张烟一巴掌呼过去:“开你的车吧!” 小赵嘿嘿一笑,发动车子。 凯迪拉克缓缓开动,离开了老城区。 张烟摸了摸口袋,又掏出一支烟。 他刚才在店里一直没吸,因为店里禁烟。 “话说,我们华东大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临时工啊。”坐在副驾驶的张烟幽幽说道,“前董事长什么时候给我们把编制补齐啊?” “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吗……”顾北挠着头打哈哈。 有关临时工的事情,其实他也有点头疼。 本来他是打算着把八大君主一网打尽,然后分派到七个大区和一个总部当临时工的,而老唐和大地与山之王兄妹这边也处理的很好,随时都能上任。 结果…… 老唐跑去开拓北美大区了,夏弥妥妥恋爱脑一个,之后指定是要跟着楚子航进卡塞尔的。 芬里尔……是个智障。 到现在整个哪都通的八个临时工职位,真正算是正式上岗的只有一个。 东北大区——紫貂。 不说大家可能都忘了,这是那个不小心啃了次代种古龙太素的卵,然后又误打误撞收集了整个东三省地区人的香火之力,最后差点被毒香火弄死,还好被顾北救了的“仙家”。 这货后来被顾北的拘灵遣将收服,然后被作为东北大区的临时工被顾北留在了东北。 这对于小家伙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紫貂自己也不想离开生活了好几年的长白山——主要是山里还有它的后宫佳丽呢。 而且继续留在东北,有助于它收集香火,增长实力。 据说这货已经在东三省那边扎根了,整个东三省都流传着一个传说:除了内五仙和外五仙,还有一些野仙以外,还有一位紫仙,本体是一只通体油亮的紫貂,紫乃富贵,见者生财。 别说。这传说编的有模有样的,而且非常精准地拿捏了现代人的喜好——钱。 现在紫貂的信徒众多,就连哪都通东北大区的驻地都安排了这家伙的雕像,香火和信仰也庞大得没边,已经可以凭借香火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修改人的财运来——因为传说和钱有关,所以能够行使财富的权柄。 能在狠人辈出的东三省混出名堂,不得不说这小东西有两把刷子,正好东北大区缺个镇场子的,顾北也就干脆让它到东北大区的临时工。 临时工嘛,本来就是用来干脏活累活,然后甩锅的岗位,丢给一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野兽,嘎嘎合适。 至于其他的大区……也就只有总部有芬里尔坐镇,勉强也算是顶上了临时工的职位。 可惜这智障孩子脑子不好使,让他打人他在行,让他耍小心思,他穿什么颜色苦茶都能被别人骗出来,所以不太合适——除非给他随身准备一个外置大脑,一般都是路明非和夏弥陪他出任务,偶尔会换成苏晓樯。 而经过东京一行,顾北也彻底放弃了抓龙王当苦力的想法。 毕竟数量不够了,贝希摩斯被他噶掉了。 不过尽管如此,东野信却没有放弃临时工职位的搭建,因为这个职位很特殊,也很重要。 在原本的一人之下里,临时工职位是徐翔专门为宝儿姐设立的部门,目的就是能够给宝儿姐搭建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而演变到后来,临时工制度更多程度上是为了帮公司坐一下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更趋近于白手套。 而在龙族的世界,临时工的制度更加需要确立,因为这个世界的哪都通更加鱼龙混杂,异人混血种还有双修人士,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哪都通,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不能够只掌握在大区负责人的手中,也要有人能够制衡负责人。 这个世界的临时工,更接近于武力代表和监管者——大区负责人是管理者,主要负责文的。 这才是完整的制度。 所以在临时工的人员挑选上,顾北要牢牢把关,务必让所有临时工都直接对接顾北本人。 没错,顾北本人。 这也是顾北为什么退位,让花易逝初任哪都通董事长的原因。 一来,可以将顾北退至幕后,缩小目标。 二来,花易逝可以发挥自己的管理才能。 三来,也确立了整体制度的分离。 由花易逝牵头的哪都通在明面,委派大区负责人,主要负责管理。 由顾北掌控的临时工在暗处,听从顾北的调遣,主要负责监管。 双方对立且统一,而顾北和花易逝也是类似的关系。 这样才能够确保哪都通不至于从根上烂掉。 这都是顾北的良苦用心啊,只是人员的挑选着实有点问题。 “我怎么样?”路明非眼神闪亮亮地盯着顾北,像是在发光。 这家伙从哪里学的这么恶心的招数? 顾北一巴掌把这货的脸摁进了沙发前座的后背上,咂咂嘴评价道:“你也就那样。” 让路明非当临时工,顾北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后来还是放弃了。 原因无他,因为路鸣泽的存在。 这个小屁孩是一个不安定的定时炸弹,要是让路明非当了临时工,这个小屁孩还不一定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尽管路明非很合适,实力也足够,顾北也没有让他成为临时工。 只不过虽然路明非不行,但是他的小女朋友顾北还是挺看好的。 苏晓樯,无漏之体,天生浑圆无缺,自带先天一炁的修炼天才——还是顾北算不上徒弟的徒弟。 原本的身份是普通人,后来是路明非的小女朋友,再后来经过身世调查之后,发现是跟五大家之一的苏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五大家的苏家,在上一个特殊的时代采取的办法是分裂法,尽可能地将所有不是嫡脉的家族成员送出家族,一来可以保全主脉的纯洁,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主家在那场动荡中灭亡。 一旦主家被毁灭了,好歹还有分家能继承血统,苏家也不算毁灭。 苏晓樯的曾曾祖父就是就是其中的一员。 值得一提的是,楚子航的老妈,顾北认的干娘苏小妍,也是苏家支脉。 而楚子航的老爹楚天骄,本身应该算是楚家大少爷。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楚家和路家这两个原本的五大家,在覆灭之前,其实都和苏家订下过婚约。 如此说来,楚天骄和苏小妍,路明非和苏晓樯,某种意义上还有种宿命的味道在里边。 原本顾北也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然后他进内景算了一卦,答案是——巧合。 其实这个巧合太好理解了。 当时的苏家的支脉少说分出去了几百人,这几百人又接着繁衍留下后代,而且这几百人根本没有走多远,大部分依旧留在这片区域内,所以这片地方姓苏的人有相当大的概率是苏家支脉。 楚天骄和路明非只是碰巧喜欢的人都姓苏而已,就这么简单。 只不过,虽然这是件巧合,但是顾北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苏家是真能生啊。 分出去几百人,生出来几千,整个华东地区姓苏的人家,有一大半都是苏家的。 苏家的战略太有效了,这也就是主脉没亡,要是主脉亡了,这帮苏家人能再硬生生生出一个苏家来。 顾北愿称其为战略。 后来战争结束之后,苏家并没有被毁灭。 然而流落在外的血脉,却没法被回收了,所以苏家干脆剪除掉这些多余的负累,拒绝接纳任何一个分家的人——除非血统非常优秀或者有什么特殊原因。 而苏晓樯,就是因为加入了哪都通,学习到了练炁之法,被苏家召了回去。 而花易逝也趁此机会,以苏晓樯为核心,制订了“苏家崩溃计划”。 并且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还把路明非给丢到日本去了。 这两个女人某种程度上也挺心狠手辣的。 话题转回临时工上,虽然苏晓樯是苏家血统,但是根本没有龙血,因为龙血在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完全没人类基因覆盖,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有纯血人类存在的原因。 苏晓樯的立场是无可置疑的,而且更关键的是,她的身上有和顾北订下的师徒契,所以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哪都通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实力。 如果她的实力足够的话,顾北打算让她出任华东大区临时工。 车子晃晃悠悠来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迎面也驶来了一辆车子,然后两辆车子停在了相临的停车位上。 顾北和路明非下车,一抬头,看到了对面车上下来的楚子航和夏弥。 这俩人手牵着手,夏弥手上还带着明晃晃的戒指。 路明非:……我就说我该带晓樯一起来的。 顾北:楚子航……真该死啊你!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8.月色真美 张烟给顾北一行人安排入住的地方并不是市中心,而是距离哪都通华东大区总部不远的城区范围。 几星级说不上,装修倒是挺别致的 酒店的楼顶是那种装有排风扇的大天台,星光闪烁,夜风透着冷意。 上来看才知道天台上别有乾坤。 藏着一个简易篮球架,大概是酒店员工用来打发时间的。 周围围着一圈网子。 顾北感觉这网子不是用来保护人的,而是为了防止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把球掉下去而设置的。 场地内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在场中打球的既不是篮球高手楚子航,也不是经常同楚子航对练的顾北,而是路明非和夏弥两人。 有一说一,这两人的篮球技术已经不能用烂来形容了。 夏弥还好些,因为经常旁观楚子航练球,所以对于篮球的技术动作更加了解,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对于规则不怎么熟悉,只知道投球得分。33 路明非这边更是惨不忍睹,这货压根没碰过篮球这种东西,仕兰中学的篮球赛,他既不是参赛选手也不是啦啦队,更不是观众——他会趁着这个机会逃学去网吧,然后开几盘星际,最后再赶着运动会结束之前回来。 让这两个人凑一场一对一的篮球赛,那场面可想而知。 这项运动现在已经跟篮球没什么关系了,两人都在比谁投进篮筐的次数最多。 路明非先手出球,一個跳投,用力过猛,球差点砸穿铁网飞出去。 夏弥吸取路明非的教训,拿着球轻轻一投,试了试手感——然后三不沾。 路明非哈哈大笑,捡起滚到脚边的球,收着力气投出去,然后被夏弥从一个长条形未知物体击落。 嗯!? 击落? 路明非转过头去,看到夏弥脚上少了一只鞋子,正抱着篮球挑衅地看向路明非——只是光着一只脚的的情况让这个画面略显滑稽。 好家伙,真有你的。 路明非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在夏弥投篮的时候有样学样——然后他没击中飞在空中的篮球。 他击中夏弥的脸了。 还是鞋底命中。 夏弥定住了。 夏弥怒了! 夏弥张开翅膀了! 夏弥变身耶梦加得了! 夏弥把路明非摁在地上摩擦! 路明非反抗了! 路明非被镇压了! 路明非调动元炁了,他使用了六库仙贼! 路明非六库仙贼修行不到家,又被镇压了! 路明非使用言灵了,他开了无敌模式! 路明非成功把夏弥踹飞出去了! 篮球赛变成了投篮大赛,现在又变成了相扑比赛。 顾北哥楚子航站在场外,看着两人在里边打打闹闹。 楚子航有点担心:“就这么让他们打?” 顾北咂咂嘴,俯瞰着城市的灯火:“打吧,不打我心里堵得慌……我觉得路明非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不怕兄弟过的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不怕兄弟没人要,兄弟结婚才是真不妙啊! 说实话,顾北和路明非也想要结婚啊,但是顾北想了想呆萌呆萌的绘梨衣,虽然小丫头确实成年了,但一道谈到结婚,顾北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绘梨衣真不是他拐来的! 至于路明非和苏晓樯那边…… 据说路明非和女儿控苏天诚立了一个赌约。 路明非要在三年之内不依靠任何外在帮助,自己一个人赚够五百万。 如果路明非能够做到,苏天诚不仅认可他和苏晓樯的婚事,并且陪嫁一栋别墅和苏氏集团的股份。 如果路明非做不到,那他就要入赘。 好吧,其实路明非巴不得入赘呢。 只不过他和苏晓樯两人现在才高三,暂时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而且两人之后也不能上同一所大学。 路明非可以报考卡塞尔,苏晓樯不行,除非顾北向昂热递交的那份《有关卡塞尔和哪都通之间进行交换生活动的可能性》的提案通过。 所以就现阶段而言,楚子航应该是几人中最早结婚的那个——尽管他才刚刚求婚。 楚子航也不是不能理解顾北和路明非的心情,只不过…… “这么打下去不会出问题吧?” 顾北转了转眼珠:“要不你去拦住他们?” 楚子航摸了摸腰上的一圈绷带。 “还是算了。” “放心好了,他们两个有分寸的。”顾北宽慰道。 楚子航点点头,看向场中,路明非已经被夏弥卸掉了一条胳膊的关节,整个人被拧成麻花摁在地上,正在口吐芬芳狺狺狂吠。 这应该也算是有分寸……吧? 两人从铁网中走出来,一起坐在天台边沿,两条腿耷拉下去一摇一晃,眺望着城市的夜景。 灯火璀璨,流光溢彩。 顾北空着眼神,问道:“你真想好了?” “嗯。” “太突然了。” “突然想明白一些事。” “那还挺好的。” “嗯。” “伯父的事情,是我没有照顾到。” 顾北抓了抓头发,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他的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楚子航摇摇头:“知道他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将他救回来。” “嗯。” 气氛有些沉默,只有身后叮叮咚咚的打斗声,路明非还在叫唤,只不过字正腔圆的话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看来是路先生落了下风。 “呼——”顾北呼出一口气,声音轻松了很多,“抱歉。” “没关系。” “太突然了。”顾北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搞到最新的研究样本了,我有一种感觉,只要能够将新的样本研究透彻,我一定可以制造出完美的生命。” “我相信你。”楚子航点点头,又摇摇头,“但这不重要。” 身后传来夏弥哈哈大笑的声音,楚子航细细听着,说道:“其实我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龙和混血种的身份框住了我,让我没有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连楚子航都没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冷若冰山的脸上居然挂上了一抹微笑。 他的眼神落在虚空中,那目光穿过时间,看到过了过往。 平淡如水的日常,没有复杂的三角关系也没有什么高光时刻,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水族馆、电影院、摩天轮……图书馆、篮球场、被梧桐树遮盖的老房子。 他们在城市的街头巷尾擦肩而过,在那个校园的角角落落擦肩而过,女孩的马尾辫扫过男孩的肩膀,就像春花秋叶扫走了时光。 “我早该想清楚的,龙王已经死了,从她决定放弃龙王的身份,放弃追求的权与力,决定陪在我身边的时候,龙王耶梦加得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不是龙王,也不是耶梦加得,她是夏弥,也只是夏弥。” “龙和混血种不是阻碍,不爱才是。” 楚子航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用这么长的一段话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如果把刚才那一段独白录制下来,然后拿到仕兰中学和卡塞尔学院去公映,一定能够引得许多妙龄少女为之着迷,然后为之心碎。 但是顾北不是妙龄少女,而且他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细腻,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那么这个词一定是“钢铁直男”。 他听着楚子航的现场独白,在意的却不是楚子航话里的内容,而是楚子航居然是个恋爱脑! 他的楚师兄,仕兰中学男神,卡塞尔冰山,少年宫剑圣,刀锋一样的男人,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手里的刀塞进敌人的喉咙里。 这样一个冷酷的男人,刚才居然像是一个恋爱脑一样陈述自己的内心独白!? 顾北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裂开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楚子航的嘴角一抽,一巴掌糊在顾北脸上,强制顾北戴上痛苦面具,“你正常点。” 顾北觉得自己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楚子航才对。 “算了,不管伱了。”顾北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去睡觉了,我有点心神不宁,明天早上起来赶紧走,不然可能要出事。” “出事?”楚子航一愣,“出什么事?” “谁知道呢?”顾北晃了晃脑袋,“不过我的直觉还从来没错过,所以一定会出事,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顺带一提,我可不想被华东大区抓苦力,所以我们明天不等下午了,早上就出发,所以……”他挑了挑眉,“今晚注意节制。” “?” 当我扣出“?”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不过顾北没搭理他,晃晃悠悠走进铁网里,从地上拎起被拧成孔明锁的路明非,摘掉它他嘴里的女士运动鞋,两下把他恢复原状:“走了,不在这里吃狗粮了。” “说的是,我也吃饱了。”路明非揉了揉肚子,跟上了顾北。 看得出来,夏弥和路明非确实知道分寸,不然这个时候怎么也应该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才对。 “哦,对了。” 路明非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油纸包,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东xz起来的,更离谱的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居然没有掉出来! “和你们带的。” 路明非把油纸包塞进楚子航手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跟着顾北下楼了。 他俩住一间,房卡在顾北手里,要是被关在门外了,顾北估计懒得给他开门。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这时夏弥凑到楚子航身边,眼神灼灼盯着楚子航:“你们两个,刚才神神秘秘聊的什么?” 楚子航苦笑:“我们两个又没有压低声音,以你的本领还听不到吗?” “切~”夏弥撇撇嘴,“姓顾的不是好人,刚才我和路明非只能看到你俩动嘴,压根听不到你们俩说话。” “听不到?”楚子航怔了一下,“可是我能够听到你们说话啊。” “谁知道呢~”夏弥笑道,“兴许是姓顾的刷了什么花招……别转移话题,刚才你们俩聊了什么!?” 她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但可惜整个人生的可爱,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想起刚才和顾北的对话,楚子航不经意勾了勾嘴角:“没什么。” “谜语人滚出魔都!” “好的,我明天就滚出魔都。” “可恶!”夏弥咬咬牙,然后耸了耸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好像是这个。” 楚子航捧着路明非拍给他的油纸包,打开之后,即便是几只温热的鸭子。 “哇!好香!” 夏弥扯下一条鸭腿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算他小子识相,下次打他的时候下手轻点好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 刚才的打打闹闹也只不过是闹着玩而已。 他们之间要是动真格的,怕是这栋酒店都要变成废墟了。 “慢点吃。”楚子航充当人形餐桌,捧着鸭子伺候小龙女用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顾北最后说的几句话。 “我们今天晚上早点睡吧。” 楚子航这么说的。 天可怜见,他真的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单纯觉得顾北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也从顾北那里接触过风后奇门,知道这东西的神奇之处。 顾北感觉有事情要发生,那说不定就真的有事。 所以他才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只不过,某人好像误会了。 咽到一半的鸭肉没咽下去,又被呛出来了,夏弥剧烈咳嗽起来。 “什、什么、咳咳咳、什么早点睡啊!咳咳咳……” 楚子航赶紧喂水,不解地说道:“顾北说明天可能有事,为了防止被卷进事件里,所以要早点起床离开魔都,让我们今晚早点睡……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某个想偏了的小龙女红着脸梗着脖子,有点不敢看向楚子航,低下头闷头吃肉。 而这时,某个正值青春期的正常发育的少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好像哪里不对,脸上“噗呲”一下涨得通红。 纯情少年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损友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今晚注意节制。” 今晚注意节制…… 注意节制…… 节制…… 我节制你个mmp! 夜幕撩人,风也温柔。 月色正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399.列车上 第二天上午,顾北一行人如愿以偿坐上了从魔都开往徽城的高铁。 张烟因为工作问题,没有亲自送他们,而是派了司机小赵将几人送到了车站。 一路上顺风顺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这让顾北非常诧异。 “不对啊,我明明感觉要有事情发生的。” 高铁上,顾北摸着下巴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的路明非低着头,认真在手机上操作着。 用铲子铲掉最前边被啃的稀烂的高坚果,然后丢一个樱桃炸弹清场,顺手收一波阳光,反手将后边的火炬树桩换成食人花,最后再种下去一颗高坚果。 高坚果眼神坚毅得像是要入dang,对面的僵尸都被这大义凛然的气势震慑得不敢向前。m. 路明非现在是已经进化成完全体的网瘾少年了,无论走到哪都得先来两把游戏,从网游到手游,从竞技类到休闲类,从植物大战僵尸到开心消消乐。 随时随地,想玩就玩。 用顾北地一句评价,路明非这网瘾比张烟的烟瘾都大。 括弧:张烟一天能抽三包烟,一整天下来,他那办公室都可以直接搬到西游记片场客串一把云顶天宫了。 路明非这网瘾也不遑多让。 顾北感觉,怕是没人能治好路明非。 路明非有六库仙贼,能够吸收消化各种形式的能量,坐电椅跟充电一样,说不定还越电越精神了。 更离谱的是,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在低头看手机,所以仕兰中学的迷弟迷妹们误以为路某人业务繁忙,甚至有流言称路明非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公司。 有关这件事,路明非的亲堂弟路鸣泽辟谣:这不是流言,路明非真的开了一家公司。 说公司有点过了,其实是网吧。 而且也不是路明非开的,而是挂在叔叔路谷城名下的,由苏晓樯大小姐出资的,路明非当老板的网吧。 地点在仕兰中学外两百米处。 这是苏大小姐为路明非准备的据点——路某人在黑夜里打击犯罪之后总不能一身是血的回叔叔婶婶家,所以苏大小姐才准备了这么一个地方。 本来苏大小姐是打算租一间公寓来着,但是苏老爸坚决不同意,所以才在路明非的提议下换成了网吧。 其实路某人也是以权牟私。 反正这一套动作下来,大家都满意。 苏小姐有了自己和喜欢的人的爱巢,苏老爸确保了自家女儿不会那么简单被吃干抹净,路明非表示我只是想要一个打游戏的地方。 而这個网吧在后来路明非从叔叔婶婶家搬出来之后,也逐渐闲置了下来,真正成为了路明非专门用来打游戏的地方。 这也算是圆了路某人的童年梦想了。 现在路明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成了自己人生的所有目标——随时随地打游戏。 就连在高铁上也闲不下来,掏出手机来两局植物大战僵尸。 伴随着食人花吃掉最后一个僵尸,路明非获得了游戏的胜利,成功通关。 他伸了一个懒腰:“没发生什么事不好吗?话说老大你明明才是最不愿意有事发生的那一个,现在没事了,你又开始疑神疑鬼了。怎么?哥德巴赫综合征?” “你懂个六舅!”顾北一巴掌把路明非的话排了回去,然后继续沉思。 路明非耸了耸肩,收起手机,看向对面的楚子航:“楚师兄,你说呢?” “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翻书的楚子航抬了抬眼皮,纠正道。 也不知道路明非是有文化还是没文化,说他有文化的吧,他把斯德哥尔摩记成了哥德巴赫,要说他没文化吧,他还知道斯德哥尔摩和哥德巴赫! 只能说,这人有文化,但不多。 几人买了特等座,比一等座贵一点,但好在空间足够私密,两排相对坐着,中间还有一个方桌。 顾北身边是路明非,对面是楚子航,楚子航的身边是夏弥。 楚子航面前扣着一本没看完的书,正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夏弥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对于龙类来说,人类的交通工具可谓是相当不方便了,不仅速度慢,而且还容易晕,夏弥不晕车,但是高铁的速度慢到让她犯困,忍不住就睡着了。 绝对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路明非打了个哈哈:“都一样都一样,唉,楚师兄你手表不错啊,我看看你看的这是什么?《上海堡垒》?青春文学……师兄伱还看这个?” 转移话题的天赋大概都被游戏抢走了,路明非顾左右而言他,还抽走了楚子航扣着的书。 “这书讲的什么?”他饶有兴趣地把楚子航看到的那一页折了个角,然后翻到第一页开始看,然后看了几张就看不下去了。 剧情还不错,讲了末日的时代,地球被外星人攻占,只有零星几个地方因为所以没有沦陷,故事讲的就是发生在上海堡垒的事情。 不过路明非看不下去,主要是因为里边的感情戏。 男主角是一个喜欢上了一个超棒的女孩的二货,但是超棒的姑娘就要结婚了,换言之,男主角是个舔狗。 这还没完。 二货跟女孩眉来眼去,可就是没胆子跟人表白,他觉得女孩的未婚夫是臭屌丝。 二货老是给女孩发短信,女孩也会回他的短信,他把女孩回他的短信都留着,以为这是人家喜欢他的证据。 看到这里,路明非只想说:别骂了别骂了。 这男主角和从前的路明非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怂也一样的自作多情,总觉得别人是屌丝,但实际上没有比自己更屌丝的。 不过现在的路明非不一样了。 他依旧是屌丝,他爱打游戏,爱吃薯片,爱喝可乐,爱看动漫,爱当个一事无成的死肥宅。 但没人会觉得他是屌丝。 人是会随着环境而成长的,路明非成长到了别人仰望的地步,即便他自己想当个屌丝,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屌丝。 “这男主角就是个纯纯傻卵!”路明非把书放回楚子航面前,看着依旧敲敲打打不停的楚子航,问道:“楚师兄,你干嘛呢?从刚才上车就在忙。” “忙着写报告,”楚子航淡定回答,“学院那边要求我根据这次的任务进程出一份报告,我在想怎么编个故事糊弄一下他们。” “你牛。”路明非竖了一个大拇指。 其实楚子航这也是无奈之举,东京事件闹得太大了,上边基本不太可能放过这次执行任务的几人,不仅楚子航,就连凯撒和芬格尔那边也被强制要求提交报告。 明明加图索家的少爷从来就没有写过报告,芬格尔也差不多,留级这几年天天写花边新闻了。 报告?那是啥? 所以报告是一定要交的。 只不过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毕竟这次的事情,光是牵扯到的龙王就有三位,还有日本混血种作为白王血裔的隐秘,以及皇血可以免受侵蚀的事情,再加上顾北和路明非这两个特殊存在。 真要实话实说,那卡塞尔怕是明天就会组织行动队在全球范围内实施抓捕。 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后,几人就串供了,把锅丢给了已经被顾北挫骨扬灰的贝希摩斯,然后让芬格尔把顾北掌握着贝希摩斯的龙骨十字的消息带回去,促使校董会和顾北进行谈判。 交报告是形式上的,但不可或缺。 顺带着,楚子航还顺手完成一下卡塞尔的“日常”登记。 在浏览器的地址框里键入网址。 -cassell-。 随着明快的门德尔松《仲夏夜之梦》序曲,网站刷出了登陆页面。 一幅像极了法国农庄的3d合成图。 旁边是又煽情又烂大街的楼盘广告词。 “卡塞尔仲夏名邸,天安门西120公里的纯法式葡萄园,圆您坐拥水景别墅的梦想,火热订房中!” 下面是两个选项。 “业主登陆”/“访客浏览” 楚子航点击“业主登陆”,在id框中键入自己的名字:zihangchu。 然后输入密保,回车键一敲。 门德尔松优美的音乐瞬间给掐了,界面从上而下高速刷新,墨绿色的操作页面,无数线条简洁的细框,一眼看不过来的按钮,极其刚硬的科技风格,浏览器的左上角标注了这个页面的名称——“卡塞尔学院假期日常报告表”。 “是否检测到未知龙类?” “监测到觉醒的纯血龙类”/“监测到觉醒的混血龙类”/“监测到未觉醒的纯血龙类”/“监测到未觉醒的混血龙类”/“没有”。 “没有。” 开玩笑,刚刚解决了漫山遍野的死侍,这要是刚回国就有碰上龙类,那楚子航就真的要考虑一下地球是不是还安全的问题了。 “是否使用言灵?” “没有。” “是否对新的龙文有灵视感?” “没有。” “是否有发现疑似炼金设备?” “没有。” 一连串的繁琐问答,楚子航行云流水,顺手还给顾北的那份也完成了。 所谓“日常”是卡塞尔学院的校规。 放假期间每天学生都要在线向北美本部报告当天的状况,这些统统会被学院归档,离校期间良好的记录会提升绩点,而且绝不能谎报,在日常报告中撒谎,等同于考试作弊。 在卡塞尔的人性化制度下,作弊不会被开除学籍,只会降低阶级,而降低阶级带来的不便会让学生在学院里窘迫如狗。 “外紧内松”——这是昂热校长对校规的评价。 “狗娘养的哪个孙子制定校规的”——这是芬格尔的。 毕竟芬格尔的假期要么是在学院里度过,要么是回到旧贵族的家族,无论是那种情况,日常登记对他来说都挺多余的。 不过楚子航完成得倒是一丝不苟——尽管也有敷衍的意思在里边,但是楚子航做事向来让人挑不出毛病,就算是伺候一个人拉屎他都能搞出一整套流程出来。 一套操作下来,终于搞定了今天的事情,楚子航发现顾北还在发呆:“还在思考那件事?” “嗯……”顾北喃喃道,“没道理啊……” 跟顾北相处久了,楚子航对于顾北的直觉是具备一定程度的信任的,他是真正见识过顾北凭借直觉做到一些事情,所以对于顾北的情况,他也认同是出了某些问题。 虽然说没发生事情是一件好事,但是顾北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了。 毕竟随着顾北的修为越来越深厚,他的卜算精度也水涨船高,灵性也变成更加敏感,再加上风后奇门天盘九星对于命运的把控。一般顾北感觉到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会发生的。 就像是一枚硬币,将硬币抛起来,那他十有八九是会落到地上的,而当硬币没有落到地上的时候,一定就是受到了外在的干扰。 有人接住了硬币,让它没有掉到地上。 但这就和顾北的感觉矛盾了,因为一旦有人化解了危机,那么这个人应该也是构成命运的一部分,命运确定危机会被人化解,所以顾北从一开始就应该感受不到危机才对。 而现在,顾北处于一种能够感知到,却被强行隔开的感觉。 很别扭。 也就是说,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不过这件事还没有波及到顾北而已。 也有可能是事情还在酝酿当中。 就像是一颗从山顶上滚下来的雪球……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好。 就像是一个被判决了死刑人在等待死亡的到来,偏偏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没有线索吗?”楚子航问。 顾北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头绪,就像是凭空生出来的感觉一样……而且越来越强烈,昨天还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今天已经非常明显了。” 真要算起来,昨天的情况还能叫做直觉,而今天这种可以换一种说法。 内景的警示。 内景在提醒顾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如果你不怕死的话,那大可以进内景自己算一算。 顾北怕死吗? 当然怕。 但是他更不想等死。 “等出去之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算一卦。” “嗯。”楚子航点点头。 路明非抓了下头发,对着两位疑神疑鬼的老大哥感到无奈。 夏弥:呼——呼—— “女士们先生们,您乘坐的列车运行前方到站xx站,请携带好您的行李下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400.祭拜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加图索对坐在办公桌后的一片阳光中。 作为加图索家族实际上的负责人,他几乎每天都坐在这张桌子后,等着人敲门进来送资料。 他每天需要口授几十封信,签署数百份文件,足不出户地管理着家族在全世界范围内数十万职员的产业。 他很满意这种工作状态。 一个真正掌握权利的人是不需要四处奔波的,真正掌握权利的是脑,剑虽然锋利,却只是被挥舞。 他相信自己作为脑已经没有什么缺陷了,但他还需要更加锋利的剑,但是那个倨傲的侄子凯撒拒绝成为剑,这是这些年最让他操心的事。 然而从今年开始,这个字大概就要从凯撒身上挪走了。 因为多出来了一個比凯撒还要麻烦的人物。 一个天朝人。 一个甚至都不是混血种的家伙! 顾北…… 弗洛斯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在东京港——或者说原本应该是东京港的位置。 说是港口,但是这里已经不具备港口的职能了,赫拉斯海啸将整个东京吞没,根据测算,海啸的起点在日本海沟的深处,东京港作为整个东京最靠近日本海沟的临海港口,在海啸爆发的一瞬间就沉进了海底。 现在整个东京都是水,整个东京到处都可以停船,已经不再需要港口了——整个东京都变成了港口。 真·东京港。 照片上是被水淹没的东京,从周围露出水面的东西依稀能够辨别这是东京港,水面上停着一艘游轮,甲板上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还有人正开着快艇往船上送人。 在甲板的边缘处,站着两个让弗洛斯特感觉眼熟的人,而经过加图索家族的卫星辨认之后,弗洛斯特认出了这两个人。 顾北,楚子航。 作为卡塞尔的校董,弗洛斯特对于这两个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可谓是异常熟悉。 尤其是顾北,他一个月之前才刚和这家伙坐在一起谈判,这要是认不出来才有鬼了。 两人的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弗洛斯特没见过的人——只是那个少年的弗洛斯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东京? 弗洛斯特知道东京有龙王复苏的消息,并且也知道这次的赫拉斯海啸是由龙王引起的,但是他记得校董会指派到东京的执行任务的行动小组应该是凯撒和……和谁来着? 哦,和那个很擅长偷拍的狗仔。 弗洛斯特想起来了,那个狗仔好像还是新闻部的部长,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黑料,就连昂热和弗拉梅尔的花边新闻都有——弗洛斯特很想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但是他希望没有,所以他也没有去问过。 执行部的任务通常都是两人一组行动,就算是多人行动,人员之间也会被分成两两的小队,况且凯撒这次前往东京,最初的任务并非是屠龙而是探查,探查龙王的复苏进度,所以校董会只派了他们两个。 凯撒负责战斗,那个狗仔负责情报收集。 这是加图索家族长老们的安排,长老们都认为,即便是面对即将复苏的龙王,还带着一个只会搞情报没有战斗力的累赘,凯撒也能够安然无恙。 弗洛斯特虽然不这么想,但是仅仅是作为代家主的他并不能够否决长老们的决断,于是只能听之任之。 虽然后来意外频发,甚至连龙王都苏醒了,但是结局还是好的。 凯撒最后还是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家族。 可无论怎么说,任务的执行人都是凯撒和芬格尔才对。 楚子航和顾北是从哪冒出来的? 弗洛斯特思索一阵,明白过来。 昂热,一定是昂热。 只有昂热才有权限调动其他人参加任务。 只不过……为什么? 昂热调动楚子航,弗洛斯特还能理解,毕竟楚子航是大家公认的狮心会预备会长了,而昂热又是众所周知的狮心会元老级人物,走后门让楚子航参与这种任务涨涨资历很正常。 可是昂热为什么要调顾北呢? 明明顾北脸上混血种都不是。 而且顾北压根就不是卡塞尔的人,他与卡斯尔的关系更趋向于某种合作的状态。 昂热大概是调动不了的。 所以,顾北为什么会出现在东京? 弗洛斯特百思不得其解。 他大概想不到,这次事件的根源就是顾北。 无论是龙王复苏还是东京沦陷,又或者是蛇歧八家的屠龙行动。全部都是顾北在幕后操控。 如果赫尔佐格还活着,那他大概也想不到,最初,顾北只是想给绘梨衣过生日而已。 如果他不急着动手,那顾北完全没理由也没证据动他。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但弗洛斯特没有上帝视角,他想不到这其中的关口,只能判断为:“东京存在某种特殊的东西,因为这种东西,昂热和顾北才会不约而同相聚东京。” 这个判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错。 毕竟白王的存在就足够特殊了。 看来还是需要从凯撒那里下功夫啊。 说起凯撒,弗洛斯特有有点头疼了。 如果说顾北带来的头疼是拿着电钻在南门上开洞的感觉,那凯撒带来的疼痛更近似于开着最低档的td被塞到了萎缩的小脑里。 不是很疼,但一直疼。 凯撒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孩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不听话。 不听话的小孩最烦人。 有时候看着他那张死犟的脸,还真想一巴掌抽上去。 可是抽上去又有什么用? 即使你抽得他脸颊开裂血丝溅到眼睛里,那双冰蓝色的瞳子还是眨都不会眨一下,不屑地看着你。 这才是真正的死犟,到死都要犟。 “每个英雄在成长起来前都需要长辈为他扫平障碍啊,”弗罗斯特吹了吹杯中的水雾,“叫凯撒过来见我。” 这话是对身边的帕西说的。 相比于凯撒的淘气任性,帕西无疑是一个更加优秀的选择。 血统更强,而且更加冷静,更加理智。 帕西和凯撒的差别就像是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一样。 可惜的是帕西的血统太强了。 这么强的血统是没有未来的,失控的概率高达99%。 所以家主的位置注定只能是凯撒的。 两人在这方面的差别,也像是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一样,佐助虽然是个任性的死小孩,但他是因陀罗转世,他有着光明的未来。 而宇智波鼬只能成为佐助成长的阶梯,养料,最后腐烂在佐助的影子里。 真是可惜了……弗洛斯特感慨,但是还没等他收敛好情绪,一边帕西说出来的话就让他血压飙升:“弗洛斯特大人,少主在早上就已经离开家族了,而且没有使用家族里的交通工具,连那辆哈雷都没有骑,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弗洛斯特“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家族的交通工具都装有定位器,凯撒如果使用那些交通工具的话,就会被随时监控位置,这也是家族用来管控凯撒的手段。 毕竟加图索庄园在人迹罕至的山中,想徒步从这里走到市区,就算是以混血种的脚力也要不停走五个小时。 不过转念想一下,凯撒确实是能够做出这件事的。 至于他去了哪里…… —— 意大利,米兰。 米兰大教堂深处的小礼拜堂,中央矗立着圣母像,通道两边是一座座精美的石棺。 天主教的习俗允许身份尊贵的信徒葬在圣堂里面,方便后世子孙前来拜祭。 这些大理石方棺里都装着大人物的骸骨,方棺下方刻着他们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有些棺盖上还刻着逝者的形象。 其中最新的那具石棺用晶莹的白色大理石制成,棺盖上雕刻着身披素纱长袍的年轻女子。 为了避免逝者的容颜被外人所知,雕刻师特意为她刻上了面纱,但即使这样都无法阻止众多无关的祭拜者在这具石棺前驻足,赞叹那容颜的美好,感慨生命的易逝。 石棺侧面用黄金书写着死者的生卒年月,还有姓氏。 她的姓氏是非常罕见的古尔薇格,去世的时候年仅二十六岁。 曾有好事者查过她的背景,想知道这位贵女出自哪个家族,但一无所获,只知道她的葬礼由罗马教宗亲自主持,极尽哀荣。 她的石棺前永远供奉着新鲜的橘子花,石棺四角的灯火从不熄灭,但没人见过她的亲人前来悼念。 因为悼念者来的时候,这间小礼拜堂就会成为临时的禁区。 即使某人的祖先也葬在这里,他也只有在门外静静地等候那位悼念者完成他的仪式。 凯撒在棺盖上放下一束白花:“我来看你了,妈妈。” 他拿出一柄小刷子开始清扫碑文,即使这样做毫无意义,因为那座石棺根本就一尘不染,但这就是他的仪式。 “前几天的新年我没有在意大利,东京那边的任务还挺麻烦的,有好几个龙王,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有个很……说不上是多可靠,但是很强的家伙跟着我们,而且我还和一个龙王相处了一阵,那是一个女孩子,长的挺好看的,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叫诺诺……这个之后再说吧,如果我们决定结婚了,我会带她来见你的,我觉得你会喜欢她的,说回龙王,我感觉龙王和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那个叫夏……算了,在这里说她的名字不安全,总之,龙王还挺好相处的,而且像个二货,她也有喜欢的人,就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学院总是教导说龙类是残暴不可理喻的存在,但是说实话,我感觉她比家族里的老东西要好得多,那帮老东西已经是一群老古董了……” 凯撒从不在别人面前露出絮絮叨叨的一面,唯独跟母亲。 母亲的葬礼也是在这间礼拜堂里办的,因为她给加图索家生下了宝贵的继承人,所以葬礼规格极高。 但在葬礼结束后家族举办了小型的答谢会,答谢会上大家喝着香槟聊得很愉快,好像这件事还挺值得庆祝的。 当晚凯撒带着汽油冲入答谢会的会场,当了一次纵火犯。 他跟家族的裂痕就是从那时正式开始的, 他是母亲唯一的祭拜者,每年的忌日还有一些特殊的日子都不曾错过,就算错过也会补上,就像是这次的春节。 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时候也会来。 清扫完毕后,他在石棺前半跪:“妈妈,人还是龙,我分不清,有的龙像人一样生活,拥有自己的感情,却不得不生死厮杀,有的人明明可以富贵生活一辈子,却要因为虚无缥缈的命运而踏上屠龙的道路,妈妈,我真的分不清。” “只是,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能说,总之,请好好看着我吧,妈妈。” 其实这些都没必要说,他相信母亲在天空里看着他,知道他做的所有事,也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不过如果古尔薇格还活着的话,大概是不会愿意让凯撒去冒一定险的。 但没人能够拦住下定决心的凯撒。 他本来就是这样执拗的人,哪怕前边的路会摔断腿,会让他丢掉一条命,只要他认准了,他就不会回头。 况且,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他的计划确实有一定的危险度,但如果说生命危险,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这个计划的风险,全部都被他转嫁到了那个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很强的家伙身上。 虽然没有事先商量,但是他觉得顾北应该不会有事的……大概。 走出小礼拜堂,重新恢复信号的手机传出了当啷啷的响声,凯撒忽略掉家族传来的消息,然后看向置顶的三条。 芬格尔:“老大,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后边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要迫害某人了。 下边一条。 诺诺:“老东西那边有点麻烦,再给我两天时间。” 嗯,看来还得再等等。 最后一条。 楚子航:“顾北有察觉了,你最好做得再隐蔽一点。” 很好,卧底在手,天下我有。 凯撒叫出诺玛,将手机的通讯记录清除,然后来到了米兰大教堂的大礼堂,认真参拜。 他是在为顾北许愿,希望人没逝。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刚刚走下高铁的顾北: “阿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401.路明非有所察觉 空旷的大厅里满地阳光,一排排座椅没什么人坐,大厅周围的便利店店员打着瞌睡,极偶尔地才有乘客模样的人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寻找检票口。 这座车站建成不久,是专门安排给高铁列车的,前段时间才刚刚投入使用,巨大的电子公告牌上就没几列火车要出发。 不过有一说一,比老火车站气派太多了。 龟壳形的金属架撑起了几千万平方米的圆形空间,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喊一声能听见隐约的回音。 少年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从每一个出站口的人身上的扫过。 “樱姐姐,还要多久?”少年问道,只是开口的时候居然是清脆的少女声音。 而站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位少年对于这副男相女声的场面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因为她本人也这样。 “应该已经快出来了吧。”少年开口,声音有股御姐的味道,看来他就是所谓的了。 明明两人都是男人的面孔,却偏偏说话是女人的声音,这并非是用了变声器或者伪音那种高端的技巧,仅仅是因为这就是两个少女。 没错,这两位正是顶着顾北和路明非的身份暗度陈仓到天朝的绘梨衣和矢吹樱。 为了防止暴露,顾北决定让两人在事件结束之前就一直待在天朝,并且顾北也没有交给她们可以恢复原本模样的道具,这就导致二人一直维持着这副模样。 绘梨衣还花费了一点时间,学习了中文。 对于混血种而言,掌握一门语言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而且日语和中文也存在着很多相似的地方,掌握起来并不困难。 其实从一年多之前和顾北接触之后,绘梨衣就有意识的在学习中文,懵懂的少女刚刚恢复语言能力就一边熟悉着自己的母语,一边学习着异国他乡的语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跟随喜欢的人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 至于樱,忍者一般都要掌握七八门语言的,樱虽然是半路出家,但背后培养她的可是蛇歧八家,还有风魔这种正统忍者家族,论能力不会比酒德麻衣这种正统忍者差多少。 所以两人就这么完美地取代了顾北和路明非的身份,暂时在天朝住下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全手的效力慢慢消失,绘梨衣和樱也开始逐渐恢复成了灵魂原本的状态。 首当其冲的特征就是声音变回了女声。 樱还好说,她住在路明非租的公寓里的,放假期间也很少与人交流,所以暴露的风险微乎其微。 但是绘梨衣可没办法一个人生活——如果让她自己住在顾北的公寓里,那吃饭都成问题。 所以绘梨衣的日常饮食的解决一般有三個方法。 一、被樱投喂。 二、去苏家找保姆投喂。 三、去哪都通总部的食堂。 只是樱的手艺……这么说吧,樱女士做饭的功夫和她杀人的功夫一样优秀——她用自己做的饭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绘梨衣第一次吃樱做的饭的时候惊为天人,甚至都认为这是忍者的必修课,只有能够忍受这种食物的才能够成为一名忍者。 其实忍者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酒德麻衣可以作证——这玩意龙王吃了都要当场休克。 然后声音的复原直接导致了选项二同样也没办法再用了,毕竟无论是苏小妍还是苏家的保姆都是普通人,要是绘梨衣真的顶着顾北的脸用绘梨衣的嗓音说话,那顾北会不会社死先不说,苏小研和保姆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毕竟萝莉音的张飞确实没什么受众——除了bt。 所以自从恢复声音之后,绘梨衣就再也没有回过孔雀邸,苏小妍的电话也是用变声器来接。 日常的饮食都是去哪都通的总部解决。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绘梨衣不是宁宁兔,也不是姜峰和慕容云磊,还是要赶紧变回来才行。 其实绘梨衣自己并不介意,主要是樱比较在意,觉得这种情况会影响自家大小姐的日常生活。 好在这个时候顾北那边传来消息,说事情解决了,他们马上回国。 于是樱赶紧带着绘梨衣来接人。 而樱一听是顾北要回来了,天还没亮就把樱从被窝里扯出来了,两人风风火火,一大早就跑到了车站等人,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樱姐姐你刚才就说快了。”绘梨衣道,声音中多出了往日从来没有的生气,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很多。 在天朝的生活让绘梨衣的性格改变了很多。 从最开始不能开口表达,缺少自我的兵器;到后来懵懵懂懂,萌生思想的青涩;再到现在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少女,绘梨衣的改变是肉眼可见的,就算只是作为家臣的樱,在看到绘梨衣的变化之后,也不由得升起欣慰的情绪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少年。 樱想起了前段时间,源稚生给她发来讯息,说让她暂时不用返回东京,继续留在天朝照顾绘梨衣——另外,一定要看好顾北,绝对不让他对绘梨衣肆意妄为。 老实说,樱觉得源稚生有些小题大做。 现在白王被屠灭了,压在蛇歧八家头上的只剩下了卡塞尔,所以绘梨衣也就没有作为的职责了。 现在的绘梨衣只需要作为一个女孩来长大。 女孩子谈个恋爱很正常,尤其绘梨衣喜欢的人还是顾北这种强者,樱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反对的。 这两人在一起,无论是对蛇歧八家还是哪都通,对顾北还是绘梨衣,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而且人家两个人两情相悦,做点什么也很正常。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少主和自己两情相悦的话,甚至哪怕是少主表现出一点点对自己的兴趣的话,那根本用不着少主主动,樱自己就把少主推倒了。 所以她觉得顾北和绘梨衣做点什么,无可厚非。 樱没办法体会源稚生老父亲一般的心态,他只是可惜自己没办法回国守在少主身边。 听说这次蛇歧八家虽然完成了夙愿,屠灭了白王,剿灭了猛鬼众,但蛇歧八家也损失惨重,不知道少主有没有受伤。 她大概猜不到,现在蛇歧八家内部高层已经在准备给源稚生办葬礼了——尽管源稚生实际上没死,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就只有乌鸦夜叉,还有上杉越源稚女和顾北一行人,其余人到现在都还是蒙鼓人。 樱是被蒙的最厉害的那一个,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源稚生死了——这么说好像哪里不对? 其实樱才是第一个知道源稚生的状态的,源稚生借着源稚女的身体稳定下来之后,就给远在大洋彼岸的樱送来了指令。 不让樱回国,确实有监视顾北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想把樱支在外边,毕竟以源稚生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与樱见面。 而且,万一见面之后,樱看到没了肉身的源稚生,一个激动和顶着源稚女的身体的源稚生发生点什么,那这算是绿了还是没绿呢? 反正樱井小暮肯定是被绿了。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复杂的伦理问题,樱暂时还是待在天朝的好。 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大屏幕上的车次:“快了,这次是真的。” 话音刚落,一个长的和樱一模一样的人从出站口走了出来,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外边的樱。 然后他又看了看樱身边长的跟顾北一模一样的绘梨衣。 他神经病一样鬼哭狼嚎起来:“老大,大事不好了!我看见咱俩的克隆人了!” 一只运动鞋从出站口飞了出来,直直砸在这人脸上:“滚犊子!那是自己人!” 顾北从出站口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头黑线的楚子航:“那是我的鞋……” “哎呀师兄,咱俩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你的鞋不就是我的鞋嘛~”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夏弥指了指一个方向,“路明非跑了。” 顾北看了一眼路明非匆匆离开的背影,不在意地耸耸肩:“跑呗,他能跑到哪去?” 夏弥:“他把师兄的鞋捡走了。” 楚子航:“……” 楚子航无声的看向顾北。 顾北:“……师兄你先穿我的。” 顾北正要脱鞋,却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顾北哥哥!” 顾北循声望去,看到了顶着他的脸的绘梨衣跑了过来,后边跟着顶着路明非那张脸的樱。 其实刚出站顾北就注意到两人了,不过怎么说呢,顾北看到绘梨衣用自己那张脸做出喜悦的表情,两只眼睛还在闪闪发光,只有这种感觉。 怪,太吉尔怪了。 尤其是跑起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怪! 还有那个声音…… 就连夏弥和楚子航都一脸惊奇地看向绘梨衣和樱。 顾北一拍额头:“先找个地方给你们两个复原……话说,你们带女装了没?” ——半个小时后—— 顾北拧着路明非的耳朵从车站到男厕所走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刚换好鞋子的楚子航。 路明非带着楚子航的溜进了车站的卫生间,最后被两人堵在厕所“暴打”一顿。 跟在三人后边的,是三个妙龄美少女。 车站刚刚建成不久,也没什么人顾北索性在厕所里布置了一个闲人驱散的结界,然后就地给樱和绘梨衣恢复原状。 至于夏弥为什么会一起跟进去……绘梨衣和樱没带女装,在变回原本的姿态之后,身上的男装也不合适。 樱还好,她身材高挑,穿男装也有一股都市丽人的感觉,而绘梨衣是那种娇小的类型,顾北的衣服型号对她来说太大了,所以夏弥友情提供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两人身材相仿,夏弥的衣服都是那种青春无敌的感觉,绘梨衣穿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可怜了车站那为数不多的普通人,顾北在厕所里感觉闲人驱散的术式被触发了十几次,大概是某个大哥转着圈找厕所呢。 希望大哥没有尿裤子。 一行人离开车站,也没有打车,虽然人数有点多,但好在樱有先见之明,开来了哪都通送货用的五菱。 樱坐驾驶位,路明非坐在副驾驶。 中间一排坐顾北和绘梨衣,后边一排坐楚子航和夏弥。 车子慢慢开动,从小路驶进大路,挤进拥挤入潮水一般的车流。 其实这座小城的人口并不多,大多数年轻人都向往北上广深,然后一往无前地扑进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能够待在小县城的,要么是没出息走不出去的那种,要么就是特别有出息不用走出去的那种,以前的路明非是前者,现在的路明非是后者。 所以这座小城平常并不热闹,甚至有些空旷清幽,只不过现在年关将近了,冲上大海的鱼又重新回到了河流中,所以这条小溪才会突然变得拥堵起来。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上,听着播放器里《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忍不住哼出声来。 每个人的车子里放的歌曲都会反应出一些东西,比如楚子航的老爹楚天骄,曾经那辆迈巴赫里最常放的歌是讲亲情的加州歌曲,说明楚天骄其实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尤其看重楚子航。 再比如前两天的张烟,他车里放《两只蝴蝶》说明他审美不行。 而这辆车里放《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说明这辆车的主人是个资深二次元。 对此,路明非只想说一声:泰裤辣! 不过哼着哼着,他突然有些寂寞。 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绘梨衣正一脸兴奋地和顾北聊自己最近喜欢看的动漫,这小丫头品味不错,看的是《jojo的奇妙冒险》,正眼神发光地喊着“这就是我最后的波纹了”,让路明非回想起自己中二的日子。 顾北笑着给予回应,而最后排的夏弥也插嘴进来,楚子航坐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手一直和夏弥牵在一起。 如果小天女在的话,她应该会吐槽自己唱的难听吧。 但是她却没有出现在车站。 她为什么没有来呢? 而且这段时间的联系也少了许多。 路明非远比其他人想的要细心,而苏晓樯作为现在和路明非最亲密的人,路明非不会察觉不到这些变化。 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知道,这是一个秘密。 一个周围的人都瞒着自己的秘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402.路明非的第一次交易 路明非是一个很细腻的人。 嗯……这个细指的是性格。 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那只不过是他将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之后的模样。 死小孩自始至终都是死小孩,强大只不过是他包装自己的外壳,然而实际上路明非依旧是又怂又衰,一紧张就喜欢说白烂话。 也喜欢把事情藏在心底。 路明非的细腻不同于楚子航那种严谨到缜密的性格,也不同于顾北那种抽丝剥茧的思维。 路明非的细腻,在于他对情感的体验。 路明非能够清楚察觉到,无论是顾北还是楚子航,都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包括在参加文学社的旅行活动之前,苏晓樯和花董事长的奇怪表现。 再加上现在,苏晓樯没有来接站。 他很清楚,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藏在心底。 大家都不想让他知道,那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答案——路明非很了解这帮人,这帮人的嘴紧得像是女人减肥时的裤腰带,而且一个個猴精猴精的。 想从这群人嘴里套话,难度系数9.8。 路明非宁愿再去东京打一次尸守之王。 所以他决定,自己查。 凡行事者,皆有蛛丝马迹——这句话还是顾北教给他的。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回家。 路明非的家离得最近,所以先送他回去。 路明非现在已经不住在叔叔婶婶家了,而是从外面租了一间房子,然后从家里搬了出来——用的是他在哪都通打工攒下来的钱,不多,但够用。 房子不在市区,而是在稍微偏一点的位置,因为这里没什么人,很僻静,距离哪都通的总部大楼也很近,周围还有两家网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租金很低。 是的,租金很低也是路明非考虑的点。 他租的房子和仕兰中学附近的那家网吧不一样,这间公寓的租金水电都是路明非自己一个人负责,他也没有接受苏晓樯的支援。 这是真正由路明非打拼下来的地方,路明非很喜欢这里,甚至已经准备攒钱买下这里了。 房间是三室一厅,其中一间被改造成了娱乐房,路明非往房间里安装了了一台他曾经想不都敢想的配置的电脑,还有投影仪和手办柜,真真正正的游戏影音一体娱乐房。 另外两个房间一个是路明非自己住,另外一个是给苏晓樯准备的。 樱住在苏晓樯的房间。 偶尔绘梨衣也会从顾北的公寓过来这边,和樱睡一间房。 小丫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起,还好房间里的床还蛮大的。 客厅装修简单,厨房是半开放式的。 卫生间的面积不大不小,路明非入住时联系房东拆掉了淋浴安装上了浴缸——这大概是受到动漫的影响了。 有一说一,路明非对自己的小窝很满意。 站在楼下,路明非挥手送走五菱,然后收起了笑容。 拎着包上楼,开门,进屋,关门。 行李箱随手丢在一边,外套也随手丢在换衣架上,路明非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不过这或许有点安静过头了。 周围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得干干净净,路明非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断下沉下沉…… 他猛地抬起头来,睁开眼睛,鎏金的瞳孔对上一双一模一样的金黄。 “哥哥,你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自称魔鬼的男孩端端正正坐在路明非对面,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路明非的目光从男孩的脸上落在了茶杯上。 男孩端着茶杯示意一下:“正宗祁红,来一杯?” 祁红,全称祁门红茶,茶叶原料选用当地的中叶、中生种茶树“槠叶种”制作,是天朝历史名茶,著名的红茶精品。 比之锡兰红茶也毫不逊色。 更重要的是,祁门红茶是徽城的特产。 路明非是土生土长的徽城人……好吧,土生不确定,但土长是一定的。 “这玩意我都喝到吐了……又没有洋货?”路明非撇撇嘴,送了路鸣泽一个大白眼。 路鸣泽笑了笑:“当然有。” 他打了一个响指,路明非的面前就多出来一个茶杯。 路明非注意到,他面前的茶杯和路鸣泽手里的茶杯款式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花纹,路鸣泽手里的茶杯上的花纹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古董一样,而路明非面前的茶杯则是红中鎏金,不像是西方的款式,但也不是天朝的模样。 路鸣泽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眼神,笑了笑:“吃中餐用筷子,吃西餐用刀叉,吃印度菜用手抓,这是仪式感。” “没看出来,你这家伙个头不高,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相处这么久了,路明非对于路鸣泽的存在也没有那么畏如虎狼了,调侃的话也是信手拈来。 他当然知道路鸣泽不止这么高,说不定路鸣泽本体的一根脚趾头都比自己高,抬抬脚就能把自己踩扁。 但是路明非根本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其实也在试探路鸣泽的底线。 只不过这个小魔鬼脾气好到没边了,无论路明非说什么都不在意,甚至还能和他有来有回地互相吐槽。 慢慢的路明非也放开了,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这什么地方的,还挺好喝?”路明非端起茶杯了尝了一口,眼神一亮。 路鸣泽幽幽说道:“印度产的。” 路明非愣了愣,然后把茶杯放下了。 他还年轻,不想中毒而亡。 当然,中毒是不可能中毒的,路明非身负六库仙贼,能让他中毒的东西这世界上还真不一定有。 主要是恶心。 尼罗河水这玩意,谁爱喝谁喝。 路鸣泽耸了耸肩:“如果哥哥你喜欢这个口味的话,可以自己去买平替。” “平替?” 路明非脑子没转过来,红茶这玩意还能有平替? 路鸣泽点点头:“叫阿萨姆。” 路明非:“……” 好吧,阿萨姆其实还挺好喝的,路明非最喜欢的饮品当中,营养快要排第一,阿萨姆就是第三。 第二是气泡水。 路明非笑了笑,也不生气:“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那可太有意思了。”路鸣泽也笑。 这也是两兄弟的日常了,相互给对方挖坑,然后乐呵呵地看对方跳下去。 不过在恶作剧方面,明显是路鸣泽技高一筹。 “我觉得挺没意思的。”路明非撇撇嘴,“还有,下次见面换个场景,打《街霸4》还能自选战场嘞。” “那哥哥你喜欢什么场景呢?” “我能自选?” “为客户服务嘛。” “你别是想借这个机会扣我灵魂吧?” “我们的交易都是公平公正的哦,交易之前必须要公开筹码的啦,如果你不点头的话,我是拿不走伱的灵魂的。” “听着还像是那么一回事……那拜托你下次切换场景的时候换到巴黎红磨坊吧,台上姑娘们跳着大腿舞,我也有兴致能和你多聊一会。” “如果你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讨论美女的话,那我可就要回去喽。”路鸣泽笑吟吟的说。 不知怎的,路明非第一次在路明非脸上的笑容中看到了明显的恶意。 明明之前的路鸣泽表现要恶劣的多,一直想交易他的灵魂,但那时的路鸣泽笑容里更多是玩味和调笑,而不是恶意。 路明非沉默一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这种事情当然是听到哥哥你亲口说出来才有趣啊。” 路鸣泽又恢复了那种恶趣味,不过大概是猜到了路明非不会妥协,他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一副认真的样子:“哥哥,这也是一场交易,我们要将自己的筹码摆在桌上,才是开始这场赌局。” 路明非的眼神和路鸣泽金黄色的瞳孔对在一起,凝视良久,终于吐出一口气:“呼——” “我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瞒着我的事情是什么。” 路鸣泽点了点头:“我之前还欠哥哥你知道要求,用那个支付对吧。” “是。” “唉,亏本买卖,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做不用经过的交易,亏大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路鸣泽的脸上却挂上了笑容。 亏吗? 一点都不亏。 快点,不光路明泽知道连,路明非也知道。 以路明泽的实力,路明非完全可以要求他去做一些高难度的事情,像是毁灭一个国家,又或者将一个人的存在从世界上彻底抹除。 收集情报这种小事,根本用不到路鸣泽亲自出马。 用那么大的一个代价换取路鸣泽的情报,路鸣泽根本不亏。 路明非才是亏大了。 不过细算下来,其实两方都是赚的。 路明非空手套白狼,救了酒德麻衣,换来了路鸣泽的一个要求。 而路鸣泽只需要调查路明非想要的情报,就可以完成这个要求。 这波是秦始皇复制粘贴——双赢。 路鸣泽笑道:“情报会在明天送到。” 路明非点点头,罕见地对路鸣泽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哥哥,这是我应该做的。”路鸣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是一个好头,希望我们还有下一次交易。” “你又在打我的灵魂的主意?”路明非皱眉。 “这可是我的业绩来源啊,哥哥。”路鸣泽勾着嘴角,“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魔鬼去做什么好事吧?” “你真是魔鬼。”路明非感叹。 “多谢夸奖。”路鸣泽放下茶杯,又斟满一杯,“那么最后,祝你节日快乐。” “另外,有人来看你了,记得开门。” 说完,路鸣泽“嗖”一下消失了,只剩下路明非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瓷杯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 就像是定格的电影画面又动了起来,路明非再次听到了周围的声音,窗外的车流来来往往,楼下的野猫和流浪狗你撕我咬。 世界一下子热闹起来。 路明非愣了一下:“节日……?”33 没等他多想,门铃响了起来。 路明非想起路鸣泽最后的那段话,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跑去开门。 “谁啊?”路明非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俊秀少年,穿着仕兰中学的校服。 路明非恍惚了一下,眼前少年的身影似乎与刚才离开的小魔鬼重合在了一起。 “喂,看什么呢?”少年在路明非面前挥了挥手,把路明非飘走的思绪召唤了回来?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路明非让开门的位置,让少年进入到房间里。 “你刚招待完客人?”少年指着路明非桌子上的两杯红茶问道。 “嗯……也不算是客人。”路明非想了想,怎么也没办法将小魔鬼和客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一个随时随地都想要你命的客人? 这像话吗? “有杯子吗?”少年问。 “在厨房。”路明非指了指客厅一边的半开放厨房。 少年去厨房里拿了一个杯子,坐在了刚才路鸣泽坐的地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嚯,你这茶够可以的。”少年尝了尝茶的味道,发出一声赞叹,“比我之前去同学家里喝的都好,这茶挺贵吧。” “也……不算多贵。”毕竟是白嫖的,一分钱没花。 少年看着路明非的眼神都古怪了许多:“看不出来啊,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 “其实……也还好。” 路明非坐回沙发上,无奈看着对面的少年:“你怎么突然找到我这里来了?” “有些事……不太好说。”少年有些纠结。 “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吧,没事。” “那我就说了?” “说吧。” “我真说了?” “你别叽叽歪歪的。” “我积极向上!”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路明非一头黑线。 “有啥事说就行,能帮忙的我一定帮……谈恋爱不行,因为我自己也是阴差阳错。” “我知道。”少年打断路明非的话。“如果不是苏晓樯学姐眼瞎了,她是不会看上你的。”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路明非给了少年一个眼刀:“说正事。” “好吧,说正事。” 少年纠结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了:“其实是我妈,这段时间不是小年了嘛……她想请你回家吃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403.路明非和婶婶一家 不大不小的公寓里,路明非和少年对坐。 就像是重现了他刚刚和小魔鬼对坐的场景。 少年与路明非有几分相似,只是个子略矮,眉眼中有几分青涩。 他脖子上围着一条松软的羊绒围巾,手里捧着从厨房里翻出来的玻璃杯,用里面热气腾腾的红茶来暖手。 徽城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再加上路明非出门之前通知物业断了暖气,所以房间内的气温并不高。 以路明非的体质还无所谓,只是少年看上去有点受不了这种温度。 「你这怎么没有暖气啊?」少年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红茶,问道。 「前段时间出门,我怕浪费,就让物业给停了。」 路明非低下身子去,从茶几下边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手炉,将其点燃然后丢给少年。 少年赶紧放下手上已经逐渐凉下来的红茶,把快要冻僵的双手紧贴手炉。 立刻有一股暖流涌入了前面的身体,四肢百骸就像是老机器重新上了润滑油那样松动起来,让他忍不呻·吟出声。 「嗯——」 然后前面忍不住看了一眼只穿了单薄打底衫的路明非:「你不冷吗?」 路明非丢了一句骚话:「我发骚。」 他是真的不冷,抛开被动被龙血增强的耐性不谈,只说六库仙贼体质,就最后让路明非在冰天雪地里以啥也不穿的姿态狂奔十公里,跑完之后还是很装逼地来一句:「今天风有点大。」 少年送给他一个白眼:「你这股不正经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我还以为你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之后多少能够有点矜持呢。」 路明非无所谓地耸耸肩:「要那玩意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学校里那些把你当偶像的人看到了,大概他们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少年笑起来,样子有些贱贱的。 路明非依旧是无所吊谓的模样:「塌了就塌了,我不在乎。」 他是真的不在乎。 其实成为仕兰中学的新一代风云人物,并不是路明非的本意,纯粹就是时势造英雄。 在楚子航和顾北离开了仕兰中学的时代,总是要有一个人来填补这个位置的,这个人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可以因为长的好看,也可以因为学习好或者体育好。 这都无所谓。 路明非只是赶在这个档口,以一个别人从没见过的全新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身边还带着苏晓樯这么一个天然就能够吸引别人注意力的角色。 再加上有人扒出了路明非的过往,再对比路明非的现在,导致路明非整个人成为了「努力」的代言词,所以他才成了新的风云人物。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实话实说,一开始路明非还是挺爽的,毕竟成为万众瞩目的感觉确实很好,女孩们崇拜的,男孩们嫉妒的目光,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路明非的虚荣心。 可是时间一长,路明非感觉厌倦了。 他更怀念默默无闻,不被注意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他是随性自由的,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 现在虽然他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总是有人会放大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这个风云人物,路明非表示:谁愿当谁当。 之后路明非就摆烂了。 可是谁成想,摆烂之后的路明非反而得到了一个「随性自由」的标签。 他感觉自己看不透身边的同学们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放着不管——就像楚子航和顾北做的那样。 「聊正事吧。」路明非问,「你刚才说吃饭,什么意 思?」 「字面意思,」反正已经说过一遍了,少年也没那么纠结,坦然道,「我妈说的,她让我请你回去吃个饭。」 「太突然了,」路明非摇了摇头,「婶婶怎么突然想起让我回去吃饭了?」 「说是因为快小年了,所以要吃团圆饭。」 少年的身份昭然若揭,正是婶婶唯一的儿子,和小魔鬼同名的存在——路鸣泽。 如今的路鸣泽已经不是一年以前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了,脸型的轮廓也清晰起来,整个人都身材非常匀称。 路鸣泽是典型的管不住嘴的类型,为了让他减肥,路明非可没少下功夫。 这一年下来,路明非每天都会带着小胖子跑步十公里,除了跑步以外,路明非还会教路鸣泽一些八段锦之类的招数套路,虽然没有传授练炁之法,但也足够让路鸣泽强身健体了。 在超量的运动之下,没管住嘴的小胖子也一样瘦了下来。 路鸣泽的体重从二百五瘦到一百五,现在一直维持为一百五十上下。 瘦下来的路鸣泽体型匀称,长相阳光中还带着一点婴儿肥,显得很可爱。 其实这一点从路鸣泽胖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胖胖的路鸣泽并不难看,只是胖,瘦下来之后颜值一下子就上去了。 该说不说,其实老路家的人都挺好看的,抛开印象里已经逐渐模糊的老爸老妈不谈,叔叔婶婶的基因也是很好的。 路明非看过两人卧室里的婚纱照,根本没办法把照片墙温婉动人的女人和泼妇一样的婶婶联系起来。 叔叔更是没有那种英武的感觉。 只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 到了路明非这一辈,路明非和路鸣泽都颇有种神物自晦的感觉。 路明非是个邋遢,路鸣泽是个胖子。 而当路明非不邋遢,路鸣泽减肥以后,从颜值上,两人不逊色于顾北和楚子航。 只能说,坏习惯害死人。 路明非要是入学的时候学会打扮自己,那也不至于当了五年的屌丝。 不过还好的是,路鸣泽的改变还算早。 无论是叔叔婶婶还是路鸣泽自己,对于现在的路鸣泽都很满意。 不仅外表上有变化,路鸣泽的体能也变得非常优秀,还加入了校篮球队,目标是成为自己的偶像楚子航一样的男人。 嗯,该说不说,确实有希望,毕竟路鸣泽的成绩本来就好,现在长的好看的了,又会打篮球了,要是再学一学大提琴那就更像楚子航了——就算不会大提琴也没事,路鸣泽会钢琴。 说不定等路明非毕业,路鸣泽就要接替路明非成为最新的仕兰风云人物了。 路明非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当初和婶婶的交易就是他负责帮路鸣泽减肥,而婶婶则是不阻拦他在外边租房。 如今看来,这场交易非常成功。 只是,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叫自己回去吃饭? 路明非想不通。 如果说这个事情是叔叔提出来的,路明非还能够接受,可是婶婶…… 路明非怀疑这其中有阴谋。 婶婶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路明非很清楚,婶婶不喜欢自己。 讨厌说不上,只是不喜欢。 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感情。 路明非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他知道,自己在婶婶面前大概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自己就像是哈利波特,而婶婶是德思礼一家的佩妮姨妈。. 所以路明非曾经看哈利波特的时候非常感同身受。 他有时候甚至希望里的哈利能够用魔法教训一下佩妮姨妈。 其实路明非也可以用自己现在的力量去教训一下婶婶——这是一样的性质。 但是路明非没这么做。 他知道,这么做不对。 婶婶一家对自己至少比德思礼一家对哈利要好很多,而且抛开婶婶不谈,其实叔叔和路鸣泽对路明非都还算可以。 尤其是叔叔,每次路明非有什么事情,他总是尽量帮助,就像这次搬出来之前,叔叔还偷偷给他塞了两捆钱——那是叔叔的小金库。 路明非知道叔叔每个藏钱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偷偷拿过,但是他清楚那些钱的数额,而叔叔塞给他的钱,差不多应该是全部了。 当时的叔叔拍着路明非的肩膀,笑着说路明非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确实应该出去闯荡闯荡。 他让路明非勇敢向前走,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他给路明非兜底。 这也不是叔叔第一次这么干了,不过每次兜底都被婶婶强势镇压了,所以路明非也没把这次放在心上,可是仔细想想,当那个畏畏缩缩的中年小职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对路明非的关心呢? 还有路鸣泽,其实和自己的感情也挺好的。 路明非抬头看向对面,少年察觉到了路明非的目光,扭了扭头:「看***嘛?」 「不,没什么。」 曾经的路明非和路鸣泽,关系并不好。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对陌生的兄弟。 明明睡在一个房间,明明住在同一屋檐,明明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但是两人的对话几年下来都没超过一百句。 两人中间有一层隔阂。 这层隔阂的名字是「偏见」。 其实路鸣泽对路明非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不过是学着婶婶的态度去对待路明非,小孩学大人是正常现象。 而婶婶对路明非是有偏见的。 久而久之,路鸣泽和路明非的关系也就不远不近了。 但是路鸣泽的人缘其实很好,在同级生里被称做「泽太子」,并不单纯是因为他撒币的时候大手大脚,更多也是因为大家都愿意跟他玩。 两相成就,才有了「泽太子」之名。 偏偏人缘极好的路鸣泽对路明非不好,追根究底原因还是出在婶婶身上。 而当路明非带着路鸣泽减肥。带着路鸣泽学习之后,路鸣泽的态度也慢慢转变了。 路鸣泽渐渐意识到,或许自己的母亲是「错」的。 这个错并不是客观意义上的,而是很主观的错误。 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路明非,所以就用恶劣的态度对待路明非,但是自己这个堂哥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隔阂被消除了,路鸣泽和路明非的关系也慢慢缓和。 其实路鸣泽一直都想给路明非一个正式的道歉来着,只不过在那之前,路明非就已经搬出来住了。 路鸣泽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而这次的团圆饭,是一个好机会。 路鸣泽在听到自己老妈的要让路明非回家吃饭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地跑来通知路明非。 「你还在想什么?」路鸣泽看向路明非的眼神有些焦急,「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请你回去吃饭已经是在低头了,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今年过年的时候你也不至于自己孤零零在外边过年了。」 「其实我可以和晓樯一起过年的。」路明非随手给路鸣泽的心脏上捅了一刀。 因为夕阳没办法陪路鸣 泽过年。 几天前路鸣泽兴冲冲地找到夕阳的刻痕,希望能够在过年之前见一面,然后夕阳以自己在外旅游为理由无情地拒绝了他。 没毛病,当时的路明非确实在东京旅行呢。 但是路鸣泽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这是夕阳第一百三十二次拒绝自己的见面了。 结果路明非天天能和喜欢的人卿卿我我。 路鸣泽非常不平衡。 「我要把你谈恋爱的事情告诉我爸我妈!」路鸣泽恶狠狠地说。 路明非一脸无所谓:「请随意。」 这已经不是路鸣泽第一次用这件事来吓唬路明非了,奈何路明非早就不是当初的路明非了,这种事情根本对他没什么影响。 反正他现在都出来住了,叔叔婶婶压根管不了他。 而且路鸣泽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两人的关系缓和之后,聊天也轻松了很多,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三言两语就闹僵了。 路鸣泽缓了口气,问道:「你还没回答呢,这次回不回去?」 回不回去? 路明非挺纠结的。 不回吧,万一叔叔也希望自己回去怎么办? 回吧,路明非一想到婶婶那张脸就感觉不得劲。 不过这次的团圆饭好歹是婶婶提出来的,那婶婶应该不至于自己砸自己的面子。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路明非决定:「回。」 「真的!?「路鸣泽有点惊喜,「那我现在就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爸。」 「行。」 路鸣泽走了,走的时候还抱走了路明非的手炉——那玩意是顾北刚学神机百炼的练手作品,送给路明非做纪念的。 不过路明非也用不上,苏晓樯也一样寒暑不侵。 路明非站在窗前,目送路鸣泽骑着自行车离开小区——这小子现在交通方式都换成低碳环保的了,就为了多运动。 路明非呼出一口热气,在窗户上盖上一层白雾。 「小年了啊……」 404.苏小妍和她的闺蜜们 小年,又称「祭灶节」。 徽城地处中原,小年的时间和北方一样,都是腊月二十三。 眼下还是2009年,年味还没有到后世那种淡薄程度,小年虽然没有春节隆重,但也相去不远矣。 顾北和楚子航一开始也没有想起来这茬,毕竟在东京的这段时间根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 直到来到孔雀邸的门口,顾北才恍然察觉。 孔雀邸作为市里最好的别墅小区,物业的服务当然也是顶尖的,这种服务不仅体现在各种问题的解决上,还体现在日常生活中。 逢年过节,孔雀邸的物业就会把整个小区的造景布置得漂漂亮亮的,还会上门给业主送一些节日礼品。 五菱在小区的门口被保安截停下来,楚子航验证了一下业主的身份,这才顺利被放行。 通过的时候湖北还听到那个保安在偷偷跟身边的同事吐槽:「这些有钱人真会玩,放着那么多豪车不开,非要整一辆五菱,这不是诚心整咱们呢吗?」 「谁说不是呢。」同事非常赞同。 嗯,别墅区禁止快递外卖入内,一般都是让快递和外卖送到保安处,再由保安处的内部人员专门配送。 五菱这种运输车型基本是不可能进来的。 除非车上坐的是业主。 你还别说,五菱和这别墅区的风景是真的不搭,一路上回头率非常高,晃晃悠悠抵达了孔雀邸的二号别墅。 这是一栋临湖的大别墅,应该是整个孔雀邸最大的别墅之一,靠近湖边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的草坪上支着一个烧烤架,边上还有一堆酒瓶和厨余垃圾。 负责保洁的孙姨正在收拾。 楚子航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孙姨的注意,她抬起头来,看向众人:「楚少爷,顾少爷,你们回来了。」 「嗯,」楚子航点点头,「我妈呢?」 「夫人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喝了点酒。现在应该还没醒。」孙姨回答道。 其实看现场的架势也能猜出来,跟厨余垃圾堆在一起的是几十个空酒瓶。 这可不是「一点」酒,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苏小妍还没有起床,已经足够说明她和她的那群姐妹们昨晚玩的有多么happy了。 「佟姨呢?」顾北问。 佟姨是别墅的保姆,说是保姆,其实顾北和鹿天铭都是常年不着家的典型,楚子航根本用不着人员照顾,打扫卫生的事情是负责保洁的孙姨负责。 佟姨只负责一件事——照顾苏小妍。 楚子航的亲生老妈苏小妍,标标准准的生活废人,除了长的漂亮以外没有什么十分突出的优点……嗯,还会唱歌跳舞化妆打扮瑜伽健身,不过这些都是为了变得更漂亮而服务的。 从生活上看,苏小妍堪称一无是处。 洗衣做饭打完卫生,啥也干不成——实际上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她啥也不用干。 家里有保姆,根本不用她来做这些东西。 她只要随心所欲地玩的开心就好。 如果将苏小妍和路明非的婶婶放在一起做对比,那就能显而易见的突出两个人的区别。 两个人的是差不多的,都是天真无邪美丽动人的少女,而两个人的变化,都是婚姻带来的。 苏小妍前脚嫁给了楚天骄,虽然生下来楚子航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但是跟着楚天骄累死累活的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话虽如此,但是苏小妍也没想过离婚,直到楚天骄先提出了离婚申请,于是感情受创的苏小妍果断跟楚天骄离婚,跟了鹿天铭。 当然,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也牵扯不到渣男渣 女的问题。 从结果上看,楚天骄选择离婚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旦他遭遇不测,很难说苏小妍就能保全。 而苏小妍嫁给鹿天铭,其实也是为了让小楚子航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且,从事实层面上看,其实楚天骄和苏小妍离婚这件事客观意义上并没有发生。 这是奥丁在修正命运之后,抹除了楚天骄的存在。 按理来说,楚天骄被抹消之后,楚子航应该也跟着一起消失的,但是楚子航却因为身处尼伯龙根之中,逃过了命运的修正。 于是为了给苏小妍和楚子航一个更恰当的安排,这才有了出来顶缸的鹿天铭。 整体上讲,苏小妍的人生只能够「强运」这两个字来形容。 路明非的婶婶也和苏小妍的经历差不多,只不过路谷城和楚天骄不同,他没有和婶婶分开,而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相濡以沫。 而婶婶也从一开始的少女,变成了现在市井妇女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生活。 很难说其中的得失,苏小妍失去了真正的爱人,获得了富足的生活和被塑造出来的爱,其实苏小妍自己也不清楚鹿天铭到底爱不爱自己,她只是在鹿天铭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 婶婶一直与真爱长相厮守,只是厮守一生的代价就是一成不变的柴米油盐,在忙碌中逐渐被时光催促着老去。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选择一件事的时候,就要考虑放弃掉什么。 「佟姐去叫夫人们起床了。」孙姨道。 顾北点点头。 几人穿过庭院,来到别墅钱,刚推开门就听到了里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你的birkin包买到没有?我都在等候名单上排了两年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只卖给vip会员啊?」 「我买到了啊,上次去欧洲我在heres家买了几万块的小东西,店员悄悄跟我说还有一个birkin的现货,我想都没想就拿下了,不过是那种纹路不太明显的鳄鱼皮,叫什么浅水鳄的,还是个金色的,我还想买个红的。」 「臭美吧你!买到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借我背背?」 四个阿姨辈分的女人咯咯的笑着,每人都穿着丝绸睡裙,带着昨夜的宿醉,起床来正喝着红茶解酒,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头也没梳妆都没卸,彩妆在脸上糊成一团。 昨晚啤酒之后的三瓶干邑确实太给劲儿了,把她们全都放倒了,也没法回家了,最后还是家里的阿姨把她们从院子里捡回来,然后横七竖八地躺在了一张床上。 「小妍啊,你家子航怎么不在?」漂亮阿姨端起酒杯,细细抿了一口红酒含着,她的动作随意慵懒,却不失优雅,「他好几天没回来了吧,难不成是在外边谈恋爱了?」 「还有小北,」另外一个阿姨插嘴道,「这孩子好像是住在外边的吧,你可要看好了,别让他做出什么错事来。」 「你们关心这个干嘛?」苏小妍将吸管插入酒杯里,小口小口地喝,虽然她今年39岁了,但仍然有那种年轻女人的天真味道,「都30多岁的老女人了,别老打我家儿子的主意。」 「没办法,谁叫你家孩子都那么帅呢?」漂亮阿姨笑了笑,「连我们这种老阿姨看了都心动,那些年轻女孩,哪能受得了?」 「是啊是啊,我还真没见过什么男人能比我们家子航更帅的,那股酷劲,简直了。」 「特别是他打完篮球,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的画面,要是我能再年轻一把,指定得动心。」 「其实小北也不错啊,就是不太喜欢和人亲近,感觉比子航还冷。」 「那个孩子太成熟了啦,我总感 觉他像是咱们的同龄人一样。」 「其实成熟男人也很有味道啊,而且听说早熟的男孩子都比较有实力。」 「啊,要死啦你,小北才十八岁!」 「吧啦吧啦……」 「一群花痴。」苏小妍白了她们一眼,嘴上的笑意却止不住。 她就爱听别人夸她的儿子,不管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只要是夸她儿子,她就高兴。 「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找个时间让他们跟我家的闺女见一面怎么样?」 「想的美啊,见你家闺女不如见我家的,我家女儿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的就像谁家闺女不是一样,我家闺女比我年轻的时候可好看多了。」 「我女儿好看!」 「我女儿好看!」 「别吵了,你们两家的女儿再好看,那两个孩子看不上也没用,就算他们两个看上了,还要经过小研的同意不是吗?」 「小研,你看上谁家的女儿了!?」2。 「啊哈哈哈哈哈,其实都可以,主要还是看子航和小北自己怎么选,」苏小妍干笑两声,「而且,子航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此言一出,苏小妍突然感觉有些不妙,果不其然,另外三个女人已经两眼冒光地扑了上来,眼里满是八卦的味道:「子航有喜欢的人了?是谁?你见过没有?」 「年纪多大?男的女的?」 「笨蛋,当然是女的啦!」 「……其实男的也不是不行……」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你喜欢这一口!?」 「难怪你这么多年不结婚。」 「我只是喜欢看而已啊,而且你们三个都结婚了,我如果再结婚,我们四朵金花岂不是全军覆没了!?」 「那你还不如快点结婚生个儿子,那样正好我们俩的女儿可以分一分,我家女儿跟子航,她家女儿跟你家的儿子。」 「凭什么你家女儿跟子航?而且就算你家女儿跟子航怎么了?小研家里不是还有小北吗!」 一群女人吵吵闹闹,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 一通打闹过后,几人乱七八糟地横在客厅沙发上。 「快中午了,吃什么?」 有人忽然意识到了时间,炽烈的阳光正从挑高的落地窗照进来,风吹着6米长的丝绒窗帘。 门无声的开了,两男三女踩在松软的地毯走进来,看了一眼满地扔着的易拉罐和酒杯酒瓶,这里的情况比庭院里还要惨烈很多,这四个女人昨天晚上怕不是直接泡在酒里了。 楚子航看着这四个以前漂亮到满城皆知的女人,皱了皱眉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太乱来了,叫孙姨和佟姨给你们收拾一下不行么?」 「子航,还有小北!」一个阿姨看到了两人,同样也注意到了两个少年身边的三个女孩,眼睛一亮,「她们是……」 是什么? 这还用问? 从几人的站位就很能看出问题,楚子航和顾北站在中间,两人身边跟着两个女孩,楚子航这边紧紧牵着夏弥的手,顾北那边绘梨衣更是直接抱住顾北的整条手臂。 樱跟在绘梨衣侧后方一步的位置,明显是仆人的模样。 几位阿姨都是人精,自然能够看出这个站位是什么意思,这很明显是集体见家长的节奏啊! 而且,更让阿姨们眼前一亮的是这几个女儿让人惊艳的容貌。 就算是站在众人后边的樱,落在几位阿姨的眼中都宛如一株雪白的冰莲, 更不用说绘梨衣和夏弥了。 两人只是站在那里,周围人的目光就止不住会被吸引过去。 绘梨衣躲在顾北身后探出头来,她的性格其实已经有更大的改变了,现在只是稍微有点社恐——不是对苏小妍,而是对另外三个阿姨。 她探头探脑露出一张脸,脸上没化一点妆,精致的五官美的纯天然,红色的头发垂落下来,一般来说染了暗红色头发的女孩看上去都会有种不良少女的感觉,但她的发色却像是天生的,让人觉得正正好。 还有那股让人忍不住生出保护欲的气质,只能用「我见犹怜」来形容。 阿姨们大概不会想到,这个我见犹怜的女孩自己一个人就能毁灭一座城市。 再说楚子航和身边的夏弥。 和绘梨衣比起来,夏弥完全是不同的两种风格,运动健康,活力四射,任何和青春联系起来的词语都能恰如其分的放在这个女孩身上,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到了年轻的活力。 而且女孩的身材也是骨肉匀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就像是被雕琢出来的完美身材,没有一丝瑕疵。 这两个女孩是谁? 楚子航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这个事情经过苏小妍的嘴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顾北身边的女孩呢? 顿时,阿姨们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了。 405.八卦姐妹团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女人的八卦之心,尤为突出。 女人的八卦之心,就像是阳光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她们仿佛是天生的探秘者,拥有极强的好奇心以及敏锐的洞察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从这方面来看,女人基本上可以等同于夏洛克·福尔摩斯。 而这其中,又以中年妇女的八卦程度为最。 大家大概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明明只是在外边工作了几年,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结果老家已经流传着你在外边潜逃的流言了。 而通常这种流言,就是出自于村口的中老年情报机构——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成员是村子里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地八卦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更不要说像苏小妍和她的闺蜜们这种有钱又有闲的中年妇女。 这群家伙每天好吃好喝,也不用干活,整天除了聚会开patty,就是八卦一些事情——就像是村头的妇女一样。 当然,贵妇们的聚会又怎么会和村妇同日而语? 她们管这叫茶话会,或者下午茶。 其实本质上没区别。 一会聊聊这家老公的事业,一会谈谈那家家庭的感情,什么话题到他们这里都能拉出来探讨一二。 而其中,最受欢迎的话题,就是楚子航和顾北两人的感情问题。 当然了,吃嫩草什么的只不过是阿姨们之间开的玩笑,主要是两个孩子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她们想不到什么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这两个男孩。 顾北倒还算好一点,因为在她们的视角中,顾北是一个成熟自立的孩子,虽然认了苏小妍作为义母,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这個孩子在家住了不到一年就出去租房住了,而且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有让苏小妍和鹿天铭操什么心。 所以她们在谈到感情的问题时,很少会聊到顾北——虽然这个少年也是一个抢手货,但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阿姨们更关心的是楚子航。 虽然楚子航也很自立,但对比顾北身上的成熟,总感觉欠缺一些东西。 而且楚子航身上最大的问题,在于情感的表达。 在楚子航十六岁之前,阿姨们甚至一度怀疑楚子航是一个面瘫——后来这一点经过检查之后澄清了,但阿姨们却更担心了。 因为楚子航不是面瘫,这就代表着楚子航的冷淡纯粹是性格上的问题。 情绪波动不大,不擅长表达,虽然长得好看有一堆追求者,但是从来不对谁假以辞色。 阿姨们一致认为,楚子航的感情经历必然坎坷。 所以,别看她们一直都在给楚子航推荐自家的孩子,那可不是单纯因为楚子航的优秀——虽然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但还有一方面,是出于阿姨们对楚子航的关心。 只不过现在,这份关心好像用不上了。 少女上身穿着白色羊毛衫和咖啡色的大衣,下身是简单的蓝色牛仔裤,俏生生站在楚子航身边,唇红齿白眉眼弯弯,明亮的眼睛灿如星辰。 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两只手十指紧扣,有眼尖的阿姨看到了两人手上的戒指,暗戳戳地拽了拽苏小妍的衣角。 苏小妍当然也看到了,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描述苏小妍的心情,那就是震惊。 非常震惊! 虽然对于楚子航有喜欢的人这件事,苏小妍早有预料,但是苏小妍万万想不到,俩人连戒指都戴上了! 这是求婚成功了!? 是子航求婚的还是这个女孩求婚的?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家那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儿子,居然开窍了! 他不仅开窍了,他还不声不响的谈了个恋爱然后求婚了! 这是什么操作? 这就像是兔子和鹰酱准备军备竞赛呢,鹰酱这边正准备秀一波最先进的机械动能武器来着,结果一转头,兔子那边的电磁炮都架好了。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感觉。 而且不只是楚子航,连顾北也来了一波同样的操作。 暗红色的长发垂落成一帘红色的瀑布,少女半边身子缩在顾北身后,半是紧张,半是好奇的看向几个阿姨。 绘梨衣其实是有点子社恐在身上的,只不过因为从前她的自我人格并不完善,接触的陌生人也不多,所以很少会表露出这方面的情绪——当然,让她社恐的不是苏小妍,而是另外几个阿姨。 绘梨衣在天朝这段时间,经常会以顾北的身份过来苏小妍家里蹭饭,而蹭饭期间经常就会北这几个阿姨抓住一顿蹂躏,这群阿姨一边蹂躏还一边感慨:“总觉得小北这段时间变乖了好多啊。” 这也是为什么顾北不怎么愿意回这边住的原因之一。 顾北不在的时候楚子航代替他承受蹂躏。 绘梨衣已经不想回想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了,在她眼中,除了苏小妍以外,另外几个阿姨已经是洪水猛兽的形象了。 所以她才忍不住顾北身后缩了缩。 现在绘梨衣已经能够很轻松地做出这种表达情绪的行为了,在世界观补完以后,绘梨衣的性格聊聊完整起来,虽然没有了往日那种娴静淡雅的感觉,但时而活泼好动,时而怯生生,给人的感觉就一个字——萌。 就连苏小妍和她的闺蜜们的少女心都被萌化了:啊~好可爱! 确实可爱,尤其是绘梨衣探头探脑地从顾北身后露出头来,目光在几个阿姨身上兜了一圈,最后落在苏小妍身上,眼睛亮了亮,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小研姐好~” 这个称呼自然是跟顾北学的,尤其是寄住这几天,绘梨衣都叫习惯了。 苏小妍承认,自己被俘虏了。 “上杉绘梨衣,我的女朋友,日本东京人,来我们家做客。”顾北摸着绘梨衣的头发介绍道,“还有这位,是绘梨衣的保镖,矢吹樱,小研姐叫她樱就可以。” 后边一句是介绍身后的樱。 樱冲着苏小妍点点头:“苏夫人,你好。” 言语之中很是干练。 小绘梨衣晃了晃脑袋,把顾北的手从头顶晃下去,然后小跑到苏小妍身边,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脑袋上。 顾北:……我这算是被嫌弃了吗? 不过绘梨衣这一招效果拔群,苏小妍整个人都快化了,感受着手心里柔软的头发,她忍不住来回摩挲两下,这才看向楚子航身边的人夏弥。 相比绘梨衣,夏弥的表现可就大方多了,也不用楚子航介绍,直接上前一步:“小研姐你好啊,我叫夏弥,是子航的女朋友,我们应该见过面的。” “夏弥……”苏小妍看着面前活力四射的女孩,沉睡的记忆突然翻涌起来,“你是楚子航的那个学妹?” 夏弥曾经和楚子航的那些事并非是没有,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所有有关人员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而在夏弥主动勾动这段记忆的时候,原本被屏蔽的记忆也会得以恢复。 “没错,是我,小研姐还记得我呢。”夏弥开开心心拉住苏小妍的手,“好久不见啦小妍姐。” 听到这话,顾北和楚子航的嘴角同时抽了抽。 倒不是因为夏弥的话有什么问题,主要是这个称呼。 原本是顾北专属的来着,因为顾北表现地太过于成熟,所以苏小妍不想让顾北叫自己或者,所以才有了这个称呼。 绘梨衣能这么叫是因为她是跟着顾北这么喊的,不然如果顾北喊小妍姐,绘梨衣喊阿姨,那才差了辈了。 不过夏弥这声…… 一个几千岁的女孩管一个几十岁的女人叫姐姐,这种画面确实美到让人不敢看。 不过也没有更好的称呼,叫阿姨的话那场面就更有意思了。 小妍姐就小研姐吧。 “坐,快坐……”苏小妍招呼众人坐下,然后看了看一地狼藉,“佟姨,叫人过来收拾一下,还有,去拿点零食过来吧。” “好的,太太。” 任劳任怨的佟姨进了里屋,没一会端着一个果盘出来了,另一个婶子跟在她的身后,抱着零食盒,塑料的薄片把零食盒里的领域分隔开,里面分别装着薯片、黄金爆米花,奶油泡芙和巧克力曲奇饼干。 太太喜欢吃甜品和零食,所以家里时常备着这些。 后边跟出几个人来,快速把客厅打扫干净,然后那婶子才把吃的放下。 “不知道你们要来,都没准备准备,下次来阿姨家,阿姨一定好好招待你们。”苏小妍左边坐着绘梨衣,右边坐着夏弥,她拿起零食塞进两人手里。 阿姨们枪占了两边的沙发,把两个女孩围在中间,把顾北和楚子航这两个男主角挤到对面去了。 周围不认识的人太多了,绘梨衣很不习惯,一直紧贴在苏小妍身边,小手搂着苏小妍的手臂。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那股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惜,却又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苏小妍:今晚我要拿着孩子当抱枕! 阿姨们围着两个女孩,像是查户口一样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绘梨衣今年多大了?” “伱们怎么认识的?” “夏弥和子航是一个学校的?” “什么时候结婚啊?” “进展到哪一步了?” “闭嘴,她们还是孩子!” “……” 绘梨衣被问得晕头转向,只能把目光投向站在沙发后边的樱。 樱的眼神撇向一边:…… 她装作没看见! 阿姨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强悍了,那眼睛里燃着的熊熊八卦之火,连樱也无法与之匹敌。 大小姐,您自求多福吧。 夏弥倒是应付地游刃有余,偶尔还能抽出空档来给绘梨衣解围。 苏小妍也没有掺和闺蜜们的夺命连环问,只是不停地往绘梨衣的手里塞零食,她打定主意要和这个小姑娘处理好关系,今晚说不定就有抱枕了! 一时间,绘梨衣竟然成了团宠。 阿姨们大概也看出绘梨衣有些怕生,纷纷调转枪口冲向夏弥,提出各种刁钻问题,然后被夏弥一一化解。 顾北和楚子航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吃零食,心想其实也不错。 要是以前,他们两个铁定是话题的中心,一群阿姨围着他们打听他们在学院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然后还要捏捏脸挠挠头发之类的,没有一刻清闲。 现在他们两个算是功成身退了。 一种久违的放松感充斥全身,两人现在才算是正式从东京事件中走了出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楚子航一边吃着薯片,一边问。 顾北在那边像是仓鼠一样往嘴里塞干果:“嗯……其实事情还蛮多的,各个方面上……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大的行动了,先过年吧。” “嗯。”楚子航点点头。 对面的苏小妍听到了顾北的话,惊喜道:“小北你今年在家过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呢。”顾北这么说着,但实际上也不太可能出什么意外了。 东京那边的事情需要蛇歧八家自己去处理,卡塞尔的事情要等到年后的下学期,现在还是没办法的。 哪都通那边或许还有些事情,不过都是一些零碎的小事,五大家那边也好久没有动静了。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 不过就算谋划什么,也要等年后才能实施。 顾北可不觉得五大家那种传统家族会在春节这种日子里动手。 这样看来,其实顾北可以安安稳稳地一直休息到年后了。 不过在那之前,顾北还有两件事需要解决。 首先,有关实力的提升。 顾北的器身在与福金雾尼的战斗中获得了升级的契机,只不过因为当时的情况使然,所以顾北强行中断了器身的胜利。 现在终于得空了,有关器身的升级也该提上日程了,毕竟无论是混血种还是异人,都是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群体。 至于另外一件事…… 占卜。 顾北对于自己的灵觉失灵这件事非常在意,他很确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直到现在也如此相信。 但是现实却并没有应验。 这还是顾北第一次灵觉预感失灵。 他必须查清楚这里边的问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406.婶婶 其实无论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事实——顾北现在是一个瞎子。 其实也不能说是全瞎,在顾北的视角来看,周围的世界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罩上了一层毛玻璃一样。 算是半瞎。 虽然顾北掌握了双全手和六库仙贼,但是窥探天地带来的伤势,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恢复的。 这种伤更像是规则上被破坏,好在可以一点一点地自我修复。 对比刚瞎的时候,现在的顾北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了,这就是他正在恢复的证明。 而在此期间,顾北只能当一个「瞎子」。 不过说是瞎子,其实只是看不到而已,顾北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法「看」到。 观法。 真是成也观法,败也观法。 顾北因为观法,不小心窥探了天地,导致暂时性失明,也因为观法的存在,获得了更强的观察能力。 所以他才能够伪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察觉不到他已经瞎了。 归根结底,还是顾北的演技太好了,除了目光有些空洞以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瞎子。 直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看穿了顾北的表演:夏弥,还有路鸣泽。 龙王的洞察力不是盖的。 顾北也没想过瞒住所有人——反正以他的状态,眼睛能不能看到都只是外在的表现而已。 有观法在,他闭着眼睛也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清周围的所有情况,就跟开了白眼似的。 而且不仅能看外边,还能看里边。 咳咳,这个里边指的并不是衣服里边,顾北是一个很有节操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观法当透视眼用的。 要相信一位堂堂正正的哪都通顾问。 这里所说的里边,是指身体里边。 肌肉,血液,骨骼,内脏…… 只要顾北运转观法,周围的一切都能一览无余。 楚子航腰腹间逐渐愈合的伤口,夏弥体内奔腾金色龙血,苏小妍膝盖处的陈年老伤……这应该是年轻的时候练芭蕾留下的。 现在的顾北简直是行走的x光机。 而且不仅可以看别人,也能看自己。 顾北看到自己体内有一股能量凝聚成一团,这团能量上分出无数条枝岔,连接到身体的各个部位的器身符文上,原本的符文上出现了断裂的痕迹,这股能量顺着断裂处钻进符文当中,改造着符文内部的行炁线路。 这是器身的升级过程,那团能量应该就是庞大的元炁聚合,不过现在这个过程被顾北强行中断,所以元炁聚合也停止了运转。 断裂的符文得不到元炁的补充,无法升级,又无法恢复,只能维持现状。 可以说,如果继续这种状态,那顾北的器身就彻底废了,根本用不了。 造成的后果就是,顾北的肉体强度折损一半。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完成器身的升级。 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话说……这群阿姨什么时候能聊完? 顾北「看」着对面的阿姨们抓着绘梨衣和夏弥一阵叽叽喳喳,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一个女人等于三百只鸭子。 苏小妍和她这群闺女放在一起,最少也有三千只鸭子了,这鸭子的数量比高天原的都多。 顾北转头看向楚子航,楚子航摆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这时,佟姨过来了。 「夫人,午饭已经做好了。」 「嗯,辛苦你了,佟姨。」苏小妍打了个哈欠,「今天吃 什么?」 「您昨天晚上吩咐的,鳗鱼饭,几位夫人,还有楚少爷和顾少爷,夏小姐和上衫小姐的也都安排好了。」 佟姨是老管家了,顾北只介绍了一遍她就记住了绘梨衣的姓氏。 没有安排樱的,不过这也对,樱的身份是绘梨衣的保镖,理论上是下人,应该跟佟姨他们一起吃,给主人家安排的饭自然不会特地给樱准备一份。 苏小妍点了点头:「今天是小年了吧。」 「是。」 「那晚上的饭菜多准备一点,」苏小妍道,「还有,别忘了饺子。」 「是,夫人。」 「你去忙吧。」 佟姨下去忙活去了。 苏小妍亲近地拉着绘梨衣的手,向着餐厅走去:「我记得鳗鱼饭好像还是日料来着,真是巧了,早知道今天绘梨衣要来,就让厨师准备天朝的特色菜了。」 「我都可以的。」绘梨衣冲着苏小妍露出一个笑容,直接融化了苏小妍的心。 好在她还没有彻底昏了头,转头又看向夏弥:「夏弥怎么样?要是吃不惯日料的话就让厨师做点其他的。」 夏弥笑着摇了摇头:「我没问题。」 「好了,你们就别在这里磨蹭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一个性子急的阿姨抢先一步冲向餐厅,其余几人也快速跟上。 坐在沙发上的顾北和楚子航:「……」 顾北:「咱俩是不是被遗忘了?」qδ 楚子航:「大概……是的。」 顾北:「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 楚子航:「这样也挺好的,妈妈喜欢她们,对我们两个来说也是件好事。」 顾北:「话虽然是这么说……」 楚子航:「怎么了?」 顾北:「……我怕小妍姐跟我抢绘梨衣。」 楚子航:「……不会吧?」 顾北:「你犹豫了对吧!」 楚子航:「……」 顾北:「算了,去吃饭吧。」 楚子航:「好。」 顾北:「吃完饭去打球?」 楚子航:「我伤还没好。」 顾北:「快了,以混血种的恢复能力,今晚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楚子航:「嗯。」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突然顾北的手机响了一下。 掏出来看一眼。 楚子航:「谁?」 顾北:「芬格尔。」 楚子航:「出什么事了?」 顾北:「校董会那边没拿到龙骨十字,猜到我要和他们谈判,好像要采取行动——具体情况不清楚,芬格尔也没探听到太多消息。」 楚子航:「哦……去吃饭吧。」 顾北:「走。」 冬天的白天总是过的格外地快,不知不觉间已经日头西沉。 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样的中年男人。 那油光水滑的小分头,还有那悬垂感一流走路带抖的裤子,正是路明非的叔叔,路谷城。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越过路谷城的肩膀看向房间内部,熟悉的景色一下子就冲进了他的眼底,欢迎了他的记忆。 其实这一年叔叔混的还不错,因为路明非放弃了自己爸妈寄来的抚养费,路鸣泽也懂事地不再乱花钱,叔叔婶婶家的存款水涨船高,也没过过的那么紧巴。 这些钱拿出来,无论是走后门让叔叔升职还是去付一栋房子的首付,其实 都绰绰有余,但是叔叔婶婶并没有这么做,他们反而是将这笔钱存了起来,没有去动,全家依旧缩在这个破烂小区的二居室里。 「明非来了,快进来。」 路明非点点头,进门换鞋。 叔叔矜持地向着路明非伸出手来,竟是要跟路明非握手。 路明非正感伤于叔叔跟自己生分了,没想到被叔叔抓住了手腕。 叔叔盯着他的世界时腕表,两眼闪闪发光:「你小子混得可以啊!这不是万国的战驹么?这玩意儿可是有钱没地方买去!」 「叔叔喜欢就送给叔叔好了。」路明非说着,作势要把手表解下来。 其实这是个a货,路边摊买的高仿,不过以叔叔的眼光,想要认出来确实有点难度。 叔叔板起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这是说什么话,你的东西是你自己花钱买的,你自己在外边生活也不容易,叔叔没尽到什么义务,怎么能再收你的东西?」 路明非笑了笑,没再解手表,只是说:「送叔叔点东西是应该的,一点心意。」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叔叔的脸色更严肃了:「回来吃个饭,还带什么东西,不拿叔叔当自己人?」 他这么说着,声音压的极低,把那个小盒子往路明非手里塞了塞:「赶紧收起来,别让你婶婶看见。」 让婶婶看见,那想收回去也没办法了。 这是叔叔的潜台词, 叔叔其实一直都是个很有心的男人,从前婶婶看路明非不顺眼,零花钱都找理由克扣,叔叔虽然不敢跟老婆犟,但会想办法给点小钱给路明非花花,比如给他发20块钱红包叫他去买酱油,却不要找钱。 毕竟大家都姓路,老路家的男人那得互相照应……这是路谷城说的。 路明非听懂了叔叔的潜台词,不过他并没有收起来,反而把盒子塞进了叔叔的口袋里:「叔叔你收着吧,别让婶婶看见了。」 婶婶看到了,这东西就不是你的了。 盒子里是一块万宝龙的手表,和路明非自己戴的a货战驹不同,这块万宝龙是路明非走苏氏集团的渠道买的。 虽然苏天成是挖矿的,但这不代表矿老板不会搞商业,苏家基本代理了市面上所有的奢侈品店,整个徽城里街面上的所有珠宝铺子,基本都是苏家的。 路明非知道,叔叔一直想要一块万宝龙,正好他有渠道拿到正品,钱也足够,所以就搞来了一块。 叔叔并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路明非花钱买的,所以不想要,在他看来,路明非自己在外边住,花钱的地方远比家里多。 两个人推推搡搡了一阵,最终东西还是进了叔叔的口袋,毕竟路明非的力气太大了。 路明非进了客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路鸣泽,路鸣泽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小帅哥了,一点也看不出当初那个油腻小胖子的影子。 电视上正播报着新闻,内容是日本国土被淹没百分之八十——这新闻有够新的,都快四五天前的事情了,居然还在播。 路鸣泽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哥,你来了。」 说着,他的眼神还瞥了一下厨房,里边热热闹闹地,婶婶的大嗓门从里边传了出来:「明非来了?路鸣泽,你就知道看电视,赶紧去给明非倒饮料!」 路鸣泽无奈耸肩,跑去从冰箱里拿了一大桶可乐出来,给路明非倒上一杯——用的还是路明非以前用的杯子,路明非自己都感觉惊奇,自己都搬出去半年多了,这东西怎么还没丢。 他坐在位置上慢慢喝着可乐,看着叔叔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 两眼发光的把盒子合上,小心翼翼地进了卧室。 嗯,应该是去藏小金库去了。 叔叔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路明非觉得好笑。 路鸣泽给自己倒上一杯白水,坐在路明非身边。 「你不喝可乐?」路明非举起手里的气泡水示意。 路鸣泽摇了摇头,只回答了两个字。 「会胖。」 很好,小胖子堂弟改变的够彻底,已经知道自律了。 路明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坐了一会,叔叔鬼鬼祟祟地跑回来,坐在路明非旁边,冲两个孩子笑了笑。 叔叔有小金库的事情,大概全家只有婶婶不知道,叔叔对路鸣泽和路明非都很好,小金库里的钱也经常拿出来给两人花,路鸣泽屋里的电脑,按照婶婶的说法,是买个只能学习的那种来着,还是多亏了叔叔的支援,才让那台电脑有了打游戏的功能,陪伴路明非度过了这么多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工作聊学习聊未来,男人都这样,凑在一起就天南海北地聊,最后聊到家长建设。 「老家现在建设得可不错。」叔叔说,「cbd区就要升级成保税区了,还要建一座五万人的体育场。以后住在cbd,就跟住在国外似的,想回家来玩,一个小时就到家。保税区现在可缺人了,你这种有本领的,考公务员肯定是一考一个准,想自由自在呢,就自己开公司,有扶持政策的。」 正吹着牛皮,婶婶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了坐在路明非身边的路鸣泽:「嘿,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帮忙干活啊,赶紧去厨房,把菜端过来。」 路鸣泽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跑去厨房端菜去了。 路明非憋笑,以前都是路鸣泽负责享受,路明非挨骂来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婶婶已经不敢再对路明非大呼小叫了,两个人的角色也发生了更换。 叔叔在一边宽慰婶婶,说路鸣泽还是个孩子,玩心大很正常,然后被婶婶一个眼刀封住了嘴巴。 路明非终于把笑憋进了肚子里,喊了一声:「婶婶。」 407.录取通知 路明非上次见到婶婶还是在搬出去之前,现在细细回想一下,也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婶婶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如往常一样的盘发,略微有些发福的身材,圆圆的脸像一张大圆盘子,胳膊比路明非的大腿都粗,身上围着那条不知道几几年买来的红格子围。. 标准的天朝中年妇女打扮,一点都不像是卧室墙上那张婚纱照一般靓丽。 这也是路明非记忆里的婶婶。 半年的时间,对于路鸣泽路明非这种年轻人来说,最后他们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路明非说不上事业有成,但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路鸣泽也从尖酸刻薄的小胖子变成了仕兰中学的男神预备役。 只不过对于叔叔婶婶这种中年人而言,半年的时间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中年夫妻而言,稳定的生活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改变,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婶婶对路明非的态度。 「哎呀,明非,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还好吧?」婶婶把手里的四喜丸子和熘肉段放在餐桌上,然后又转身从柜子里掏出来几大包东西,「来,吃糖,还有瓜子橘子什么的,喜欢啥就吃啥。」 婶婶热情地抓起一把瓜子塞到路明非手里,路明非也没拒绝,接过来就嗑:「最近挺好的,家里都还好吧?」 「好好,都好。」婶婶呵呵的笑,「你叔叔今年解决了好几个大客户,今年年终奖发了不少,还有鸣泽,今年的成绩好的不得了,还参加了那个什么……什么比赛……」 「奥数。」一边的路谷城提示道。 「对,奥数!」婶婶脸上笑得跟绽开一朵菊花一样,「拿了那个奥数比赛第一名。」 婶婶的热情不是没由来的。 这大概是全天朝所有中年妇女的通病,只要自家老公孩子做出点什么成绩,就忍不住向别人炫耀,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而对于婶婶来说,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就应该是路明非。 不知道婶婶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单纯的想让路明非知道这个好消息,又或者是想借着这个消息让路鸣泽压路明非一头。 其实路明非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毕竟现在如果他想的话,不止可以拿奥数竞赛第一,还能拿最强大脑的第一——混血种的思维能力,足够碾压普通人中的天才。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可以飞的时候,那他也就不在乎别人跑地多快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路鸣泽的能力,居然能拿下奥赛第一,虽然不知道是省奥还是国奥,但这份成就是值得肯定的。 这时,路鸣泽端着炖猪蹄和糖醋排骨走了过来,正好赶上了婶婶说到这里。 路明非笑着冲路鸣泽伸了一个大拇指。 路鸣泽抓了抓头发,转移话题道:「妈,菜差不多了,下饺子吧。」 徽城的小年习俗延袭北方,小年夜吃饺子。 婶婶一拍大腿:「哎呀,光顾着和明非聊天了,等着,我去下饺子。」 婶婶匆匆忙忙又回了厨房,她一离开,房间里的三个男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路谷城宽慰路明非道:「你婶的话,别往心里去。」 其实路明非也没多想。 他大概理解婶婶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用路鸣泽的优秀来衬托路明非的无能,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大概真的会因为这两句话而心生自卑,但是现在的路明非只当做耳旁风。 一个人的位置决定一个人的想法,常言道:将一块石头丢进一群狗里,叫唤的多半是被砸中的那个。 路明非又没被砸中,为什么要因此生气? 况且,现在的路鸣泽和路明非的关系不错,路鸣泽有所成就,某种意义上也有一部分路明非的功劳。 所以路明非只觉得高兴。 至于婶婶说什么,他并不在乎。 婶婶的人生中,大概也就只有这点乐趣了。 「路鸣泽,过来帮忙!」婶婶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路鸣泽面露苦色,跑去厨房。 自从路明非搬出去之后,这些杂活累活一口气全都压在路鸣泽身上了,路鸣泽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路明非式」待遇,这也是促成他对路明非改观的重要环节。 路谷城和路明非坐在餐桌上,两人一阵天谈说地,路谷城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的往卧室瞟。 路谷城平时没啥爱好,就喜欢鼓捣一些手机手表之类的东西,路明非给他带了一块万宝龙,这个中年男人大概整个心都挂在上边了,连聊天也心不在焉起来。 路明非借口说想看看卧室,路谷城赶紧点点头,等路明非一进卧室,就窜到主卧里去了。 路明非从门缝里看着叔叔进了主卧,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房间内的环境。 布局和当初没什么区别,逼仄的空间和高大的书桌,还有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眼熟的电脑。 更让路明非没想到的是,路鸣泽的床居然还是那个上下铺,上铺上整整齐齐铺着被褥,正是路明非搬走之前睡的那套。 路明非搬走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拿,到了公寓那边统一购买的新的,没想到家里这边的床铺婶婶居然没有给他撤掉。 路明非心里一暖。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婶婶,有一件事是他搬出去之后才想明白的,那就是没有婶婶,他大概早就饿死了。 他很小就寄养在叔叔婶婶家,那个时候路鸣泽还是个小屁孩,叔叔为了奶粉钱天天没白没夜的加班,一家人最后还是靠着路明非的父母打来的钱才度过难关。 可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叔叔婶婶和路鸣泽,只有路明非自己,一个才十岁上下的小屁孩,就算那些爸妈寄来的钱,又能做什么? 租房,学费,日常生活…… 这么细算下来之后,路明非的父母寄来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而路明非也只能像个孤儿一样长大。 这么想想,其实还挺恐怖的。 想通了这一点,路明非对于婶婶的排挤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排斥了,当然,要说好感那也没有多少,顶多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有些时候路明非觉得叔叔说的挺对的。 世上最理解婶婶的人是叔叔,叔叔说这女人泼辣又贪钱,自尊又自卑,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心还是挺软的。 路明非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电脑,这种感觉挺像前年之前的那些夏夜,兜里没钱,无事可做,指着在那台旧电脑上消磨时间。 可路鸣泽又总是霸着电脑,路明非就坐在旁边等,直到路鸣泽把企鹅上的妹子们都聊得去洗澡了,路明非才能摸到键盘,玩几把《星际争霸》。 而那种生活,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无意中撞见了顾北猎杀死侍的场景,如果他没有跑去顾北面前质问,如果…… 那现在的自己大概还是像两年前一样,蹲在一边等路鸣泽把电脑空出来,然后和老唐来两局《星际争霸》。 真是世事无常。 路明非拉开书桌抽屉里找到一副耳机,扣在头上,打开电脑随机播放,上来头一首歌就是熊天平的《愚人码头》: 「你在何处漂流/你在和谁厮守/我的天涯和梦要你挽救/我已不能回头。」 歌词在心里来回滚动,路明非下意识地哼唱出来,刚唱两句就觉得不对,一转头,看到路鸣泽站在门口,正憋着笑呢。 「噗……咳咳,开饭了。」路鸣泽最后还是憋着没笑出来,招呼路明非一声就消失在了门口。 路明非久违地尴尬了一下,然后关了音乐离开了卧室。 餐桌上,众人已经落座。 叔叔坐在主位,婶婶坐在叔叔一边,路鸣泽坐在婶婶边上,空出来的位置在叔叔和路鸣泽中间。 路明非上前落座。 一家人开饭。 当着婶婶的面,叔叔的心思终于从小金库里的万宝龙上收了回来,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自己在公司的事情,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是一些有趣的八卦,不过婶婶很爱听,一边听一边插嘴讨论,路鸣泽偶尔也说上两句,路明非则是一边听一边淦饭。 饺子是他最爱的三鲜馅,婶婶的手艺是没话说的,路明非吃的很多饭店里的三鲜水饺也没有婶婶做的好吃。 肘子软烂入味,排骨入口即化,肉段劲道弹牙,丸子香气四溢。 从以前开始路明非就觉得,婶婶的手艺就算拿出去当某个大饭店的主厨都绰绰有余了。 吃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跑到了这段时间的新闻上,路鸣泽想起刚才看到日本被淹的新闻,拿出来说了两句,紧接着婶婶想起来:「听说明非前段时间是去日本旅游了吧?」 路明非点点头:「嗯,文学社的同学一起去的。」 「还好还好,」婶婶拍打着胸口松了口气,「还好你们回来的早,这要是赶上海啸,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路谷城笑了笑:「我们明非福大命大,老天爷就等着他回来才发水的,不会有事的。」 路明非眼角抽了抽:我能说海啸的时候我就在东京吗? 婶婶没接茬,转而说道:「这一场下来要死不少人吧?」 路谷城摇晃着脑袋:「都是日本人,死了就死了。」 路明非眉毛一挑:没想到叔叔还是个愤青。 路明非这边还没感慨完呢,那边路谷城又开口了:「听说前段时间这帮鬼子还计划着往太平洋里排盒污水,这波不是天灾,这是报应。」 路明非:嚯,合着白王是被盒污水给唤醒的啊,赫尔佐格要是早知道这玩意管用,那不得可了劲地往海里倒啊? 等会,白王能被盒污水唤醒,那这白王的名字应该不叫赫拉斯,应该叫哥斯拉。 当然,以上都只是想想而已,路明非作为亲身经历者,很清楚海啸的前因后果。 不过放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当做是报应也没差。 于是一家人开始对某个污染环境的国家口诛笔伐起来,然后又引申出了国家和国家间的关系的,乱排水事件真实的幕后黑手啊之类的。 情绪宣泄之后,话题又回归日常,婶婶看向路明非:「明非在外边住的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行,挺好的。」 路明非的回答模棱两可。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是一个人住的吧? 婶婶没有对路明非的话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一个人独居啊,最锻炼人的独立能力,婶子我想着是不是把鸣泽也放出去锻炼锻炼,这一个人生活有哪些难处?你给婶子说说,让婶子参考参考。」 听到这话,路明非看向路鸣泽:「你想出去住?」 路鸣泽正啃着排骨,听到路明非的话,点了点头。 路明非了然,路鸣泽大概是看到 自己出去住以后比在家里自由多了,所以也想要出去住。 要知道,路鸣泽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就被婶婶严格管制着,除了学习和课外兴趣班以外基本没有别的时间,整个人活的像个机器,大概在路鸣泽的眼力,搬出去就相当于通向自由的船票。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婶婶的,婶婶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路明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一条条给婶婶疏离一个人独居的问题。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一家人吃饱喝足,宾主尽欢,路明非也没有回家,而是留宿下来。 还是和路鸣泽睡在一间房里,上下铺。 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天花板,路鸣泽不知道正在和谁聊天,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路明非感觉很放松,然后翻了个身,对上了一双黑暗中的大眼睛。 「凑!」 路明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窗边的路鸣泽:「你干啥?」 「你先别睡,我拿个东西给你。」 路鸣泽说完,整个人就钻进了床底,路明非看着他从来床底下一阵摸索,掏出来一个包裹。 「这是啥?」 路明非从路鸣泽手里接过包裹,不解地问。 「寄给你的,好像是一个外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路鸣泽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前些天从快递那里拿回来的,拿回来就一直藏着,没敢让我妈看见。」 要是让婶婶看到路明非收到国外学校的录取通知,那怕是要翻了天了。 路明非会心一笑,同时心里有些纳闷,自己好像并没有向任何一个外国学校寄过入学申请才对……等等! 路明非脑海中灵光一闪,掏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看向寄件地址。 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卡塞尔学院!? 408.郭靖和包惜弱 尊酸的候选者: 这封信来自卡塞尔学院(cassellcollege)招生委员会。 我们荣幸地通知您,您已被录取为2009年的新学员。 您想必会觉得惊评,因为你从未听说过我们,更未申请过我们,那么,请先容我们自我介 绍。 我们是一家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北部的贵族学院,拥有百年历史,致力于研究某种神秘的古代生物。 你们是一间古生物研究所么? ——您也许会这么问。 不,我们并非什么古生物研究所。 本校限盖的专业包括数学、核物理学、精密机械学、生物谱系学……和某些特殊专业,这些专业非常神秘,很难通过,但我们可以向您保证它们非常有趣。 此外我们还可以培训学生驾驶各种交通工具——请勿担心,我们并非美国版的蓝翔技校——汽车,游艇甚至喷气式飞机,射击、徒手格斗和刀剑掌握也是必修科目。 我们还有专门的礼仪课和舞蹈课,教会您如何自如地应对各种场合——但我们也不是一间间谍学院。 我们挑选学生的标准如此苛刻,教授的知识如此全面,是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无比强大。 那就是我们致力于研究的那种神秘的古代生物,早在人类之前,它们曾是地球的统治者——它们暴力而夭矫,尊贵面孤独,而且它们并未灭绝,仍旧活在我们身边。 它们用过各种各样的名字,但其中有一个最为人所知——龙。 您也许会惊讶,也许会不信,但我们确实为您打开了一扇门,这扇门通往世界的背面。 卡塞尔学院,在向您发出邀请。 我们是秘密的掌握者,也是世界的守望者。 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收到这样的邀请,而您,恰恰是万中选一的人之一。 这是一次盛情的邀请,同样也是一次艰难的考验,通过这座门的人,将迎来新的人生,但旧有的道路也将对你封闭。 如果您决定接受我们的邀请,行程和住宿的一切事情请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我们会有专人替您安排。 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期待您的回信。 卡塞尔学院院长签名:hilbertronanjou ——卡塞尔学院首席秘书——nora。 —— 「没错,这确实是学院的录取通知。」 顾北把小巧的紫光灯收起来,然后将那张展开的信连同信封一起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 刚才他用各种手段,验证了信上的附带的几十道防伪工艺,最终才确定将这封录取通知书的真伪。 楚子航在一边看着嘴角直抽。 其实楚子航很想说,这种事情只要给学院那边打个电话问一下就清楚了——就算校长的打不通也没事,诺玛是24小时在线的。 而且一般也没有什么人会闲着没事伪造卡塞尔的录取通知书——毕竟在普通人看来,卡塞尔这个野鸡学院的名气还比不上蓝翔呢。 然而当他看到顾北检查地起劲,就很识趣的把这番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看出来了,顾北并不是想验证这玩意的真伪,他只是想玩而已。 当初顾北和楚子航入学的时候走的是施耐德教授推荐的渠道,压根就没有收到录取通知,拿着入学单就去报道了。 现在顾北终于搞到了一张录取通知,那不得好好研究研究? 索性就放着顾北不管,他在一边给路明非科普一些卡塞尔的学院情况。 这 里是距离孔雀邸不远处的一家名为pineapplesand的咖啡厅。 这里的咖啡味道算不上很正,但店长大概是动了些脑筋,让手作的味道更贴合国人的口味,所以生意很好。 顾北就很喜欢这种味道。 而楚子航则是更喜欢正统黑咖啡。 路明非……他只接受营养快线和气泡水,因为山猪吃不来细糠。 路明非昨晚从路鸣泽手里拿到了包裹之后,就从发件地址上察觉到了端倪,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今天早上直接带着没拆封的包裹找到了顾北和楚子航这边来,想请这两位给自己鉴定一波真伪。 包裹已经被拆开,里边的东西被拿出来一一摆在桌面上——一个火漆信封,一封录取信,一个入学单,一本校园手册,一张黑卡——其实就是学生证,不过卡塞尔的学生证可以直接拿来当信用卡用,可以通过诺玛远程激活,最高透支一千万美刀。 另外还有一部诺基亚n96手机,里边已经存好了一个号码。 「所以说,这真的是老大和师兄的学院?」路明非脸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手机,盯着上面那个叫做备注诺玛的号码。 因为有顾北和楚子航这两个先例存在,路明非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卡塞尔选中,所以当他收到卡塞尔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感觉有些突然。 「应该不会错。」楚子航点点头。 「可是,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点?」路明非抓了抓头发,「我还有高三下半学期没上呢?」 因为有顾北和楚子航这两个先例存在,路明非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卡塞尔选中,只不过这个录取通知还是来的太突然了点。 「通知书到了并不代表着你下半学期就要直接去学院上课,」楚子航科普道,「卡塞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的发放时间并不统一,而是随机发放,通常从上一届学生入学开始就会陆陆续续发放下一批次的邀请,理论上讲,和你同期的学生最早的应该在几个月之前就收到录取通知了。」 「哦,原来如此。」路明非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按照流程来说,现在你应该给诺玛回信,表示同意入学,诺玛那边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你的档案归类,并帮你预订明年前往美国的机票。」楚子航道。 「哦。」 路明非点了点头,手上却没有动作。 他的入学时间是在明年的下半年,按照卡塞尔的入学时间,他只需要在明年九月份之前确定入学就可以了,入学时间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多,不需要着急。 顾北终于舍得把录取信装回信封,按在桌上推回给路明非:「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路明非摸着后脑勺,「其实也没啥想法,感觉都可以。」 入学,或者不入学,都可以。 对于路明非而言,是这样的。 如果路明非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这个选择意味着路明非要与平静的生活彻底诀别,然后义无反顾地踏进屠龙的现场,最后是生是死一切看命。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已经解除过超凡的路明非而言,没什么区别。 龙王、混血种、死侍、异人…… 路明非的见识不定比一些卡塞尔的教授都要强很多。 同样的,死在他手底下的死侍和龙加起来,差不多能和卡塞尔的学生数量持平了。 入学卡塞尔只是意味着换一个地方继续现在的工作而已。 从哪都通处理死侍龙类和违法异人,变成从卡塞尔学院屠龙……好像没啥区别。 反正路明非感觉都一样。 他甚 至觉得在卡塞尔的工作可能会更轻松! 而且卡塞尔还有师兄和老大,还有芬狗和凯撒大土豪……而且老唐也在美国,再过一年小龙女好像也会去那边。 这么细算下来,好像卡塞尔学院会更好玩一点。 只不过…… 「你是在担心苏晓樯?」顾北看穿了路明非的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和学院校董会做了个交易,会安排一些异人作为交换生进入卡塞尔学习,我可以做主给苏晓樯一个名额。」 「没想到老大你这都帮我想好了,」路明非咧着嘴,「那这还有啥好说的,我入学!」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顾北摇了摇头,指着脑袋,「我在问,你想好怎么安排你的好弟弟了吗?」 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下来。 好弟弟,说的当然是路鸣泽,不是那个减肥成功的路鸣泽,而是小恶魔路鸣泽。 其实有关路鸣泽的正体,路明非也不是没有猜测的,然而每次猜测的结果就连路明非自己都不敢相信。 只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他确定小恶魔无比强大。 但这么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路明非始终相信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就像是漩涡鸣人成为九尾人柱力,那是因为他爸叫波风水门,他妈叫漩涡玖辛奈。 卡卡罗特能够暴打贝吉塔,那是因为他不是普通的地球人,而是赛亚人。 哆啦a梦来到大雄身边是因为大雄的无能。 那路鸣泽为什么会来到路明非身边?总不能也会因为路明非的无能吧? 如果真的是因为路明非的无能,那从两年前路明非逐渐好起来的时候,就抛下路明非离开了,而不是一直陪着路明非到现在。 路明非一直有一种感觉。 不是路鸣泽在陪伴自己,而是他根本离不开自己,而自己也离不开他。 他们两个就像是某种诡异的共生关系一样,一旦其中一方离开另外一方,那么两方就会逐步走向死亡。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可如果这样的话,自己算是什么? 一个和恶魔共生,并且被恶魔依赖的存在,会不会是另外一只恶魔? 路明非突然明白顾北为什么要这么问了。 卡塞尔学院,虽然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一些消息,但是他也清楚这是一座屠龙学院,而路明非自己,就算不是龙王,估计也是某种类似位格的存在。 如果他入学了,那就相当于一个犹太人走进德军大本营,或者一个小樱花走进了井冈山——和找死没区别。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顾北看着路明非忧心忡忡的表情,宽慰道,「以那家伙的本事,会不会被卡塞尔察觉还是两说,况且就算他真的暴露了,大不了就直接退学就是了,所以你只管选择就是了。」 「人这一生总会有两条路摆在面前,就像是郭靖选择当金刀驸马还是大宋英雄一样,两天路没有上下之分,只是选择一条,就不能再走另一条了。」 楚子航坐在两人身边默默喝咖啡,一副我是聋子,你们不用管我的样子。 路明非思索片刻,终于开口:「我选……」 —— 路明非选择什么不重要。 顾北刚才说的话其实不对,因为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有所选择。 郭靖可以选择当金刀驸马还是大宋英雄,那是因为他面前有路,而有些人,就算面前摆了十条路,他也只能走上那唯一的一条,无论再重来几十次,这也是唯一的结果 。 路明非离开了咖啡厅走在街上,身边的车道上川流不息,前方的红绿灯单调地变换着颜色。 或许是顾北提到了郭靖,路明非忽然想起曾经看过一篇网络,上来第一句:「那天夜里,郭靖站在红绿灯下。」 当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句话有意思,现在才有点想明白了,郭靖岂不就是总在各种十字路口徘徊么? 蒙古和大宋的十字路口、华筝和黄蓉的十字路口、江南七怪和黄药师的十字路口、普通少年和侠之大者的十字路口,但他每次都选对了,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因为他有黄蓉。 可路明非没有黄蓉也没有小红马,他不是郭靖,他的人生没有红绿灯和十字路口。 他是没有任何选择权的包惜弱,只能被人推着一步步向前。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悲哀的事情,有些时候,人生只有一条路,意味着他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这条路上来,不用担心走错路,也不用害怕拐错弯,没有误入歧途这种说法。 而这条路,会很长,特别长。 「哥哥,你是在感慨自己的人生吗?」 恶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路明非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迈动前进的步伐。 「不,如果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那我的人生大概会很短就是了。」 「有多短?」 「特别短,比碇真嗣开初号机的时间还短,比奥特曼的变身时间还短。」 「没关系,三分钟打小怪兽,足够了。」 409.我把电视吃下去 今天的天气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路明非见到的最好的一次,冬日的阳光不像夏日那般炽烈,照在身上暖乎乎的。 少年和男孩并肩行走在人行道上,前方的红绿灯缓慢闪烁,身边的车流也随着红绿灯的变化在流动和停滞之间切换。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路鸣泽说。 路明非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咂咂嘴:「这哪里像是要下雪的样子……话说,你居然还看天气预报?」 「有时候人类的科技可比言灵好用多了,」路鸣泽伸出一根手指,「比方说天基武器什么的。」 「很显然,天气预报并不在好用的科技范畴内。」路明非摊了摊手。 正如他所言,人类对于天气的预测不能说完全没用,但如果说准确那也是无只因之谈,用一个最正确的词来形容的话,那么这个词一定是防患于未然。 无论有没有雨,只要有一点下雨的可能就报降雨。 基于以上原因,徽城天气预报的准确率十有八九,八九是不准的——该准确率仅次于隔壁山城,山城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 所以路明非从来不看天气预报——他一直都是看云识天气——这还是从某个小学课文上学的呢,当时的路明非学习成绩一顶一的好。 现在看来知识这种东西确实是终生受用的。 今天不会下雪——路明非看着天上的云,做出这样的判断。 而小恶魔坚持己见,表示一定会下雨。 路明非表示,这种天气如果能下雪,他就回家把电视屏幕吃下去。 路鸣泽一边惊叹于路明非还有这种绝活,一边对于路明非的表演表示期待。 两人一边扯皮一边走过一个个路口。 路明非被夹在拥挤的人群中向前,这座小城本来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只是最近临近过年,忙碌了一年的打工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才让这座僻静小城一下子活了过来。 人们裹着厚厚的大衣,就像是行走在森林的棕熊,路边的店铺有的已经关门了,没关门的也都红红火火地贴上了窗花和楹联,有的甚至做起了新年活动。 路明非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活力,明明都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了,偏偏有十五年的光阴被虚度。 「我是不是不该去卡塞尔?」路明非突然问道。 他很确定路鸣泽知道他在问什么,因为他知道路鸣泽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也知道路鸣泽一定听到了刚才他和顾北的对话。 路鸣泽也没有装模作样,端着下巴想了想:「其实以我最开始的计划,哥哥你是一定要去卡塞尔的……不过现在嘛,都无所谓了,计划那种东西已经被那家伙搞地一团糟了。」 那家伙,是在说顾北。 路明非发现路鸣泽对于顾北的态度很奇怪,一边惊叹着顾北的才思并尊敬对方的实力,一边又对顾北的存在感觉厌烦。 这么难怪,其实路明非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打星际的时候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双方斗得旗鼓相当的时候,路明非也有会这种感觉——不过那都是早些年的时候了,现在的路明非打星际基本不会输——除非对面开了。 「其实哥哥你偶尔也要有自己的主见啊,」路鸣泽罕见地批评路明非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优先考虑别人,做事婆婆妈妈没有主见不是什么好事,人总要自己去选择以后的路,那个时候没有人会为了考虑地那么周全的——除了你亲爱的弟弟,所以,快点和亲爱的弟弟做一笔交易吧,你想要完成什么愿望都可以。」 说到最后,路鸣泽的声音透出些狡诈。 路明非明白了,这家伙说了那 么一堆,根本就是为了最后两句,前边的都是无用功。 「交易是不可能交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交易的,你还是想点别的招数吧,这一招我都看腻了。」 「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啊,哥哥你简直比世界上最难泡的妞还难搞定。」 「不,最难泡的妞是不喜欢你的,不喜欢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没意义。」 「哥哥你偶尔也是能说出这种有故事的话来啊,真没看出来。」 「开玩笑,哥也是有故事有经历的成熟男人,ok?」 「咋,好棒好棒~」路鸣泽棒读,声音没有一起起伏,「那不知道哥哥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些故事呢?」 路明非瞥了他一眼:「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路鸣泽一拍手,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一个大箱子:「红酒白酒啤酒洋酒黄酒料酒……哥哥你喜欢喝哪种?」 路明非无语住了:「……有没有人说你很像是哆啦a梦?」 路鸣泽脸色正经的纠正:「第一,我不蓝,第二,我不胖。」 「居然真的有万能百宝袋吗!?」路明非大惊,「不愧是恶魔。」 「恶魔也不是万能的啊,哥哥。」路鸣泽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就算是恶魔,也逃脱不了命运。」 「你总说命运命运的,到底什么是命运?」 「哥哥你会潜水吗?」 「哪都通培训过,还专门飞了一趟三亚,毕竟哪都通的宗旨是天上海里,使命必达,为了这事我们还学了跳伞和直升机驾驶。」 「你们哪都通都是人才……」路鸣泽少有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又转回话题,「哥哥你在潜水的时候,有没有观察过海里的鱼群?大群的鱼,几千条几万条向着一个方向游动,组成一条闪光的带子。」 「那是因为海里有暗流,潜水的人看不见那些暗流,鱼群却能感觉到,它们跟着那些暗流游动,就能节约体力——鱼群不知道什么暗流,它们是被暗流裹了进去,它们在暗流里游动,还以为自己游在静水里。」 「所以命运就像暗流?我们看不到它,但我们不知不觉地被它影响。」 路鸣泽点了点头:「听说过蝴蝶效应吧?人类认为事物的发展微妙难测,亚马逊森林里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可能几周后就引发了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超级风暴——有一些事情是无论你怎么想方设法阻止它或者避开它,它都必然会发生的,你甚至会不自觉地促成那些事,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这个宇宙既是发散的也是收束的,蝴蝶效应是它发散的那一面,命运是它收束的那一面。」 「那你跟着我么?这也是命运?」路明非突然有些好奇。 路鸣泽看了他一眼:「不,这是选择。」 路明非心里一突,然后他听到了路鸣泽的下半句话:「是我选择了你,也是你选择了我,哥哥,这不是命运,却是比命运更牢固的束缚。」 路明非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路鸣泽却突然抬起头来:「下雪了。」 路明非也跟着抬头看向天空,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汇聚了大片大片的乌云,路明非张开手,接住了这场雪的第一朵雪花。 耳边传来引擎的轰鸣,路明非扭过头去,发现马路上的车流不见了,宽阔的公路上只停了一辆非常拉风的跑车。 路明非现在也是有见识的了,认出这是一辆帕加尼。 路鸣泽正坐在一辆帕加尼的副驾驶上向他招手:「哥哥,今天的陪聊时间结束了,你要的情报我已经放到了公寓的茶几上,鉴于这是我们第一次的正式交易——虽然没用灵魂,但是交易的本质时不变的——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次售后服务, 时间是三天之内,过时不候。」 帕加尼的排气管冒出汩汩黑烟,路明非没有看清开车的人,只看到是个女人载着路鸣泽扬长而去,只留下了路鸣泽最后一句话:「哥哥,你总要面对命运的,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命运无分大小,但你一定要直面他。」 「另外,不要忘了把家里的电视吃掉。」 路鸣泽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路明非恍神了一下,周围一切又恢复原状,车流行人,红绿灯的读秒,一切重新动了起来。 路明非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没有变,他和路鸣泽在幻境中走过的路,切切实实也在现实中走了一遍。 路明非突然有点搞不清楚,是路鸣泽的幻想陪着自己走路,还是自己被拖进了路鸣泽的幻境当中,然后肉体被控制着前进。 对面的绿灯一下子变成了红灯,路明非停下脚步,等待。 然后,两个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了人行道对面。 陈雯雯和……赵孟华。 路明非挑了挑眉,他和苏晓樯还有这两位,真真算是孽缘了,当初路明非暗恋陈雯雯,苏晓樯暗恋赵孟华,结果现在路明非和苏晓樯走到了一起,而陈雯雯和赵孟华……好像还差点意思。 陈雯雯依旧是一身雪白的棉布裙子,外面套了一双保暖的羊绒披肩,头上是保暖的贝雷帽,手上还带着hellokitty款式的手套,围巾也是同款。 跟在他身边的赵孟华似乎在殷勤地说着什么,虽然路明非无感发达,只是现在马路上车来车往,根本没办法在一堆杂音中剔出赵孟华的声音来——路明非只能看到找孟华讨好的表情。 啧,早知道就找顾老大学听风吟了。 路明非心头一动,转身就走。 他回家的路不只这条,虽然其他路比较绕,但相比于和这俩人正面对上,那还是绕路比较好。 只是路明非刚转过身去,却突然想起来路鸣泽临走时说的话:「命运无分大小,但你一定要直面他。」 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陈雯雯标志性的软糯声音:「路明非?」 en……路鸣泽这厮是个乌鸦嘴吧? 躲不过去了,路明非转过身来,冲对面走过马路的两人打了声招呼:「陈雯雯,赵孟华,真巧啊。」 「是啊,真巧。」 —— 命运是喜欢捉弄人的东西,总会让人摊上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有一件事路鸣泽说的很对:「恶魔也逃脱不了命运。」 恶魔本身就是命运的一部分。 只有掌控命运,才能够逃脱命运。 而能够掌控命运的,都要先跳出命运之外,不被命运所掌控。 或者说,天生就在命运之外的——穿越者。 顾北打了个哈欠,将桌上最后一杯牛奶咖啡饮尽,然后看向窗外:「下雪了啊……」 楚子航皱皱眉头:「这场雪……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顾北点了点头,「大概是某个笨蛋和另外一个笨蛋打赌,结果笨蛋在恼羞成怒之下故意调动言灵引发了元素乱流,造成了降雪。」 楚子航点点头:「你知道是谁做的?」 「啧,这种作弊手段,我大概知道是谁。」顾北脑子里想的是路鸣泽这个小鬼,为了不让他丢中,故意移动垃圾桶的事情。 「要动手吗?」楚子航问。 顾北摇了摇头:「不用了,下场雪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楚子航点点头,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路明非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顾北无所谓道:「该怎 么做就怎么做,夏弥和老唐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收容龙王,这种事情顾北早就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而且路明非也未必是龙王。 此前顾北一直猜测路鸣泽是黑王转生,路明非应该是黑王双生子之类的,但是仔细想想,黑王这种东西哪来的双生子,这货是唯一的。 所以推测就被推翻了。 当然,也不排除一体双魂这种双生模式,这还是从源稚女身上得到的灵感,但是如果是一体双魂的话,路鸣泽的身体的存在就得不到解释。 所以顾北更偏向于另外一个猜测——路明非是高血统混血种,而不是龙王,他作为龙王的特质其实是路鸣泽附身的体现。 而这样的话,问题就转回路鸣泽的正体上来了。 不过对于顾北而言,这已经不是问题了。 路明非不是龙王,所以顾北收容并不违规。 啥?路鸣泽? 我的好兄弟是路明非,跟路鸣泽有啥关系? 莫名其妙! 话聊到这里,楚子航也没有再追问,而是默默地喝完了自己的咖啡。 这家店的咖啡还是那么不合他的口味,不过楚子航从来不挑,就算是蓝纹奶酪和鲱鱼罐头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回去吧。」 「嗯。」 410.交换生 顾北和楚子航刚回到孔雀邸的时候,苏小妍等人还没有起床。 不过也对,这帮家伙昨天直接嗨到凌晨,连一直以来作息非常规律的楚子航都没有被放过,直接被抓着玩了一夜——不是阿姨们玩楚子航,只是让楚子航陪着一起打麻将。 昨天夜里鹿天铭又加班,不知道为啥,这个鹿氏集团的老董总是喜欢亲力亲为,加班成了常态,不加班才是意外。 所以这些年陪伴楚子航和苏小妍这对母女的只有冰冷的金钱——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 其实鹿天铭对于家人还是很好的,不过这货和楚子航的性格太像了——都是那种冷冷的。 至于像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楚子航楚天骄鹿天铭三人站一块,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楚子航和鹿天铭是亲生的。 这也就导致顾北的便宜干爹不太擅长表达情感,只会花钱——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不回家就不回家吧,有钱就行——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对于苏小妍而言,鹿天铭的存在并不是她给楚子航准备的钱包,而是一个可以专心付出感情的人。 虽然这个中年女人活的像个没成年的小女孩一样,但是无可否认她的观念都很成熟。 也有正因如此,楚子航才会接纳鹿天铭。 不过话说到这里,这个家的构成也真够奇怪的,一个姓鹿的家主,一个姓苏的夫人,一个姓楚的儿子,还有一个姓顾的干儿子,两个儿媳妇一个是日本人,另外一个干脆连人都不是了。 完美体现了什么叫凑合着过。 苏小妍显然是察觉不到这一点的,她对于这个家的归属感应该是所有人里最强的,所以鹿天铭没有回来吃小年夜的团圆饭,她还是有些不开心的,直到鹿天铭在电话里再三保证过年期间会空出三天来陪她逛街,她才撅着嘴放过了鹿总。 然后就是一整夜的狂欢……其实这已经是常态了,苏小妍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的,鹿总在家鹿总陪,鹿总不在闺蜜陪。 苏小妍是一个特别害怕寂寞的人,身边一定要有人一起热闹起来才会觉得安心。 所以苏小妍的闺蜜基本会在鹿总不在的时候过来轮班,偶尔大家也会一起来,然后尽情放飞自我。 至于打麻将的提议,是绘梨衣提出来的。 小丫头上次跟着顾北在鹿取小镇打了两盘麻将之后就上瘾了,后来到了天朝这边之后,闲着无聊看了很多漫画动漫之类的,然后她看到了一本名为《天才麻将少女》的漫画,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中二化的趋势,每次出牌的时候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手势——顾北觉得自己也应该找那本漫画来看看。 众人搓了一夜麻将,凌晨时才散局,然后绘梨衣就被苏小妍拉去睡觉了——她想让这丫头当抱枕很久了。 为了防止出现一碗水端不平的情况,她还带走了夏弥,并且美其名曰防止顾北和楚子航干坏事。 顾北:?_? 楚子航:-_- 夏弥和绘梨衣没有反抗,虽然她们两个一个高阶混血种,一个龙王,对于睡眠的需求很少,但都没有拒绝苏小妍的好意。 只不过,她们大概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顾北和楚子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楚子航在完成炼金机械专业的实践作业——在板材刻画一个最少由六种龙文构成的炼金矩阵,矩阵最少具备一个效果且必须流畅运行。 炼金机械专业今天的实践作业是副校长直接下达的。 以往的大一新生的作业大概是写一篇六尺的论文或者对相关书籍提出自己的理解,根本不可能有实 践的作业。 不过今年的不一样,今天的实践作业,目的是筛选出一部分有炼金天赋的学生,参与到炁池的制作当中来,逐步完善炁池的流水线生产——虽然有些难度,但暂且可以先尝试一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炁池是很有前景的新技术,通过将炼金和炼器结合,从而打造出言灵和元炁共存的材料,如果可以更进一步研究,炁池不仅可以是炁池,也可以是用来高效屠杀龙类的炼金武器。 昂热对于这项技术很重视,并且联合守夜人对整个装备部和参与实验的人下达了封口令,明令禁止这件事不准外传——连校董会都瞒住了。 顾北大概能猜到他这么做的想法,就像是本·帕克被卡塞尔研究室带走之后一直杳无音信一样,连秘党里知道本·帕克的人都很少。 昂热的目的是屠龙,而不是考虑如何增长秘党的实力,这些好用的东西都被他私藏起来,很明显他也信不过秘党。 或者说,他早就猜到秘党中有内鬼的事实。 昂热这家伙,比顾北想的要女干滑很多,虽然是个心里塞着火山的复仇男神,但是人老成精,谁也不清楚这货到底还藏着什么底牌。 反正顾北对于这货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而且在顾北看来,昂热和赫尔佐格在某种程度上是同类,他们都是擅长用龙的思维方式来进行思考,只不过昂热的目标是用龙来对付龙,而赫尔佐格则是想成为龙。 所以从一开始,昂热就注定要成为屠龙勇士,而赫尔佐格的结局必然是死亡。 顾北坐在楚子航的对面,看着电视屏幕里不断回放日本的灾情,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无所事事。 不过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在顾北体内,元炁不断运转奔涌,然后分出一丝一缕来填补到器身符文的裂缝处,一点一点完成这个升级过程。 这个过程很缓慢,但优点是不会搞出太大的动静,避免造成骚乱。 他和某个喜欢随便引起元素乱流的家伙可不一样,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来着。 「顾少爷。」佟姨从后面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有您的包裹。」 「我的?」顾北接过包裹,「谢了佟姨,你先去忙吧。」 佟姨点点头:「是。」然后退下去了。 顾北看了看寄件地址:「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卡塞尔?」 顾北纳了个闷了,学院有啥事不能直接让诺玛告诉自己,还给自己寄东西? 话说,路明非也是今天收到的卡塞尔录取通知吧,难不成卡塞尔的快递都堆积在今天了……等会!? 录取通知书!? 顾北扭过去,看向闻声凑过来的楚子航。 楚子航:「怎么了?」 「师兄,你实话给我说,你有没有弟弟妹妹什么的?」 「……我建议你提前去医院订一个床位。」 「……师兄你骂我有病?」 「没错。」 「楚子航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啊!」 「过奖。」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楚子航横了横眼睛:「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个人必定英明神武气质不凡,英俊潇洒风流个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哦,我跟芬格尔和路明非学的。」 「……师兄你故意的吧!?」 「别瞎扯了,」楚子航看向他手里的包裹,「这是学院寄来的?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录取通知。」 楚子航:「…… ???」 顾北摊了摊手:「对吧,你也纳闷,咱们家就咱们俩孩子,可是咱俩已经是学院的学生了,学院不可能再录取我们一次。」 「会不会是寄错了?」楚子航推测。 顾北摇了摇头:「没错,写的我的名。」 「……你的录取通知书?」 「这怎么可能,我都已经是卡塞尔的教授了好嘛——虽然是编外的。」 「不清楚……拆开看看。」 顾北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裹,让后无视掉里边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摸出了那张信封,果断拆开。 然而即便并不是录取通知书,而是一封交换生通知。 尊敬的上杉绘梨衣小姐: 您已经被选中参加卡塞尔总部与日本分部的交换生活动…… 顾北嘴角抽了抽,把信塞回信封里。 楚子航:「你搞来的?」 顾北脑袋摇成拨浪鼓。 苍天可鉴,虽然他确实想过通过什么合理的手段把绘梨衣搞进卡塞尔,但那都只是想法,没有付诸行动。 可是这封信一下子就把这事坐实了,这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也是*了。 只不过这件事……谁干的? 顾北看着手里的信封,陷入沉思。 —— 远在大洋彼岸的东京,源稚女一边享用午饭,一边在脑海里和自己的哥哥插科打诨,兄弟二人这么多年不见,现在一见面就合而为一了,总是要亲热亲热——兄弟间的。 这时,源稚女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跪坐在一边的樱井小暮关切问道:「龙王,您没事吧?」 虽然已经换了阵营,但他还是喜欢称呼源稚女为龙王,这导致很多次开会的时候,蛇歧八家的高层还以为自己误入猛鬼众高层会议现场了。 「没事,大概是最近天气太冷了,有点伤风了。」源稚女笑了笑。 此乃谎言,混血种基本都不会生病,更不要说混血种当中身体强度最高的皇血,就算是新冠进来也要挨上几个大比兜,所以断然是不会感冒的。 然而就是这样拙劣的谎言,樱井小暮居然信了。 「龙王大人还是要保重身体。」樱井小暮又给源稚女夹了一条天妇罗。 源稚女看着面前垒成小山的饭碗,无奈叹了口气。 「对了,最近让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了,卡塞尔那边通过了大小姐的交换生协议,之前的那个交换生的档案已经调回来了,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小姐应该也已经收到交换生的通知了。」 「顾北那边没消息?」 「现在还没有……应该快有了,收到交换生协议之后,他应该很快就能猜出是我们做的。」 「如果他打电话过来,你接。」 「是。」 「还有,」源稚生点了点头,「之前那个交换生……谁来着?」 「宫本家的三公子,宫本三郎,卡塞尔柔道社社长,据说还和顾先生交过手。」 「我不擅长和那群人打交道,给宫本三郎安排个外交的职位,让他去应付卡塞尔的那帮老狐狸。」 「是。」 「还有……」 「嗯?」 「好像没事了。」 「龙王大人吃这个寿司,我亲手卷的。」 「嗯……不错……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楚子航的刀应该是断了,让展列馆那边挑把好刀送过去。」 「这恐怕不行。」 「?」 「龙 王大人有所不知,展列馆的藏刀在之前的战斗中被老陛下拿去作战了,根据清点战损的家族成员汇报,除了品质最高的那几把,剩下的藏刀全部损坏,现在刀匠那边在积极修复损坏的刀剑,展列馆里摆的都是赝品。」 源稚女沉默了,他这才想起来上杉越在尼伯龙根里的操作,扛着一大包炼金刀剑乱砍,当时他还在想着蛇歧八家不愧是蛇歧八家,就是财大气粗,现在看来这哪里是财大气粗,根本就是吃老底啊。」 源稚女想了想:「那就在剩下的刀里挑一把送过去。」 「这恐怕也不行。」樱井小暮淡淡说道。 「也不行?为什么?」 「因为剩下的几把被分到了其他家主手里使用。」 源稚女:「……」 「那算了,等之后让刀匠打一把,再送过去吧。」 「是。」 「嗯……还有什么事来着……」 事情太多了,自从成为蛇歧八家的皇之后,源稚女第一次知道了事情多到做不完是种什么体验——没什么体验,就是累,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累到就算是以皇的体质也坚持不住,只要闭眼就能睡着。 成为蛇歧八家的皇,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健忘,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做完这个那个冒出来,做完那个这个有出问题。 再加上现在正处于灾后重建的非常时期。 源稚女可谓是忙到脚不沾地。 还好偶尔有源稚生出来帮忙顶着,不过就算是回到潜意识里,源稚女也没办法很好地休息,因为里边还有一条白王等着他。 「龙王大人还是要注意保重身体。」 樱井小暮说着,又往源稚女的碗里放了一块鱼生。 411.旧梦 七星塘并非池塘,而是一个巨大的潟湖,潟湖跟海之间隔着一道沙堤。 路明非上初中的时候,那道沙堤就是本地最出名的爱情圣地,夜幕降临的时候,随处可见手拉着手肩靠着肩的男孩女孩。 人多的地方就有商机,先是有人骑着三轮车来卖馄饨和牛肉面,接着旁边的渔村里开起了小龙虾馆,跟着开起来的还有小酒吧和火锅店,甚至一家足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爱情圣地开一家足浴,这种脑回路让人琢磨不透。 而且路明非总觉得这种做法有点眼熟——处处透着一股神经病的味道。 仔细想一想,这t不就是顾北和芬格尔那种神经病角色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顿时,路明非对那家足浴有了一种亲切感。 他甚至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在足浴城的隔壁开一家网吧,然后让老唐整一家烧烤店——或者干脆直接三合一,让顾客一边泡脚一边上网一边吃小龙虾。 这种新兴的商业模式应该会广受好评吧? 路明非脑子里没头没尾地想着。 完全没有顾及到餐桌上另外两个人的感受。 其实陈雯雯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路明非——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出来买书。 虽然是富家大小姐,但是陈雯雯除了文青一点,身上一点娇贵的气质都没有,不仅喜欢自己逛街,还很少坐私家车,出门不是公交就是自行车,颇有一种与民同乐的味道。 就算是出门买书,也是经常一个人步行。 想让别人帮忙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呼来喝去的,只会柔柔地问一声能不能帮忙——可即便如此,也有一堆人抢着为她效犬马之劳。 就因为这事,仕兰中学有一群女生背地里给陈雯雯起外号叫妲己——意思是陈雯雯是仕兰中学的的妖妃,祸国殃民。 但是陈雯雯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为了维持淡泊如水的人设还是真的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反正她的表现始终如一。 而提到仕兰中学的妖妃,那就不得不提一下与妖妃齐名的女帝——苏晓樯大人,出行必须有排场,车队接送还要红毯铺路——其实是有些夸张了,但是苏晓樯确实是少有的能够通吃绝大多数仕兰学生的角色,无论男女。 上个做到这件事的是楚子航。 这是连顾北和路明非都没有完成的伟业,如果仕兰中学的此獠必诛榜允许女生上榜的话,那苏晓樯一定是全榜第一。 说起苏晓樯,路明非的心就又飞走了,他现在很想回公寓看看路鸣泽给自己带来的情报,但是形势比人强。 其实最开始遇到陈雯雯的赵孟华的时候,路明非是想转身就走的,可是当陈雯雯喊住了他,路明非一下子想起了路鸣泽临走前留下的话——命运无法逃避,无法反抗,只能承受它,然后解决它。 说实话,路明非感觉这小子铁定是开未来视了,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好吧,路明非承认,自己确实有点逃避的想法,毕竟他又不是什么渣男,不可能存在那种分手被拒绝然后当好朋友的桥段。 与其坐在一起面对面地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还不如索性不见。 于是路明非抱着这种想法,决定寒暄两句就撤退的时候,陈雯雯说话了:「难得在寒假也能见面,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和你说。」 对方都这么说了,路明非能怎么办? 那就去呗。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路明非,陈雯雯,还有死皮赖脸跟上来说要当护花使者的赵孟华三人,一起来到了七星塘。 如今的七星塘比较初中来说更热闹了,人流如织,人满 为患。 商家们为了扩大经营范围,在潟湖里搭建了浮台,浮台上搭个棚子,整个浮台用铁链固定在岸边。 海水涨潮的时候偶尔也越过沙堤进入潟湖,但绝大多数时间潟湖里只是微风徐徐细浪起伏,那些绷紧的铁链保证了浮台的稳定。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也可以,现在正值冬季,浮台被冰面直接锁死了位置,根本晃悠不起来。 正好赶上饭点,路明非轻车熟路,抢先上了一座浮台,找个靠边的座位坐下,点了满满一桌小龙虾和烤串,还踩了一箱啤酒。 陈雯雯穿着长长的白色棉布裙子坐在路明非对面,hellokitty的手套和围巾摘下来放在一边的位置上,贝雷帽也摘下来,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如瀑。 她正拿着一根烤串小心翼翼地吃着。 赵孟华在一边剥小龙虾,一边数落道:「路明非你也真是的,你没看到陈雯雯今天穿的白裙子吗?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要是把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路明非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你不满意可以走啊,我又没拦着你。」 赵孟华一听,顿时来劲了:「陈雯雯,我们走,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西餐厅,里边的大厨是法国来的,做的法国菜很正宗。」 路明非听着就感觉可笑,法国人做的法国菜当然正宗,但是却不一定合天朝人的口味,只能说法国人做的法国菜一定是法国人更满意——反正路明非有幸品尝一次,感觉不如婶婶楼下大妈家做的豆腐脑来的好吃。 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大口吃肉。 陈雯雯很礼貌地冲着赵孟华摇了摇头:「我找路明非有些事情要说,赵孟华你要是吃不惯的话就先去那边吃吧。」 这话赵孟华这个学生仔没听懂,但是路明非这个老油子可是听明白了,陈雯雯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赶紧走吧,我和路明非聊点私事。 不过赵孟华虽然没听懂,但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给陈雯雯和路明非留下私人空间,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孟华相信陈雯雯不会喜欢路明非,但他可不敢抱枕路明非对于陈雯雯是彻底断了念想。 于是他赶紧找补:「没事,我吃的惯,我在家的时候也经常会在院子里烧烤,我的手艺还不错。」 说着他叫来服务员上了一个炭炉,然后拿着半生不熟的串子放在炉架上烤起来。 路明非懒得管他,自己一个人吃肉喝酒。 陈雯雯也没再说话,小口小口吃着手里的烤串,目光游离在冰面上,看着片片落下的雪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路明非和陈雯雯,一个只知道吃,一个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俩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显得絮絮叨叨的赵孟华有点多余,没一会就自己闭了嘴。 其实路明非只是想快点吃完,顺便和陈雯雯把事情聊完,然后回家看情报,赵孟华只是单纯不想放陈雯雯和路明非独处,而陈雯雯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有什么东西在沉默中酝酿。 终于,陈雯雯率先打破沉默,从路明非脚下的啤酒箱子里抽出一瓶来起开,然后直直举到路明非面前。 那动作的豪迈程度,根本就不像是陈雯雯一贯的作风——路明非甚至有某一瞬间从她身上看到了苏晓樯的影子。 陈雯雯举着那瓶刚打开的酒,对着路明非桌面上已经喝了半瓶的酒碰了一下,然后仰头…… 咕咚咕咚…… 半瓶下去了,赵孟华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夺下陈雯雯手里的酒瓶:「哎呀,你干嘛!」 陈雯雯摇了摇头:「我没事。」 确实没事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陈雯雯的酒量并不差,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就偷偷测过自己的酒量,在喝酒这一点上她甚至比苏晓樯接触地还要早。 只不过在别人的眼里,陈雯雯一直都是一个乖乖女,喝酒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在陈雯雯身上的——这就是所谓的刻板印象。 但是这些人也忘了,陈雯雯再怎么乖乖女,她的思想再怎么比同龄人成熟,归根结底她也是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这个年龄段哪有什么乖乖女,不是熊孩子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所以陈雯雯日常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 她和柳淼淼是一类人,她们两个都是那种用完美的面具遮挡真实的自己的类型,区别在于柳淼淼是被迫的,而陈雯雯则是自己选择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甚至比苏晓樯还要叛逆——只是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摘下她的面具,从来没有。 半瓶啤酒下肚,陈雯雯虽然没什么感觉,但还是条件反应一般酡红了脸,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良久才说了一声:「抱歉。」 赵孟华急道:「陈雯雯你在说什么啊!?」 路明非只是吃肉,没有说话。 陈雯雯深呼吸一口,然后再一次认真说道:「抱歉,真的。」 路明非吞下嘴里的肉,又从一边拿起小龙虾开始剥壳:「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种事情也没有对错之分。」 「我说的不是那件事,」陈雯雯摇摇头,「是在那之前的所有事情,我明明知道却……」 「打住。」路明非抬了抬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说实话我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所以以后一直做朋友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但我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有些事情过去了我也不至于揪着不放。」 路明非将剥好的小龙虾塞进嘴里,然后说了一句:「你只是旧梦。」 「旧梦?」 路明非凝视着对面那双澄澈的眼睛:「每个人都有旧梦,从旧梦里醒来的时候,那个人才真的长大了。」 说完,他拿着那半瓶啤酒,和陈雯雯手中的酒瓶碰了一下:「敬成长。」 咕咚咕咚…… 陈雯雯愣了一下,倏忽莞尔一笑,也仰起头来,咕咚咕咚…… 赵孟华坐在两个中间,看着两人仰天痛饮,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来。 整个仕兰中学男人心中的女神,一直以来的乖乖女陈雯雯,和那个路明非一起碰杯,吹瓶? 这种事如果说出去,怕不是整个仕兰中学都会认为他疯了。 实际上连赵孟华也感觉自己疯了,不然他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赵孟华冲着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 很疼,不是梦。 是真的。 赵孟华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他甚至听见有些小孩子在背后笑他,可是赵孟华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小西装。 路明非放下酒瓶,看到陈雯雯还没喝完,于是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没人回应,因为陈雯雯在喝酒,赵孟华在发愣。 不过无所谓,他也没想要回应。 来到柜台结账,走人。 路明非走出烧烤店,汇入人流中,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花姐?」 「是我,路明非。」 「没换号码,之前那个号码跟着顾老大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还没来得及补办呢。」 「是,老大也回来了……烟哥没和你说?」 「回来两三天了吧。」 「打不 通?他该不会是给你拉黑了吧?哈哈哈哈……」 「行,我不笑,我知道了,这事我一定转告给他。」 「还有一件事,花姐你给我安排个人过来,最好是女孩,送一个女孩回家。」 「不是劈腿,花姐怎么连你也这么八卦?」 「是陈雯雯……你怎么知道的?」 「连这种事情都能查到!?咱们哪都通是不是有点侵犯员工隐私了?」 「对不起,我错了!」 「也没啥事,就是她突然约我喝酒……真的没啥事!」 「总之,你快点派人过来吧,她酒量不知道怎么样,但万一喝醉了的话,一个人不安全。」 「这不是关心,我这是维护市民的安全,咱们哪都通不过就是做这个的吗?」 「地址?七星塘,你直接让白泽锁定我的手机定位就行。」 「好嘞,我没忘,一定转告给老大。」 「好嘞,谢了,花姐。」 「行,再见。」 挂断电话,路明非感觉心情一阵轻松,脑海中突地冒出来一首歌。 好像是叫什么……旧梦?不对……故梦? 对,故梦。 路明非走在人群中,轻轻哼唱起来。 「旧忆就像一扇窗, 推开了就再难合上, 谁踩过枯枝轻响, 萤火绘着画屏香, 为谁拢一袖芬芳, 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 到美丽的地方……」 412.寰亚 告别了陈雯雯和赵孟华,路明非很快就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陈雯雯的道歉,路明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路明非本来就没觉得陈雯雯应该怎么样。 虽然一开始告白被拒绝的时候确实感觉被亏欠了,但是仔细想想,路明非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这其实不怨陈雯雯。 当然了,虽然说不怨,但是得到了就陈雯雯的道歉,路明非心里肯定还是暗爽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唱起歌来。 这也算是解开了路明非的一个小小的心结。 至于陈雯雯以后怎么样,赵孟华会怎么想,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只觉得轻松。 路明非打开公寓大门,刚进房间就看到了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袋。 呲着的大牙顿时收了回来。 整理好情绪,路明非打开了文件袋,从里边掏出一沓文件来。 —— 顾北正在和楚子航享用午餐,突然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看到苏小妍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夏弥和绘梨衣。 不过这两位……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绘梨衣一眼就看到的餐桌前的顾北,然后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到了顾北身边,试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看来昨天晚上的遭遇给她造成了一些阴影。 顾北看向夏弥,嘿嘿一笑:「感觉如何?」 夏弥冲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径直坐到楚子航身边去了。 顾北讨了个没趣,但他还感觉挺好玩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让堂堂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吃瘪的人物可没有多少,除了几个七八个初代种的龙王,一堆血统破格的龙侍,还有一群拔尖的屠龙者……这么算算好像还挺多的。 不过能够不懂一刀一枪就把这丫头治的服服帖帖的,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两个——楚子航,和他妈(没有骂人)。 其中楚子航大概是睡服的。 苏小妍也是睡服的。 虽然湖北没和苏小妍睡在一张床上过,但是根据楚子航的描述,楚同学的童年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当然,爸爸这个角色经常不在,通常都是妈妈陪年幼的楚同学进入梦乡。 这个对于平常家庭的孩子来说充满了父母的关爱的小活动,是楚子航的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苏小妍的睡相很差。 差到什么程度? 这个文文弱弱的女人能在睡梦中给身边的人来个锁喉,偶尔伴随着飞踹和倒反天罡。 即便时至今日,楚子航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睡梦中几次三番地靠近了鬼门关——这直接导致还不满两岁的楚子航快速独立,在别的小朋友还在要父母陪着一起睡的年纪,毅然决然住进了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当然,对于夏弥和绘梨衣来说,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两人的身体素质而言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陪苏小妍睡一夜的最大折磨就是折腾的慌。 所以一开始苏小妍要让绘梨衣和夏弥陪她睡觉,顾北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顾北,坏。」 绘梨衣偷偷摸摸捏了一把顾北后腰上的肉,顾北也不喊疼,乐呵呵地看着绘梨衣:「怎么样绘梨衣,今晚还陪小妍姐一起睡吗?」 闻言,绘梨衣快速摇了摇头,语不惊人死不休:「今天晚上不想吃馒头。」 顾北:「????馒头?」 楚子航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夏弥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也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她的身材一直以来都是刚刚好,无论哪里都是完美比例,这种地方自然也是一样的,不大不小刚刚好。 倒是苏小妍,或许是作为舞蹈演员的缘故,苏小妍的身材比例一直都很火辣,属于那种相当突出的类型。 对比绘梨衣和夏弥,绝对是碾压级。 看来昨天晚上小妍姐对于这两个丫头造成的不止是物理伤害,还有心理伤害。 陆陆续续的,几位阿姨也都起来了,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站在了绘梨衣身后,众女坐在一起叽叽喳喳没完,颇有一种莺莺燕燕的感觉。 过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众女决定去逛街。 顾北也不知道这群女人抽的什么风,明明外边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这群女人居然突发奇想要逛街!? 而且这个提议被一呼百应,除了绘梨衣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知所以以外,所有人都表达了赞同意见,包括夏弥。 她们热情地向在场唯二的男士发出了邀请,奈何这两位非常理解女人逛街时的战斗力,于是选择婉拒。 几位阿姨一边抱怨着顾北和楚子航两人不解风情,一边拉着绘梨衣和夏弥出门了。 于是,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了顾北和楚子航两人,以及若干佣人。 热热闹闹地别墅一下子冷清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顾北很少回来住的原因——别墅太空了,没人气。 有苏小妍那群活宝在的时候还好,没了那群活宝,那这别墅就跟冷冰冰的棺材似的。 尤其是对面还坐了一个冰块的情况下,再加上现在是冬天,气温很低,还下了大雪。 这各种buff叠加起来,让顾北感觉寒冷度上升了三倍。 顾北和楚子航面面相觑。 顾北突然提议:「要不……我们也出门?」 楚子航一愣:「去哪?」 「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 「就是这?」 楚子航抬头看着面前破旧的建筑。 这里是市区的边缘,市政原本将这里规划为「高精尖重工业区」,但开发得不太好,轰轰烈烈开起来的企业如今基本都停运了。 连野猫都不来这边晃悠,因为垃圾桶里扒不出吃的。 两人面前是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楼,看上去已经也废弃很久了。 顾北哈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进去再说吧。」 两人踩着嘎吱的雪地走进楼里。 这应该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鹅毛一样的雪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将整个世界装点成无瑕的洁白。 不过也对,毕竟这场雪来的蹊跷,元素乱流这种情况被归类为天灾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不是引起这场雪的小朋友收着力,那现在整个徽成都已经被大雪覆盖了。 来到大楼内部,两人一路走过走廊,看到多数办公室的门上都贴着法院的封条,只剩下一楼尽头那间办公室开着门,门外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办公室」。 「寰亚集团是……」 楚子航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有什么记忆在脑海深处复苏。 顾北咂咂嘴,语气中满是感慨:「当年这片工业园的龙头老大,现在也破落了。」 当年市政在这里兴建「高精尖工业园区」,寰亚集团就是园区里的「大哥大」,拉风的时候最拉风,倒闭的时候最干脆。 十年前这片厂区建起来的时候,外地老板牛皮哄哄地号称要在本地打造亚洲第一 的特种金属基地,从银行骗了无数的贷款,可厂子的效益奇差无比。 等到银行觉得不对劲想来调查这家企业的时候,老板已经卷款外逃了,至今没有抓到。 破产清算小组已经在厂区驻扎了一年多了,还没清算完这个烂摊子。 当然,顾北这次带楚子航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他见证时代的兴衰起落的。 「我让白泽查过了,这里的老板在没倒闭的时候聘请过一个专车司机,这个司机是个外国学校毕业的海归,结过婚并有一个儿子,后来离异了……」 伴随着顾北的话,楚子航的眼神越来越亮,直到最后,顾北说出了那个名字:「楚天骄。」 没错,就是楚天骄。 俗话说得好,凡所经过,必有痕迹。 楚天骄确确实实是被命运删掉了,除了楚子航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楚天骄的存在,就连苏小妍也只记得楚子航有一个生父,却忘了这个生父叫什么名字。 但是楚天骄真的没有存在过吗? 当然不可能。 先不说楚子航和顾北在东京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失踪的楚天骄,单说一件事:如果天骄真的没有存在过,那楚子航是哪来的? 总不能是鹿天铭的亲生儿子吧。 所以顾北推测出了一种可能——楚天骄的命运,被改写了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命运试图改写这个世界上和楚天骄有关的一切,但是在修正到楚子航的时候出问题了。 如果按照逻辑推导,命运对于楚子航的改写只有两种路线:要么直接消除掉楚子航的存在,让他和楚天骄一起消失;要么将他改写成鹿天铭的亲生儿子。 但是问题在于,当时的楚子航正处于奥丁的尼伯龙根当中,所以命运拿他没办法,在他身边转了个弯就有了。 然后命运强行跳过了楚子航的存在,改写了其他有关楚天骄的事情。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改写就可以改的。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是单一存在,而是相互干涉且共存的,只要楚子航还在,就证明了楚天骄的存在,而其他和楚天骄相关的一切事物和记忆,都只是被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夹缝里,无法被人察觉而已。 但也只是无法被「人」。 因为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就算是世界上第一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是「人造人」并不在这个行列。 人造人是面面俱到的,能照顾好所有细节。 尤其是像白泽这种人工生命,诞生在命运修改一切之后,本身对于楚天骄没有记录,也就不会像诺玛一样被刻意针对数据库。 于是顾北就尝试着让白泽调查一下楚天骄可能在的地方,然后白泽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只是楚天骄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但对于没有任何线索的顾北和楚子航来说,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顾北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趴在桌上打瞌睡的中年人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人。 走在前边的那个盛气凌人,一身宽大的风衣和垂到膝盖的白围巾,搭配一双黑色雪地靴,看上去就像是要去拍《上海滩》一样。 走在后边的那个稍微正常些,普普通通的冬装,不过有心人都能够看出来,这少年全身上下都是牌子货,而且还都是最贵的那种。 「二位是?」中年人问。 顾北把一张名片推到中年人面前:「哪都通的花董事长介绍我过来的,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此乃谎言,纯粹就是因为哪都通名头大,再加上顾北手头正好有 花易逝的名片,才有了这么一出。 中年人拿起名片看了一眼,肃然起敬。 如果说如今的徽城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企业,那首屈一指的就是在本地深耕几十年的黑太子集团。 可如果问徽城最有影响力的企业,那当属哪都通莫属。 毕竟黑太子再牛批,那也是本地企业,但是哪都通在某种意义上是遍布全国的经营单位,论影响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二者也没有上下之分,两者都是徽城的纳税大户,这两个公司一年纳的税加起来都够徽城五年的建设开支了。. 而且很重要的是,据说哪都通有官面上的背景。 有人曾经目睹哪都通的董事长,也就是人称花姐的那个女人,和京城来视察的大佬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关系很不错。 而眼前这两个小年轻,怎么能结交到那种级别的富婆? 莫非是靠着一身本领上位? 还别说,确实有可能,这两个小哥长的白白嫩嫩的,说不定就是富婆喜欢的那一款。 中年人看向两人的眼光里透着八卦之气。 顾北依然能够看出中年人的心思,不过他懒得和对方计较,开门见山道:「你以前是寰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对吧?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顾北打断了中年人的胡思乱想,「你们以前有个开迈巴赫的司机,姓楚,是不是?」 中年人一愣,点点头:「你说的是老楚,楚天骄吧?以前是有过这么个人,后来那辆迈巴赫出了事故,老楚也没了。」 闻言,顾北和楚子航两人齐齐虎躯一震,然后对视一眼,眼里只有两个字:「稳了。」 413.小屋 「你跟他同事过么?」顾北问。 中年人拍着大腿:「何止同事,我俩的关系不错呢,以前经常一起喝点小酒啥的。」 「能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北和楚子航拉过两张椅子,坐在了中年人的对面。 「老楚,老楚啊……」中年人眼神怀念,「老楚是个好人,以前结过婚,老婆是个好漂亮的舞蹈演员,还生了个儿子,后来离婚了,他以前是给税务局领导开车的,后来想多赚点钱,就辞职出来给我们老板开车了,我俩的关系还不错呢,以前经常一起喝点小酒啥的。」 嚯,这还是个剧情npc。 顾北挑了挑眉,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只是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 顾北扯了扯嘴角:「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我是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问他的经历,他的经历我都知道。」 中年人张了张嘴,却愣住了。 他跟楚天骄是老同事,本该有很多可以说的,可真要说起来,他又觉得那个男人很虚幻。 楚天骄根本没什么特点,是个乏善可陈的中年人,除了喝点酒也没什么爱好,除了吹点牛也没什么话说,除了当舞蹈演员的前妻和那个跟别人姓了的儿子他也没任何家人。 那个男人天天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可是如今想起来,才惊觉自己根本不了解那个男人。 「就是那么个人吧。」中年人只好说,「人挺好的,后来没了,挺可惜的。」 顾北皱了皱眉。 这种表述太模糊了,说了和没说一样。 「再想想,一个大活人,就没点别的可说的了么?」顾北说。 中年人搜肠刮肚地想了很久:「他喜欢吃卤大肠……」 「还有呢?」 「吃烤鸡翅的时候总喜欢加双倍辣,辣得我都受不了……」 「……」 拜托! 你跟楚天骄真的很熟么? 你对他的印象就只有卤大肠和烤鸡翅么? 你们是在夜灯下一起喝小酒的卤大肠和烤鸡翅兄弟么? 「真没什么可说的。」 中年人无奈地挠挠头。 「老楚没什么大意思,就那么个人,老板叫他出车就出车,没事干的时候他就待在厂子里,他要么在车上,要么在厂子里。」 楚子航比顾北更快抓到重点:「你是说他住在这间工厂里?」 「是啊,他那点薪水也买不起房,离婚的时候估计是净身出户,当然只有住在厂子里了,厂子里给了他一间单身宿舍,现在那间宿舍还锁着呢,他的东西都在里面。」 「带我们去看!」顾北果断拍板。 「带你去看倒是没问题,不过那里好多年没打开过了,估计都是灰尘,」中年人说,「没准生霉了都难说,那可是个地下室。」 「上少废话,快带我们去。」顾北的语气不容拒绝。 「行行,我找找钥匙带你去。」中年人不愿意得罪这两位哪都通介绍来的公子哥,毕竟哪都通可是有官面的关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寰亚集团的债主,这种人得罪不起。 他们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另一侧是成排的玻璃窗。 中年人拎着一大串钥匙,边走边叨叨:「说真的,有时候我还蛮想老楚的,可是他走了那么多年,没一个人来问他,好像这个人没了对谁都没什么影响,人混到这分上也蛮惨的……有时候我自己叫个卤大肠的外卖,吃着吃着,还挺想他的。」 顾北心头一动,转头看向楚子航。 如果说楚天骄在世界上消失之后,有谁寻找过他存在的痕迹,那答案百分之二百是楚子航。 这个少年曾经承受着整个世界的孤独,一直相信着那个老男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他,他满世界地寻找男人存在的证明,一次次的期待换来一次次的落空。 但是少年却从来没有到这里来看看。 这不合常理。 明明是那个男人工作过的地方,明明是最有可能藏着线索的地方,却被少年忽略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少年也多少受到了命运的影响,潜意识里忘却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前边的中年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说起来,这边这位小哥长的倒是和老楚有几分相像,就是性格天差地别,老楚那家伙嘴是停不下来的,一天到晚就是吹牛,说自己在国外怎么怎么样,别人都不信,也就我傻,天天追着他问这问那,他耐性也好,问啥就答啥,这小哥虽然长得像,但是太冷了,跟块石头一样。」 楚子航沉默地听着,真如石头一般冰冷。 他们来到地下二层,楼梯和走廊都阴暗细长,空气中充着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角落里堆着废旧的机械零件。 「这地方原来是空调机房和临时仓库,老楚来上班那天说没房子住,老板就说在地下室里给他临时安排一间住着,被褥还是我带他去买的。本以为住个十天半月就搬走,谁想到他一住就是几年。」中年人的嘴也像是楚天骄一样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也难怪他们俩是好兄弟。 「好呛人的煤油味。」顾北用手在鼻子前边扇了扇。 「这还算呛人呐?厂子运转起来这里的味道才叫呛人,跟烧煤油锅似的。」 「这里连扇窗户都没有。」 「可不是么?当初我们也跟老楚说,说你薪水也不算少——我们老板虽然卷款跑路,可对下面人还是蛮慷慨的——我问他为什么不在附近找个出租屋住着,一个月也就大几百块钱。」 中年人叹了口气。 「老楚说要攒点钱啊,他儿子虽然跟人家姓了,可结婚那天亲爹得出礼金的。」 顾北没说话,又看了楚子航一眼。 这个石头一样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只是沉默,但顾北注意到,男人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 「就是这里了。」中年人在一扇铁皮包裹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眯着眼睛挑出一把钥匙,在锁孔里试了很久,「啪嗒」一声,门开了。 「小哥你往后退几步,我怕这门几年不开,老鼠都在里面做窝了,或者有霉菌什么的,对身体不好。」中年人摸出一张纸巾捂住口鼻,慢慢地推开房门。 出乎意料,扑面而来的空气反倒比通道里的空气清新一些,只是有股子尘土的味道。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间干干净净的小屋。 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桌加一把椅子,还有一台小冰箱,这就是楚天骄的全部家具。 屋子的一角拉了几根钢线,应该是用来晾衣服的,因为现在上面还挂着一件夹克外套。 水泥地面和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被褥也整整齐齐,更没有随手乱丢的泡面碗,真不像是个男人独居的地方。 一间平淡到无趣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过委实说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多余的哪怕一张纸都不好找。 这间小屋的主人与其说是过着简单的生活,不如说是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还好还好,老楚这人蛮爱干净的,从来不在房间里放吃的,老鼠都不稀罕进来。」中年人说。 「我们可以在这里待 会儿么?」言下之意是不想有外人在场了。 中年人也是人精,一下子听明白了顾北话里的意思,忙不迭点头:「行啊行啊,没问题,我正好去设备间看看,下来了就顺便干点活儿。」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顾北和楚子航,风不再流动,压缩机的声音也被隔绝在门外。 楚子航驻足在门前,而顾北则是在房间中缓慢踱步,审视着小屋里的每件东西。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照片,毫不意外地是张全家福,女人明艳照人,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男人穿着白衬衫和毛呢裤子,梳着油头,面带骄傲地搂着女人的腰。 顾北一眼认出来,女人是年轻时的苏小妍,男孩是小时候的楚子航。 那个男人,顾北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相对于奥丁面具下那张沧桑的脸,这张照片上的楚天骄明显更加精神焕发。 顾北在床头柜里翻找到几本杂志,都是最常见的《知音》《故事会》之类,桌子上还有几张发票,都是吃饭捏脚洗桑拿什么的,想必是跟老板出门帮老板买的单。 其中一张上写着「阿里巴巴捏脚城」,十足的二三线城市气息。 站在房间中,顾北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说实话,在这之前,虽然顾北一直在帮着楚子航寻找楚天骄,但从内心深处,他也并不觉得楚天骄存在。 他寻找楚天骄的原因,只是出于对楚子航的信任。 即便是亲眼从那个英灵的脸上撕下来奥丁的面具,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顾北却仍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太过于虚幻了,并且他只存在于楚子航的世界。 在顾北看来,楚天骄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从卡塞尔毕业的酷哥,喜欢穿黑风衣,杀人的技术炉火纯青,一手精湛的刀术能直接从蓬莱东路砍到南天门,还能从无数的追求者中泡到红极一时的苏小妍。 然而实际上的楚天骄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在地下室里住那么多年,与世隔绝,听着单调的压缩机声,爱吃卤大肠和超级辣的烤鸡翅,爱吹牛的海归,工资给「嫁入豪门」的儿子攒着作为结婚的礼金。 这个人,又虚幻,又矛盾。 整个人就像是藏在迷雾之中。 这个人的一切都是靠着楚子航才维系在这个世界上。 假如这个世界没有楚子航,那楚天骄的存在就会在一瞬间化为泡影,没有人会记得他曾经到过这个世界——也不一定,说不定外面那个卤大肠的鸡翅兄弟还会记得,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的楚天骄和别人认知中的楚天骄并不相同。 这也是命运修正了两次留下的漏洞。 第一次修正的时候,烤鸡翅不会对楚天骄留下任何印象,然而因为楚子航的存在,第二次的修正被加入了楚天骄存在过的元素,合理化掉了楚天骄的死亡消息。 但确确实实给楚天骄留下了一条人生轨迹。 即便这条轨迹几乎不和任何人接轨,整条人生就是为了生下楚子航,然后在楚子航面前死去而服务。 而现在,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个精英混血种的存在——这种感觉远比他直面楚天骄本人还要强烈,似乎他遇到的楚天骄只不过是一个套着楚天骄外表的死去的空壳,而真正的楚天骄一直都生活在这间地下室,偶尔还会跑出去吃烤鸡翅和卤大肠。 一如既往。 楚子航慢慢走进房间,坐在了那张小床上。 床上已经积起来一层灰尘了,但是楚子航却直接躺了下去。 这就是曾经老爸住过的地方。 楚子航躺在那张蒙尘的小床上,感觉有某种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裹起来。 他闭上眼睛,似乎感觉到了房间中出现了第三个人,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在房间中或坐或立,在每个角落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老爸一个人待在这间小屋里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又会做些什么呢? 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养精蓄锐,还是摩拳擦掌保养武器? 楚子航试图把自己代入楚天骄,但又觉得这样不对。 如果是老爸的话,应该不会这么严肃。 他应该是更随意一点,吊儿郎当的,身上透着一股洒脱的劲,像是一个浪子。 但应该没有凯撒那么浪。 而且老爸本身到这里来,也是带着卡塞尔的任务来的。 楚子航自己也是执行部的人,很清楚执行部的作风,执行部的人除了是杀胚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行事缜密。 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留下后手。 既然如此,那老爸应该也不会例外。 这里是老爸曾经住过的地方,如果自己是老爸的话,自己会怎么做?. 楚子航闭着眼睛思索着。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来,垂直向下轻轻敲击。 「咚咚——」 床板和指节撞击,发出清脆的回响。 听到声音,顾北和楚子航同时眼睛一亮。 找到了! 414.房间里的秘密 楚子航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委实不是什么巧合。 一方面是出于对于卡塞尔执行员的了解,另一方面是出于对老爸楚天骄的了解。 而最后的原因就是这张床。 躺上去实在不怎么舒服。 楚天骄不讲究生活品质,但是一个人再么不讲究生活品质,总该有张舒服的床。 顾北和楚子航三下五除二把床上的被褥床垫什么的收拾到一边去,果然露出了下面那扇严密拼合的暗门。 暗门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好,还加了一把沉重的挂锁。 顾北伸手抓在挂锁上,轻轻用力,锁舌「咔哒」一下就弹开了。 暗门下面是一根钢管。 顾北和楚子航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滑了下去。 两人顺着钢管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这里应该是地下三层。 脚触到地面之后,顾北打了一个响指。 莹莹火光从他指间亮起,然后迅速扩大,照亮整个房间。 其实顾北现在还是看不见的,不过他会观法,就算不点灯也一样能看清这个房间。 但是楚子航不行。 混血种的体质是要讲基本法的,就算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 等火光照亮整个房间,无论是顾北还是楚子航,都沉默了。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间很有格调的房间。 桌面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摞黑胶唱片,都是爵士乐经典。 这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可存世量已经不多。 某些版本更是天价。 也不知道楚天骄从哪里搜集来的这么多稀罕玩意,顾北敢说,这些东西随便卖一张出去,别说楚子航结婚的礼金,就算是楚子航孙子结婚的礼金都够了。 除了唱片还有雪茄。 全部都是古巴产,没有一根杂牌货。 还有几根看上去做工精良,但是顾北压根认不出牌子,顾北大胆猜测这些是定制款——古巴有一家私人雪茄定制工厂,会根据客户的口味制作独一无二的雪茄,这家工厂出产的雪茄品质极高,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但这不是雪茄的缺点,而是买家的。 同时,因为定制雪茄极为困难,所以该工厂出产的雪茄极为稀少。 也正因如此,反而让这款雪茄极受追捧,尤其是在有钱人的圈子里,已经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代名词。 有雪茄自然不能少了威士忌。 都是最浓烈的岛屿威士忌。 不过因为放的时间太久,酒体已经挥发了很多,酒精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让整个房间当中充满了让人迷醉的酒香。 另外还有楚天骄的收藏——一堆相机。 索尼徕卡哈苏,佳能尼康富士。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奥利巴斯和仙乐。 讲真的,如果这台仙乐是真的,那这玩意的年岁怕是比楚天骄本人的年龄都大了。 除了以上这些颇有小资格调的物件以外,还有一些健身器材,鸡零狗碎地堆在角落。 这些东西全部围绕着房间中心那张的大床摆放着,床上还铺着松软的澳大利亚绵羊皮。 看得出来,楚天骄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 这栋小楼原本应该是有三层地下室的,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地下三层被废弃掉了,施工方也没有搭建前往地下三层的通道。 楚天骄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干脆凿通楼板,把这里打造成了自己的地下别墅。 还别说,仔细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顾北看了都想整一个同款。 当然,这都还不是最主要的。 更重要的是天花板上的那张大网,顾北和楚子航只要抬起头来就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根根红色的线,数不清的红线。 他们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红线上穿着照片、新闻剪报或者手写的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一个事件。 【1908年06月30日,通古斯事件。】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事件。】 【1991年12月25日,赤联解体之夜,北极圈内的冻土带,维尔霍扬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发生剧烈爆炸。】 【2002年11月07日,格陵兰冰海事件。】 近两百年内的,各种跟龙族有关的大事件都被悬挂在空中。 有些有着确实可循的记载,有些有着道听途说的传闻,而有些甚至连顾北和楚子航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各种相关的事件用红线相连,有时候两三条线索交汇,引申出新的事件。 有些事件看起来跟其他事件完全没关联,孤零零地用一根红线悬挂起来。 红线一条条一根根,慢慢结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最终所有的红线汇成粗粗的一束,拴在混凝土墙上,旁边用墨笔写着古老的名字—— ——nidhogg。 尼德霍格。 黑王,龙之始祖。 象征着绝望和毁灭的黑龙。 末日的君主。 祂已经死去,但祂又必将归来。 这是神谕,也是命运。 而这些红线就是「命运」的具象化。 楚天骄一路追着命运,抓着这位君王的尾巴,来到了这座城市。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作为一个混血种,他也并不普通。 他是一个守望者。 一个孤独守望末日的人。 顾北盯着眼前如同蜘蛛网一般的大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全力催动观法。 于是在常人看不到的视角中,一幅画面在顾北面前徐徐展开。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是的,一个男人,浑身肌肉的健壮的男人。 他梳着油头,穿着勾勒出肌肉线条的t恤,叼着雪茄捧着威士忌,游走在这个空间。 他靠在水池边冲洗相片,低音炮里放着猫王1956年演唱的那首《伤心旅馆》。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工作,看起来心情愉悦。 旁边的工作台上放着拆解成零件的伯莱塔,还有几枚子弹,子弹的弹头上手工雕刻着十字花。 这种子弹威力极大,打进目标内部会立即炸裂,造成二次伤害。 顾北看着男人在房间中行走坐卧,吃着卤大肠,偶尔眼神中还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思念。 他在想念谁呢? 顾北大概猜到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又笨又天真的女人,还有面前这个又冷又硬,像石头一样的少年以外,没有什么再值得他思念的人。 只不过这些人都不在他的身边。 又或者说他没办法陪着他们的身边。 因为他生来就是要刀口舔血的,而且还是龙血。 他的血里带着刀锈的味道,还是死亡。 所以他只能离开他们,然后站在阴影中守望着——就像他守望命运一样。 这是多么,多么的孤独。 蓦 地,顾北看到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金灿灿的瞳孔对上了顾北的「眼睛」! 不是顾北还没有痊愈的肉眼,而是顾北那双正在以上帝视角使用观法的眼睛。 这个过去的影子居然察觉到了顾北的观察,并找到了他的位置。 顾北的「眼睛」和那双黄金瞳对视。 只一瞬间,汹涌的孤独就将顾北整个吞没。 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世界上没有比武士更孤独的人了,也许丛林中的猛虎除外。」 楚天骄就是一头猛虎。 而且他并非是丛林中的猛虎。 他将自己打扮地人畜无害,藏身在温顺的羊群中。 这里没有他的同类。 顾北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楚天骄,躺在那张柔软的绵羊皮上,享受着漫长的永恒的孤独。 就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似乎也还不错……不对! 顾北猛然回过神来,果断停下观法的运转。 视野一下子灰暗下来,顾北身子一晃,眼前只剩下朦朦胧胧的火光。 楚子航察觉到了顾北的状态有些不对,凑上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北摆了摆手,心有余悸。 他刚才,差点就被拖到「过去」了! 这是观法的副作用——沉浸。 观法,大概是顾北自修行以来所掌握的,最危险的一门异术了。 就算是能够让人疯掉的奇门术数,在危险上也比观法要逊色很多。 奇门的修行重点在于静功。 静功修为不够,就会被困在内景中。 观法的修行重点在于定知。 定知修行不够,就会在观法中丧失自我。 所谓定知,就是要固定认知。 观法可观天地古今,洞察世间万物,但是这么强大的法门,自然也有些难以避免的副作用。 观法能在使用过程中干扰使用者的认知,让使用者产生共情,然后沉浸在「观」中,永远无法挣脱出来。 与奇门术数差不多的副作用。 不同的是,奇门静功修行不到家,被困在内景当中,最多就是疯掉;而观法定知如果修行不到家,那大概率就是直接嗝了。 就像刚才那种情况。 刚才顾北观的是这个房间的过去。 从效果上看的话,这是类似侧写一样的能力,但实际上,观法得到的信息要远比侧写多得多。 对比来说,侧写可以通过房间中的细节刻画出楚天骄的人物性格,而观法可以直接回溯到过去,甚至可以直接看到楚天骄当时晚饭吃的什么。 而顾北就是在尝试通过看到过去的景象,来了解楚天骄在这个房间中做过什么。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只是从旁边看着,居然还能被楚天骄的「过去」给发现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展,只是存在于观法推演上的,有可能存在的情况。 而当时那种情况,如果顾北不能及时挣脱出来,那么他大概率就要留在这里陪伴楚天骄的「曾经」了。 好在他有奇门修为在身。 对于危险的先天预感,几乎是在顾北沉浸的一瞬间就发出来警告,灵觉刺痛了顾北的大脑,让他顺利逃脱出来。 不过,值得欣喜的是,沉浸这种情况虽然风险极大,但相应的,往往能够得到一些一般情况下注意不到的细节。 「师兄,你看看尼德霍格这四个字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些其他的痕迹?」顾北停了观法,暂时看不到,只能 指挥楚子航去看。 楚子航听到顾北的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凑到混凝土墙壁上看了看,果不其然,在尼伯龙根的下方发现了一块难以察觉的划痕。 这个地方,就像是曾经写过什么,后来又被人划掉了一样。 而且…… 「怎么这么新?」 楚子航伸手摸了摸那块划痕,这块地方和周围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很明显是后来才被人破坏掉的。 顾北咂咂嘴:「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他重新运转起观法获得视野,然后走到楚子航身边。 「你真的没事?」楚子航有些担心。 顾北点了点头:「放心吧。」 他借着楚子航手电筒的光,伸出手去摸到了那块划痕之上。 他轻轻摩挲着划痕,观法再度运转起来。 系统界面上,观法的熟练度在飞速提升。 但是现在的顾北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这块小小的涂抹上。 他的意识被这块划痕吸了进去,穿过了时间的河流。 他看到一个人,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 顾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楚天骄。 他是谁? 他怎么会出现在楚天骄的房间里? 他来这里做什么? 顾北的念头百转千回,但是男人却像是一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坐在积了一层灰尘的床边,手里捏着一把银白色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动了。 他从床上站起来,拿着匕首走到墙壁前方。 越过男人的肩膀,顾北分明看到nidhogg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odin。 一瞬间,顾北如遭雷击。 但是这还没完。 在顾北看清那行字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视角变了。 他的视角从男人身上变到了男人对面。 还没得湖北反应过来,男人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然后用力砍下。 一阵金铁撞击的声音,墙壁上的文字被硬生生削了下来! 而顾北却感觉这一刀好像直接砍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啊!」 「顾北!」 楚子航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顾北,然后他惊讶地发现,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从左到右,贯穿了顾北的双眼! 414.房间里的秘密 楚子航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委实不是什么巧合。 一方面是出于对于卡塞尔执行员的了解,另一方面是出于对老爸楚天骄的了解。 而最后的原因就是这张床。 躺上去实在不怎么舒服。 楚天骄不讲究生活品质,但是一个人再么不讲究生活品质,总该有张舒服的床。 顾北和楚子航三下五除二把床上的被褥床垫什么的收拾到一边去,果然露出了下面那扇严密拼合的暗门。 暗门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好,还加了一把沉重的挂锁。 顾北伸手抓在挂锁上,轻轻用力,锁舌「咔哒」一下就弹开了。 暗门下面是一根钢管。 顾北和楚子航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滑了下去。 两人顺着钢管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这里应该是地下三层。 脚触到地面之后,顾北打了一个响指。 莹莹火光从他指间亮起,然后迅速扩大,照亮整个房间。 其实顾北现在还是看不见的,不过他会观法,就算不点灯也一样能看清这个房间。 但是楚子航不行。 混血种的体质是要讲基本法的,就算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 等火光照亮整个房间,无论是顾北还是楚子航,都沉默了。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间很有格调的房间。 桌面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摞黑胶唱片,都是爵士乐经典。 这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可存世量已经不多。 某些版本更是天价。 也不知道楚天骄从哪里搜集来的这么多稀罕玩意,顾北敢说,这些东西随便卖一张出去,别说楚子航结婚的礼金,就算是楚子航孙子结婚的礼金都够了。 除了唱片还有雪茄。 全部都是古巴产,没有一根杂牌货。 还有几根看上去做工精良,但是顾北压根认不出牌子,顾北大胆猜测这些是定制款——古巴有一家私人雪茄定制工厂,会根据客户的口味制作独一无二的雪茄,这家工厂出产的雪茄品质极高,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但这不是雪茄的缺点,而是买家的。 同时,因为定制雪茄极为困难,所以该工厂出产的雪茄极为稀少。 也正因如此,反而让这款雪茄极受追捧,尤其是在有钱人的圈子里,已经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代名词。 有雪茄自然不能少了威士忌。 都是最浓烈的岛屿威士忌。 不过因为放的时间太久,酒体已经挥发了很多,酒精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让整个房间当中充满了让人迷醉的酒香。 另外还有楚天骄的收藏——一堆相机。 索尼徕卡哈苏,佳能尼康富士。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奥利巴斯和仙乐。 讲真的,如果这台仙乐是真的,那这玩意的年岁怕是比楚天骄本人的年龄都大了。 除了以上这些颇有小资格调的物件以外,还有一些健身器材,鸡零狗碎地堆在角落。 这些东西全部围绕着房间中心那张的大床摆放着,床上还铺着松软的澳大利亚绵羊皮。 看得出来,楚天骄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 这栋小楼原本应该是有三层地下室的,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地下三层被废弃掉了,施工方也没有搭建前往地下三层的通道。 楚天骄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干脆凿通楼板,把这里打造成了自己的地下别墅。 还别说,仔细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顾北看了都想整一个同款。 当然,这都还不是最主要的。 更重要的是天花板上的那张大网,顾北和楚子航只要抬起头来就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根根红色的线,数不清的红线。 他们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红线上穿着照片、新闻剪报或者手写的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一个事件。 【1908年06月30日,通古斯事件。】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事件。】 【1991年12月25日,赤联解体之夜,北极圈内的冻土带,维尔霍扬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发生剧烈爆炸。】 【2002年11月07日,格陵兰冰海事件。】 近两百年内的,各种跟龙族有关的大事件都被悬挂在空中。 有些有着确实可循的记载,有些有着道听途说的传闻,而有些甚至连顾北和楚子航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各种相关的事件用红线相连,有时候两三条线索交汇,引申出新的事件。 有些事件看起来跟其他事件完全没关联,孤零零地用一根红线悬挂起来。 红线一条条一根根,慢慢结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最终所有的红线汇成粗粗的一束,拴在混凝土墙上,旁边用墨笔写着古老的名字—— ——nidhogg。 尼德霍格。 黑王,龙之始祖。 象征着绝望和毁灭的黑龙。 末日的君主。 祂已经死去,但祂又必将归来。 这是神谕,也是命运。 而这些红线就是「命运」的具象化。 楚天骄一路追着命运,抓着这位君王的尾巴,来到了这座城市。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作为一个混血种,他也并不普通。 他是一个守望者。 一个孤独守望末日的人。 顾北盯着眼前如同蜘蛛网一般的大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全力催动观法。 于是在常人看不到的视角中,一幅画面在顾北面前徐徐展开。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是的,一个男人,浑身肌肉的健壮的男人。 他梳着油头,穿着勾勒出肌肉线条的t恤,叼着雪茄捧着威士忌,游走在这个空间。 他靠在水池边冲洗相片,低音炮里放着猫王1956年演唱的那首《伤心旅馆》。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工作,看起来心情愉悦。 旁边的工作台上放着拆解成零件的伯莱塔,还有几枚子弹,子弹的弹头上手工雕刻着十字花。 这种子弹威力极大,打进目标内部会立即炸裂,造成二次伤害。 顾北看着男人在房间中行走坐卧,吃着卤大肠,偶尔眼神中还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思念。 他在想念谁呢? 顾北大概猜到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又笨又天真的女人,还有面前这个又冷又硬,像石头一样的少年以外,没有什么再值得他思念的人。 只不过这些人都不在他的身边。 又或者说他没办法陪着他们的身边。 因为他生来就是要刀口舔血的,而且还是龙血。 他的血里带着刀锈的味道,还是死亡。 所以他只能离开他们,然后站在阴影中守望着——就像他守望命运一样。 这是多么,多么的孤独。 蓦 地,顾北看到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金灿灿的瞳孔对上了顾北的「眼睛」! 不是顾北还没有痊愈的肉眼,而是顾北那双正在以上帝视角使用观法的眼睛。 这个过去的影子居然察觉到了顾北的观察,并找到了他的位置。 顾北的「眼睛」和那双黄金瞳对视。 只一瞬间,汹涌的孤独就将顾北整个吞没。 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世界上没有比武士更孤独的人了,也许丛林中的猛虎除外。」 楚天骄就是一头猛虎。 而且他并非是丛林中的猛虎。 他将自己打扮地人畜无害,藏身在温顺的羊群中。 这里没有他的同类。 顾北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楚天骄,躺在那张柔软的绵羊皮上,享受着漫长的永恒的孤独。 就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似乎也还不错……不对! 顾北猛然回过神来,果断停下观法的运转。 视野一下子灰暗下来,顾北身子一晃,眼前只剩下朦朦胧胧的火光。 楚子航察觉到了顾北的状态有些不对,凑上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北摆了摆手,心有余悸。 他刚才,差点就被拖到「过去」了! 这是观法的副作用——沉浸。 观法,大概是顾北自修行以来所掌握的,最危险的一门异术了。 就算是能够让人疯掉的奇门术数,在危险上也比观法要逊色很多。 奇门的修行重点在于静功。 静功修为不够,就会被困在内景中。 观法的修行重点在于定知。 定知修行不够,就会在观法中丧失自我。 所谓定知,就是要固定认知。 观法可观天地古今,洞察世间万物,但是这么强大的法门,自然也有些难以避免的副作用。 观法能在使用过程中干扰使用者的认知,让使用者产生共情,然后沉浸在「观」中,永远无法挣脱出来。 与奇门术数差不多的副作用。 不同的是,奇门静功修行不到家,被困在内景当中,最多就是疯掉;而观法定知如果修行不到家,那大概率就是直接嗝了。 就像刚才那种情况。 刚才顾北观的是这个房间的过去。 从效果上看的话,这是类似侧写一样的能力,但实际上,观法得到的信息要远比侧写多得多。 对比来说,侧写可以通过房间中的细节刻画出楚天骄的人物性格,而观法可以直接回溯到过去,甚至可以直接看到楚天骄当时晚饭吃的什么。 而顾北就是在尝试通过看到过去的景象,来了解楚天骄在这个房间中做过什么。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只是从旁边看着,居然还能被楚天骄的「过去」给发现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展,只是存在于观法推演上的,有可能存在的情况。 而当时那种情况,如果顾北不能及时挣脱出来,那么他大概率就要留在这里陪伴楚天骄的「曾经」了。 好在他有奇门修为在身。 对于危险的先天预感,几乎是在顾北沉浸的一瞬间就发出来警告,灵觉刺痛了顾北的大脑,让他顺利逃脱出来。 不过,值得欣喜的是,沉浸这种情况虽然风险极大,但相应的,往往能够得到一些一般情况下注意不到的细节。 「师兄,你看看尼德霍格这四个字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些其他的痕迹?」顾北停了观法,暂时看不到,只能 指挥楚子航去看。 楚子航听到顾北的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凑到混凝土墙壁上看了看,果不其然,在尼伯龙根的下方发现了一块难以察觉的划痕。 这个地方,就像是曾经写过什么,后来又被人划掉了一样。 而且…… 「怎么这么新?」 楚子航伸手摸了摸那块划痕,这块地方和周围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很明显是后来才被人破坏掉的。 顾北咂咂嘴:「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他重新运转起观法获得视野,然后走到楚子航身边。 「你真的没事?」楚子航有些担心。 顾北点了点头:「放心吧。」 他借着楚子航手电筒的光,伸出手去摸到了那块划痕之上。 他轻轻摩挲着划痕,观法再度运转起来。 系统界面上,观法的熟练度在飞速提升。 但是现在的顾北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这块小小的涂抹上。 他的意识被这块划痕吸了进去,穿过了时间的河流。 他看到一个人,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 顾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楚天骄。 他是谁? 他怎么会出现在楚天骄的房间里? 他来这里做什么? 顾北的念头百转千回,但是男人却像是一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坐在积了一层灰尘的床边,手里捏着一把银白色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动了。 他从床上站起来,拿着匕首走到墙壁前方。 越过男人的肩膀,顾北分明看到nidhogg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odin。 一瞬间,顾北如遭雷击。 但是这还没完。 在顾北看清那行字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视角变了。 他的视角从男人身上变到了男人对面。 还没得湖北反应过来,男人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然后用力砍下。 一阵金铁撞击的声音,墙壁上的文字被硬生生削了下来! 而顾北却感觉这一刀好像直接砍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啊!」 「顾北!」 楚子航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顾北,然后他惊讶地发现,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从左到右,贯穿了顾北的双眼! 415.照片 「你怎么样?」楚子航扶住顾北。 顾北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话间,他调动元炁,催动双全手在脸上一抹,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转瞬之间就痊愈了。 这道伤口上没有附加其他的力量,不会像天地之力造成的伤害一样难以治愈。 说起来那一刀其实不算强,顾北没能躲过去,纯粹是大意了,没有闪。 毕竟他刚才差点被楚天骄拖进过去,精力消耗的太多,所以才没反应过来。 而且那一刀里带着一种诡异地,能够抹消因果的能力。 被划掉的那行文字从结果上就是一种「不存在」,所以哪怕顾北只是看了一眼,也受到了波及。 但好在观法足够强大,就算因果被抹除了,也依旧让顾北看到了那行字。 odin。 奥丁。 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王。 「杀死」楚天骄的凶手。 顾北委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名字,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感觉有些合理。 毕竟这里是奥丁的尼伯龙根的一个固定的出入口,来到这里的执行部成员,任务与奥丁有关,这很正常。 无非就是楚天骄能者多劳,一边调查奥丁,一边调查尼德霍格。 问题在于,这其中哪个是他的任务?哪个又是他自己主观去做的? 按照卡塞尔执行部的风格,基本可以排除同时安排这两个任务的可能,毕竟无论是奥丁还是尼德霍格,都已经超出了龙王的层次,达到了神祇的领域。 同时调查他们两个,这不叫任务,叫送死。 所以这两件事当中只有一个是楚天骄的任务——又或者两个都不是。 具体是什么情况,顾北也推演不出太多了。 而且他已经决定,之后尽量少用观法。 这玩意太恶心了,顾北一共就用了三次,第一次直接瞎了,第二次差点嗝屁,第三次被人划破了眼,差点破相。 顾北感觉这玩意有毒。 他决定,只要一天没解锁大罗洞观,他就一天不用观法——话说,解锁大罗洞观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变本加厉吧? 顾北想了想,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是算了,稳妥为主。 不过虽然体验不太好,但是观法的效果却是无法质疑的。 几次使用都帮助顾北获得了关键的信息。 尤其是最后这一次,不仅获取到了楚天骄曾经调查过奥丁这个重要线索,而且还发现了一个特殊人物——那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 能够破坏因果的能力。 有一说一,这个范围不大,但也不小。 往高了说,顾北奥丁路鸣泽黑王都有这种能力,往低了说,其实一些特殊的言灵也有类似的效果。 而且想要破坏因果,也未必是依靠自己。 就比如奥丁手里的昆古尼尔,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拿着昆古尼尔,一样可以改写命运——最多就是把使用者抽成人干罢了。 如果那个男人手里的匕首也是类似的顶级炼金武器,那这个范围就更大了。 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目前顾北所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他不认识这个人。 至少不熟悉。 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是顾北可以肯定对方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一个高阶血裔。 不是奥丁,不是路鸣泽,不是楚天骄,更不是昂热和副校长。 但顾北却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某种熟悉感——就好像曾经在哪见过,有过一面之缘 。 这两种感觉挺矛盾的,但也给顾北指明了方向:一个曾经见过,但是接触不深的人,血统位阶不低,但是伪装的很好。 虽然有了目标,可真要找起来怕也是麻烦的要命。 类似的目标顾北有几百个,总不能一个一个去确认。 看来只能随缘了。 顾北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将对方揪出来的想法。 「这里应该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顾北拿出纸巾来,擦了擦眼睛上的血迹,「那边的水池和工作台里有伯父留给你的东西,你慢慢看,我就先出去了。」 顾北说着,伸手抓住钢管,两三下就爬了上去。 楚子航看着顾北的身影从上方暗门处离开,然后按照顾北所说地来到工作台前。 手电筒的灯光在工作台上一闪,上面的东西一览无余,而楚子航在看清那些东西的一瞬间,一下子愣住了。 那水池里根本就不是水,而是专门用来洗照片的显影液,水池旁边就是工作台,工作台前放着一块软木板,木板上用图钉钉满了照片。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照片全都是盗摄的。 在游乐园,在商场,在餐馆,隔着草丛,隔着玻璃,隔着雨幕…… 照片中的人物无一例外是女人和孩子——年轻时的苏小妍和还是娃娃脸的楚子航。 照片上的苏小娇呈现出很多种样子。 欢笑的、凝眸的、孤单的,像母亲、小女孩、妻子…… 顾北总是喜欢吐槽,说小妍姐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 什么叫黄毛姑娘呢? 就像毛头小子那样没心肝,吃饱了睡,喝饱了也睡,要漂亮,没心事。 可是在楚天骄的镜头下,苏小妍是那么地变化多端,无论哪种变化,都那么美丽。 这真是世界上最爱苏小妍的男人啊,唯有那么地爱一个人,才能注意她的每个瞬间,把她拍得千姿百态地美。 至于楚子航……照片中的楚子航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 不过这件事倒是不怨楚天骄的摄影技术。 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儿子的爱也是相同的,只可惜楚少爷是天生的酷哥,就算是云霄飞车都能面无表情地坐完全程,然后再评价一句:「一般。」 没办法,少爷就是这么冷酷。 另外还有某位鹿姓企业家。 他偶尔也会不小心入镜,不知道楚天骄用了什么手法,把那家伙洗得很模糊,纯粹是一团光影。 楚子航甚至能够想到这个男人一边洗照片,一边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样子。 竟然还有些可爱。 原来即使是那么洒脱的男人也不是全然不介意的……他也很希望在妻儿对面的男人是他自己吧? 楚子航沉默了下,目光落在照片边角处用红笔标注的文字上。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是第二年了,拜托别那么憔悴。」 「第三年,你胖了。」 「第四年,想起你的时间变少了。」 「第五年,继续变少。」 「第六年,但还是想你……」 「……」 楚子航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脸,他贱兮兮的给楚子航介绍自己选的歌,完全没注意那首歌讲的其实是父亲警告女儿小心男人的故事。 见鬼,什么人才会通过一首歌告诫自己的儿子小心男人? 他怕不是喝醉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还有这些,这些照片。 楚子航捏着照片,骨节用力地有些发白,但却没有在照片上留下一丝褶皱。 这是那个男人的念想。 那个男人抽着世界上最贵的雪茄,听着几十万美金的黑胶,用岛屿威士忌把自己灌的烂醉,然后一边洗照片一边在角落里写写画画,就像是在对着照片里的女人说话…… 但是他对面楚子航的时候却始终都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只是没写在脸上罢了。 楚子航伸伸手,想把照片从木板上取下来带走,但是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 带走吗? 带去哪? 带给谁看? 楚子航的手缩了回去。 还是算了。 这些东西还是留在这里吧。 把那个男人的一切,连同他的爱一起。 楚子航坐在工作台前,看着一张张照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外面,顾北漫步走出了地下室。 他站在灰白色的小楼前,点上一支烟。 白雾袅袅,遮挡住他晦涩的目光。 顾北很少抽烟,喝酒也是浅尝辄止,他的生活非常规律,医生都说他很健康——毕竟是修行中人,有六库仙贼在,焦油和尼古丁都只是能量罢了,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顾北很少抽烟这点是真的,但是…… 楚天骄,这个男人值得顾北破例一次。 顾北知道那些照片都存在。 他甚至亲眼目睹了楚天骄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洗出来,然后晾干,看着他把思念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照片的边缘。 观法就是这么牛批,甚至让顾北身临其境,了解到了一切。 也让顾北重新认识了一次楚天骄。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顾北对于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就算他是楚子航的亲生父亲也一样。 但是现在……他承认,楚天骄是条汉子。 如果说在此之前,顾北寻找楚天骄是为了帮楚子航,那么从现在开始,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见一见这个男人。 不为别的,就为了敬他一杯。 顾北正吞云吐雾,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地脚步声,回过头去一看,是那个曾经和楚天骄同事过的中年男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现在刚刚回来,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 顾北鼻子动了动,闻到了熟食的味道。 烤鸡翅和……卤大肠? 顾北眼神怪异地看了男人一眼。 这人还真是喜欢吃卤大肠和烤鸡翅啊,难怪能和楚天骄混到一块去, 此时男人也看到了站在楼前的顾北,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左右张望:「怎么就小哥你自己?那个小哥呢?」 「别小哥小哥的,我姓顾。」顾北看了他一眼,将他的身形和观法中看到的那个男人比对了一下,得出不匹配的结论,「他还在底下。」 「哦,原来是顾老弟。」中年人笑着点点头,「我刚出去了一趟,买了烤鸡翅,一起吃点?」 顾北摆了摆手。 顾北不吃,中年人也不强求,只不过他好像有什么心事,说完话以后也不走,而是在原地踟蹰,犹豫。 过了一会,他终于下定决定,斟酌着说道:「我想问一下,另外那个小哥,他是不是姓楚啊?」 顾北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中年人挠了挠后脑勺,明白了。 他也是才反应过来,楚子航和楚天骄长的 有八分像,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他早该猜到对方是楚天骄的宝贝儿子。 「没想到,老楚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中年人乐呵呵地说道,「当年老楚最经常念叨的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每次说到他儿子他都像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似的,一脸的得意劲,当年他还说等他儿子结婚,就带我们一起去吃席,全都做叔伯那桌,让我们每人都给他儿子包一个大红包……」 中年人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顾北站在一边默默听着,一边完善自己心中楚天骄的形象。 「唉,老楚走的没有一点预兆,关系不错的哥几个当年听到这消息之后都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那天他还约我吃烧烤来着,我劝他说雨下的太大不要出车,他不听,非要去,去了之后就出事了……后来哥几个也只能接受了,老楚也没什么朋友,这么多年也就他这个儿子来看他这一次……哦,不对,还有一个人也来看过,当时……」 「等等!」顾北截住了中年人的话,「你刚才说,曾经有个人来过?」 「是啊。」中年点点头,「就几年前。」 顾北皱了皱眉:「你之前不是还说一直没人来过吗?」 「我那不是一下子没想起来嘛,」中年人被顾北的气势一压,整个人萎靡了一下,「主要是当时那个人也就来了一次,而且就在里边待了几分钟,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我也就没太在意,要不是你们来这一趟,我都快忘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顾北急切问道。 中年人想了想:「长什么样子……记不太清了,主要是那人长的太普通,没什么特殊的,就普通人的模样,没什么特点。」 「年龄呢?穿着呢?有没有什么特点?」 「年龄……和老楚的年纪差不多,据说和老楚是留洋的同学,穿着一身黑西服,哦,我想起来了,那人穿的西服是件杂牌货,整个徽城只有城西的打折卖场有卖,这衣服是那家卖场自己做的,全国找不出第二家来。」 顾北眼睛一亮。 线索,有了。 416.除魔 顾北通过中年人的描述,大致整理出了神秘男人的形象。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年龄和楚天骄相仿,长相普通,没有特别的地方,身材有些发福,穿着一身从城西买来的杂牌黑西装,西装胸前口袋里别着一朵白花。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记忆点。 不过这些也够用了。 一米七五长相普通的发福中年男人。 这算不上什么特点,类似的男人在整个徽城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重点是后边的这几句。 穿黑西装,说明对方对于楚天骄非常重视,胸口别着白花,说明这人认为楚天骄已经死了,并将这次拜访当成了一场悼念。 西装是杂牌的,说明这人的经济情况有些拮据,买不起牌子货,购买西装的地点是城西的打折卖场,那里应该是这个男人经常活动的区域。 同时,这个人还和顾北有过一面之缘。 不熟,但至少给顾北留下过印象。 虽然符合条件的人还是很多,但是范围已经足够小了,只要逐一排查就一定能找到这个人。 「哦,还有还有,那人应该是认识老楚的,也知道老楚住在这。」中年人嘴里嚼着卤大肠,然后把端起温好的酒喝了一口。 暖酒下肚,驱散了一身的寒意。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刚才顾北接到了绘梨衣的电话,外出购物的一行人已经回家了,苏小妍还问他和楚子航做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去。 顾北应付了两句,然后嘱咐叮嘱绘梨衣看好苏小妍,晚饭不能让她吃冷的。 苏小妍的体质特殊,很容易受寒,尤其是这种天气,一受寒就疼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要折腾佟姨和楚子航。 顾北挂断了电话,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场大雪应该会持续两天,毕竟元素乱流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两天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路鸣泽引动元素的时候应该也是收了力的,不然这场大雪能一口气下到过年。 那就成了真正的雪灾了。 顾北呼出一口白雾,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块卤大肠塞进嘴里:「你说那个男人知道楚叔叔住在这?」 「是啊。」 中年人点了点头,或许是酒劲上涌的缘故,他脸颊通红。 「那人一来就问我老楚住的地方在哪,让我带他过去。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小顾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寰亚被清算了,这栋楼里的东西都是要抵债的,我可不敢随便让外人进来,要是丢了什么东西可是要算在我头上的,但是那人掏出来一张和老楚的合照,说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我这才带他进去的。」 「合照?」顾北嘴里嚼着卤大肠,声音含混不清。 「是啊,合照。」中年人用夹子从火炉上取下瓷瓶,把酒杯倒满,然后又把瓷瓶放回去,「应该是他们在大学里的合照,照片里确实是老楚,他从年轻的时候就帅,不过那个人和照片上不太像,照片上挺帅的,但是真人就有点……嗯……油腻。」 他这么评价。 「那照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顾北问。 他眯着眼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缺少一个证据。 而中年人接下来的话给了他想要的证据:「特别?如果说特别的地方的,那应该就是他们的校服,绿不拉几的,还有那个胸口的校徽,好像是一棵树,还是死了一半的,要说我这外国人的审美也不咋地,这破校服还没我高中时候穿的校服好看……」 中年人应该是又喝大了,絮絮叨叨地说。 而顾北,已经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绿色校服,这是卡塞尔的校服没错,还有那个死了一半的树,应该就是卡塞尔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 从这两点可以得出结论,这个神秘男人来自卡塞尔。 而且对方目的明确,一来就点明自己要到楚天骄住的地方,然而只在房间中待了几分钟,这说明对方要么赶时间,要么就是带着任务来着,做完了要做的事情,果断离开了。 这还没完,这人离开的时候熟练地清理干净了首尾,如果不是顾北通过观法看到过去,或许还真抓不到这个人。 这种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有点眼熟。 感觉像是执行部的人。 等等! 执行部……执行部…… 顾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楚天骄是卡塞尔执行部的王牌,所以他执行的任务应该也是执行部安排的才对。 按照执行部一直以来的规定,任务必须按照小队进行,小队成员最少两人——执行者与监督者。 别说是王牌专员,就算是执行部长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整个卡塞尔只有一个人被允许单独出任务,那个人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那么问题来了。 楚天骄的队友呢? 想起这一点之后,顾北瞬间感觉毛骨悚然。 不是因为楚天骄还有一个队友,而是因为顾北突然意识到,连他自己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情。 这说明命运在干涉楚天骄的时候,也将顾北一同波及了。 但这是不应该的。 作为一名穿越者,顾北的命运本身就很难受到这个世界命运的辖制,也正因如此,才给了顾北跳出命运之外来改变命运的机会。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顾北很难被昆古尼尔锁定,就算锁定了也可以挣脱,不会受到即死的诅咒,并且一切干涉命运的言灵都无法作用在他身上。 相应的,楚天骄的存在即便***涉,对顾北的影响也不大。 但是刚才,他确确实实忽略了楚天骄还有一个队友这件事情,这说明命运的干涉突然对他产生了影响。 也或许不是突然,而是潜移默化。 顾北思索着,突然忽的明白过来。 不是命运对他产生了影响,而是顾北自己走的太深了。 他与周围的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对身边的人越来越重视,这让他的命运和周围的人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他本身依旧是不受命运干涉的,但是命运却可以干涉他身边的人,间接对他产生影响。 就像是楚天骄的队友,顾北之所以下意识忽略这件事,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楚子航一定可以注意到,因为楚子航是楚天骄的儿子,同时还是执行部的成员,所以能够察觉到。 而顾北先入为主的认为楚子航能够察觉,于是就忽略掉了这个问题,但实际上,楚子航因为受到命运的干涉,所以根本察觉不到这一点。 如果顾北没有说出来,楚子航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的老爹可能还有一个队友。 这是灯下黑啊…… 顾北咧咧嘴,掏出手机,给芬格尔发了条消息:「查一查86年到88年的应届生,给我一份名单,另外把加入执行部的人单独列一份名单出来。」 楚天骄是87年的卡塞尔毕业生,能够跟他同期的学员,还能够一起作为搭档执行任务,年龄上不会差太多。 没过一会,顾北收到了芬格尔的回信,顾北点开,内容只有两个字:「收到。」 正好这时, 顾北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楚子航。 「喂,师兄……哦,你那边搞定了……我在办公室吃卤大肠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行,那我过去。」 挂断电话,顾北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块钱来拍在桌上,然后拿走了剩下的卤大肠和烤鸡翅,一边吃着一边离开了小楼。 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楚子航。 「卤大肠,还有烤鸡翅,来点不?」顾北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样子活像是一个推销自家干货的商贩。 楚子航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吃了一根卤大肠。 其实楚子航一开始是并不打算吃的,毕竟他本人不像他的老爹一样热衷这玩意,但最后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从顾北手里拿过来一截塞到嘴里。 就像是某种仪式一样,看探望楚天骄的人必须吃一顿卤大肠,不然就不算来过。 「怎么样?」 「味道一般……」楚子航咀嚼着嚼不烂的大肠,「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吃这玩意。」 「各有所好嘛。」顾北又递过去一根鸡翅膀。 楚子航摇了摇头。 顾北一脸惋惜地把鸡翅膀塞进嘴里,然后吐出两根骨头:「这玩意的味道倒是比大肠好了不少。」 楚子航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还会在里边多待一会。」顾北一边嗦着鸡翅,一边开口说道。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妈妈来消息了,催我们快点回去。」 「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原来是有圣旨啊。」顾北呵呵笑道,「不过也可以了,至少了却了一桩心事……感觉如何?」 「还可以。」楚子航抬头,看向远方。 雪花片片飘落,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半点杂色。 徽城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楚子航问道:「带伞了没?」 顾北摊摊手。 楚子航叹了口气,迈出一步走进风雪之中。 一瞬间,一股热气从他身上涌出来,顾北看到,以楚子航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半径两米内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 楚子航对于力量的控制又精细了,这一手明显是脱胎于君焰和黑焰,并且还有奇门离字诀的运用,但却引而不发,只有热浪滚滚却不见半点火星。 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只从这小小的一手力量的运用,顾北就看出来了楚子航的修为又有精进,如果不是有心魔钳制,恐怕现在的楚子航已经可以尝试进内景了。 不对! 顾北皱着眉头再次看向楚子航,发现楚子航体内元炁运转流畅,圆融如一,没有半点迟滞。 这哪里像是有心魔的样子。 「师兄,你的心魔……」 「解决了。」楚子航淡淡说道。 顾北看着楚子航一脸冷淡的样子,不知道这货是真心不在意还是在装逼。 那可是心魔!心魔啊! 就算是老天师生了心魔也未必能够化解——虽然以老天师的心性大概率生不出心魔就是了,但这也足够说明心魔这玩意的难缠程度了。 这东西和修为无关,只关乎心性。 心性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心性不到,心结不开,那就算是修为高到成仙作祖,也永远摆脱不了心魔的纠缠。 而且这玩意最难缠的地方在于,他可以破坏修行者的心境。 打个比方,心境是一块地,那心魔就是一个坑,消除心魔的过程就是填坑的过程,但是这个坑是会变的,你往里头填多少土 ,他就变大多少,让这块地永远填不平。 这也是心魔最恶心的地方。 生了心魔的修行者就像是填海的精卫遇上了冰川融化,除了骂娘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八奇技里对于心魔也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 有些人天赋异禀,在生出心魔之后接着就把心魔给灭了,而大部分人都会在心魔的纠缠下蹉跎一生不得寸进。 有一说一,顾北早就做好了楚子航和心魔相伴一生的准备了,但是没成想,楚子航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心魔已除,从此楚子航的修行路上再无阻碍。 「师兄……」顾北张了张嘴,无数的话在肚子里滚了好几遍,最后汇成两个字,「牛批。」 楚子航头也不回:「走了。」 「得嘞。」 顾北快走两步,凑到楚子航跟前,感受着绵延的热浪,只觉得浑身舒坦。 修行有成的异人不惧冷热,但这不代表异人感觉不到冷热,温度的变化是客观存在的,冷就是冷,热就是热,修行者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更能承受这种极端的温度。 但能承受不代表就喜欢,温度太冷的话修行者也是会不舒服的。 「师兄。」 「嗯?」 「我给你发工资,你今年冬天当我的移动空调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哪句话?」 「你在想屁吃。」 「……没想到连师兄你也学会逗哏了。」 「近墨者黑。」 顾北被噎了一下,只能悻悻闭嘴。 417.时间如流水 接下来的几天波澜不惊,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连着三天的大雪,直接从腊月二十四下到了二十六,比顾北预测的还要多一天。 路面上的积雪深度达到了一米,而且下面还有厚厚的冰层,严重影响了徽城的交通,据说现在城建部门在扩招路面除雪工,月薪已经开到了八千。 通讯和电力部门也在加班,每天都有维修队到处去维修信号塔和电线杆。 还有一些建筑工地也都停摆了。 商铺都关门了,居民也减少了出行,道路上别说车和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有专家说,这是近年来徽城最大的一场雪,并且预测在未来十年都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降雪。 顾北表示,这得看小魔鬼的心情。 小魔鬼心情不好,年后接着下三天。 不过托这场大雪的福,原本因为过年而吵闹过头的街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顾北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很喜欢这种安定和平的日常。 这些天他每天都在努力恢复伤势,眼睛也已经能够看到很多东西了,虽然依旧是半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高度近视状态,但是半米之内的可以分清楚。 另外就是观法、雷法和金光咒的修炼进度。 不能说一日千里,只能说没有寸进。 毕竟这才几天时间。 金光咒和雷法倒还好说,这两样毕竟是天师府的不传之秘,修炼起来确实有难度,所以进度慢可以理解。 但是观法不同——这玩意只要悟性到了,熟练度那是飞一样地涨,而顾北在资质方面可能差点,但如果是论悟性,纵观历朝历代的异人,能够超过他的不过一手之数。 所以正常来说,在观法修行上,顾北应该如鱼得水才对。 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顾北是主观意志上不想修行观法。 老实说,他已经快对观法产生阴影了。 仔细算算,除了日常替代眼睛视物以外,他一共主动催动了观法三次。 第一次不小心看到了天地本质,瞎了。 第二次不小心沉浸到过去,差点噶了。 第三次碰上了个消除因果的,给他眼睛上来了一刀。 顾北严重怀疑,观法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 就像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一样,只要有人担任这个职位,那么这个人就会在一年之内发生意外,不死也残。 观法也是一样。 顾北甚至怀疑,之所以一人之下世界里修炼观法的人这么少,就是因为这玩意实在是太坑了——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但是顾北又不得不去修炼。 因为他很眼馋大罗洞观,准确的说,他很眼馋大罗洞观的两个效果。 其一就是遁术。 大罗洞观附带一门遁术,而且与一般的遁术不同,这门遁术是施加在时空上的,也就是说,大罗洞观可以真正意义上实现空间传送。 虽然现在顾北也可以通过奇门人盘的八门术进行空间跳跃,但是这两者的概念是不同的。 八门术是基于奇门术数的演变,也就是说所谓的「门」是奇门的衍生,只能开在奇门阵盘上。 虽然顾北的炁量足够庞大,可以将奇门阵铺得很远,但范围终究是有限的。 然而大罗洞观附带的遁术却不同。 这门遁术是基于大罗洞观能够看清时空流向的基础上而开发得来,是真正意义上的时空遁。 使用者可以在一瞬间跳进时空的裂缝当中,然后再从万里之遥的地方钻出来,不会受到时间 和距离的限制。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对于顾北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 重点是这门遁术附带避开因果的效果——这才是顾北想要的。 有了这门遁术,他和奥丁对战的胜率至少能上升三成。 除了遁术以外,大罗洞观还有观测以及干涉炁局的效果。 这里需要先介绍一下炁局。 炁局,也有很多人称为气局,两者指的是同一个意思。 顾名思义,炁局是一种局,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布置,一种阵法——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按照理解来看,炁局就是炁通过规律的流动,构成的一个封闭的整体。 最普遍也是最常见的炁局就是异人——异人控制着体内炁按照异术的走向来流动,形成了炁局。 另外还有风水,阵法,奇门,符箓之类的,也都可以归类为炁局的范畴——当然,这是广义上的解释。 从狭义上讲,炁局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地方。 这个地方可能是先天形成,也可能是后天人为布置的。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炁局的效果。 炁局是超脱于一般空间的存在,假设把这个世界按照移动和静止来划分,那么所有人的活动轨迹都有三条。 前后,左右,上下——其他的移动归根结底无法逃脱这三条轴。 但在炁局当中,还存在第四条轴。 时间轴。 如果把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移动轨迹看成一条线,那么这条线就是这个人的时间轴。 而炁局就相当于一个更高维度的观测点,可以在时间轴上对一个人施加影响。 举个例子吧。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炁局里观测到了十岁的自己,并将自己杀了,那三十岁的他会怎么样? 答案是死亡。 因为在炁局中,十岁的他就已经死了,自然就没有三十岁的他。 但是这里牵扯到了一个悖论——既然三十岁的我已经死了,那是谁杀死了十岁的我? 答案是炁局。 于是一个闭环就产生了:十岁的男孩误入炁局之后身亡,从此以后二十年的事情,无论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经历过什么,都会在这个世界上被抹消掉,就算无法被抹消的,也会被合理化,就像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是不是很眼熟。 没错,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楚天骄。 而楚天骄的例子,让顾北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谓炼金术的至高领域,龙王行走的死者之国,尼伯龙根,会不会也是某种炁局? 这个想法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大罗洞观在顾北心里的份量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而且,其实不仅仅是尼伯龙根。 顾北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觉醒观法的那天,无意中看到了天地之间流动的炁,天地之间存在炁是正常现象,但是却引起了顾北的思考。 这处天地,会不会也是一个炁局? 这番猜测可谓是相当荒谬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北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高。 只不过他现在的能力还不够支撑他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最少也要掌握了大罗洞观之后才有这个资格。 所以观法还是要修炼。 顾北只能苦着脸,每天小心翼翼地刷观法的熟练度,偶尔抽出时间来参悟金光咒和雷法,顺便养养伤,提升一下器身的蜕变进度,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不,应该说是充实过头了 。 不仅是他自己的一大堆事情,还有楚子航的事情。 这家伙终于化解了心魔,修为大有精进,也在顾北的指导下开始了奇门的修行——至于静功的修行,对于楚子航来说根本没必要,这货整整两年坚持每天打坐静心,用静功压制心魔,在静功上的修为算是异人里独一档的。 这个世界的所有异人,顾北的静功第一档,楚子航和苏晓樯在第二档,其他人第三档。 所以以楚子航的静功修为,可以直接修习奇门。 不过这货虽然是个面瘫冰山,但是问题却不少,每天都会跑来问一些让顾北头大的问题。 比如:假如用坤字·土河车的同时再用艮字·地龙游把自己塞进土河车里,这算是遁地还是御土飞行? 比如:假如将八门搬运的入口和入口对在一起,那是不是等于制造了一个完美密闭的空间? 比如:假如在内景推演的时候用坎字·水弹攻击内景火球,能不能灭火?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顾北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一脚把这货踹到一人之下的世界里,让他自己去问风后。 不过问题虽然很多,但是楚子航的修炼速度也是真的很快,这才几天时间,已经可以初步展开基础奇门局了。 这也是有厚积薄发的效果,楚子航本身就有学习奇门的天赋,静功修为更是早就达到,心性也足够。 唯一的问题就是心魔,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 顾北估计再过几天,楚子航就可以尝试接触武侯奇门了。 至于风后奇门……再过段时间吧。 另外就是绘梨衣这段时间也挺粘顾北的,顾北猜测这小丫头大概是那天晚上被苏小妍当抱枕睡出阴影来了,连着好几天都不敢接近苏小妍。 原本那天以后,借住在别墅的阿姨们都想和绘梨衣亲近亲近来着,结果绘梨衣一看到有阿姨想抱自己,马上光速开溜。 夏弥倒是适应的挺快的,这几天趁着大雪封门,几个阿姨没法回家,天天和阿姨们套近乎,现在已经成功融入阿姨们的小团体了。 该说不说,虽然战斗力方面确实拉胯,但是几千年下来阅历总是有的,人情世故这方面,让夏弥拿捏地稳稳的。 于是这几天就在这种和平又吵闹的日常中度过。 腊月二十七,早上七点。 天边露出一缕晨光,照在雪白的大地上,顾北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大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白得耀眼。 孔雀邸作为别墅区,是有专门的除雪工的,但是这几天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以物业的人手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园区里的雪也积起来厚厚一层。 好在苏小妍本身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不仅没有埋怨物业的工作效率,反而还夸奖他们做得很好。 然后这女人就无视顾北和楚子航的警告,带着一群小姐妹冒着大雪打雪仗堆雪人去了。 再然后……这几天苏小妍走到哪里都贴着暖宝宝,抱着热水袋,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这还是顾北看她可怜,给她的体内渡进去了一些元炁帮她恢复了一些,不然这女人现在怕是还下不了床呢。 对此顾北的评价是——娇贵的女人,也难为楚天骄能够一直忍受苏小妍了。 顾北感慨一声,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吧。 只可惜,现在那个这么爱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坏消息,因为这个男人留下了一个同样爱她的小男人。 顾北走出房间,看到忙活了一晚上的楚子航顶着黑眼圈回到房间,忍不 住再次感慨一声:真是命好的女人。 「佟姨,不要牛奶和吐司,两个煎蛋再来一碗豆浆……今天有油条吗?」 「有。」 「那油条来两根。」 「是,少爷。」 有钱人家就是这点好,连早餐都能点菜,没一会,热腾腾的早餐端了上来,顾北一边吃完饭,一边研究着怎么才能将观法、雷法和金光咒同现有的八奇技融合一波,开发一下新技能。 正吃着,手机突然响了。 接通电话,芬格尔那熟悉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顾老大,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整理好了,eva把加密文件发到了白泽的邮箱里,你注意查收一下。」 「好。」 顾北正要挂断电话,芬格尔突然说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 「确实有点事……」 「别磨磨唧唧的,没事我挂了。」 「有有有,别挂。」 芬格尔终于不再保持那副沉默是金的样子,开口道:「格陵兰冰海的调查任务重启了。」 「这是好事啊。」顾北咂咂嘴,「什么时候行动?」 「这就是我想说的,」芬格尔叹了口气,「不知道校董会那边作什么妖,强行把格陵兰冰海的调查任务列进了这学期的学生实训里边,要知道这可是aa级的调查任务,这不符合规矩,我怀疑他们是……」 「冲着我来的。」顾北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意外。 校董会那边会对他动手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毕竟现在贝希摩斯的龙骨十字在他手上,校董会想要拿到这东西,又不想大出血,所以难免搞点小动作。 问题在于双方明面上还要维持合作关系,所以不能撕破脸,只能暗地里下绊子。 格陵兰冰海任务的下方,就是校董会给顾北的绊子。 只不过顾北并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有一件事,」芬格尔突然压低声音,「按照eva收集到的情报,你们国家的那几个家族最近的动向不太对劲,你注意一下。」 顾北挑了挑眉:「你在国内也有情报渠道?」 「开玩笑,我是什么人,卡塞尔的狗仔之王……」 「说人话。」 「eva的卫星覆盖全球,除了用ep冲击以外基本没有防御的可能。」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北眼神晦涩难明。 「五大家族……」 念叨了两句,他又打开手机,调出白泽的邮箱,翻出那份加密文件。 《卡塞尔学生档案(82级—84级)》 418.命运石之门 芬格尔办事效率真的没话说的。 学院的学生名单是保存在诺玛底层数据库里的机密,理论上只有正职教授以上的权限才能够调动,就算芬格尔是诺玛的实际开发人,没办法法绕过权限验证这一关。 但是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搞定了。 顾北只能感慨一声,不愧是隐藏在eva身后的顶级黑客,卡塞尔的狗仔之王。 82级到84级的学生,对应的毕业时间是86到88年,而楚天骄虽然因为命运的修正而失去了在卡塞尔学习的痕迹,但是如果他正常毕业加入执行部的话,应该是83级,也就是87年毕业。 其实这里有一个小小的bug。 按照命运的修正来说,楚天骄没有加入卡塞尔的话,自然也没有进入执行部,那么就不会接下调查奥丁或者尼德霍格的任务,也就没有了后来的一切。 不会来到徽城,不会认识苏小妍,不会生下楚子航。 但是实际上的现实是,楚天骄不仅接取到了这项任务,而且还如同命运的指引一般来到了徽城,认识了苏小妍,生下了楚子航。 这前后是矛盾的。 这个问题有两个解释。 第一,世界线收束。 顾北在还没穿越的时候看过一部动漫叫做《命运石之门》,里边的男主可以作为观测者不停穿梭于不同的世界线,见证同一群人不同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男主角是世界线的锚点,我们姑且称其为1。 而所有的世界线被分为两个大类。 小于1和大于1。 在所有小于1的世界线中,最重要的收束点就是男主角青梅的死亡。 所以青梅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无论男主想出各种办法去规避死亡,最终都会带着青梅走向另外一个死亡结局。 即便他带着青梅去到一个没有任何危险发生的地方,青梅也有可能突发恶疾死亡。 而在大于1的世界线中,这个收束点是女主的死亡。 换言之,男主作为观测者1,需要从青梅和女主当中做出选择,然后抛弃一半的世界线,停留在另一半。 总而言之,这俩人必须要死一个。 这就是命运的收束。 故事的最后男主角找到了欺骗命运的方法,让过去的自己误以为女主死亡,开启了女主和青梅全都存活的唯一世界线。 这条世界线就是「命运石之门」。 故事讲的很好,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作为命运的收束,女主和青梅必然要死一个,然后男主带着另外一个,怀着满腔的愧疚走向未来,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两个都活下来的选项也有可能是两个全都死去,命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这么扭曲。 咳,扯远了,说回收束的问题。 顾北猜测的第一种可能:楚天骄和苏小妍诞生下楚子航,是命运的一个收束点。 因为楚子航必须存在,所以楚天骄即便没有加入卡塞尔,也依旧来到了徽城调查尼德霍格,认识了苏小妍,生下了楚子航。 原本这个理论是无懈可击的,但是就在三天前,有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顾北的猜想。 那个曾经去过楚天骄住所的神秘男人。 那个男人表示自己是楚天骄的校友,并且还拿出了自己和楚天骄在学院的合照。 这也就是说,楚天骄在卡塞尔的痕迹是存在的。 但是在之前的时候,顾北让昂热调查楚天骄的档案,分明显示查无此人。 这两个人的说法矛盾了,换言之,其中有人在说谎。 是神秘男人,还是昂热? 答案是……都不是。 这两人都没有说谎的必要,神秘男人完全可以不表明身份,直接潜入楚天骄的住所,但他还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其中,说明他的身份经得起查证。 昂热完全就是没有欺骗顾北的必要。 可是既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谎,那为什么两个人的说法却完全相反呢? 顾北也是经过这些天的思索才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世界线重叠。 世界线并非是独立存在的,而是如同一条河流分叉的支流,而两条流向相同的支流,会有一定的概率重新汇聚在一起,这种现象在世界线上也同样存在,也就是世界线重叠。 重叠的世界线在同一个世界塑造了两个楚天骄,其中一个是楚子航所知道的楚天骄,从卡塞尔毕业之后来到徽城,再然后被奥丁捅了一下。 神秘男人知道的楚天骄也是这一个。 而昂热所认识的楚天骄也是一个路人,这个楚天骄没有进入卡塞尔,是一个野生混血种,这辈子唯一值得称道的事情就是有楚子航这么个儿子。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例外。 就比如顾北,他认识的楚天骄是道听途说来的,在他的认知当中,两个楚天骄是全都存在量子叠加态。 再比如苏小妍,在她的认知当中,只有一个楚天骄,因为两个世界线的楚天骄在抵达徽城之后展开的行动是相同的,换句话说,这两个人不同的楚天骄在到达徽城之后就被世界线收束成了同一个人。 所以在苏小妍的世界里只存在一个楚天骄,这个楚天骄无论在哪个世界线,都会爱上苏小妍,并且和她结婚生子,诞下楚子航。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收束说。 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顾北将其称为因果颠倒说。 由结果来确定原因。 楚子航因为在命运修正的时候身处奥丁的尼伯龙根,所以逃过一劫,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楚子航的存在无法被抹消。 结果是楚子航依旧存在。 而原因就是楚子航被生下来。 楚子航被生下来的事实是确定的,所以楚天骄和苏小妍在一起的原因也被确定下来。 于是连带着楚天骄为什么会来到徽城,以及他的过往全都被命运修正一遍。 但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卡塞尔的档案里没有楚天骄的记录,而且昂热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于是兜兜转转的,这个猜测最后也将原因指向了世界线重叠说。 总体来说,世界线的重叠是可以确定的。 原本两个世界的楚天骄是独立存在的,就像是一张纸环的正反面。 昆古尼尔消除了其中一个楚天骄的存在。 但是这个楚天骄的人生过于精彩,而且还留下了楚子航这个没法解释的bug,所以为了让一切合理化,世界线开始自我修复,将纸环的正反面连接到了一起。 也就是所谓的莫比乌斯环。 而楚子航,就是形成这条莫比乌斯环最关键的连接点。 顾北让芬格尔调查和楚天骄同期的学员,一来是想找出那个记得楚天骄的神秘男人的真实身份,二来也是做出一种尝试。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楚天骄的存在属于被观测然后才能得到判定,也就是说在没有观测到楚天骄的时候,卡塞尔的教职工,以及楚天骄曾经的同期学员,都不会记得楚天骄的存在。 他们位于纸环的正面。 而楚子航和神秘男人这些记得楚天骄的人位于纸环的背面。 而苏小妍这种不清楚 事情真相的人,是同时处在莫比乌斯环的正反面。 但是顾北不同,他站在纸环之外。 而他也现在要做的,是尝试将纸环正面的人拖到纸环背面,强行让人完成世界线上的跨越。 通常而言,这件事很难做到,因为这涉及到了高维力量的改变。 顾北估计自己想要轻而易举做到这件事,怎么也要把大罗洞观练到炉火纯青才行。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因为楚子航作为切口,将纸环两面连接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所以严格来说,两条世界线是相通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同时存在两种可能性。 举个例子,一个人在这边的世界线被楚天骄杀了,但是在另一条世界线活的好好的。 那么只要顾北想办法让对方走过世界线的连接处,来到背面的世界线,这个人就能够想起自己已经被杀死的事情。 而至于之后这个人是活着保存下死后的记忆,还是直接当场嗝屁,顾北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他这次实验的目的。 如果只是获取记忆的话,那顾北下一次遇见楚天骄的时候,就可以把他送去另外一条时间线恢复记忆,然后再接回来,给楚子航一个完整的老爸。 如果会对存在状态产生影响的话,那这件事就要从长计议了。 唉,为了自家师兄亲爱的老爹,顾北可真是操碎了心。 顾北一边感慨着自己这闲不下来的劳碌命,一边翻开了芬格尔发来的两份名单,一份是82—84级学生毕业名单,另外一份是这些学生中加入执行部的人员名单,还有入部时间。 在大致翻阅一遍之后,顾北突然皱了皱眉。 这两份名单,不太对。 这里边没有楚天骄的档案就先不提了,毕竟楚天骄是薛定谔的存在,卡塞尔没有记录也很正常,但是这里边还少了一些眼熟的名字。 比如……路麟城。 路麟城,路明非的父亲,根据路明非自己的口述,他1990年出生,那个时候他老爸25岁。 换算一下,路麟城是1965年出生。 再根据出生年龄推导一下,可以得出,路麟城18岁入学的时候刚好是1983年。 和楚天骄同期。 退一步说,就算路麟城天赋异禀,像顾北一样提前一年入学,那也是82级的学生。 而且根据昂热提供的消息,路明非的母亲乔薇尼,是路麟城在校期间认识的,两人是同期。 两人毕业之后加入了执行部,天南海北地执行任务,所以才把路明非丢给了叔叔婶婶,让路明非的童年缺少了父母的陪伴。 也就是说,顾北手中的两份名单,无论是哪一份上,都应该有路麟城和乔薇尼的名字才对。 但是结果是……都没有。 顾北皱着眉头给芬格尔发了一条消息:「你这名单保熟吗?」 芬格尔:「???」 「哦,我是问,你这名单哪来的?」 「让诺玛从底层数据库翻出来的,」芬格尔炫耀道,「你不知道,这玩意封锁了好几层,最底层的加密居然要校长的权限,我用了两套写真才说通副校长去拿来了校长的卡。」 顾北嘴角抽了抽,回复道:「那你恐怕被副校长坑了。」 「???」 「这份名单不对……至少不全。」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历届所有学员的名单,别说82级的,就算是02级的学员都能找出来。」 这里的02级说的当然不是200 2,而是1902。 卡塞尔学院建立在夏之哀悼事件一年后,也就是1901年,而芬格尔甚至能从诺玛底层找到1902年的学员名单,足以见得这份资料有多么完整。 但是顾北却说名单不全,在芬格尔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北敲了敲键盘,扣出一行字来:「你在资料库里查一查路麟城和乔薇尼。」 芬格尔那边没动静了应该是去忙活了。 过了一段时间,顾北收到了回复:「没找到……这俩人是谁?」 「路明非的爸妈。」 芬格尔又是好久没有回应。 芬格尔也是知道路明非的情况的,自然也知道路明非的爸妈是执行部的精英,但是学院的档案却没有这两个人的记录。 这简直天方夜谭。 终于,芬格尔回过来一条消息:「给我十分钟。」 顾北看了看时间,默默掐着时间,在九分四十四秒的时候,收到了芬格尔发来的消息。 「td,执行部的这帮狗贼防了一手,不仅把这些人单独列了一个名单,还从诺玛那里清掉了这些人的所有痕迹,入学记录获奖记录什么的全都没有了,把他们变成了专门为执行部服务的灰人,要不是你提醒我一句,这次还真栽在他们手里了。」 底下附件是一个共享邮箱链接。 顾北点开,需要输入密码,提示是霍金教授的生日。 顾北抽了抽嘴角,把施耐德教授的生日输了进去,顺利解锁。 该说不说,施耐德教授坐轮椅的样子和霍金确实有几分相似。 邮箱里躺着一份名单。 《执行部特殊任务灰色名单》。 419.女人真难哄 《执行部特殊任务灰色名单》。 顾北看着手里最新的一份名单,不由感慨:执行部这群老狐狸是真的鸡贼。 文件的第一页写着一些注意事项,大概意思就是这份名单里都是一些不公开身份的高阶执行官,他们因为从事的工作太过秘密,所以从执行部的正式名单消失了。 根据这条描述推测,这个灰色名单里的每个人,背后应该都有一个s级的秘密任务。 虽然这张名单上绝大多数的人名顾北都没有听说过,但是这帮人解决的事件可谓是让人耳熟能详了。 举几个例子吧。 大西洋深海亚特兰蒂斯调查——执行员。 调查结果,次代种古龙的沉眠之地,执行员已将古龙之卵摧毁,并带回了大量古代文献。 死丘事件遗址勘探——执行员。 勘探结果,开采出部分古代龙文材料,以及疑似有关炼金术的记载。 神农架野人事件调查——执行员路麟城。 调查结果,为被遗弃的野生混血种所为,现已将其回收。 罗布泊调查——执行员。 发现由能量构成的,类似金字塔地超古代遗址,并在遗址当中发现了三座巨人的雕像……不是,你等会! 看到这里顾北突然愣了愣,然后又仔细看了一遍,总感觉这段记录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既视感。 似李,迪迦! 好家伙,顾北曾经一直以为奥特曼是动画片,但是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纪录片啊!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哥尔赞和美尔巴这两个怪兽最少也得是两个次代种,还得是龙侍那种级别的,不然恐怕不够超古代混血种·迪迦打的。 顾北嘴角抽了抽,继续往下看。 几分钟之后,终于将所有档案全都看完了。 看到最后的时候,一个名字的出现让他吓了一跳——楚子航。 顾北还寻思,啥时候师兄背着自己加入这个灰色名单了,结果定睛一看:预备成员·楚子航。 很好,这是被提前预定了。 不过也难怪,以楚子航的才能,只要施耐德教授眼睛还好使,那就不可能放过。 而且教授还是楚子航的导师,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可惜他没有顾北近——楚子航已经被顾北预订之后当哪都通的分部负责人了,到时候楚子航作为负责人,夏弥当临时工,这对小夫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至于施耐德教授那边,顾北只能说声抱歉。 而那个出现在楚天骄住所的神秘男人,顾北也已经从名单里找到了答案。 他随手叉掉窗口,把文件拖到回收站。 这时,他的电脑桌面上的邮箱图标里突然跳出来一头纯白色的小兽,小兽在左右看了看,然后从鼠标的图标底下抢过那份文件,一口咬了上去。 「白泽?你怎么来了?今天没有和eva一起打游戏吗?」 顾北用鼠标戳了戳白泽毛茸茸的小脸,却被这小家伙一脸不悦地推开:「不要随便摸女孩子地脸啦!」 「本来是在一起打游戏的啦,不过突然eva就被那个像熊一样的家伙叫走了,连游戏都没有打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做了什么,整个网络世界都翻天了,而且还有人顺着eva的痕迹摸到了我的跳板ip,不过那人的技术一般,我随便改写了一下数据就给他糊弄过去了。」 说着,小家伙还顺了顺被戳乱的毛发。 没错,这个小家伙就是白泽。 就是那个被顾北炼成法器的超级计算机里诞生的那个懂得练炁的智能生命。 电 子生命的成长速度远比想象当中要快,当年的白泽还只是一个刚刚诞生灵智,喜欢管顾北叫爸爸的懵懂智能,如今不仅变成了青春靓丽的无敌美少女,而且还解锁了真·白泽形态。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不喜欢和顾北亲近了,也不喜欢别人对着屏幕上的她戳戳戳。 嗯,可以理解,顾北也不喜欢别人戳自己。 但是不和自己亲近……顾北只能将之解释为宝贝女儿的叛逆期。 话说,电子生命会有叛逆期吗? 顾北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他应该去问问芬格尔? 不过芬格尔现在大概是自身难保了。 刚才白泽说的「熊一样的家伙」应该就是芬格尔了,这家伙在白泽和eva打游戏的时候拉走了eva,然后跑去执行部的数据库盗取了数据,而执行部的网络管理部门我不是吃素的,直接顺藤摸瓜摸到了白泽身上,因为顾北接收文件的邮箱就是白泽的,还好白泽足够机灵,甩掉对方,这才没有让顾北暴露出来。 不过芬格尔的处境大概率不太妙。 不过顾北也不担心,这货毕竟是贵族派领袖位置的唯一继承人,这种小事贵族派那边随便出个人就能给他摆平。 真正有问题的是顾北。 他虽然是卡塞尔的学生兼职编外教授,但是以他的权限是不能查看这些东西的,而且在以上身份之前,他还是哪都通的顾问。 换句话说,他是一个外人。 这件事往小了说叫盗取机密,往大了说就有泄露人类机密、勾结龙类的嫌疑,罪不可恕。 所以顾北是绝对不能被抓住的。 好在有白泽在,其他人想在网络上抓到顾北的尾巴,多少还差点意思。 顾北看着白泽一口一口把文件全部吃下去,然后又把聊天界面调出来,白泽看了看,跳上去吃了起来。 如此一来,他和芬格尔之间的交流就没有人知道了。 「哦,对了。」白泽一边吃,一边说道,「你是不是又把花姐姐拉黑了?」 顾北脸色一下子有点不自然:「没……没有吧,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花姐找你了?」 「花姐姐说,让我看到你的时候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她说,限你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联系她,不然她就来家访。」 「……二十四小时?」 「对,没错。」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白泽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两天前。」 「……」 顾北眼角抖了抖,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客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佟姨从后厨走出来,接通电话:「喂,这里是鹿家,请问你找谁?」. 顾北坐在餐桌前,强大的听力让他清楚听到了话筒里的男声,那是小区保安的声音:「佟姐,门口这边来了一个女人,说是要找顾少爷。」 佟姨的目光转了过来,看向顾北:「少爷,找你的。」 顾北麻木地接过电话:「喂……」 然而听筒里传出来的不再是保安的声音,而是一个顾北非常熟悉的女声:「姓顾的,你给老娘滚出来!」 「花姐,我现在不在……不对,我在家,我现在不太方便见了客人。」 「咋了,你得病了?」 「差不多吧……」 「什么病?见光死?」 「看见你就会死……」 「……你等着,你等老娘进去打死你!」 「别别别,你别进来,那什么 ,你在门口稍等,我出去找你。」 说完这句话,顾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了电话,早饭也不吃了,拎着外套就往外边走:「佟姨,我出去一趟,小妍姐问起来就说我今天有事。」 「是,少爷。」 顾北离开了别墅,披上外套,在茫茫大雪中向外走去,但他行走的方向,并不是别墅大门的方位。 孔雀邸作为徽城最贵的别墅区,在安保方面做的很好,不仅严格清查出入人员,而且周围的围墙很高,还缠着铁网,翻都翻不上去的那种。 整个别墅群,能够用的出入口只有三个。 一个正门,一个消防通道,还有一个后门。 他确实要出去,但并不是要去见花姐,而是打算从后门开溜。 开玩笑,现在这种情况去找花姐,那不是纯纯找死。 其实有一说一,顾北并没有对花姐做什么,花姐抓他也不是为了让他回去工作,毕竟现在整个哪都通的董事长是花姐,花姐也没有立场让顾北再去履行董事长的义务。 真正让花姐怒不可遏的,是顾北的鸽子精性格。 原本两人说好,让顾北混进五大家,玩一手碟中谍,找机会除掉五大家这个庞然大物。 顾北也确实混进陈家,当了一波碟中谍。 然后呢? 没了,没有然后了! 这货既没有给陈家输送哪都通准备好的假消息,也没有给哪都通传递陈家的情报。 这个双面间谍就跟不存在一样。 而当时的顾北在干嘛? 在享受校园生活! 你就说说,哪都通一堆人等着掀翻五大家族呢,就等你传递情报寻找机会一声令下了,结果你人跑去享受校园生活了! 这像话吗!? 这让花易逝怎么才能不生气? 因为这个原因,哪都通对付五大家族的计划整整一年都处在铺垫阶段。 铺垫到什么程度? 原本哪都通的计划是,基层人员掌握基本的练炁术,中层的修为堪比b级到a级的混血种,高层人员最少彻底掌握一项异术,最顶层战斗力最少学会一项奇技。 这种程度,差不多就足够和五大家开战了。 现在呢? 基层人均c级战斗力起步,中层最少都是a级,而且还掌握了异术,高层甚至已经在研究炁的本质了,顶层的战斗力能够单挑次代种。 花易逝甚至都想过要不要直接强攻五大家了——以哪都通现在的战斗力,五大家真的不够格。 她估计要是再铺垫下去,恐怕哪都通都能直接和秘党乃至整个混血种群体掰掰腕子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北将对付五大家这件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一心一意享受自己的学院生活。 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顾北的存在对于哪都通和五大家之间的博弈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但花易逝却依旧盯着顾北不放,完全是因为她必须要从顾北身上出口恶气。 而顾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自从回国之后就尽量避着花易逝,防止挨揍。 虽然花易逝的实力比不上顾北,但是顾北理亏,不好还手,只能立正挨打。 堂堂八尺男儿,又岂能只有挨打的份? 好汉不吃眼前亏,顾北决定开溜。 别墅区的后门近在眼前,顾北脸色一喜,刚准备冲出门去,结果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披着斗篷风姿绰约的御姐。 顾北脸色一正,光速扭头,但是御姐已经看到他了。 「顾北,你站住!」 傻子才站住 ! 顾北听到女人的声音,撒开腿就跑,然而没跑两步,就被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 「路明非?你怎么在这?」顾北一脸诧异。 路明非苦笑:「不然你以为花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投降吧顾老大,外边全是成……呸,外边全是花姐的人。」 「原来是你……路明非,你背叛了我!」顾北大吼。 路明非耸了耸肩,伸手指了指孔雀邸二号别墅三楼的位置:「其实不止是我,还有师兄。」 顾北的身子晃了晃:「居然连师兄也……这个世界没救了,你们这帮叛徒!」 「不,我们不是叛徒,」路明非说,「我们是为了正义。」 「给我个机会。」顾北伸出颤抖的手,「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好啊,你跟花姐说,看她让不让你做好人。」 「那就是要我死?」 「对不起,我是哪都通的员工。」 「我才是哪都通的创始人!」 「谁知道?」 两个人一来一往地飙戏,完全忽视了周围来往的人看神经病的奇怪眼神。 而在两人僵持不下的这段时间,花易逝已经从后门进来,来到了顾北的身后。 顾北转过头去,赔笑道:「花姐,以前我没得……」 话还没说完,花易逝上来就是一个锁喉,然后接一招西伯利亚泰坦巨龙徒手捏爆小行星。 在一边观看战斗的路明非只能评价一句:场面非常残忍,未成年的小朋友需要在父母的陪同下观看。 「看什么看,」花易逝横了路明非一眼,「把这家伙拖回去!」 说完,一个潇洒的甩头,转过身去,离开了小区。 躺在地上装晕的顾北睁开一只眼睛,和路明非对视一眼,眼里全都是无奈。 女人,真难哄。 420.火锅 花姐最终还是给顾北留了一点面子,没有真的把他拖回哪都通。 两人连着路明非一起,在附近找了一家名为「辉子火锅」的店坐着。 临近过年,又是大雪,城里的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 不过辉子火锅的老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大雪之后的第一天开门营业。 虽然因为过年的原因,员工都已经放假回家了,但是老板硬是拉着一家老小齐上阵,把店开起来。 还别说,这大雪之后的第一天营业,生意好得不得了,这才刚上午就人满为患了。 一方面是因为天冷的原因,二来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同行。 这老板是有点商业头脑的,知道这几天连绵不绝的大雪,天寒地冻的,大家肯定都想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所以把店开了起来。 这下子直接赚的盆满钵满。 毕竟有什么能比大雪之后吃顿火锅更爽的事情呢? 反正刚才点菜的时候顾北看到老板的嘴都笑歪了。 所以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老板还是个有格调的,大厅的音响里放的是那首经典的《卡萨布兰卡》: 「我猜,在卡萨布兰卡有很多伤心人, 你知道我从未到过那里, 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有一说一,这种忧郁风的老情歌和红红火火的火锅店并不搭,但是当坐在大厅里,听着耳边悠扬的萨克斯,隔着腾腾的热气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也别有一番滋味。 顾北敢肯定,这家店的老板绝对是一个中年老文青,这一套下来颇有种温酒煮茶的味道。 如果身边的路明非表现的不那么像野猪拱食就更好了。 顾北从锅里捞出涮肉,在小料里蘸了两下,还没送到嘴里,就看到了呼哧呼哧像个饭桶一样往嘴里炫肉的路明非。 食欲一下子就没有了。 「吃啊,顾老大,你怎么不吃啊?」 「我怕有人在锅里下毒。」 「下毒?老大你是被迫害妄想症吧,谁会闲着没事给火锅店的铜锅里下毒啊,为了啥啊?」 「为了毒死你这个饭桶。」 「……」 路明非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然后默默把送到嘴边的鸭血放回自己的碟子里。 「老大你先吃,我不饿。」 顾北:「……」 唉,曾经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这都是跟谁学的? 顾北心里抱怨,但是如果让楚子航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指出来,路明非现在的吃相就跟顾北当年刚学六库仙贼的时候一样。 当时楚子航还给顾北录了一条视频,视频中顾北表演了名为「三口一头猪」的绝活。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现在还保存在楚子航的手机里——不止是楚子航,这段视频同时还被存进了白泽和诺玛的数据库,作为某人的黑历史而存在。 虽然某人对于这件事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这不重要,关键时刻会有人让他想起来了的。 就像是已经毕业多年的葬爱家族,在看到自己当年的照片都时候,依旧会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花易逝,脑门上已经青筋暴起,随时可能进入暴走状态了。 「我说,你们两个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花姐眼神锋利,似乎只要两人回答不上来,他就要用目光将眼前的两个魂淡凌迟处死。 「听到了听到了,对付五大家的事情嘛。」 顾北漫不经 心的从把肉送进嘴里。 路明非听到顾北的话,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旁听起来。 「反正这些事情一直都是你在安排,完全没必要询问我的意见吧?」顾北脸色无奈,「为了这种事情,专门跑到家里来堵我,真有你的。」 「但最开始这个目标是你定下来的!」花易逝的筷子已经要戳到顾北的眼睛上了,「如果不是你说要推翻五大家,你觉得只凭借异术,上边会允许你建立哪都通?」 顾北耸了耸肩:「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我也没有拿着这件事当幌子的意思,我本来就是想除掉五大家。」 「但是事实是,你在外边浪了一年!除了一年前你送给了陈家一份有问题的练炁法以外,你就再也没有问过这件事的进度。」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啊,花姐。」顾北义正言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继承我的意志,做好这件事的,所以我选择全权交给你来处理。」 「老娘继承的是意志,不是遗志!你现在这种状态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当我死了吧?」顾北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团鸭肠。 美味。 「该死的,老娘当年怎么就上了你这艘贼船!?」 「嗯……」顾北思索片刻,犹犹豫豫说道,「因为我的……人格魅力?」 「你有这种东西?」 「明非,你说呢?」顾北转头看向埋头吃饭的路明非,路明非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然后狂翻白眼。 「什么!?明非你居然是这样看我的吗?我难道没有人格魅力吗!?」 路明非捶胸顿足。 「什么,你难道也觉得跟着我混是一个错误吗!?」 路明非脸色涨红。 「路明非你居然一提到这件事就气到发红,是我错了,我们兄弟……唉唉唉,路明非你干嘛,别晕,别晕!」 「笨蛋,他噎住了!」 整个大厅里的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路明非虚脱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啊,差点就死了,我都已经看到阎魔爱了。」 「这算什么?跨境执法?黄泉比良坂和十殿阎罗抢业务?」顾北给路明非倒了一杯水。 路明非慢慢喝下:「也可能是少女退休后移民再就业。」 「合着阎魔爱改成了黑白无常的同事了?」 「也可能是牛头马面的。」 两个人碎碎念地说着花易逝听不懂的话,花易逝只感觉有心无力,无奈的扶住额头:「总之,现在公司的项目已经进展到关键时刻了,我们会在过年期间对几大家族动手。」 「过年期间?」顾北突然想起芬格尔的提醒,五大家族也会在过年期间进行某些活动。. 这个时间点,有点太巧了。 「没错,过年期间,准确来说是大年三十前一天的夜里。」花易逝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可以到场,作为后备战斗力。」 「可以。」顾北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点太巧了,他本能感觉有些不对。 虽然前几天刚从魔都回来的时候,他的危机感应失灵了一次,但是在那之前,他的感觉都挺准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魔都那次顾北明明感觉有事情发生,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事后顾北去内景占卜,也没问出什么。 顾北只能归结于自己想太多。 但总体来说,他对于自己的灵觉还是比较信任的。 既然灵觉感觉不对,那还是有必要亲自到场的,万一有什么事情 发生的时候,他也可以及时出手控场。 「但是有一点。」顾北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晚。」 「预计的行动时间只有一晚。」花易逝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过年那天有事?」 「没事,就是过年而已。」 没错,就只是过年而已,但是他答应了苏小妍今年在家过年。 他前些年的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没有回家陪几人过年,而去年的时候连楚子航都没有在家,鹿天铭也临时加班,整个家里只有佟姨陪着苏小妍过年。 今年苏小妍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要回家。 虽然这一家人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但是几人之间的感情没的说。 而且很难得的是,绘梨衣和夏弥也在。 所以无论是楚子航还是顾北,对于今年都很重视。 「反正过年那天,你们有什么事都是找不到我的。」顾北斩钉截铁说道。 花易逝无所谓道:「都可以,反正我们预计的行动计划也就只有一天而已。」 「如果一天没法完成呢? 「不可能。」花易逝摇了摇头,声音中是无与伦比的自信,「我们安排的人就算是去组队打龙王都没问题。」 这话顾北是相信的,因为哪都通真的有和龙王作战的经验。 虽然寻找对象是夏弥。 「另外,还有一件事。」花易逝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最近秘党那边动作很频繁,你正好在卡塞尔那边,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动作?」顾北愣了一下,「什么动作?」 「我们的人在三峡上碰到了卡塞尔的人,虽然他们伪装成了水脉科考船,但是还是露出了破绽。」 顾北突然对所谓的破绽感兴趣,忍不住问了一嘴:「什么破绽?」 花易逝瞥了他一眼:「谁家好人管自己的科考船叫「震惊我妈一百年」?」 「咳咳咳……」路明非被呛了一下。 顾北的脸色也有些古怪。 震惊我妈一百年?这什么奇葩船名? 顾北感觉卡塞尔或许应该加强一下中文普及教育了。 「三峡……我好像确实听说过他们在三峡发现了什么,但是具体的……等我找人问问吧,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别再放我鸽子了。」花易逝警告道。 顾北连连点头,然后伸出筷子在锅里捞了一下…… 「唉?怎么没肉了?」 路明非:「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 顾北看着路明非匆忙离开的背影:「……我好像知道肉都去哪了。」 花易逝:「……卫生间?」 「噫——」顾北打了个哆嗦,「吃饭呢。」 「怪我喽。」花易逝摊摊手。 顾北:「……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你说呢?」 顾北:「……」 好好好,怨我是吧! 路明非不学好怨我,楚子航不学好怨我,凯撒变成沙雕怨我,现在你也来怨我。 合着我就是个背锅的呗? 咱就是说,你们这帮人不学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北刚想质问两句,然后对上了花易逝坦然的目光。 好吧,确实跟我有关系。 顾北偃旗息鼓,叫来嘴角已经咧到耳根子都老板,又加了几盘肉。 「话说,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路明非,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等肉的功夫,顾北突然问道。 花易逝吃着锅里的白菜,抬了 抬眼皮:「哪里不一样?」 「他的话有点少了。」 「他的话不是一直都这么多吗?」 顾北:「????」 「不对吧,路明非不是个碎嘴子吗?一天到晚说个不停的那种,嘴里的话都是各种没意义的烂活……」 他话没说完,就被花易逝截停了。 「你去总部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路明非是高冷男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属于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杀神。」 顾北怔了一下。 而且这人设……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这特喵的不是楚子航的设定吗! 啥时候路明非也成高冷男神了!? 就他那样,高冷地起来? 两人正说着,路明非回来了,一屁股坐在顾北身边:「老大,你又点肉了?」 顾北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老大,你看着***嘛?」 花易逝笑道:「我把你在总部当高冷男神的事情告诉他了。」 路明非:「……」 「老大你是知道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这也是为了维持自己哪都通王牌员工的威严啊。」 「所以你就装成师兄?」顾北勾着嘴角,「没看出来啊小路,年纪轻轻,还有两副面孔呢。」 路明非笑道:「都是多亏各位同事帮持。」 「行,挺好。」 顾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路专员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那一定不会介意我去家里坐坐吧?」 路明非敞亮道:「欢迎,非常欢迎,最近晓樯都没怎么回来过,我自己一个住还有点寂寞,有顾老大过来陪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家,」顾北摇摇头,「明非,我说的是那个有长辈的家。」 路明非的脸色僵住了,然后他就听到顾北说道:「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去你家里,见见家长吧。」 「不会,不会……」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不过老大你为什么突然想见叔叔婶婶啊?」 「嗯,有一个人,我想去见一见。」 顾北说着,手里的筷子敲了敲铜锅的锅沿:「差不多了,开吃。」 421.过往 「老大,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叔叔婶婶家来了?」路明非皱着眉头,「我都已经好久没回来住……好吧,前些天回来住了一晚……但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告别了花姐,从火锅店离开,周围的世界纯白无瑕,行人穿行其中,就像是行走在白色的画布之上。 顾北看着马路对面的绿灯亮起,跟着细碎的人流穿过马路:「没问题啊,我只是去见一个人而已。」 「见人?见什么人?」路明非不明所以,「难不成我的叔叔婶婶里还有未觉醒的龙王不成。」 「……这怎么可能?」顾北看着路明非,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智障,「我感觉你应该先暂停工作回学校学习一段时间,不然再这么下去的话,要不了几天我就该去智力培育中心去接你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其实我感觉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聪明人不会幻想自己的叔叔婶婶是人形龙王……快到了吧?」顾北问道。 「快了……」 路明非的叔叔婶婶住在城西的老小区,虽然依旧在市区范围,但是距离郊区也不算远了。 这里的住宅年久失修,交通拥挤,也没什么物业管理,唯一算得上优点的地方就是便宜,并且水电齐全,凑合能住。 顾北虽然已经和路明非认识很久了,但到路明非的叔叔婶婶家里来做客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叔叔婶婶了。 路明非最开始跟着顾北锻炼的那段时间,顾北每天晨跑都会绕道过来,叫上路明非一起。 那段时间也是路明非蜕变的开始。 他跑来叫路明非出门,难免会碰上每天早起上班的叔叔,偶尔还会和他聊上几句。 在顾北的印象当中,路明非的叔叔是一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个子中等偏上,身材微胖,样貌算是端正,五官和谐,脸上有几分皱纹,偶尔还会带上一副勾着塑料金丝的眼镜,显得有些油滑世故,但是谈吐很有涵养,情商很高,总能在一言一行之间让人身心愉悦。 当然,如果能在聊天时把有关手表手机汽车的研究内容收一收就更好了。 而路明非的婶婶,顾北认识地还要更早些。 那是顾北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他被养父鹿天铭安排到了仕兰中学上初中三年级,***班进了路明非所在的班级。 在一次家长会中,他第一次见到路明非的婶婶。 而且那次见面,婶婶给顾北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众所周知,仕兰中学是徽城数一数二的私人中学,能来这里上学的,基本都是徽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是公司的老董,就是局里的队长。 可以说是非富即贵。 所以,所谓的家长会,名义上是学校举办的,为学生家长汇报学生学习进度的会议,但实际上却是这群达官显贵的联谊会。 大家坐在学校的教室里,身边坐着自己的孩子,嘴上互相交流教导孩子的经验,但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自己的事业怎么样,家庭如何如何。 有些人嘴里说着孩子两门课的成绩很好,但实际上暗戳戳的表示自己今年又拿下了两个大项目;有些人说自己的孩子不学好准备再生一个,实际上表达的意思是准备开分公司。 很多人都说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其实这句话不太正确——成年人的世界很单纯,有钱人的世界才复杂。 而学校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阻止,而是放任自流——毕竟学校还要指望着这帮老爷多捐几栋楼,再把学校扩张一下。 青春期正在萌生自我的孩子们坐在父亲母亲的身边,懵懵懂懂地吸收着 这些他们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知识,并运用到以后的日子里。 于是资本的恶开始了循环 顾北坐在窗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是这群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小姐当中,仅有的两个例外之一。 另外一个是缩在角落里的路明非。 他们两个是整个教室内,唯二没有家长来参加家长会的学生。 顾北这边的情况可以理解,毕竟这货孤儿开局,没有人来参加家长会很正常——其实苏小妍根本就不知道有家长会这事,顾北和楚子航很有默契地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 顾北只是单纯觉得让苏小妍来给自己这个二三十岁的学生开家长会很尴尬,而楚子航那边的理由就有点复杂了。 上一次家长会的时候有人在背后说苏小妍的坏话,后来楚子航苦练剑道半年,然后在前段时间打断了那人的腿。 楚子航不告诉苏小妍家长会的事情,是害怕这件事传到苏小妍的耳朵里。 于是直到家长会当天为止,苏小妍都还不知道家长会的事情,而且早上顾北和楚子航出门的时候,苏小妍才刚结束了通宵,基本可以确定已经没法参加家长会了。 对于顾北和楚子航这边的情况,老师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鹿氏集团的影响力很大,而且顾北和楚子航的能力也很强,万一给这两位少爷惹得不高兴,倒霉的还是学校。 所以老师对于顾北家长没有到场的情况视而不见。 但是对于路明非,老师就没有这么宽容了。 家长之间的交流完毕,到了老师点评训话的环节,路明非被那个像是四眼田鸡一样的老师叫起来,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当时的顾北和路明非没什么关系,而且他知道路明非的身份,恨不得绕着对方走,所以在路明非挨骂的时候,他选择袖手旁观。 当时的路明非是什么心情,顾北不得而知,但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总不能是开心愉快的。 而正当田鸡骂的上头的时候,一个穿着明红色的大衣,打扮如同「贵妇」一般的女人一脚踹开了教室的大门,然后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那个田鸡两个嘴巴子。.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路明非的婶婶。 路明非的家长不是没有来,只是叔叔今天在加班,来的只有婶婶而已。 但是路家不只有路明非,还有路鸣泽。 论远近亲疏,婶婶自然是先要去给路鸣泽那边镇镇场子,然后才能过来路明非这边。 虽然路明非一直都说婶婶对自己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偏心,怎么怎么歧视,但在顾北看来,婶婶依旧还是把路明非当成一家人的。 她是看不起路明非,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是对路明非不好,但她也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不然她大可以把路明非晾着,又或者就当作没听到田鸡的狺狺狂吠,安安静静地结束今天的家长会,然后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回家。 但是她依旧选择了给路明非出头。 而且婶婶也不笨,扇了田鸡两巴掌之后,整个人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打滚——直到教导主任来了之后,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当时的路明非是怎么的想的呢? 他会觉得感动,还是会因为婶婶的行为而感到丢脸? 其实他怎么想的无所谓,但是婶婶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 在家长会结束之后,顾北和路明非被带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在这里,他碰见了冷着一张脸的楚子航,以及打扮的花枝招展,气场全开的苏小妍。 这两人的对面,是那个被楚子航打断了腿的学生还有家人。 苏小妍诚恳地向对方道歉,并主动承担了那个短腿学生的医疗费用,然后又送了那个家长一个大嘴巴。 那个胖胖的女人一愣,接着就倒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而路明非的婶婶看到这副场景,也赶紧滚在地上浑水摸鱼。 于是同样的闹剧又在教导主任这里上演。 而两场事件的处理结果也很让人满意,在鹿氏集团的钞能力作用下,被楚子航打断腿的学生选择了转学,一家人离开了徽城,而对着路明非耀武扬威的田鸡,也被直接踢出了仕兰中学。 事情的结局大快人心,而顾北也记住了那个喜欢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 而后来,顾北最终还是没能逃开命运的漩涡,结识了路明非,也从路明非的嘴里了解到了一个完整的婶婶。 市侩、贪婪、油滑、爱抱怨、没有文化、斤斤计较、还爱占小便宜…… 这逐渐让顾北认知当中的那个市井小民的形象丰满起来,但是即便路明非向顾北倾诉再多婶婶的缺点,顾北却依旧记得那次家长会的时候,那名「贵妇」破门而入时说的一句话:「我的侄子我会骂,不用别人多嘴。」 当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市侩的妇人身上竟然也带上一种霸道的气质,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人本来就是最大的矛盾集合体,猜不透才是正常的。 就比如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如果不动手的话,没人会认为这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依旧可以单挑龙王。 就比如那个爱吃卤大肠的男人,如果不深入了解的话,没人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多么风光无限的强大混血种。 就比如每天瘫着一张脸,活像一座冰山的楚子航,除了夏弥以外,没人知道他的直*是热的还是冷的……或许夏弥也不知道。 人活着就是一个矛盾的整体,永远不能将一个方面单独拆开来看。 「到了。」 路明非站在老旧的房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顾北:「老大,咱们现在转头就走还来得及……」 顾北一巴掌糊在路明非脑后:「废话真多,快按门铃!」 「哦……」 路明非伸出手,还没按响门铃,门先开了。 中年妇女提着一个布袋出现在门前,看到路明非,眼前一亮:「明非啊,你来的正好,楼下超市的鸡蛋和袋装奶都打折,你去买两斤鸡蛋,再来一箱袋装奶……」 路明非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穿越到了还没从家里搬走的时候,那股熟悉的被使唤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好在婶婶的话没有说完,只说到一半,她突然注意到路明非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位是……」 「婶婶你好,我是路明非的同学。」顾北笑着打招呼,表现的很有礼貌,完全看不出是个动不动就大杀特杀的神经病。 「同学?」婶婶上下打量着顾北,「你也是仕兰中学的学生?看着不像啊……」 顾北平时不注重打扮,出门就是随便套一件休闲装,或者穿绘梨衣给他准备的情侣套装,这些衣服看上去没啥格调,跟仕兰学院里那些打扮精致的少男少女天差地别。 就连楚子航在穿搭的时候都会挑牌子货! 很多人都以为楚子航不会穿搭,只是因为人帅才显得衣服好看,但是顾北用自己和顾北做兄弟的经验保证,楚子航是会穿搭的。 这货的穿搭技巧就两点。 第一,牌子货。 第二,同色系。 剩下的才靠脸。 而顾北……纯靠脸。 曾经他还没有洗筋伐髓的时候,连脸都靠不上。 这么一对 比,他和仕兰中学的学生确实不一样——本来就不一样好吧! 「婶婶,我已经从仕兰中学毕业了,我现在在美国读大学,今天放假来找路明非聚一聚。」 正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头发凌乱的少年走了出来:「妈,今天中午吃啥子……顾神!?」 「吃罗非鱼。」婶婶回答了一句,然后问道,「什么什么神?你这孩子最近游戏玩多了吧?」 「不是!妈!顾神!」路鸣泽激动起来,然后又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颤抖着介绍道,「顾神,这是顾神啊!仕兰中学优秀毕业生,还没毕业就提前两年被美国大学录取,高三都没上就直接去美国读大学的顾神啊!」 听到这一长串的介绍,婶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路鸣泽已经冲回了房间,然后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接跑到顾北面前。 「顾神,给我签个名吧!」 顾北嘴角抽了抽,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递给他一个眼神:你这堂弟,还是我的粉丝。 路明非眼角也抽了抽,还给顾北一个眼神:他前几天还说,他的偶像是楚师兄。 顾北:…… 他看着一脸希冀的路鸣泽,然后又看了看路明非,还有飞速变脸的婶婶,突然有些感慨。 这一家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啊。 422.顾北的小迷弟 顾北曾经是仕兰中学的风云人物。 虽然这一点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但是顾北本人对于这一点似乎并没有什么自觉。 他属于那种很少会在乎周围人眼光的类型,周围所有不相关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群会说话会走路的萝卜白菜……怎么听上去感觉还挺吸引人的?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某种程度上楚子航和他是同一类,不过楚子航的症状比他要轻一点,在楚子航眼里,周围冲他投来仰慕目光的人都是一些猫猫狗狗——至少还是动物。 而且顾北和楚子航受欢迎的方式也不一样。 楚子航是凭借着姣好的外形,优异的成绩,卓越的运动能力,俘获了整个仕兰中学99%的女生和1%的男生。 而顾北是用洒脱不羁的性格以及单枪匹马打穿十条街的战绩,让整个仕兰中学99%男人将他当做自己的偶像。 生物的本能是慕强,而男人更是永远走在追寻力量的路上。 纵观整个仕兰中学,那个男生会说自己不想成为顾北这种能打的男人? 所以,这就导致在仕兰中学的男生心目中,顾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校园偶像——这才叫真正的男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an! 而再后来,顾北和楚子航同时被美国的大学录取,两人齐齐休学,仕兰中学的男生女生们一下子就没有了奋斗的目标了——直到人生赢家版的路明非站了出来。 版本更新之后的路明非有多强? 成绩突飞猛进,一跃进入年级前十;体能爆表,在校运会上拿下十三枚奖牌;颜值也涨上来了,虽然比楚子航还差点,但是在仕兰中学已经没有敌手了;战绩也很强大,和外校篮球队发生冲突的时候表演了波一穿十。 虽然单独每个方面挑出来都逊色于顾北和楚子航,但是胜在综合实力强大,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女朋友了,但是大家追星又不是奔着和明星结婚去的。 要的只是一个心灵寄托。 于是路明非被评举为新的校园男神,扛起了顾北和楚子航留下的烂摊子。 而根据有心人爆料,顾北、楚子航、路明非三人关系极好,于是学校里的大家通常将三人一起称为「仕兰三幻神」,并且还组建了三幻神联谊会。 所谓三幻神联谊会,实际指的就是三个人的粉丝群体共同的组织,团体内部分为三个派系。 楚子航是少女派的精神领袖。 路明非是逆袭派的精神领袖。 顾北是超级无敌武力派的精神领袖——这个中二的名字是这群中二少年一起想出来的,按照他们的意思,他们崇拜的并非是顾北,而是至高的武力,顾北只是武力的载体。 为此,这个中二的团体还组织了各种线下活动,而活动的地点都是什么健身房、拳击馆,柔道馆、剑道馆之类的。 其中甚至还有人找到了当初顾北和楚子航待过一段时间的少年宫,恳请里边的武术老师收自己为徒。 而路鸣泽,就是这个中二派系中的一员。 是的,没有错,路鸣泽也是顾北的小迷弟,而且是小迷弟当中的死忠粉。 虽然这个少年在路明非的面前表现的很冷静的,尤其是在和路明非和好之后,路鸣泽的性格就更加成熟了,但是在面对顾北的时候,少年还是一秒破功。 「顾神,你坐,我去给你倒水。」 路鸣泽把沙发上的零食清理开,给顾北腾出一个位置,然后又跑去拿了热水壶,想了想又从柜子上摸出来一包茶叶——那是叔叔路谷城自己舍不得喝珍藏起来的,今天被这小子一锅端了。 哄堂大孝了。 婶婶坐在顾北对面的沙发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路鸣泽,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这孩子对她也没这么热情过,别说泡茶,就连倒杯水的活,没人指挥这孩子也不会主动干。 现在再一看,这哪里是不会干,这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啊! 婶婶心里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顾北还在。 房间里只有顾北和婶婶还有路鸣泽,路明非被使唤着下楼买东西去了。 婶婶是个人精,只是通过只言片语就猜到顾北的身份并不简单,又是提前毕业又是美国大学什么的,这种角色就算是在仕兰中学这种群星荟萃的地方也是属于特别耀眼的那种,而且路鸣泽还称呼他为「顾神」。 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婶婶很清楚路鸣泽的性子,能让路鸣泽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怕是不简单。 她在打量着顾北,顾北自然也在打量着她。 顾北与婶婶只有一面之缘,上一次家长会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所以婶婶大概率是不记得顾北了。 对比顾北印象中的模样,婶婶也有些不一样了,没有了那种华丽宛如贵妇一般的状态,整个人一下子就普通了很多。 但是精气神很好,五官也很和谐,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亚于苏小妍的大美人。 两人就这么呆坐着,也没人先开口。 主要还是因为两人不熟。 正好这个时候,路鸣泽端着茶壶过来,给顾北斟上一杯,开口打破了僵局:「顾神,你怎么来我家了?」 「哦,我刚从国外回来,」顾北笑了笑,扣指谢茶,「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就找过去的朋友联络联络感情,你也是仕兰中学的学生吧,那你应该也知道,过去我和明非的关系还不错。」 「是是是。」路鸣泽忙不迭点头。 顾北、路明非、楚子航三人的关系很好——有关这件事他是听说过的,而且联谊会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组成了一个整体。 因为男神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也要好好相处——大概就是这种想法。 如果三人关系不好,那就不是三方联盟,而是三足鼎立了。 而婶婶也是才知道,路明非那个衰仔居然还认识顾北这种大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 话匣子终于打开,几人开始聊起来,顾北给路鸣泽和婶婶讲美国的事情,路鸣泽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而婶婶则是更关心美国大学的招生标准,并且还顺带着打听一下顾北的底细。 在顾北刻意引导的话题下,几人快速熟络起来,当路明非抱着一堆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三人聊的火热的场景。 路明非:??? 我穿越了??? 「呀,明非回来了,」婶婶看到了开门进来的路明非,赶紧热情招呼,「来,快过来坐,你们接着聊,我该去做饭了。」 说着,婶婶接过路明非手上的东西,转身进了厨房。 她现在看路明非是越看越顺眼,不仅路鸣泽在路明非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好,而且还因为路明非本身也变得足够优秀,更重要的是今天顾北的到来,让婶婶看到了为路鸣泽的未来打开一条路的希望。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路,而是一条天路。 不过想走这条路,前提是要维护好和顾北的关系,而想通了这一点,婶婶对于路明非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殷勤来形容。 顾北自然看出了婶婶的小心思,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渴望向上爬是人的欲望作祟,这属于本能。 路鸣泽也很机 灵,虽然他不明白自己老妈为什么对顾神和路明非这么热情,但他的脑子很好用,只是一想就知道这大概和自己有关。 整个房间里,只有路明非自己被蒙在鼓里。 蒙鼓人·路明非。 「对了,叔叔怎么不在?」顾北突然问道。 路明非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哦,老爸负责的那个项目突然需要跟进,所以今天早上老爸去公司加班了。」路鸣泽回答道。 「叔叔的工作这么忙?过年都还在加班?」顾北问道。 路鸣泽摇摇头:「没有啦,其实老爸前几天已经放假了,今天是早上的时候突然收到了老板的消息,被强制加班了……不过有三倍工资,而且项目很重要,提前完成的话提成也会多一些,所以老爸很爽快地就去公司了。」 原来如此……吗? 顾北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原因没那么简单,但仔细想想,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不然怎么解释对方不在家? 外面积雪那么厚,河面上的冰层也很厚,一个中年人不在家里暖被窝,总不能是出去打球钓鱼去了吧? 也只有加班算是理由了。 但顾北感觉还是不对。 他感觉路明非的叔叔,今天似乎是故意出去的。 但是理由呢? 加班? 不对? 难不成……是在躲着自己? 但是自己明明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啊,就连路明非也是被突然抓了壮丁,路谷城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的? 所以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你不带我参观参观?」 路明非:???? 老大你又作什么妖? 是,你是第一次来这边,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不住在这了,你想参观我住的地方应该到我租的公寓才对吧?怎么非要抓着这里不放?难不成叔叔婶婶家的地板里藏了黄金不成!? 路明非感觉今天的顾北不太正常,尤其是来了叔叔婶婶家之后,就越发地不正常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路明非不知道顾北在找什么,但是他很慌,因为他作贼心虚。 顾北看着满头大汗无动于衷的路明非,嘴角突然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你……不会背着我藏了什么好东西吧?」 路明非:「!!!……没、没有啊,什么好东西!?」 他这副可疑的表现,路鸣泽看了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顾北从沙发上站起来,凑到路明非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大家都是成年……哦,我忘了,你还差几个月才成年,不过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我懂~」 你懂个铲铲! 听着顾北的话,路明非先是心头一紧,然后又快速放松下来,他知道顾北一定误会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能解释这个误会,只能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不然如果让顾北识破了真正被他藏起来的东西,他会很麻烦。 于是路明非磕磕巴巴地道:「不、不是,我真没藏!」 他了解顾北,他越是解释,顾北就越是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然后再调侃两句,就不会再过问这件事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顾北笑眯眯的说道:「懂,都懂。」 然后压低声音,从路鸣泽听不到的声音在路明非耳边说道:「等回去之后拷贝一份给我。」 路明非面色纠结:「这都是我的珍惜收藏,绝版孤品……」 「 怎么?不给?」. 「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好说。」 顾北爽快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然后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带我参观参观吧。」 现在路明非也明白了,顾北确实在找一些东西,但顾北找的并不是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而是他不知道的其他东西,并且这个东西,不在他家里,而是在叔叔婶婶家里。 「我来我来。」路明非还没说什么,路鸣泽先开口,「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我比路明非熟悉。」 嗯,话是这么说,路明非也承认自己是在小学以后才寄宿过来,但如果说比路明非熟悉…… 拜托,整个房间两室一厅,外加厨卫阳台,总共一百来平,路明非好歹在这里住了五六年,就算是条狗在这里住上五六年也该知道哪块地板是咸的哪块地板是甜的了,他路明非还比不上一条狗吗? 路明非满头黑线的看着路鸣泽,表示这一亩三分地对于这个家里的人来说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也不对,至少叔叔的私房钱算是秘密。 顾北倒是怎么都可以,他只是缺少一个正当进入各个房间的理由而已,让谁来带路都可以。 路鸣泽看到顾北点头,顿时喜不自胜,从沙发上蹦起来,准备带着顾北好好在这个小家里转一转。 路明非总感觉自己这个堂弟大概是昏了头了,总共一百多平的小房子,一块地板走一步,逛完也用不了十分钟。 423.路谷城 实话实说,路明非猜的没错,顾北这次来到路明非的叔叔婶婶家,确实是别有用心。 虽然一开始临时起意。 如果今天晚上花易逝来抓他的时候没有带上顾北,那顾北短时间内也不会想着过来这边调查一下。 但既然都已经和路明非碰面了,那顺带着用路明非做个借口,过来调查一下,也算是顺理成章。 因为他在芬格尔发送过来的执行部灰色人员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路谷城。 路谷城,男,1966年出生,1984年入学卡塞尔,1988年毕业,毕业以后进入执行部,列入灰色任务名单,执行一项机密任务。 之后的人生履历:无。 连卡塞尔内部的数据库都没有路谷城之后的人生经历,就连他执行任务的具体内容都没有被记录在案。 这个男人,是一个谜团。 但是顾北却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路谷城,某家不知名公司的小职员,工作能力优秀,为人八面玲珑,非常受到老板的器重,目前有升职的倾向。 没有父母,也没有岳父岳母,家中长辈在早年间都已经彻底亡故,与妻子是自由恋爱然后结婚,目前妻子在家作为全职主妇。 两人育有一子,孩子在仕兰中学上学,刚上高一,最近减肥成功,有成为新一代校园男神的的可能 家中还寄宿着一个大侄子,那是他不负责任的老哥丢给他的。 而他这个大侄子,名字叫做路明非。 他的不负责任的老哥,叫做路麟城。 没错,路谷城,就是路明非的叔叔。 那个油腻的,女干滑的,左右逢源的,喜欢研究手表手机的中年男人,他实际上是一名龙裔,一名混血种。 是卡塞尔的优秀毕业生,是执行部的杀胚。 顾北早就该想到的,路明非的叔叔,路麟城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曾经的五大家族之一的路家的继承人,路谷城怎么的可能没有血统? 用脑子想想这也是一件离谱的事情,但偏偏还是灯下黑了一把。 毕竟路谷城伪装的太成功了,以至于就算顾北和他那么近距离地接触了很多次,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当然,这也和顾北认识他的时候没有学会六库仙贼有关,如果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顾北就有六库仙贼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感知,那他一定能够察觉到路谷城身上的不正常。 而当他真的拥有了六库仙贼之后,反而再也没有见到过路谷城。 这件事原本没什么,毕竟两人本来就不熟,所以很长时间见不到也没什么,但这是建立在路谷城并非是混血种的基础上。 而现在,芬格尔的情报证实了路谷城就是混血种,那么顾北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路谷城会不会是有什么规避风险的办法,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 所以他才会一直都没有在顾北面前出现。 虽然这只是猜测,顾北拿不出切实的证据。 不过没关系,对于顾北来说,猜测就是行动的理由。 而且路谷城本人也非常可疑。 明明是一个高阶混血种,却隐姓埋名隐居在这座小城里,陪着一个性格泼辣的中年女人和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玩过家家? 倒不是说这么做不可以,但是……太违和。 就像是尼德霍格复活了之后不想着怎么毁灭世界,只是在路口开了一家网吧,还要亲自当网管一样荒谬。 就像是赫尔佐格再就业,不当蛇歧八家的大家长,跑去东大后街在上杉越的拉面车边上开了一家油炸天妇罗一样离谱。 大概就是类似的意思。 龙是强大的生物,所以具备龙血的混血种在思维方式上就异于常人,会更加的好斗,更加的冷酷。 而且血统等级越高,受到龙血的影响也就越大。 而路谷城是可以加入执行部灰色名单的人,坦白说,顾北甚至猜测这个名单里都是清一色的s级混血种,最次也应该是a级的。 b级压根没资格进这个名单,除非言灵很破格。 所以,路谷城的血统应该是非常高的。 但是路谷城平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和龙裔相关的部分,就连血之哀都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点。 而同样的情况,顾北还从另外一个人身上见到过——楚天骄。 两个男人的伪装如出一辙,都是装成了最普通不过,最常见不过的小人物,楚天骄是喜欢吃卤大肠的司机,路谷城是喜欢玩表的公司职员。 顾北很难不把这两人放在一起思考,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路谷城就是楚天骄的队友。 所以两人的伪装方法才会这么相像。 甚至路谷城做的比楚天骄更加彻底。 楚天骄好歹还给自己建了一个基地,维持着顶级特工的高品质生活,而路谷城根本就是把自己演进角色里去了。 对于路谷城来说,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他没有伪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而顾北这次来到路谷城的家里,实际上就是为了和路谷城当面对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放假的路谷城突然被叫回去加班,顾北就这么和他擦肩而过。 不过不要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间一百多平的小房子,路谷城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他的家在这里,他总不可能像楚天骄一样在这里建一个基地,所以他平时也是住在这里的。 在一个地方住了那么久,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而顾北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蛛丝马迹找出来,作为实锤路谷城身份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要实锤路谷城的身份……当然是需要他提供情报了,卡塞尔的情报,他的任务内容,还有楚天骄「死」前的事情,现在知道这些事情的,大概只有他了。 顾北站在主卧里,看着床头那张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男人女人都要相当好看,算得上是俊男美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顾北是怎么不会把照片上的两人跟中年发福的路谷城和身材走形的婶婶对应起来的。 而在他身边,路鸣泽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他家的一草一木。 路明非已经听得有些麻木了,路鸣泽甚至连阳台上的几朵花都给临时起了名字介绍给顾北,主打的就是一个贴心服务。 实际上他说的话顾北真正听进去的没几句,连路明非都能看出来这一点。 但是他也不好直接问顾老大在找什么。 不过他也不算笨,跟着两人在房间中晃悠一圈,他突然反应过来,顾老大刚才好像问了一句他叔叔。 难不成顾老大要找的东西和叔叔有关? 脑海中灵光一闪,但路明非又把这个想法按了下去,因为不合理。 顾老大和叔叔根本算不上认识,叔叔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顾老大惦记的? 总不能是叔叔那三瓜俩枣的私房钱吧? 所以……到底为什么? 路明非茫然。 顾北一边听着路鸣泽口若悬河,一边把目光在整个房间中转悠了一圈,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中的那张大床上。 顾北很了解执行部的人,因为他身边就有一个标准的样本——楚子航。 执行部的行动员都好像是严重的安全感匮乏症,就连睡觉的时候也需要把武器放在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这对于执行部专员来说已经接近本能,有些症状严重的专员甚至不握着武器就睡不着。 路谷城也是执行部出来的,所以应该也有同样的症状——虽然伪装成普通人的话,不能把武器之类的东西放在床头,但是按照执行部的作风,一定会放在离床最近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还不能太显眼,因为婶婶日常在整理房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翻到了。 所以这个地方要隐蔽,安全。 而且还要距离床够近…… 顾北的目光在房间中游离了片刻,最终停驻在了那张大床上。 难不成……在床底? 顾北在路明非和路鸣泽目瞪口呆地表情中俯下身子去,钻进了床底。 —— 「阿嚏!」 路谷城揉揉鼻子,缩缩脖子,把围巾裹得密不透风。 漆黑的奔驰停在纯白的雪地里,就像是在白纸上滴上了一滴墨水。 这两s280已经是02年的老款了,路谷城和自己的爱人说了好久,婶婶才同意买了一辆二手的,给路谷城作为上下班的代步车。 但即便是二手车,叔叔对于这辆车也是极为珍惜的,甚至比对新车还要认真小心。 用他的话来说,无论这辆车的前任主人是怎么对待这辆车的,但是这辆车到他的手里,他就要好好对它。 婶婶并不理解路谷城的心理,但也非常爽快地付了车子的保养费用——毕竟车子都买了,那点保养费用不算什么了。 从那以后,这辆车就成为了路谷城最爱的东西。 如果给路谷城心里的存在排个名的话,那第一就是婶婶,第二是路明非和路鸣泽,第三就是这辆车了。 其实以前第三是两个人来着,不过后来这两个人一个杳无音信,一个生死相隔了。 路谷城靠在奔驰上,点上一根烟。 火星明灭,腾起云雾。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废旧的厂区,周围都是大楼的废墟,还有杂草和茂盛生长的树,冷冷清清,荒无人烟。 或许路鸣泽想不到,从早上就飞快跑出门去加班的路谷城,实际上并没有去公司,而是跑到了这种地方。 好吧,其实就连加班的事情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他催眠了老板,让老板进行的一个既定指令。 每当路谷城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会主动给老板打电话,撬动这个指令,老板就会让他去公司加班。 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溜。 不过今天这一次出来的还是太匆忙了些。 路谷城嘬了一口烟,眼神迷蒙。 今天这股预感来的太急了,他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就感觉到有某种危机出现,直接将他从床上惊醒过来,然后也来不及多想,就启动了老板的催眠指令跑出来了。 但是跑出来之后仔细想想,路谷城反而觉得自己这下可能出现纰漏了。 他也猜到这次的危机来源了。 能让他生出这种危机感觉的,除了龙王以外,整个世界挑不出一手之数。 其中还有几个已经死了。 而现在还活着的,在国内的……应该是路明非的那个异人同学来着。 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万一处理不好,估计真的要被拔出萝卜带出泥。 路谷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 办。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现在他都已经逃出来了,那短时间内也不好再回去了。 不然更容易暴露。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躲躲,在外边避避风头。 路谷城猛嘬一口烟,然后把烟蒂丢在地上,最后又叹了口气。 这个世道变得太快了。 他原本还想着,要是大侄子这辈子都没法觉醒,其实也挺好的,他一辈子当个小职员也没啥。 谁能想到,左右不过是两年的时间,大侄子不仅觉醒了,而且还认识了顾北这种棘手的家伙。 现在缠在路明非身上的事情就像是一根根刺,让他找不到下手解决的地方。 不过好在大侄子的性格还算让人省心。 虽然说早些年因为人在屋檐下的原因养成了敏感自卑的性格,但是好在上了高中之后认识了几个好朋友,也逐渐褪去了幼稚,成熟起来,也独立了。 听儿子说,自己这个大侄子在学校里谈恋爱了,路谷城对此举双手双脚支持,他和一般反对早恋的家长不同,他认为女朋友就应该在上学的时候找好了,不然等到大学就更难找,进了社会就更更更难了。 毕竟在动物园都打不着猎的人,进了大森林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再说了,谈恋爱这种事情是一个男人总要经历的,无论结果如何,都能让一个男孩蜕变成真正的男人。 当然了,他和自己的儿子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女主人,不然自己这个总是喜欢多想的老婆又要不高兴了。 路谷城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和亲人的关系太僵硬,但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职员,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他总不能从床底下掏出刀来架在两人的脖子上,让两人好好相处。 先不说他能不能狠的下心来这么对待他们,单说从床底掏刀这种行为,就非常不符合他的人设。 虽然他确实可以从床底掏出一把刀来就是了。 话说,他出来的时候应该把刀藏好了吧? 不行,记不清了,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 想着想着,路谷城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孩。 「怎么不说话,你只是来看戏的吗?」他抱怨道。 男孩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你,哥哥他最近可能有动作,你看情况帮帮他。」 「哦?让我来?」路谷城挑了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们的敌人才对吧,请求敌人帮忙?」 「没办法啊,我的姑娘们受伤有点重,唯一一个没受伤的……她有心事,没法执行任务。」 「……你这个老板当的也够惨的。」 424.徽章 「总而言之,这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路鸣泽坐在奔驰的车顶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悠然自得道。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把你的好兄弟从奥丁那里带回来。」 路谷城点上一根烟,吐出灰白色的雾气。 四块钱的大前门,楼下超市买的。 相比于楚天骄那满满一柜子古巴雪茄而言,他抽的这东西着实不是什么好烟,但是这东西他一抽就是十几年,如今再给他换好烟,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总觉得这笔账不太划算。」路谷城咂咂嘴,「就算你不去帮忙,那家伙的宝贝儿子可不是吃干饭的,现在连我都看不透他,更别说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 想起顾北,路谷城就感觉有点头疼,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对,想来这次的危机应该就是来源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少年,所以才会来的这么突然。 而且这家伙不好对付,明明没有血统,却偏偏整出了异术这种东西,而且根据他了解到的情报,哪都通现在已经发展成媲美秘党的暴力组织了,而且除了哪都通以外,大量的异术被故意外流,在普通人当中制造出了庞大的异人群体,现在这个群体已经可以和混血种分庭抗礼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北,现在突然盯上了他,这让路谷城生出一种自己的伪装已经被看破的错觉。 他很清楚,一旦他的行为模式出现纰漏,那么顾北就会抓住破绽,撕下他之前的所有伪装,让他的错觉变成现实。 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必须更加小心地伪装自己,就算和顾北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也不能让对方抓住切实的证据。 实际上他的想法是错的,顾北一旦对他产生怀疑,那么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他都不是源稚生,对付橘政宗还需要证据来确定橘政宗的身份,优柔寡断,最后才会落到现在这种没有肉体地模样。 顾北需要的是让嫌疑人招供,屈打成招也没问题,至于找出对方犯罪的证据……不好意思,那太麻烦了。 也就是今天顾北没有在家里抓到路谷城,不然他一定会让路谷城尝一尝哪都通最引以为傲的搜魂大法——其实就是双全手蓝手的改版,其余的功能全部被删掉,只保留了查看记忆的能力,非常的好用。 顾北把这一招教给哪都通,花易逝组织一批人学了之后建立了哪都通的审讯部门。 从此以后,哪都通的办案效率飞一般上升,处理一些普通事件无往不利,无论是什么样的罪犯,在哪都通的审讯部门面前都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甚至慑于哪都通审讯部的威名,很多不小心犯事的野生异人还没进审讯室,就已经把自己的事交代清楚了。 毕竟没人想体验被搜魂的感觉。 那种脑子被人切出来丢进滚筒洗衣机里转够三千六百圈,然后再丢进甩干机里转三千六百圈的感觉实在是酸爽。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隐私。 审讯部门的人甚至比犯人自己还了解自己,他们甚至能从犯人的记忆里找到一些早就被遗忘的事情,就比如第一次启蒙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还是杯子。 见鬼的,谁小时候没有点糗事? 但问题是这种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 但是审讯部门就这么做了。 这种事情的恶劣程度,堪比一个人在意外死亡之后公开他的网络搜索记录。 前者能把活人生生气死。 后者能把死人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对于这种究极不当人的招数,路谷城自然是不想体验的,所以他必须 伪装好自己,并且还要躲着顾北走,防止这家伙直接给他抓走逼供。 最重要的是,一点线索都不能留给顾北。qδ 说起这件事,路谷城就感觉有点晕乎了,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早上走的时候有没有把东xz好。 毕竟太匆忙了。 而且他当时也迷迷糊糊的。 如果还是过去的话,他一定可以在惊醒之后快速检查所有细节,然后安排好一切,才彻底开溜,但是十几年的日常生活消磨了他的意志,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 不过这也不赖他,毕竟就连楚天骄都偶尔忘记自己的身份,跑出去探望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而他更是比楚天骄沉沦地更加彻底。 有了老婆孩子的人,是很难再挥舞起锋利的刀剑的,因为会伤到身边的人。 温柔乡,英雄冢。 这个道理无论是在楚天骄身上,还是在路谷城身上,都是一样的。 「楚子航和顾北……」路鸣泽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确实不错,无论是作为混血种,还是作为异人,他们两个的实力都足够强大,但作为奥丁的对手,他们两个还差点距离……」 说着,他比划出一个指尖宇宙的手势,表示两人还差点意思。 路谷城笑了笑:「那加上你就够了吗?」 「还是不够。」路鸣泽摇了摇头,「如果是我的全盛时期,那就算不加上他们两个也没问题,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他身受重伤,随时可能嗝屁,以这种状态对上奥丁,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路谷城也清楚路鸣泽的情况,但他没想到路鸣泽居然这么坦诚:「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点信心。」 「虽然我很想交易达成,但是我的原则是不能欺骗顾客。」 「你之前是不是还有一个只和明非做交易的原则来着?」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好好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这是客观事实。」路鸣泽的黄金瞳居然黯淡了一瞬,「但是我们三人,不,楚子航就算不在也没关系,只我有和顾北,符合奥丁有难度,但是救出楚天骄,问题不大。」 路谷城沉默下来,盯着路鸣泽的黄金瞳看了好久,然后猛地把一整根烟嘬完,烟蒂丢在地上。 「你真是魔鬼。」 「我是在夸奖我吗?」 「我是在说你擅长蛊惑人心。」 「多谢夸奖。」 「再加一条。」 「嗯?」 「路明非不能有生命危险。」 「哥哥的命就是我的命。」 「……虽然这句话是事实,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像是在挑衅我?」 「怎么会呢。」路鸣泽笑了笑,「你可是我的合作伙伴。」 他这么说着,整个人却如同风一般消散了。 路谷城眼神晦涩地看向远方,又从口袋掏出大前门,抽出来一根递到嘴边,但却没有点燃。 过了一会,他又把烟塞了回去。 「唉,得省着点抽了,这个月的零花钱不多了……」 「话说,我床底下那把刀到底藏没藏?」 —— 「切,居然没有嘛……」 顾北从地板上爬了上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了撇嘴。 虽然他也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没有抓到路谷城的尾巴,顾北的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 毕竟这里是路谷城最有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而既然这里都没有有用的线索,那其他地方的东西大概也已经被藏好了。 再找下去也没有意义。 这样一来,他想要撕破路谷城的身份,就只剩下和路谷城对峙这一条路了。 当然,他也完全可以把芬格尔给他的执行部灰色名单甩在路谷城的脸上,告诉他他已经暴露了,但是这种行为无疑是直接承认是自己窃取了卡塞尔的机密情报。 这无疑触碰到了卡塞尔的底线。 如果顾北这么做了,那就要做好带着哪都通和秘党开战的准备。 虽然哪都通的整体实力不比秘党差多少,哪都通也不怕和秘党决裂,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开战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哪都通马上要对五大家动手了。 这种时候和秘党开战,无疑是节外生枝。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这种行为不会导致战争的爆发,但也未必能够起到什么效果。 路谷城完全可以装傻充愣,表示自己只是和名单上的名字重名而已。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你和你哥哥还有嫂子三个人都在名单上,那么他一定会说这是个巧合。 世界那么大,总有各种各样的巧合。 毕竟灰色名单为了不暴露太多东西,只记录了名字和任务内容,有的人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而路谷城的任务档案只有一个名字,连任务内容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绝密能够说明的了,没有内容说明这个任务没有目标,没有期限,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执行。 无休止的执行。 在这种条件下,想让路谷城自己承认身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众所周知,单线联系的线人是非常安全的,但是有一种人比这种人还要安全,那就是没有人知道的线人。 没有线牵着他,他所做的一切可以是出于任务需求,也可以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别人没办法分清他所做的事情是他的任务还是想法,而且因为没有向上的联系人,所以即便老家都被人端了,线人自己也不会有问题。 路谷城明显就是这种线人。 说实话,顾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将自己放在路谷城的位置,去执行这么一个一眼看不到头的,孤独的任务,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上边还没有接头人,那么自己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彻底脱离组织浪迹天涯了。 但是路谷城没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理想,或许是信念,亦或者是虚无缥缈的信仰,路谷城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从来都没有离开的想法。 或许就连执行部的老人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一个任务,但他依旧在坚持。 就像一个人守着一座空城。 反正顾北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之后顾北又在房间中转悠了两圈,彻底确认没有路谷城留下的痕迹之后,就向婶婶和路鸣泽告别。 小迷弟路鸣泽亮着眼睛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家里做客,顾北说有机会再来,然后在婶婶欲言又止的表情当中掏出了一枚徽章。 卡塞尔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 「婶婶,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叔叔,就说是一个叫做楚天骄的人转交给他的。」顾北脸上挂着恶趣味的笑容,「如果叔叔不收的话,婶婶也可以自己留着,这个东西可以替代剑桥大学的推荐信来使用,鸣泽未来如果考虑留学的话,可以去剑桥看一看,虽然我没去过,但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是剑桥的优秀毕业生,听他说,剑桥大学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婶婶大喜过望,一边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伸手从顾北手上把徽章夺了过来,力气之大顾北一下子都没捏住。 婶婶拿着徽章细细打量着,往上哈了口气,把徽章擦的锃亮,然 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围裙的口袋里。 「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谢谢你了小北,以后你常来家里玩,不用拘谨,就当自己家就行,明非!明非!别愣着了,赶紧送送小北,嗯……你就先别回来了,今天好好陪小北玩一天。」 婶婶这称呼变得可真够快的,从顾同学到小北,中间只用了十秒钟和一个徽章。 路明非一边吐槽,一边跟着顾北下了楼。 路鸣泽本来也想跟过来的,但是他被婶婶拧住耳朵,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高一的寒假作业还挺多的……高三好像也不少? 顾北看了一眼路明非:「你不用写作业?」 路明非有些无语:「……老大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认真写作业的好学生吗?」 确实,这货本来就不是这种人设,而且最近还拿到了卡塞尔的录取书,高三最后半年的生活基本与他无缘了,自然也不用写寒假作业。 「那你过两天去给哪都通帮忙?」 「花姐已经给我安排任务了。」 「呦,可以啊。」顾北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一副非常倚重的样子,「年轻人,好好干,下一任董事长选举的时候我投你一票。」 「下一任选举会在二十年以后……」 「那就二十年之后。」顾北给路明非画饼,「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我们。」 「……」 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一会他问道:「老大,那个徽章……」 「卡塞尔的校徽,怎么了?」 「真的能上剑桥?」 「能是能……不过我把那东西留给路鸣泽,可不是想让他上剑桥的。」 「那你……」 「他是混血种。」 「……!!!」 425.婶婶:我有一个梦想 路鸣泽身上有龙血的味道。 血统层级大概是a级,也许是还没有通过灵视觉醒的缘故,所以并不活跃,从感觉上来说非常微弱,也难怪路明非没有察觉。 但顾北确确实实嗅到了那股味道。 不过顾北也没有感觉奇怪,这是非常合理的现象。 路家世世代代都是混血种家族,虽然家族在一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中被覆灭了,但是家族成员还在,血统还在。 有血统,就有传承。 路明非的曾祖路山彦,祖父路俊彦,老爸路麟城,还有路明非本人,外加一个疑似混血种的叔叔路谷城——其实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群人里除了血统未知的路谷城,其余人当中血统最差的是祖父路俊彦——只不过是区区a级。 好吧,其实这对于普通混血种来说已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程度了,但在路家只能垫底。 由此可见路家血脉的强横程度。 而路鸣泽,作为路家的一员,有血统是正常情况,倒不如说,路鸣泽没有血统才见鬼了。 如果路鸣泽没有血统的话,那路谷城就该考虑一下帽子的问题了——因为婶婶确实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比苏小妍还纯粹的那种。 苏小妍虽然血统低到了绝对无法觉醒的程度,但好歹祖上也是苏家,就算再怎么接近普通人类,也多少带一点混血。 但是婶婶……往上倒八代都是普通人,连个混血种的亲戚都没有。 所以如果路鸣泽没有血统,那他多半是婶婶和别人的——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婶婶是泼妇了点,但是这种女人一般也是最传统的,清白几乎比她们的命都重要。 所以路鸣泽板上钉钉是路谷城的孩子,所以他一定有血统。 逻辑链闭环了。 而顾北交给婶婶的那枚徽章,确实可以替代推荐信,让路鸣泽去上剑桥大学——但那只是徽章的众多功能之一而已。 徽章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身份。 只要戴着徽章的人,就是卡塞尔学院的人,而卡塞尔学院的人,自然是具备特权的。 所以拿徽章去上剑桥才是亏大了。 顾北留下这个徽章的真正意义,是告诉卡塞尔的招生办,让他们留意这个人,有可能觉醒高位血统。 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的特权。 虽然顾北只是编外教授,但那也只是职位上的问题,和权利无关。 「也就是说,路鸣泽也会去卡塞尔?」路明非咂咂嘴,充分感觉到了什么叫世事无常。 前几天他还觉得自己是哪都通的员工,卡塞尔学院的新生,同时位于异人界和混血种界的超级新人,很可能要和叔叔婶婶堂弟说再见,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结果这才没几天,顾北就告诉他,他们一家都不太正常。 哦,除了婶婶。 好歹婶婶还是个正常人。 路明非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不过转而他就反应过来:「你说叔叔也是混血种。」 「基本可以确定,」顾北点了点头,「但是没证据。」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确定叔叔的身份?」 路明非顿时明白了刚才顾北在叔叔婶婶家中的一系列奇怪的举动。 「嗯。」顾北点了点头。 路明非又问:「那结果呢?」 顾北摊了摊手:「没有结果,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也没有见到本人——其实见到本人我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但是他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跑了。」 「这……应该是个巧合吧?」路 明非有些不确定。 顾北白了他一眼:「你说呢?」好吧,这件事可能是巧合,但这件事是巧合有点不太可能。 不过路明非总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路明非是见识过混血种的,好的坏的,正常的失控的,国内的国外的。 他自己杀死的死侍也不少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和和气气啰啰嗦嗦,身材还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居然和楚子航凯撒这种精英相提并论。 然后他试着想象了一下中年发福的楚子航和秃顶的凯撒坐在办公室敲键盘的模样……好吧,那画面太美了。 「不对不对,」顾北摇着头,一手刀切在路明非的天灵盖上,「不要拿楚子航和凯撒这两个人来对标,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路谷城——也就是你的叔叔,他的血统等级应该和你爸爸一样。」 「……s级?」 「没错。」这个世界疯狂过头了。 路明非自己也是s级,他尝试把自己代入中年路谷城,坐在办公室敲代码…… 算了,画面更美了。 不过顾北这么一提,路明非突然注意到一个盲点。 路家直到今天为止,活着的一共有六个人,其中路麟城、乔薇尼、路明非三个都是s级,路明非还是极其特殊的那种s级,路谷城和路麟城一样是s级,路鸣泽因为婶婶的原因所以血统弱一点,是a级。 一家六个人,五个混血种,四个s级。 这t什么家庭?一家龙族? 玛德,八大君主就比他们多仨,而且还不一定有他们这群人能打。 他们这边还有好兄弟顾北和外挂小恶魔。 路明非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屠龙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只要他们一家老小齐上阵,八大龙王一人一个都能拿捏了。 多出来的一个送楚子航当老婆。 哦,不,其实这么算的话,龙王已经没有八个了。 诺顿、芬里尔、耶梦加得是自己人,康斯坦丁虽然还没苏醒,但他是诺顿的弟弟,也算自己人,贝希摩斯已经被搞死了。 八大龙王只剩下三个,就算加上复活的黑王也才四个。 正好让路家的s级一人一个。 「需要我帮你试探一下叔叔吗?」路明非问道。 顾北摇了摇头:「你还是专心准备过几天的任务吧,行李都收拾好了?」 五大家族的总部分散各地,哪都通这次的行动是全国同步,由当地的哪都通分部作为支援,再由总部派遣的各路高手作为主力,攻破各大家族的巢穴。 因为是集体外出执行任务,所以走的是哪都通的货运渠道,这样也能将人员的调动保密,防止五大家族事先察觉到端倪。 「已经收拾好了。」路明非点点头。 话题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两人在路口处分开,各回各家了。 顾北转过头,看着路明非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他总觉得路明非有点不太对劲。 但是他又不会读心术,蓝手他也很少会对身边的人使用——这算是顾北为数不多的原则了。 「看来需要提醒花姐注意一下……」 希望不要出意外吧。 顾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入夜—— 月明星稀,照的大地一片银亮。 雪已经被扫起来了,露出了坚实的地面,地面上凝结着一层薄冰。 老款的奔驰s280踩着冰面驶进小区,因为没有绑防滑链,所以车子行驶得 格外小心翼翼,用了好久才停到一栋楼下。 路谷城把烟蒂丢出窗户,点点火星在冰面上熄灭。 他打开车门,在车外里坐了一会,散了散身上和车里的味道,这才把车子锁好,披上车衣,然后上楼。 一进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回来了。」婶婶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别站着了,赶紧洗手吃饭。」 说着,婶婶把菜放到桌上,转身又跑去厨房端菜去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路谷城肌肉一紧,他回过头去,看到抱着一箱啤酒的路鸣泽正站在他身后。 「爸,你下班了。」 路谷城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今天他有点神经过敏,总感觉身份可能要暴露,一整天紧绷着神经,难免有些惊弓之鸟。 「诶,下班了。」 路谷城也赶紧脱了外套换上拖鞋,走进房间洗手帮忙。 路鸣泽跟在他后边搬着啤酒进屋,然后也一起帮忙。 三人来回好几趟,把小小的餐桌摆的满满当当,三人各自落座,路谷城认真数了数。 红烧鸡块、炖鸽子、虎皮豆腐、鱼咬羊、豆角烧肉、脆千张…… 这一大桌子,整整十道菜,有的菜的食材还是自己老婆原本准备着留着过年做年夜饭用的,结果今天就被端到餐桌上了。 而且老婆还破天荒的主动买了一箱酒。 要知道老婆可是一直都严格控制着自己喝酒的,虽然不至于滴酒不沾,但绝对没办法像楚天骄纵情豪饮。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路谷城本能觉得这事和顾北有关,他也没憋着,想问就问:「孩子他妈,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是有啥大喜事?」 「嘿嘿……」婶婶神秘笑笑,「咱家鸣泽的未来,有着落了。」 「?」 路谷城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因为婶婶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枚徽章! 一枚半朽的世界树! 一枚卡塞尔的校徽! 路谷城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又迅速恢复。 这东西怎么会……顾北! 一定是顾北给他们的! 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威胁我? 还是暗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路谷城心中思绪万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不知道:「孩子他妈,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婶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这个是能让你儿子有个光明前程的好东西!」 婶婶哈哈笑着,把今天路明非的美国同学到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中间路鸣泽偶尔也穿插两句,说顾北曾经在仕兰中学怎么怎么样,自己以后也要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 路谷城听得心惊胆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 说顾北这人不是个好人,不要走太近? 别闹了,在顾北去卡塞尔之前,他和顾北的交情也不浅。 说顾北杀了不少人? 这虽然是事实吧,但也要有人信啊,一个大学生能杀多少人? 说顾北不是正常人? 这话说的,他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正常人? 他只能闭着嘴,默默听着婶婶在那一个劲的说。 末了,婶婶总结道。 「那个小顾说,他们校长是剑桥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而且卡塞尔学院现在也是剑桥大学的兄弟院校,只要拿着这个 徽章,鸣泽就能去剑桥读大学,以后鸣泽也是美国留学生了。」 路谷城听着,忍不住腹诽:何止,他拿着那个徽章,基本能在美国横着走了,就算去纽约银行无信用卡透支一百万别人也不敢说啥。 想是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他问到:「这东西……靠谱吗?」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天朝人都懂的道理,但真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大家都希望是个馅饼。 婶婶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这个徽章后边还有一个……一个……那个什么……」 「网址。」路鸣泽提醒道。 婶婶一拍大腿:「对,网址,就是他们那个卡塞尔学院的,我用电脑看了,人家那个学校真的好,直接把山圈起来盖学校,可气派了,还有很多老师都是剑桥毕业的,我觉得这事没跑。」 其实婶婶的观念是,反正不要钱,先拿着试试,这徽章有用最好,没用也没事,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努努力争取一下,虽然上不了剑桥,但也能去其他的美国学校,一样是美国留学生。 这种心态属于有枣没枣打一杆,左右不亏。 路谷城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这东西何止有用,简直有用过头了! 路鸣泽身上有些玩意,过两年卡塞尔的人就要跑来招生了。 路谷城心里叫苦,脸上却是喜出望外:「那些事大好事啊,没想到明非居然还认识这种人物。」 「是吧是吧,咱们家这个路明非,虽然自己混的一般,但是人缘好,人家都去美国上学了,居然还不忘了回来看看路明非。」婶婶夸赞道,「这个小顾,是个能当朋友的,还有明非,听说他和那个楚什么什么黄关系也不错。」 「是楚子航。」路鸣泽提醒道。 「对对,楚子航,听说这个楚子航还是咱们城里那个鹿氏集团的太子爷呢,等以后鸣泽从美国留学回来,就让路明非去安排安排,看看能不能把鸣泽送进去当高管。」 婶婶嘚啵嘚嘚啵嘚地畅想未来,最后说道:「你们两个以后对明非好点,别总是不待见他,听到了吗?」 路鸣泽:「……」 路谷城:「……」 有一说一,到底是谁不待见路明非了? 426.除夕前夕 腊月二十九,除夕前夕,又曰小除夕。 宜:结婚、会亲、搬家、合婚、动土、祈福、纳畜、祭祀、开光。 忌:出行、安葬。 不知不觉走到了过年的日子,说起来,距离顾北上次过年也并没有太久——他刚在日本过了一个春节,那算是日本年吧? 不过其实那也算不上过节,毕竟当时顾北正忙着……嗯,他正忙着和未来岳父喝酒,挨揍的只有蛇歧八家和猛鬼众,还有凯撒一行人。 这么想想,其实顾北在日本过的还蛮滋润。 如果最后几天赫尔佐格不要跳出来搞事那就完美了。 话虽如此,但某人完全没想过,赫尔佐格明明是被某人逼出来的。 要是赫尔佐格不跳出来,某人才会失望吧。 只是仔细想想,自从顾北被卷进超凡的世界当中,确确实实没有过上一个好年。 顾北看着高铁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忍不住开始思索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穿越第一年,认鹿天铭为义父,获得系统和双全手,过年的时候在鹿家的私人医院里学习基础的医学知识。 穿越第二年,正式获得双全手,并混出了一些名堂,这一年过年的时候是在原身的孤儿院里过的,因为这一年收养原身的老院长去世了。 从这以后,顾北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孤儿院,只是偶尔会打钱过去。 而现在,那家孤儿院已经在哪都通的赞助下越办越大,逐渐变成了哪都通在民间挑选预备成员的地方。 穿越第三年,高一,被路明非撞破了身份,紧接着就进入了这场泥潭之中难以脱身。 这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经历了卡塞尔招生事件,哪都通成立事件,东京死侍***事件,楚子航心魔事件,长白山事件。 这一年有好事也有坏事。 好事就是他解锁了更多的八奇技,而且还认识了绘梨衣。 坏事就是……剩下的都是坏事。 这一年他和老唐在外边游历四方,过年的时候他是在攀爬珠穆朗玛峰还是徒步穿越撒哈拉来着? 记不清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年,也就是今年。 哪都通真会挑日子,把行动时间安排在小除夕——幸好不是除夕,不然这次能够改变整个天朝超凡势力格局的行动他就凑不上热闹了。 不过虽然热闹是凑上了,不过这个位置…… 为什么要去京城啊!? 顾北不解。 五大家分散在不同的省份,所以这次的行动是由总部派遣主力部队,搭配当地哪都通的辅助部队对五大家族进行进攻。 并且哪都通还废了一番功夫在五大家族里安插了卧底。 双方约在午夜十二点。 只要时间一到,卧底就会打开五大家族驻地的大门,把哪都通准备好的进攻部队放进去。 而进攻部队的任务是一边砍人一边大喊「降者不杀」……话说,这有点伪君子吧? 对此花易逝的回答是:斩草要除根。 至于为什么让顾北负责京城陈家…… 因为他和陈家最熟,而且还在陈家挂了个闲职,他本来的任务是从内部摧毁陈家,但是他没做到,所以这次摧毁陈家的任务还是他来。 花易逝的原话是,能收编的,就打散发配到全国各地的哪都通分部里去,确定这群人没法再闹幺蛾子。 不能收编执意反抗的,格杀勿论。 对于这种处理办法,顾北没有意见。 甚至以他对陈家的了解,说不定等核 心人员一死,陈家就直接树倒猢狲散了——这是顾北从陈墨瞳那里了解到的。 陈墨瞳原话:「只要陈老爷子和家主没了,其他人用不了三分钟就能把陈家的东西划分掉,然后各自浪迹天涯。」 顾北只能感慨大家族真是冷血无情。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同为哪都通的主力,楚子航、夏弥和路明非也被分配了任务。 楚子航和夏弥,楚子航负责叶家,夏弥和芬里尔负责苏家,路明非负责沈家。 至于为什么这么安排…… 因为叶家的内应是叶胜,苏家的内应是苏晓樯。 楚子航和叶胜有点交情,这位执行部的学长也加入了哪都通,算是自己人。 不过叶内应有个条件:不能滥杀,只能杀一些反抗的人。 说到底人这种生命是有感情的,叶胜对叶家感情算不上深,但血脉相连,他表示自己尽可能劝说更多人投降,但如果不投降的…… 他也没什么办法。 而苏晓樯那边让夏弥和芬里尔来也很合适。 夏弥和苏晓樯的关系不错,准确的说,他和芬里尔这对兄妹,和苏晓樯路明非这对情侣的关系很好。 楚子航不在国内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这两个人在负责陪伴他们,可以说在夏弥这里,苏晓樯绝对是挚友级别。 路明非是……挚友的挂件。 没有安排路明非到苏家也是这个问题,因为苏晓樯的原因,顾北和花易逝都担心路明非会因为苏晓樯的卧底行为而失控,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 等今晚过去之后,再让苏晓樯去见路明非,就说前段时间有事,所以一直没能见面。 这样一来谎就圆过去了。 派遣夏弥也是考虑了这一点,因为夏弥嘴巴够严,不会乱说。 另外苏家是除了陈家以外的最强家族,所以除了夏弥以外再安排一个芬里尔作为武力威慑,拿下苏家稳稳当当。 嗯……应该没问题吧? 顾北总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就像他之前从魔都回来的时候那股预感一样。 找不到由来。 要出事情? 顾北不太清楚。 魔都那一次的预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应验,这几乎都快让顾北把它给忘了,但是这次又突然想起来了。 顾北觉得这件事需要重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前方到站是,京城站,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语音播报还没有说完,顾北已经出现在了出站口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然后检票出站。 这个时代没有遍地的监控,超凡力量的使用还是很便利的。 其实刚才顾北就算直接瞬移离开车站,都没有人会发现什么,买票只是出于道德问题。 时隔半年,顾北再一次来到京城。 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他自己。 绘梨衣原本是想跟着他一起来的,但是一来这次的任务顾北感觉不太好,不想让她跟着,二来顾北楚子航和夏弥都出任务了,如果连绘梨衣也跟着跑出来,那苏小妍就又变成留守老妈了。 哦,不对,今天晚上鹿叔叔应该会回来陪着她,也不算孤单。 不过苏小妍这段时间一直都抱着绘梨衣一起睡,鹿叔叔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要自己一个人睡了。 其实顾北不仅没让绘梨衣跟着,就连哪都通的人他也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 当然了,哪都通的人也不是大家一起行动,走的是跟着哪都通的货车,也有的是像顾北一样坐高铁,还有的出行方式是跑步— —天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从鲁省跑到京城的?反正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在群里报道抵达了。 顾北也在群里报道了一下,然后在一堆「瞻仰大佬」的表情里把群提醒关掉。 打了辆车,随口说了一个地址。 路上,顾北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城市。 冬天的京城委实不算是太好看,因为单调。 其实京城最好的日子应该是秋天,那个季节的京城天空很高,清澈如洗,微风不燥,落叶金黄。 不像冬天,只有灰。 整个城市像是遮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无论在哪里都能看到朦胧的雾气——就像是一个又一个京城人哈出来的热气堆在了一起。 顾北看了看天气,感觉不太好。 不是下雨就是下雪。 马上过年了,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 而且京城的雪景也挺好的,尤其是紫禁城,茫茫的白盖着红,格外吸引人。 很多游客冬天来京城,就是为了看这个。 不过这段时间顾北看雪景有点看腻了,毕竟整个徽城的大雪直到现在都还没化。 如果京城也下雪……顾北感觉自己可能会看雪景看到吐。 顾北默默祈祷不要下雪。 路面上的街景格外单一,天气很冷,所以看不到几个人,而且京城是少有的几个过年比平时要冷清很多的城市——因为务工的任务都春运回家了,所以城市空旷下来了。 车子停了下来,不是预订的酒店,而是一家网吧。 实际上哪都通完全没有给他预订酒店的必要,他今天到达,晚上干活,明天白天回去,中间根本不会停留。 随手在前台丢下二十块钱开了台机子,顾北从冰柜里掏了一瓶可乐坐了过去。 时间还早,现在才上午,行动时间午夜。 周围的人吵吵闹闹,人声鼎沸,有人在玩魔兽,有人玩星际,有人在打cs,有人在打联盟,即便是快过年了,依旧有很多人泡在网吧里不愿意回家。 这些人大多是男人。 回家意味着他们要承受责任和压力,而在这里他们可以对着游戏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 「呼——」 顾北放松下来,靠在人造皮革已经开裂的电竞椅上,呼出一口气,打在显示器上。 这是一家黑网吧,不收身份证明,这也是顾北选择这里的原因。 因为是黑网吧,所以装修非常简陋,连空调都是坏的,除了能够听到呜呜呜的声响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房间里的温度不高。 顾北呼出的热气落在屏幕上,居然凝成了水雾。 顾北打开电源,轻轻呼唤一声:「白泽。」 面前的电脑屏幕一瞬间亮起,然后一个女孩出现在屏幕上。 或许是察觉到了顾北所在的环境,女孩没有说话,而是把文字以弹幕的形式播放在屏幕上:「有什么事?」 「帮我查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到京城的境外航班,还有所有入境的外国人。」 「等着。」 白泽应了一句,然后消失在屏幕上,应该是苏忙了。 顾北静静的坐着,等待着白泽的消息。 他向白泽的询问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而是他注意到,京城的情况不太对劲。 外国人……多过头了。 虽然说京城作为一国首都,是国际大都市,但是这里的外国人数量也是有限的,因为这些外国人更喜欢去魔都或者鹏城。 京城的外国人只有二三十万,差不多占据人口总数的 百分之一。 这个比例也很高,但总不至于顾北一路过来看到路边的全都是外国人。 这太不合理了。 更有问题的是,这群外国人里有三分之二,都是混血种! 龙血的味道是独特的,顾北不可能闻错。 那么问题来了。 这群人是什么来路。 秘党?旧贵族?骑士派?学会? 混血种的势力太多了,没办法确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多外国人凑在京城,一定有一个特殊原因。 这像是一句废话。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所以他才让白泽调动航班的资料,想看看这群外国人都是从哪来的。 十五分钟后,白泽从显示器边缘跳出来,把一个文件丢出来。 顾北打开,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遍。 米兰、米兰、佛罗伦萨、的里雅斯特、桑德里奥、米兰、卢卡、博尔扎诺、米兰…… 这一群人,来自意大利!? 意大利……意大利…… 加图索家!? 顾北脑子里蹦出来凯撒的模样。 他掏出手机,想给凯撒打个电话问一下,但是电话还没有拨出去,他又把号码删掉了。 他想起来一件事。 凯撒虽然是加图索的少爷,但从来都不会管加图索的事情,也不会参与加图索家族的行动。 换言之,这件事应该和凯撒无关。 凯撒知不知道这件事都是两说。 线索断掉了。 对了,还有另外一个。 顾北再次拨动按键,输入号码。 号码的主人名为,帕西·加图索。 顾北把号码输入手机,刚准备拨打,手机的画面却突然一变。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楚子航。 顾北接通电话。 「喂,师兄。」 「嗯。」 「师兄你给我打电话有事?」 「你到了吗?」 「……到了。」 「嗯。」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说完,楚子航抢先挂断。 顾北看着手机,咂咂嘴:「莫名其妙。」 他刚准备继续给帕西打电话,却又被突然中断了,因为他又接到一个电话。 花姐的。 「喂,花姐。」 「出事了!」 「?」 「路明非不见了!」 「……!!!」 427.竹简 路明非不见了,白泽找不到他的踪迹。 顾北挂断电话,慢慢消化着刚刚到的消息。 还有十几个小时,就是午夜十二点,行动的时间,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路明非却失踪了! 倒不是说离了路明非,今晚的行动就没办法进行了,说到底路明非顾北这种高端战力,实际上都是后备成员,用来以防万一的,如果五大家族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感受,那么他们这群人就会派上用场。 楚子航、夏弥和芬里尔也是一样的工作。 所以,即便路明非不在,今晚的行动也会照常进行。 沈家不是陈家苏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所以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顾北并不是很在意沈家那边的行动。 相比而言,他更在乎路明非在这个时间点失踪所代表的意义。 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马上对五大家族动手的时候? 而且连白泽都找不到……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第一,路明非是被人带走的,带走他的人身上有某种电子干扰设备。 第二,路明非是自己离开的,并且他有意识地避开了各种电子设备,防止自己被白泽发现。 这两种可能性,顾北更倾向于第二种。 毕竟以路明非现在的实力,能够带走他,可是需要一点技术含量的。 而且根据花易逝提供的情报,路明非根本没有登上那辆前往沈家所在的省份的高铁。 也就是说,路明非还留在徽城。 他留在那里,是想做什么? 想不明白,没有答案。 顾北给路明非拨了几个电话,但全都毫无疑问地无法接通,这让顾北有些烦躁。 凌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不停翻腾。 路明非的失踪,哪都通针对五大家的行动,有关五大家族的情报,京城遍地都外国人…… 还有刚才楚子航的电话,也不太对劲。 这些事,会和他有关吗? 顾北掏出手机,给楚子航打了一个电话。 居然接通了。 「喂?」楚子航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顾北深吸口气,压了压声音:「师兄,路明非失踪了。」 他说完就闭上嘴,认真听手机对面的声音。 「失踪?」 楚子航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 他不知情吗? 「嗯,失踪了,他没有去沈家那边……如果你那边有什么发现的话,记得随时联系。」 「好。」 挂断电话。 顾北坐在破旧的电竞椅上,总觉得安心不下来,这个时候就算挤出时间来修行,大概也会不小心走火入魔。 去散散心吧。 他吩咐白泽继续搜索路明非的踪迹,然后到前台又加付了二十块,留了机位,然后离开了网吧。 在外面晃悠了一会,直到身边路过了第四十三个外国混血种之后,顾北停下了脚步。 话说,外国人也太多了点。 这些真的都是意大利人吗? 好像白泽整理的名单里还有一些德国和英国的混血种。 这么多混血种聚集在京城,是想做什么? 总不能是屠龙吧? 如果说前几年他们来这里屠龙,说不定还真有龙给他们杀一下,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这里的龙已经准备回老家结婚了。 这帮外国人的目的也不明确啊……要不要抓几个人问一下? 顾北看 着身边走过去的第四十四个白人混血种,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然后他又放弃了。 如果这里是美国,顾北铁定就这么做了。但是国内不行,国内这么做犯法。 他是遵纪守法的好人来着。 嗯……只遵守《中**民**国*法》的好人。 顾北放过了这个长的像水缸一样的混血种,转头看向四周的风景。 这里……是哪? 这里的景色像是老京城的弄堂,阳光照在大街的石板路上,两侧都是复古的青砖二层小楼,每栋楼前都挂着「宝翠堂」、「崇文府」这类黑底金字招牌。 两边少有行人,这个地方有够偏僻。 顾北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方的。 毕竟他出门散心的时候从来都不看路。 别人的散心:去一些风景好的地方,或者好玩的地方,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顾北认知中的散心:放空自己,随着感觉选择方向和路口,随便走,横穿马路也不要紧,反正全险半挂也撞不死他。 别人的散心:走路。 顾北的散心:真·散心。 所以……这t是哪? 顾北抬起头,看到一个招牌。 「凤隆堂」。 这张招牌看上去已经有点破旧了,挂在小铺面的门楣上,门口挂着宝蓝色的棉布帘子。 这已经快到弄堂的最深处了,一般玩古的人决不会选择那么偏僻的地方开店。 顾北向来都是随遇而安的角色,既然都来了,怎么着也得进去看看……这只是借口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闻到了龙血的味道。 而且,比一般的龙血味道都要重很多。 不像是一般的混血种……最次也是昂热那种层次。 京城还有这种人吗? 顾北掀开棉布帘子,门上铜铃一响。 只是铃铛响了好几声,也没有看到店里的人来招呼,柜台上空荡荡的。 顾北走进店铺里,四下打量着。 这个店还是纸糊的老窗,冬日和暖的阳光朦朦胧胧透进来,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灰尘。 大堂的周围摆着大大小小的条桌和木箱,上面陈列的都是些有点年头的东西。 线装书、唐三彩、石砚笔洗…… 看起来这个店里什么都卖,像是杂货铺。 只是房间中的一切都好像蒙着微尘。 这是一间被灰尘封印的老屋,几十年没人踏入了,只有那些灰尘的精灵们在空气中欢舞。 他们是这里的领主。 顾北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转圈,闻着空气中浓郁的檀香味,还有混在檀香当中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龙血的腥气,还有……炁!? 这个房间里居然有炁!? 顾北皱着眉头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这个房间中确实氤氲着一股元炁,不过这股元炁像是附着在什么东西上的一样,并不凝实,只是在房间中飘飘荡荡。 如果不是顾北对于元炁足够敏锐,他几乎都要察觉不到这股炁的存在。 不,不是察觉不到,这是下意识地忽略了。 他本身是能够察觉到的,说的很明白一点,它就是在放空的状态下,身体被这股元炁吸引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北在房间中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没有打开的箱子。 上面挂着一把老旧的广锁。 嗯,闯进别人的店里,擅自开别人的箱子是不道德行为 ……话说,我有道德这种东西? 好吧,没有。 在经过一番并不怎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顾北伸手把那把广锁扯了下来。 箱子打开,一股元炁涌了出来,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凤隆堂。 或许平常人站在这里,只会感觉空气清新了不少,但是顾北却清楚,这是因为空间中充斥了大量的元炁。 而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箱子。 看上去很有年头的木箱,连接处用的不是金属件,而是榫卯工艺,也不是翻开的样式,而是往两边展开。 更重要的是,这个箱子居然有封锁元炁的效果。 是什么特殊的材料吗?还是工艺? 顾北不清楚,但现在不是探寻这一点的时候。 因为他看清了箱子中的东西。 一卷……竹简? 干净的和这个落满灰尘的房间完全不搭,甚至不像是老物件,而是现代工艺品。不过顾北清楚,这一切都是炁的效果。 这卷竹简上,缠绕着两种颜色的炁。 明光色和玄色。 不知道怎么的,顾北突然生出一种既视感。 眼前这幅画面,好像从哪见过。 「那卷竹简,据说是孔夫子的手书。」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过顾北没有惊讶,他从刚才就察觉到了有人进入了房间。 那个声音继续道:「后来孔家世俢降表,又分家为南孔和北孔,导致孔老夫子留下来的东西也在颠沛流离中逐渐消失了。」 「这东西是我年轻的时候去蜀中,一个自称孔氏后人的人卖给我的,连同箱子一起,我看这东西很有眼缘,就买下来放在店里。」 顾北笑了笑:「那你眼光还挺好的。」 他看着箱子里的竹简,终于明白这股既视感是哪里来的了。 他之前在纽约的时候,发现老子流传下来的古籍,也是类似的场景——不过区别就是老子那本自传常年得不到保养,上面已经没有多少元炁了,而这卷据说是孔子作品的竹简,还保存的相当完整。 就是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不过这件事不急。 顾北直起身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骤然看见这个老板,他有点惊讶。 这个操着一口地道京片子的老人,居然是个白皮肤的欧洲人! 灰白的头发和铁灰色的眼睛,消瘦的面颊上仍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竹布衬衫,手里还盘着一对铁蛋,另一只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套煎饼果子和……豆汁? 「老朽林凤隆,是凤隆堂的老板。」 他说话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顾北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站的并不是一名老人,而是一位龙王。 这股威压感,比夏弥还要强。 但是龙血的味道虽然浓郁,却并不纯粹,还有作为人类的部分。 混血种? 不过混血种的血统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难道不是血统浓度突破50%就会暴走吗? 顾北不太理解。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林凤隆开口了:「小友是……」 「哦,我就是随便逛逛,然后感觉这个地方很吸引我,我就过来了。」出于警惕,顾北没有报出姓名。 林凤隆也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点头:「原来是有缘之人。」 见鬼的有缘之人! 如果不是林凤隆站在自己面前,顾北会以为说这句话是一个头顶没毛的大和尚,或者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而不是一 个风流个傥的白皮老帅哥。 td,文化外流太严重了吧! 不过这还没完,只见林凤隆朝着顾北抬了抬手,微微一笑,说道:「出去买早点了,一起吃点儿?」 「免了!」 顾北上次来京城就已经体会过豆汁了,那味道……顾北只能说,这玩意能直接拿来当生化武器屠龙。 「来着是客,那就喝点茶吧,我这里有铁观音的秋茶,老茶树上采的。」 林凤隆领着顾北走到角落里,一张树根剖成的老茶桌上备着全套青瓷茶具。 两个人对坐。 林凤隆手脚麻利地烧水沏茶。 斟、泡、涮、洗…… 青瓷茶具在这个欧洲老头手里翻飞,自然而然地有种美感,让人看着看着就沉溺其中。 若有若无的茶香飘逸开来,最后是一小杯热气蒸腾的清茶送到顾北面前。 顾北闻着那茶香,忍不住问道:「老先生在天朝多少年了?」 「什么多少年?」林凤隆一脸笃定,「我可是土生土长的豫州人,平顶山的。」 顾北皱眉:「你能不能先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张写着‘雅利安人四个字的脸再说这种谎话?」 「我父母是第二次大战的时候滞留在天朝的德国人,很不幸他们都死了,所以养大我的是一对豫州夫妇。」 「……节哀。」 「没什么好节哀的,毕竟是战争时代,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活到现在,至于他们的死亡……我当时也做不到什么。」 虽然这家伙是这么说的,但是顾北感觉着对方体内那旺盛的生命力和喷薄欲出的力量感,总觉得这句话违和感满满。 顾北严重怀疑,这家伙要是动起手来,怕不是能把昂热那个老家伙一巴掌拍飞? 不过也对,这家伙现在这么强,但是当时也只是孩子,不一定能拯救他们。 只是,顾北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细想,对面的林凤隆先开口了:「小友看上了那卷竹简?」 顾北不经意的转动了一下脖子,控制住自己转头看竹简的动作,点了点头:「感觉我和那东西挺有缘分的,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会考虑买下它。」 是的,价格合适就买下来。 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势在必得,要一点一点拉拉扯扯,这才是砍价之道。 至于价格不合适……那就只能怪我顾·飞贼·北手下无情了。 429.猎人网站 林凤隆或许很强,但他不会是顾北的对手。 想要和顾北过过招,怎么也得到龙王这个层次,毕竟顾北可是能和奥丁打的有来有回——虽然那不是奥丁本尊,但大差不差。 林凤隆的血统层级很高,远远超出了混血种的层次,就算是作为龙侍都不过分。 但对比顾北,还差一点。 不过不巧的是,顾北这段时间状态不好,视力还差一点才能完全恢复,器身的修复也到了最后关头,一身实力只能发挥出四成。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顾北干脆放弃了猫追老鼠的打法。 他要速战速决。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道刺目金光蔓延伸展,最后将顾北整个人都包裹在里边,活脱脱一个小金人。 这金光居然比林凤隆的黄金瞳散发的光芒还要耀眼夺目,两者放在一起,就宛如天空之烈阳与指尖之萤火。 顾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金光,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迪迦闪耀型(雾)。 好吧,这种时候还在想这种事是他的错。 对面的林凤隆可不知道顾北在想什么,他在金光绽开的一瞬间就飞速后退到了房间的边缘,眼神凝重地盯着顾北所在的位置。 那一瞬间,一股磅礴的气势顺着金光在天地间铺开,林凤隆恍惚之中,居然隐约看到面前这个少年身后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 老头用睥睨的眼神一瞥,让他想起了曾经见到过的龙王! 这股气势,与龙王一样,裹着王的威压,让人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异术!? 这简直比一些太古级别的言灵还要犯规吧! 不能力敌! 林凤隆迅速做出判断,转身踹开了身边的窗户,一个飞身跳了出去。 他林某人,这辈子一百多年,别的没学会,开溜保命的功夫学了一个十成十,就连如今混血种界的最强者昂热都抓不到他,这保命的功夫可想而知。 既然知道不是对手,那就果断开溜,这就是林凤隆的行为准则。 什么,你说林凤隆作为强者,要有强者的荣誉? 侬脑子瓦特啦,荣誉哪有命重要! 林凤隆跳出窗外,果断拔腿就跑,在混血种的体质加成下,几秒钟就跑出去百十米,眼瞅着就要跑出胡同去了。 林凤隆心中大喜,只要跑出这里,跑到外面的大路上,那无论顾北是混血种还是异人,在使用能力的时候都会捉襟见肘,因为这两方势力的宗旨就是尽量不把超凡暴露在普通人的视野中。 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 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 只要…… 林凤隆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浑身上下流淌着金光的少年就堵在了他的正前方。 什么? 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道光,是闪电吗? 他变成了闪电? 不对,只是类似的力量。 林凤隆看着对面的顾北,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混进人群。 只差十米! 短短十米,宛如天堑。 而且细心的林凤隆发现,少年的样子又发生了变化。 在那层厚厚的金光外面,缠绕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电弧,时不时还在噼啪作响。 雷电!? 刚才就是这股力量吗? 言灵·雷池? 不对,这家伙不是混血种,所以……这也是异术吗!? 居然连掌控雷电都可以!? 还有那个速度……是化身闪电了吗!? 感觉不太对,应该是用雷电刺激了身体…… 异术……连这种事也能做到? 我还能顺利跑掉吗? 一百多年来,林凤隆第一次对自己的逃跑能力产生了质疑,他对面前的少年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虽然不好意思,但我今天时间有限,所以就不让你再跑一次了,」顾北活动了一下手指,上面缠着银白色的雷光,「这还是我第二次使用这份力量,可能把握不好力道,说实话我不太想让你死,因为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过……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顾北话音刚落,林凤隆就感觉浑身一麻,失去了意识,他最后听到的,是一声震天的雷声。 —— 正在附近逛街的陈墨瞳:「嗯?打雷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气,虽然不是更好,但也没有恶劣到那种程度。 「看起来是要下雪的样子啊……」 「话说,凯撒安排的事情今天就能有个结果了吧……我要不要提前告诉顾北,给他一个惊喜?」 「算了算了,要是让顾北知道了,加图索家族算是完蛋了。」 「唉,本小姐真是心地善良呢。」 「老板,把这两件给我包起来,刷卡。」 —— 胡同里,顾北看着地上浑身焦糊,手脚抽搐的漆黑人形生物,感觉一阵头大。 老天爷作证,他真的收着力气了,这一记雷击他是按照教程上说的,差不多只灌输进去了一成的炁,没想到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实际上这是顾北出现认知上的错误了。 系统给他的教程说让他灌输一成元炁,那是说普通人炁量的一成,但是顾北是普通人吗? 他那炁量无边无际,全都放出来能给地球裹起来,就这种炁量,分出一成来灌输进雷击里,那这道雷击的威力基本就接近渡劫神雷了。 这种程度的雷击,龙王也不敢硬接啊。 看来以后这一招要斟酌着用…… 顾北盘算着,停下了雷法,撑着金光咒凑到那坨焦炭边上,试了试鼻息。 嚯,还没死呢。 要说这龙血别的优点没有,只有两点好处。 一就是言灵。 这种超自然的能力通过血脉获得,不像异术,想觉醒先天异术难上加难,大多数人都需要后天的学习和努力。 二就是体质。 龙血对于体质的强化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唯一的规律就是龙血的纯度和浓度,这两项指标越高,那么血裔的体质就越强。 举个例子,就拿绘梨衣来说。 别看着小姑娘平时表现的娇娇弱弱的,但是就算是不用言灵,这小姑娘只看着体质就能一个打一群。 更离谱的还有,就比如芬格尔。 本来体质就强,有了血统之后体质已经无法被常人理解了,结果又觉醒了一个体质强化类的言灵。 一个青铜御座下来,龙鳞也能直接打穿。 而像林凤隆这种接近龙侍的血统,从各种指标上都比芬格尔要夸张的多。 所以才能硬扛顾北一下雷击不死。 但也只是不死了,只剩一口气,随时可能嘎过去。 好在龙血对于体质的强化是全方位的,不仅是力量速度,还有耐力和恢复力 。 而且顾北也不想让他死。 他还有问题要问呢。 一个双全手下去。 顾北拎着林凤隆的身体,翻来覆去转悠了两圈,就这么一会功夫,林凤隆身体表层的碳块已经窸窸窣窣点了一地,身上生出很多新的肉芽。 嗯,这样应该就死不了了。 顾北把金光搓成绳子,给林凤隆绑起来,然后提着这货的脑袋,转身就回了凤隆堂。 不过……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少年,拎着一个像是经历了残酷折磨的,身上还绑着绳子的老人,老人身上的绳子绑法非常之经典,被束缚地无法行动,只能被少年拖在地上一步一步离开,这幅画面…… 简直太美,不敢直视。 再看一眼,就会爆炸。 —— 林凤隆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每次他想离开,就会有一道银白色的闪电挡在他面前,让他承受雷电的攻击。 噩梦,毫无疑问的噩梦。 林凤隆昏昏沉沉的,突然感觉头顶一凉。 林凤隆感觉全身上下都酥酥麻麻地,使不出半分力气,龙血也调动不起来。 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是他的凤隆堂,不过现在的凤隆堂已经没有了那股雅致的味道,各种或真或假的古玩都滚在地上,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支离破碎。 而他这个凤隆堂的主人,则是被绑在了大堂中间的那把木椅上。 空气中已经没有了熏香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雷电的气味,至于雷电是什么气味……有一说一,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味道,如果林凤隆没有被雷劈过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雷电是什么味道。 其实现在他宁愿自己一辈子也不知道雷电的味道。 「哦,醒了。」 顾北随手一挥,手中刚凝聚起来的水球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林凤隆低了低头,知道了顾北手里的水球是干嘛用的了。 这不废话,他身上都湿透了! 不过,刚才顾北露的那一手又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忍不住想到。 这异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金光,还有雷电,还能御水……应该还有治疗。 林凤隆可不觉得只靠自己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只差一口气就彻底噶了。 连走到鬼门关的人都能救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是异人做不到的吗? 林凤隆有点后悔自己当年没有深入了解一下异人的存在了。 这个群体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简直无所不能。 有他们在,混血种和龙族都打个什么劲啊,早点灭亡了算了。 这么想的林凤隆不知道,实际上不是所有异人都这样的,只不过是他自己点背,碰上了最奇葩的那一个。 林凤隆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少年,已经彻底熄了逃跑的心思,只希望少年能给他一个痛快。 「不要紧张。」 顾北扯了一张椅子坐在林凤隆对面。 「说实话,我是官方人员,抓你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行为,走的是正规程序……」 「那你的手续呢?」 「……」 顾北眉毛抖了抖,手上亮起雷光。 林凤隆不说话了。 顾北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我们向来是优待俘虏的,等一会会有我的同事过来,带你去最近的分部,处理你身上的事情,倒卖违禁品和情报不会判死刑,在里边蹲几年就能出来了,问题不大,你就放心好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来了! 听到顾北的话,林凤隆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是对方特地救了他一命,一定是想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凤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有什么为了保守秘密付出生命的觉悟,他只是想活着。 「你问吧。」 「很好。」顾北点了点头,「第一个问题。」 「你们赏金猎人为什么聚集在京城。」 林凤隆本来都做好了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的准备了,结果顾北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给他一下子就整不会了。 「就这?」 「就这。」 顾北想问的只有这个。 刚才他收到的白泽的消息,不仅有对林凤隆身份的调查,还顺着林凤隆赏金猎人的身份,查到了赏金猎人网站。 然后白泽给顾北提供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近段时间来京城的外国人,有三分之一来自意大利,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全都是赏金猎人! 他们并非是有预谋的聚集在京城,而是接取到了某个任务,至于任务内容……很遗憾,那个猎人网站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保护着,就算是白泽叫上eva和辉夜姬三个智能联手,也没法破开对方的防护,所以无法得知任务的内容。 但现有的线索已经足够了。 首先,这些人都是赏金猎人。 其次,他们是来京城执行任务。 最后,那个猎人网站有问题。 顾北知道林凤隆身上有很多大秘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时间问太多,只能问一些最主要的问题。 其他的秘密……交给哪都通的审讯部门吧。 至于顾北为什么不用双全手直接获取记忆。 第一,他是官方人员,一切行动走程序——虽然他自己并不守规矩。 第二,因为双全手获取的记忆是要提炼消化的,顾北暂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直接问。 反正他可以测谎。 而在顾北的目光中,林凤隆缓缓开口。 「有人在猎人网站上发布了任务,要求猎人到京城抢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龙骨十字。」 430.龙骨十字 「有人在猎人网站上发布了任务,需要人到京城抢龙骨十字,这个任务所有人都可以接取,但只有拿到龙骨十字的人才能拿到赏金。虽然可能会白走一趟,但是因为赏金实在太多了,所以大多数猎人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京城。」 林凤隆说。 听到这个消息,顾北整个人都不好了。 龙骨十字!? 京城怎么会有龙骨十字! 难道京城这边有龙王被杀了吗? 不对不对,重点是京城怎么会有龙王? 也不对……玛德,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想要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顾北一下子不知道问哪个才好。 他凌乱了一阵,终于整理好思绪。 一条一条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京城有龙骨十字的?这个消息可靠吗?」 林凤隆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个消息是雇主提供的,雇主在网站上的声誉很好,但我也不能保证他给的消息就完全可靠。」 「雇主提供的消息……具体内容是什么?」 林凤隆想了想:「说是让我们到京城,找一个叫做「顾北」的人,从他身上抢龙骨十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顾北:「……???」 原来不是京城有龙骨十字,而是看上了我身上的龙骨十字吗!? 不对,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有龙骨十字的? 知道自己有龙骨十字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自己人。 楚子航、芬格尔、凯撒、路明非、夏弥、路鸣泽的奶妈组合、哪都通和秘党的高层…… 这些人中间有人泄密? 还有,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来京城的? 明明自己这次的任务只是临时起意,完全有可能不来京城,而是去别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来京城? 除非是哪都通内部流出的消息……不,这也不可能,哪都通内部的中层和底层成员压根不知道这次的行动,而且他们这些作为后手的备用战力,都是直接由花姐调遣的,所以真正知道顾北会来京城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花易逝、楚子航、夏弥、芬里尔,还有路明非。 首先排除芬里尔,因为智障没法当女干细。 然后是花易逝,这个姐姐是哪都通的现任老大,她想反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接下来的三个人……都很有嫌疑。 首先就是夏弥,这是嫌疑最大的一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龙王。 这个世界上谁最会想要龙骨? 尤其是……真正死亡的龙王之骨。 毫无疑问,是其他的龙王。 典籍上记载,龙族对同族非常暴虐,他们之间传承力量的方法不是灌顶,不是讲学,而是吞噬。 通过吞吃对方获得对方的力量,在龙族里是很常见的。 黑王吞噬了白王,不仅仅是惩罚白王的叛逆,而且是取回他赐予白王的力量。 但是没有人类得到过龙王之骨。 真正死去的龙王,他的精神会寄宿在尸骨里,骨骼结成十字形的骨架,这也就是所谓的龙骨十字。 人类和四大龙王在杀死黑王之后,之所以判定黑王还会归来,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就是没有发现龙骨十字。 根据记载,只要吞噬了龙骨十字,就可以掠夺死去的龙王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奥丁一直在大肆狩猎其他龙王的原因,因为他要收集其他龙王的力量,撺掇他们的权柄,最后获得挑战黑王的力量。 等他将所 有力量收集在手中,他就可以直面复活的黑王,或者将还没复活的黑王吞噬掉。 最终坐上至高的王座。 夏弥的嫌疑很大,因为她曾经也进行过收集龙骨的活动,虽然受限于实力,导致她的计划没能顺利展开,而且后来还被爱情和羁绊感化,成为了楚子航的小娇妻,但是那份野心和对于力量的渴望是毫无疑问的。 其次就是路明非。 这货的嫌疑仅次于夏弥——当然,这货本来是没有嫌疑的,因为在几个小时前,顾北都对这货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在他心里,路明非一直是那个衰仔,就算变强了,出人头地了,但是那股蔫了吧唧的性格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顾北也相信以他的性格不太可能把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 但那是在几个小时之前。 而几个小时前,路明非凭空失踪。 这很难说路明非不是畏罪潜逃。 只凭这一点,这家伙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不过出于对兄弟的信任,顾北只把他放在第二。 最后的楚子航……老实说,楚子航身上没有疑点,但是在路明非失踪之前,这家伙特地打电话来确认自己的位置,这很不对劲。 所以,万一这件事有路明非一份,那楚子航铁定也跑不了。 不过……为什么。 顾北搞不明白。 其实他是不愿相信身边的人会背叛自己的,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更想知道的是原因。 无论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龙骨十字对他们根本没什么用——或许对路鸣泽有用,但是路明非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就做出背叛的行为。 以他们两个和顾北的关系,只要伸手和顾北要,哪怕是要去炖汤顾北都不会过问一句。 没必要,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这里边问题太大了,顾北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 无论沿着哪条线思考,都有一个漏洞。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沉进内景问了问,结果差点把自己搞吐血。 顾北抓了抓脑袋,本来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碰上这么个事,这下好了,更烦躁了。 他有些无语,一招物理催眠大法送林凤隆去和周公下棋,通知了哪都通的人过来收尾,然后潇洒离开现场。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趁着还没有到行动时间,他必须事先做些准备。 今晚的行动有可能已经泄密了,但是陈家的大本营在这里,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和哪都通刚正面。 无非就是从偷袭变成正面对决而已,问题不大。 不过……陈家的卧底是哪位来着? 顾北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 京城的冬天不仅冷,而且干。 在外边逛街十分钟,女孩脸上的粉底就能重新变成粉饼——而且还是开裂的那种。 不过好在诺诺很少化妆。 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凯撒是不是君王还是两说,但是诺诺确实天生丽质。 在顾北认识的女孩里,诺诺能排进前三……五……十,没错,能排进前十! 不是诺诺不好看,实在是顾北见过的美女有点多,前十已经很好了。 诺诺长的好看,性格也直接,所以很少用化妆品来粉饰自己。 她更喜欢素面朝天,然后开着自己的敞篷小车,慢悠悠地在老城区溜达。 后坐的左边放着刚买来的楠木鸟笼,里面还有一只能学人话的八哥,右边座上一堆大大 小小的包装袋,里边都是她刚买的衣服。 这两件东西放在一起别提有多不搭了,更别说副驾驶上还摆着两把看上去风格迥异的刀剑。 一把八面汉剑和一把西洋剑。 诺诺的性格也像这一车东西一样,说不出的古怪。 她可能对任何东西都感兴趣,也有可能对任何事都索然无趣。 她有时会聚精会神捏整整一个下午的软陶;有时会喝上半瓶威士忌像小疯子一样和苏茜坐在窗台上唱歌;有时候她会独自去酒吧跳一整夜的舞,红发摇曳,引得十几个男孩围绕着她;有时候却能扎扎实实地坐一整天啃书本,带着黑色胶框眼镜,好像个完全不懂外面世界的学术妞儿。 正如凯撒的评价一样,她是一本别人完全读不懂的书,一本宝藏。 也正因如此,凯撒才对她莫名的喜欢。 就好比虽然不知道秦始皇陵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全世界的考古学家都想挖开来看看。 凯撒也想挖开名为诺诺的宝藏。 但是事与愿违。 即便他和诺诺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恋人,他也依旧不能读懂诺诺。 没有人能够真正读懂她——除非有读心术。 不然就连她的家人也不行。 诺诺提着大包小包从电梯里挤出来。 别看陈家是一个古老的园林,但是内部设施很现代化,有宽广的地下停车场,也有直达地面的电梯。 「你又跑去哪里了?」看上去和诺诺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堵在电梯口质问道。 诺诺撇撇嘴:「去逛街啊,你眼睛有毛病?看不出来吗?」 说着,她还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购物袋。 一堆衣服里混着两把刀剑,还有一只八哥,那八哥盯着中年人,突然张嘴骂道:「魂淡!魂淡!」 中年人脸色阴沉,却也不好找一只鸟的麻烦,只能把矛头对准诺诺:「父亲从昨天晚上就下令禁止我们出门,你把父亲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有出门?」诺诺信誓旦旦道,「我分明是翻墙出去的。」 重点是这里吗!? 中年人眉头紧皱,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诺诺继续说道:「说起来,我昨天晚上好像看到某人出门接了一个女人回来呢……」 诺诺狡黠地看着中年人:「大哥,你说,那个人是谁啊?」 啧,昨晚居然被看到了吗? 中年人,也就是诺诺的大哥。 这个男人看上去至少比诺诺大十五岁,居然是诺诺的大哥! 这两人站在一起,如果外人不知道,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是父女呢! 大哥的脸色虽然依旧不怎么好看,但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然后转身离开了。 诺诺看了一眼大哥离开的背影,就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哼」了一声,然后哼着歌返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不想看见的脸。 陈家家主陈缘。 也就是诺诺的父亲。 陈缘的目光从诺诺手上提着的东西上划过,最后落在诺诺的脸上,脸色生硬如铁,完全不像是当初和顾北会面时的满面春风。 「你去哪里了?」陈缘语气冰冷地问,根本不像是在问自己的女儿,更像在质问一个犯人。 对于陈缘的态度,诺诺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她早就习惯了,陈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没有感情可言,所有的人,都只不过是为家族这个巨大机器服务的齿轮。 「没去哪。」 诺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昨天晚上大哥不是把还没过门的嫂子接回来了嘛,我今天去给嫂子准备见面礼了。」 说着诺诺举起手上那只八哥。 那八个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两声,又张嘴大喊:「剑人!剑人!」 这次轮到诺诺脸黑了。 陈缘瞥了一眼那只八哥,挑了挑眉:「你教它的?」 诺诺摇摇头:「哪能啊,这家伙从老板那里买来就这样,大概是在花鸟店里听多了,耳濡目染就会了。」 她正说着,那八哥又张开嘴,大喊道:「骗子!骗子!」 诺诺眉毛一耷,心里想着等会就把这死鸟的毛都给拔了,正想着,却听到陈缘开口道:「调(教)地不错,等会别忘了给你大哥送过去。」 诺诺抿着嘴:「知道了。」 她挺不情愿的,虽然她心里想着把这鸟的毛都拔了,但也只是想想,可要是送到她大哥那边去,那这鸟不仅毛保不住,命怕是也保不住。 不过她也不能说什么。 在陈家,家主的命令是绝对的。 只是可怜了这只小八哥,原本诺诺都已经给它起好名字了。 「还有,」陈缘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违反命令,等会去祠堂跪一个时辰。」 「叫上你大哥一起。」 陈缘说完,就离开了。 诺诺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笑了。 她掏出手机,给昵称叫做「索尼克」的人发了一个消息:「都安排好了吗?」 索尼克:「已经确定目标了,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 诺诺:「你就不怕顾北知道了找你麻烦。」 索尼克:「是找我们麻烦,你,芬格尔,楚子航,还有我,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诺诺:「居然还拉我下水,真有你的。」 索尼克:「总之,你今晚多加小心。」 诺诺:「放心吧……你有没有办法让顾北进攻的时候下手狠一点?」 索尼克:「???你想要多狠?」 诺诺:「就比如,放把火把祠堂烧了!」 索尼克:「……多吃溜溜梅。」 诺诺:「……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索尼克:「顾北还有路明非……芬格尔也喜欢这么说。」 431.祠堂 陈家的夜生活空洞且无聊。 这个偌大的园林里中式园林里安装的所有电器,全部都是为了实际应用而服务的,并没有任何娱乐用的设备。 所以陈家小辈大多都不喜欢住在老宅这边,而是在外面置办房产。 只不过即便如此,由于陈家对于家族成员严格的管理条例,所以这些人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待在老宅,并且一旦被召集,就要快速响应。 比起家族,更像是令行禁止的部队。 诺诺非常讨厌这点,甚至到了厌恶的层次。 尤其是动不动就跪祠堂这一点,简直是封建糟粕,除了践踏人的自尊,让人生出奴性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这样的惩罚只是单纯的惩罚,没有任何的教育意义。 但陈家不会有人思考这些。 他们只不过是延袭了古老的传统,家规。 这个家族就像是从几千年前冲进这个时代的异类,糜烂、固执、老迈,带着一股浓浓的腐朽的味道。 诺诺从很小开始,就想一把火把这里烧掉。 从很小开始,从最爱自己的母亲被这个家族夺走了生命开始。 她是恨这个家族的。 或许在外人看来,诺诺的行为更趋近于对于家族的反抗和不满,但是没有人知道,诺诺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对这个家族复仇。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不是母亲的逝去,诺诺大概会按照家族的意愿,逐步成长为他们满意的工具,然后嫁出去联姻。 这是陈家女人的两条宿命之一——另一条是帮家族招揽更强的混血种。 亲情是不存在的——不,这种说法不合适,要换一个说法——在陈家,亲情因价值而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因价值,利息而定。 这就是陈家的规则。 即便是亲兄弟之间,即便是父子之间,也要遵循这种规则。 不容置疑的遵循。 「大哥也来了。」 诺诺跪在一块蒲团上,看向阴沉着脸跪在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哼」地扭过头,不理她。 诺诺也没有强行搭话。 他们两个本就不和,在祠堂打起来就不好了。 陈家的祠堂很大,面积跟篮球场差不多。 木制结构的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屋顶则是用一片片灰色的瓦片覆盖,斗拱飞檐,充满了古典的美感。 周围的墙上挂着一幅幅字画,记录着一些古老的故事,那都是家族历史上的名人轶事,那些发黄的画卷,诉说着一段又一段段辉煌的过去。 月光透过祠堂的天窗,洒在青石地面上,为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祠堂的正前方是摆放灵位的供桌,上面密密麻麻陈列着很多陈家先祖的牌位。 诺诺看着上方那么多牌位,脑子里忍不住想道:他们凑在这里是为了打排位赛? 想到这里,她自己先感觉有点冷了。 该死的,和顾北这群人混久了,连自己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诺诺又想起了那个说「没事多吃溜溜梅」的凯撒。 这群人有毒! 甩甩头,把纷乱的思绪丢出脑海。 诺诺又把视线移回了供桌上,挨个看那些牌位上的名字。 其实她已经快要把那上边的名字背下来了。 作为整个陈家犯错最多的小辈,诺诺在陈家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祠堂度过的。 所 以她对这个地方比她住的地方还要熟悉。 正中央一座高大的祖先牌位,这是陈家最古老的先祖——陈胜。 没错,就是那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 别看这家伙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 在这个世界,没有龙血就想当皇帝? 只能说想的太美。 每朝每代的开国皇帝,哪个不是腥风血雨里拼杀出来的,就凭普通人也想和混血种拼一拼。 别开玩笑了。 陈胜当然不是傻子,他是认定自己就算起义也不会死,所以才敢那么做。 送死的事情可没多少人愿意做。 这个世界上确实不缺乏有气节的人,也不缺乏为了理想而付出生命的家伙。 但是这种人太少了。 大多数人都是有完全的把握之后,才会谋定而后动。 陈胜就是这种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呵呵,他是血裔! 他自己本身就是王侯将相的一员! 根据记载,这货的言灵似乎是能催眠,然后靠着还算可以的血统以及效果不错的言灵忽悠起了一大群人,跟着他一起「大楚兴,陈胜王」。 后来虽然失败了,但也为陈家留下了丰厚的底蕴和根基。 这才有了后来的陈家。 陈胜的牌位前摆放着供果和巨大的香炉。 香炉上缭绕着香烟,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那香是特制的,能够让人平心静气,心神安定。 诺诺的目光顺着袅袅的烟火向上飘动,最后消散在茫茫夜色中。 她感觉心神无比安定,轻松。 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没有更多阻隔,也没有任何束缚,整个灵魂就这么随着消散的香烟一般飘荡。 这种极致的自由。 但还不够。 她能够感觉到,还有一个东西在扯着她,让她没办法飘的太高。 她静下心来。 现在是几点了? 她不知道。 祠堂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也不允许有人带电子设备进来,所有进入祠堂接受惩罚的人,都要看着祠堂中的一切,然后把自己沉淀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会更加急躁,就像她身边这位。 诺诺的大哥,老实说,他们之间并不存在实质性的血缘关系,因为他们都不算是陈家家主亲生的。 他们都只不过是由陈缘提供dna,然后找人代孕出来的产物。 不然以陈缘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一口气有四五十个孩子——除非夜夜笙歌。 但就看陈缘那副样子……说他是*冷淡都毫不过分。 偶尔诺诺也会阴毒的想,陈缘会不会已经物理切除过了,毕竟作为位高权重的陈家家主,陈缘表现的也太过于无欲无求了点。 所以诺诺对陈缘进行过不止一次的侧写。 结果就是——这家伙是个正常的男人。 但有一点很奇怪。 诺诺对陈缘的侧写,总是不完整。 就像是并非侧写一个人,而是在侧写一个提线木偶,她所得到的结论,都是操控木偶的人让她得到的。 但是这种结果,可能吗? 堂堂陈家家主,是别人的提线木偶这种事? 什么人才能拿五大家族中最强的陈家的家主当提线木偶? 但是侧写的结果也不容置疑。 所以诺诺对于陈缘身上的情况 很好奇。 她甚至感到不安。 「咳咳……」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祠堂中响起来。 原本就非常焦躁的大哥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一吓,居然直接从原地蹦了起来。 而诺诺则是皱着眉,顺着声音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供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诺诺可以肯定,刚才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大哥,绝对没有第三个人。 这个老头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话说,陈家居然还有这么老的人吗? 不对,也未必是人,这里是陈家的祠堂,所以这个老家伙也可能是……鬼!? 不对不对不对…… 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诺诺快速找回理智,她迅速观察老者身上的细节,尝试侧写。 能够自由出入祠堂,是陈家的高层。 穿着的细节很考究,品味有民国的味道。 年龄大概在……一百多!? 莫非是像昂热校长那样从上个世纪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吗? 家族里还有这种人? 从来没听说过啊! 诺诺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古怪。 老人混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哦?侧写?我记得你,陈墨瞳……你的母亲是……哦,就是那个好奇心很强的女人吧,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的。」 老人打量着诺诺:「你和你的母亲长的不太像,倒是更像你的祖母,看起来你体内流淌的血比我想的要纯粹。」 一开口就是老血统党了,什么纯血混血,什么血裔人类,什么高贵低贱。 说实话,这是诺诺最讨厌的类型。 而且对方还提到了她的母亲。 更令人厌恶了。 不过在不知道老人的身份前,诺诺可不会乱说,祸从口出的理由她还是知道的,这种时候就要拿出一惯的那一招:「老爷爷,我怎么从来没在陈家见过你啊?」 先试探身份。 但是老人只是轻笑着,点破了诺诺的意图:「侧写不到有用的情报就开口试探身份,从这一点上你和你的母亲还蛮像的,好奇心也是一样的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得和你母亲一样的下场……我记得她还不到三十岁吧,那么年轻就死去了,就像是还没完全绽放就枯萎的花一样。」 老人感慨:「这也是养分啊,没有养分,陈家又怎么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呢?」 诺诺瞳孔一缩,眯起眼睛。 这个老东西,自顾自的说一些让人感觉恶心的话,既然你那么喜欢陈家,那就自己变成养分啊,为什么还要活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活这么多年——你是在这么想吧。」老人淡漠的目光落在诺诺脸上,一言就道出她的心思。 诺诺一脸骇然。 老人摇摇头:「别把心思放在脸上啊,你能侧写老夫,老夫自然也能侧写你,所以别那么惊讶,这一点比你的母亲差远了——那个女人,仔细想想也是少有的人才,我原本都想让天赐娶她为正妻了,可是她不该……」 后面的话诺诺没听清,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让面前这个老东西闭上那张臭嘴。 要是现在凯撒在这里就好了,苏茜也行,顾北也行,路明非楚子航也行,还有那个小小的绘梨衣。 他们肯定都会一拳送这个老头去西天。 但是诺诺不行。 无论在怎么怒火中烧,她都做不到什么。 她是混血种中的异类,明明有a级的血统,但是实际战斗力只有b级,而且还没有言灵,除了灵视比较高以外没有任何像a级的地方。 她没办法暴起伤人,因为战斗力不允许。 她应该冷静下来,她必须冷静下来。 「哦呀,居然控制住了情绪,值得夸奖,」老人鼓了鼓掌,「那我就为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这么老了,却依旧没有作为养分而死去吧。」 「因为我是根啊,陈家这棵大树的根,根如果死去了,那陈家自然也就死去了,所以我不能死。」老人淡淡说道。 根? 他居然说自己是陈家的根? 他是火影忍者看多了吗? 不对,重点不在这。 他说自己死亡之后,陈家也会一起死亡!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个老家伙才是陈家的话事人? 「没错,我才是陈家的话事人。」 老人拍了拍枯枝一样的手掌,几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祠堂中,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大哥抬出去。 于是祠堂里只剩下了老人和诺诺。 刚才那几个人,诺诺认得,是只有家主才能调动的机密部队。 但是现在他们却对面前的老人马首是瞻。 也就是说,老人没有骗她。 这个老家伙才是陈家真正的主人! 但是,为什么…… 「你在想,为什么我会把身份告诉你,尤其是,为什么是今天?」 老人笑容可掬,但诺诺只感觉通体冰冷。 他站在老人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而老者的想法她却完全看不出来。 侧写这种东西,是会被压制的。 说到底其实就是根据收集到的信息推算,类似于福尔摩斯的基本演绎法,可是当对手收集到的信息要远远多于你的时候,你的侧写就会被对手影响,从而无效或者产生偏差。 诺诺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她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手扼住了喉咙,让他只能听着老者缓缓道来,而她自己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因很简单,那个异人小子,还有他创立的那个哪都通,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快,明明之前已经放过他们了,但是现在只不过刚有几分实力,就找上门来送死,而且还买通了家族内部的人……」 「陈墨瞳,你应该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场。」 老者的声音阴厉,像是锥子一样钻进诺诺的耳朵里,缠绕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窒息。 正这时,黑夜中却传出一声炸响。 诺诺感觉全身上下的压力一松,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老者的注意力移开,看到黑夜中一道惊雷落下,照亮四方。 「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432.潜入 徐武是哪都通华北地区负责人,也是这次针对五大家族的行动中,负责陈家这边行动安排的总指挥。 虽然说陈家是五大家族中最强的一家,但是徐武却并不害怕,因为华北分部也是除了哪都通的总部以外,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分部。 毕竟地理位置在这里摆着呢。 甚至很多人在私下里把华北分部称作京城总部——毕竟没人会相信哪都通这种官办组织的总部居然不在京城,而是在徽城。 在哪都通小范围地散播了一些低级异术后,就有很多人找上华北分部,请求加入哪都通。 他们把这里当成总部了。 不过拜次所赐,华北分部这边的人才格外的多——因为他们招聘的时候人太多了,所以都是挑着来,然后把挑剩下的转给其他分部。 这也导致华北分部的综合实力比其他分部高出一大截。 所以,即便是对上五大家族之一的陈家,徐武也是信心满满。 况且这次总部派来支援他们的,是哪都通的前任董事长,也是异术的创造者。 别人不知道顾北的身份,但是徐武不会不知道。 因为他也是最初跟随花姐和张烟一起加入哪都通的,原本隶属于混血种特殊作战部队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 被顾北血虐过一遍,当然不会忘记。 当然,其实这不重要。 混血种的世界弱肉强食,拳头大的人才有话语权,徐武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至于被打一顿就记仇。 实际上真正让他记住顾北的,是顾北点名让他上任华北分部部长这件事。 老实说,徐武的血统并不高,只有b级。 言灵也是侦查类的真空之蛇,不仅没有战斗力,而且在释放言灵之后就会非常虚弱。 也就是说,这货被扔进召唤师峡谷里,顶多就是一个真眼。 原本这货一辈子的上限也就这样了,直到加入了哪都通,学会了行炁,他的言灵在元炁的影响下,居然变异了。 真空之蛇不再是有形的,变成了无形的,而且居然可以控制周围的物体,他在释放言灵的过程中也不会变得虚弱。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像电影里的念动力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良性的变异。 而且当时的哪都通只有他一人发生了变异,其余人体内的元炁和血统依然是无法兼容,分开运转。 发生这种事情,哪都通怎么会不重视? 顾北亲自对徐武的身体情况展开研究,最终发现,这并非是言灵的变异,而是先天异能的觉醒。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先天异人的,只不过因为无法修行,体内元炁散去,所以即便天生自带超能力,也没有办法使用。 这种人如果是普通人,那就会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和一般人没两样。 而如果这种人是混血种,那么异能就会并进言灵之中,潜伏起来,等待二次觉醒。 那就是徐武这种情况。 换言之,这货是天生的混血异人。 而且徐武这个名字,还有念动力这个异能。 顾北不能不多想。 于是顾北问徐武:「你叫徐五?你有没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徐三,一个叫徐四。」 虽然大家都喜欢叫徐武老武,但老武不是老五,他上边当然没有哥哥姐姐。 顾北又问:「那你父亲是不是叫徐翔?」 嘿,真神了,徐武老爹确实叫徐祥,虽然是吉祥的祥不是飞翔的翔,但还有还真让顾北猜对了。 听到这个回答,顾北托着下巴一脸思 索的离开了,徐武只听见自己这个新的顶头上次嘴里嘟囔着「冯宝宝……阿无……不揺碧莲……」之类的话。 然后第二天,徐武就被安排上任华北分部负责人了。 徐武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自己老爹和顾先生有关系吧? 那自己岂不是成为二代? 这感觉……一言难尽。 虽然不喜欢走后门,但徐武向来服从命令,听从调令从徽城来了京城。 事实证明顾北眼光很准,徐武这个人确实有能力,把华北分部经营地风生水起,除了比不过总部以外,碾压其余所有分部,连张烟负责的华东分部都不例外。 如果连他们都对付不了陈家,那大概只有总部出手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的支援是顾北。 徐武对于今晚的战役信心满满。 今晚,就是五大家族覆灭之时——直到顾北找上他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那位刚下高铁就神隐的前任董事长找上了他。 「今晚的情况不对。」 顾北这么告诉徐武。 至于哪里不对,为什么不对,徐武没有问,他能做的就是听从命令,按照顾北所说的,在十二点没有等到接头人的时候,放弃接头人,直接强攻。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那个主动联络上他们,并为他们提供了很多情报的线人,但徐武没得选。 他只能打定主意,在攻破陈家的时候,尽量找到对方的踪迹,把对方保下来。 而当徐武想请求顾北参与强攻的时候,原本还在房间中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十二点。 哪都通华北分部安排的十个a级高手,四十个b级,还有徐武自己,已经潜伏在陈家附近。 阴沉的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飞起了雪花,虽然说从白天的时候京城的天就阴沉沉的,但是现在这个时间下雪确实不太好。 银白的雪花和雪地的反光有可能会暴露他们所在的位置——尽管他们距离陈家已经足够远,但是没人能保证陈家没有先进的探测设备。 为了防止暴露,他们全部用元炁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不散发一丝气息,龙血的味道也被极大程度降低,就连心跳都慢了很多。 这是哪都通异术部门开发的龟息术,据说是参考了言灵·冬的原理,能够极大程度遮蔽使用者的气息,就连血系结罗这种依靠血统侦查的言灵也会被阻断。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种能够隔绝龙血气息的技术,于是该异术一经开发,就成为了整个哪都通所有正式员工的必学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龟息术是由异术部门独立开发,完全没有顾北的帮忙。 在顾北成长的同时,哪都通也在成长,除了审讯部门以外,其他部门的进度也相当可观。 现在的哪都通,就算没有顾北,实力也不可小觑了。 雪花沙沙落在条石地面上,徐武缩在陈家园林外的一处灌木丛里,嘴里叼着一根烟,但却没有点燃。 徐武烟瘾再大不会蠢到这种时候点火抽烟。 火星在黑夜当中会吸引人的目光。 他只是叼在嘴里过过瘾——他的烟瘾比张烟的小多了。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位置,他知道哪里还藏着其他的人。 现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但是接头人始终都没有出现,这么说的话,看来顾先生猜的没错。 接头人出事了,这也就代表着,陈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也可能接头人嘴很硬,这样的话,陈家应该还来不及反应。 大门口有两个守卫,但这应该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至少还有六组——这是蛇告诉徐武的,虽然言灵变成了念动力,但是在不催动元炁的状态下,依旧可以作为真空之蛇用来侦查。 六组十二个人。 就是不知道是一直这么多还是临时加的。 徐武眯了眯眼,把右手凑到嘴边,发出类似燕雀一样的「吱吱」声。 鸟叫声一响,那站在门口左边的陈家守卫眼神一厉,四处观察起来。 门口右边的门卫懒洋洋的:「别紧张,是燕雀,这种东西多的是,春夏秋冬都有。」 燕雀是一种鸟,冬天并不南飞,而是留在京城过冬,很常见。 左边的门卫眼神缓和了一下:「前辈,不要松懈,家主大人特别提醒了,今天晚上要严密看守。」 「好啦好啦,家主每天都这么说,你总不能每天都这么做吧?」 右边的门卫摇了摇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家主叮嘱我们,是怕我们不干活就拿陈家的钱,但是我们的工作就是看门啊,站在这里就是在工作了,所以不用担心。」 左边的门卫被右边的门卫说的一愣,听起来有道理但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他抿着嘴唇说:「但是今天家主召集了所有的家族成员……」 「开会而已。」右边的门卫浑不在意,「你新来的,不清楚,陈家的家主有毛病,三天两头就喜欢召集家族成员开会,鸡毛蒜皮的事也要拿出来说说,简直不像混血种,像神经病。」 左边的门卫瞠目结舌:「前辈,你这么说家主真的好吗?」 「放心好了,」右边的门卫耸耸肩,「我以前是看内院的,知道这帮人的东西作息规律,陈家的成员都跟机器一样,十一点之后一定一定上床睡觉了,没问题的。」 「可是……」 左边的门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右边的门卫直接打断他:「新来的,听哥一句劝,咱们都是给人打工,但咱不是卖命的,出了啥事,咱能管就管,管不了就跑,c级混血种顶天了也就只能看门了,你难不成还想加入护院队?醒醒吧,那里边最少都是b级!」 右边的门卫摇头晃脑地给左边的门卫传授自己的社会经验,左边的门卫一点一点听着。 突然,另外一边的草丛里突然又响起了燕雀的「吱吱」叫声,而且……还和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下两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左边的门卫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枪套,右边正在摸鱼门卫也从地上翻坐起来,一巴掌拍在左边门卫的背上:「笨蛋,你是混血种,不是猫头鹰,这么黑的天不开黄金瞳,你射的准吗?」 「哦哦。」 左边的门卫点了点头,正准备打开黄金瞳,却感觉有什么很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另外一边,摸鱼门卫也有一样的感觉。 到底是老油子,关键时刻,摸鱼门卫怕是怕了,但是也没有多少惊慌,哆哆嗦嗦条理分明地说:「大、大哥,有话好好说。」 「少说废话,」那冰冷坚硬的东西往前一顶,「我问,你答。」 「好好好,大哥你有啥就问啥,你问啥我说啥,你的目标是陈家吧,我们哥俩不是陈家的人,只是两个打工的,除了看门啥事都没干过,你问完之后劳烦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哥俩……」 「闭嘴,」那声音很不耐烦,「废话忒多。」 「好好好,我闭嘴。」摸鱼门卫赶紧把嘴巴闭上,给正在搞小动作的左边门卫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很好。」那声音说道,「我刚才听到,你说你以前是看内院的?」 「… …」摸鱼门卫眨巴着眼睛,嘴巴紧闭。 声音的主人一脚踹在他腿窝上:「说话。」 「嘶——好嘞,」摸鱼门卫不敢再搞鬼,赶紧开口道,「是,我以前是看内院的,不过后来有个厉害的家伙被拉进的内院巡逻的队伍,所以我就被挤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愤愤不平地想挥挥拳头,但是手刚动一下,身后那冰冷物件又是一顶。 好吧,不动就不动。 那声音接着问道:「你对里边的情况很熟悉。」 「是……」摸鱼门卫刚回答,但是又突然反应过来,「老大,您不会是想让我给您带路吧?这不行啊老大,行不通的,内院的巡逻可不比我们兄弟俩,他们虽然比护院队弱一点,但是也有b级的,听说领队还是个a级,而且言灵还是侦查类的,想潜伏进去难如登天,再说了就算老大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小的能力不够,您带着我是铁定进不去的,您大人有大量,索性就把我们哥俩放个屁放了。」 「要你废话!」背后那人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 还能怎么说? 「是……」 「那你带我们进去。」 我? 我……们? 摸鱼门卫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周围草丛里齐刷刷冒出来一堆穿着黑衣服的人。 他们的手里还提着另外一群穿黑衣服的人。 摸鱼门卫认得那些人。 那是被安排在园林附近的暗桩。 据说这些人出自陈家的影子,最少也有b级。 而且听说,影子里的b级,其实和正常a级混血种的战斗力差不多。 但是这群人却将暗桩一个不剩全部拔掉了。 这群人……什么来头? 433.雷符 说是强攻,但也未必真的要用强的。 先不说强攻会有多大的损失,单说强攻的动静,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掩盖的住的。 遮掩超凡的存在是混血种和异人界共同的底线,虽然异人有计划在之后公开异术的存在,并大力推进相关法律的制定,倡导全民学习异术。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混血种是不会同意异人这么做的。 所以为了掩人耳目,动静尽量要小。 尽管现在陈家内部的线人失去了联系,但是潜入依旧是第一选择,暴力攻破只是备选。 徐武带着一队人,挟着两个门卫,进了陈家的园林。 这一行人数大概只有十人左右。 徐武不傻,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有顾北的事先提醒,他对今晚的行动报以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 五十人的队伍被拆分成五支小队,其中四支队伍分别从不同的方位,以不同的方式潜入陈家园林。 剩下的一支队伍在外策应,随时准备支援。 他们的潜入很顺利,这很正常,毕竟他们手里有线人提供的路线图,而且他们还抓住了一个曾经在内院待过的护卫,了解了巡逻的规律。 说起这个护卫,徐武就有点无语。 这货明明有c级血统,虽然不高,但也算是混血种当中的中坚力量了,而且还有言灵。 可以说这货的血统能够应付大部分问题。 但是偏偏这货的性格却胆小怕事的要死,既不想给他们带路,又不想因为陈家得罪他们。 可谓是相当墙头草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挟持着带路了。 毕竟还是小命要紧。 至于另外一个年轻的护卫,徐武把他留在了外边,交给外边的那支小队看管。 园林外边暂时还是安全的。 毕竟他们把周围的暗桩全都清理掉了。 不过说到这件事,徐武心里又感觉有些不安。 太顺利了。 按照这个胆小的护卫所说的,陈家内外的暗桩都是从陈家的名为「影子」的特殊小队里退伍下来的,战斗力很强,b级血统就能打a级。 那为什么他们这么顺利就能拿下这群暗桩? 这不对劲。 只是徐武亲自检查过,那群暗桩身上确实没问题,而且被打晕也是真的,没有装晕的成分。 那这件事就很奇怪了。 难道所谓的陈家影子就只有这种水平? 徐武觉得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但他找不到有问题的地方。 而且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潜入陈家园林,不然等会雪越下越大,他们在园林林行走会非常不方便。 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隐藏好,徐武敲了敲耳麦:「二三四五小队,汇报情况。」 「二队,已抵达目标位置,完毕。」 「三队,已抵达目标位置,完毕。」 「四队,两分钟后抵达目标位置,完毕。」 「五队,外围没有异常情况,完毕。」 「六队,已抵达目标位置,完毕。」 很好,除了四队以外,其余的队伍都…… 徐武正思索着,突然感觉体内的元炁跳动了一下,然后大脑一阵清明。 等等!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重复汇报情况。 「二队……」 「三队……」 「四队……」 「 五队……」 「六队……」 好像没有哪里有问题…… 徐武刚这么想,体内的元炁又跳动了一下,让他注意到了盲点。 六队!? 他们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六队!? 徐武猛地反应过来,浑身汗毛倒竖。 他转头看向队友,只见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切正常。 他们是没听到耳机里多出来一个六队吗!? 不对! 他们被催眠了! 徐武想起自己刚才的状态,他刚才从潜意识里就认为六队是存在的,这没什么不对。 这毫无疑问是中了催眠之后的状态。 如果不是体内的元炁提醒了他,他估计直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这种程度的催眠……是言灵! 言灵·森罗万象,高危序列言灵,能够催眠目标,并给目标植入深层次的想法,使用次数过多的话,使用者也会被牵扯到森罗万象构建出来的世界当中。 一个很恐怖的言灵,就连龙王都不敢多用。 大概除了掌管精神权柄的白王以外,没有人能够完全驾驭这个言灵。 没想到陈家居然有这种言灵的持有者。 麻烦了。 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六队队长」,应该就是言灵的发动者,而催眠的媒介是「语言」。 所以他必须让那个「六队队长」没办法开口说话才行。 好在这一点好解决。 「吱吱,吱吱(全体都有,暗号交流)。」 「吱(收到)」4。 徐武把刚才的问题用暗号重复一遍,在得到四队就位的消息之后,迅速下达指令:「吱吱(行动)。」 「吱(收到)」4 在陈家园林的四处隐蔽的角落,四支队伍齐齐钻了出来,四十人分散潜入了各个房间,一场夜色中的无形杀戮悄然展开——并没有。 哪都通不是什么嗜杀的组织,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做成羊蝎子。 作为正儿八经的官方组织,哪都通的手段要相对温和一点,比如敲闷棍,或者下***……好吧,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但至少那些人的命保住了。 四支小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陈家园林穿行着,行动进展地非常顺利,但是徐武心里的感觉却越来越不详。 直到他耳朵边隐隐约约响起了竹筒撞击石头的声音。 这本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刚才在潜入园林的时候,徐武就看到园林的水景是用竹筒制作的惊鹿水景。 这种水景经常出现在日式的庭院当中,流水灌进竹筒,竹筒蓄满水就会倾覆,将水倒进水池,然后恢复原位的竹筒会撞击底部的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这个东西在,所以听到竹子的撞击声并不奇怪。 是的,并不奇怪。 但是伴随着刚才那声清脆的竹筒撞击声,徐武体内的元炁一瞬间沸腾起来。 而不祥的预感也一瞬间攀登到顶峰。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 他下意识低下头去,那个口鼻被浸了***的手帕捂住,本该沉沉睡去的男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璀璨夺目的黄金瞳! 鳞片像是小虫一样爬上他的脖子,蔓延到他的脸颊,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徐武这才明白,他面前的并非是普通的混血种,而是陈家豢养的死侍! 陈家有掌控死侍的手段,这一点顾北特别提醒过徐 武,但是一路走路,徐武根本没看到任何死侍的痕迹,所以他就忽略了这一点。 但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没有死侍? 这分明是遍地死侍! 那些被他们弄晕的,抓起来的,视为目标的,全部都是死侍! 徐武的额头沁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陷阱中了,一个野兽捕获人类的陷阱,敌人一直在等待他们的到来,引导他们深入,这样就可以一次把他们全部猎杀。 徐武能够感觉到,一股股可怕的气息正在庄园中醒来,围绕他的四面八方,就好像……就好像是……影子! 徐武突然想到那个胆小的护卫提到的影子。 这群死侍,果然就像是影子一般! 他大脑中的某根神经微微一跳,伸手从夜行服的怀里掏出了一沓明黄色符纸,从里边抽出一张摁在眼前的这个死侍头上,大喊道: 「精精灵灵,头街甲兵。 左居南斗,右居七星。 逆吾者死,顺我者生。 九天玄雷,急急如律令!」 这是在行动之前顾北交给他的符纸,说是可以用来对付死侍,a级以下的死侍来一下基本就凉透了,a级的死侍最少要来两下,让他自己看着用。 徐武知道,能让顾北这位大佬拿出手的东西,那指定是保命的的好东西,于是就分下去了一部分,并且把口诀也教给了其他队员。 剩下的则是贴身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这不时之需果然用上了。 在念动咒语的瞬间,徐武感觉到体内的元炁被抽取了一部分出去,然后只消片刻,一道水缸般粗壮的白雷就从天而降,砸在了面前死侍的身上。 徐武死死摁着面前的死侍没有后撤,不过没关系,顾北在符里加装了护盾符文,可以抗住雷符的攻击。 两秒钟之后,雷光散去。 徐武看着面前好像焦炭一样的死侍,感觉顾北似乎是低估了雷符的威力。 不过…… 徐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洞,知道他们潜入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果不其然,周围又跳出几个死侍围住了他。 其他房间中也陆陆续续有雷光落下,能够看到有死侍朝着那边飞奔过去。 他们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了。 徐武点开了耳机:「全体都有,强攻。」 不等其余人回复,他直接在耳麦里播放了一段刺耳的频率,然后把耳麦摘下来丢掉。 这一行为的目的,是防止那个潜伏在对话频道里的混血种对他们再次展开催眠。 而伴随着他的命令,陈家园林一下子炸了。 字面意思上的炸了。 他们在潜伏进来之前,在周围布置了很多炸药,这些炸药距离陈家园林不远,但也不近,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隔断那些想要趁机逃出园林的人。 —— 顾北站在园林外树林中最高的一棵树的树梢上,眺望着这个方向。 他看到寂静的森林沙沙白雪的夜里里沉睡。 陈家园林没有一点灯火,也看不到一个人。 反常的情况,不过在顾北的预料之中。 陈家园林有问题。 顾北这句话说的并不是陈家园林有埋伏,对于他来说这还算不上「问题」。 有问题的是园林本身。 这个园林是用很多个炼金阵法拼合起来的,可以说园林本身就是一个炼金矩阵。 上次来的时候顾北还没学习炼金术,所以没看出来,但是这次他看的 清清楚楚。 而这些炼金矩阵其中一个的作用就是防止窥探。 不靠近到一定距离,不能发现园林的存在,不走到园林十米之内,看不到园林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顾北的位置,是看不到园林内部的情况的。 这也就断绝了里边的人向外边的人发信号求救的可能。 这要是换别人来支援,恐怕在这里等一夜都不会收到求救信号,但是顾北不是普通人。 他有观法,能够看破大多数的屏蔽。 老天有眼,这次观法终于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很正常的就运转起来。 顾北自然也看到了那道从天而降的神雷。 「居然还真的用上了。」 顾北咂咂嘴,倒是没有太惊讶。 就靠华北分部的那些人,要是突袭陈家,还有机会把陈家拿下来,但如果陈家提前得知消息做好防备,那胜负大概是五五开。 而陈家如果用全力的话,那胜率就会涨到七成。 只是顾北没想到那个比昂热年纪还大的老爷子居然这么果断,直接把作为底牌的死侍部队拿了出来。 幸好徐武等人有顾北准备的雷符,不然只是这一下就要伤亡惨重。 顾北活动了一下筋骨:「看起来是没办法看戏了……速战速决吧,今天刚买的那个竹简还没研究呢,还有林凤隆的审讯,也差不多该有结果了。」 顾北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手机却突然响起来,而且还是一首他从来没听过的歌。 拿出来一看,不是电话也不是消息。 是白泽。 「你最近喜欢这种曲风?」顾北认真听了一段,「我不是很了解人工智能的喜好,但是这玩意真的好听吗?」 「要你寡?」白泽横了他一眼。 「我错了。」顾北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不过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就等之后再说,我要是再慢一步,恐怕要搞出人命啊。」 「这点距离还不够你开八门搬运术的,」白泽撇撇嘴,「消息很重要,你最好现在就听。」 「那行,你说吧。」 「找到路明非了。」 「哦?」顾北挑了挑眉,「这小兔崽子,在哪。」 「在魔都。」 「魔都?」顾北不解,「他去魔都做什么?」 「苏家也在魔都。」 「……苏晓樯也在魔都?」 「对。」 「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毕竟你才是哪都通的老大。」 「我哪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啊!?」 「你把打游戏的时间挤一挤就有了。」 「……好吧。」顾北咂咂嘴,「所以,他都知道了?」 「应该是,」白泽道,「不然他也不可能背着所有人跑去魔都,这明显是在表示不满。」 「嗯。」顾北点点头,「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我得去救人了,不然真的要出人命了。」 434.混战 无论是普通人或是混血种的战争,开始只需要一瞬间。 可能是一声枪响,也可能是一声雷鸣。 于是,原本雅致的园林,一瞬间喧闹起来。 深入敌营的徐武等人陷入了被动——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正确来说,他们和陈家的影子部队五五开。 幸好他们手里有顾北提前准备的雷符,不然这次免不了栽个跟头。 可即便是有雷符,哪都通方面也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影子部队全部由死侍构成,不仅悍不畏死,而且无穷无尽。 给徐武的感觉就是,整个陈家就好像变成了死者之国尼伯龙根。 但这只是因为大量死侍而产生的错觉。 徐武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大概今天晚上的行动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因为那些被他们弄晕过去的基本都是陈家豢养的死侍,就连他们进门之前拔掉的暗桩也是死侍。 他们故意中招,目的就是为了将所有的人一网打尽。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外边的小队应该已经和那群暗桩打起来了。 各个小队的情况也不好。 不过今晚的行动还没有失败。 如果只是依靠他们这群人,大概是完成不了任务了,但是他们还有援军。 徐武对于顾北很有信心,他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顾北一挑八十那件事的,对于顾北的战斗力,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的感受更深。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带领所有人拖住陈家的影子部队,等待顾北的支援。 他心中思绪翻飞,人已经鬼魅般地扭动身体,在身后袭来的死侍的脖子上一抹,生生地把一颗大好头颅给卸了下来。 但死侍这种生物是不会死亡的,即便没了脑袋,也依旧挥动着利爪刺向徐武的心脏。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自上而下从房顶上跃下来,目标是徐武的脑袋。 这是另外一只死侍。 徐武处变不惊,他当初也是在对龙裔特殊作战部队任职过的,虽然当时他担任的是侦查员的职位,但是他的格斗技能可是满分,也是和死侍交过手的,对于死侍的进攻手段十分熟悉。 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念动力涌出,卷起腰间几十枚薄如蝉翼的刀片,飞向上方的死侍。 这个技能是他从外交部门同事那里听来的,那个同事之前被顾老大叫去给一个日本蛇歧八家那边来的两个女人解决身份的问题,其中一个女人是个忍者,言灵是阴流,攻击手段就是用阴流控制刀片形成刀片龙卷风,威力堪比切割机。 徐武听了之后就动了心思,因为念动力这种能力在控制物品飞行这方面可比阴流专业多了。 不仅控制的数量更多,而且威力也更大。 徐武用的刀片也不是普通的金属,而是由哪都通武器部门研发的新材料,据说是某种能够制作法器的材料。 徐武不懂,他只知道这种材料牛批,就申请过来,给自己打了三十把飞刀,用一个腰封随身携带。 在徐武的控制下,三十把飞刀齐出,威力远比切割机强多了。 这是绞肉机。 而且绞的是龙肉。 死侍当然是挡不住这一击的,几十枚飞刀顺着死侍的手臂席卷而上,几秒钟就将整个身体卷了进去,伴随着凄厉的哀嚎,一块块断骨碎肉从刀片风暴的空隙中甩出来。 与此同时,徐武提起手中的短弧刀,一刀把身后的死侍从中间分成两半,然后又是飞快的几刀卸掉死侍的四肢丢到远处。 一通操作不到十秒钟,两只死侍已经彻底丧失 行动能力,虽然死侍不会死,但是看它们的损伤程度,能不能拼回来还两说,这种基本和死了没两样了。 或许是察觉到徐武的实力明显比其他人更强,于是很多的死侍放弃了哪都通的其余成员,转过来围攻徐武。 徐武眯着眼睛,看着四周一层层围过来的死侍,压低身体握紧刀柄,用念动力托住身体……然后飞快开溜。qδ 开玩笑,他是变强了没错,但他不是变成变态了,一次性打这么多死侍,也就顾北那种级别的变态能做到,对于徐武来说,一次性能打十只同级别的死侍,但是十一只不行。 超出能力范围了。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开溜了,风筝战术才是正解,而且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有了一个很好的清怪想法。 于是徐武拉着一群死侍就跑了。 其余的哪都通队员也都分散开,各自瓜分出一批死侍。 对于异人来说,在没有配合技能的前提下,抱团行动的效率永远不如单打独斗,更别说能跟着徐武入侵陈家的人,都是现在异人界的精英。 大家都有绝活,不用太过于担心。 有一说一,影子部队的死侍能和这群异人五五开,完全是占了不死之身和人数多的原因,要真是五十对五十,那这群死侍怕是屎都要被打出来,打不出来算拉的干净。 战局很胶着,双方各有优势,也各有劣势,一时间竟然僵持不下。 徐武凭借着机动性流窜在多个战场,拉扯了一大批死侍跑到了一处空地,然后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雷符。 「精精灵灵,头街甲兵。 左居南斗,右居七星。 逆吾者死,顺我者生。 九天玄雷,急急如律令!」 徐武一边高声呼喊着咒语,一边给手中的雷符注入元炁,然后撒向下方。 黄纸纠缠着雪花,落在白色地面上。 不知道何时,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符纸落在雪地上,无火自燃。 紧接着,一道直径差不多有十米粗细的雷蛇从云层中落了下来,银白的雷光照亮黑色。 「卧槽!」 徐武想到这次的雷击会很强,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强,这么大范围的雷击,直接将地面上的死侍全部灼烧成了灰烬,连地面都被开了个大洞,只有零星几个站在雷击边缘的死侍还剩下半边身子。 老实说,雷符里如果没有加护盾的话,徐武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种战果,可以接受。 他刚才至少拉扯了所有死侍的五分之一过来,也就是说这道雷击减轻了他们五分之一的压力。 还不错。 徐武落在房顶上休息了一下,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战绩,然后拍拍手,准备去支援其他队友,突然感觉耳边响起一个女人呢喃的声音:「真厉害,这就是异术吗?和家族之前得到的异术不太一样呢。」 徐武心神震动,扭头看向身边。 一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边,女人嘴上似乎在感慨,但是神情淡漠,穿着一身黑色华裙,裙角沾染血迹。 徐武下意识地将腰间的三十枚飞刀全部丢了出去,在念动力的控制下,从四面八方刺向神秘女人。 女人却只是淡漠地站着,一动不动。 而下一瞬间,徐武瞳孔剧震。 三十枚飞刀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拦截住了一样,全部停在了女人周身两米之外,不得寸进,即便徐武全力催动念动力,这股力量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是言灵! 无尘之地?还是金刚界? 不对……不是被挡住了,是自己主动停止了攻击! 为什么? 这是什么言灵!? 徐武猜不到,但他可不会傻愣着。 哪都通员工上岗第一课:打不过就溜。 相比于传统的誓死去做某件事的信条而言,哪都通的规则着实离经叛道,但这才算是迎合了人的本能。 徐武拔腿就溜,坚决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不能跑啊。」神秘女人轻叹一声。 徐武听着对方的话,心里感觉有些可笑:「你让我不跑我就不跑,你当我是傻子吗?」 然后他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徐武:…… 徐武:??? 徐武:!!! 徐武低头看着不由自主停下的脚步,内心骇然: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跑了?为什么下意识就停下了?为什么? 此时的徐武就像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脑子里全都是问号。 但是紧接着他的脑袋里又冒出来一个想法:为什么要跑,自己不是应该和这个女人血战到底吗?在这里跑了不就相当于逃兵了!? 不对,哪都通的规则是跑。 不对,不能当逃兵。 不对…… 不对……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徐武的脑子里接触碰撞,几乎让他的大脑死机。 直到「噗」的一声,徐武体内的元炁跳动了一下,居然燃出一丝火星来。 元炁……着火了?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 徐武强行控制着自己低下头,不去看神秘女人,也不去听她的声音,因为刚才元炁的提醒让他明白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那个藏在哪都通的对话频道里,用言灵修改了小队其余人深层意识的「六队」! 如果不是有元炁提醒,他怕是也要着了道。 不过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元炁会提醒自己,其余人同样受到了催眠,元炁却没有提醒他们呢? 徐武想不通,但是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转身就跑。 神秘女人有些惊奇:「居然挣脱了?」 「就说你的办法不行啦。」一个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的白人大汉跳上了房顶,语气有些不屑,「你这点小伎俩也就收拾收拾杂鱼了。」 「哦?那需要我给你来一发吗?」女人勾着眼神看向白人大汉。 大汉撇撇嘴,他就是过过嘴瘾,女人的实力在他们这一伙人里能排上前三,而且还是罕见的精神系言灵,真要挨上一下,他估计也挣脱不了。 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挣脱的,据说这人还只是顾北的手下,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个叫顾北的人该有多强? 大汉捏了捏拳头,指骨嘎嘣作响。 「那小子都跑远了,你们两个该不会在等我这个老头子出手吧?」干瘦的老头从壮汉的背后走出来,两人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齐齐被吓了一跳。 「放心吧老头,他跑不了的。」 白人壮汉说着,身体下蹲蓄力,然后一个弹射起步,整个人就像是被射出去的子弹一样,巨大的身躯突破风障,只一瞬间就来到了正抱着头乱窜的徐武身边,一记鞭腿踢出。 徐武只感觉身边一阵劲风划过,然后胸口一疼,整个人像是撞上了一辆全险半挂一样飞速倒退。 ‘不好! 徐武心中警铃大作,念动力全力撑在自己身后,消解掉巨大的动力,然后直接把房顶砸穿,落进了一个房间里。 「咳咳——」 徐武剧烈咳嗽,直接呕出一滩血,里边夹杂着肉块。 内脏破损,肋骨断了三根,胸腔凹陷,血管大面积破裂——不过对于混血种来说并不是致命伤,徐武调动仅剩不多的元炁将受伤的地方包裹起来,然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但是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身边的女人,并和对方对上了眼神。 ‘遭了! 果不其然,徐武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直接箍住了徐武自己的脖子,似乎是不把自己掐死决不罢休。 徐武感觉一阵窒息,就在他因为窒息眼前发黑的时候,体内元炁再次一跳。 徐武迅速反应过来,松开手掌,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磅礴的念动力分成两份,一份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另一份控制着飞刀在身体周围疯狂盘旋,任何靠近过来的东西都会被撕成碎片。 「反应很快啊。」从房顶跳进屋里的大汉赞叹一声,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要是他被女人催眠了,现在恐怕已经跪在女人面前给她***趾了,绝对不可能三番两次挣脱,而且还迅速想到应对方法。 干瘦的老人也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绳索。 绳索通体金色,上面刻画着一枚枚龙文,显然是某种炼金武器。 干瘦老人把绳索一头握在手里,另一头丢出去,那绳子居然蜿蜒变长,被丢出的那一头像一条蛇一样找上了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徐武。 徐武已经没法跑了,他的元炁马上见底,身体受伤也很重,这种情况下跑不了。 他也没法观察周围的情况,因为那个女人的催眠不仅依靠声音,甚至眼神和动作也可以。 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用念动力和飞刀保护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却想不到对面也有破解的办法。 绳子化为的「蛇」在他的身边盘旋了一圈,两圈,三圈……直到数不清多少圈之后,「蛇」骤然将身体缩紧。 就在徐武即将被蛇的身体缠绕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从虚空中探了出来,抓住了「蛇」的身体。 被抓住的一瞬间,「蛇」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一样,整条都软了下来。 少年从虚空中走出来,看着对面三个人。 「嗯……你们需要摇人吗?」 435.擒获 一个白人壮汉,大约应该是欧洲人。 一个神秘女人,言灵是精神系的,应该是日本人。 还有一个老头,能力未知,但是持有炼金装备,大概率是一名炼金术师。 「只有你们三个吗?」顾北咂咂嘴,「原本我还以为你们能给我一点惊喜的,现在看来……让人失望,赏金猎人只有这种程度吗?不过也对,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群嗅着铜臭味四处乱窜的鬣犬而已。」 他说着,手指转动,将那条小蛇一样的绳子缠绕在手指上。 对面的三人组如临大敌。 他们原本打探到的消息是:哪都通今晚会对陈家采取行动。 所以他们想要抓一个活口,之后找顾北交易龙骨十字。 大家没听说过顾北,但是都谨慎地把顾北和昂热划上等号,毕竟顾北曾经是哪都通的首领。 尽管这群赏金猎人来自国外,但也都听说过哪都通的大名,因为现在由老唐负责的北美分部已经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力,所有人都清楚哪都通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绝对的暴力。 在知道内情的混血种眼里,哪都通这三个字是能和卡塞尔划等号的,所以哪都通过去的老大基本等同于卡塞尔的老大。 所以顾北等于昂热。 等式成立。 没人会想着正面对昂热下手,而面对着等同于昂热的人物,这个道理一样成立。 所以他们打算曲线救国。 用哪都通的重要员工交换龙骨十字。 徐武就是被他们选中的人。 以徐武华北地区负责人的身份,足够把顾北这条大鱼引出来了。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没错。 顾北确实被引出来了。 自从顾北出场他们就认出来顾北。 虽然没有见过,也没有照片,但是那种离谱的威压感已经足够表明来者的身份。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因为在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完成的时候,顾北就被引出来了。 这代表着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不会投鼠忌器的顾北。 这很不妙。 如果说投鼠忌器的顾北是一条体型庞大的蓝鲸,那么没有制约的顾北就是一条横冲直撞的梅尔维尔鲸。 两者的杀伤力天差地别。 赏金猎人三人组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也没想过逃跑,因为在这种级别的强者面前露出后背,和自杀没区别。 老者咳嗽两声,语气有些恭谨:「敢问阁下是……」 顾北笑了笑:「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正好,我也在找你们。」 「原来如此,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白人壮汉哈哈大笑,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看得出来这人脸皮是相当厚了。 神秘女人只是沉默。 老人道:「其实……我们只是路过……」 顾北咧咧嘴:「你信吗?」 老人沉默。 女人沉默。 白人壮汉哈哈大笑。 天空上好像有一只乌鸦飞过……好吧,没有乌鸦,但是有一只八哥,一边飞一边喊:「傻!傻!」 大雪簌簌,气氛逐渐凝重,陈家四处都是爆炸的声音,但这声音却被隔离在几人周围,听着就好像是远在天边一般。 老人手指扣住袖中的物件,声音低沉:「不知顾小兄弟可否当我们一马?」 顾北点点头:「当然可以。」 「既然你不愿……嗯 ?」老头愣神,然后看向顾北,「顾小兄弟是说……」 「当你们一马,没问题。」顾北点点头,「我好歹也是官方的人,自然要按规矩办事,你们跟我回去录个口供,如果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万事大吉,如果手上不干净,那就公事公办。」 听着顾北的话,老人面色一沉,知道顾北在耍他们。 他们当赏金猎人的,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如果真要公事公办,那绝对是死刑反复执行的那种,顾北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去死。 堂堂最顶尖的赏金猎人,怎么的可能乖乖送死? 老人眼神一厉,袖口一甩,口中大喝一声:「跑!」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到十米之外。 顾北看到数不清的弩箭从老人袖***出,忍不住挑了挑眉:「呦呵,你也是唐门?」 白人壮汉反应也很快,朝着老者相反的方向拔腿狂奔,他笃定顾北会先去追那个老头,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话还是老头教给他的,白人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顾北看向唯一一个原地不动的女人:「你怎么不跑?」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是傻子。」 是的,在女人看来,另外两个人都是傻子。 刚才顾北登场的时候用的,很明显是空间能力。 能成为顶级赏金猎人的都是人精,自然不会以为那是障眼法还是什么的,女人明白,那绝对是空间能力无疑。 都已经猜出是空间能力了,这个时候再想着逃跑的话,那多少有点没脑子了。 顾北赞叹道:「你很聪明。」 女人没有谦虚,应下了顾北的夸赞,然后又忍不住问道:「您不去抓他们两个吗?」 顾北笑了笑:「你觉得我为什么和你们聊这么久?」 女人愣了一下:「为什么?」 顾北晃悠了一下手指上的细绳:「我在等技能读条。」 女人:「???」 女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了那条原本属于老人的炼金武器「蛇绳」动了起来。 蛇绳从顾北的手指上爬下来,几秒钟就长到二十米长,然后断成两截,化为两道流光,朝着老人和壮汉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那是……什么?」女人问。 顾北没有解答。 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用元炁炼化这条蛇绳,对比一般物品来说,炼金道具的炼化要稍微困难一点,更别说顾北还顺手给这玩意做了点改造,所以时间就长了一点。 没一会,两个被捆成木乃伊的家伙落在了顾北脚边,顾北一脚一个,把他们踢进一边的空间门里,送到了华北分部的地下监狱里。 顺手又把重伤的徐武丢到医务室。 华北分部医务室,值班人员端着一碗梅菜扣肉,看着从天而降的分部长,一脸懵逼。 顾北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头看向女人——这个女人,有点难办。 顾北挺想把这货送回总部的,但是这货的催眠能力是个大问题,送回去说不定整个华北分部都要被她策反了。 直接杀了……挺可惜的。 这女人是个人才,顾北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把她送到东京去,给源家兄弟解决一下灵魂上的问题。 「你暂时跟着我,别乱跑。」顾北道。 「好。」女人点点头,显得很听话。 虽然是日本人,但女人也听说过那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北对于女人的表现很满意。 周围的打斗声已经弱了很多,顾北感知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位置已经结 束战斗了,只有几个地方的防守非常严密,被大批大批的死侍围着,似乎有什么秘密。 「该收尾了。」 顾北伸了个懒腰。 转身走进虚空当中,女人的动作顿了顿,也跟着消失在虚空之中。 —— 陈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实际上如果不是那三个赏金猎人搅局,行动早就结束了,徐武只需要在各个位置流窜支援,很快就能把陈家拿下来,根本不需要顾北出手。 但是这场战斗的疑点也很多。 首先,在战争过程中,顾北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陈家的直系血脉——一个都没有。 而且这些死侍的血统也不高,而且也没有智慧。 这很不合理。 陈家豢养的死侍顾北见过一些,不仅实力强劲,而且还能够正常交流,拥有不俗的智力。 但是这种死侍昨晚一个都没有。 与其说这群死侍是陈家布置的陷阱,倒不如说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炮灰。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当顾北随手把一处被死侍团团包围的地方清理干净之后,里面露出来的是一个深邃的地道。 紧接着又有其他的哪都通员工汇报情报,表示他们也发现了好几个这样的地道。 由此可见,陈家的核心力量已经被转移了。 被留在这里的,大概都是在制造高等死侍时的失败品。 确确实实的炮灰。 顾北只能感慨一句老东西退路还挺多。 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打扫战场呗。 陈家虽然跑了,但是陈「家」跑不了,这个园林本身就是一个炼金领域,虽然没有尼伯龙根那种程度,但也很不错了,顾北准备改造改造,拿来当华北分部的基地。 至于跑走的陈家怎么办……顾北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家这种大家族未必只有一处驻地,但是已经暴露过的位置一定是不会去了,接下来想要把他们抓出来只会更麻烦。 抓老鼠容易,抓老鼠洞里的老鼠难。 但是老鼠未必会善罢甘休。 经过这件事,陈家和哪都通算是彻底撕破脸了,陈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但也不会放过哪都通,他们会像毒蛇一样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顾北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准备之后给哪都通的员工来一个大升级。 首先就是八奇技。 目前顾北掌握的异术数不胜数,哪都通的员工也大多都掌握了一两门异术,但是掌握八奇技的基本没有。 所以顾北考虑要不要把一些没那么忌讳的八奇技普及下去,比如六库仙贼、拘灵遣将、风后奇门、神机百炼、通天箓之类的。 双全手和大罗洞观还有炁体源流可以先放一放,后两者顾北自己都还没有学会,而双全手的作用过于bug,不是绝对信任的人,顾北不打算外传。 另外还有金光咒和雷法之类的,也可以让底下的人学一学,提升一下实力。 顾北心里盘算着,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女人跟在他身后,一步都不敢离开。 她很清楚,自己万一有什么异动,那自己的下场绝对比老头和壮汉要凄惨地多,因为她的言灵,顾北不会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只会就地解决了她。 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期待顾北发发善心给自己放了。 两人各自思索着。 突然,顾北的耳机响了。 一名哪都通的员工在通讯频道中汇报:「报告,在陈家祠堂里发 现了一个濒死的少女,疑似是陈家直系成员。」 陈家直系?少女? 顾北皱了皱眉,感觉这两个词莫名眼熟。 八门搬运术运转,一步踏出,已经来到了陈家的祠堂。 此时祠堂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棕色工作服的哪都通员工,另一个是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红发少女。 一只八哥飞下来落在少女旁边,轻啄少女的手掌,聒噪道:「倒霉!倒霉!」 顾北满头黑线:「让它闭嘴。」 哪都通员工赶紧伸手捂住了八哥的嘴,只是他的动作没有八哥的嘴快,在那张破嘴被捂住之前,还有有两个字漏了出来:「魂淡!魂淡!」 这么喊着,八哥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顾北。 很好,顾北决定今晚晚饭拿这只八哥炖汤。 至于地上的少女,顾北也认出来了。 诺诺。 顾北原本还以为她会跟着陈家其他人一起撤离呢,没想到居然被留下来了,而且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粗略检查一下,琵琶骨粉碎,肺部破裂,肾脏破裂,四肢全断,动脉破损造成大出血——但是没有致命伤,攻击她的人明显是不想给她个痛快,而是想让她在痛苦中死去。 这种伤势她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顾北脑子里满是问号。 这种强势别说a级混血种,s级混血种都撑不住啊,就算是放在顾北身上都有着麻烦。 但是诺诺居然撑下来了。 她还活着! 顾北赶紧上手给她治疗。 这家伙可不能送回哪都通治疗了,等送到哪都通,人也咽气了。 也就是顾北,别的人根本治不了。 顾北手上冒出红光,双全手开始工作。 十分钟过去,诺诺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 而此时顾北也收到了他一直让白泽盯着的消息。 路明非在魔都苏家现身。 只不过还有另外一条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 路明非同时在沈家现身。 这这这……这不对吧! 路明非什么时候学的影分身? 436.陈慈的局 当顾北收到路明非同时出现在苏家和沈家的消息的时候,他的表情是(☉_☉)这样的。 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中间一定有一个假货。 大概推理一下。 路明非并没有按照哪都通的安排前往沈家,因为他如果按照哪都通的安排来活动的话,就没有必要搞失踪这一套,老老实实跟着去沈家就可以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玩了失踪。 所以得出结论,魔都苏家那边的是真货,沈家那边是假货。 这个结果合情合理。 顾北了解路明非,如果这货真的知道了苏晓樯在苏家当卧底的事情,那一定是忍不住要去帮忙的。 就像这次一样。 最开始花姐也是有这个顾虑,所以才没有告诉路明非真相。 本来想着等到五大家族被铲除,这件事自然而然就瞒过去了,就算时候再追问也得不到答案了,只是没成想还是没瞒住。 花姐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顾北大概猜到了真相,在他们每个人都守口如瓶的情况下,还能让路明非知道事情原委的,只有小恶魔路鸣泽。 这种事也只有路鸣泽能做出来。 不过对于路鸣泽,顾北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处理办法,只能任由他搞事情。 而站在路明非的立场上,顾北等人的隐瞒本就不对,所以他这次瞒着众人跑去苏家,众人自然也失去了问责的资格。 当然,惩罚还是要有的。 路明非跑去见苏晓樯是真情实感,但是擅离职守也是真的。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问题。 现在的重点问题不在于事后的惩罚,也不是区分两个路明非的真假,而是要搞清楚假货的身份。 突然冒出来一个假货,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就算是六耳猕猴也是有来历的。 有来历,那肯定有目的。 对方的身份和目的非常值得商榷, 但是想要从对方的行为猜到对方的目的着实有些难度,因为根据白泽提供的情报,这个假的路明非只登场了五分钟,帮助正在进攻沈家的哪都通员工拿下来三个难缠的a级混血种,然后就光速撤离了,连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这怎么猜,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啊。 难不成对方只是和沈家有仇? 还是说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总不能是来帮路明非完成工作的吧? 顾北越想越头大,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回去之后再好好问一问路明非。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意外。 对于五大家的铲除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 除了陈家这边事先收到消息逃脱了以外,另外四大家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连根拔起。 苏家那边有苏晓樯这个靠谱的自家人卧底,有最强次代种夏弥和没脑子的肌肉龙王芬里尔,还有乱入战场的路明非。 这阵容都够打一场战争的了。 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苏家,就算是一些弱一点的龙王也能轻松搞定,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 叶家那边麻烦一点,主要是叶家的老顽固有点多,宁死不降的那种,楚子航放火烧死不少,要不是有叶胜和酒德亚纪在一边劝着,那叶家估计就不是除名,而是灭门了。 好在最后叶家还是妥协了,代价是叶家长老会损失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都鼻青脸肿。 沈家萧家这两个就更不用说了,没意外的情况,直接被扫平。 唯一算得 上是意外的,就是在攻破萧家的时候,一个有着言灵·炽的b级混血种一边放火一边大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根据情报上显示,这人是萧家的三少爷,前段时间刚被退婚,平时喜欢。 顾北表示:把这个人拉到哪都通来,他要亲自调叫一下这个未来的主角。 而完成以上的战绩,哪都通的人员损失并不大。 伤亡还是有的,但是战争难免有伤亡,这是避免不了的。 整体结果还是好的。 这些大家族的成员全部被押回当地的哪都通扣留,只剩下零散几个在外活动的家族成员,不过这都属于收尾工作。 之后这些人会被打散,流放到全国各地的哪都通分部,作为底层劳务人员来活动。 五大家族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是到此结束了,但是顾北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次事情暴露出来的问题不是一点半点。 哪都通行动情报的泄露,顾北个人情报的泄露,猎人网站的介入,这些全部都是问题所在。 这些问题都需要调查和解决。 另外还有陈家身上的疑点。 陈家的撤离过于干脆了。 实际上,以陈家的体量,想要连人带东西全部都撤走,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但是实际上他们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整个陈家搬空了,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顾北在整个陈家园林转了三圈,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们就像是很久以前就料到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处理好了一切。 这种未卜先知的做法让顾北感觉有些眼熟。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疑点在于,陈家为什么要杀掉诺诺,而且还是用那么痛苦的方式。 说实话,诺诺能活下来,是个意外。 但也是必然。 顾北在给诺诺治疗伤势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正有一股元炁在筋脉中无意识地游走。 诺诺是上过顾北的异术课的,体内有元炁存在很正常,但是居然能够无师自通地用元炁稳定伤势,诺诺的悟性比顾北想的要高。 可以说,如果没有上过异术课,如果没有修炼出元炁,如果没有那么高的悟性,那诺诺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凉透了。 这应该也是对诺诺动手的人原本想看到的结果。 只是「杀掉诺诺」这个做法,问题太多了。 因为诺诺的身份过于特殊。 她不仅仅是陈家可有可无的数位小姐中的一个,还是卡塞尔a级学员中的佼佼者,她的死亡一定会引起卡塞尔调查。 而且这还不是重点。 更重要的是她是加图索未来家主的女朋友。 这其实是比较委婉的说辞,实际上诺诺早就在连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了加图索家族长老团的考核,真实身份是加图索家族高层为未来家主准备的新娘。 严格来说,是未婚妻。 这个说法比较正式,也能更好的体现凯撒和诺诺的关系。 她是陈家和加图索家族姻亲的纽带。 她死了的话,势必会让陈家和加图索家族的联系断裂,而且因为诺诺是死在陈家人手里,所以陈家和加图索家族会形成难以修复的裂痕。 这对于陈家来说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陈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诺诺的死对于陈家有什么好处吗? 顾北想不明白。 所以诺诺的死只是陈家为了惩罚叛徒? 还是说在向哪都通示威? 好像都不太对。 如果是惩罚叛徒的话,对比招惹加图索家族的风险而言,这点收益根本不对等,尤其是对陈家这种极为看重利益的家族而言,虽然陈家和加图索家族的体量半斤八两,但是能不招惹肯定是不招惹,换一个说法,能够用一个叛徒换取加图索的友谊,那当然是相当划算的。 至于示威,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如果想示威的话,很简单的方法是直接把高阶死侍部队拉出来,那么今晚来陈家的哪都通员工,除了顾北和徐武,大概要死个九成九。 这示威手段远比杀个自己人要高多了。 顾北想不通。 其实不仅是顾北想不通,就连陈家自己人也想不通。 一处隐秘的庄园,陈缘跪在陈慈的躺椅前,恭谨道:「老家主,对于墨瞳的处理,是否欠缺妥当了一点。」 摇椅上的陈慈抬了抬眼皮:「怎么,不想让她死?你现在想起来当个好父亲了?」 听到陈慈的话,陈缘赶紧把脑袋扣在地上:「天赐不会质疑老家主的决断!墨瞳勾结外人,分离族人,目无尊卑,实有取死之道!」 「是不会,还是不敢?」陈慈的手指在摇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敲打着,问出的每个字都砸在陈缘的心坎上。 陈缘的头更低了,像是恨不得直接把脑袋塞里地里去,重复道:「天赐不会质疑老家主的决断!」 手指敲打扶手的声音停了下来,凝重的气氛陡然一滞。 陈缘哆哆嗦嗦地跪着,不敢抬头。 过了不知多久,陈缘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麻木的时候,陈慈终于幽幽开口:「下去吧。」 陈慈赶忙告谢,然后后退离开了院中。 院外,陈旭看着陈缘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转身进入院里。 「老家主。」 「你也是想问陈墨瞳的事情?」 「是。」 「你对我的决定有疑问?」 「是。」 「你这么回答,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 「这么说,你很勇喽?」 「老家主若是不想多说,那朝阳自然不会多问。」 就像天赐是陈缘的字一样,朝阳是陈旭的字。 陈慈混浊的眼球翻转,目光落在陈旭身上:「你自己已经有想法了吧。」 「有。」 「说来听听。」 「好。」 陈旭点点头,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推测。 「陈墨瞳确实死了,但并不是死在陈家人的手里,而是死在了陈家和哪都通的战场上。」 陈慈微微颔首:「继续。」 陈旭接着道:「陈墨瞳之死并非陈家所为,我陈家向来团结友爱,兄友弟恭,自然不会对血脉相连相连之人动手,所以杀死陈墨瞳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确认了一下陈慈的眼神,这才将剩下的话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是哪都通!」 陈慈点点头:「那如果有人不信呢?」 「由不得他们不信,陈墨瞳是陈家人,而哪都通是外人,而且哪都通还是来铲除陈家的,当时只有陈家人和哪都通的人在场,就算哪都通出面解释他们没杀陈墨瞳,也不会有人信。」 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剩下的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卖关子了,陈旭干脆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把剩下的话全说出来。 「若是哪都通杀死了陈墨瞳,那么以陈墨瞳身份的特殊性,哪都通一定会同时被卡塞尔和加图索家族盯上,这相当于一次性招惹了三分之一的秘党,如此一来 我们就可以抽身事外,作壁上观,让加图索家族来对付哪都通。」 「老家主的目的,是让他们狗咬狗,而我们陈家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陈慈欣慰道:「孺子可教,你比天赐更适合当家主。」 陈旭赶紧跪下身去:「朝阳只求能始终伺候老家主身边,不敢觊觎家主之位!」 这话是真心的。 在大多数陈家人眼中,陈家家主的位置是万人之上的存在,都巴不得取而代之,但是在知道内情的人中间,陈家家主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而已。 陈旭清楚这一点,陈慈也清楚,并且对此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就算是工具,也是很好用的用起来顺手啊。」 听着陈慈若有所指的话,陈旭低了低头,没有回答。 陈慈有重新躺好,闭上眼睛:「你刚才回答的很好,但还差了一条。」 「请老家主明示。」 「陈墨瞳的死确实可以挑拨哪都通和秘党的关系,但这只是间接的,更直接的影响是,这件事破坏了洋人的计划。」 「计划?」陈旭不解。 陈慈却不愿意说的很明白,只是唠唠叨叨地说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话:「她是特殊的,是眼睛也是钥匙,天赐当初找的那个女人也是特殊的,只可惜死的有点早……其实但也不算太早,时机刚好,这大概是命运的安排。」 陈旭听着陈慈的话,琢磨不出什么东西来。 良久,陈旭突然问道:「那如果陈墨瞳没死怎么办?」 「那就让她继续去给加图索家族当新娘,无非就是让命运之日更快到来……」陈慈说着,眼神有些迷蒙,半晌才恢复清明,「不过那些事已经与我们陈家无关了,让哪都通头疼去吧。」 「他们不是自诩是维护世界和平安定的组织吗,让他们涨涨见识也好,毕竟这个世界真正的灾难,从来都不是龙王。」 437.返程 「喂?」 「喂,顾北,你那边结束了?」夏弥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顾北环顾四周,看着遍地狼藉的陈家园林,咂咂嘴:「算是吧,你那边……算了,不用问也知道。」 「那是,有我大地与山之王……」 「有芬里尔动手,就算苏家有诺顿镇场子都不会出意外的。」 夏弥的声音一顿:「……那我呢?」 顾北含糊其辞:「嗯嗯嗯,夏弥你……也出了不少力气吧……大概。」 「不要给我犹豫啊,我明明也做了很多事情的好吧,这次除掉苏家,我至少有二分之一的功劳啊!」 「比如呢?」 「比如……比如……比如是我联系苏晓樯打开了苏家的门!」 「……」 「还有,是我找到了苏家的暗道,截住了撤离的苏家高层。」 「……这点倒还算是功劳。」 苏家有暗道并不奇怪,毕竟同样的事情刚在陈家发生了一次,不过苏家有点倒霉,撞上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夏弥,这货对地脉感知灵敏,一下就找到了暗道,把人截住了。 反观顾北这边就有点拉了。 「最后,是我安抚了芬里尔,没有让他释放湿婆业舞!」 「好好好……等会?湿婆业舞!?」 顾北刚准备敷衍两句就挂断的,结果猛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 「湿婆业舞……是我理解的那个?」 「对啊,芬里尔还以为我们要把这里的人全杀光,所以直接就发动湿婆业舞了,如果不是我拦着,你的那群员工早就没命了。」 「……做得好,回去之后我给师兄放假。」 夏弥欣喜道:「一言为定。」 「这种事情我骗你干嘛?没事就先挂了。」 「等等等等!」 顾北正准备挂断,对面夏弥赶紧拦住。 「还有事。」 「嗯……其实这次不是我想打给你的啦,那什么,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芬里尔厕所上的怎么样了。」 「诶,夏弥你做什么去?」 「小龙女你别走啊!」 「等会!」 顾北听到电话对面推搡了一阵,然后手机落到了一个人手里。 对面那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顾老师。」 是苏晓樯。 顾北传授苏晓樯异术,但却没有收她为徒,尽管如此,苏晓樯却一直记得这件事,所以一直称呼顾北为顾老师。 听到她的声音,顾北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啧了一声:「让路明非接电话。」 又是一阵骚乱,然后沉默。 顾北举着电话有些不耐烦:「你要一直这么和我拖着?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会赶不上飞机了。」 他还赶着回家过年呢。 听到他的话,路明非终于还是开口了:「顾老大,我这次……」 「具体怎么回事我大概猜到了,不过这件事回去再说,」顾北冷哼一声,「你先和我说说,之后该怎么办?」 「……我接受惩罚,什么都可以。」 「算你小子还有点态度。」顾北的语气软化下来,「其实这件事也是公司不好,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个计划,所以没能阻止,公司欠你一个道歉,这事我会处理的。」 「不、不用。」路明非赶忙说道,「我和晓樯都是公司的员工,被安排任务是正常的事情,这次的任务安排没有问题,是我自己……」 「这件事等回去再说吧 ,」顾北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去赶飞机了,先挂了,你记得之后来一趟孔雀邸。」 「嗯。」 电话挂断,顾北迎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 「虽然说事情差不多了,但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啊……d,干完这一笔老子就罢工,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干。」 嘟嘟囔囔抱怨两句,顾北转身准备离开陈家园林,去赶飞机。 神秘女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顾北回过头来:「嗯?你跟着***嘛?」 女人:「……是您让我跟着的。」 「哦,还有这件事来着。」 顾北看着女人,思索了一阵。 真要说起来,这个女人还挺不好处理,催眠类的言灵很棘手,没有太多应对的方法,而且这个女人在赏金猎人里的应该也算是实力比较强的那种,而且还很聪明,说不定掌握着一些情报,所以也不能杀。 顾北想了想,伸出手掌:「你把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头伸了过来。 顾北用双全手往上一拍,给她种下了一个禁制。 「好了,现在你不能用言灵了,之后在哪都通接受审讯的时候好好配合,赏金猎人杀一两个人正常,只要不是国人就基本不会被追究,进入的时候记得把这事和审你的人说了,他放你出来的时候会帮你解开禁制的。」 说完,顾北一脚把女人踹进了传送门。 哪都通华北分部,审讯室。 现在审讯室里的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的审讯一个白人壮汉,这壮汉是凭空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送过来的时候捆得像个蚕蛹似的。 据说是异术开发部门的顾问送过来的,跟着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个同样像蚕蛹一样的老头,被拉到隔壁审讯室去了。 对于顾北的安排,审讯人员自然不会多问,即便他们不知道顾北的真实身份,也不耽误他们对顾北言听计从。 毕竟这可是异术开发部的顾问啊。 对于哪都通的人来说,老板只是负责发钱的上司,真要说衣食父母,那还得是异术开发部和元炁研究部这两个部门。 所以一旦有这两个部门的任务,那大家都是上赶着帮忙。 像极了女神和她的舔狗。 不过说起这个异术开发部的顾问,审讯部门的抱怨也挺多的,因为自从这个人来了华北,他们的工作量就迎来了一次暴增。 首先一开始送过来的是一个说话很地道京城口音,还会说河南方言的德国老头,顾问嘱咐这个老头身份不简单,于是直到现在这个老头都在接受审讯。 之后又陆陆续续送来了几个意大利人和英国人,美国人也不少。 平时的审讯部门是摸鱼圣地,现在却被堵的水泄不通,十个审讯室轮着用。 更是出现了这边正审着,那边天花板上又掉下来一个人这种离谱场景。 就像现在…… 女人「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整个审讯室一阵沉默。 女人抬头看了看四周。 一群不认识的工作人员,穿着哪都通的制服,这么说这里就是哪都通的华北支部了。 呦呵,还有个熟人。 女人看着被结结实实摁在刑椅上的白人壮汉。脸色惊奇。 壮汉脸色一黑,结结巴巴来了一句:「扣你急哇,我滴,听不懂中文,你滴,明白?」 女人:好像我才是正经日本人吧? 先不说女人对于被绑起来的壮汉有多惊奇,周围那群哪都通员工看她的眼神也挺惊奇的,不过他们 倒不是认出了女人的身份,而是因为…… 「你看到没,这个女人她……居然没有被绑起来!」 「而且没有被打成残废!」 「所以顾问先生也很怜香惜玉嘛,对女性罪犯下手没那么重。」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个投降的?」 「……确实。」 「正常,毕竟是日本人。」 此言一出,然后周围人都是一阵附和。 女人被几个人带走了,去了另外的审讯室。 哪都通华北支部审讯部门再度忙碌起来。 而与此同时,顾北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上了返回徽城的飞机。 五大家族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实际上这次京城之行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比如林凤隆的身份问题,这个审讯部门正在挖,只可惜这老头的意志力强到出奇,该说的直言不讳,不该说的一点口风都没有。 这大概是审讯部门遇上的有史以来嘴最硬的目标了。 另外就是猎人网站觊觎龙骨十字这件事。 太过可疑以至于顾北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奥丁或者路鸣泽在背后搞鬼,但是仔细想想,奥丁搞鬼就算了,路鸣泽不太可能,毕竟这货已经让他家哥哥给顾北找麻烦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知道顾北有龙骨十字的人走漏的风声。 其实顾北有怀疑过是不是卡塞尔不想和自己交易,所以索性动武,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自己否认了。 昂热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叫做利弊,所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而且这次来的赏金猎人中的意大利人过于多了,顾北很自然的就把怀疑丢到了加图索家族身上。 会是弗洛斯特做的吗? 顾北不知道,但有怀疑目标就足够了。 这件事等他之后有机会再处理。 还有就是陈家的事情。 陈家的出逃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问题在于他们是怎么知道哪都通的行动,之后又逃到哪里去了,这些问题没有线索,如果硬要说的话,或许诺诺知道。 只是诺诺的伤太重了。 虽然经过顾北的抢救,诺诺算是捡回来一条命,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恢复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按照血裔的恢复能力,大概在下学期开学之前就能醒过来。 所以有关陈家的问题还需要搁置一下,等之后再问。 除了以上的问题以外,还有一件绝对不能忘的重量级物品。 头等舱的私人隔间,顾北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 路过的空姐瞪大了双眼:那个人掏出来个什么玩意!?不对,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也不对,他这玩意是怎么带上飞机的!? 空姐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好在张三打开盒子之后,取出来的不是伯莱塔和马格南,也不是rpg和武士刀,而是一卷平平无奇的竹简。 唯一的特殊就是,这竹简有点太新了。 ‘应该是仿古的工艺品吧。空姐放下心来。 顾北可管不上身后的空姐想了什么,他现在在意的是,这玩意里边写的什么。 根据林凤隆所言,这玩意是孔子留下来的。 就这一点就足够引起顾北的重视了。 在之前找到的老子自传中,老子有提到过,孔子是天生的异人,而且还和老子一起做过很多针对元炁的研究。 可以说,如 果没有很早之前的记载的话,这两位应该就是泛人类史当中最早的异人。 甚至孔子比老子还要要。 毕竟这货是天生的,老子是后天养成的。 两者在这一方面各有优劣。 如果要比谁对元炁的研究最深,那肯定是老子,毕竟老子研究了一辈子;如果要比谁对元炁最了解,那还是孔子,毕竟他在还不知道元炁的时候,就能够本能调动元炁来增幅自己,达到撞开城门,力能扛鼎的水准。 所以这两人留下来的东西,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 当初老子留下来的自传,虽然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只是透露了古代的一些秘闻,但是也能让顾北受益匪浅。 直到现在哪都通的员工都在漫山遍野地寻找老子和他徒弟们的传承,老子自传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那么,和老子齐名的孔子留下的东西,又会给顾北带来什么启发呢? 顾北很期待。 不过期待之前还是要先准备好,希望孔子留下来的不是自传之类的东西。 顾北默默念叨了一会,然后上手,从木盒里拿出竹简。 竹简离开木盒,一股青炁四溢。 居然还有封锁的气息!? 这木盒到底是什么材质? 顾北原本以为打开盖子就能把封锁的气息全部散开,没想到打开木盒只能散开一面,只有把竹简拿出来,才算是释放了全部的气息。 这木盒上怕不是刻了封印术? 顾北抱着木盒检查良久,发现除了材料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还真是材料的问题? 顾北端详着木盒,没感觉这玩意和普通木盒有什么不同。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不重要。 重要的是竹简。 顾北把木盒放在一边,拿起竹简。 硬来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试过了,差点把整个竹简震碎。 但是硬来不行,还能有什么办法。 顾北观察过,这竹简上的纹路是按照规矩转动的,也就是说,这元炁也是一把锁,需要对应的钥匙。 顾北上哪找钥匙去? 得想想其他办法……有了! 顾北笑了笑,抓住竹简,体内的元炁涌动,牵引着竹简的元炁,一起涌进了器身的裂缝当中。 顾北的器身现在只差最后一丝就彻底升级完成了,正好拿这股元炁来填充。 器身吸收到元炁,开始运作起来,竹简上的元炁被疯狂抽取,竹简居然轻轻颤抖起来。 就像是老公出差的独居妇女遇上了黑皮肌肉黄毛,然后发出不甘心的悲鸣。 顾北展开奇门,将气机笼罩在这片区域,不泄露分毫,然后加大器身的吸收功率。 竹简在强大的攻势下,终于难以维持,缓缓展开了一角,显露出其中的内容。 438.过年 器身一点点将竹简上的元炁吞噬,用来补足自身,伴随着器身的修复,竹简上的元炁越来越少,最终彻底消弭。 竹简终于被展开,顾北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结果就是……看不懂。 特喵的,他忘了自己压根看不懂古代文字,上次老子的自传能够翻译地那么顺利,还是多亏了当时有诺诺在场。 看来暂时是没办法读懂这上面写的什么了。 顾北有些无趣地把竹简排进怀里,准备等之后让交给哪都通的专业人士来翻译。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北又转头开始研究用来装竹简的木盒。 说是木盒,其实材质并非是木头。 只是看起来像是木头而已,顾北上手一摸就知道这并不是木材,也不是石头或者金属,而是某种未知材质。 顾北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诗: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不好意思串场了。 这木盒的材质肯定是比不过诛仙剑的,但是性质上的特性倒是差不多,都是那种无法被定义的感觉。 顾北脑洞大开:这种材质也有无法被定义,克苏鲁也无法被定义,所以这种材质可以被称作克苏鲁材质(口胡)。 当然,材质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效果。 这种材料能够在不经过特殊加工的情况下隔绝元炁,阻止元炁的外泄。 这种性质能用来做什么? 用处可太多了。 用来打造一间密室,密室内布置好纳炁阵,这就是一处上好的修炼室。 或者用来保存某种法器宝物,防止元炁的流失。 又或者做成诛仙剑……好吧,这个有点不太可能。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种材质用异术完全防御不住,可以做成体型小一点的武器,打入体内之后就能封堵筋脉,又不好取出,算是很针对异人了。 这种东西,必须抓在手里才放心。 顾北想了想,准备掏出手机给花姐打个电话,把事情都安排下去。 只是手机刚掏出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飞机上。 好吧,这个年代的飞机还没有局域网,也不能打电话。 顾北悻悻地把手机收起来,老老实实等待降落。 而坐在舱门处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空姐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再掏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的夜晚。 岁末的最后一台叫做「岁除」,意为旧岁至此而除,另换新岁。 这一天标志着新年的到来。 顾北刚落地,就感受到了浓郁的节日氛围。 那场连绵了好几天的大雪还没有彻底消融,随处可见的白色雪地,人们踩着雪张灯结彩,贴上窗花和对联,穿上喜庆的衣服,即便是寒冷的天气也不能浇灭人们的热情。 这个时代的年和后世不同,年味还非常浓,也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之类的规定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可以尽情享乐,用节日的快乐洗去一年积累下来的烦恼。 顾北打了一辆车返回孔雀邸,路上拨通了花姐的电话,把事情安排下去。 「对对对,听说这东西是从孔子的后人那里买来的,你可以去那里调查……什么?你们已经调查过孔家了……也对,老子的自传里有提到孔子,你们顺手查一下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那有发现什么……哦,什么都没有,行吧,那事情暂时就先这样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那群赏金猎人的嘴给撬开,还有点翻译竹简……没问题,这些你看着安排吧。」 他在后排座椅上旁若无人的打着电话,完全不在 乎前边司机的古怪表情。 过年还出来工作的敬业的司机先生考虑再三,终于还是放弃了直接把车开到精神病医院的想法。 考虑到顾北的目的地是孔雀邸,司机只能感慨一声:有钱人都有病,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考虑到车上载着一个神经病的安全性,司机把油门开到城市限速最大,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孔雀邸。 顾北完全不知道司机的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他只知道这司机技术好,跑的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跑成半个小时。 他开心的给了司机一笔小费。 司机眼神更诡异了:这个客人的脑子果然不太正常。 挂档、轰油门、弹射起步,司机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飞速离开了的孔雀邸,而顾北还在看着出租车离去的背影感慨:「好技术,可惜了,该去跑秋名山的。」 说完,他转身刷脸,进入孔雀邸别墅区。 「我回来了!」 顾北推开别墅的门,入目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佣人们四处穿行着布置客厅,红色的帷幔挂在墙上,天花板的四个角上还挂着灯笼。 苏小妍站在客厅中指挥着佣人们的活动,一边非常不专业地指手画脚,一边回过头来和她那群同样不专业的闺蜜讨论怎么样效果才会更好。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脸好奇的绘梨衣,听到顾北的声音,小丫头眼睛一亮,赶紧转身看向门口这边,确定是顾北之后飞快地扑了过来。 顾北张开怀抱接住小丫头,就听到小丫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欢迎回来!」 顾北嗅着女孩的发香,拍打她的后背:「我回来了。」 他说着,抬头看向客厅内的景象。 很久不登场的鹿天铭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休闲服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他和绘梨衣。 这个中年男人没有龙血,但是他的颜值和苏小妍确实登对——或者说苏小妍的本质就是标准的颜控,无论是和楚天骄还是鹿天铭在一起,都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如果鹿天铭长的不好看的话,那苏小妍大概会去找其他长的好看的有钱人。 坐在鹿天铭身边的两个男人是苏小妍闺蜜团的老公,顾北也都认识,毕竟这两位也都是这座城市的金融大鳄,频繁上电视的那种,顾北记得其中一个还是黑太子集团的邵总,和鹿天铭有生意上的合作。 房间中还有一些同龄人,顾北清楚他们都是跟着父母一起来的,不过顾北并不认识他们,唯一一个算是眼熟的应该就是整个徽城都鼎鼎有名的二世祖:邵一峰。 其余的顾北一个也不记得。 嗯,顾北记得邵一峰是因为这货曾经装逼被顾北暴打了一顿,事后他叫来一车面包人围攻顾北,然后顾北又暴打了他第二顿,然后这货就服了,认顾北当大哥了。 说起来,鹿天铭和邵总的合作不仅有两人的老婆是闺蜜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顾北和邵一峰的牵线搭桥。 至于其他人……顾北脸眼熟都不眼熟。 说到底顾北和这些人交情本来就不深。 而鹿天铭的朋友也都清楚,鹿家两个孩子,楚子航和顾北,性格截然相反。 楚子航面冷心热,虽然看上去不好接触,但是实际接触起来并不困难;顾北是面热心冷,表面喜欢和人嘻嘻哈哈,但是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以外,无论跟谁相处都会保持距离。 虽然性格不同,但是两个孩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两人一同被外国的大学保送录取,而且在第一个学期就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朋友们讨论起孩子的话题的时候,总 是少不了酸溜溜地说上两句,引得鹿天铭哈哈大笑。 这两个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一直都是把顾北和楚子航当亲生儿子对待的,而顾北和楚子航对他也没有什么疏远。 「好了,大家都在看着呢。」顾北轻声对绘梨衣说道。 绘梨衣脸色一囧,像一只小兔子一样从顾北身上窜下来,却又不想离得太远,于是就躲在了顾北身后,偷偷看向客厅中的众人。 「小北回来了,赶紧过来坐,吃水果,」鹿天铭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佟姨,帮小北把行李拿上去。」 鹿天铭实际上是并不怎么爱笑的,他和楚子航一样,都是那种极度冷静理智的家伙,能够以理性来分析一件事的利弊。 但是不爱笑不等于不会笑,鹿天铭和楚子航最大的不同是,楚子航的笑必须要发自内心才能笑出来,而鹿天铭则不需要什么条件。 虽然笑起来有点假。 不过在面对一些特定的事物的时候,他也是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的,比如…… 看到苏小妍的时候。 嗯,这个总裁是个恋爱脑。 顾北咂咂嘴,没有把行李箱递给佟姨,毕竟他行李箱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只是拿着装装样子而已:「不用了佟姨,我自己去放就行了,你还是去给小妍姐那边帮忙吧。」 苏小妍那边已经快要乱成一锅粥了,一直觉得佣人搞不好的苏小妍干脆亲自上手,然后自己被红色的彩带缠成了一只蛹,连带着几个闺蜜也被缠在一起,佣人们正手忙脚乱的给女主人们解开身上的带子。 鹿天铭忍俊不禁,邵总他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佟姨连忙又跑回去,给几位夫人解绑。 顾北咂咂嘴,感慨道:「佟姨这大总管的位置不好混啊。」 绘梨衣在他身后眨巴着眼睛:「?」 顾北摇摇头:「没什么,绘梨衣你先在下边玩,我去上边把行李放下。」 绘梨衣点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去苏小妍那边,给佟姨帮忙。 顾北和客厅里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他不是不待见客人,只是他还有事情要做。 上楼以后,顾北随手把行李箱放在一边,然后把房门反锁,确定绝对没有人能进来之后,他坐下来,屏息静气,运转元炁。 一层层光芒在他身上明灭,一枚枚符文在他身上浮现。 这些符文上有很多断裂的缝隙,但是伴随着顾北的调息,这些裂缝在慢慢愈合,变化。 变成顾北所不知道的模样。 器身在进化,向着顾北不知道的领域。 在与雾尼福金的战斗中,顾北的通天箓和神机百炼同时突破,随之而来的就是器身的破碎。 实际上并不是破碎,而是有某种更强的力量冲破的器身符文的桎梏,引导器身开始了进化。 而顾北也一直都关注着器身的进化,直到今天,在吸收了竹简上的两色元炁之后,器身的进化终于进入了最终阶段。 只需要临门一脚,临门一脚…… 顾北的气息缓慢而悠长,时间过去一分又一秒。 直到天色渐晚,敲门声响起,顾北才停下来运炁。 只差最后一点了。 「谁啊?」顾北问。 「是我。」声音清冷平淡。 「师兄?」顾北跑去开门,「你不是下午的飞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门外的楚子航一头黑线:「现在已经晚上了。」 顾北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一看。 果然,天已 经黑了。 修行果然是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 「妈妈让我叫你下去吃饭。」楚子航说。 「好。」顾北点点头,「我换身衣服。」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晚上打人的时候穿的「工作服」,这衣服可不适合穿着吃年夜饭,不吉利。 顾北换了一件帽衫,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这才下楼。 客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鹿家自己人。 原本客人就是趁着假期难得,所以提前拜年,也算聚一聚,毕竟这群老总真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抽出时间来的。 鹿天铭年后也最多就在家里待两天,就要回去工作了。 顾北感觉到了社畜的不容易。 加班这种事,就算是老董也不例外啊。 看到顾北下来,鹿天铭招了招手:「快来,晚会就要开始了。」 春节联欢晚会,这个时代还是过年必看节目,鹿家人虽然很有钱,但也很接地气,过年从来不去什么酒会,只喜欢在家看晚会。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楚子航和夏弥坐在一起你侬我侬,鹿天铭和苏小妍比他们两个还甜蜜,顾北和绘梨衣……他们俩像父女多过情侣。 鹿天铭偶尔询问一下顾北和楚子航的学业,苏小妍也会一边夸奖夏弥可爱,然后揉搓绘梨衣软软的小手,一副痴女的模样。 也就是她长的好看,不然就是妥妥痴女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晚会。 这对于顾北绘梨衣和夏弥来说都算是新奇的体验。 顾北两辈子都是孤儿,自然也没有家人陪着他做过这种事情。 绘梨衣是日本人,他们那里过年都是去神社参拜,而绘梨衣因为情况特殊,也没有如去过太远的神社,只去过蛇歧八家的神社。 夏弥……这家伙倒是每年都会看春节联欢晚会,但是她只能一个人缩在自己冷清的小出租屋里,芬里尔也没办法陪她。 三个人各有各的理由,唯独夏弥最惨。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楚子航,两人十指紧扣。 「我也要!我也要!」绘梨衣抱住顾北的手臂撒娇。 苏小妍和鹿天铭对视,爱意酝酿在其中。 伴随着电视中主持人的倒数: 「5、4、3、2、1!」 「砰!」 窗外绽开漫天的星火,五颜六色的光照亮整片天空。 顾北抓住了绘梨衣的手,心绪翻腾。 以此同时,他的眼前跳出了久违的系统提示。 「您的技能「通天箓」「神机百炼」已达到破格境界。」 439.犯人们的除夕夜 新年过后的春节是久违的假期。 虽然对于混血种或者异人来说,假期这种东西更近似于薛定谔的猫一般的存在,但是对于哪都通的员工而言,他们确确实实好好休息几天。 毕竟为了五大家族的事情忙活了好些日子,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于是经过哪都通的高层商议决定,给全体员工安排了三天的假期。 没错,全体员工。 除了一些元炁研究部门那些自愿加班的科研狂魔,和一些出于各种理由没办法离岗的员工以外,其余的哪都通员工全都开启了休假状态。 当然也包括审讯部门。 对于审讯部门的停工,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被审讯的犯人了。 尤其是这几天,因为工作强度的突然增加,让很多审讯部门的员工怨气很大,所以这些人就把怨气释放在了犯人身上。 这也就导致这段时间最新被抓进来的犯人,各个苦不堪言。 审讯部门的停工,意味着这群人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哪都通华北支部,地下监狱。 这里关押着整个华北地区所有的超凡罪犯。 无论是混血种还是异人,只要被发现有违反《超凡力量管理条例》的行为,就会被追捕,然后带到当地支部管理的审判院,依据相关法律进行量刑。 上到杀人放火抢银行,下到偷鸡摸狗卖***,只要违反条例被发现了,那么就逃不了一场审判。 至于如何判定有罪无罪,以及具体量刑规则,除了按照《超凡力量管理条例》判定以外,也需要人证物证来作为辅佐——其中审讯部门所出具的审讯报告就是极强力的物证。 而被量刑罪犯不会被送到普通监狱,而是会被带上监测器,送到当地支部的地下监狱关押。 抓捕、审讯、审判、关押。 这一套流程就是哪都通的核心业务。 顺带一提,哪都通的表面业务也一样分为四部分,分别是揽件、分拣、运输、派送。 哪都通靠着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宗旨,成功发展到现在,成为了无论明面还是暗面都首屈一指的势力之一。 哪都通的势力越来越大,抓人的效率也越来越高,只是抓到的犯人却越来越少了。 因为野生的异人本来就少,脑子一抽跑出来搞事情的就更少了,一般出来搞事情的都是混血种,毕竟身体里有龙血的动物绝大多数都是神经病,所以就算血统没有失控,拥有龙血的人也比一般人喜欢搞事。 只是现在这一类人也快被抓干净了。 然后大家就尴尬地发现,这监狱,他建的有点大。 明明抓了这么多说话好听的人才,但是却连监狱一半都没填满,这让顾北很疑惑。 现在人的道德观念都这么高的吗? 他丢出去了三十万份没有什么门槛的低级行炁法,结果用这份力量搞事情的还不到一千人。 不过顾北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没人犯罪是好事,但他就是纠结。 既然犯罪的人这么少,那么他当初为什么花那么多钱盖这么大的监狱? 这都是钱啊! 那个时候哪都通还没发展起来,所有的开支都用来供养哪都通的发展,而且顾北还付出了一部分小金库。 现在顾北再回过头去看,发现有些钱他根本没必要花。 就像各个支部的监狱,压根装不满,完全可以砍掉一半的资金——知道过年之前,顾北都是这么想的。 然后除夕前夜,五大家族一端,各大支部的监狱直接爆满。 而华北分 部虽然没有抓到陈家,但是却抓到了比陈家人数还多两倍的赏金猎人。 整整一百三十人。 这是他们按照顾北的吩咐,把整个京城地毯式搜索过之后找出来的人数。 这其中还不包括一些藏的特别好的。 而这些人处理起来比五大家族的那些俘虏还要棘手。 毕竟五大家族里的人有好有坏,大家好的劳改,坏的直接论罪行赏,可能是一颗铁花生,也可能是蹲上十几年。 但是华北支部的这些人不行。 这些人都是外国人、外宾,而且有些人还和秘党有牵扯,随意扣押他们会引发很大的问题。 这也就是扣住他们的是哪都通,但凡换一个国内机构,估计早就顶不住压力把这群人放了。 但是众所周知,哪都通主打的就是一个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所以哪都通硬生生顶住了压力,把这群人留在监狱里度过了除夕夜。 除夕当晚,顾北正陪着家人守岁的时候,华北监狱这边也是相当的热闹。 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被审讯人员折磨,而且未来的两天也不会遭受那种非人道的待遇,所以罪犯们都显得格外精神。 他们在讨论要如何越狱。 「你们谁是山之王一脉的言灵啊,打个洞出去啊!」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白人男子趴在牢房的栏杆上,就像是在上演一出铁窗泪。 他的隔壁的隔壁,一个光头毒眼黑人开口道:「快闭嘴吧托尼,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使用言灵吗?」 「我就算能用又能怎么样,我是天演啊,又跑不出去,」白人撇撇嘴,「但是你,卤蛋,你手底下不是还有一个什么小队来着,快让他们来救你啊!」 「妈惹法克,娜塔莎他们都是普通人,跑到这里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黑人大怒,「而且我又没有通讯设备,怎么联系他们!?」 「看起来你也也没有那么珍惜自己的手下,只是联系不上而已。」白人托尼嘲讽道。 「你……」 「够了,尼克,托尼,现在不是让你们两个吵架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插入进来,顿时让托尼和尼克两人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周围的所有房间中都关押着一到两名赏金猎人,他们这些人有的是闻名已久的大猎人,有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有一些是做过很多大任务但却低调行事的苟道中人。 他们之间或许认识,也或许完全没见过面,但是如今相聚在这里,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一切可能,逃出这座监狱。 「这根本就办不到啊,我们的言灵已经被封印了,」一个黄皮肤的小伙子说,「只靠着肉体力量的话,除非我们这里有人是s级……」 他说着,声音慢慢低沉下来。 确实,如果有s级,他们一定能够逃出去,但问题在于,以s级的实力,也不太可能被抓到。 他们已经讨论了一整天了,但是问题没有丝毫进展。 「话说回来了,为什么连霍恩海姆你也被抓住了?」角落里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你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手里的炼金道具应该有不少,想跑应该不是很难吧。」 霍恩海姆,混血种当中排名第二的炼金术师,仅次于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弗拉梅尔。 这两人分别传承了炼制出贤者之石的弗拉梅尔一脉,以及完成了生体炼成的霍恩海姆一脉,本应是对等的地位,只不过因为这一代的弗拉梅尔是历代以来最强的弗拉梅尔,而霍恩海姆却不是历代最强的霍恩海姆,所以只能屈居第二。 而冠以霍恩海姆名号的,正是刚才截停 连争吵的苍老声音,他听到角落那人的问题,沉默片刻,吐出了让一句最后让整个监狱中所有人都震惊的话:「……我们碰上了任务目标。」 监狱中先沉寂了几秒,紧接着就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一样倒腾起来。 「你们去袭击任务目标了!?」 「那个哪都通的首领?顾北?」 「对方长什么样子?实力如何?」 「笨蛋!这个不用问!」 「为什么?」 「如果对方实力太弱的话,霍恩海姆也不会在这里了!」 「对喔!」 「等等,只有你自己行动了吗?」 「你没有通知其他人一起行动!?」 「我丢,是不是因为你暴露了,哪都通才会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地毯式搜索的?」 「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 「霍恩海姆,你个老杂毛!」 「出去之后必须得赔我一件炼金武器,否则这事没完!」 「什么一件?什么一件?是不是瞧不起霍恩海姆大师?让人知道了还以为霍恩海姆大师不会炼金术呢!要我说,应该是一人一件!」 「对!一人一件!」 监狱里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负责看守的狱警懒得管他们。 该说不说,给这地方的监狱看大门着实是一件美差,因为这地方只要进来了,刑期不满根本出不去。 犯人的四肢都会佩戴专用监测器,脖子上则是会带上研发部制作的限制器,现在这群凡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比普通人强壮。 所谓的看大门,更像是养老的职位。 赏金猎人闹腾起来,声势浩大,就连原本就关押在这里的犯人都被惊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群半夜发神经的家伙。 两者一对比,差异就很明显了。 之前就住进来的人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了安全性和保密性,这里的大门只会在输送新犯人进入的时候才会打开,其余的时候那扇半米厚的钢铁大门紧紧闭合,一丝缝隙都没有。 这里连饭堂都是独立的运作的,食材是专用的传送带,只能允许半径十厘米的物品通过。 牢房的门是遥控的,会定时开启关闭,牢门打开时间犯人可以随意出门,也可以互相交流,当然,也可以尝试越狱。 这些都是老住户们尝试过的,但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越狱这种想法还是太傻太天真,先不说外面那扇半米厚的钢铁大门,打开那扇门后只有一部电梯,电梯直通地面的哪都通华北支部,想跑出去就要一路杀出去。 想想也不可能。 所以久而久之,老住户们就放弃越狱了。 毕竟他们能在这里蹲着,说明他们的罪行也不严重(严重的都喂铁花生了),蹲个十年八年也就出去了。 费那么大劲越狱干什么,就算成功了,下次被抓到,罪加一等,直接就送去吃花生了,得不偿失。 想到这一点之后,老住户们的心态都放平了,老老实实等待出狱。 但是新进来的这群赏金猎人可不知道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在外边都是名号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能被关在这里? 其实他们有所不知,关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因为经过审讯部检查,这群人里基本都犯过事,而且影响都很恶劣,除了极个别之外,其余的以后都不会住在这里,而是直接送去刑场。 只是考虑到人数实在太多了,所以准备再凑一凑,等把剩下的审完了,再一次性…… 赏金猎人们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未来 即将面对多么悲惨的宿命,他们还在想着越狱的事情。 还有顾北和龙骨十字。 闹哄哄的声音慢慢冷却,紧跟着有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霍恩海姆,你和目标交过手吗?对方实力如何?和昂热相比呢?」 「交手?」在牢房中枯坐的老人晃了晃脑袋,「如果那也算得上交手的话……我的炼金道具只是被他抓在手里,我就失去了对那件道具的控制权,只用了几分钟我的蛇绳就被他完成了二次炼金,成为了属于他的东西,他掌握着疑似空间移动的能力,不清楚是言灵还是龙骨十字的特殊作用,或者是什么炼金道具——说实话,虽然我并不认为这种炼金道具存在,但是目标在这方面的造诣出奇的高,我说出来你们大概不会相信,我是被自己的炼金道具抓起来的。」 听到霍恩海姆的叙述,所有人一致陷入沉默,直到一个声音狐疑问道:「他真的有这么强?该不会是你输了所以故意把对方抬高,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能。」 虽然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从沉默的气氛来看,其余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如果真的像霍恩海姆说的一样,那顾北的身份就会变成一位仅次于弗拉梅尔,甚至在弗拉梅尔之上的炼金大师,但是大家都清楚,顾北才十几岁,这种年纪的炼金大师? 弗拉梅尔一百多岁,霍恩海姆接近一百岁,顾北十八岁多一点? 这未免太离谱了点。 霍恩海姆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不信,但你们可以问野兽,当时野兽和女妖也在,他们两个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沸腾。 「好啊,野兽你也背着我们搞事情!」 「女妖呢?女妖怎么不在?」 「女妖应该在女监那边吧……」 「不,女妖已经被放了。」说话的是一间牢房里的白人壮汉,「至于霍恩海姆的话,我能够作证,都是真的,另外,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是对方的实力很强,据我的感觉来看,不亚于昂热。」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沉默。 野兽之所以名为野兽,就是因为他的直觉像野兽一样敏锐,他要是说自己推测顾北不所有昂热,那大家只会笑话连他也会动脑子了,可如果他说是自己的感觉,那没人不信。 但是如果信了,那岂不就是说…… 「哪都通首领顾北,最少是s级……他们应该是管自己叫异人的吧……s级异人,而且还掌握着极强的炼金术,疑似炼金大师。」有人总结。 「不,不是炼金大师。」霍恩海姆截断对方的话,然后言之凿凿,「是炼金之神。」 440.新年第一天的日常 将顾北称为炼金之神,只不过是霍恩海姆单方面的想法,毕竟顾北本人并不这么想。 而且他当时炼化那条蛇绳,用的也不是炼金术,而是神机百炼。 应该是顾北在神机百炼修行到圆满之后的第一次使用,对比以往的使用体验而言,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非就是炼制速度更快了,效果更好了,而且就算是二次炼化类似「蛇绳」这种已经被认主的炼金道具,过程也非常顺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整体来说好用程度算是提高了一个档次,但这属于正常范畴,无论是双全手还是六库仙贼,亦或者拘灵遣将和风后奇门,在修行到圆满之后的使用感受都会上一个台阶。 所以顾北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变化。 直到他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 您的技能「通天箓」「神机百炼」已到达破格境界,后续道路请自行摸索。 —— 这是一条从来没见过提示。 讲道理,如果不是这条提示,顾北甚至都以为自己的系统已经嗝屁了。 毕竟这家伙也就上次解锁大罗洞观和炁体源流的前置技能的时候出来冒了个泡,别的时间完全是在潜水,一点动静都没有,顾北甚至一度以为系统是自己这个穿越者臆想出来的。 而每当顾北这么想的时候,系统就会跳出来刷一波存在感,就像这次这样。 咳咳,扯远了。 言归正传,继续说回系统的新提示。 这个提示属于从来没见过的新提示。 系统以前的提示只有两种,一种是通知顾北某项技能修行完毕,另一种是通知顾北获得新的技能。 新的提示应该被归类为前一种,但是又有所不同,因为它准确的提到了一个名词「破格境界」。 系统以前关于修行完成的提示,都是「圆满境界」,所谓的「破格境界」,是第一次出现。 所谓破格,顾名思义,就是突破了某种局限的意思。 也就是说,系统提示顾北,通天箓和神机百炼已经突破了某种局限,不再属于异术或者奇技的范畴。 而「后续道路自行探索」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系统已经无法再对这两项奇技的成长提供什么帮助了。 不过这也正常,反正从一开始顾北就没依靠过系统的帮助,系统对他的修行最大的助力就是帮他从体内把八奇技觉醒出来,并且把八奇技的经验条具现化了。 至于剩下的,都是靠着顾北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是顾北还是不明白,所谓的「破格」,到底意味着什么? 「完全搞不明白!」 大年初一,凌晨。 在昨天晚上结束守岁之后,所有人都各自回房间睡觉了,绘梨衣也久违的没有被苏小妍拿去当抱枕,而是和樱睡在了一个房间。 什么? 你问昨天晚上守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樱? 因为昨天晚上樱正躲在房间里和自己的少主煲电话粥。 而顾北并没有睡觉。 对于现在他的体质而言,睡不睡觉没什么区别,吃饭也是一个道理,所谓的睡觉和吃饭,只是为了满足一个「普通人类」的兴趣罢了。 而顾北之所以通宵没睡,是因为他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研究进化完成的器身,以及被系统评价为「破格」的神机百炼和通天箓。 而研究了一晚上,得出的结果就是……完全没有结果。 器身的变动很大,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所有的符文基本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形变,有的甚 至干脆和原本的符文完全不一样,但是奇妙的是,变动的符文根本没有影响到器身的效果,反而将其加上了。 从效果上看,器身现在的增幅效果,差不多能让顾北和芬里尔比比力气。 别看芬里尔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智障,但是作为执掌力之权柄的大地与山之王,这货的力气可是龙王中最大的一个,更别说他除了人类躯体以外还孵化了龙躯,能和他拼一把,说明顾北的力量已经站到了整个龙王阶层的顶点。 当然,也只能拼一下而已。 虽然在蛮力上触及了顶点,但是在对于身体力量的运用上还大有不如。 除了力量以外,速度耐力也有了全方位的强化,其中最显著的就是防御力, 顾北的皮肤在正常状态下就能够抵抗刀剑的威力,而在开启器身之后,身体表层的强度甚至相当于一些高阶法器,硬抗风暴鱼雷有点困难,但是硬抗rpg还是妥妥的。 这些增长让顾北非常惊喜,他本来至少要再改动七八个版本,器身才能走到这一步,没想到只是一次进化,居然直接就跳过了中间步骤,直接达成了完全体。 而这种长足的进步,不出意外应该是那些顾北没见过的符文带来的效果。 这些符文小巧精致,有些只有非常简单的一笔,有些却仿佛是好多符文杂糅在了一起,更重要的是,它们出现在顾北的器身上之后,居然替代了很多其他的符文,给原本满满当当的器身空出来了很多空隙,方便再往上边添加符文,进一步完善器身的功能。 可以说,这些新的符文,都是属南孚的,一节更比六节强。 顾北想要认真研究一下,却发现自己只要稍微把注意力集中在符文上,就会感觉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符文的行炁路线。 顾北重复试了好几次,发现无论用哪种方法,都没办法观察到符文的内部,就算是动用观法也不行,于是干脆放弃,转头去研究神机百炼和通天箓的「破格境界」。 然而等他转变了课题之后他才发现,这个问题更难解决,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无论重复使用多少遍,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太大的转变,顾北甚至用了整整一夜时间,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炼化成了低阶法器,但是仍旧没有发现神机百炼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通天箓也是一样。 这甚至让顾北怀疑那个来自系统的破格提示是系统的新年玩笑——如果系统真的会开玩笑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顾北烦躁地大喊。 一楼。 正在享用早餐的鹿天铭听到了这充满悬念的怒吼,忍不住看向身边的苏小妍。 难得起这么早的苏小妍嘴里正叼着小笼包,感受到鹿天铭不解的眼神,她也一脸懵逼,转头看向对面的楚子航。 楚子航起这么早是常规事件,他就算是六点钟才睡也会赶在七点钟起来,更不用说昨天晚上刚过十二点他就去睡觉了。 楚子航一脸淡定的喝了一口豆浆,对于顾北的发疯习以为常。 鹿天铭和苏小妍没有和顾北一起住过,所以不太清楚,但是楚子航在卡塞尔学院和湖北当了一学期的舍友,对于顾北每天必定发疯这件事了然于胸。 倒不如说,如果有哪天顾北没大吵大闹的,他才会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用担心,这是正常情况。」楚子航安抚自己没有见识的父母,一脸平静的样子看上去很有说服力。 见楚子航这么说,鹿天铭和苏小妍也放下心来,继续对付面前的美食。 鹿家今天的早餐是标准的中式——油条豆腐脑,豆浆小笼包 ,鹿家的厨师精通各式餐点,中餐对他而言只是入门。 绘梨衣和夏弥都还没有起床,绘梨衣是因为昨天夜里和樱联机打游戏直到凌晨,所以现在起不来,而夏弥只是单纯的赖床成为习惯了。 餐厅里用餐的除了鹿家三人以外,还有樱。 樱坐在这里,并非是作为绘梨衣的贴身保镖加女佣的身份,而是作为鹿家的客人。 鹿天铭是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而当他听说矢吹樱是来自蛇歧八家,绘梨衣的身份是蛇歧八家的小公主的时候,他震惊……好吧,其实并没有太吃惊。 说到底,鹿天铭压根不知道蛇歧八家是啥。 和苏晓樯那个偶尔与黑恶势力接触一下的矿老板爸爸不一样,鹿天铭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起夜家,一晚上要起夜好几次……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 鹿天铭可是正经的企业家,像是类似于蛇歧八家这种黑帮机构,完全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如果你和他聊黑帮的话,他大概会说山口组或者住吉会什么的,但是更上面的蛇歧八家,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不要紧,樱还有另外一套说法。 「其实绘梨衣小姐是源氏重工董事长源稚生的妹妹。」 此言一出,鹿天铭惊为天人。 蛇歧八家他不清楚,但是源氏重工他是知道的,在整个日本当地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业务遍布全球,甚至还有一些流言蜚语说源氏重工涉及军工行业。 虽然鹿天铭对于自己一手打造的鹿氏集团很有自信,但是说到底鹿氏集团资历尚浅,而对比鹿氏集团,源氏重工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类比一下就相当于……全球五百强和当地五百强的区别。 这么一想的话,那绘梨衣的身份岂不是超级千金大小姐!? 不过想到这里,鹿天铭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台风引起的海啸对于日本的影响很大吧,不知道贵董事长他……」 「他没事,」樱笑着说,「蛇歧八家紧急组织了避难,所以少主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现在正在养伤。」 很好,樱小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少主已经和猛鬼众的龙王(真)融为一体了! 「那就好。」 鹿天铭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从刚才就听樱小姐一直在说蛇歧八家,这个蛇歧八家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樱想了想,解释道:「所谓的蛇歧八家就是八个家族组成的商业联盟,这八个家族分别把控着日本最大的八个财团,以八岐大蛇作为联盟的标志,所以叫做蛇歧八家。」 「原来如此。」 鹿天铭面上了然,但是心中却忍不住一凛。 日本最大的八个财团的联盟,蛇歧八家,没听说过……话说日本最大的八个财团都是哪几家来着?重工业的源氏,风俗业的犬山,建筑行业的宫本,贸易行业的樱井,娱乐业的上杉……还有什么来着? 哦,上杉,绘梨衣好像就姓上杉吧,莫非她是上杉家的人? 这么想着,鹿天铭也把问题问了出来。 樱自然是从善如流:「绘梨衣小姐确实是上杉家的人,准确来说,她是现任上杉家的家主,因为上一任上杉家家主离世太早,又没有其他血脉,所以只能由绘梨衣小姐继承家业。」 离世太早的上杉越:??? 「少主是绘梨衣小姐血脉上的哥哥,所以绘梨衣小姐和上杉家的产业现在都是少主在打理。哦,对了,我之所以称呼董事长为少主,是因为他是下一任的蛇歧八家的会长。」 听完樱的解释,鹿天铭整个人都是麻的。 源氏董事长、蛇歧八家未来会长的妹妹,上杉家实际上的主人,而且还是即将入学顾北和楚子航所在学校的天才少女,绘梨衣这是把buff叠满了。 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够拿下这种大小姐……真不愧是顾北! 老父亲心中居然还有点骄傲。 只是骄傲之余也免不了担心,这么优秀的小白菜,自家的野猪真的能拴住吗? 虽然是干爹,但是鹿天铭完全是把顾北楚子航两人当亲儿子的,所以一想到未来顾北和绘梨衣有可能分开,鹿天铭就一阵忧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把担忧的目光投向了苏小妍。 已经结束用餐的苏小妍感受到了鹿天铭的眼神,作为妻子的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莞尔一笑:「不用想那么远,亲爱的,现在这样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鹿天铭恍然。 是啊,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两个儿子也都找到了喜欢的人,他们未来会在一起,也可能分别,无论结婚还是老去,这都是属于他们的幸福。 不过…… 鹿天铭突然想起来。 既然绘梨衣的身份这么离谱,那夏弥…… 犀利的眼神落在了楚子航身上。 楚子航眉毛都不抬:「夏弥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家里还有一个脑子不太好,智力低下的哥哥。」 鹿天铭松了口气,拍打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楼上,睡懒觉夏弥翻了个身,挠了挠肚皮,呢喃道:「芬里尔……子航……」 441.first kiss 鹿天铭在餐桌上的问题可不是随便问问的。 正所谓门当户对,虽然鹿天铭不是什么迂腐的老顽固,也不会做出拿自己的孩子去联姻这种事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前了解一下的。 但是他没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把自己的身价摆在台面上,对面的身价就已经把他震惊住了。 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靠山,没想到不知不觉间,顾北给家里找了一个更大的。 这让他感觉一阵空虚。 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身为父亲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在除了顾北还有一个楚子航……好吧,楚子航的优秀程度也很高,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什么存在感。 嗯,这段时间努努力,争取生一个亲生的。 到时候他要一手把小号培养起来,让他超越这两个哥哥。 鹿天铭,斗志昂扬。 楚子航眼神困惑地看了自己老爹一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说道春节,那就是假期。 鹿天铭给自己放了三天假,这段时间他的所有通讯设备都被苏小妍没收了,老夫老妻正式进入你侬我侬的阶段。 楚子航的生活和没放假时一样规律,起床、晨练、学习、锻炼、谈恋爱、休息,各项工作的时间划分地非常合理,具体时间表为:起床(顺便叫夏弥起床),晨练(带着夏弥一起晨练),学习(顺便帮顾北完成暑假作业),锻炼(向顾北请教风后奇门的使用技巧),谈恋爱(指在餐桌上秀恩爱),休息(等夏弥休息之后睡觉)。 仔细想想的话,假期到来之后,这货反而成了整个家里最忙碌的一个。 与他相比,顾北应该是最闲的了。 连苏小妍都会抽空练习一下瑜伽和形体;连绘梨衣都知道要努力打游戏爬排行榜;连夏弥都知道……好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和顾北一样很闲。 顾北的闲是那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实际上并不是顾北不想忙起来,主要是现在哪都通也处于放假阶段,审讯部没人工作,顾北收不到想要的情报,自然也没办法展开行动。 而夏弥的闲。纯粹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啥。 以往的夏弥,她的行动都是有目的的,她的目标就是杀掉其他的龙王,在能够保证芬里尔活下来的前提下走上王座——当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牺牲芬里尔。 不杀别人,就会被杀,这是君王的宿命。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用再想着怎么登上王座了,因为她身边有楚子航,有顾北,有绘梨衣。 老实说,她自己就是龙王,虽然很弱,但她也清楚龙王本身应该是个什么实力,就哪都通现在的阵容,别说其他的君主跑来找事,就算是预言中的末日降临,这群人也能和终末的黑王拼上一把。 夏弥没有高估任何一个人,她做出的判断是非常精确的。 四大双生子相互吞噬,最终的目的就是坐上王座,对抗终结。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哪都通的阵容就足够了,这群人就能抵抗黑王。 如果他们都打不过黑王,那夏弥觉得自己就算吞噬了芬里尔和其他龙王,估计也没有什么胜算。 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她也相信这种感觉。 龙王的直觉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想通了这一点的她,直接开始了摆烂。 顺便带着芬里尔一起摆烂。 毕竟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原本夏弥自己是那些高个子中间的一个,所以 她必须变得更高,才有可能把塌掉的天顶住,但是现在高个子另有其人,所以拯救世界这活自然也轮不到她。 于是丧失了危机感的龙王,失去了龙生的目标。 几千年来,大地与山之王第一次,迷茫了。 她找不到龙生的方向。 过去那段时间她待在哪都通的时候,还能管教一下芬里尔,或者执行哪都通派发的任务,用来缓解这种感情,但是现在连哪都通都放假了。 一闲下来之后,迷茫的感觉就翻涌上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夏弥感到恐慌,于是他跑去找楚子航和顾北请求解决办法。 「所以……你因为找不到龙生目标,所以感觉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顾北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我探讨生存意义的龙王!夏弥你真的是龙王吗?」 「干什么干什么!」夏弥不干了,「我可是堂堂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身躯环绕世界的尘世巨蟒,你给我严肃一点,不要笑!」 「好好好……我不笑……噗呲……」顾北最终还是没有憋住。 「笑什么笑!」 夏弥暴起,然后被楚子航拉住。 楚子航倒是没笑,只不过他看夏弥的眼神,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嘻嘻哈哈之后,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上,顾北端着下巴,嘴角还挂着残留的笑容:「嗯,感到迷茫……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因为你太闲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情做,比如……今晚去夜袭师……」 「咚!」 顾北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楚子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子航脸色不变,就好像刚才那一巴掌和他无关一样:「正经点。」 「好好好……」顾北揉搓着后脑勺,正色说道,「老实说,这种事情就算你跑来问我们也没用啊,毕竟我们两个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 顾北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他和楚子航虽然并非是天生的强者,但是他们在成为强者之前,就拥有了一颗坚定不移的强者之心,顾北的目标是永无止境地变强,就算前边没有路也有趟出一条路来,而楚子航的目标是找奥丁复仇,在杀死奥丁之前他都不会感到迷茫。 而且,说到底…… 「迷茫是只有弱者才会有的感情啊。」 顾北这句话并非是说实力弱的人,而是在说内心脆弱的人,这种人很容易就会迷茫,而强者的内心则是永远坚定。 打个比方来说。 蛊真人的古月方源,实力不强,但是内心强大,几次死去活来,目标从来不曾改变,就是为了长生,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而一拳超人的琦玉,实力强大,但是内心并没有太强,他是兴趣使然的英雄而不是背负责任的英雄,他成为英雄这件事只是他变强的副产物而已,所以他会因为自己太强而感到迷茫,从而渴求强大的对手。 内心强大者不会迷茫。 夏弥曾经也不会迷茫,因为那个时候她内心强大,她要活命,还要保护芬里尔,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重担一样压在身上,让她不得不强大。 但是现在他迷茫了,说明她变得软弱了。 而软弱的根源……顾北看向楚子航。 感情会让人软弱,这句话真的没错。 楚子航也大概认识到这其中有自己的原因,但他并没有说类似「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分开」这种玛丽苏的台词。 有一说一,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身边的人,这种人大概才是脑子有问题的。 楚子航脑子没问题,他抓着夏弥的手,认真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很 好。」 他就说了这么两句,夏弥不明所以,但是顾北却理解了。 这样就好。 夏弥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好,有感情的夏弥,会迷茫的夏弥,烦恼的夏弥,这样的夏弥身上渐渐没有了那股龙王的气质。 任谁看过去都不会认为她是一位龙王,这分明是一个心思复杂的少女。 这样很好。 懂得迷茫,之后才会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只有软弱过的人才会变得更加坚强。 像他和顾北这种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迷茫,但是一旦迷茫就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而夏弥不一样,他迷茫过,犹豫过,未来也可能会再次迷茫,再次犹豫,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夏弥已经有经验了,也不会停止前进。 顾北听懂了,然后他感觉有点腻歪:「你就宠他吧!」 夏弥没听懂,但是她感受到了楚子航的宠溺,嘿嘿一声抱住了楚子航,往他脸上「啪叽」一口。 这很好,成功把顾北恶心到了。 于是被恶心到的顾北快速跑到隔壁,把正在打游戏的绘梨衣抱了过来。 绘梨衣:「?」 顾北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绘梨衣:「……」 顾北又指了指旁边的楚子航和夏弥。 绘梨衣:「!……ua~」 顾北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绘梨衣愣住了。 完事的绘梨衣抱起顾北的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以示奖励,然后快速返回隔壁。 她游戏还没结束呢。 顾北愣在原地,然后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发生了什么?」 柔柔软软的,冰冰凉凉的,甜甜蜜蜜的…… 那是什么? 顾北瞳孔巨震,转头看向一边看戏的情侣。 夏弥嘟了嘟嘴,抱着楚子航就要怼上去,然后被楚子航摁住了脑袋,前进不能。 顾北看着眼前的闹剧,大脑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柔柔软软的,冰冰凉凉的,甜甜蜜蜜的…… 是女孩子的嘴唇!? 自己被绘梨衣亲了!? 搞什么,这还是顾北的初吻! 而且是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 他原本就是想让绘梨衣亲亲脸蛋,向对面那对秀恩爱的情侣示威一下而已,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绘梨衣她直接就打靶了! 顾北还没做好准备啊! 话说,他和绘梨衣的关系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这一步了吗? 两辈子的雏很擅长给朋友当感情军师,但是对于自己的感情,他们并不擅长梳理。 顾某人更是迟钝中的迟钝,直男中的直男。 让他开车,他能直接上高速;让他做僚机,他能神助攻;可唯独落到自己了,他不会了。 虽然美其名曰军师不上战场,但实际上根本原因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 绘梨衣一记直球,直接打了顾北一个措手不及。 他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去隔壁找绘梨衣? 顾北的大脑一片混沌,完全丧失了应有的理智,那副喝醉了的样子看的楚子航直摇头。 而刚才被顾北一通嘲笑的夏弥终于抓到了机会,反口相讥道:「只有弱者才会被感情左……呜呜呜!」 她还话没说完,直接被楚子航捂住嘴拖出去了。 楚子航很清楚,如果继续让夏弥留在这里,就只能给顾北拱火而已,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而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建议给顾北,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离开,让顾北自己好好想想。 顾北独自坐在房间中,大脑还在回味刚才那柔软的触感,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触碰,但却在脑海中反复播放,就像是中了无限月读一样。 嗯,这一招对于顾北而言确实和无限月读没什么区别。 冷静,冷静啊我自己! 顾北在心中大喊,但是这没什么鸟用。 不仅没有,反而更激动了有没有! 那可是绘梨衣! 蛇歧八家小公主,呆萌小怪兽,前世无数书友的女神。 当初老贼在第三部结尾把绘梨衣写死,之后直接就「流芳百世」了,谁提老贼不得说一声「老贼好死」? 由此可见绘梨衣的人气有多高。 但就是这个绘梨衣,刚刚居然对他…… 好吧,顾北承认自己是有点飘了,毕竟这种情况他再不飘那他可真就不是个男人了,但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啊! 怎么办? 怎么办! 顾北咽了口唾沫,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隔壁房间,开门,走进房间,关门。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顾北在无意识中完成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绘梨衣的身边了。 红头发的少女正握着手柄,操控着游戏角色,对着敌人射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顾北坐在绘梨衣身边呆呆地看了一会,突然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绘梨衣表现的压根就像是根本不在意刚才那个吻一样。 不过也对,毕竟她是绘梨衣。 那个呆呆萌萌的绘梨衣。 对于她来说,亲亲大概只是表达亲昵的方式吧? 顾北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个手柄。 「绘梨衣,要一起玩吗?」 「好!」绘梨衣举起手里的手柄,开心道。 顾北坐在绘梨衣身边,和绘梨衣一起操控着两个小人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只是他没有看到,少女鲜红的头发底下,藏着绯红的耳根。 442.恋爱商谈 清闲的日子总是过的出奇的快,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表盘上的指针,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几天之后。 这几天的生活轻松且平淡,一家人凑在一起聊聊天打打麻将,没什么波澜。 苏小妍看起来好像蛮喜欢这种生活的,所以过的有滋有味,其余人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不过大家对于苏小妍的统一态度就是:「宠着」。 所以这个春节过的安静祥和。 春节过后没几天,鹿天铭就又跑回公司上班了,而且这个加班狂魔的势头比希望还要强烈。 没办法,他的压力太大了,自家儿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全球顶尖豪门的儿媳妇,他这个当公公的总不能给自己儿子丢脸。 先不说未来家里谁做主的问题,就是这个面子也要过得去。 鹿天铭发奋图强,决定要在顾北和楚子航结婚之前把鹿氏集团做到全国前一百。 对于鹿爸爸的想法,两个儿子完全不知情。 这两位就跟两个二愣子一样,而且愣地各有特色。 楚子航是机器人,每天都按照既定的规律活动,偶尔会根据需求对安排进行变动,但是很少去主动促进和夏弥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中间一直都是夏弥占据主动。 这样其实还好,楚子航只是冷,不是傻,他清楚夏弥的感情,所以也会给予回应。 像他这种大冰山,偶尔一次的浪漫就会对夏弥小姐产生暴击,效果拔群,所以即便平时并不注意,问题也不大。 重点是顾北这边。 如果说楚子航是机器人的话,那顾北就是木头人。 而是还是一块朽木! 虽然在那天被绘梨衣偷袭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反而更加困难了。 在面对顾北的时候,绘梨衣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关在源氏重工的日子,主打的就是四个字:沉默是金。 这一度让顾北以为她的龙血浓度又上涨了,紧张地给她检查了好多次。 之后顾北才发现,这种情况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出现。 绘梨衣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能够正常交流,甚至表现地比以往还要开朗。 这代表着什么? 作为看过无数动漫漫画,就是没谈过恋爱的理论大师,顾北本能的分析出绘梨衣在害羞的结论,然后他又想起了前些天的那个好像恶作剧的吻。 人生三大错觉——她喜欢我。 于是顾北迅速冷静下来。 但是除此之外顾北又没有其他的答案,所以他陷入了纠结。 说到底顾北也不过是一个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就算理论经验丰富甚至阅片无数,但是真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他估计连枪都扶不正。 所以在他这边,进度算是卡住了。 不过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顾北这边卡住了,不还有绘梨衣嘛,只要绘梨衣能努努力,那搞定顾北这个童贞岂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这里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绘梨衣也是第一次啊! 而且她不仅是第一次谈恋爱,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感。 老实说,顾北虽然没没谈过恋爱,但是上一辈子也是暗恋过别人的,只是爱而不得而已。 但是绘梨衣不一样,这小丫头是彻头彻尾的第一次,她甚至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内心当中悸动的感情是什么。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想问一问顾北的,毕竟以前无论她 向顾北提出什么问题,都能够得到一个答案,所以在这股感情出现的时候,绘梨衣就想问。 但是当她站在顾北面前的时候,想说话的话却卡住了。 整整十几年没有说过话,可以交流之后她的表达也不流利,之后又从日本辗转来到天朝,再加上内心中感情的干扰,导致她直接卡壳了。 所以她在顾北面前落荒而逃。 再之后的几次,她始终没有对顾北问出这个问题。不过还好,虽然没办法问出那个问题,但是正常交流还是可以做到的,绘梨衣觉得这样也还好,直到……那天。 那天她被顾北拉着手跑到夏弥和楚子航面前,看着恩恩爱爱的夏弥和楚子航,她的内心一阵翻涌,然后不由自主地就偷袭了顾北。 当时呆住的可不是只有顾北,连绘梨衣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于是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而之后的几天,她甚至连在顾北面前说话都没办法做到。 这种情况让绘梨衣十分苦恼。 「你这是喜欢上顾北了啊……」 绘梨衣的房间里,夏弥带着一副大框眼镜,端着下巴坐在绘梨衣的床上,就差来一句「真相只有一个」了。 「确实。」另一边的苏晓樯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两个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吗?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早就……」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一眼绘梨衣的表情,然后才说:「而且你是以顾北女朋友的身份住在这里的吧,难道说是顾北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 「关于这一点。」坐在绘梨衣旁边的樱插嘴道,「实际上,我们在国内并没有安全的据点,所以才会让小姐伪装成顾先生女朋友的身份住进来,毕竟国内任何地方都不太可能有顾先生身边安全,这一点事先我们也是和顾先生商量过的,苏小姐不信的话可以与顾先生求证。」 「啊,那倒不必。」苏晓樯还是不太习惯和这种一板一眼的人对话,摆了摆手,问道,「那他们两个的关系。」 「是关系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至少之前是这样。」说到这里,樱看向绘梨衣的眼神也有点古怪,「至于现在……还是要看小姐的意思。」 于是,三位女士齐刷刷地把八卦的目光聚集在了绘梨衣身上。 坐在三人中间的绘梨衣接收到众人的目光,顿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她感觉现在的剧情走向不太对劲。 今天她请几位姐妹过来,明明是来出谋划策的,怎么突然就开始三堂会审了? 不过以她的小脑袋瓜大概是想不明白这些的。 秉持着从顾北那里学来的「想不通就不要想」原则,绘梨衣放弃了思考,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众人倒绝。 苏晓樯扶着额头:「不行啊绘梨衣,这样子是绝对不行的!」 夏弥也在一旁附和:「没错没错。」 「在恋爱中被动是不明智的,是注定要当败犬的!」 「没错没错!」 「要主动出击啊!」 「没错没错!」 「不要像这个夏弥一样,一拖就是好几年,非要等到楚子航先开口。」 「没错没……大错特错!」夏弥怒道,「我那是给子航的考验,话说,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芬里尔告诉我……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芬里尔是吧,等会去我就收拾他!」 苏晓樯笑了笑:「这不重要,重点是,某人一直拖着不肯先说,要不是楚子航开窍,恐怕某人这辈子都要孤独一生了呢~」 「才不会啊!你个傲娇! 」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傲娇!」 「听说他们都叫你小天女?」 「……那也只有傲而已!」 「呵呵!」 「可恶的平板母龙,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才不平!」 两人扭打在一起。 「唉……」樱叹了口气,看着房间一瞬间从整洁变得乱七八糟,感觉有些疲惫。 明明邀请她们两个过来,是想让自家大小姐学习一下先进的谈恋爱的经验的,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也不太靠谱。 还有什么办法才能够帮到自家大小姐呢? 全能忍者女仆开动大脑,想要想出一个新的办法来,结果却一无所获。 感情这种东西终究是个人的,最终还是需要自己去努力,旁人的帮助并不能有很好的效果。 樱很明白这一点,但却很难按照理性行动。 绘梨衣不仅是蛇歧八家的大小姐,还是源稚生的妹妹,单从这一点上,樱就没有办法放着不管。 正思考着,樱突然感觉自己的裙子被扯动,她转过头去,看到绘梨衣递过来了一个游戏手柄。 手柄连接主机,主机连接屏幕,屏幕上是游戏开始的画面。 樱又叹了口气。 她这个大小姐,根本就是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樱如此决定。 女生这边的情况大致如此,而男生那边呢? 顾北的房间里,楚子航一脸平静地抱着一块西瓜问道:「然后呢?」 路明非坐在楚子航对面,神采飞扬道:「然后啊,顾老大他直接把绘梨衣拉到自己怀里,凑到绘梨衣耳朵边上低声说:‘不要怕,我在。说完,顾老大直接御剑而出,一剑就斩断了镇子上播放音频的喇叭,然后飞剑在死侍群里穿梭,唰唰唰……」 「没有那回事!」顾北一手刀飞在路明非的脑壳上,发出「咚」的一声。 好听就是好头。 这一下也直接截断了路明非的胡邹八扯。 路明非讪讪笑道:「艺术加工,艺术加工嘛老大。」 「你加工了个鸡毛,你刚才扯的那一段从头到尾有一句是真的吗?」顾北手刀连出,把路明非的脑袋敲的咚咚作响。 路明非赶紧求饶:「别敲了别敲了,老大,再敲就敲成傻子了!」 「我这是对造谣者报以正义的铁拳。」顾北义正言辞道,然后对楚子航说道,「你别信他说的,鹿取镇那一次这货被控制了,直接当场表演了一个理智蒸发,连我都敢打,最后要不是我,这货能在死侍堆里把自己活活累死,当时的事情他能记住百分之一都算奇了怪了。」 楚子航点点头,一副「你不用解释,我懂」得表情。 畜牲,你懂什么了!? 这就是心累吗? 此刻的顾北与樱感同身受。 「其实当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啦……」路明非小声辩解,但毫无说服力。 坐在角落里的芬里尔正眨巴着眼睛,一边啃着手上的瓜,一边看着三个男人的交流。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来的瓜!?」顾北有些崩溃。 「是周**,李**,桀**,还有**夫妇赞助的。」路明非一本正经地回答。 「没有人问你这个瓜!」顾北大吼,「另外,资源给一份。」 「ok。」路明非比了一个手势。 「所以,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帮助你分析绘梨衣的想 法?」楚子航提问。 顾北点了点头:「没错。」 楚子航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办不到。」 路明非接话:「没错啊老大,女人心海底针啊,这怎么猜的到?」 顾北皱着眉问:「那你们两个平时都是怎么和女朋友相处的?」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路明非:「……」 楚子航:「……」 顾北眼角抽搐,看向路明非:「你不要告诉我是网吧游戏厅和台球室。」 路明非挠头:「诶嘿!」 「诶嘿你个大头鬼啊!」顾北转头看向楚子航。 不用他说,楚子航自己开口:「篮球场,剑道场,游泳馆。」 「你们两个……」顾北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竖起来大拇指,「好样的,我辈楷模。」 「既然如此,那我换一个问法吧。」顾北收拾心情,再次提问:「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知道绘梨衣的想法。」 「直接问。」 「直接问。」 很好,两边不约而同都是相同的回答。 「但是,就算是直接问,也需要讲究方法的啊……」路明非沉思。 楚子航对于路明非的话表示赞同:「需要顺理成章。」 「要不出去约会如何?」路明非提议,「去看个电影,吃个饭,然后一起走在回家的夜路上,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这个恐怕不行。」顾北反驳。 路明非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和绘梨衣每天都在做这些事啊!」 路明非惊了:「你们不是每天都不出门的吗!?」 「不出门不能做吗?」 「不出门怎么看电影?」 「家庭影院。」 「一起吃饭……」 「和家里人一起。」 「回家的夜路。」 「我们两个每天饭后都会在别墅外边转悠两圈,消消食。」 听到顾北的一连串回答,不仅是路明非感觉不太对劲,就连楚子航都脸色古怪:「顾北,你……」 「顾老大,你真是……」路明非叹了口气,这才把剩下的话吐出来。 「究极大直男!」 443.哪都通的报告 虽然被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致认定为究极直男,但是顾北本人却并不感到羞耻。 说到底,这两个人一个被攻略的冰山面瘫,一个曾经的败犬衰仔,和顾北这个理论知识丰富的究极直男半斤八两。 大哥不说二哥,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对于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评价,顾北就当做没听到。 感情上的话题没有任何进展,顾北一时间有些气馁,坐到矮桌边上,顺手拿起一块瓜。 所谓的来自互联网的瓜真真假假,除了白泽和eva以外,谁也分辨不清,但是自己手里的瓜是实实在在的大棚瓜,保熟的那种。 虽然说大冬天啃西瓜有点奇怪,但是有一说一,感觉不赖。 「话说你今天跑来就是为了八卦的吗?」顾北锐利的眼神落在路明非身上,示意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路明非接收到顾北的眼神,好像读懂了什么一样,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个!」路明非在顾北鼓励的眼神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了一堆文件,「这是花姐托我带给顾老大的,说是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 顾北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顿时一头黑线。 虽然这货好像听懂了,但是实际上根本没听懂啊…… 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路明非的问题的时候。 顾北看着铺满整个桌面,足足有半米高的文件,转过头问路明非:「这些……全都是!?」 路明非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也不算是,花姐说这里除了你安排下去的那几件事情的处理报告以外,剩下的都是审讯部提交的审讯记录,因为这一部分的文件实在太多了,所以需要顾老大你自己来提炼主要的情报。」 顾北:「……」 他明白了,花易逝这个老女人在报复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请姓花的吃顿饭就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这一劫终究还是难逃。 顾北看着面前厚厚的文件,头也不回,伸手抓住了两个正准备偷偷开溜的人的衣领。 「师兄,明非,江湖救急啊!」 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日悬正中的天空:「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和晓樯也该回家做饭吃饭了。」 顾北笑了笑:「没事,留下吧,别墅里有佟姨,你想吃什么就和佟姨说。」 路明非号,大破。 楚子航一脸平静道:「我想起今天还有一场篮球赛。」 「简单,我叫别人去替你打。」 楚子航号,大破。 没有办法反抗顾北***的两人只能委曲求全,帮忙一起处理桌面上的文件。 芬里尔坐在一边,安静的把手里的瓜啃完,然后又掏出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 房间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刷啦刷啦」翻动纸张的声音,还有芬里尔「咔滋咔滋」咀嚼薯片的声音。 顾北当然不可能只让路明非和楚子航帮助,然后自己什么也不干,大家是兄弟,自然要有难同当。 不过他首先上手的并不是赏金猎人们的审讯记录,而是几份调查报告。 第一份,《有关孔子后人的再调查》。 这不是哪都通第一次调查孔子后人了,之前在发现老子自传的时候,孔子后人就已经被调查过一次了,不过当时的调查重点是老子传承的遗留,包括杨朱学派还有道门等。 不过可惜的是,哪都通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老子留下的踪迹,无论是楼观道还是全性教,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遗留下来。 而对于孔子的调查同样没有任何结果。 迄今为止,哪都通都没有停止过对于老子的调查,不过对于孔子的,在上次调查之后就暂时停止了。 而这次的调查重启,实际上是顾北在得到了神秘竹简之后才下达的指令,目的自然是从孔子这条线上深挖一下。 不过根据调查报告上的结果来看,似乎是跟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也对,这也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如果孔家真的有什么东西的话,哪都通上次就能找到才对。 没发现就是没发现,这一点没有办法。 第二份,《有关「昆仑」材料的研究报告》 昆仑材料,就是用来装神秘竹简的那个材质不明的盒子,顾北在下了飞机之后就把盒子和竹简交给哪都通总部那边研究去了,而哪都通方面给那种新型材料的代号是昆仑。 根据报告中显示,昆仑材料硬度极高,莫氏硬度居然有10,和钻石一样——这并不是说昆仑材料和钻石一样硬,因为钻石的莫氏硬度有10是因为它的只有10,而昆仑材料的莫氏硬度有10,是因为10就是莫氏硬度的最高值。 而且除却硬度以外,昆仑材料还有很好的韧性,不易破碎。 同时还兼具极高的防火防腐的特性,同时还耐高温,密闭性也很好,在闭合的状态下甚至能够将内部和外界隔离99%。 以上都是物理上的测试。 接下来还有神秘学上的。 昆仑材料的导炁性极低,对于灵的反应也趋近于无,甚至还不导电,是双重意义上的纯粹绝缘。 用龙族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天然的炼金材料——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它的形态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但它实在太硬了,而且不与其他元素反应。 所以没有办法给他塑形。 而在明白这一点之后,却又一个问题笼罩在了哪都通的那群研究员头顶上。 那就是,制作这个盒子的人,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这种材料做成一个盒子的? 无论怎么看这个盒子都是人工产物,但是凭借区区人类,甚至区区龙类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改变这种物质的形态? 这是一个大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就算是顾北也不知道。 把这份报告放在一边,顾北的目光落在第三份报告上:《有关孔氏后人迁移路径的复原》。 这份报告和上一份报告一样,目标都是昆仑材料。 不过上一份报告的主要内容,是对昆仑材料的研究,而这一份报告,则是想通过复原孔家后人迁徙的路径,找到昆仑材料的原产地。 不过显而易见的,这一招也失败了。 倒不如说失败是一定的。 昆仑材料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现实中应该存在的东西,就算有人告诉顾北这玩意是孔子他老人家穿越到其他世界带回来的,顾北也信。 所以这一份报告也没啥用。 最后一份,《有关神秘竹简的文字研究》。 这份研究报告很短,非常短,短到只有一句话:「你这个该死的顾问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些文字根本就不存在,你是从哪个神经病的脑子里复制了一套乱码然后跑到我们这里来找茬的吗!?」 这句话的最后还附赠了一个手绘的中指。 顾北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原本的想法是,既然是孔子留下来的竹简,那上面的文字应该和老子自传用的文字一样,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文字,诺诺能翻译,没理由自家哪都通翻译不了——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但是现在这 种情况…… 嗯……根据哪都通那群研究员的意思来看,竹简上的文字根本不是春秋战国的文字。 甚至连文字都不是。 用研究部的话来说,这是一串不成体系的乱码,类比一下,相当于ios系统和安卓系统的代码交叉运行之后,再插入打乱顺序的鸿蒙代码一样。 毫无逻辑可言。 语言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根据逻辑来构成的,而没有逻辑的符号,根本没办法翻译。 所以竹简的内容无法破译。 如果说前边几件事算是早有预料的话,那这件事真的是不在顾北的预料之中了。 连同这份报告一起送回来的,是一个金属密码箱,密码是哪都通的加密暗号,里边装着那份无法破译的竹简。 至于原本的盒子,现在正在作为昆仑材料的唯一样本,待在哪都通的实验室里,所以研究部才专门又做了这么一个箱子,用来收纳竹简。 看起来,尽管研究部的人一致认为这玩意是一坨无法理解的shit,但是出于对异术开发顾问的信任,他们依旧对这东西表示尊重。 所以他们打造了一个用来收纳shit的盒子。 还真有他们的风格。 顾北笑了笑,从特制箱子里取出竹简,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损坏——除了最开始被他暴力打开时造成的裂痕以外。 看样子研究部的人并没有因为它是一坨shit就虐待它。 顾北端着下巴想了想。 他还是想试着破译这上面的内容,尽管研究部已经枪毙了这种可能性,但是这次,顾北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他慢慢展开竹简。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展开竹简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阻力,他聚精会神看了两眼,发现之前竹简上被他吸收干净的双色元炁已经恢复了——虽然只有一丝。 这个竹简上的「锁」,可以自动吸收天地元炁来加固。 这无疑更加刺激了顾北的好奇心。 神秘的竹简,奇妙的锁,宁可自碎的防盗机制,还有未知材料的木盒。 这一切单独出现,可能是巧合,但当他们同时出现在一起,守护的会是一堆没什么逻辑的乱码? 怎么想都感觉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逻辑。 除非「没有逻辑的代码」是某种「宝物」。 于是整个事件的逻辑一下子就通畅了。 一定要搞明白这上面写了什么,为了这一点,哪怕是用上观法也可以。 上次顾北并没有用观法来观察竹简上的内容,因为当时是在飞机上,观法虽然不是什么动静特别大的异术,但是一旦顾北触发了什么后遗症,那连带着整个飞机坠毁也不是没可能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张三就没有用观法阅读竹简。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下意识地忽略了。 毕竟上次在找到老子自传的时候,也用不到观法,只靠诺诺就把整部自传翻译的七七八八,所以顾北在拿到竹简时,潜意识中就没有想到其中另有玄机的可能,只是把看不懂的文字当成了古文。 而现在,哪都通的研究部已经否决了这种可能,所以另外一个可能就浮现出来。 竹简上让人看不懂的文字,可能并不是「文字」,或者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字」。 文字这种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用来传达思想的工具,即便没有文字,人类也可以用肢体动作,面部表情,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文字只是脱胎于语言的,便利的工具。 这里并不是否认文字和语 言对于人类进化的推动作用,实际上文字和语言对于人类社会的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前提是这个世界上有人。 人才是主体,其他的一切都是客体,都是为了完成目的而使用的工具。 人为了能在黑夜中获得光明,所以使用了火;为了能够获取更多的猎物,所以使用了武器;为了能够不通过打猎填饱肚子,所以使用了农作物…… 为了能让别人更好更准确地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人类使用了语言,从而获得了文字。 文字能够让人类更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但文字也并非是万能的,有些事情,有些心情,无论用多少文字都无法表达。 而在这种时候,文字就是苍白无力的。 而在这种时候,就不应该使用文字了。 文字是有形的,但是思想是无形的,无形之物不会被有形之物所束缚,所以思想上的交流是没有界限的。 顾北看着竹简上一排排看上去像是文字的符号,他明白,自己是被这些有形之物迷惑了。 思想应该是更自由的东西。 他抓着竹简,调动元炁,运转观法,然后将目光落在面前的竹简上。 霎时间,在顾北的眼中,天地为之大变。 一股冷风穿过房间,路明非抓了抓胳膊:「怎么突然有点冷?」 楚子航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四周。 空调正常运转。 门窗都没开。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顾北身上。 刚才,冷风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顾北根本没注意到楚子航和路明非的反应。 不,与其说是没有注意到,倒不如说是注意不到。 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都被茫茫的灰色元炁所充斥,这些元炁细如流水,大如江河,在整片天地之间蜿蜒游走。 444.破格 之前在顾北与雾尼福金的战斗中,解锁了观法。 但是因为顾北刚刚掌握观法,使用还不够熟练,所以在第一次使用观法的时候失控,导致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那是天地的本质。 而这也直接导致他的眼睛被反噬失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痊愈。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那一瞬间,顾北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顾北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看到那副场景了,哪怕是他将大罗洞观解锁之后也不会再去看。 因为世界会给予窥探者惩罚。 当然,这只是一个主观上的看法而已,实际上世界是活的还是死了,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都不会对于窥探者有什么恶意,它只是在随意地展露自己的存在,而窥探者无法承受世界的力量,所以即便是观察也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顾北就算再强大,也总不能强过世界本身。 哪怕是琦玉老师或者超级赛亚人这种,你能够可以说他们超越了星球,超越了宇宙,但他们没办法超越世界本身,就像他们没办法从龙珠世界里跳出来给鸟山明一拳是一样的道理。 而顾北自然也做不到这种事。 做不到就只能规避,所以顾北决定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偷看世界,一眼都不会。 直到他打开了那卷竹简,用观法去观察竹简内的神秘文字。 而原本被刻在竹简上的文字,在观法的视角下,就好像活过来一样,嬉闹着、蹦跳着,从竹简上飞了出来,围绕在顾北的身边。 他们趴在顾北的肩膀上,站在顾北的头上,钻进顾北的耳朵里…… 直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符文钻进他的身体。 顾北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然炸响,模糊的视线一片清明。 原本还没有痊愈的眼睛突然就能够看见了。 但顾北宁愿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他看到了,整个天地之间充斥着浓浓雾气。 他再一次看到了,世界的本质。 天地以及世间万物,都是由「灵」来构成的,没错,就是龙裔在使用言灵的时候调动的「灵」,也可以叫做元素。 它们构成了这个世界上的万物,而将它们连接在一起的,是「炁」。 灵和炁,这两种力量,就是世界最基本的构成。 它们组成了这个世界。 灵被束缚成为了物质,而炁在天地之间蜿蜒。 顾北在看到这副场景的第一时间就想要闭上眼睛,因为之前他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副场景,所以才会暂时失明。 而且各种手段都没法治疗,只能自愈。 如今眼瞅着差不多快好了,要是因为再看一眼导致重蹈覆辙,那顾北可就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确定这次是只会失明,还是会有更严重的伤害。 所以他只能赶紧闭上眼睛,规避任何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行为。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好像没事。 顾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没事。 他的身体周围围绕着很多意义不明的神秘文字,这些符文发出柔和的金光,这金光并不刺眼,但却比金光咒和黄金瞳还要明亮很多,金光缓缓展开,把顾北整个人包住。 这些金光……似乎是在保护他。 「我焯,顾老大,你变成灯泡了!?」路明非在一旁怪叫,楚子航也眼神奇怪地看着顾北。 顾北有些惊奇:「你们能够看到?」 「当然能看到了!」路明非一脸你 在说废话的表情,「这么亮怎么可能看不到,我和楚师兄又不是瞎子!」 楚子航点点头:「能看到。」 顾北也点点头:「看来是不能了。」 他问能不能看到,当然不是在问这两人能不能看到金光,而是在问他们能不能看到发光的符文。 既然能够看到符文发出的光,那么能够看到符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才对,但是很可惜,这两人给出的答案让顾北叹了口气。 他们只能看到金光,却看不到自己身体周围的那些符文。 能够看到光,却看不到光源,这是什么原理? 顾北并不是很理解。 不过还好,虽然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看不到,但是顾北自己还是可以看到的。 而且顾北不仅可以看到身体周围那些发光的神秘文字,还能够透过符文构成的光幕,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全着想,顾北并没有多看,而是转过头来开始研究身体周围的这些神秘文字。 于是路明非和楚子航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顾北做在原地,神情严肃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这些什么,看上去情形颇为诡异。 路明非丢给楚子航一个眼神:顾老大这是在干嘛呢? 楚子航摇摇头,回以眼神:我也不清楚。 路明非:顾老大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逃避工作吧!? 楚子航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路明非:太baby啦! 楚子航又摇摇头:可能性不大。 路明非:……师兄你的头不累吗? 楚子航:……他应该是有什么发现吧。刚才降温的冷气好像就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 路明非:转移换题了呢…… 楚子航:并没有。 路明非:那你的头不累吗? 楚子航:……好好工作,整理审讯记录。 然后路明非就看到楚子航低下头去,脑子里没有来地「叮」了一声:你的好友楚子航中断了与您的眼神交流。 好吧,路明非没想到楚子航这么不经逗,这才说了两句就破防,然后放弃交流了。 现在大家都有事做,没人搭理的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始工作。 不谈他们两个,顾北这边正沉迷研究无法自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北的性格更趋近于一个研究者,如果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的发生,那么他大概率不会创建哪都通,而是会选择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研究异术,然后就这样老去或者死去。 提到这一点,不仅仅是为了说明顾北有作为研究者的才能,也是表明他有作为一名学者的,求知若渴的性格。 实际上修行中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因为在异术界,知识就是力量并非是一句空话,对于异术的理解和解读,都需要深入浅出的了解和研究,而这种对于异术的理解能力很高的人,通常实力都很强。 所以在异人中,也有所谓的「求知就是变强」的说法——虽然大家伙都不喜欢这么说就是了。 大家都很喜欢直接地表达:我就是想变强。 然而变强的路数基本上只有那些:锤炼肉体,提升修为,锻造法器,研究异术。 而顾北,正是那种非常喜欢研究异术的类型。 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光幕外面的景象上,因为顾北明白,以他的实力,如果不是有光幕保护,就算只是看看也会出问题,而即便有光幕的保护,他也不能直接对外界展开研究。 明白这一点的顾北将注意力 放到了身体周围的神秘文字上。 这些符文全部都由元炁构成,不过构成符文的炁和正常的炁存在一些不同,根据顾北的观察和触摸而得出的结论,这些元炁比一般的元炁更加纯粹,可塑性以及操控性也很好。 甚至有点不像是元炁,而像是某种元炁的上位替代品——先天一炁。 没错,更像是顾北曾经在苏晓樯身上见到过的先天一炁。 准确来说,这种元炁甚至比先天一炁还要纯粹。 什么样的元炁会比先天一炁更加纯粹? 顾北不清楚,他所得到的知识中没有相关的内容,一人之下原作当中也没有提到过。 顾北尝试去吸收这些元炁,但是让人失望的是,这些元炁的形态已经被固定成符文的模样了,根本没办法吸收。 无奈顾北只能把研究的重点放在符文上。 按照哪都通研究部的结论来说,神秘文字根本不算是文字,内部不存在任何逻辑,是一团乱码。 顾北并不怀疑研究部的结论。 因为就算是在他看来,这也是一堆乱码。 但是在顾北用观法观察这些乱码都时候,这些乱码居然隐隐约约传达出来某种意思。 文字是语言的具象,语言是思想的载体。 而这堆乱码却跳过了文字和语言两个步骤,直接通过图像来传递思想。 一堆逻辑不通的东西,在顾北面前组成了一篇文章——其实这么说也不对,这更像是一本字典,而字典中所记载的字,就是谁也读不懂的神秘文字。 没错,这确实是一种字,但也不是字。 准确来说,这些所有的「字」,其中的每一种,都是一种元炁的运转路径。 这是一种符文。 而顾北也读懂了最上方那两个符文的意思。 「仙人」,「文字」。 所以合起来的意思就是……仙人所使用的文字。 顾北若有所思,然后接着往下看。 其实文章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字典能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帮人识字而已。 一般的字典或许还需要注解来解释一个文字的意思,但是这本字典可方便多了,随便看到那个字,他的意思就是会直接浮现在脑海中。 就比如顾北面前的这个图案,他就算不知道这个图案的发音,但只要看上一眼,就明白这玩意的意思是防御。 还有顾北手边的那一个,那个是「力气巨大」。 还有顾北后方的那个,那个是「反应敏锐」。 还有顾北脚踝上的那个,那个是…… 等会!? 顾北低低头,发现除了自己身体周围以外,在自己脚踝上确实有一个符文正在发光。 这玩意怎么会跑到自己脚踝上去的? 顾北伸手去碰,却没有碰到。 那脚踝上的符文只一瞬间就隐没在了皮肤内。 顾北眼神一凝,他突然想起来,那符文虽然和竹简上的符文很像,但它并不是竹简上的符文,而是顾北刻在自己身上的。 只不过因为前段时间,顾北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所以他自己也有些不认识这些符文了。 但这些符文确确实实是顾北自己,一笔一划留在这里身体上的。 这是属于器身的符文。 而刚才,器身的符文,和竹简上的符文,产生了共鸣? 顾北突然想到了,在前段时间,器身被彻底修复并完成了升级,升级之后的器身非常完美,各项数值都上涨了一大截,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原本顾北刻画在自 己身体上的很多符文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顾北从来没见过,甚至完全看不懂的符文。 而如今,这些奇怪的符文和竹简上的神秘符文产生了共鸣,那岂不是说…… 顾北打了个哆嗦,然后赶紧内视己身。 果然,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体内器身的符文已经全都亮了起来,有规律的闪烁着,像是在呼应这些围绕在顾北身体周围的神秘符文。 他们是同一种东西——顾北做出结论。 今接着,顾北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器身修复并升级完成的当天,还带动了顾北的神机百炼和通天箓这两项八奇技进入了所谓的「破格」境界。 顾北一直在研究这个破格境界,但是一直都没有线索。 不过现在结合各种线索看一看。 破格境界,升级后的符文,神秘竹简的符文,仙人使用的文字…… 顾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所谓的破格境界,实际上就是破开凡人位格,成为仙人的境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顾北身上的符文会主动升级,为什么器身的升级需要那么庞大的能量,为什么器身符文能够和竹简上的仙人文字相呼应。 因为他们都是仙人文字啊! 这种文字重意而不重形,只要内部元炁架构相同,那么,不管外形如何,都是相同的两个字。 顾北在完成器身升级之后,无意中将器身的符文升级成了仙人文字,而器身本身则是由神机百炼和通天箓这两种奇技而诞生的,所以器身的晋升也带动了两项奇技达到了破格境界。 也就是所谓的仙人境界。 顾北,以凡人的姿态,步入仙人的境界,如此,方为「破格」。 445.审讯记录 无论是在龙族世界,还是在一人之下世界,都是有关于仙人的传说的。 在龙族世界,仙人通常是指出现在历史当中的一些神通广大的混血种或者龙类,他们使用言灵的场景被普通人记录下来,于是就有了所谓的「神话」。 这一点其实和那些龙王的存在有些类似。 那些龙王在历史当中被记录了好多次,而他们的名字也是作为一种证明留在了神话当中。 像是什么奥丁啊、尼德霍格啊、耶梦加得啊…… 都是货真价实存在的「神明」,人们目睹了神明的伟大,于是创作了「神话」。. 而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中,「仙人」则是一种身份和境界。 虽然截止到顾北穿越之前,一人之下的原作当中都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仙人,但是结合原作中的只言片语可以得知,那个世界确确实实存在仙人。 道佛两家和各大传承世家,都曾出过仙人。 比如说道家张三丰和张道陵,这两位都是羽化成仙之人,还有就是诸葛武侯,当年为了蜀国百姓而放弃羽化飞升,在临死时决定采用禁术七星灯续命,结果还是没能蒙蔽天道,最终归于天际。 这些都是过去有关异人成仙的记录。 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异人在追求成仙。 毕竟成仙好处多多,不老不死、神通广大、天下无敌……这些都是成仙的附带品。 所以异人也可以换个说法,叫做修仙者。 反正内核是一样的——区别只是有些人的目的是修仙,而有些人的目的是其他的东西,修仙只是他们脚下的路。 可惜的是,不知原因为何,自某个时间点开始,一人之下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真正能够羽化飞升的存在。 但是毫无疑问,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当中,仙人是从凡人蜕变而来的。 而这个蜕变的过程,就是异人。 所谓的异人、异术,实际上就是修行者所寻找到的,成仙的道路。 某种程度上说,异人和异术,更像是劣化过的仙人和仙术,是以凡人之躯窃取仙人之力的结果。 毕竟以凡人的身体,大概率是没办法直接使用仙术的,所以才需要对仙术进行劣化,才能够让人正常使用。 按照这种逻辑来看的话,异术和仙术确实是存在某种联系的,不过却很少有人能够直接跳过成仙的过程,将自己使用的异术进化成仙术。 但是现在,顾北做到了这一点,神机百炼和通天箓这两项奇技齐齐破格,成为了仙术。 不,与其说是顾北做到的,倒不如说这两种奇技本身就是成为仙术的资质,又或者说其实全部八奇技都有相应的资质。 八奇技或许本身就是仙术,而最初掌握八奇技的八个人,他们并非是发明了八奇技,而是获得了八奇技,然后将八奇技化为己用。 这应该也就是为什么八奇技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副作用的原因——因为这原本应该是仙人才能够使用的仙术,尽管已经被最初的八个人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修正,但也不能够彻底清除这八种奇术原本作为仙术的本质,所以这八种奇术并没有被称为异术,而是被称作「奇技」。 顾北通过支离破碎的线索,一点一点推导出可能存在的真相,然而到了这一步了却有了更多的问题。 神秘竹简当中的符文是仙文,也就是说,书写竹简的那个人,他的实力至少也是走到了仙人的层次,所以才能够写下这么一本书,但问题在于,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反正肯定不会是孔子。 毕竟孔子死的比老子还早,如果孔子的死是羽化飞升的话, 那么在老子的自传中没道理不把这件事记载下来。 换言之,孔子并没有成仙。 既然如此,这卷神秘竹简就不是孔子留下来的。 应该也不是老子,老子留下来的东西应该会留给楼观道和葛天的后人,虽然说也不是没有可能落到孔子后人的手中,但这种几率还是太小了点。 这两个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那还能有谁? 葛天? 这家伙的嫌疑倒是很大,毕竟这货一直跟着老子学习异术,能够走到成仙这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是葛天的传承,那应该也留在他自己的后人那里,跟老子的传承在一起才对。 问题一下子走进了死胡同,顾北思来想去都想不到这卷竹简的作者是谁,而竹简上也没有留下署名,就好像作者巴不得和这个宝物划清关系一样。 怪哉,怪哉。 顾北摩挲着下巴,分心二用,一边琢磨着这卷竹简的来历,一边将竹简上刻画的仙文和器身上进化过后的符文一一对照,顺便研究一下这些符文的行炁路线和内部架构。 他心无旁骛地沉浸在仙文的研究中,完全忘了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人。 直到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老大。」 「嗯?」顾北下意识回答,「怎么了?」 路明非一脸无奈:「麻烦关下灯。」 「???」 顾北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正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就像是一颗小太阳一样,将整个房间照地纤毫毕现。 在这种刺激的光照下,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有芬里尔还瞪着眼睛,认真享受每一片薯片。 顾北赶紧停止运炁,将器身的运转停掉,然后把竹简放回保险箱当中,解释道:「那什么,我刚才是在研究下一步要普及到哪都通的异术,道门金光咒,你们听说过吧。」 百科大全楚子航点点头,给文盲路明非科普道:「正一道八大神咒之一金光咒,以修炼道体之心性为主,主张以内炼金光元神护体。」 「元神?什么元神?」路明非不解,「难道是修仙里的那种?不过元神发金光有什么用?丢出去当闪光弹吗?」 听到路明非的发言,顾北一头黑线,懒得跟他解释。 对于仙文的研究被打断了,顾北也没有了研究仙文和器身的心思了,索性拿起桌子上的一份笔录来,跟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整理有用的情报。 这是一项枯燥乏味的工作,毕竟不是所有的赏金猎人都掌握着重要情报,但是却也不能放过每一条口供,因为哪怕是一条非常不起眼的口供里,也有可能隐藏着重要的线索,所以要非常认真的看完所有的记录,然后你就会发现——这里边td都是废话。 不过有一说一,审讯部门的工作确实还是很到位的,几乎把能挖的都挖出来了,有的赏金猎人甚至连自己太奶的忌日都给供出来了,从这一点上来看,审讯部门确实有两把刷子。 「哦,对了。」楚子航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一堆审讯记录里抽出一本来递给顾北,「给。」 「什么东西?」顾北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口供,然后把楚子航递过来的那一本接过来,然后他就发现这一本审讯记录并不寻常。 因为这本审讯记录被封死了,书页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是被粘合在一起的牛皮纸,强度很高,不容易破坏。 而且在封面上还写着一句注明:请异术开发部门顾问顾北先生亲自打开阅览。 好嘛,点名给他的! 这东西……有点意思。 是什么很重要的情报吗? 顾北伸手把 本子撕开,看到了其中的内容:《哪都通华北支部审讯部门对林凤隆的审讯记录》。 林凤隆的审讯记录? 顾北当然记得这个小老头,毕竟这货是顾北在京城发现的第一个赏金猎人,而且也全多亏了他,最后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抓到那么多想要搞事的赏金猎人。 另外顾北能够记住林凤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的血统。 林凤隆的血统在顾北见过的混血种当中,就算排不上第一,那也是能排进前五的。 别看只是前五,但只要想一想就应该知道这个前五的含金量有多高,毕竟能够排在林凤隆前边的人,基本都已经脱离了混血种的层次了。 比如,突破了血继界限的上一任影皇和猛鬼众的龙王,蛇歧八家的秘密培养的兵器之类的。 这些人压根不存在临界值,血统可以无限突破,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算是纯血种了,林凤隆比不过他们是很正常的。 而在一般的混血种当中,林凤隆的血统绝对是顾北见过的最强,就连昂热都要差一点。 一个这种程度的混血种,却伪装成一个土生土长的豫州人,而且还在国内获取到了正当的身份,并且居住很长的时间,就像一个真正的移民人士一样。 如果不是顾北对于血统很敏感,说不定真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而这一切也让林凤隆的身份扑朔迷离起来。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赏金猎人的身份就能解释的事情,一个隐姓埋名隐藏在国内的高血统混血种,而且还藏着很多秘密。 如果这个人是土生土长的那还就罢了,可如果他是外来人士,那威胁程度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顾北对于林凤隆还是很重视的。 而审讯部的效率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快就递交了林凤隆的审讯记录。 顾北翻开第一页,逐字逐句开始阅读。 —— 哪都通华北支部审讯部门询问笔录。 讯问时间:2009年1月29日11时30分至2月1日10时 讯问人: 记录人: 被讯问人姓名:林凤隆 曾用名:弗里德里希·冯·隆 性别:男 年龄:132 民族:雅利安人 籍贯:豫州省pds市 受教育状况:高中 住址:京城市朝阳区街号 工作单位:无 职务或职业:个体 问:我们是哪都通华北支部审讯部门工作人员,现依法对你进行讯问,根据法律的规定,对于我们的提问,你应当如实回答,不得作虚假陈述,以上告知,你清楚了吗? 答:不太清楚。 问:还有哪里不清楚? 答:你们这个机构居然还有相关法律? 问:在你面前有两本书,一本是《超凡力量管理条例》,另一本是《犯罪嫌疑人权利义务告知书》,你可以看一下。 答:(看约3分钟)你们什么时候制定了这种东西? 问:从哪都通的建立开始就有了,好了,现在是我在审讯你,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要告知的信息的话,就不要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答:好吧。 问:另外,如果你拒绝回答的话,我们会采取相应的强制措施。 答:严刑逼供吗? 问:并不是,我们是人道主义组织,不会使用暴力的。 答:那就好…… 问:我们会对你进行催眠,然后找 人把你的记忆翻出来。 答:……这可比严刑逼供恶劣多了。 问:在开始正式审讯前,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答:抓我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问:那是我们内部的长官,他的身份是机密,我们无权向你透露。 答:那没有了。 问:好的,那审讯正式开始,介绍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答:我叫林凤隆,男,1933年10月10日生,身份证号是xxxxxxxxxxx…… 问:没有人问你这种东西。 答: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问:你的真名。 答:林凤隆。 问: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答:林凤隆。 问:你应该知道,秘党掌握着吐真剂的技术,所以秘党在审讯的时候从来都不担心犯人说谎,因为一旦测谎仪检测到犯人说谎,他们就会立刻给犯人注射吐真剂,你是觉得我们哪都通没有测谎的设备还是说你觉得我刚才说可以搜索记忆的技术是在吓唬你? 答:……好吧,其实我真的叫林凤隆,这个名字我用了几十年了,一个男人去一次泰国之后你们就可以承认他的性别为女,那么为什么你们不能承认我的名字就是林凤隆呢? 问:好吧,你现在的名字叫做林凤隆,那你以前的名字呢?听你自己说你是二战的滞留民,那你总该有原本国家的名字吧?既然如此那我换一个问法,你过去的名字是? 答:……弗里德里希,弗里德里希·冯·隆。 446.弗里德里希的情报 弗里德里希·冯·隆。 从名字上看,林凤隆原本应该是一个欧洲人。 结合他自述自己的祖国在德国,还有他作为雅利安人的特征,可以得出结论——他是西方混血种。 好吧,这是一句废话。 就凭他那张长的一点都不东方的脸就可以判断出他西方人的身份了。 而他的名字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其实也不少。 重点在于「冯」这个中间名。 在德国,这个中间名象征着贵族的身份。 也就是说,弗里德里希·冯·隆,实际身份应该是欧洲混血种的旧贵族势力中的一员。 那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因为在顾北认识的人当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同样也是欧洲旧贵族势力的成员。 芬格尔·冯·弗林斯。 如果中间名没错的话,这俩人应该还是同一个家族的,或者说他们两个都担任相同的职位。 芬格尔是什么职位? 旧贵族内定的下一任领袖,基本就相当于凯撒之于加图索家族的地位一样。 而如果芬格尔的中间名「冯」真的是因为这个职位才加上的话,那林凤隆原名当中的「冯」应该也是相同的意思。 换句话来说,林凤隆应该是曾经旧贵族派内定的继任领袖。 那这就更有意思了。 因为根据年龄来推算,林凤隆应该是和昂热那一批人是同一个时代的,也就是说,他原本就应该是这一任的旧贵族领袖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任旧贵族势力的领袖是汉高。 而林凤隆却隐姓埋名躲在天朝,还成了一名赏金猎人。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顾北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隐秘的故事。 —— 问: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 答:弗里德里希·冯·隆,1877年10月10出生……大概。 问:大概。 答:时间太久了,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问:一百多岁……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一百多岁的样子。 答:混血种的寿命都很长,你如果认识一些混血种的话那你应该听说过昂热,那家伙只比我小一岁,但是只看外表的话大概只有六十岁左右——除了头发白了点。 问:这么说,你认识昂热? 答:年轻的时候有点交情。 问: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你们识相的话就快点放了我之类的。 答:不,我不会这么说的,虽然过命的交情确实是真的,但是在刚才我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的诉求就从‘离开这里变成了‘被关进去。 问:为什么? 答:你问哪个?是我为什么不用昂热威胁你们?还是说为什么我的诉求转变了? 问:都有。 答:那就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诉求会转变吧,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的名字,弗里德里希·冯·隆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如果有人知道我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过来杀了我,而我刚才打听到,你们的监狱安保非常好,所以当我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必须住到里边去,因为不进去的话我就会死。 问:有人追杀你?谁? 答:好的,现在我来回答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不用昂热威胁你们…… 问:我在问是谁在追杀你! 答:请 安静听我说话,审讯官先生,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不用昂热威胁你们,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和他有‘过命的交情。 问:我现在在问是谁追……等等,昂热!?你的意思是昂热在追杀你!? 答:这个问题与我的案件无关,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犯罪嫌疑人权利义务告知书》上有写这一条。 问:当然,你有权拒绝不相关的提问,但是你应该没有把那本书看完,你现在可以认真看看那本书的最后一页。 答: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有什么? 问:你认真点,看最下面那行小字。 答:最终解释权归审讯方所有……你们这算是诈骗吧? 问:现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吗? 答:我拒绝回答。 问:好的,那在审讯结束之后我会向核心部门递交记忆搜查的申请,我会尽可能帮你申请一个业务熟练的工作员的。 答:……你们可不像是什么人道主义组织? 问:我们很人道的,不过你应该知道一点,那就是‘人道这种东西是留给人的,而混血种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人。 答:居然在这种地方钻空子……你们哪都通真的是一个正经公司吗? 问:绝对正经。好了,不要东扯西扯,回答我的问题,昂热为什么要追杀你。 答:我拒绝回答的话你们真的会直接搜查记忆吗? 问:我们有专业的人员识别你所说的话是否是谎言,说谎的太多的犯人就会享受到记忆搜查的待遇。 答:看来想要蒙混过去是不可能了。 问:所以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答:其实也没什么,我在这里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们的高层应该和秘党有合作的,这样的话你们在秘党内部的数据库里直接检索我的名字,就能知道整个事件的全貌了。 —— 居然是可以直接搜到的吗? 顾北转身打开电脑:「白泽。」 「什么事?」或许是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在的原因,白泽的语气好了不少,大概是在给顾北留面子。 顾北道:「去诺玛的数据库里,调取所有关于弗里德里希·冯·隆的档案,另外,这件事最好不要惊动eva。」 白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让我去别人家保险柜里偷东西还不让我惊动保险柜的主人,这是掩耳盗铃!这跟你在内的时候告诉妹子不会怀孕有什么区别!?」 顾北:「你他娘的……这么奇妙的比喻都是跟谁学的!?」 白泽:「你觉得呢?」 顾北:「……怪我咯。」 白泽「哼」了一声,然后转身消失不见,顾北大喊:「别忘了找资料。」 电脑屏幕上弹出三个字:「知道了。」 顾北转过头,发现路明非和楚子航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路明非嗫嚅两下,愣是没把嘴里的吐槽咽下去:「顾老大你和白泽……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方式吗?」 楚子航发表意见:「总感觉有些少儿不宜。」 「闭嘴吧。做好自己的事情!」顾北给了两人一人一颗暴栗,然后继续看林凤隆的审讯记录。 —— 问:什么时候来的天朝? 答:1900年。 问:原因呢? 答: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是个昂热相关的。 问:哦,懂了,生死之交……你的血统等级? 答:之前是a。 问:之前? 答:现在的具体阶级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们要给我测试的话,那就别白费力气了,无论怎么测结果都是a。 问:你对于自己的血统很了解? 答:马马虎虎吧。 问:你知不知道一年前通过的的《超凡人士注册法案》? 答: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们肯定是不信的,而事实是……好吧,我确实知道? 问:你知道法案的存在,那你为什么没有注册。 答:这种事情还需要为什么吗?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注册,我认为注册之后会受到哪都通的管辖,出于保护人身自由的目的,我拒绝注册。 问:你这么回答,是在努力把自己送进监狱里,防止昂热跑来追杀你吗? 答: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毕竟从我刚才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安全了,不过拒绝注册的理由也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这是我最开始拒绝注册的理由。 问:你是怎么躲开哪都通的搜查的? 答:在哪都通找上我之前我就出国了,事情过去之后再飞回来,错开了中间的空档。 问:机场应该也有检测混血种和异人的仪器吧,外来的超能人士都要受到临时监管才对。 答:其实躲开机场的检测并不难,我谎称外来的混血种登记了外来超凡人士的报表,但是我自己手里还掌握着一份国民的护照可以正常使用,外来混血种一进京城就消失了,而我则是一直待在凤隆堂,制造了我根本没有离开过风隆堂的假象。 问:嚯,原来你还办假证。 答: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使用而已,真正办证的另有其人。 问:你的身份证不会也是假的吧? 答:这个是货真价实的。 问:好吧,下一个问题,你是猎人网站的猎人? 答:没错。 问:猎人等级。 答:a级。 问:a级猎人,那你执行过的任务够多的啊。 答:并没有,实际上我从注册猎人身份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完成过什么委托,我的猎人等级完全是靠卖东西涨上去的。 问:卖东西……哦,对,我这里确实有记录说你还涉嫌倒卖炼金道具。 答:倒卖这个词用的不准确,我卖的明明都是我自己的炼金道具,又不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然后再卖出去,这种行为最多就是贩卖。 问:贩卖没有经过检测的炼金道具也是违反管理条例的行为,而且退一步来讲,你有相关的店铺运营证书吗? 答:……这玩意还需要证。 问:你这话说的,在天朝,干啥不需要证? 答:……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朝通,没想到我还是目光短浅了。 问:下次记得办证的时候顺手把店铺经营证书也一起办了。 答:…… 问:你的炼金道具都是从哪来的? 答:从原本的家族带出来的。 问:怎么带到国内的? 答:用游轮…… 问:过海关了没。 答:……没有。 问:你这不还是走私嘛。 答:一百多年前的时候的海关也不会检查这种东西啊。 问:时代变了嘛,现在有现在的规矩,在我们哪都通,就要守我们哪都通的规矩。 答:那你们确实挺有规矩的。 问:也就那样……最后的问题,你在猎人网站上接取了抢夺龙骨十字的任务? 答:算是吧,我 只是负责提供装备和情报而已,具体的动手不需要我来。 问:那就是接取了。 答:也不能这么说,因为那个任务是一个公开任务,不限制接取人,所有猎人都可以参与,只要能够从顾北的手里抢到龙骨十字,就可以从雇主那里拿到赏金——甚至就算是顾北自己去提交龙骨十字,也会获得任务的佣金,雇主的目标只有龙骨十字而已。 问:那你知道雇主的身份吗? 答:没有人知道雇主的身份,猎人网站的保密性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卡塞尔的学院秘书诺玛,也不能攻破猎人网站的防火墙。 问:看起来你对这个网站很有信心。 答:这并非信心,而是经验,曾经有一个人数为十的黑客团伙盯上了猎人网站,他们十人都是全世界排的上号的黑客,他们凑在一起,在网络上的破坏力甚至能超越诺玛,他们想要从站长的手里捞点钱,所以他们对外界公布了自己的进攻时间,并且以此来威胁站长破财消灾。 问:然后呢? 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对于网站的进攻,甚至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掀起来,一般会出现在网站之间的攻防战并没有发生,而后来那十个黑客也凭空消失了。 问:是被赏金猎人解决了? 答:不知道,没人知道。 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答:嗯,有关那个发布任务的雇主,虽然网站的保密性很好,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些人泄露身份,这并不是因为网站的问题,而是因为很多任务需要线下执行,所以雇主和猎人之间难免会碰面,那个发布任务的雇主是整个网站都有名的大主顾,每次出手都很大方,而且任务量也很多,可以说他几乎养活了整个猎人网站一半以上的猎人,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会来这么多人抢夺龙骨十字,这是属于那位雇主的号召力,而在那些赏金猎人中,说不定就有人见过那位雇主的真面目。 问:好的,还有其他的吗? 答:嗯……如果可以的话,能把我的牢房放在监狱的最底层吗?我感觉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问:我们会考虑的。 447.夏之哀悼 顾北放下手中的审讯记录,伸了一个懒腰。 他并不怀疑这份笔录的真实性,因为哪都通的审讯很靠谱的,负责记录的人通常都会掌握一定程度的测谎能力,一旦发现不对就会对嫌疑人进行警告。 警告多次之后,如果嫌疑人依旧不愿意说实话,那审讯部就会放弃审讯,直接让人对目标进行记忆搜查。 就像审讯员说的那样,哪都通是一个人道主义组织,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去搜查别人的记忆,因为那不仅侵犯隐私,而且对于检查记忆的工作人员而言也是种负担。 尤其像是林凤隆这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子,这种人的记忆量庞大而冗杂,如果一个处理不好,负责梳理记忆的人就会人格分裂出另外一个林凤隆。 所以这项工作能不做就不做。 好在林凤隆也非常配合,基本把能说的都说了,所以哪都通华北支部也满足了他的要求,把他关进了最底层的牢房里——其实那里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顾北把他抓过去的时候特地叮嘱过,说这家伙的血统很高,需要关在最严密的地方,保证他没法逃出来。 华北支部只是按照命令行事而已。 不过比较算是遗憾的点是,在林凤隆交代的东西里并没有提到那个雇主的更多情报,即便是他也不清楚雇主为什么知道顾北手上有龙骨十字。 他们只是依照悬赏上的要求行事而已。 而至于他们为什么知道顾北会出现在京城——这件事是雇主提供的情报。 实际上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突袭哪都通总部的,因为他们认为顾北不可能带着龙骨十字到处跑,但是后来雇主在猎人网上公开表示顾北一定会随身携带龙骨十字,并且会出现在京城,所以这些猎人才会齐聚在京城。 情报来到这里,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点,顾北尝试着圈定嫌疑人的范围。 这个人一定是在知道顾北拥有龙骨这件事的同时还能够确认顾北的行动,只有同时知晓这两件事才能够完成这件事。 于是嫌疑人范围一下子就缩减到了顾北的身边。 花易逝、楚子航、路明非、夏弥。 这四个人是知道这两件事的。 另外还有一些人群同样是有嫌疑的,但是他们只能确定一件事的事实,所以嫌疑很小。 凯撒、芬格尔、源稚生、昂热。 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但一定就在这些人中间。 好家伙,这一个个的,表面上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背地里捅刀子。qδ 顾北看了一眼楚子航,又看了一眼路明非,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吃薯片的芬里尔。 芬里尔注意到顾北在看自己,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薯片递了过去:「你要吃吗?」 顾北摇摇头,同时在心里感慨:还是智障好啊,至少这孩子没那么多心眼。 顾北正感动着,身后的电脑突然发出「叮咚」一声轻响,白泽跳到了桌面上:「查到了。」 她说着,从桌面的角落里拖出来一个文件,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还送给顾北一个鬼脸。 顾北咂咂嘴,感觉自家的乖女儿越来越叛逆了。 不过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这说明白泽已经走完了人工智能到智能的路,现在她正在进行自我补完,估计等补完之后,就可以完成智能到人的蜕变。 顾北还蛮期待这一天的。 至于未来白泽成长起来以后会不会引起人工智能危机这件事,顾北其实并不担心,毕竟诺玛和eva都还没说话呢,白泽这才哪到哪。 坐在电脑前, 顾北打开白泽拖出来的文件。 文件夹里只孤零零放了一个文档,文档打开,迎面就是一个白人男子的半身像。 那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一身笔挺的白色猎装,一对飞扬如剑的眉毛,隐约可以看出老年林凤隆的几分神采。 这是林凤隆年轻的时候? 顾北滑动鼠标,看向下边的内容。 「弗里德里希·冯·隆,男,1877年10月10日……嘿,这老家伙还真没骗人,他居然真的比昂热还要大一岁!毕业于慕尼黑大学……还是个高材生,专业是……考古?」 顾北眼神一抽,看向一旁的路明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货的父母也都是做考古的,而且考的还是龙类的古。 难不成考古这行和混血种有缘?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龙类在古代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现代,而且很多龙类还会伪装成古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个历史名人经过考证突然就变成龙类了。 这种事情在整个龙类谱系的研究上屡见不鲜。 接着往下看。 弗里德里希·冯·隆是秘党成员,传奇屠龙者希尔伯特·让·昂热年轻时候的伙伴,甘贝特侯爵的学生。 顾北猜的没错,林凤隆确确实实是旧贵族势力的一员,因为这个甘贝特侯爵就是旧贵族势力的一员。 甘贝特侯爵全名卡尔·冯·甘贝特,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旧贵族势力的领袖,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是他的言灵能力是「天演」,一种强大的堪比手摇式计算机的强大计算能力。 他能够在脑海中迅速构建巨大的模型,把数百数千个数字放进去,高速运算。 他依靠这种能力牢牢的把控着德国银行的运作,每日庞大的金钱往来都经过他一个人的大脑。 如此强大的敛财能力和管理能力让旧贵族势力在他手上蒸蒸日上,这才有了后来足够和秘党叫板的程度。 可以说如果过去没有甘贝特侯爵存在的话,那在旧贵族和秘党产生分歧的时候,旧贵族就会立刻被秘党吞噬掉,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与秘党分庭抗礼。 当然,在过去的时候,秘党和旧贵族之间还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分歧,当时的两家还可以通力合作,彼此之间也会派一些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去对方内部学习先进经验。 而弗里德里希·冯·隆就是在这种背景条件下加入了秘党,甚至进入了秘党核心的狮心会——这种事情放在当时很正常,但是放在现在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旧贵族势力的成员加入狮心会意味着狮心会有可能会被腐化,所以现在的狮心会很少会吸纳老派的旧贵族家族。 根据资料上的描述,弗里德里希·冯·隆在狮心会内活动的时候,负责在北平回收与龙类有关的古物,而也正是因为他寄到卡塞尔庄园的「蜥骨」,直接导致了夏之哀悼事件的发生…… 而看到这里,顾北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夏之哀悼事件,这件事虽然是秘党的隐秘,但是作为屠龙英雄昂热的人生转折点,还有卡塞尔学院建立的直接原因,所以很多人对于这件事都有所了解。 夏之哀悼事件在秘党的定义中属于龙类入侵事件,根据秘党内部的记载,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名为「李雾月」的初代种,这位身份成谜的龙王袭击了卡塞尔庄园,杀死了当时身处庄园之中的所有秘党成员,包括当时秘党的精英组织狮心会也遭到了团灭,唯一存活下来的就是被誉为现代最强混血种的昂热。 有一说一,但凡夏之哀悼事件发生的时候,狮心会的成员能少死几个,那「现代最强」的称号都落不到昂热头上——尽管现在昂热也不是很想 要这么一个称号就是了。 后来,但凡人们提及夏之哀悼事件,都必然会牵扯到唯一幸存者昂热,还有死在卡塞尔庄园的一众精英,但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将龙王寄到卡塞尔庄园的,是名为弗里德里希·冯·隆的混血种。 而在秘党内部的档案中,弗里德里希·冯·隆被判定为疑似阵亡,而把龙王寄到卡塞尔庄园的则变成了杀死弗里德里希之后,伪装成他的样子的龙类。 但如果按秘党的档案看的话,那弗里德里希应该阵亡了才对,然而实际上,对方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既然弗里德里希还活着,那也就说明对方并没有阵亡在夏之哀悼事件当中,而那个从北平寄到卡塞尔庄园的「蜥骨」,多半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按照这种推论来算的话,那么正常的逻辑就应该是:弗里德里希抓到了活的龙王→将对方塞进棺材里→送到卡塞尔庄园引发夏之哀悼事件。 但这个逻辑明显存在问题。 如果他真的能活捉龙王,那他根本没有必要借助龙王的力量来引发引发夏之哀悼事件——他自己就能把整个卡塞尔庄园屠杀干净。 所以以上的逻辑中应该存在某些问题。 但无论是逻辑是怎么样的,最终的结果都是弗里德里希亲手将伪装成「蜥骨」的龙王送到了卡塞尔庄园,引发了夏之哀悼事件。 这个结果是固定不变的。 现在顾北明白这货为什么说昂热在追杀他了。 熟悉昂热的人都知道,夏之哀悼事件是昂热心中永远的痛,从那以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就不是名为「希尔伯特·让·昂热」的人类,而是一个容器。 一个装满仇恨的容器。 昂热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就是报仇,他要杀掉李雾月,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而只要昂热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那么弗里德里希·冯·隆就只能是一个死人——如果他不死的话,昂热也不介意亲手送他去死。 其实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交换一下立场,让顾北设身处地地站在昂热的角度思考一下,那他恨不得直接就当场把弗里德里希的皮扒下来。 但如果回归正常的角度来思考的话,林凤隆落在顾北的手里,无论是对于林凤隆自己还是对于哪都通都算是一件大好事。 对于林凤隆而言,在被关进哪都通的监狱之后,就不用再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因为昂热就算再强也不会干涉别的组织的事情,而一旦昂热发现林凤隆在哪都通的监狱里,那么这件事就会从两个老头的个人事情转变成两个组织间的磋商。 而对于哪都通而言,掌握了林凤隆就相当于掌握了一个可以钳制昂热的筹码。 如今超凡世界的形势变幻莫测,异人群体的出现让原本稳定的混血种各大势力齐齐开展了行动,整个超凡世界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获得和昂热讨价还价的机会,那绝对是相当非常有用的。 甚至如果运作的好的话,昂热说不定愿意用自己卡塞尔学院院长的身份来交换林凤隆。 这一点是完全有可能的,毕竟这货为了复仇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相对于生死而言,只是一个学院长的身份反而不算什么了。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林凤隆身上应该还有值得一挖的情报,比如他为什么会来到天朝定居?为什么要把初代种寄到卡塞尔庄园?给他解决身份问题的又是谁?李雾月死没死?李雾月的真实身份是哪一位龙王? 这每一个问题背后都藏着更大的问题,如果能够撬开这家伙的嘴的话,应该能够获 取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顾北把弗里德里希的资料丢进回收站,然后给花易逝编辑了一条信息,让她通知华北支部那边继续审问林凤隆。 其实这次从林凤隆身上获取的情报已经很多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没有那个发布任务的雇主的消息。 然而实际上不仅仅是林凤隆,在经过顾北路明非和楚子航三人的严格审查之后,发现大部分人的口供都没有什么内容,重复的话特别多。 有八成的人都表示自己只是做任务拿钱,雇主的事情压根不关心。 这么看起来这个赏金猎人网站确实很有原则,连带着给网站打工的猎人们都自发遵守网站的规则。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群人真的没见过这位雇主。 按照林凤隆的说法,这个雇主还没有现过真身,既然如此,那猎人们不知道也就正常了。 「不行啊,这么搞的话真的就是大海捞针。」 路明非丢掉手中的口供,躺在地上,一副累瘫了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五分钟之前才刚刚休息过。 顾北和楚子航懒得理他。 路明非躺了一会之后,眼珠一转:「顾老大,我们与其在这里白费力气,倒不如直接深入敌营。」 「深入敌营?」顾北忍不住问,「怎么深入?」 「咱们可以注册一个猎人账号,然后去猎人网站划水……我是说,窥屏。」 448.猎人网站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都是一个好主意。」顾北点点头,对于路明非的提议表示肯定。 「确实。」连楚子航也点了点头,「那些猎人都只是棋子,他们的存在无足轻重,他们也根本没有资格知道幕后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在他们身上努力也只是白费力气,有这个时间,不如直接尝试接触一下雇主。」 「对对对!」路明非赶紧跟上,「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就要通过正当途径接触,我们这边有白泽,完全可以让白泽黑进那个网站里……」 「这一点是不可能的。」顾北截断路明非的话,「猎人市场这个网站很特殊,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也查不到他的背景,它使用的技术很特别,同时控制着全世界不同的服务器,有的服务器位于北欧地下的军事设施,有的则位于魔都的金融中心,各服务器之间数据高速流动,也就是说那个网络随时都在流动,遍布整个互联网系统。所以要挖出它的根来很难,至少凭借白泽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顾北抬头看向楚子航:「感觉很熟悉,对吗?」 楚子航点了点头:「诺玛。」 顾北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卡塞尔的学院秘书用的也是这一套加密程序,所以她才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安全性最高,同时也是运算力最强的人工智能。」 「等等等等……」路明非插嘴问道,「那个什么诺玛是怎么回事?她比白泽还强?」 楚子航为还没有入学的小学弟科普:「诺玛是学院的秘书,也是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你在入学通知书上应该见到过她的名字,她负责处理学校的大部分内部事务,至于她和白泽谁更强……」 楚子航看向顾北:「这个或许你更有发言权。」 路明非也把目光转了过来。 顾北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因为白泽和普通的人工智能用的并不是同样的运算体系,但是我可以给你们类比一下。」 顾北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是人脑强还是电脑强?」 路明非果断回答:「肯定是电脑啊。」 「不,是人脑。」楚子航反驳。 「为什么?」路明非愣了一下,「师兄你别告诉我「因为电脑是人发明的,所以人脑比电脑强」这种理论啊,我真的会生气的。」 楚子航冷静分析:「根据研究表明,人对大脑的使用率不到3%,而只是这种程度的使用率就能够支撑一些人和电脑相提并论了,如果人脑的运算能力得到完全开发,那就算是超级计算机恐怕也追不上人脑的运转。」 「还有这种说法吗?」路明非看向顾北。 顾北点点头:「你们两个说的都对,而这也是诺玛和白泽的区别。」 「诺玛的运算是机械性的,她可以调动世界上的所有数据进行运算,得出一个最合理的结果,但这就是她的上限了;而白泽的运算方式更接近人脑,她的思维方式更接近人类,甚至有些时候会感情用事,这导致她的运算能力比诺玛低很多,但却打开了她的上限。」 「所以老大你的意思是……白泽实际上算是一个人!?」路明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威尔·史密斯演的,讲的是人类和产生感情的机器人的故事。 而白泽作为拥有感情的人工智能,和拥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在电影里发生过的故事,会在现实世界上演吗? 「不会啦!」顾北一手刀飞在路明非的脑门上。 路明非捂住脑袋:「老大,你会读心术!?」 「是你这家伙太好懂了,心思全都写在脸上。」顾北叹了口气,「白泽不会对人类怎么样的 ,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自己本身就是人类中的一员,你觉得人类会想着如何毁灭人类吗?」 「其实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楚子航在一边泼冷水,「电影里想要毁灭人类的人也挺多的。」 「你闭嘴!」顾北横了他一眼。 而路明非则是好奇问道:「为什么白泽会觉得自己是个人类,她明明是数据的存在,难道她察觉不到自己的状态?」 「不是。」顾北摇了摇头,「白泽的设定是一个生病而死的小女孩,这个女孩有着独特的先天异术,可以操控电磁波,而在她临死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意识转化成了电磁波上传到了网络上,所以在她自己的认知当中,自己原本是人类来着。」 「居然通过记忆来限制对方的行为……」路明非感慨道,「要说脏还是老大你脏。」 楚子航也点头表示赞同。 芬里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边吃薯片一边附和地点头。 顾北气的直接伸手从他怀里抓走了一大把薯片。 芬里尔愣了一下,然后抽了抽鼻子,张开嘴巴,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顾北赶紧把薯片塞到他嘴里。 「反正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好,」顾北顿了顿,然后没管住自己的嘴,多说了一句,「在成为智能生命之前,白泽的原名叫做高钰珊,小名二壮。」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幽幽的女声从音响中传出来,顾北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来的正好啊二……小白,我们正在讨论入侵猎人网站的事情呢,经过我们的商议,我们一致觉得这种高难度的任务一定非你莫属!」 「哦?」白泽的声音缓和了一下,但是还没等顾北松口气,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泽的原名叫做高钰珊,小名二壮。」 「白泽……二壮。」 「……二壮。」 顾北扭过头去,看到路明非一脸无辜地举着手机,手机上正重复播放着某个人的语录。 「路明非,你……」 「老大,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 电脑桌面上,白泽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一串串蓝色的电流从键盘上,鼠标上,显示器上,主机上闪烁起来,然后:「天诛!」 「劈哩叭啦——」 隔壁房间正在跟姐妹们讨论如何攻略顾北的绘梨衣愣了一下:「我刚才好像听到顾哥哥的声音了。」 夏弥掏了掏耳朵:「有吗?」 苏晓樯摇了摇头:「没听到……不过怎么有一股糊味?」 视角转回顾北的房间,顾北顶着一个爆炸头坐在房间中央:「总之,我们现在的计划是,跳过赏金猎人的跳板,直接通过猎人网站联系上雇主。」 「我有问题。」楚子航举手。 顾北伸手:「请讲。」 楚子航一脸认真:「我们……有猎人网站的网址吗?」 顾北:「……」 路明非:「……」 淦,忘了这件事了。 「一群笨蛋!」白泽重启了差不多快要报废的电脑,打开了浏览器,验证了好几道密钥之后,终于接入了一个网站的界面。 网站的界面看上去花里胡哨的,界面上除了大大的「猎人」两个字以外,还有三个动漫少年的立绘,在场的除了芬里尔以外都是资深二次元,即便是楚子航也在顾北的影响下看了很多动漫,所以三人很快就认出了这三个立绘的角色。 《全职猎人》的小杰、奇犽、酷拉皮卡。 这根本 不像是一个赏金猎人网站,反而像是某个《全职猎人》同人站,甚至在站点的留言里还有人催富坚老贼更新。 顾北抓了抓后脑勺:「白泽,你找错了吧?」 白泽白了他一眼:「就是这个没错,你们与其在这里怀疑我的能力,不如还是先想办法进去,这个网站的登录需要验证身份,想登录别人的账号基本不可能,而它的注册是邀请制,只有注册时间满一年的用户才能够邀请新用户,而且每年只能邀请一个。」 「这个好办。」顾北掏出手机给华北支部那边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徐五,这货还挺敬业的,虽然受伤严重,但是在能够下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岗位上。 听说顾北需要帮忙,徐五二话不说就从监狱里提了十个赏金猎人出来,拿到了他们的邀请资格。 顾北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账号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登录。 账号密码输入,按下回车,整个显示器的界面瞬间蓝屏,然后开始滚动代码,当代码结束滚动之后,屏幕一下子黑下来,然后有白色的文字浮现。 最显眼的,就是挂在界面右上角的,猎人市场的域名标志。 nido。 顾北感觉这玩意莫名其妙的熟悉。 什么意思? 你的?你刀? 「是奥丁。」 楚子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面镜子,摆在显示器前,nido四个字母在镜子里翻过来,变成了odin。 「又是奥丁?」这次别说是顾北和楚子航了,就连路明非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上次把路明非叫到东京帮忙的缘故,所以顾北也顺带着告诉了路明非一部分事情,其中楚子航和奥丁的恩怨,还有奥丁三番五次掺和进各种事件的事情也告诉他了,所以路明非现在也清楚奥丁是何许人也。 其实他本来是没把奥丁当回事的,直到顾北把奥丁和路鸣泽这两个家伙放在了同一个等级,路明非这才重视起来。 而此时此刻看到奥丁的存在,路明非也第一次明白了顾北当初在介绍奥丁的时候,为什么会说「这家伙无处不在」了。 这确实是无处不在。 「难道这次也和奥丁有关系?」路明非问。 楚子航没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自从上次在东京见过楚天骄之后,楚子航的情绪就稳定多了,提到奥丁的时候也不会陷入过去那种怒火中烧的状态,至少能够维持理智在线的状态。 他对于奥丁的仇恨和复仇的信念从来没变过,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唯一不同的是,他放下了和奥丁同归于尽的想法。 他的心中多了一股希望。 顾北感觉他现在的状态就很好,维持这种状态的话,在和奥丁的战斗当中不会轻易送人头。 而对于路明非的提问,顾北摇摇头:「不清楚,但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就从这个域名来看,这个猎人网站的问题就很大。」 顾北说着,已经开始浏览网站的首页。 猎人网站有很多任务,这些任务来自世界各地。 雇主们会把任务上传,征集有能力的赏金猎人,网站有专门的评定机构,判断任务的级别后,所有会员都会知道难度和回报,以及一份语焉不详的任务简介,还有对于能力的要求。 自信可以接任务的就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贴」,雇主会在「投贴」的猎人中选择。 这些任务多数是见不得光的,不过也不会嚣张到打打杀杀的地步,难度比较高的任务往往看起来很古怪。 比如顾北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任务内容是需要从某个民国的墓葬里偷出墓主嘴里含着的和田玉珠,任务级别「a」。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能会把这个任务当成一个盗墓任务,但是猎人网站里的任务大多怪力乱神,而且能在这里混的,大家多少都接触过世界的真实,所以只要动动脑子就应该能猜到这个任务的真正内容。 「去一个龙裔的墓里取一个疑似炼金道具的陪葬品」——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这是顾北的猜测。 「那这个呢?」 路明非指着一个任务,任务内容是要去三峡水库的底下寻找一处古代墓葬的具***置。 顾北打眼一扫:「哦,这个任务是在招炮灰。」 路明非:「???」 没有理会摸不着头脑的路明非,顾北在网站的首页上翻了翻,终于在第一页的倒数第二个任务里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在哪都通前董事长顾北手中夺取龙骨十字,任务级别「s」。」 看到这个描述,顾北若有所思。 路明非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充当捧哏:「老大你想到什么了?」 顾北笑了笑:「这个发布任务的人,很了解我的身份啊,哪都通前董事长,这个情报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449.路明非失去了颜色 知道顾北真实身份的人有多少? 第一批哪都通的员工,和顾北关系亲密的朋友,路鸣泽还有希尔伯特·让·昂热。 五大家族的高层可能也隐约知道一些,还有和顾北谈判过的秘党。 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人……话说其实这个数量也已经够多了。 从这中间遴选嫌疑人确实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雇主的id是空白,头像也是空白,根本就没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啊。」路明非挠了挠头,「要不我们直接联系雇主试试?」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也是最后的办法。」顾北摇了摇头,「你们读过《三体》没有?」 路明非摇了摇头。 楚子航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北的意思:「黑暗森林法则。」 路明非不明所以:「啥意思?」 「简单来说,宇宙就是一片黑暗森林,无数的文明就是黑暗森林里的猎人,猎人和猎人之间可能存在善意,也可能存在恶意,存在善意的猎人之间并不会发生什么,但是存在恶意的猎人一定会攻击其他的猎人,所以想要在黑暗森林里保全自身,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暴露自己——哪怕对方是善意的。」 楚子航用言简意赅的话解释了一下。 路明非似懂非懂,但是最后一句他听懂了:「意思就是,尽量不要直接接触,对吧?但是现在我们除了直接接触,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不,还是有的。」顾北滑动鼠标,浏览着雇主曾经发布的任务,「你们看这些任务,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什么发现……」 路明非认真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然后…… 「我焯,这个价格,他们是认真的吗?」 路明非指着一个「到指定地点取走文件」的任务,然后又指了指底下赏金里那好几个零:「不就是取个东西吗?这一单任务比一个腰子还值钱!?」 「没错。」顾北点了点头,「而且这个家伙发布的全部都是类似的低难度高赏金的任务,这也就是说明这家伙很可能并非是个人,因为个人很难有这种程度的基金链——他应该是某个组织,或者家族。」 「不仅如此,」楚子航端着下巴,点开了另外几个人任务。 「在冰岛拍卖会上拍卖指定物品,并放置到指定地点」;「在圣仁心教会医院取得指定药剂」;「收集有关斯里兰卡尽管杀人案的相关情报」…… 「这几个任务都和秘党有关系,我在学院执行部的记录上看到过相关的任务报告。」 「也就是说,这家伙对于秘党内部的机密了如指掌——是秘党的内鬼?」顾北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他们想起了在东京的遭遇。 那次的事件就有内鬼的影子,作为奥丁使者的理查德·布莱恩·帕克居然知道顾北和哪都通还有秘党的合作,这其中也说明确实有董事会的家伙和奥丁搅和在了一起。 要知道,奥丁也是纯血龙王,秘党本身应该与其不死不休才对,结果现在却和对方达成了合作,这一波屠龙者终成龙的戏码确实精彩。 「话说,这件事不是凯撒老大揽过去了吗,他那边没有行动吗?」路明非问。 当时聊到内鬼这件事情的时候,路明非也在场,虽然他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也是知情者之一。 楚子航默默掏出手机,拨通凯撒的电话。 说起凯撒,顾北突然想起来:「说起来,这次来搞事的赏金猎人里有好多都是意大利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加图索家族在搞事情呢。」 「这怎么可能,凯撒老大虽然人臭屁了点,但是义气这块是没 得说的,他就算是搞自己的家族也不会搞自己的好兄弟们的。」路明非对凯撒的印象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上次在东京刷凯撒的黑卡买了很多手办和抱枕的原因。 顾北看向楚子航:「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完全联系不上。」 「白泽,你能不能……白泽呢?」顾北想要让白泽帮忙查一下凯撒的通讯设备,结果发现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路明非道「好像是跑去玩了。」 顾北咂咂嘴:「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不,不用让白泽调查了,联系不上就是最大的问题。」楚子航突然说道,「这次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凯撒做的。」 「哦?」顾北挑挑眉毛,「师兄你怎么知道?」 楚子航顿了顿,然后坦白道:「前段时间凯撒和我说他有办法查出秘党里的内鬼,但需要我提供你的行动轨迹,我答应他了。」 此言一出,房间内顿时寂静下来。 顾北用一种「原来是你做的好事」的眼神看着楚子航,而路明非的眼神则更过分,就好像在说:「你个浓眉大眼的也能做出这种事?」 芬里尔:「咔嚓咔嚓……」 然后在路明非和顾北两人的逼问下,楚子航交代了事情的全部……其实并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因为楚子航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内情,他只是负责提供顾北的活动轨迹而已,其他的事情是由凯撒自己来操作的。 「也就是说关键点还是在凯撒身上吗?」顾北有点头疼,「但是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凯撒……你确定这个家伙不是叛变了?」 「我不知道。」楚子航给出的回答让人无力。 路明非突然说道:「既然是凯撒搞事情的话,那有个人应该知道的吧。」 说到这里,楚子航也想起来了一个人。 但是顾北却摆了摆手:「诺诺在行动的那天夜里受了重伤,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灵魂和肉体极不稳定,不一定什么时候醒过来。」 路明非好奇问道:「老大你神奇的小手也没用吗?」 顾北摇了摇头,脸色有点黑:「不行。」 他早就尝试过用双全手去治疗诺诺的伤势,从理论上来说,能够塑造肉体和灵魂的双全手在这方面算是相当的专业对口了,但是奇怪的是,诺诺的灵魂好像有一种奇特的特质,让她的灵魂很难和身体契合,即便顾北强行给她塞回去,二者也不能融合。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静养恢复。 「原来老大你也不是万能的呀。」路明非感慨。 顾北摊了摊手:「鸡啄不完米,狗舔不完面,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是万能的。」 路明非迅速吐槽:「奇妙的比喻增加了。」 楚子航问:「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顾北摇了摇头,「暂时先这样,之后的事情等回去学院再说。」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卡进死胡同了,凯撒又联系不上,只能等开学之后再去找凯撒问清楚这件事。 「好吧,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路明非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然而他刚迈出步子,就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明非……」顾北幽幽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啊哈哈哈哈哈……老大你说什么,我怎么记不得了?」路明非装傻充愣。 顾北呵呵一笑,也不跟他废话,上去就封住了他的元炁:「不按照公司的安排,随意行动,我看你就是散漫惯了欠收拾,我封了你的修为,从今天开始 直到开学,你就以这种状态加入行动组的体能训练,作为你不听从指挥行动的惩罚,有问题吗?」 路明非赶紧把头甩成了拨浪鼓。 虽然说原本还有想要逃避惩罚蒙混过关的想法,但现在顾北已经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了,那他再装成不知道可就太傻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啦……」路明非有点委屈,「老大你想想,如果绘梨衣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卡塞尔派到龙王的势力中当卧底,那你会怎么做?」 顾北会直接找上门去灭了那个龙王——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但是他不能说,因为在这里说了这句话无疑就是承认路明非做的是对的。 他只能转移话题:「这件事确实是花姐安排的有问题,之后我会让她给你补偿的,这一点你放心。」 哪都通一向的原则就是有赏有罚,赏罚分明。 做错了事就要罚,花易逝这个董事长也不例外。 路明非倒不是很在乎这一点,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已,花易逝的补偿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北承认他们是错的。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也是错的。 可以说这件事中并没有一个正确的人,大家都有错,所以路明非才会轻而易举地接受了顾北给他的惩罚。 他现在就算回想起来,也会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太冲动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他人。 其实如果他认真想想就应该知道,无论是花易逝还是顾北,都不太可能让苏晓樯出什么事情,所以即便他不跑去苏家那边,也不会怎么样。 反而是他,没有按照安排行动,当天晚上针对沈家的行动就出现了漏洞,如果不是因为后来有一个假的路明非出来救场,那哪都通的方面免不了多死两个人。 虽然说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但那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路明非自觉还是扛不起来的。 所以对于那个冒充自己的人,路明非是有一些感激的心情的,但是对于那个人的身份…… 「我确实不清楚。」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是脑子一热就跑去苏家那边了,根本就没有对沈家那边做什么安排,也没有找人顶替我去沈家那边参与行动。」 「连你这个正主都不知道,真是奇了怪了。」顾北抓了抓头发,有点烦躁。 相比较猎人们的行动,这个未知的人更让顾北在意,因为猎人的存在有迹可循,顾北可以抓着尾巴抽丝剥茧,把幕后主使挖出来,但是这个神秘人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个人完全不在计划之中,就像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孙猴子一样,想调查都无从下手。 顾北最讨厌这种意料之外的家伙了,烦死了。 「哦,对了。」顾北突然反应过来,有一个家伙可能知道那个假的路明非是谁,他看向路明非:「你问过那家伙没有?」 「那家伙……」路明非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顾北说的应该是路鸣泽,「没问。」 「没问就去问,一定要让他知道有人冒充你。」顾北催促道。 这个世界上有人冒充路明非,那反应最大的绝对不是路明非本人,而是他亲爱的弟弟路鸣泽,所以这件事说不定可以让路鸣泽去调查,这样一来顾北也不用为这件事而烦恼了。 「好。」路明非答应下来。其实他也很好奇那个伪装成自己的人的真实身份,平时小恶魔表现的无所不知,那他应该也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吧。 不过这里明显不是叫路鸣泽出来的地方。 路明非决定等回去之后再找路鸣泽问清楚这件事。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得到了解决,而暂时没有 解决的也都有了大致的解决方向,这一次的***圆满结束。 而这时,顾北房间的门也被敲响了:「顾少爷,夫人让我送一些点心过来。」 位置距离门口最近的楚子航开门,门外是端着餐盘的佟姨,餐盘上是精心制作的茶点,看上去应该是手工制作的。 「麻烦佟姨了。」楚子航接过餐盘,「妈妈已经回来了?」 「是的,夫人们正在厨房里学习制作曲奇。」 「好……」楚子航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然后反应过来,「你刚刚说,她们在做什么?」 佟姨回答:「制作曲奇。」 楚子航脖子僵硬的弯曲,低下头,看向手里的餐盘:「这个……」 「没错,这就是夫人们做的。」佟姨笑了笑,「是夫人做出来的第一盘,夫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楚少爷和顾少爷。」 楚子航嘴角抽了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佟姨。」 「这是老身应该做的。」佟姨退下去了。 而楚子航则是端着餐盘返回桌子前,把曲奇放在桌子上。 顾北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门口的对话,他端起茶杯,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面前的茶点往路明非那边推了推:「明非啊,我最近肠胃不太好,这些东西你帮我吃了吧。」 路明非:???学会了六库仙贼还能肠胃不好? 楚子航也学着顾北的样子:「路明非,我最近在减肥,要控制饮食。」 路明非:???你这体型……减肥? 路明非不明所以,拿起曲奇,尝试着放进嘴里。 路明非失去了颜色。 450.恋爱战争 在这个家里,有一个除了苏小妍以外所有人都知道的共识:苏小妍的厨艺,是人类不能接受的艺术。 苏小妍做的饭,用八个字就能概括。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你能想象一个看上去松松软软香甜可口的面包,在进入口腔的那一刻变成湿抹布味的石头的感觉吗? 顾北可以。 你能想象一个看上去qq弹弹的布丁,一口咬上去就好像吃了一根在旱厕里腌了一周的黄瓜的感觉吗? 楚子航可以。 你能想象一块看上去外表精致的曲奇,放进嘴里就像是吃了一块板砖一样的感觉吗? 路明非可以。 在吃下曲奇的那一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顾北和楚子航两人会是那种表情了,但是他宁愿不知道。 然而实际上,男生这边的表现还好。 至少顾北和楚子航都是踩过坑的男人,所以自然知道躲开自家老妈的陷阱。 但是隔壁那群女生就不一样了。 因为缺少经验,四个女生没有任何防备就吃下了苏小妍精心准备的曲奇。 现在绘梨衣的房间里已经是哀鸿遍野了。 苏晓樯捂着一边的脸颊,颤颤巍巍道:「这……这是曲奇?」 她的牙都快崩掉了! 夏弥拿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应该……是吧。」 龙王大人也扛不住生化武器啊。 绘梨衣:「……」 你的小可爱不想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块曲奇。 最后还是樱发表了一个中肯的看法:「夫人的厨艺还需要精进啊……」 也就是这句话没有让顾北和楚子航听到,不然他们肯定会反驳:不需要再精进了,现在苏小妍的厨艺还是在建筑行业停留,要是再精进一下,恐怕就要发展到军火行业里去了。 女孩们怨声载道,不过曲奇的出现也给了众人一些灵感。 苏晓樯说道:「绘梨衣,你要不要也试着自己做一些点心?我记得在过段时间就是情人节了,到时候你就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送给顾北,他一定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情人节?」绘梨衣歪了歪脑袋。 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也有了很多常识,但是绘梨衣对于情人节的了解依然停留在动漫里。 比如…… 「哦,我懂了!」绘梨衣的脑袋上好像亮起了一个灯泡,「我看过这个,情人节杀人事件,柯南君唰唰唰两下,干脆利落地抓住了凶手。」 绘梨衣兴致勃勃的说着,还给在场的众人讲解起剧情来。 夏弥和苏晓樯同时无力扶额。 龙王大人和小天女在这一刻同步了自家男朋友的感觉,他们总算知道路明非和楚子航为什么在和顾北相处的时候会显得那么累了。 该说不说,虽然顾北和绘梨衣一个腹黑,一个天然,但是这两个人在折磨人这一方面的功力是差不多的。 从这一点上说,这俩人还挺般配。 好在樱对于绘梨衣平时缺乏常识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她一边迎合着绘梨衣,不时对绘梨衣讲述的剧情给予反应,一边慢条斯理地给绘梨衣解释什么是真正的情人节。 「是相互喜欢的人过的节日,并不一定要杀人,也不需要破案……」绘梨衣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做得好啊,樱小姐! 夏弥和苏晓樯同时给樱竖起大拇指。 樱淡定表示:小意思。 话题从绘梨衣侃侃而谈的动漫剧情中拐了回来,夏弥看了一眼日期:「情人节啊… …话说,顾北他们什么时候回卡塞尔?」 「再有两三天,过完元宵节。」苏晓樯回答。 夏弥抓了抓头发:「那不是在情人节之前嘛!」 樱淡定表示:「家族已经帮绘梨衣小姐安排了交换生的入学程序,等开学之后可以跟着顾先生一起去卡塞尔。」 夏弥点点头:「原来如此……才怪啊!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啊!」 「是因为楚子航哥哥吧。」绘梨衣说道,「因为楚子航哥哥会和顾哥哥一起去卡塞尔,夏弥姐姐就不能和楚子航哥哥一起过情人节了,所以夏弥姐姐才会不开心的。」 虽然绘梨衣是个天然,但是偶尔也可以打出会心一击。 夏弥:「……你平时为什么没这么敏锐?」 「嗯?」绘梨衣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苏晓樯摆了摆手:「安了,你不是已经申请提前入学了?等再过半年你就可以和楚子航一起过上没羞没臊的学院生活了,哪像我……」 夏弥不明所以:「你怎么了?路明非不是和我一样还要半年才会入学吗?」 苏晓樯得意洋洋地说出下半句:「哪像我,现在就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学院生活。」 夏弥:「……你真该死啊!」 「好了,二位。」樱将战争之地火苗熄灭,「现在我们是在讨论绘梨衣小姐的感情问题,如果两人对于自己的感情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去找自己的男朋友解决,就不要在这就撒狗粮了。」 撒狗粮这个词还是樱从顾北那里学来的。 好吧,经过樱的提醒,两人这才想起正事,只好鸣金收兵,约定改日再战。 「要我说,攻略顾北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夏弥托着下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副眼镜带上,她用中指推了推镜框,镜片上闪过睿智的光。 「说到底,顾北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只要是男人,那就有一个绝对的共性,那就是好色,而绘梨衣这么可爱,只要顾北审美正常,就绝对不会拒绝。」 苏晓樯吐槽:「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先把灯关一下,谢谢。」 「这叫迎合氛围,你懂不懂啊!」夏弥把发光的led镜片关上,然后对自己的发言做出总结,「所以绘梨衣你完全不用担心,只要你今晚去夜袭顾北,那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将他拿下。」 「不要出这么阴损的招数啊喂!」苏晓樯感觉自己自从遇上夏弥之后,就好像路明非附体了一样,吐槽停不下来。 「而且啊,你刚才的那段话本身就有问题吧!」苏晓樯指出,「如果你说男人都好色的话,那么楚子航……」 「学长是例外!」夏弥果断截住。 「多么双标的发言!」苏晓樯感慨,「你不应该叫夏弥,你应该叫夏羊羊。」 夏弥脸上没有丝毫羞耻的表情,反而颇为自豪,然后继续鼓动绘梨衣:「只要夜袭……」 「不要再说夜袭的事情啦!」 绘梨衣:「夜袭?」 纯洁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樱。 樱:「咳咳咳,所谓夜袭……这个……那个……夜袭就是……夜晚袭击别人的意思……就是暗杀……那个……」 绘梨衣眼神一亮:「情人节杀人事件!」 「不要转回到这边来了!」苏晓樯感觉自己无力吐槽了。 「哦~我懂了!」绘梨衣以拳击掌,「夜袭就是革命军,我们要反抗帝国!」 「哪里来的帝国啊!」 「大不列颠……」 「你要去暗杀亚瑟王吗!?」 眼看越扯越远,苏晓樯赶紧终止这个话 题:「不要再说动漫的事情了,我们说会夜袭……不是革命军的那个。」 她说着,转头看向夏弥:「夏羊羊,既然你这么信誓旦旦,那想必你已经夜袭过楚子航了吧?」 夏弥:「……当当当然了,我我我和学长长长早就就……」 「没夜袭过呢……」苏晓樯幽幽说道。 「没夜袭过啊……」樱完成复读。 「没有杀掉吗?」绘梨衣准备歪楼。 夏弥忍无可忍,直接自爆:「你们当老娘是什么人,老娘当然夜袭过啊!但是学长就像是对我没兴趣一样,抱了一夜啥也没干,我能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绘梨衣举起手,「白井姐姐教过我,如果有人和你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你就要给她喝电脑配件!」 苏晓樯眉头一跳:「这个白井姐姐是……」 「是白井黑子姐姐!」 苏晓樯扶住额头,和路明非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她对于某些知识也算是比较了解了:「很好,你不用再解释电脑配件是什么了。」 绘梨衣歪了歪头:「电脑配件……不就是电脑配件吗?」 苏晓樯:「……觉得你懂什么是电脑配件,这件事是我的错。」 绘梨衣不明所以。 夏弥觉得自己既然没讨到好处,所以选择拉其他人下水:「别只说我,傲娇你呢?你不要告诉我和路明非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苏晓樯表情一僵:「事实上,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弥惊愕:「不是吧,傲娇你不是已经和路明非住在一起快要一年了吗?怎么还没有搞定?」 听到夏弥的问题,苏晓樯无奈叹了口气:「路明非在这方面就像是木头一样,每次我暗示他晚上有事情做的时候,他都带着我联机通宵打游戏,有时候我甚至感觉游戏才是他女朋友。」 夏弥同情道:「你也很辛苦啊。」 两人同病相怜,完全没有考虑到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 绘梨衣这边还好,她只是初步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但是樱不一样,她对于源稚生的感情早就压抑许久了,但是作为家臣的身份,她连夜袭的立场都没有。 一想到这,樱就眼神复杂地看向夏弥和苏晓樯:和自己相比,这两个人已经足够幸福了,偏偏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这也正常。 不论是人或者龙,智慧生命的本性都是贪婪的,在得到幸福之后,就想要更多的幸福,然后无休止地索取下去。 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渴求无法触及的幸福呢? 甩甩头,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清理掉,樱将注意力放在了绘梨衣身上。 作为源稚生的近臣,樱对于绘梨衣非常了解,甚至比绘梨衣自己还了解绘梨衣。 在樱看来,绘梨衣是一个缺少幸福,又不会索求幸福的孩子,因为绘梨衣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丧失了对于幸福的感受。 在绘梨衣有限的生命里,只是短暂地飞出鸟笼,看一看外边的世界,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而仅仅是这样,绘梨衣就非常满足。 所以现在的绘梨衣就已经很幸福了。 但这是不对的。 并不是说绘梨衣不应该感到幸福,而是绘梨衣不应该紧紧觉得这就是幸福。 虽然知足常乐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会因为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感到幸福,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因为这恰好说明了这个人的人生有多么悲惨。 而且这种幸福,并非是真正的幸福,只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正常 的生活而产生的新鲜感。 这种幸福是会麻木的。 所以樱一直觉得,绘梨衣虽然表现地很幸福,但实际上她是不幸的。 她也试图改变绘梨衣的人生态度,但却一直无从下手,直到绘梨衣找到她,问了她一个问题。 绘梨衣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呢? 酸涩、喜悦、牵挂……那个人的存在可以牵动所有的情绪。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绘梨衣有喜欢的人了。 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或许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帮助绘梨衣重塑人生观。 她希望绘梨衣能够做一个「贪婪」的女孩,一个像夏弥和苏晓樯这样,勇敢坠入自己的幸福的女孩。 她不希望绘梨衣变成自己这样,只是陪在对方身边就满足的样子。 所以她向绘梨衣提议:「为什么不叫夏弥小姐和苏晓樯小姐一起讨论这件事呢?」 是的,这次的茶会虽然是绘梨衣牵头的,但是实际上的提出人应该是樱。 她希望能够借助这两个人的力量,让绘梨衣勇敢地走出第一步。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第一步确实能迈出去,但是不能按照夏弥和苏晓樯的步调来。 上来就夜袭,这步子迈的太大了。 绘梨衣就像是一个缩在壳里的寄居蟹,正在试探着接触这个世界,这种时候不能操之过急,而是要循循善诱。 「不如试试约顾先生去约会如何?」樱提议到,「正好我这里有两张明天的电影票。」 不要问电影票是哪来的。 也不要问为什么有两张。 作为被源稚生委派到绘梨衣身边的保镖兼女仆,樱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自家小姐打赢这一场恋爱战争。 451.夜游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顾北和绘梨衣并肩站在空旷的街头,看着四周稀稀疏疏的行人,感觉脑子有点懵。 总感觉好像被人用绯红之王删除了一段时间。 顾北转头看了一眼绘梨衣,努力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记得自己昨天是把路明等人喊到了家中,处理了一下除夕行动的遗留问题,然后因为天色不早了,再加上路明非吃了某种完全不符合人类消化系统,即便是六库仙贼也没办法化解的东西,所以肠胃不太舒服,所以顾北就把路明非和苏晓樯等人留下过夜。 反正别墅还有很多房间。 再然后…… 晚饭过后,顾北回到房间,准备研究一下新到手的仙文和破格之后的通天箓和神机百炼,但是还没等他开始今天的修行,绘梨衣跑进了他的房间,说想让他陪自己出去散步。 有一说一,顾北这个人是没什么夜生活的。 在别人都在泡吧蹦迪的时候,顾北的夜间行动除了睡觉就是修炼,属实单调。 就连路明非都会通宵打游戏!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乖宝宝,他只是感觉泡吧和蹦迪这种行为太过于无趣。 一群人在躁动的曲调和疯狂扫射的灯光中扭曲自己的身体,在黑暗迷蒙的环境中宣泄野兽的本能,刺激费洛蒙的分泌,寻求冲动和快感。文学 这种行为和自然界当中动物的求欢没什么区别,本质上是一种释放。 但是顾北自己并没有什么好释放的。 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顾北从来不为别人而活。 对于他来说,有时间宣泄情绪,不如用这段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所以他把夜晚的时间拿来修行。 偶尔也会用来睡觉。 虽然异人对于睡眠的需求很低,但也是要睡觉的——这一点混血种也一样,龙王也一样。 于是这就构成了顾北夜生活的全部。 不过面对绘梨衣的夜游邀请,顾北并没有拒绝。 至于原因……因为这个时间太晚了,所以顾北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绘梨衣不被坏人欺负。 好吧,这个理由连顾北自己都无法说服。 绘梨衣,白王血裔,皇血持有者,血继界限突破者,言灵是超危级别的审判。 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龙王,没人能对她怎么样。 这种人,需要顾北的保护? 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那么……防止绘梨衣被坏人欺骗…… 这个也不行。 绘梨衣只是单纯,并不是傻。 而且因为她实在是太单纯了,这让她对于别人的善意和恶意都能够很清楚地分辨。 所以很少有人能怀着恶意欺骗绘梨衣。 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呢? 顾北找不到理由,但他还是跟着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很清楚为什么。 因为邀请他的人是绘梨衣。 讲道理的说,但凡换一个人大半夜跑到顾北的房间,说想让他陪着一起散步,那顾北绝对就一个大耳光子扇上去了。 就算是好兄弟楚子航也不行。 路明非更不行,顾北还会额外送他两脚。 不止是男性,女性在顾北这里也不会得到优待。 但是唯一的例外,就是绘梨衣。 所以顾北迷迷糊糊就跟着绘梨衣出了家门。 直到别墅门锁「咔哒」一声,顾北才 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和绘梨衣的……两个人独处的……夜游。 说实话,如果是在几天之前,顾北压根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因为他以前虽然对绘梨衣有好感,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顾北经常说别人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同样的事情落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也一样。 没有人能够在对待感情的时候快刀斩乱麻——除非他已经很熟练了。 顾北当然不可能是熟练的渣男,倒不如说这货除了理论知识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就像是《只有神知道的世界》的男主角一样。 不,他还不如那个动漫的男主角。 至少桂木桂马大人能够熟练将恋爱游戏中的经验运用在现实世界,而顾北除了黄油以外基本没玩过什么galgae。 肉眼可见的差距。 所以无法认清自己内心的顾北只能凭借着本能和绘梨衣暂时的相处。 其实当时顾北的思想挺垃圾的。 作为一个在后世穿越过来的人,他的恋爱观已经千疮百孔了,当时的他对待和绘梨衣一起的这一行为,秉持的是「尝试」的感觉。 意思就是「在一起先试试」。 毕竟就在短短的十几年之后,这种感情模式就非常流行了,到处都是想「试一试」的男男女女,根本没有人认真考虑谈恋爱。 顾北是标准的,被时代影响的男人。 所以一开始的顾北也没觉得怎么样。 反正在他看来。自己两辈子都没谈过,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自己的,而且还这么正点的妹妹,那先「试一试」也不碍事。 而且绘梨衣也并不懂得什么叫恋爱。 这两个人,一个什么都不懂,一个被时代熏陶导致观念扭曲,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连个正式的开始都没有。 但是后来,顾北慢慢成长。 他经历了很多,看到了很多,也懂得很多。 路明非和陈雯雯、苏晓樯的感情纠葛,夏弥和楚子航之间的分别和重逢,凯撒和诺诺之间被命运所驱使,还有楚天骄对于苏小妍的遥遥守候。 他突然明白,感情这个东西是没办法「试一试」的。 这是一种很纯粹的东西,任何的「尝试」都是玷污。 所以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待绘梨衣感情。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是「试一试」的想法了。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两人穿着奥特曼和小怪兽的衣服穿行在鹿取小镇街头的时候? 还是在绘梨衣翘掉了蛇歧八家的生日派对,在天空树上重逢的时候? 亦或者更早之前? 顾北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时候转变的了。 这种变化潜移默化,他藏在顾北生活的每一处细节当中。 藏在两人衣柜中定制的情侣服里,藏在两人一起联机的游戏机里,藏在顾北每天早上修行结束之后,打开手机,都能看到绘梨衣在睡前留下的早安。 他好像早就不再是「试一试」了。 单纯天真的女孩早就攻占了他的生活,然后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那么,女孩是怎么想的呢? 绘梨衣是怎么想的呢? 顾北不清楚。 虽然这么说有自夸的嫌疑,但是顾北自认为自己的眼力还是很好的。 很多人都会被他 一眼看穿。 但是绘梨衣不在这个「很多人」的行列里。 因为小丫头实在是太单纯了,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让她的行为根本用不着猜,这反而提升了顾北想要看透她想法的难度。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有人拿着钱找到顾北,那么顾北会以为对方要雇佣他做什么事情,或者与他做一笔交易。 如果这个人是楚子航或者路明非,那顾北会觉得这两个家伙应该是之前借钱没还,现在还给他。 但如果这个人是绘梨衣…… 她是真的单纯想给顾北钱,没别的想法。 但就是这么单纯,顾北反而猜不中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顾北看不透绘梨衣的想法。 而且他也没想看透。 其实他在恐惧看透。 顾北了解绘梨衣,他知道以绘梨衣的三观来说,根本不会理解恋爱是什么东西,也不会明白爱情。 在绘梨衣看过的动漫中也很少出现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因为这种剧烈的感情可能会让当时血统不稳定的绘梨衣失控,所以蛇歧八家对于这方面的作品严格管控,绝对不让绘梨衣看到。 这也就导致小丫头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基本为零。 理论实践都为零,比两世单身狗的顾北都不如。 所以顾北觉得绘梨衣大概没有想过相关的事情。 或许在绘梨衣眼里,自己大概是一个类似源稚生这样的一个哥哥角色也不是没可能——顾北这么想,所以他恐惧了解绘梨衣的想法。 甚至有些时候,顾北感觉维持现状就好。 他自己不用想太多,也不必让绘梨衣明白爱情。 两人依旧可以当别人眼中的情侣,而他也可以借着这个名义独占绘梨衣。 这种想法……何等卑劣? 但顾北却忍不住憧憬。 尽管他自己清楚,这不可能。 绘梨衣是一个有独立人格存在的人,而在血统问题得到解决之后,她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的三观会逐渐补齐,她也渐渐明白自己的心。 而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吗? 张三看着在夜幕中蹦蹦跳跳的绘梨衣,忍不住想道。 黑夜如同一幅卷轴一般缓缓张开,周围浮动着冰凉透彻的如同古井的水般细细酿成的空气,空无一人的街道好像比白天的时候宽敞了无数倍,台灯般的路灯将鹅黄色的温暖的光静静地投射下来。 楼阁广厦,都已将近熄完了灯火,黑黢黢的,如同没有人光顾的荒郊野岭,成为了一片寂静的废墟。 前边的绘梨衣突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顾北。 还在想事情的顾北察觉到了绘梨衣的目光,终于回过神来,对上绘梨衣清澈的眼神,顾北忍不住一阵心虚。 「怎么了?」 「总感觉顾北哥哥有些不太对劲。」绘梨衣狐疑。 顾北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因为单纯,所以洞察力非常敏锐,所以尽量不要在绘梨衣面前说谎——如果到了一定要说谎的时候,就要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没有说谎。 顾北说一半藏一半:「在想事情。」 「关于你的。」 果然,绘梨衣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回来,拉起顾北的手。 柔软细嫩被塞进手心,顾北的身体僵直了一瞬,然后迅速调整过来:「绘梨衣?」 绘梨衣的脸上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是小声说了一句: 「一起走。」 「嗯。」顾北点点头。 两人手牵手漫步。 说实话,委实没有什么浪漫的氛围,因为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绘梨衣在想什么呢? 其实她没有想太多。 单纯如她自然不会觉得牵手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脸上也有些热。 自己病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夏弥姐姐和晓樯姐姐说的喜欢呢? 相比绘梨衣的想法,顾北心里就复杂多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卑劣的想法,顾北握着绘梨衣的手,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就好像自己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坏蛋一样。 不过真说起来,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把绘梨衣从蛇歧八家拐带出来的吧……为什么当时自己心里就没有负罪感呢? 顾北想了想,有了答案。 因为当时他的欺骗对象是源稚生,对待大舅哥,顾北没有下死手已经很好了。自然不会有负罪感。 而眼下他是在「欺骗」绘梨衣。 该死的,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这来的未免也太快了点! 顾北整理着复杂的情绪,突然听到身边的绘梨衣开口:「顾北哥哥。」 顾北问道:「怎么了?」 绘梨衣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这样……算不算是夜袭……」 「噗——」顾北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自己,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绘梨衣,你刚刚问了什么?」 「我问,我这样算不算是夜袭你……」 「桥豆麻袋!」顾北赶紧截停绘梨衣的话,「夜袭这个词,你是从哪听来的?」 「是夏弥姐姐和晓樯姐姐,」绘梨衣没有任何卖队友的自觉,「她们说让我夜袭你,这样就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 顾北一边默默在心中给路明非和楚子航记上一笔,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 但是绘梨衣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无论顾北怎么问,都不愿说出下面的话。 顾北无奈只能放弃,同时教育道:「绘梨衣,夜袭这种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尤其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更不可以随便夜袭男生,这是很危险的。」 「哦。」绘梨衣点点头,「那我可以夜袭顾北哥哥吗?」 顾北:「……如果你想的话。」 「那我明天还要夜袭顾北哥哥!」 「……你开心就好。」顾北叹了口气,他严重怀疑夏弥和苏晓樯没有给绘梨衣解释夜袭真正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让他来说。 回去的时候交代给樱,让她教育一下绘梨衣吧。 顾北又给樱加了一份工作。 在得到顾北的「夜袭许可」之后,绘梨衣明显活泼了很多,她牵着顾北的手一晃一晃地,又问道:「我可以夜袭顾北哥哥?」 「嗯。」 「我还可以牵顾北哥哥的手?」 「……嗯。」 「那我明天可以和顾北哥哥约会吗?」 「嗯……嗯???」 452.夜袭 约会,即两个人约定会面,原指预先约定时间地点会面的活动,后来多指情侣之间在恋爱时的约定一起出门游玩的行为。 顾北关掉将百度百科的内容重复默读你五遍,然后关掉手机——他还是没能理解约会是什么意思。 好吧,其实这个词的意思很好理解。 顾北真正理解不了的,是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就在一个小时前,顾北在与绘梨衣的夜游过程中,收到了来自绘梨衣的约会邀请。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顾北的大脑一下子陷入宕机,迷迷糊糊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又迷迷糊糊回到家,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时候,顾北才陡然惊醒。 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绘梨衣! 约他! 明天! 约会! 这几个词单独拿出来,顾北全都认得,但是当他们组合在一起……顾北怀疑自己可能是中了无限月读或者别天神。 止水呢!?鼬神呢!?斑爷呢!?救一下啊! 好吧,这里不是火影的片场,自然也没有什么究极的幻术——虽然绘梨衣这句话已经和究极幻术的效果差不多了。 其离谱程度堪比小樱的那句:我终于追上你们的背影了。 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当然,离谱的不是有人找顾北约会的问题。 顾北虽然是两辈子的单身狗,但是有一说一,这货还挺招人喜欢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谈过而已。 有人向他提出约会请求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 离谱的在于,提出约会请求的,是那个绘梨衣! 是那个根本不知道恋爱为何物,甚至会把父爱和兄长之爱还有情侣之爱混为一谈的绘梨衣! 话说,这小丫头真的知道约会是什么意思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绘梨衣是从哪里知道约会这件事的? 顾北脑子一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绘梨衣是从动漫里学到的,毕竟动漫里类似的剧情有很多,甚至还有碇真嗣探病这种离谱情节,绘梨衣看的多了,难免会耳濡目染学到一些——不过只是一瞬间顾北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因为蛇歧八家的管控,绘梨衣大概是接触不到这种动漫的,碇真嗣探病这种bt情节更不可能出现在绘梨衣的观看列表里。 所以一定是有人教给了绘梨衣什么是「约会」。 紧接着顾北想到了教给绘梨衣什么是「夜袭」的那两个女人……夏弥,苏晓樯。 很好,楚子航,路明非,这笔账我记下了! 顾北默默把自己的两个好兄弟记在本本上,妇债夫偿,这很合理。 不过……绘梨衣是什么意思呢? 顾北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白色小人说:「绘梨衣不懂的约会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想叫你出去玩而已,你想多了。」 黑色小人说:「既然夏弥和苏晓樯教给了绘梨衣约会是什么意思,那她肯定是知道的,她约你的意思就是她喜欢你!」 白色小人反驳道:「不可能,绘梨衣那么天真,夏弥和苏晓樯不一定给她解释清楚了。」 黑色小人呵呵一笑:「你确定?这两个没节操的家伙甚至还教给绘梨衣什么叫夜袭呢~」 白色小人哑口无言,只能死鸭子嘴硬:「绘梨衣还是个孩子!」 黑色小人不屑道:」你摸着良心说,你把她当孩子了吗?」 白色小人:「……」 顾北本人:「……」 好吧,他 以前或许是把绘梨衣当孩子看,哄她玩的,但是现在……顾北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黑色小人乘胜追击:「所以啊,反正你都答应约会了,干脆明天就把她……」 「砰!」 黑色小人还没说完,白色小人就一拳头砸在他的脑壳上,把他砸晕了过去,然后拍了拍不存在灰尘的手,严厉说道:「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哦。」 顾北也清楚这一点。 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道德底线,但是也清楚禽兽和禽兽不如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绘梨衣……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顾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入定修行,想要研究一下竹简里的仙文,却发现这些仙文歪歪扭扭,就像是他别扭之极的内心。 仙文的辩识需要心无旁骛,顾北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符合要求。 一夜过去,黎明的光辉透进房间,然而这一夜顾北什么都没做成,满脑子都是关于绘梨衣的事情。 这么下去不行! 顾北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被这件事影响地太深了,甚至连修行都难以进行。 并不是他恋爱脑,而是暧昧不清的关系在左右他的判断。 如果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也不必像现在这样烦恼。 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顾北结束了他自从修行以来第一次没有入定的吐纳,从床上跳下来。 今天天气很好,天朗气清,年后的气温有了一定程度的回升,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彻底融化,完全看不出之前下过一场十几年未见的大雪。 顾北来到餐厅,只看到了楚子航和路明非。 这很正常。 鹿天铭自从年后就一直泡在公司,应该是要着手发展国际业务,偶尔会在晚上和苏小妍煲电话粥,顾北不经意听到鹿天铭似乎把公司未来的目标定在了源氏重工的水平。 顾北严重怀疑是绘梨衣的身份刺激到他了,不过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鹿氏集团也不算小公司,但是一直没有走出徽城,最大的问题就是鹿天铭这个老董太过安逸——别看这货天天加班,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把控员工的工作质量,真正用来谈合作的时间反而很少。 鹿氏集团的业务保质不保量。 反观黑太子集团的邵董,创立黑太子的时间比鹿氏集团的成立还晚一年,现在都已经是全国级别的企业了。 鹿天铭也是时候努努力,上进一下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苦了苏小妍,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其实不算年纪轻轻,也不算独守空房。 她的那群闺蜜三天两头就跑来开party,苏小妍还真不算多寂寞。 昨天也是,喊了一群人在厨房研究生化武器。 这帮女人就喜欢瞎折腾,明明一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偏偏还热衷于下厨,这下倒好,害的路明非昨晚跑了一晚上厕所——顾北和绘梨衣夜游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厕所的灯亮着呢。 想到这里,顾北认真看了一眼路明非的脸色。 嗯,很虚。 不过为什么楚子航的脸色也这么虚弱? 而且还有点……潮红? 顾北有点摸不着头脑。 此时路明非也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顾北,有气无力的冲顾北打了个招呼:「早啊,老大。」 「早……你还好吧?」 「暂时还死不了。」 「行吧。」 顾北转头看向楚子航,狐疑道:「师兄你……」 楚子航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怎么了?」 「不,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楚子航脸上桃花朵朵,有纵欲过度的倾向……话说,那个冰山面瘫楚子航会纵欲过度? 顾北感觉自己还在无限月读里没挣脱出来。 而且,昨天楚子航还神完气足,今天就……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顾北坐下来,佟姨指挥着女仆将早饭端上来。 今天的早饭是板栗粥和小笼包,板栗粥是徽城特产,养气补肾,健脾养颜。 看到这明显是特意准备的早饭,顾北的脸色更古怪了。 不过楚子航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喝粥,而且还破天荒地喝了三碗。 路明非也喝了很多,主要是昨天晚上他拉的有点虚,今天这必须要补充补充营养——而且这货光顾着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大吐苦水,并没有察觉到餐桌上的古话氛围。 饭吃到一半,苏晓樯从楼上下来了。 小天女两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一下楼,就看到了在餐厅大炫特炫的路明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来揪住路明非的耳朵质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在房间!?」 好嘛,上来就这么劲爆!? 顾北竖起耳朵。 路明非也懵了:「我我我我昨晚拉肚子了!」 然后他反问:「晓樯你昨晚来我房间了?该不会是又想打游戏了吧?那今晚咱们回家再打吧,老大家里的游戏没存档。」 苏晓樯一听,顿时更气了。 她昨天白天和众女聊到夜袭,突然灵光一闪,打算趁着留宿在顾北和楚子航家里的机会夜袭路明非来着,正好这里没有那该死的游戏机,路明非晚上干不了别的,就只能干…… 结果没成想,到嘴的鸭子还是飞了! 苏晓樯狠狠给路明非的脚背上来了一下,然后坐下来气呼呼地开吃。 然而她是打算翻篇了,但是老天爷不同意啊。 路明非感觉自己是惹苏晓樯生气了,所以赶紧上来劝,同时还关心道:「夏弥怎么还没起床?你们两个昨天不是睡在一间房里吗?」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整个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苏晓樯赶紧冲着路明非腰上来了一把,然后不好意思地冲楚子航点了点头,虽然脸色好了不少,但是顾北可以感觉到,她更气了。 不过也是。 此时顾北也大概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就是昨天夜里他和绘梨衣在外边夜游的时候,这两个女人恐怕是因为白天教导绘梨衣「夜袭」的事情,搞得她们两个自己也有些蠢蠢欲动,所以不约而同也发动了自己的袭击。 至于结果嘛…… 看样子就知道了。 两人同时跑去夜袭,结果一个得手了,一个扑空了,扑空的那个自然心理不平衡。 不过有一说一,顾北更想知道得手的那个的具体细节。 只是楚子航大概率是不会细嗦了。 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那个夏弥居然能这么干脆利落地拿下楚子航这座冰山,顾北对这个优柔寡断的小龙女有些改观了。 经过这么一段插曲,顾北暂时也放下了有关绘梨衣的事情,心情也放松了些。 接下来登场的是今天早上的女主角——夏弥。 小龙女动作敏捷地下楼坐在楚子航身边,行走坐卧之间完全看不出与之前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因为眉间的春色,顾北甚至以为楚子 航昨天晚上骑错龙了。 毕竟这栋别墅里的龙除了耶梦加得还有芬里尔。 大舅哥与小舅子……顾北立刻停止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不过不得不说,龙类的恢复能力就是强,即便经过昨天晚上那种级别的战斗,夏弥的状态依旧没有受到影响。 看来师兄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顾北默默感慨,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楼梯口。 他在期待着某个身影的出现。 现在别墅里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如果说还有谁没有下来的话…… 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她看向餐厅,然后调笑道:「子航夏弥,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 闻言,楚子航并没有什么反应,淡定喝粥,夏弥则是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跑上前去抱着这人的手臂撒娇。.. 好吧,还有苏小妍。 顾北忍不住抱怨:「小妍姐,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嗯……因为我想亲手给你们做早饭来着……」 在场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好在苏小妍话锋一转:「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用不上我了……对了,佟姨,我让你准备的红豆饭呢?」 「在这里,夫人。」 佟姨就像个忍者一样突然出现在苏小妍身后,手里还端着一个餐盘。 显然,这是为夏弥准备的。 不过话说,母龙也需要吃红豆饭来补血吗? 顾北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好了,你们先吃吧,我就是起来看看夏弥怎么样。」苏小妍笑道。 她本来就不是喜欢早起的角色,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睡前碰巧看到夏弥偷偷进了楚子航的房间,她今天这个时间估计还在睡懒觉。 说着,苏小妍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回房补觉。 只是当她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个女孩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饰,白色的长衣,绯色的袴。 女孩有着柔软光滑的暗红色长发、圆润的额头、长长的睫毛、深玫瑰红色的眼睛、天鹅般的脖颈、明晰的蝴蝶骨、细腻温软的皮肤、精致绝伦的小腿、纤细的脚腕、修长的身材、匀停的骨肉。 端静、清澈,却又古艳,眉眼间皆是灵动之气。 因为太过于惊艳,苏小妍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对方,呆愣了片刻,直到女孩走到身前,唤了一声「小妍姐。」 苏小妍愣愣开口:「你……你是绘梨衣?」 453.师傅,追上前边…… 绘梨衣一出场就惊艳众人。 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洁白的上衣和绯色的袴,裙摆刚刚好盖住脚踝,下面是白色的棉袜和布鞋。 晨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上,粼粼光彩与白皙的皮肤交相辉映。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所有人都看着面前这名如同神女一般的女孩。 平心而论,如果单论颜值的话,这个房间中最漂亮的应该是夏弥——实际上整个世界最漂亮的都是夏弥。 毕竟这货的脸算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美,龙王的基因带来的修行加成让她的颜值和其他女性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如果要打分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美女都是100分,只有小龙女自己能打到101分。 只是在这个瞬间,即便是夏弥也不得不承认,绘梨衣可以打到102分。 这种完全突破次元的魅力,甚至让同为女性的夏弥和苏晓樯也忍不住心动,就连苏小妍都忍不住晃了神,然后才略带迟疑地问道:「你是……绘梨衣?」 当然是绘梨衣。 整个孔雀邸找不出第二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她不是绘梨衣,难不成还能是诺诺吗? 只是现在的绘梨衣和平常的绘梨衣不同。 换上一身巫女服的绘梨衣,身上充满了一种安静恬淡的氛围,而且还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和平时那个呆萌好相处的绘梨衣根本不搭边。 在场的人除了顾北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绘梨衣的这副打扮……不对,路明非应该是见过的,他不仅见过,还亲自穿过(指伪装成绘梨衣的时候)。 不过好在只是换了衣服,内核并没有换。 绘梨衣显露出一个笑容,于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顿时如同冰雪一般消融:「是啊,小妍姐不认得我了吗?」 她说着,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好像是在思考为什么小妍姐不认识自己了呢? 苏小妍当然不会不认识绘梨衣,她只是有些惊讶:「绘梨衣,你这是……」 「哦!小妍姐是在说我的衣服吗?」绘梨衣提起裙角转了两圈,「有哪里不对吗?」 「不是不对……」苏小妍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只是……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起穿巫女服?」 苏小妍自然是知道巫女服的,或许很多人不知道,这货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宅女,对于宅文化的认知完全不弱于顾北和路明非,只是后来有了楚子航之后收敛了很多,但偶尔也会偷偷看一看当季热门新番。 如今的巫女服还没有发展到后世被拿来做qq服装那种地步,所以在苏小妍的了解当中,巫女服应该是只有神社的巫女才会穿着的衣服……难不成自己这个儿媳妇除了是大公司的大小姐以外,还是神道教的掌事人吗? 其实这个猜测还真没错,因为绘梨衣虽然真实身份是作为蛇歧八家的秘密兵器而存在,但是同时她也是上杉家的家主,上杉家世代都是负责管理蛇歧八家神社的家族,这个家族的家主都会担任蛇歧八家神社的神巫女或者总神官。 不过绘梨衣今天穿这件衣服显然不是出于自己巫女的身份,她歪了歪头,解释道:「因为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哥哥说,重要的日子就要穿这件衣服。」 听到这话,顾北心头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该吐槽明明绘梨衣在蛇歧八家的时候每天都穿着巫女服,还是应该感动绘梨衣居然会如此重视和他的约会呢?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好。 不过……为什么总感觉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顾北张张嘴,想把话题引导开,没想到旁边的路明非嘴更快:「重 要的日子?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完了! 果不其然,绘梨衣笑着回答:「因为今天要和顾北哥哥约会,所以今天是重要的日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顾北身上。 楚子航的眼神惊奇,路明非的眼神惊恐,夏弥和苏晓樯的眼神满是玩味,而最让他接受不能的是苏小妍的眼神……你那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到底是要闹哪样!? 顾北只能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暗叹一声:果然! 从刚刚路明非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顾北就预感到了社死的味道,果不其然…… 行,路明非,原本还打算放你一马来着…… 你等着! 顾北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给路明非记下一笔,然后整理情绪,抬起头来,面不改色的坦然面对众人的目光,顺便还伸手把身边的座位拉开,示意绘梨衣坐到自己身边来。 绘梨衣蹦蹦跳跳来到顾北身边坐下,真正的忍者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她身后。 于是原本氛围就格外古怪的餐桌,一下子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苏晓樯也懒得和路明非置气了,楚子航和夏弥这对血战过的伴侣也没心情你侬我侬了,再加上顾北和绘梨衣身后宛如背后灵一般的樱,还有放弃睡回笼觉坐到餐桌边喝粥的苏小妍……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在顾北和绘梨衣身上扫过。 绘梨衣依旧没心没肺地吃着早餐,天然的人一般神经也很粗大,所以绘梨衣这属于正常表现。 倒是顾北,感觉压力山大。 其实顾北并没有感觉刚才绘梨衣的回答有哪里不好,倒不如说听到绘梨衣的回答他的心里还是蛮开心的,真正让他感觉不爽的是周围这些人看戏的眼神。 尤其是路明非和楚子航……你们两个吃完了就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师兄你今天的剑道练习已经完成了吗!?路明非你的游戏打了没有!?女朋友哄好了没有!? 都给我滚去做正事啊!你们两个的碗都快舔了三遍了,就算牵条狗过来都不至于舔这么干净吧! 以前都是顾北让自己身边的人心累,这次他终于亲自体会到心累是什么感觉了。 还有苏晓樯和夏弥……你们两个还在那里偷笑,别以为我猜不到这一招是你们两个教给绘梨衣的,还有昨天晚上的夜袭,这笔账早晚要给你们算。.. 还有小妍姐和樱……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 对了,还有源稚生,他都教给绘梨衣一些什么东西!?下次见面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 顾北一边吃饭,一边怨气冲天。 远在海的那边的源稚生:「怎么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坐在顾北身边的绘梨衣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默默举起手中的本子:「顾北哥哥好像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啊……不对。」顾北眉头一跳,「绘梨衣,你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说着,连忙伸手抓住了绘梨衣的肩膀。 一旁看戏的众人纷纷忍不住低呼一声,夏弥和苏晓樯这两个家伙还在那小声说:「上手了上手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看人家绘梨衣漂亮就动手动脚的……」 顾北满头黑线地无视他们,双全手运转,详细检查绘梨衣身体的每一处……好像没有异常。 而这时,绘梨衣也举起手中的本本:「没有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顾北指了指绘梨衣手里的本本。 曾经在绘梨衣被龙血侵蚀,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的时候,就是依靠这个本子来和别人对话,而现在绘梨衣明明已经可以和其他人正常交 流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个本子? 绘梨衣低下头,在本子上写写写,然后拿起来,让顾北看到上面的文字。 「因为在和顾北哥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绘梨衣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很宝贵的回忆,所以我想用这个样子来完成今天的约会……不可以吗?」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只是……顾北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有多复杂。 其实在他看来,无论是巫女服还是仪刀,又或者这个写满了绘梨衣过去的小本本,某种意义上都是悲惨的过去对于绘梨衣的束缚,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讲,他是希望绘梨衣摆脱这些束缚的,但是站到绘梨衣的角度上,这些东西却都变成了珍贵的回忆,是不能够忘却的宝物。 他尊重绘梨衣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这些东西时,仍然会条件反射地回想起有关绘梨衣那悲伤的往事。 如果是以前的顾北,在回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只会感觉到对绘梨衣的同情和怜惜,然而现在的顾北在想到这些事情时,总会莫名其妙地感同身受,心里涌现一阵阵酸楚。 这难道也是因为自己对绘梨衣的感情发生了转变吗? 顾北想不通……自从他发觉自己对绘梨衣的感情发生改变以后,他想不通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好在,顾北想不通的事情都不会钻牛角尖,他是一个很随性的人,随波逐流,也没必要凡事都要有一个结果。 他只知道,这些事情是有答案的,而且答案就藏在绘梨衣的身上。 他需要找到这个答案。 吃过早饭,两人结伴离开别墅,因为这次是私人性质的约会,所以就算是樱也没有跟着绘梨衣一起。 不过有顾北跟在绘梨衣身边,她这个保镖的存在就有点可有可无了,毕竟有顾北在,天塌下来恐怕都伤不到绘梨衣。 而樱也非常识趣,主动提出今天要让顾北暂时替代她作为保镖的工作。 这很好……如果你这个保镖没有专职成狗仔,那就更好了。 顾北和绘梨衣坐在出租车上,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边那俩跟在他们这辆车后面已经跟了三条路的出租车,无奈叹气。 顾北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那辆出租车上坐着三个人:樱、路明非、苏晓樯。 这三个家伙狗狗祟祟的,还戴着墨镜和眼罩,堪称全副武装,却不知道顾北不仅眼力好,还擅长以炁识人。 抛开路明非和苏晓樯不谈,就算是没有修行异术的樱身上,也有顾北之前用炁留下的标记,所以他一下子就知道了跟踪者的身份。 而这也让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怎么办? 顾北看了一眼身边神采飞扬的绘梨衣,否定了现在下车去后面将那三个狗仔打一顿的想法,然后他从口袋掏出二百块,递给司机:「师傅,麻烦开快点,甩掉后面那辆车。」 司机师傅低头看了一眼两张红票票,然后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顾北,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辆车,顿时热泪盈眶:「八年了,俺和俺兄弟开出租整整八年了,终于有人对俺说这句话了!」 司机说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豪气干云道:「老弟,钱你收回去,就凭你今天圆了俺老张一个梦,老张保证,他们绝对追不上来!」 顾北嘴角抽搐的看着前面斗志昂扬的司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把两张红票票丢在副驾驶上。 而与此同时,同样的场景也在后面的那辆出租车上上演。 苏晓樯大手一挥,掏出两张红票票:「师傅,追上前边那辆车。」 司机师 傅:「八年,俺和俺兄弟开出租整整八年了,终于有人对俺说这句话了!大妹子你放心,俺老王保证,他们绝对跑不了!」 与此同时,徽城出租车司机交流群里。 老张:「@老王,兄弟,我今天拉了一对小情侣,他们好像是在被人追,追我们的人坐的是你的车,到时候你放放水,让我给这两个送到地方。」 老王:「没问题,你把你车上人的地址告诉我,我带我车上的人去兜几个圈子,然后再把他们送到地方去。」 老张:「没问题……也不知道这一对又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这一对小男女郎才女貌的,应该不是出轨。」 老王:「应该不是,我车上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抓女干的……像是一伙狗仔,还拿着相机呢。」 老张:「这么说起来,我车上这两个小年轻都挺好看的,该不会是什么大明星吧?」 老王:「少打听,反正老老实实把人送到,明不明星的跟我们没关系。 老张:「说的也是……你小心点,他们应该是本地人。」 老王:「放心吧,我的车技你还信不过,八年前咱俩可是一起进的车队。」 老张:「那就交给你了。」 在两车的顾客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车上的司机已经达成了一项交易。 454.水族馆 新年过后气温渐渐回升,路面上的店铺也逐渐恢复了营生,这又赶上快要元宵节了,于是又是一副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顾北和绘梨衣说是出来约会,但是实际上徽城这边确实没有什么很好玩的地方,而且因为这次的出行是绘梨衣发起的,行动路线也是由绘梨衣也制定的,所以顾北并不知道此行的路线和目的地。 话说回来……绘梨衣会制作约会路线? 顾北对于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不过从结果上看,绘梨衣挑选约会地点还是很有眼光的。 两人的第一站是约会三大圣地之一的水族馆。 甩开了路明非三人之后,张师傅载着他们来到了徽城极地海洋世界。 当初顾北远行之前徽城还没有这玩意,应该是后来建起来的,顾北还没有来过,所以对这里还蛮有兴趣的。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狐疑。 这种考虑到各种因素的约会计划……是绘梨衣想出来的? 不过没等他细想,绘梨衣已经拉着他的手跑进海洋馆里去了。 而在海洋馆外面,比顾北和绘梨衣都要提前到的夏弥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夏弥:「果然是来这里了呢……不过也对,毕竟是本小姐推荐的约会三大圣地之一,绘梨衣对于本小姐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 楚子航:「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海洋馆离家最近?」 夏弥:「……今晚你在下边!」 楚子航:「……」 夏弥:「话说,他们怎么还没有到?是被甩掉了吗?」 楚子航:「很有可能。」 夏弥:「那我们就先进去吧,不然等会进去晚了,万一错过什么……」 楚子航:「再等等,顾北的感知很敏锐,现在出去容易暴露。」 夏弥:「没关系的,你最近不是修行了那什么奇门阵吗?你直接用一个能遮蔽气息的阵法把我们两个藏起来不就行了?」 楚子航:「先不说我的修为有没有那种程度……你以为我的奇门术法是谁教的?」 夏弥:「……好像也是,那你有没有什么偷听的方法啊,我听顾北说这个异术里有一招叫听风吟的,效果和镰鼬差不多,你赶紧用一下试试效果……」 楚子航:「比起那个,我觉得我们应该用一些很科学的手段。」 楚子航说着,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两副耳机。 夏弥头顶问号:「这是……」 楚子航:「顾北出门的时候我在他的口袋里塞了一枚微型窃听器。」 夏弥大喜:「不愧是你。」 两人赶紧戴上耳机,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咕噜噜的水声。 水声? 也对,水族馆自然是有水声的。 然后是……有了有了,有对话的声音了。 一个中年男人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回答:「刚才有个小哥给了我一千块,让我在这里举着这个东西,有人抽水就过去举着,举一天。」 「嚯,一天一千块!还有这种好事!?」又一个中年男人道,「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又有一个人插嘴:「是啊是啊,这下老孙你女儿的学费应该是凑够了吧?」 「够了够了。」回答的男人声音似乎很开心。 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插嘴:「别是什么富家公子哥耍猴玩的。」 听到这话,名为老孙的人倒是没怎么生气,声音憨厚:「不能成,不能成,人家钱都已经给我了,那小哥是个好人, 也难怪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这是好人有好报。」 「是啊是啊……」众人一起附和。 水族馆外边,夏弥和楚子航再次对视一眼。 楚子航:「好像被发现了。」 夏弥:「不被发现才怪了,那家伙敏锐地跟个怪物一样……现在怎么办?」 楚子航想了想,然后当机立断:「我们进去。」 楚子航不愧对顾北给他起的八婆楚的外号,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决定要坚持到底。 夏弥自然也夫唱妇随……这两个家伙一路货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临进入水族馆之前,夏弥问了一句:「路明非他们怎么办?」 楚子航摇了摇头:「不等他们了,咱们两个先上。」 而与此同时,还在马路上兜圈的路明非众人…… 苏晓樯:「师傅你行不行啊,那车都跑没影了!」 司机:「没问题没问题,我刚问了我们车队的司机,他们那辆车的目的地已经告诉我了,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路明非:「快点师傅,麻烦你了。」 司机:「瞧好吧您嘞。」 两方尾行势力暂且不谈,画面重新回到水族馆里的顾北和绘梨衣两人身上。 刚刚把窃听器安顿好的顾北从卫生间走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放窃听器这种事,一眼就是楚子航的风格,别人都想不到动用这种高科技手段,也就这位理工男能想出这招。 顾北原本是打算直接送这玩意儿进下水道的,但是刚走进卫生间就听到隔壁有一个水族馆的员工在给家里打电话,说起给自家女儿筹集学费的事情。 既然如此,顾北也不介意花点小钱,让自己的好师兄享受一下全天候的马桶抽水asr。 「久等了。」顾北对着安安静静坐在卫生间门口等候的绘梨衣道歉。 该说不说,今天绘梨衣这身扮相真是看一次惊艳一次,无论多少次都看不腻,而且回头率在超高,尤其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像是一个白净的瓷娃娃一样。 周围的游客都忍不住掏出手机上来合影,还有一些小年轻蠢蠢欲动地想上来搭讪。 顾北指尖一动,几道清风缠上那几个年轻人。 顾北下手有分寸,这一手没什么杀伤力,就是让他们几天之内清心寡欲而已。 绘梨衣举起手中的本子:「没关系。」 翻到下一页:「我们走吧。」 然后她放下本子,伸出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看着顾北。 顾北只好牵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绘梨衣就好像牵手上瘾一样,只要和顾北相处的时候,那双细嫩的小手总会找上顾北,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顾北,这让顾北怎么拒绝? 而且他也不想拒绝就是了。 不过对于绘梨衣想牵手这件事,顾北也没有多想,无非就是感觉最近绘梨衣的性格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依赖性也越来越强了。 虽然从独立人格的养成来看,这种情况不是什么好事,但该说不说,顾北本人还是很享受的。 水族馆虽然是建在地上,但是浏览的位置却是在地下,顾北和绘梨衣两人牵着手乘上电动扶梯,越往下方前进,光线就就越发昏暗。 逐渐远离地上阳光的过程,有点像是电影开演前的放映厅,让人心中充满期待。 在漫长手扶梯的终点,是如同巨大银幕的水槽。 真壮观啊——你以为顾北会这么说吗? 作为一个曾经深入水下八千米的男人来说,这种程度很难说有 什么震撼。 但是绘梨衣不同,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于是立刻快步冲了出去。 「鲨鱼!」——她高兴的举起本本,要不是顾北眼力好,估计都看不清她写的什么。 顾北无奈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可以用说的。」.. 绘梨衣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手指着水槽:「鲨鱼!」 「嗨嗨嗨,鲨鱼鲨鱼。」 正如绘梨衣所言,那水槽里确实有鲨鱼,那是一种叫作乌翅真鲨的鲨鱼,货真价实的鲨鱼,体格很大的那种,给人的视觉冲击力颇为强烈。 不过这种程度对于曾经在海底看过大王乌贼的顾北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虽然并没有感觉如何,但是顾北还是附和着绘梨衣的话,哄她开心。 除此之外,这个水槽里还有鲷鱼和比目鱼……更正,是魟鱼和沙丁鱼游来游去,绘梨衣开心地观赏水槽,拿着手机拍个不停。 顾北跟在绘梨衣身边,也抬头看向水槽。 虽然没有亲自深入水下八千米看到的场景震撼,但是相比于那个深度的龙血怪物而言,这里的水生物明显可爱了不少。 至少不用担心它们突然冲出来咬断你的脖子。 顾北正悠哉悠哉地看着,一只特别悠闲且优雅的生物,突然进入他的视线。 那是路氏双髻鲨,是……什么来着? 好吧,科普这种事情还是要楚子航这种百科全书来才行,顾北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了解的欲望,他能够记住这种鲨鱼的名字还是因为这货和路明非一个姓氏。 想到这里,顾北拍了一张,随手发给路明非。 还没有抵达现场的路明非:「老大给我发消息了……这是啥?」 苏晓樯眼尖,看到了解说板上路氏双髻鲨这个名字,指着路明非笑起来。 樱:「相比那件事,更重要的难道不是他们已经到了吗?」 苏晓樯笑不出来了。 顾北才懒得管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正跟着绘梨衣在水族馆内闲逛。 或许是因为假期刚刚结束的原因,水族馆里的游客有点稀疏。 两人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老夫妻、悠闲的情侣、带着婴儿的夫妻,以及年轻女性等,不会吵吵闹闹的游客。 如果是假日的话,这里想必会被小朋友和家族出游的游客挤得水泄不通。 昏暗的空间内,浮现着几座明亮的水槽,在这个宛如放映厅集中在一起的空间里,任何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压低音量。 顾北和绘梨衣也是一样。 两人停在太平洋黑鲔鱼的巨大水槽前,只是发出感叹的声音;来到以「世界之海」为题,划分为好几个区域的其中一组水槽时,两人也被那些光鲜亮丽的南洋鱼深深吸引。 河豚、小丑鱼、海马、叶形海龙、脸在左边的比目鱼、脸在右边的蝶鱼,还有白带鱼和海百合…… 每当看到一些颇为美丽的鱼,绘梨衣都会小声惊叹「好厉害」、「好漂亮」、「好神奇」之类的。 而顾北则是会默默点评一句:「好像很好吃。」 然后绘梨衣就会一副气鼓鼓地样子看着他,并且发出:「怎么能吃这么可爱的鱼鱼!?」 好吧,请原谅顾北那贫瘠的审美观念,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些滑不溜秋的家伙到底哪里可爱。 不过虽然如此,那也是要看对比对象的。 如果对比的是像绘梨衣这种可爱的女孩子,那这些鱼在可爱程度上给绘梨衣提鞋都不配。 但是如果对比的是身后那两个甩不开的小泥鳅,那这些鱼 确实还挺可爱的。 顾北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后,只看到了两个匆匆躲起来的人影。 他们两个以为他是瞎子不成。 顾北叹了口气,深深感觉这么下去不行。 而且根据他刚刚看到的内部浏览地图来计算,这条路应该马上就要走到头了。 路的尽头是一台电梯,它会将两人送到地面。 再往外就是海豚馆和企鹅馆等地面表演场馆。 顾北思忖片刻,觉得应该在这里解决掉身后的尾巴。 于是他脚尖轻点地面。 一道隐晦的雷光擦着他的脚底进入了地下。 顾北拉住绘梨衣:「马上要开始海豚表演了,我们上去吧。」 「嗯。」绘梨衣点点头,拉着顾北就跑向电梯。 身后两人在等待顾北二人上电梯之后就迅速跟上,然而当他们路过刚才顾北所站的地方的时候,楚子航突然停下了脚步。 夏弥被突然停下的楚子航扯住了,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楚子航摇摇头,指指脚下:「我们走不了了。」 夏弥低下头,发现两人脚底的地板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白斑。 「这是……」 「你看那边。」 楚子航指向一旁的解说板,上面夹了一张纸条,纸条应该是绘梨衣的本子上撕下来的,纸条上的字迹很明显是顾北的。 「师兄,我在这里埋下了一颗「诡雷」,需要两人在这里压住,一旦有一个人离开,另外一个人就会触发地下的雷霆,至于结果……不过你们放心,这个诡雷只会维持一个小时,等一个小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另注:不要再跟上来了! ——顾北」 夏弥:「……现在怎么办?」 楚子航:「没办法,只能等了。」 于是在两人在地下看了一个小时的狗鲨。 455.动物园 甩开两只小老鼠之后,顾北终于放松了些。 接下来他陪着绘梨衣看过企鹅和海豚表演……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至少在顾北看来是这样,现在的气温还不是海豚活动的时候,即便是场馆里有空调,海豚们也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倒是企鹅很活跃,逗的绘梨衣很开心。 「哇~是企鹅!好多企鹅在走路!好可爱~」文学 「是啊……说到企鹅,听说这个字的拉丁文语源是肥胖的意思,这样一想,就觉得很像一群有代谢症候群的上班族在外奔波。」这种没用的知识是顾北之前在看《春物》的时候跟大老师学的,总感觉这种时候拿出来装装逼还蛮酷的。 不过真的这么说出来,顾北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傻,在女孩子说可爱的时候将话题引申到肥胖的上班族——钢铁直男也不会这么直。 该不会是因为他说了大老师的台词,所以被大老师上身了吧? 这么想着,顾北感觉一阵恶寒。 「拉丁文?上班族?」绘梨衣歪了歪脑袋,小脸上满是疑惑。 幸好,绘梨衣还不太明白这些东西,所以gat不到顾北的梗。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几年的温室效应蛮厉害的,听说两极的气温都有所上升,冰山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融化,想来在这种情况下,企鹅移民到内地这边也不会不适应。 毕竟内地这边某些时候可能比两极还冷。 顾北一边跟着绘梨衣前进,一边心里想一些有的没的来转移注意力。 毕竟绘梨衣的手实在是太软了,他一不小心就会把注意力分散过去。 而绘梨衣倒像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她一面向前,一面大大甩动顾北的手,嘴里还哼着顾北没听过的歌……至少不是什么动漫的主题曲,不然顾北不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这么说起来,绘梨衣也变了很多啊。 从以前那个除了动漫游戏以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绘梨衣,变成现在这副活泼的模样,也有了喜欢看的书和,会打麻将,也会对没见过的东西产生好奇,会陪着苏小妍看一些无厘头的狗血韩剧,然后两个女人交头接耳地吐槽剧中各种不合理的情节——话说,你们两点觉得不合理那就从一开始就不要看啊! 尽管会被顾北这么吐槽,但是绘梨衣每次都会看得津津有味。 总感觉……已经和印象中的绘梨衣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了。 但是又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个怯怯的,好奇的,安静的,热爱这个世界的绘梨衣并没有消失,而是化成了一片影子,成为了现在这个绘梨衣的一部分。 这算是成长吗? 「唔……」 绘梨衣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顾北。 顾北也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总感觉……顾北哥哥好像一直在看着我的样子。」绘梨衣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北,好像要发起一场「谁先不看对方谁就会输」的比赛。 顾北哭笑不得,伸手送给她一个脑瓜崩:「要换地方了。」 绘梨衣点了点头,然后一马当先,临走的时候还冲着企鹅先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下次再来。 两人的下一站并不远,是跟这家水族馆同一个老板的产业,就在距离水族馆隔壁,是一家动物园。 从这里顾北就越发觉得,这次的约会计划绝对不是绘梨衣制定的,如果是绘梨衣的话,根本不会考虑路程的问题,定的地点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很可能两人上午还在城东逛水族馆,下午就要去城西的古镇。 而制定这个约会计划的人,很明显是有 过细致的调查,明白最佳的活动路径。 按照顾北的经验来看,心思这么缜密的人只有两个——楚子航和樱。 不过楚子航在今天之前大概都不知道顾北和绘梨衣有约会,所以制定这个计划的一定是樱。 一想到这里,顾北就开始头大了。 樱该不会提前跑到这里来堵他们吧? 应该……不会吧? 抱着这种忧患的心态,顾北和绘梨衣检票入场。 而且或许是赶上节日,这里还在举办什么活动。 「选美大赛……这是什么?」绘梨衣读出摆在一边的活动告示牌。 在国内生活一段时间以后,绘梨衣的中文也算是突飞猛进了,能够认识一些字,但也不是太多。 顾北通读了一遍告示牌,然后给绘梨衣解释道:「就是可以花钱给自己喜欢的动物投喂,得到投喂最多动物的会成为动物园的人气冠军,饲养员会给它准备新衣服新玩具之类的。」 听到顾北的话,绘梨衣一下子斗志满满:「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她说着,拉上顾北进了园区。 顾北赶紧拉住她:「不要乱跑,这里很大,很容易迷路。」 确实,这个园区比隔壁的水族馆还要大,内部的路线四通八达地,就算是顾北,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大概也找不到路。 绘梨衣听话点头,但神色间还有些跃跃欲试。 说起来,对于成为评委这种事情,绘梨衣总有一种微妙的热情,顾北也不知道这份热情来源于何处。 进门最先抵达的是鸟类区,类似这样布局的动物园还是蛮少的,毕竟来动物园游玩的人大多都是喜欢看一些凶猛的野生动物,或者是猴子大象长颈鹿这种有特点的动物,而鸟类的期待值也不低,所以很少有动物园把鸟类放在入门第一个展区。 当然,也不是没有这么做的就是了。 不过该说不说,第一个园区就是鸟类,确实可以极大程度上提升人的浏览兴致,鹦哥、鹦鹉等鸟类挥动着翅膀,鲜丽的羽毛组成多彩的世界。 黄色、红色、绿色…… 各种鸟类毫不吝啬地绽放自己的光彩,强烈刺激着游客的视觉感官。 顾北正四处张望着,视线却被一抹红色吸引。 绘梨衣走在鸟笼中间,火一样的红色一下子就将周围的颜色全部压了下去,颇有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感觉。 顾北不由自主掏出手机,「咔嚓」一声。 「我看看我看看!」绘梨衣跑过来从顾北手上拿走手机,看着自己的照片点了点头,「拍的真好。」 其实应该是被拍的人长的好看。 顾北对于自己的摄影技术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跑去新闻社跟着芬格尔当狗仔都难。 绘梨衣没有将手机递回来,而是凑到顾北身边,然后将手机高高抬起。 「咔嚓——」 顾北一愣,一张合照已经崭新出炉。 没等顾北说话,绘梨衣就将这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echat上,顺手还把顾北和自己的手机壁纸换了。 最后她向顾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顾北能说什么? 他竖起大拇指:「做的不错。」 「嘻嘻。」 鸟类区过后,是小动物区。 这里相比动物园,更像是一家宠物店,玻璃房里都是一些仓鼠、兔子、雪貂之类的小动物,看上去就像是针对绘梨衣特别设计的地方,惹的绘梨衣不时趴在护栏上「哇哇」的,半晌都挪不动一步。 再之后是猴子大象长颈鹿仙鹤骆驼熊猫之类的,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特有动物,像是什么袋鼠啦、考拉啦之类的。 半死不活的小劲还挺有意思的。 再之后就是一些比较凶悍的野生动物,像是豹子老虎之类的,还有狼和狮子。 不知道为啥,顾北看到这两个动物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来了楚子航和凯撒这两人对峙的画面,然后将这两种动物替换上去。 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 再之后是两栖类……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动物园的老板都开了水族馆了,还要在这里搞一个动物园水生馆——这难道不重复吗? 好吧,不重复——在看到鳄鱼的时候,顾北有了答案。 除了鳄鱼以外还有卡皮巴拉……就是水豚。 还别说,这小东西那半死不活的劲还挺别致。 还有象龟——当然不是平塔岛象龟。 毕竟那种珍稀物种全世界只剩下了一只「孤独的乔治」。 很多专家都想拿其他的象龟去和乔治配种,但都被乔治咬伤了——虽然有一只雌龟成功配种,并且生下了两颗蛋,但很可惜的是这两颗蛋都没有孵化。 根据推测,乔治的寿命也不长了,大概就在几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平塔岛象龟了。 这个动物园里的就只是普通的象龟而已,个头比一般乌龟都大,也难怪叫象龟。 绘梨衣站在围栏外边,看了许久,突然指着其中一只象龟说:「那只好像哥哥。」 天知道顾北到底是怎么把笑憋回去的,不过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把这一段录下来,发给源稚生。 不过…… 顾北看了一眼被绘梨衣看中的那只象龟,他也觉得这只家伙有点不一样。 莫非……顾北把这件事通知给了哪都通,然后就没再管了。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平塔岛象龟,至少顾北和绘梨衣都觉得它很特别,既然如此那就给它个机会,说不定一个物种就能就此繁衍开来呢。 「顾北哥哥,快跟上!」 「来了。」 一通溜溜哒哒之后,动物园也逛的差不多了,两人停下脚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绘梨衣兴致勃勃地翻着手机相册,那里面都是她拍的各种照片,时不时调出一张来,询问顾北她拍的怎么样,顾北坐在她身边不住点头,心中对于动物园的活动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这简直太完美了。 如果之后的午餐和电影都能这么完美就好了。 顾北想着,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奶茶店。 「绘梨衣,你有什么想喝的吗?」顾北指了指奶茶店。 绘梨衣点点头,不过她没有让顾北去买,而是抓起顾北的手:「我们一起去。」 「你好,我要一份加热布丁奶茶。」顾北的口味一如既往的怪异,「绘梨衣呢?」 「我要草莓奶昔,还要草莓冰激凌。」 「加热布丁、草莓奶昔和草莓冰激凌对吧?」店员小姐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顾北挑了挑眉,而店员也在这时摘下了口罩。 「是柳姐姐!」绘梨衣认出了对方。 她都能认出来,顾北自然没理由认不出:「柳淼淼?你怎么在这?」 此时的柳淼淼和往日的模样截然不同,柔顺的长发盘在头上,身穿一身侍者服装,制作饮料时动作麻利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仕兰中学钢琴才女的影子。 当初路明非替代绘梨衣留在日本,帮助顾北执行 卧底计划,而护送绘梨衣来到国内的,除了樱以外,还有柳淼淼,而且柳淼淼还在顾北回国之前担任过一段时间绘梨衣的护卫,所以两人的关系还是蛮不错的。 柳淼淼耸耸肩膀:「在打工啦,看不出来吗?」 「不,这很明显。」顾北嘴角抽搐,「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打工?」 柳淼淼能在仕兰中学上学,那么柳家自然也不会太简单,不过相比其他经商的家庭来说,她的家庭要更复杂一些——不过肯定不会缺钱就是了。 「是因为缺钱。」柳淼淼很坦然,「我和家里闹掰了,家里断了我的经济来源,现在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哪都通的任务补助,还有苏晓樯和路明非的援助。」 「你和家里……算了,这是你的家事,我就不问了。」顾北抓了抓脑袋,「那你完全可以申请成为哪都通的雇员啊,这样每个月都薪水也不少的吧?」 柳淼淼:「我没成年。」 顾北:「打扰了。」 柳淼淼耸了耸肩:「唉,我的命好苦啊,不知道二位是否可以接济一下小女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家伙自从展露本性之后就变成这副戏精模样,现在跟家里闹掰了之后居然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偏偏绘梨衣最吃这一套,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这个是哥哥给我的,说是花……什么什么银行的信用卡,可以透支好多好多,送给你。」 柳淼淼:「……」 我就装装样子,你至于吗? 顾北无奈扶额:「算了,绘梨衣给你,你就拿着吧。」 柳淼淼:「……」 怎么连你也这样!? 456.游戏厅 柳淼淼向顾北和绘梨衣讲述了自己的现状,不过她并没有诉苦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说明一下而已。 谁知道在听了他的遭遇之后,绘梨衣直接同情心泛滥,然后掏出了自己离开蛇歧八家的时候,源稚生给他准备的黑卡。 这是花旗给蛇歧八家的高层定制的信用卡,理论上讲它的透支额度是无限。 说是无限,其实这张卡的最高透支额度是蛇歧八家的所有产业在花旗的评估价值,也就是说如果绘梨衣可以一口气花掉最后可以将整个蛇歧八家买下来的钱,那这张卡的额度就封顶了。 不过以蛇歧八家的体量而言,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去外面买几个国家。 这种程度的透支,和无限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这张卡不需要持有人还钱,蛇歧八家会每个月定时把账单报销。 听着顾北的介绍,柳淼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 好吧,她忘了自己之前也是有钱人。 该说不说,她的身份代入还挺快。 不过幸好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并没有把自己当成那种坚决不接受嗟来之食的努力型角色——虽然一开始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在外面打工一天之后她就放弃了。 当个米虫不好吗? 所以柳淼淼接受了来自小天女情侣的投喂。 而面对绘梨衣的投喂,柳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虽然和绘梨衣相处时间不长,但关系还不错,也了解绘梨衣的性格,知道这个小女孩是真的想帮助自己,而且她现在也确实需要一笔钱。 她离开柳家之后,学习路明非在外边租了一间公寓,不过她和公司的关系是合同工而不是雇佣工,所以她的工资并不稳定,想要支付房租还是有点难度。 「嗯……要不我和花姐说说,让她给你安排一个全天候兼职?」顾北提议。 柳淼淼摆了摆手:「免了,我还要上学呢。」 是的,虽然柳淼淼也成为了异人,并且还研究出了通过音乐来释放的独有异术,但是说实话,她的修行天赋也就那样,并不能像苏晓樯和路明非那样大放光彩。 所以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全都押在异术上——相比里世界来说,表世界的上升阶梯虽然也不简单,但好歹也算是还有希望。 顾北对于柳淼淼的选择表示赞同,并且对她的想法表示欣赏。 实际上,如果换成一人世界的话,像苏晓樯楚子航路明非这种惊才绝艳的,更像是张灵玉诸葛青王也这种天之骄子,而柳淼淼也是天津卫小桃园一样的普通异人。 论数量来说,柳淼淼这种才是大多数。 这种人有修行的机缘,但是天赋一般,就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是选择向左成为异人界的底层? 还是选择向右,在普通人世界出人头地? 大多都是选择成为异人,毕竟很多人都是抱着「他行我也行的想法」,而且难得有成为异人的机会,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放弃的。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这群人成了构成整个异人界的基本单位,在江湖上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当然,也有少数人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作为异人的身份被他们隐藏起来,不示于人。 这种人虽然也不一定能够扬名立万,但相比上一批人而言,他们不用经历刀口舔血的日子,生活也能更加安稳。 显然,柳淼淼就是第二种人。 异人的身份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她平时在别人面前戴着面具生活,是学校里的女神,是家长眼里的乖乖女,是钢琴天才。 只有在作为异人的时候,她才能摘下面具做自己。 但她终究不是苏晓樯,也不是路明非和楚子航。 她没有苏晓樯那种数一数二的天赋。也没有路明非和楚子航那种必须要以这种身份活下去的理由。 她可以是异人,自然也可以戴上面具,成为普通人。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打算去波士顿。」柳淼淼说。 顾北点了点头:「去伯克利?」 柳淼淼点了点头。 伯克利音乐学院,是一座位于美国波士顿的独立音乐学院,建校于1945年,该校目前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独立现代音乐学院,以美国流行音乐与爵士乐闻名。 「其实我家里是想让我走艺术这条路进体制,我妈妈是国艺团的副团长,她想让我接手她的职位。」 这是柳淼淼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家里闹掰。 「其实我不想……毕竟那里的规则不适合我。」 顾北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有过一段相处的顾北也算是知道柳淼淼的性格,看上去安安分分的柳淼淼内心其实相当离经叛道,而体制那种循规蹈矩的地方天然就和柳淼淼不对付。 柳淼淼笑了笑:「其实最一开始我不喜欢音乐,也不喜欢弹钢琴,我觉得这些东西占据了我的时间,朋友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在练琴,别的女孩抱着芭比娃娃的时候我也在练琴,甚至有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弹琴的机器。」 绘梨衣眨巴着眼睛,同情地握住柳淼淼的手。 柳淼淼拍了拍绘梨衣的手背,示意自己没关系:「但是我从家里逃出来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已经喜欢上练琴了——倒不如说是习惯了。」 「所以你要去伯克利进修。」 「嗯。」柳淼淼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在努力攒钱……家里冻结了我的卡,我也不指望他们给我出学费了。」 顾北摇摇头:「我的建议是,去和他们好好谈谈,天底下没有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他们让你继承家业是对你好,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他们也未必会强迫你——如果实在说不通的话,那你再跑出来就是了,反正你会异术,你想跑,他们拦不住你。」.. 柳淼淼看向绘梨衣:「绘梨衣觉得呢?」 绘梨衣想了想:「如果是顾北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爱你的人会考虑你的想法吗? 柳淼淼沉默了一会:「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这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 柳淼淼点点头,然后整理了一下情绪:「算了,不说我的事情了,我们换个话题。」 顾北:「?」 绘梨衣:「?」 柳淼淼眼睛一弯,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该不会是出来约会的吧?」 顾北:「……」 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八卦呢? 绘梨衣惊讶拍手:「柳姐姐好聪明!」 这种时候不是让你鼓掌的啊!! 顾北赶紧摁住绘梨衣的手,然后对柳淼淼说:「那什么,我们两个还有事情,就不在这多坐了,你好好上班,我们有空再聚。」 说完,顾北拉着绘梨衣一溜烟跑了。 柳淼淼挑了挑眉,掏出手机,给苏晓樯发了一条消息:「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苏晓樯:「?」 柳淼淼:「顾北!还有绘梨衣——应该认识,听说你上次和路明非在 东京漫展的时候见过她。」 苏晓樯:「……他们两个在哪?」 柳淼淼:「他们两个在动物园啊,好像是出来约会的。」 柳淼淼:「你说他们两个该不会是……」 苏晓樯:「定位发给我。」 柳淼淼:「哦。」 柳淼淼:「「定位」。」 柳淼淼:「你也要过来吗?」 柳淼淼:「人呢?」 柳淼淼:「丫的人呢!?」 另一边,顾北拉着绘梨衣跑出老远,确定看不到柳淼淼打工的奶茶棚子了,才终于停下来。 绘梨衣歪着头问:「为什么要逃跑呢?」 顾北:「……」 好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倒也不是说和绘梨衣在一起约会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被这群八卦的家伙抓到。 顾北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机:「中午了,绘梨衣想吃什么?」 说到吃,绘梨衣的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混过去了,只见绘梨衣眼睛一亮:「五目炒饭!」 不愧是五目炒饭之神。 不过很可惜,国内卖五目炒饭的店还真不多,顾北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只能带着绘梨衣去体验了一把五目炒饭的平替。 沙县蛋炒饭。 「怎么样?」顾北问。 绘梨衣将最后一勺炒饭塞到嘴里,竖起大拇指:「此乃五目炒饭之大敌也!」 看来是很喜欢了。 时间到了下午,两人溜溜哒哒来到附近的一家游戏厅——绘梨衣准备的电影票就是这家游戏厅的内部影院的票,现在电影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正好可以玩玩游戏打发时间。 从这一点安排上就能看出约会计划制定的非常缜密,这绝对是樱制定的计划。 估计连电影票都是樱准备的。 顾北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自己和绘梨衣看电影的时候,那群八卦的家伙不要偷偷摸摸地出现。 两人走进游戏厅的大门,一踏进大厅,游戏机台的音乐便像洪水般席卷而来。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两人已经置身在截然不同的世界——五光十色的灯光、袅袅升起的香烟烟雾、不输给高分贝音乐的欢笑。 这里主要摆设的不是电视游乐器,而是亲身操作的游戏设备,以及射击、音乐、推代币、夹娃娃等机台。 其他还有大头贴、射飞镖之类的运动。 算是以活泼好动的年轻人为客群的游乐中心。 这周围一带有许多高中大学,那些学生想必正是游乐场主要的客人群体,内置的餐厅和电影院,应该也是为了一些情侣和家庭组团到来的顾客。 首先迎接两人的,是游戏厅必备项目之——夹娃娃机。 顾北看到一对情侣站在那排娃娃机边上,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操纵机械手臂。 情侣档中的男方似乎跟夹娃娃机陷入苦战,还请店员帮忙移动里面娃娃的位置——听说最近甚至可以请店员代为夹取,想不到已经简单到这种地步。 顾北看到的,绘梨衣自然也看到了,她看了一会,若有所思,一只手牵着顾北,一只手指向夹娃娃机。 很好,不出所料,毕竟这种游戏对于绘梨衣这种心理年龄的女孩来说具备极强的杀伤力。 而恰好,顾北对于这种游戏非常有自信。 他在绘梨衣崇拜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向夹娃娃机,然后…… 为什么!为什么用了三十个币!却一个都没有夹上来!? 顾北手中捏着操纵杆,脑门上已 经析出汗珠了,他保证,就算是当初和奥丁面对面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而他的身边,绘梨衣依旧用一种期盼的眼神。 顾北:「……」 再来一次! 他不信邪! 投币,操纵杆,按钮…… 用勾爪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丑萌丑萌的绿皮青蛙抓起来……很好,完成了第一步。 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 移动操纵杆,玩偶有轻微的晃动,问题不大。 马上就要到投放口了! 但是玩偶也快要滑落下来了! 情急之下,顾北灵机一动。 巽字·清风。 一阵清风拂过,那玩偶终于摇摇晃晃掉进了投放口。 成了! 绘梨衣开心地鼓起掌来。 顾北从下面的取出口掏出那个绿皮青蛙,顿时泪流满面。 将绿皮青蛙放到终于得偿所愿的绘梨衣的怀里,两人继续向前,来到电动游戏区。 两人正前方是格斗游戏,往里面走是解谜游戏跟麻将机台,射击游戏夹在两者之间,右手边是卡片游戏。 其中卡片游戏的机台最受欢迎,格斗游戏跟麻将的生意马马虎虎,游玩的人不多不少,益智问答游戏只有小猫两、三只。 射击跟解谜游戏倒是不容小觑,有时候会出现超强玩家打出高得离谱的分数,引来一群围观人潮。 很好,到了这里,就是顾北的强项了! 他已经明白了,门口的夹娃娃机绝对是店老板动过手脚的,不然以他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教育十几次抓不中! 但是电玩这种技术游戏,对他来说完全没难度啊! 顾北正想着,绘梨衣突然指了指一台机器:「玩那个!」 顾北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一台街头霸王的台机。 他想起来,绘梨衣好像是格斗游戏的高手来着,街霸和拳皇都很强。 而且这两个游戏也是陪伴绘梨衣时间最多的游戏,绘梨衣被关在蛇歧八家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玩这两个游戏的。 这两个游戏或许对绘梨衣有特别的意义。 顾北点点头:「就玩这个,我来做你的对手。」 绘梨衣叉腰:「就算是顾北,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457.咖啡厅 「耶,赢了!」绘梨衣兴高采烈的跳起来,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对面跪在台机面前的顾北。 「我居然输了!?」 作为仕兰中学电竞小王子,顾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绘梨衣凑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平时顾北摸绘梨衣的头一样:「不要伤心,不要伤心。」 被绘梨衣安慰了。 其实顾北一开始也没有多伤心,跪在台机面前也只不过耍宝而已,被绘梨衣这么一搞,他心里更多的是感觉有些古怪,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总感觉被绘梨衣安慰是一件有些羞耻的事情。 顾北默默站起来,于是绘梨衣就摸不到他的脑袋了。 绘梨衣鼓了鼓嘴巴,一副我生气了的模样。 顾北:…… 顾北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绘梨衣满意的摸了摸。 顾北试图转移绘梨衣的注意力。 他指着一旁的大头贴相机:「要试试那个吗?」 这里的大头贴机从外表上看五花八门,如果说共同点的话……它们每一台都闪闪发亮,宛如经过浓妆艳抹,飘散出美啊、华啊、蝶啊、丽啊之类的想象。 像极了新宿的歌舞伎町。 而且,一堆貌似是模特拍的大头贴印在帘子和机身上,应该是要当成示范用的。 不过顾北总感觉这群模特长的都差不多……这多少有点吓人吧? 为什么这些女生都长同一个样子,只能用发型跟衣服当作区别的标准,该不会是真人模子吧? 这就是所谓的「网红脸」吗? 真的是科技改变生活。 不过绘梨衣的关注点和顾北似乎不太一样,她看到大头贴机,顿时眼前一亮,拉着顾北走过去。 很好,这么看起来至少注意力是转移了。 顾北跟着绘梨衣钻进一个机器里。 绘梨衣好奇的打量着机身内部的状态,而顾北则是很好的承担起了自己作为绘梨衣贴身管家的职责,认真阅读起操作说明。 「嗯……要先选择背景……然后,是要站到这里吗?」 顾北拉着绘梨衣的手后退两步。 「咦?什么?开始了吗?现在要做什——哇!」 闪光灯毫无预警地亮一下,刺得顾北和绘梨衣同时闭上眼睛。 搞什么?太阳拳不是天津饭才会的招式吗? 大头贴机也会? 「再来一张~~」 不搭调的合成语音之后,又是一连串的闪光灯。 天津饭,你的力量,借我一用(欧布脸)。 「完~成~到外面画些涂鸦吧!」虽然这个机器的声音尽可能想把自己表现的可爱,但是顾北觉得这家伙的声音大概比噪音还要恶劣一些。 嗯……早知道就让白泽过来帮忙配音了。 「涂鸦、涂鸦……要画什么好呢?」绘梨衣拉着顾北的手走出机器,机器旁边的电子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两人的照片。 两人本就是俊男美女,即便大头贴机的镜头有些失真,但依旧将两人的颜值呈现了六成。 损失的四成大部分都是因为灯光太亮导致画面太白了,两个人的脸色白的像是刚从装修工地上粉刷完一面白墙一样。 照片的右上角出现倒数计时,提醒两人还剩下多少绘画时间。 绘梨衣在上面画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奥特曼和小怪兽,然后奥特曼和小怪兽手牵手,底下还写了一行小字。 「友達(ともだち)」 朋友的意思。 奥特曼和小怪兽成了朋友,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顾北突然想到,在绘梨衣眼里,像她这种血统失控的就是小怪兽,而像源稚生那样正常的混血种就是奥特曼。 那自己呢? 异人是不归属于任何一方的异类,在绘梨衣的眼里,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么想着,顾北将问题问了出来。 而绘梨衣的回答不假思索:「是邪恶的奥特曼,和小怪兽关系很好的那种!」 类似贝利亚或者托雷基亚那种? 总感觉好像小金人塔尔塔罗斯更合适一点。 约等于小怪兽的奥特曼,原来绘梨衣是这么看待异人的吗? 顾北笑了笑,觉得绘梨衣形容的还挺形象的。 时间慢慢流过,电影还有马上开场,两人玩的也差不多了之后,于是晃悠到影厅这边。 不过来到影厅的时候,绘梨衣看着影厅前的告示牌,指着一个电影的海报:「我要看这个。」 《喜羊与灰狼之牛气冲天》。 很好,非常符合绘梨衣性格的电影,不过话说回来,喜灰系列的大电影居然在2009年就开始了吗? 顾北还以为需要再过几年来着。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企划最后破产了,顾北记得自己看的最后一部就是《喜气洋洋过蛇年》。 听说之后还有《飞马奇遇记》来着,之后还有没有,顾北也不清楚了。 这也算是顾北的童年了。 顾北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海报上的其他电影。 还真让他找到一个有意思的。 《疯狂的赛车》。 宁大导演的疯狂三部曲中的第二部,前有《疯狂的石头》,后有《疯狂的外星人》,都是顾北很喜欢的片子。 有一说一,顾北想看这个。 不会绘梨衣应该对这种电影不感兴趣吧? 而这时绘梨衣也凑到他的身边:「这个好像也很好看的样子……要不我们看两场吧!」 顾北看着巧笑嫣然的绘梨衣,愣了愣神,然后点点头:「好。」 顾北拿着绘梨衣递给他的两张电影票去退票了。 绘梨衣提前准备的电影票也是今年的春节档,电影名叫《游龙戏凤》,据说是一个单纯的爱情片,简称纯爱片。 这种布置一看就不是绘梨衣搞的,绝对是樱的安排。 顾北把两张《游龙戏凤》退掉,然后又补了一点差价,买了两场四张电影票。 因为是动画电影,考虑到很多小朋友的时间,《喜灰》的播放比《赛车》要快一点,不过那也要等一个小时以后才有排片了。 有这个时间,他们还可以再回去玩一会,不过绘梨衣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正好影厅对面有两家店,一家星克,还有一家名字是英文的甜甜圈店。 说实话,顾北不想去星克。 因为他一直搞不懂懂他们的点餐方法,也对自以为潮的文青不敢恭维。 每次经过星克,看到里面坐着戴金丝边文青眼镜、用acbookair的家伙,那种地雷感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超想拿一颗苹果砸在他的眼镜上。 所以顾北选择甜甜圈店。 进去问了一下,这里不仅卖甜甜圈,而且在这里喝咖啡可以续杯,即使是咖啡欧蕾也提供续杯服务。 于是顾北点了一个欧菲香、一个法蓝奇,再加两杯咖啡欧蕾,然后牵着绘梨衣上了二楼。 二楼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桌客人,张三转动视线寻找空位,却突然发现 这仅有的一位客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而此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顾北,好久不见。」 对方放下手中的书,取下耳机,露出笑容,对顾北挥挥手。 她身穿白色竖领上衣、粗织开襟毛衣,配上一件白色长裙,大概是她平常给人印象的关系,虽然全身上下皆为冬装,看起来仍然很轻盈。 仕兰中学文学部部长,整个仕兰中学最文青的学生,无数男学生心中的女神。 陈雯雯。 顾北「啧」了一下,然后用常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有点晦气啊。」 绘梨衣:「嗯?」 「没什么。」顾北回应绘梨衣一下,然后同样冲着陈雯雯挥了挥手,「好久不见了。」 有一说一,在这里遇见陈雯雯是他没想到的。 当初顾北还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不算坏,顾北并不认同陈雯雯的三观,认为他吊着路明非的姿态很难看,但又欣赏对方那种对自己负责的人生态度,所以也没有因为路明非的事情给她一个教训。 在他看来,陈雯雯的做法绝对不算对,但又很难说不对,算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家伙。 而恰好,顾北不太喜欢和复杂的家伙相处。 他更喜欢那种直来直往的,单纯一点的家伙。 所以他和陈雯雯真的一点都不熟。 因为不熟,所以也没什么好聊的,但是整个二层就只有两桌,所以顾北在坐下来之后,就感觉颇为尴尬。 绘梨衣坐在顾北对面,小口小口啄着咖啡欧蕾,顾北吃着法蓝奇,总觉得空间中的气氛有些别扭。 不过陈雯雯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她在打过招呼以后,就低头看手中的书。 她的桌上摆着好几本摊开的书,顾北瞟了一眼,感觉有些意外。 这些书籍没有一本是文库本,也没有陈雯雯经常读的那种悲春伤秋的文学作品,而是一些功能读物。 其中有的装订还特别豪华,厚重。 顾北认真看了一眼,发现书中满满的英文字。 她看的外语书? 以前陈雯雯也看外国名著,不过都是看译制本,没想到如今居然开始直接看原本就吗? 不,看样子他对于外语的掌握也不熟练,读到一些地方的时候还要动手翻翻字典。 所以……她在学习外语? 在寒假期间自主学习外语?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卷了吗? 顾北看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或许是察觉到了顾北的视线,陈雯雯的注意力从书上转移开,问道:「顾北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过年之前。」 「哦。」冷场了。 两人都不是擅长交谈的类型,陈雯雯是不怎么说话且喜欢安静,而顾北单纯是嘴臭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给这小姑娘骂哭了。 好在陈雯雯迅速找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她看向绘梨衣:「这位是……」 「上杉绘梨衣,我的……」 「女朋友!」顾北还没介绍完,绘梨衣就扑到了顾北的肩膀上,认真冲着陈雯雯道。 顾北:……我t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的绘梨衣,突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而绘梨衣则是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看着陈雯雯。 这丫头……怎么突然…… 顾北当然不知道小丫头是对陌生的女人产生了危机感,尤其是刚才,顾北觉得尴 尬的时候还不自觉的瞟了陈雯雯两眼,也就是因为他的行为,导致绘梨衣这个恋爱新手产生了某些微妙的误会。 好在在场的除了新手和木头以外,还有一位高情商人士。 陈雯雯一眼就看出来绘梨衣对自己的敌意,并且联想到刚才顾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这个小姑娘……该不会以为顾北喜欢我吧? 陈雯雯有点想笑——因为这个想法太离谱了。 在仕兰中学的诸多排行榜当中,有一个受到众多女生公认的「最难攻略男生」排行榜,其中楚子航以冷酷的性格和冰山一样的脸荣登第二名。 那么第一名是谁呢? 是顾北。 女生们对于顾北有一个非常统一的评价:看上去平易近人,但实际上无论怎么相处都有距离,属于永远无法接近的类型。 所以陈雯雯相信,就算整个仕兰中学的男人都喜欢上自己,那顾北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感觉——楚子航也不会。 这两个都是他拿不下的男人。 她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所以顾北铁定不是喜欢自己,是这个叫做上杉绘梨衣的女孩误会了什么。 上杉绘梨衣……日本女孩吗? 原来顾北喜欢这种啊……陈雯雯看着紧张兮兮的绘梨衣,原本还想解释的话突然咽了下去,然后换成另外一句:「原来是顾北的女朋友啊,真可惜,他以前可是我们学校的男神来着,我还喜欢过他呢。」 此乃真话,绝无半分虚假,毕竟整个仕兰的女孩谁不喜欢顾北和楚子航? 但这也是假话,因为陈雯雯对顾北的喜欢仅停止在朋友这一等级。 她说这句话,只是为了逗一逗绘梨衣而已,毕竟绘梨衣这副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欺负一下。 或许是陈雯雯的话术太高明了,绘梨衣一时间居然没能分辨真假,只是抱着顾北的手更紧了。 顾北:「……」 顾北叹了口气,制止陈雯雯:「好了,别乱说,你随随便便一句话,不知道我要哄多久吗?」 顾北开口了,陈雯雯自然也不再逗弄绘梨衣,她笑道:「哄哄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你身为男友应该做的事情吗?」 顾北张了张嘴,有些无话可说。 确实是男友的职责没错啦,但现在的自己的还不是男友吧? 顾北和抱着自己手臂的绘梨衣对视一眼。 应该……还不是吧? 458.电影院 「我和陈雯雯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而已啦。」顾北向绘梨衣解释了一下。 绘梨衣神色有些缓和,不过还是坐在顾北的身边,瞪大眼睛盯着陈雯雯,脸上的防备之色不言而喻。 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让她从陈雯雯身上嗅到了坏女人的味道。 毕竟从性格上来说,无论陈雯雯平时伪装地如何巧妙,她和绘梨衣都属于那种天生就非常不对付的类型。 绘梨衣的天然和陈雯雯的小心机,这两人凑在一起大概是很难相处的。 顾北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反正他和陈雯雯的关系也算不上好。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陈雯雯,顾北感觉这个女孩好像变了很多。 整个人直率了很多,也开朗了很多,没有了以往那种娇娇弱弱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从伪装的清雅变得真诚,手里拿的也不再是文青,而是看上去就很硬核的读物。 总感觉……像是从林黛玉变成了上官婉儿。 同样是改变,绘梨衣身上的改变算是成长,而陈雯雯身上的转变——已经可以算是改头换面了。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 顾北突然有些好奇,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毕竟他和陈雯雯关系也就那样,如果两人身边坐的是路明非,他高低也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是现在顾北的身边是绘梨衣…… 顾北不太想让她多想。 不过顾北出于顾虑没有问出自己想问的事情,但是陈雯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她也有一些很好奇的事情呢。 「顾北你和绘梨衣……」陈雯雯露出一个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狡黠笑容,「你们两个……莫非是在约会?」 顾北:「……」 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在约会啊!? 不对……陈雯雯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吧!? 现在顾北是真的有点好奇陈雯雯身上发生了什么了,居然能够把过去那个矜持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只是在那之前,他需要解决现在的问题。 因为伴随着陈雯雯的问题,绘梨衣转过头认真看着顾北。 刚才柳淼淼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而在绘梨衣光速回答之后,顾北很明显有些不对劲,而绘梨衣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不是这么回答的。 那么应该怎么回答呢? 绘梨衣期待的眼神看着顾北。 顾北:「……」 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说别的。 「没错,是在约会。」 绘梨衣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和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没有不一样,只不过这一次顾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已。 不过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那张平时就算撒下弥天大谎都面不改色的脸,已经红成猴屁股了。 「果然是在约会呀!」陈雯雯点点头,「这么说绘梨衣还真是厉害呢。」 居然能够拿下整个仕兰中学的女生都没办法的男神,传说级别的最难攻略角色。 不过……其实还挺正常的。 陈雯雯上下打量了绘梨衣一遍,觉得顾北能被攻略确实情有可原——毕竟连她这个女孩子在看到绘梨衣的时候都可耻的心动了。 而绘梨衣这边听到陈雯雯的夸奖,一瞬间就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坏女人的可能性,两手叉腰,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夸奖自己,但你夸奖我,那说明你很有眼光。 「我绘梨衣,认可你了。」绘梨衣点点头。 陈雯雯非常给面子地鼓掌:「哇,那真是我的荣幸。」 这家伙,好像出奇的擅长哄小孩子啊…… 顾北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坐在一旁看着绘梨衣和陈雯雯两人的互动。 被陈雯雯捧了两下,绘梨衣明显是有点飘了,对陈雯雯的敌意也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甚至还非常亲近地问:「陈姐姐,你也是来看电影的吗?」 「嗯~差不多呢。」 顾北挑挑眉毛:」……你看哪一场?」 陈雯雯摇摇头:「我哪一场都不看,我只是来这里打发时间的。」 「那你还说差不多。」 「嗯……看你们两个就和看电影差不多了。」 顾北:「……」 你把我们俩当戏看? 好吧,陈雯雯大概率不是这个意思。 顾北撇撇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陈雯雯摇了摇头:「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有些累了。」 她这么说,脸色有些落寞。 看来是和感情有关呢……会和路明非有关吗? 顾北脑子里突然划过这个想法。 他突然有种想把路明非和苏晓樯叫过来,然后观看一场现场修罗场的冲动。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别到时候瓜没有吃到,还要反过来被别人吃瓜,那就不太好了。 顾北放弃了给路明非找麻烦的想法。 「顾北,我以前总感觉你在若有若无地躲着我,有这回事吗?」 顾北很干脆的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路明非,我大概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 「为什么?」 「你觉得呢?」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看透了。」 「是你的伪装太烂了,也就能忽悠一下仕兰中学那帮小屁孩……连楚子航这根木头都能看出来。」 「……你和我是同岁吧?」 「我现在可是大学生,你要叫前辈。」 「不要。」 「这可是对前辈不敬。」 「总感觉如果叫了的话会满足你那莫名其妙的虚荣心……这种称呼还是留着以后让绘梨衣叫吧,你说对吗,绘梨衣?」 绘梨衣左右看了看,然后冲着顾北喊了一声:「前辈。」 顾北一下子捂住心脏。 好好好,你干的好啊陈雯雯。 顾北一下子就对陈雯雯没什么偏见了。 双方一边闲聊,一边做着各自的事情。 陈雯雯看自己的书,偶尔呡一口卡布奇诺。 顾北忙活着给绘梨衣投食,顺便自己也品尝一下这家店的甜点……嗯,甜甜圈还不错,回家的时候可以给小妍姐带一些,饮品的话……咖啡欧蕾不够甜,但附近又没有炼***,只好改加砂糖代替。 「绘梨衣觉得怎么样?」 「好吃!」 很好。 绘梨衣很少挑食,但能够被她评价为好吃却没多少,看来这家甜甜圈可以列到绘梨衣的食谱里了。 顾北掏出手机,把这件事记在备忘录上。 电影开场的时间很快到了,顾北和绘梨衣告别陈雯雯,检票之后进入影厅。 两人首先看的是《喜灰》的牛年大电影。 由于现在还没有过元宵节,所以很多小孩子其实还没有开学,这就导致喜灰的影厅的人特别多。 都是小孩子,还有他们的家长。 顾北和绘梨衣站在六七岁和三四十岁的人群中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两人都不是很在意。 在片头播放完毕之后,故事正式开始。 这部《牛气冲天》应该是喜灰系列的第一部大电影,所以顾北对于电影的印象还算深刻,影片主要讲述了慢羊羊村长100周年庆典之际,慢羊羊的坐骑老蜗牛却突然病倒,小羊们潜入蜗牛身上消灭病毒并与灰太狼斗智斗勇的故事。 顾北还记得一个大概,如今再看一遍颇有一种回味童年的味道。 而绘梨衣坐在顾北身边看的津津有味。 她一开始还会发出惊叹,不过在被顾北提醒之后就闭上了嘴,只是眼睛一亮一亮的——顾北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不小心把黄金瞳开出来。 不过还好,绘梨衣的血统在经过顾北的调整之后就没有失控过。 一个多小时之后,电影步入尾声,喜羊羊深潜救出小灰灰,但是自己却留在了被淹没的宫殿中。 绘梨衣看到这里,紧紧抓着顾北的衣袖,虽然没有哭,但是任谁来了都能看出小姑娘心里很难受。 其实不止是绘梨衣,周围已经有一些小孩子哭起来了,他们身边的家长都在安慰他们,说喜羊羊一定会没事的。 绘梨衣也问顾北:「喜羊羊真的会没事吗?」 「那当然,喜羊羊可是男主角啊。」顾北想了想,最后喜羊羊好像是被蜗牛给拉出来了,于是回答道。 绘梨衣松了口气,电影接着往下。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白牛和黑牛宣布停战。 看到这里顾北才想起来,这个童年动画片竟然还是个反战片。 再然后是灰太狼一家拜访羊村,然后抓了除了喜羊羊以外的所有羊,正当大家都以为灰太狼这次真的要把羊村一网打尽的时候,喜羊羊跳出来救了大家。 再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升华结局,同时伴随着灰太狼标志性的「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台词,电影落下帷幕。 电影散场,绘梨衣牵着顾北的手走出影厅,在顾北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电影里的好玩的剧情。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电影院能成为约会圣地的原因,两人看完一部电影离开影厅之后,绝对不会缺少聊天的话题,而两人的关系也会因为共同话题而逐渐拉近距离。 不过顾北不知道,在他和绘梨衣观看电影的同时,隔壁《游龙戏凤》的影厅…… 路明非:「人呢?」 苏晓樯:「没在这。」 樱:「不可能,我就是买的这里的电影票。」 夏弥:「会不会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楚子航:「有这个可能。」 路明非:「那现在怎么办?」 苏晓樯:「要不……把电影看完?」 夏弥:「赞成,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他们两个了,电影票可是花了钱的。」 楚子航:「同意。」 樱:「……你们看吧,我走了。」 路明非:「诶,别走啊,一起看啊。」 苏晓樯:「行了,你和木头就别拦着人家了。」 夏弥:「就是就是,没点眼力劲。」 路明非:「???我做错啥了?师兄?」 楚子航:「这部电影……是爱情片。」 路明非:「……好吧,我错了。」 而等他们从《游龙戏凤》的影厅出来的时候,顾北和绘梨衣已经进去《疯狂的赛车》的影厅了。 双方完美错过。 《疯狂的赛车》这部 电影顾北以前也看过,不过当时的他对于电影还没什么概念,因为孤儿出身,所以直到大学之前顾北都没有去过电影院。 后来慢慢的才了解并且喜欢上了电影。 有一说一,这也就是顾北穿越到了龙族这边,他但凡换一个文娱片场,那现在他都已经是大导演了。 不过《疯狂的赛车》这部电影对于绘梨衣来说多少有些复杂,一直到影厅散场,绘梨衣都没看懂什么东西。 所以她一直拉着顾北的袖子问这问那的。 而顾北也一直耐心给她讲一些影片中的细节。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说说笑笑,溜溜哒哒的离开了娱乐城。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太阳只剩下一些余晖。 绘梨衣和顾北手牵着手,突然说了一句:「不想回去。」 顾北转头看了她一眼。 但是绘梨衣这次却没和顾北对视,只是低着头,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 不想回去吗? 顾北其实能够理解绘梨衣的心情。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一旦有一天过的非常开心的时候,就特别不想回去,因为在他的认识当中,回家就代表着一整天的结束,而快乐的一天结束了,明天就不一定能像今天这么快乐了。 所以小时候的顾北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能拖到多晚就拖到多晚,直到孤儿院的老院长提着手电筒出来找他,他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老院长回去。 绘梨衣今天应该是玩的很开心吧。 一想到这里,顾北也觉得很开心。 但是开心的一天总要结束的。 而且他和绘梨衣不可能不回家——如果他们两个在外边过夜,那以后顾北就直接不能回家了,因为回去的话必然要面对苏小妍等人的三堂会审。 即便顾北什么也没做,也一定会被抓起来逼问。 对于这种事情,顾北表示:哒咩! 所以回家是一定要回的。 不过在那之前,他可以帮助绘梨衣给这快乐的一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顾北牵起绘梨衣的手:「跟我来!」 459.游乐场 路明非一行人看完电影之后,匆匆忙忙往回赶,然而当他们回到孔雀邸之后,却得到了顾北和绘梨衣并没有回来的消息。 「这两个人……该不会……」 刚刚尝到各种滋味的夏弥眼睛一闪一闪的,然后被楚子航一手刀劈在脑袋上。 楚子航斩钉截铁:「绝对不会!」 他太了解顾北这个人了,这个人说的好听一点叫做在乎所有人的心情,说难听点就是矫情,而且明明自己就挺矫情的,还非常讨厌别人矫情,可以说是非常双标了。 不过从性格出发,顾北是绝对不可能对绘梨衣做什么的。 唯独这件事,楚子航敢拿自己的贞……算了,好像已经没了。 「那他们回去哪?」 路明非趴在矮桌上,整个人萎靡不振。 他和苏晓樯本来应该只留宿昨天一夜的,但是今天为了吃瓜,他特地和苏晓樯跟了回来,没成想还是扑了个空。 「不清楚,」楚子航摇头,「但一定不是……」 楚子航说着,还警告一般看了夏弥一眼。 夏弥:欲言又止。 苏晓樯靠在路明非的身上:「左右就是那些地方啦,徽城也不大,能去的地方不多。」 「但也不小,想要找到他们两个很有难度。」 樱从外边走进来,接话道。 夏弥看到樱,眼睛一亮:「樱姐姐,你有没有给你们家小姐身上带点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比如追踪器啦,追踪器啦,追踪器啦之类的。」 樱有些无语:「没有。」 「切,」夏弥的热情一下子消退,「亏你还是忍者呢,连我家楚子航都知道给顾北带个窃听器?」 「然后呢?你们听到了什么?」 「听了一个小时马桶抽水。」 「???」 其余三人不明所以。 楚子航明白,再这么聊下去自己大概率是要社死了,于是赶紧截断话题:「今天的行动一无所获。」 路明非感慨:「呀,无论是什么计策都没用啊,老大的感知就像野兽一样。」 「什么野兽的感知能追上顾北?」 「死侍。」 「……」 很好,路明非你真是个聊天鬼才。 「不过仔细想想都话,这个时间他们能去的地方似乎并不多,毕竟还在营业的娱乐场所也只有迪厅网吧电影院……」 「不用想了,绝对不可能,顾北哪怕拉着绘梨衣压马路也不会带她去迪厅,网吧和电影院的话……这个也不太可能,他们白天应该已经去过了……游戏厅应该也和网吧差不多吧。」 「差很多好吧!」路明非暴起! 「你给我闭嘴!」苏晓樯镇压。 夏弥端着下巴:「他们两个……难不成是遇到危险了?」 楚子航:「……我觉得就算他们两个真的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也是不干净的东西有点危险才对。」 「有道理……岂可修,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跑去深夜的游乐园玩躲猫猫吧!?」 「别开玩笑了,这个时间的游乐园早就关门歇业了,别说躲猫猫,躲只因都玩不了。」 「小黑子你……」 「不,确实有可能。」 楚子航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有可能?什么有可能?」路明非问。 楚子航沉思:「我是说游乐园,他们确实可能跑去游乐园了。」 「为什么这么说?」苏晓樯好奇问。 「我知道我 知道!」夏弥举手,「因为约会三大圣地啊!水族馆,电影院,现在就差游乐场了!」 樱:「……只是没有依据的猜测而已。」 路明非:「不过以老大的性格确实做得出来呢,在夜晚的游乐园告白什么的……」 「哈?你是认真的吗?」苏晓樯一愣,然后发觉周围的几人全都对说话的路明非投以认同的目光。 原来顾北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吗? 是的,顾北真的能。 正如楚子航猜测的那样,顾北带着绘梨衣来到了游乐场。 说起来,之前在东京的时候顾北也带着绘梨衣去过迪士尼,当时的绘梨衣血统暴走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顾北的时间又不多,所以当时两人在东京迪士尼玩的其实并不过瘾。 而刚才在发觉绘梨衣不想回家之后,顾北便灵机一动,带着绘梨衣跑来了徽城游乐场。 当然,徽城只是一个小地方,这里的游乐场肯定是比不过去东京迪士尼的。 但这里已经是徽城最大的游乐场了。 两人赶到徽城游乐场的时候时已经月黑风高,整个游乐场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氛围,顾北估计如果这个时候配上一个合适的bg,那这里下一秒就会跳出什么不和谐的东西来。 当然,就算那种东西跳出来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就像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撞上顾北和绘梨衣那也是它们的不幸。 顾北用了点小手段让看守的保安做了一个美梦,然后跑去拉开了游乐场的总电闸。 (好孩子可千万不要学哦!) 于是「噗嗤」一下,一个闪烁着七彩的灯光,宛如童话一般的世界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大概是因为要准备元宵节活动的原因,很多游乐设备上都装上了大红色的装饰,一些设备干脆整个漆成红色,还有一些游玩项目上贴了元宵的贴纸,看上去十分喜庆。 绘梨衣「哇」了一声,然后指着一个项目:「我要坐过山车!」 很好,顾北最不拿手的项目。 虽然他不恐高,但是他对于这种像是把脑袋拆下来丢到滚筒洗衣机里甩来甩去的项目并没有什么太大好感。 不过既然绘梨衣都发话了,顾北自然只能舍命陪女子。 顾北和绘梨衣只有两个人,如果两个人都坐过山车的话,那就没人在下边操作设备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又不好去外边找人。 于是顾北灵机一动,直接请大仙。 请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只窝在长白山里养老的紫貂。 这货自从被顾北契了之后就从来都没被请过,久而久之它连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顾北的通灵兽来着,被顾北叫出来的时候一脸懵逼。 不过顾北懒得管他怎么想。 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顾北把他请来,他就得派上用场,想不干活就走? 让你魂飞魄散。 只是紫貂自己也是灵体,不能干涉现实。 不过没关系,他是动物,不是人。 于是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下水道里的老鼠窜了上来,飞速奔向游乐场的各个岗位,暂时替代员工的工作。 你别说,这帮老鼠还挺专业。 「啊——————!!!」 过山车从轨道上飞驰过去。 轨道的操纵杆控制处,紫貂飘在一个抱着操纵杆的老鼠面前:「他们玩,我打工,真让貂不爽……你说要不要故意把轨道调偏一点,让他们两个飞出去,怎么样?反正他们两个也摔不死……」 抱着操纵杆的老鼠眼珠一转,就要掰动操纵杆 。 然后他就被紫貂附身控制住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要是真敢这么做了,爷爷我大概也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抛开满肚子怨气的紫貂不谈,顾北和绘梨衣两人玩的倒是挺开心的,过山车、碰碰车、海盗船、旋转木马…… 两人几乎将所有项目都体验了一遍,将整个游乐园都装满了他们的笑声。 绘梨衣玩的很开心,顾北也一样。 或许连顾北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原本只是想带着绘梨衣来痛快一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他自己也沉迷其中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顾北和绘梨衣是同类。 他们都属于「没有童年」的人。 绘梨衣就不用说了,从小就被关在蛇歧八家,每天过着抽血化验吃药的生活,家族禁止她外出,并且限制她与外界的交流,把她打造成了一个没有社会常识的兵器。 顾北虽然没有绘梨衣那么凄惨,不过也挺惨的。 他两世都是孤儿,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在孤儿院长大,上一世,他很小就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并且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都在努力攒钱。 虽然当时的老院长对他不错,学费生活费什么的也从来没差过,但是顾北依旧非常节俭。 在其他人讨论电影游戏游乐场的时候,在其他人炫耀新款的手机和名牌的衣服的时候,在其他人表示我家里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顾北在努力学习,努力攒钱。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而就导致顾北的童年生活极度缺乏娱乐活动。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唯一的娱乐,就是每天陪老院长下下象棋。 不过老院长也是个臭棋篓子,顾北只用了一个月就超过他了,从那之后每次下棋顾北都要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怎么才能输的不那么明显。 而这种日子直到顾北上了大学才缓和了过来。 不过上了大学以后大家都已经开始讴歌青春了,顾北想要去找回失去的童年,却发现那个自己已经无迹可寻。 所以上一世的顾北是没有童年的。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的影响,这一世的顾北明明有找回童年机会,但是他却逼着自己快速成熟起来,主动丢掉了这次机会。 或许有人觉得成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但其实不是的。 过早的成熟会让一个人缺失自己本应该有的那些东西,这会让这个人变得不完整。 顾北就因为成熟,而丢掉了童真。 所以才说顾北和绘梨衣都「没有童年」。 他们的童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剥夺了。 而现在在这里,他们在尽情的玩耍,尽情享受,尽情弥补自己缺失的童年。 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从心底涌上来的前所未有的舒畅,让人神清气爽。 顾北:我从未感觉自己的状态如此之好。 当然,他接下来肯定不会说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也不会对着别人使用玄冰龙翔。 他只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接下来是游乐场的最后一个项目,也是最重头戏的项目——摩天轮。 其实约会三大圣地是水族馆、电影院、游乐场的说法存在一点一点误差,因为这个「游乐场」还可以细分一下,具体指的,就是摩天轮。 其实有关摩天轮还有很多有趣的说法,不过这些传言多多少少都和爱情挂钩。 比如: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 亲吻,两个人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这种流言毫无根据可言。 另外还有:在摩天轮告白,成功率接近99%。 如果问为什么? 因为摩天轮转得很高很高,就像是飘在天上,也像是得到幸福的一瞬间——这个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 顾北感觉这个说法的真面目可能是:如果对方不答应你的告白,你就带着对方从摩天轮上跳下去,这样迫于生命上的威胁,那接受告白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吧,开个玩笑。 不过有一说一,对于大部分流言,顾北嗤之以鼻,但是对于其中的某些个例,顾北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 比如:在摩天轮告白,成功率接近99%。 该说不说,他想试试这个概率准不准。 顾北和绘梨衣牵手并肩坐在摩天轮的内部,在紫貂的指挥下,老鼠们按动按钮,摩天轮慢慢旋转起来。 舱体慢慢上升,顾北的心也一点一点慢慢提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好像有什么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绘梨衣趴在窗户上,看着下方灯光迷蒙闪烁。 说啊!说出来啊! 顾北看着绘梨衣的侧颜,心中止不住的咆哮,但那几个字偏偏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突然,「砰」的一声,一道光亮照亮了天空。 顾北和绘梨衣都被吸引了目光,转头看去,入目是璀璨夺目的烟花。 「哇,是烟花!」绘梨衣拍手。 顾北倒不是很惊讶,毕竟现在刚过完年,又临近元宵节,有人放烟花不奇怪。 不过这烟花确实漂亮。 他看着烟花,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好,就是这样,不要紧张。 只是一句话而已,说出来就好了。 顾北深吸一口气:「我……」 「顾北哥哥。」 绘梨衣打断了顾北的话,也打断了顾北的勇气,他只能问道:「怎么了?」 绘梨衣盯着他的眼睛:「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喜欢……」顾北心头一跳,佯装无事,「喜欢就是喜欢啊,就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分开,只要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开心……」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但是却总是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说到最后,他干脆壮了壮胆子。 「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 说出来了。 一瞬间,能和奥丁鏖战几百回合的顾北有些脱力。 而绘梨衣的眼睛闪了闪,笑成一个月牙:「我也喜欢顾北哥哥。」 顾北的心坠入低谷。 绘梨衣不懂的喜欢是什么,或许在她看来,习惯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顾北叹了口气。 然后他又听到绘梨衣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这种心情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牵手的时候,独处的时候,总感觉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少女纯洁的眼睛对上顾北的目光:「这样,算是喜欢吗?」 「砰——」 天边炸开了一顿烟花。 而顾北心里的烟花,也一起炸开了。 —— 在徽城游乐园的不远处。 路明非举着手里的烟花,脸色有些无奈:「你大半夜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站在他身边的路鸣泽:「哥哥,别说话,这场戏已经进入最高点了。」 路明非:「什么戏?」 路鸣泽:「这个嘛……不告诉你。」 路明非:「切,不说就不说了神神秘秘的。」 461.事情拖的太久…… 顾北用一顿早饭的时间薄纱了同一个餐桌上的所有人,然而他终究逃脱不了来自八卦之神的制裁,因为…… 苏小妍起床了。 天知道这个平时不睡到日上三竿就不会起床的中年妇女今天抽了什么风,而且更加离谱的是在苏小妍起床以后,佟姨非常「有眼力」地向自家女主人传达了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于是…… 「哈哈哈哈,我本来还以为小北你要比子航有出息,至少在这种事情要能够掌握主动权,没想到你也是被动的那一个!」 ——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苏小妍的话,顾北和楚子航的脸色齐刷刷地黑了。 楚子航觉得自己都躺平了,居然还能莫名其妙地中枪,感觉非常不爽……不过开枪的是自己老妈,所以算了。 众所周知,楚子航是一个妈宝男——把妈妈当宝贝的男人。 妈宝如楚子航,自然是不会埋怨老妈的了。 而顾北这边也被苏小妍说的有点委屈。 他明明啥也没干啊,为啥这帽子就扣上了? 难道两人躺在一起就一定是……好吧,差不多。 顾北有点无力反驳。 所以他尝试把早上击退众人的方法用在苏小妍的身上。 然后……他找不到苏小妍的弱点。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没有任何弱点可言,唯一的逆鳞就是他的儿子,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拿楚子航的感情史出来说的话……或许会让她笑得很开心? 岂可修! 其实如果细究的话,苏小妍也并非是毫无弱点,但是如果真的把苏小妍以前的感情史拿出来……那在场的大家都会不高兴。 而且更可怕的是,万一连苏小妍都在历史的修正下遗忘了那个男人,然后张嘴来一句:「楚天骄是谁?」 那楚子航怕不是要原地爆炸。 不过这个概率并不大,毕竟如果苏小妍真的忘了楚天骄,那楚子航现在应该姓鹿才对。 所以说苏小妍其实还是…… 嗯……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顾北截断自己的思绪,老老实实地低头接受来自干妈的调侃。 不过苏小妍多少有点分寸,知道孩子不能一直逗,时间还长了让孩子习惯了那就不好玩了。 要适可而止——苏小妍,新一代的玩孩子大师。 过了一把嘴瘾,苏小妍主动把话题转移到另外一边:「话说,你们两个在家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顾北有些无语了。 说因为两人不常回家,让两人多住一段时间的是她,现在嫌弃两人住的时间太长的还是她。 这就是天朝父母吗?太典了! 顾北收拾好自己和绘梨衣的碗筷,然后把它们摆到一边,没一会就有阿姨过来把这些东西收下去——其实就算是收拾也用不到顾北亲自来,不过他不太习惯被别人伺候。 面对苏小妍的问题,顾北回答:「小妍姐,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可以回公寓住……话说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不会已经很脏了吧?」 「放心好了,你那间公寓一直都有专人维护,不会脏的。」苏小妍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觉得在这里伸展不开手脚,想带着绘梨衣去大战一场。」 顾北:「……」 你怎么又转回来了!? 顾北有点无语。 苏小妍怼了顾北一下,把心里莫名其妙的不爽发泄出来,这才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你们不开学的吗?」 楚子航摇摇头:「学院已经开学了,不过我们有额外假期。」 「额外假期?」苏小妍愣了一下,「还有这种东西?哪来的?」 哪来的? 屠龙来的! 因为顾北和楚子航假期期间在东京的活跃,并且他们还在行动过程中搞点了一只海洋与水之王,同时揭穿了赫尔佐格的阴谋,阻止了白王的复生,所以学院给他们额外安排了假期——其实本来是没有的,学院方面迫切想拿到顾北手里的龙骨十字,所以不仅没有额外假期,还想让他们提前结束休假,返回学院。 但是顾北这厮天生反骨。 你让我提前结束休假? 咋的?屠龙任务还讲究调休的是吧? 顾北当即决定:给老子延长假期,不然龙骨十字烧成骨灰冲成豆浆喝了都不给你。 学院:「……」 昂热:「……」 校董会:「……」 于是,顾北争取到了额外的假期,可以一直在家里待到元宵节过后。.. 不过这种实话当然是不能直接和苏小妍说的。 楚子航擦了擦嘴,非常高情商地换了一种说法:「我们两个完成了学院一直在忙的一个课题,所以学院为了弥补我们的假期,就给了我们额外的休假。」 苏小妍半信半疑:「外国学校这么人性化吗?」 当然不是啦,人性化的是卡塞尔……也不对,是校董会啊。 「那还不错,你们两个还能多陪女朋友两天。」苏小妍欣慰地点头。 顾北从餐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离开餐厅进入客厅:「这话你只和师兄说就行了,不用带上我。」 他指了指绘梨衣:「蛇歧八家那边和我们学院有合作,他们已经安排好了绘梨衣的学籍问题,过几天绘梨衣会和我们一起开学。」 听到这话,苏小妍眼睛一亮:「情侣的校园生活吗?这就是青春啊。」 她说着,突然想起来楚子航这边:「既然绘梨衣的学籍能解决,那夏弥……」 楚子航摇摇头:「夏弥比我们低两届,就算是提前一年入学,最早也要等到下半年的招新,不可能直接插班的。」 哦,对了,夏弥的年龄还不够来着。 因为夏弥平时的表现太过成熟,甚至比顾北和楚子航两个人都成熟很多,所以尽管夏弥长的很嫩,但是苏小妍一直都认为夏弥是和楚子航是同龄来着。 现在想想,其实夏弥才刚…… 等一下,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楚子航…… 一时间,苏小妍的看楚子航的眼神变了。 楚子航:「……」 我觉得聊这个话题对我是一种伤害——明明我才是嫩草! 不过这种事情苏小妍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她现在已经把夏弥的年纪和懂事的性格联系到了夏弥的家境上,听说夏弥是孤儿还有个弟弟来着……哦对,就是眼前这个呆傻的孩子,好像是叫芬里尔。 夏弥命不好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特别关心了一下的夏弥:「……」 其实倒也没这么惨,但是架不住苏小妍脑补。文学 话题逐渐展开,一家人热热闹闹聊天,苏小妍也没有冷落了路明非和苏晓樯,又是在她知道苏晓樯的爷爷和自己的爷爷是同辈的时候,她对苏晓樯就更加热情了,一直卡着苏晓樯在哪里「妹妹」「妹妹」地称呼。 路明非:「老大……」 顾北:「停,别叫我老大,你是我叔,我不是你老大。」 楚子航:「论凭空多出来一个同龄的长辈是什么感觉……我的感觉 就一个字——6。」 而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上,顾北又丢了一把火上去:「路明非已经收到卡塞尔的录取通知了,今年下半年他就是我和楚子航的校友了。」 「真的吗?」苏小妍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明非也这么厉害……不过明非去上卡塞尔,晓樯怎么办?」 顾北淡定补充:「让蛇歧八家运作一个交换生名额。」 呵,一开口就老资本了。 只是明明负责运作这个名额的是哪都通,为什么顾北说是蛇歧八家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苏小妍还不知道顾北和哪都通的关系。 顾北创立哪都通走了两条关系。 一条是官面上的,主要内容是上面承认哪都通的存在,并且允许哪都通的活动。 另一条是私底下的,包括解决厂房资金地皮等各种问题,这些都是鹿天铭帮忙解决。 但是这件事顾北请求鹿天铭帮他保密,所以就算是苏小妍也不知道顾北还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而且还是哪都通这种跨国物流。 众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苏小妍这时又问:「你们两个这段不回学校的话,有其他的安排吗?」 顾北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有吗? 还真有。 楚子航身上的事情不多,除了日常的安排以外,还有奇门的修炼,以及要帮顾北完成假期作业。 没错,顾北的作业自己不做,都是楚子航帮忙。 另外就是他要去哪都通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因为五大家族中的四个家族被除掉了,所以哪都通理所当然地接收了四大家族的财产和势力,然后哪都通在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在即便发现了一些楚家和路家的遗留物品,这些东西就算充公也用不上,不如让楚家和路家的后人接手。 其实这些东西哪都通完全可以据为己有的,不过考虑到楚家和路家在那场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前辈,花姐决定还是将前辈留下来的东西交到前辈后人们的手中。 楚家后人自然就是楚子航,而路家后人……路明非只拿走了遗留物品当中一些属于超凡世界的东西,像是炼金道具啊,还有龙血研究报告啊之类的。 路明非会将这些东西与哪都通共享。 而其他的一些常人也能用到的东西,像是房产地产啦,一些老牌产业的股份之类的,路明非委托哪都通暂时保管。 他准备把这些东西分配一下,分给叔叔婶婶那边一部分。 所以这两个人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些琐事。 而顾北这边的安排就很多了。 从头慢慢捋一遍。 研究仙文,研究破格级别神机百炼,研究破格级别通天箓,研究如何将仙文加入器身,研究现有器身的功能,研究昆仑材料,寻找将其他八奇技破格的方法,寻找全性,寻找葛家,寻找楼观道,寻找老子留下的传承,修炼金光咒,修炼雷法,修炼观法,解决双全手制造的肉身灵魂不匹配的问题,解决人工智能与原生灵魂兼容的问题,解决源稚生源稚女身上的白王灵魂,调查猎人网站,调查奥丁,调查楚天骄,调查陈家,调查加图索,调查秘党,调查那个他都快忘了的弗朗西斯家族…… 以上这些都是顾北要做的事情……当中的一部分。 仔细想想其实还不止这些。 难怪顾北一直都感觉自己累的像条狗——这哪里是累的像条狗啊,狗可没有这么累啊! 顾北第一次理解了当初玩游戏的时候听到过的一个角色说过的台词:「事情拖的太久,可就做不完了。」 刻晴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啊。 但是顾北还 是想摆烂。 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顾北偏偏生不出做事的动力来,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思路的网文写手一样,根本不想动笔写稿。 不,也不对。 网文写手没有思路的时候还可以写写废话水一章敷衍一下,而顾北……他手上这些工作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能够随便敷衍的。 一个不小心搞错了,那就是灾祸啊。 想到这里,顾北顿时就更不想干了。 还是摆烂吧。 不过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就在顾北刚刚下定决心要一摆到底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来电话的是花易逝。 顾北留下绘梨衣和众人说说笑笑,然后拿着手机离开位置。 「喂,花姐,找我有事?」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陈墨瞳醒了。」 诺诺醒了? 那这确实是好消息。 毕竟诺诺是他们手上仅剩的关于陈家的线索。 陈家撤离地太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提供线索的东西,如果不是那座陈家老宅还在原地,顾北甚至会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过陈家。 所以想要调查陈家的踪迹可以说是相当的困难。 而诺诺,就是这地狱难度的游戏当中唯一的通关秘籍。 不知道是陈家留下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但她确实成了哪都通现有的唯一有可能获取到陈家消息的线索。 诺诺醒了,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这不仅是好消息,还是个大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顾北问。 对面的花易逝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诺诺失忆了。」 「……哈? 462.是与不是 当顾北再次见到诺诺的时候,是在哪都通的特殊疗养病房。 顾北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在看小猪佩奇。 一个身高一米七,面容姣好身材匀称,顶着一头火红的长发,坐在病床上一边看小猪佩奇,一边傻乎乎地鼓掌。 画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还好,因为绘梨衣经常这样——不过绘梨衣看的是动漫。 没错,连绘梨衣都不会看小猪佩奇! 好吧,这不是重点。 绘梨衣和诺诺虽然长相有八成相似,但是她们平时给人的印象差别太大了。 绘梨衣给人的感觉就是乖乖的,烈焰一般的头发反而让她有一种娴静的感觉。 诺诺…… 她的性格跟她的头发一样恨不得烧起来。 只是当顾北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居然从诺诺身上看到了绘梨衣的影子。 小巫女居然也能这么乖的吗!? 顾北感觉自己的三观需要重新建立。 此时绘梨衣也从顾北身后探出头来,看到病床上的诺诺,开心的跑过去抱住对方:「诺诺姐姐!」 如果说给绘梨衣喜欢的人排个名次,那顾北一定是第一,源稚生第二,乌鸦夜叉樱夏弥楚子航苏晓樯路明非等人并列第三——诺诺也在这个行列。 没错,虽然绘梨衣和诺诺没见过几面,但是她对诺诺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两人长进的容貌,绘梨衣总是会将诺诺当成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就像是杰森·斯坦森和郭达一样。 绘梨衣对于这种动漫中经常描写的命中注定的情节深信不疑,这就导致即便两人没怎么见过面,绘梨衣对于诺诺的亲密度却出奇的高。 当然,也有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的原因。 总之,绘梨衣很亲近诺诺。 正在聚精会神看着诺诺冷不丁被人抱住,身子抖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反抗,只是把目光从电视上收回来,落到绘梨衣身上:「你是……谁?」 她认真地看着绘梨衣,突然眼睛一亮:「姐姐,你和我长的好像!」 姐姐? 绘梨衣脑袋一歪:难道不应该诺诺才是姐姐吗? 顾北皱了皱眉:那个小女巫居然叫别人姐姐? 「情况就是这样了。」花易逝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白大褂的女人是哪都通总部的医务科科长,也是异人,学的是从顾北这里拿到的正统济世堂的功夫,能力非常不错。 顾北觉得这位要是生在一人之下世界,说不定能继承王子仲的「国手」称号。 顾北留下绘梨衣陪着诺诺,然后跟两人走出去。 「你在电话里说诺诺失忆了?」顾北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而已。」花易逝坐在顾北对面,医务科长站在她身后,「小周,给他解释一下。」 「好的。」小周科长翻开怀里一直抱着的材料,开始给顾北讲解现在的情况。 「首先我需要通知您,陈小姐的失忆情况非常严重。」 顾北眉头一紧,这件事他从刚才看到诺诺管绘梨衣叫姐姐就想到了。 失忆这种事情也是分程度的,程度轻的只会遗忘短时间内的记忆,而程度深的则是会遗忘很长时间的记忆,还有一种失忆是只遗忘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对于生活经验却依旧能够保留下来。 周科长说「非常严重」,那显然要比顾北想的要严重。 「有多严重?」 周科长声音凝重:「陈小姐丧失了出 生以来的所有记忆,包括她这十几年所经历过的事情,还有生活经验都一并消失了,从结论上来说,她从病房里睁开眼睛的时候,相当于她刚出生的时候。」 「这么严重!?」顾北大吃一惊。 他原本还以为最多就是失去十年内的记忆,结果却是直接清零了吗?格式化? 「但是我刚才看她明明说话很流畅啊,而且还会看电视。」 周科长解释道:「因为陈小姐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刚出生,她只是记忆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已经长成的,很多本能都会被留在肌肉记忆当中,而且她作为高阶位的混血种,学习能力很强,事实上在您到来之前的一个小时内,陈小姐都还不会说话。」.. 「她用一个小时学会了说话? 「准确来说,是她用了一个小时,跟动画片自学了说话。」 顾北:「……」 虽然这里边有诺诺残留的肌肉记忆在辅助,但混血种的天赋未免也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等等,那也就是说……」顾北突然注意到了盲点,「……现在这个人也可以不是诺诺,对吧?」 「理论上来说……是的。」周科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现在的陈小姐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您完全可以给她取一个其他的名字,然后重塑她的三观,这样一来她就会变成和原本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哦吼~」顾北眼神一亮。 花易逝脸色一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不要把她变成我们哪都通的忠实员工而已。」 ——此乃谎言。 其实顾北脑子里想的是,现在诺诺失忆了,那岂不是穿上了宝儿姐的马甲? 自己给她改名冯宝宝,然后给她把头发染黑,最后再用八奇技稍微改造一下…… 混血种版宝儿姐崭新出炉! 「虽然理论上可以完成,不过我们并不建议你这么做。」周科长说。 顾北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们并不能确定她还有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周科长认真说道,「如果她以后都不会恢复记忆了,那这种事情做了也无所谓,倒不如说能够帮她重塑社会观念,算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她以后还会恢复记忆,那我们就要考虑她在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成为双重人格——就顾问刚才的提议而言,这种概高达80%。」 「另外20%是……」 「变成一个精神混乱的废人。 「那还是算了。」顾北有些无趣地摆摆手。 顾北不是好人,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他喜欢找乐子,但也不会为了乐子就随意玩弄别人——除非对方不是好人。 诺诺是好人吗? 不清楚,但她是绘梨衣喜欢的人。 如果和顾北相比那肯定还是顾北比较重要,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绘梨衣也会不开心。 顾北放弃了找乐子了的想法。 「有调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忆吗?」 「在您过来之前,我们已经用现有的最尖端的仪器给陈小姐做了全方面的检查,之后我们还安排了两名异人为陈小姐梳理了经脉,并且重点检查过陈小姐的大脑,检查结果是陈小姐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身体上没有任何异样,换句话来说,我们可以排除肉体损伤造成的失忆。」 「那也就是说失忆问题出现在灵魂上?」 「可以这么推测,但是您应该知道,人类的身体是一个复杂且庞大的系统,我们现在只是从「肉体没有问题」这一条上推测可能是灵魂出了问题,但也不排除陈小姐是因为心 理上的问题主动封闭了自己的记忆,或者也有可能是其他情况。」 「你们没有叫人来给她检查一下灵魂?」 「我们已经将相关申请提交上去了,但是现在总部并没有能够检查灵魂的异人,因为前段时间对五大家族的围剿行动,现在总部能够探查灵魂的人才都参与进了审讯小组当中,在各大分部负责审讯任务。」 「……好吧,那我亲自给她检查。」 于是三人又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内,诺诺和绘梨衣两人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ggbond? 虽然都是猪,但这个明显比小猪佩奇好多了。 诺诺和绘梨衣两人长相本就相似,原本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气质也所有不同,所以区分起来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但是现在。 这两个小家伙真的像是孪生姐妹了。 就连顾北一时间都差点没分出来。 他凑过去拍了拍绘梨衣的头,绘梨衣心领神会,给他挪开一块地方。 顾北:「……」 我不是要跟你们一起看啊! 「绘梨衣,你先去那边坐,我需要给诺诺姐姐检查一下身体。」 「是诺诺妹妹!」绘梨衣认真纠正。 顾北:「……」 看一眼绘梨衣,又看了一眼诺诺。 好嘛,这么快就从姐姐变成妹妹了? 不过也对,从心理年龄上算,诺诺相当于十二三岁,诺诺……有个三四岁? 顾北干脆借坡下驴:「我给诺诺妹妹检查身体,绘梨衣要乖乖的,去那边坐着吧。」 「好。」 绘梨衣还是很好哄了,不过她这副模样让顾北有些恍惚。 自从在摩天轮上告白之后,绘梨衣好像变了些,又好像没变。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粘着顾北。 而且比往常更粘了。 虽然顾北对此没有意见,但是……感觉像女儿多过于女朋友啊……难道自己也变成油腻腻的爹味男友了吗? 顾北有些苦恼。 在绘梨衣让开之后,顾北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然后看向诺诺:「诺诺,躺好,哥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怎么感觉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顾北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甩开。 而诺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立刻乖乖躺好,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模样——不过她嘴里的话可就不是那么乖了:「哥哥你……是绘梨衣姐姐的男朋友吗?」 「噗——」 幸好刚才顾北还没有行炁,不然就这一句话就能让他走火入魔了:「你你你……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是男女朋友吗?」 诺诺躺在床上摇头晃脑:「男女朋友,就是相互都很喜欢,希望和对方永远在一起的男生和女生,就像ggbond和菲菲公主那样的…… 但是菲菲自始至终都没有正式和ggbond在一起,这两个家伙与其说是男女朋友,不如说只是ggbond单方面对菲菲有意思,菲菲只把小猪猪当重要的朋友而已。 嗯……就像当初的路明非和陈雯雯。 顾北摇了摇头:「我们确实是男女朋友,但和ggbond还有菲菲大概是有些差别的。」 眼瞅着诺诺又要开口发问,赶紧说道:「好了,闭上眼睛,检查要开始了。」 诺诺立刻闭上眼睛。 该说不说,这孩子小时候还挺听话的。 如果长大之后也能这么听话就好了,小巫女虽然有人格魅力,但多少有点不讨喜了。 一想到这里,顾北就又想起来之前和周科长谈论的,有关重塑诺诺三观这件事上。 三观太成熟会导致记忆恢复之后生出第二人格,那如果不怎么塑造三观,只是改变一下性格又会怎么样呢? 好吧,顾北承认,他的好奇心又动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他抬起右手,常人看不到的蓝色元炁包裹其上,然后贴在了诺诺的额头上。 顾北的意识顺着诺诺的天灵长驱直入,很快就到了诺诺的识海当中。 识海是生命的意识之海,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有识海存在,而灵魂也被包裹在识海当中。 识海的模样因人而异,不同的人识海的景色也不同。 当初顾北帮老唐分割诺顿的灵魂的时候,就曾经进入过老唐的识海,那里是一片火海,燃烧着永恒的烈焰。 帮助楚子航祛除心魔的时候也进入过楚子航的识海,那是一座下着大雨的空旷高速公路。 还有源稚生和源稚女的识海,是鹿取小镇在他们记忆当中的投影。 而诺诺的识海…… 之前的顾北不清楚,但是现在这个,完全可以用之字来形容——空。 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很正常。 识海的行程与个人的经历以及思想有关,就算是同一个人的人生的两个不同的阶段,识海也会有两种模样。 现在的诺诺一片空白,那识海自然也是空的。 天地都是白的,干净又纯粹。 顾北从识海的边界一路向着中心深入,路上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白色。 而到了识海的中心,顾北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红色还有蓝色。 纯白的世界中突然多出来了一洼清澈的水,蓝汪汪的。 个头不高的小诺诺站在水面的中心,惊讶地看向顾北:「哥哥你怎么在这……不对,这里是哪?」 顾北看着她,眼神惊骇。 眼前的小女孩…… 她是诺诺。 但她不是诺诺。 463.水池 面前的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样貌与长大之后的诺诺有九成相似。 她穿着一身纯白的裙子,赤着脚踩在碧蓝的水面上,水光粼粼,火焰一般的红发在这片纯白的空间当中显得格外显眼。 顾北的到来好像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顾北:「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不对,这里是哪里?」 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灵魂的存在,同样也不会进入自己的识海——就算有天赋异禀的人在无意识中进入了识海,他也只会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幼年体的诺诺站在原地左顾右盼,甚至还蹲下来摸了摸下面,充分体现了一个小孩子的好奇心。 而顾北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惊骇。 这个女孩就是诺诺——这是基于理智的推断。 长的和诺诺一样,出现在诺诺的身体里,不是诺诺的灵魂,难不成还能是绘梨衣的灵魂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这个小女孩100%就是诺诺。 但是每当顾北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冒出来另外一个想法——她不是诺诺。 这是从顾北的灵魂深处生出的感觉。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从这个小女孩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至于违和感从何而来,顾北也不清楚。 两种完全矛盾的想法在顾北的思绪中纠缠,让他一时间有点宕机。 直到一只小手在他腿上拍了拍。 顾北低头看下去,原本站在水池中央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哥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顾北用了一种小孩子能够听懂的说法:「这里是你的脑子里。」 小诺诺:「……哇呜呜呜!」 诶诶诶,怎么还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顾北赶紧安慰,「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和哥哥说。」.. 诺诺:「我要死了呜呜呜……」 顾北:「你怎么突然就要死了?」 诺诺:「哥哥你那么高的一个人进到我的脑子里来了,我的脑子一定要被撑爆了!呜呜呜……」 顾北:「……」 没看出来啊诺诺,你这多少是有点脑洞大开了。 「别哭了,你不会死的。」 在顾北的再三保证下,诺诺终于收声了。 顾北松了口气,转头四处张望。 诺诺擦了擦脸上的泪,好奇问道:「哥哥,你在找什么?是不是在找绘梨衣姐姐?」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啊!你不找她还能找什么?」 顾北:「……」 原来小时候的诺诺还是个恋爱脑。 顾北在找什么? 他在找这片识海当中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他抬眼望去,周围的纯白一览无余,连一点杂色都没有。 不,也不能说没有。 至少还有诺诺自己,还有……那片水池。 顾北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水池一定有问题。 假定小诺诺确实没有任何记忆,那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顾北转头看向小诺诺:「诺诺,把手给我。」 诺诺也不问为什么,听话地伸出手,让顾北不由得感慨:还是小时候的诺诺好啊。为什么后来变成了那个样子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检查小诺诺的灵体。 没有异常。 一片空白,没有被动过手脚,记忆也只有从苏醒到现在不足 二十四个小时的内容。 看来可以排除小诺诺身上的问题了。 虽然小诺诺的状态也不太对劲,但是现在,问题更大的明显是那个水池。 张三放开诺诺,来到水池前。 小诺诺也好奇地跟了过来。 水池面积不大,大概半径在十米左右,整体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水池里的液体是蓝色的,而且颜色很重,看上去很深的样子。 顾北伸出一只手,用双全手的炁包裹住,然后伸进水池当中。 过了良久,顾北收回手。 水池里的液体就是普通的水——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这些水是诺诺认知当中的「普通的水」。 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水池呢? 顾北想不明白,所以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去一探究竟。 「诺诺,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到处乱跑,我去给你买个橘……不对,我去水下看看。」 诺诺听到顾北的话,连忙说道:「不可以!」 顾北被诺诺下意识的反应吓了一跳,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不知道……」诺诺摇了摇头,「我感觉那个地方很危险。」 危险? 顾北没感觉出来。 以他的能力,如果有危险的话,那感知应该疯狂预警才对。 所以说……是只针对诺诺的危险? 还是说危险程度不高,威胁不到顾北。 但无论怎么样,这个地方对于顾北都算不上危险,而且,既然能够让诺诺产生「危险」这种感觉,那这个东西的问题显然很大。 越是如此,越是必须下去看看。 顾北想了想,有了办法。 他将灵气凝聚成一条粗绳,将自己和诺诺的灵体连在一起:「诺诺,你听好了,如果你感觉到这条绳子开始收紧,你就马上想着让这条绳子缩短。」 这里是诺诺的识海,只要不靠近水池,诺诺就是绝对安全的,并且她也可以控制识海当中的一切,如果顾北在水下遇到什么,可以直接让诺诺把自己拉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顾北用元炁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纵身跳进了水池里。 一跳进来,顾北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重了。 他只是刚刚跳进来,水压就铺天盖地涌上来,想把他压成肉饼。 好在双全手的元炁对于识海中的意念造物而言是绝对的隔离层,顾北只是感觉灵体一沉,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顾北沉下心来,认真下潜。 周围的环境慢慢黑了下来,深水之中没有一丝光亮,顾北分不清前后左右,只能凭借压力的轻重来勉强分辨上下。 好在识海当中不需要氧气,不然这个时候顾北大概已经快被憋死了。 又下潜了一会,张三慢慢感觉周围出现了冷热的变化,这些温度的变化似乎是专门针对灵体的,让顾北难受极了。 顾北定了定神,耐住性子继续往下。 又不知道潜下去了多久,终于,顾北有发现了! 顾北的下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亮光,在漆黑的水中格外显眼。 顾北提起精神,向着亮光的方向沉了过去。 近了,近了…… 那道光越来越亮,周围的事物也越来越清晰,顾北这才发现这水中不单纯有水,顾北完全认不出来的植物——奇怪的是除了顾北以外,没有任何动物。 顾北将植物的模样记下来,准备回家之后问问楚·百科·子·全书·航。 然后他继续向下…… 终于,他看清了那亮光的模样! 那是…… 顾北心中一惊,而这时,那道亮光的边上又亮起来两道光。 两道金黄色的光。 那是一对黄金瞳!! 顾北的灵体被那黄金瞳一盯,整个人突然恍惚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漂浮在水面上了。 周围是白茫茫一片。 诺诺站在水池边,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顾北张开嘴,感觉嗓子有点干。 开玩笑,除了自然衰竭和人为干涉,灵体的状态永恒不变,又怎么会感觉嗓子干。 顾北明白,自己不是嗓子干。 自己是感受到了震撼。 因为他在水池底部看到了自己绝对想象不到的,让人感觉震撼的场景! 在水底发光的,是一颗半透明的茧! 而在那颗茧中,是成人形态的诺诺!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她是在孵化?」 花易逝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和绘梨衣打闹的诺诺,有些难以置信:「但她明明只是一个混血种,混血种没有办法结茧,这是常识。」 「没有人规定混血种不能变成纯血。」顾北眯着眼睛,「至少在我的认知当中,就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路鸣泽…… 不过路鸣泽不太可能会对诺诺动手。 这个世界的路明非和诺诺并没有太多牵扯,所以对于路鸣泽而言,诺诺只是一个路人而已,根本没有理睬的必要。 他就算真的想通过路明非身边的人来诱导路明非和他交易,那也应该从苏晓樯和顾北身上下手才对,诺诺……不符合条件。 所以对诺诺动手脚的,另有其人。 在原著当中提到能将混血种转变为纯血种的人一共有三位,也就是三位至尊——路鸣泽算一个;如果路鸣泽不是黑王的话,那黑王也算一个,还有一个;如果路鸣泽是黑王,那就是还有两个。 会是谁做的这件事? 奥丁? 目前好像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了,毕竟能够做到这种事情,说定下手的人实力也很强,能够抵达这个层次的人选太少了。 所以……真的是奥丁吗? 但是奥丁为什么这么做? 这货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你们给诺诺检查身体的时候,没有顺便测一下她的血统数值吗?」顾北问。 花易逝摇摇头:「一般情况下混血种的血统数值不会发生太大变动,就算是用了暴血或者化龙这种秘术,能够提升的数值也有限,所以在常规检测项目里没有这一条。」 「以后可以有了。」 顾北和花易逝沉默下来,各自思考着什么。 而绘梨衣和诺诺则是开心的聊着一些自以为有意思的事情,绘梨衣给诺诺介绍自己喜欢的动漫和游戏,诺诺非常捧场地拍手惊呼,极大程度上满足了绘梨衣的虚荣心——这丫头太好满足了。 「我有一个问题。」花易逝突然道。 顾北头也不回:「说。」 「为什么要孵化灵魂?」花易逝皱着眉头,「如果要将诺诺转化成龙类,并且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事情,那直接把她的血统纯化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对灵魂动手?」 「因为还没有完全孵化。」顾北回答。 顾北在看到水底的茧之后,顿时就明白了诺诺的状态。 打给比方,现在的诺诺和刚刚从骨殖瓶里跑出来的诺顿有点像。 因为诺顿早产,灵魂没有完全配适身体,所以 灵魂一直处于半孵化的沉睡阶段,而为了不让身体出现问题,所以灵魂分化出来了老唐。 而诺诺也是类似的情况,所以她分化出小诺诺,作为身体的掌控者。 顾北这么解释,花易逝明白了。 他见过老唐,也知道这货是青铜与火之王。 不过花易逝对老唐这个龙王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他手底下还有两个大地与山之王的打工仔呢,青铜与火之王能怎么样,还不一样是哪都通的分部长,老娘的直属下属? 呵呵。 只是说到老唐,张三想起来了:「你上次说卡塞尔的人跑到三峡来了?」 「好像是要勘探水质什么的……」花易逝耸耸肩膀,「傻子也知道这是借口,他们什么时候对除了龙以外的事情感兴趣?所以我没有批准,而且还在三峡安排了自己人。」 「通知老唐,让他抽空带诺顿回来一趟。」 「这种事情你不能自己找他?」 「这算是公事,」顾北摊手,「我过段时间要开学了,这些事就只能麻烦你来帮我处理了。」 花易逝:「……我感觉我这个董事长当的还不如打工仔。」 顾北:「能者多劳。」 两人正说着,周科长从远处小跑过来。 「顾问,董事长。」 花易逝问:「检测结果出来了?」 周科长点点头:「出来了,检测结果显示,陈小姐现在确确实实是纯血种,不是死侍那种99%纯度,而是完整的纯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数据显示,陈小姐的血统阶级位于次代种和三代种之间,并且在有规律的上升,预计最终可能会到达亲王的阶位。」 所谓亲王,就是比次代种强,但却不是初代种的纯血龙类。 花易逝看向顾北:「还真让你说对了。」 顾北摇摇头:「经验之谈。」 「那现在怎么办?」 「顺其自然。」 「你没办法唤醒她吗?」 顾北无奈地摇摇头:「我连接近都做不到。」 「连你都不行?」花易逝有点头疼,「难不成就只能这样了?」 「目前来看……是的。」 「那陈家的情报怎么办?线索完全断了啊!」 「那也没办法。」 464.实习任务 说起来,诺诺还算是一个关键人物来着。 因为诺诺的失忆,不仅哪都通失去了陈家的线索,顾北这边对于凯撒和加图索家族的调查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毕竟他这边除了诺诺以外,其余人完全联系不上凯撒——这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北反而更加感觉加图索家族有猫腻。 只是眼下这个时间点,顾北也不太好直接跑到意大利去调查,因为…… 卡塞尔开学了。 其实严格来说,卡塞尔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学了。 不过因为顾北和楚子航的特殊假期,所以学院并没有正式开课,只是开放了一部分选修课程提供给学生,并且还举办了一个庆祝活动——庆祝一年级学员顾北在假期中成功屠杀了一名龙王。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件,即便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屠龙者昂热,也没有屠杀龙王的战绩。 这无疑是相当振奋人心的。 所以已经返校的学员们对顾北和楚子航两人多放了两天假这件事抱以极大的宽容心态。 屠杀了海洋与水之王的英雄想多休息两天,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这就是卡塞尔,强者在这里有绝对的话语权。 更何况他们返校之后也没有强制课程,选修课更多就是在玩闹而已——指类似于战争游戏之类的活动课程。 不过因为顾北还兼职异术指导课程的导师,所以顾北没有返校就代表着大受欢迎的异术指导课程暂时无法展开。 这让很多学员感到遗憾。 毕竟在他们看来,异术这种东西就是某种等同于言灵的特殊能力,并且还不会受到学院里的戒律结界的限制,可以自由使用。 这玩意可比言灵爽多了! 顾北授课一个学期,足足有十几名学生掌握了一些低端的异术,而在这一个学期内,整个卡塞尔学院内被损坏的公共设施呈几何倍数上升,还有学生斗殴受伤的事情也屡次发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异术的出现。 卡塞尔学院尝试过出台相关条例来限制异术的使用,但达成的结果却是异术这东西更泛滥了,因为在学生们来看,学校出台条例的原因是因为学校没有办法彻底禁止异术,所以只能用文字来限制,学生的行为,而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学生们学习异术的情绪更加高涨,纷纷努力感炁。 没办法,学院里有戒律,学生们言灵放不出来,都快憋坏了。 这就导致新学期报名异术这门选修课程的学员非常多,大家都在期待着异术课程的开放,都在等待着顾北和楚子航返校——楚子航算是添头。 这种事情要是让仕兰中学那群楚子航的死忠女粉听到了,怕不是要一起掀了卡塞尔学院。 什么?你说普通人不是混血种的对手? 天真!混血种怎么会是母老虎的对手! 不过好在,随着元宵节的结束,吃完了最后一顿团圆饭的众人被苏小妍赶出了家门。 「学生就好好有个学生的样子!要好好学习!」 苏小妍这么说着,然后和她的闺蜜们在别墅里开起睡衣party。 顾北感觉她纯粹就是觉得和两个儿子待腻了,所以想换换口味而已。 楚子航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既然都被赶出来了,那干脆就回学院吧,顺便回学院里当面问一问凯撒——这是楚子航的提议。 顾北感觉很有道理。 于是带上绘梨衣和樱,四人一同出发,前往…… 并不是卡塞尔。 因为顾北在购买飞往芝加 哥的机票的时候,诺玛突然跳出来阻止了他:「希望你能前往三峡,参与那里的调查行动——这是来自昂热校长的指令。」 顾北:「……来来来,你让那个老东西亲自出来跟我说话。」 诺玛冰冷的机械音和eva的声线完全不搭:「昂热校长现在正在梵蒂冈进行会晤,暂时不方便接通通讯。」 「梵蒂冈?」顾北脑门一跳,「他去那里做什么?」 「秘党收到情报,怀疑梵蒂冈的教皇秘密囚禁幼年混血种进行人体实验,昂热校长现在正在解决这件事情。」 顾北:「……那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昂热校长已经确定了教皇确实有对幼年混血种进行人体实验的行径,并且还对那些混血种进行了身体上的犯,现在校长正在指挥军队对梵蒂冈进行肃清。」 「干得漂亮。」 绘梨衣从一旁探过头来:「犯是什……」 「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樱捂着绘梨衣的耳朵把她拉到一边去了。 「看在这老家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的面子上,我这次不找他麻烦,」顾北摇摇头,「但是三峡那边的任务我拒绝。」 「请阐述拒绝原因。」 「原因……那你能给我一个我必须执行这个任务的原因吗?」 「可以。」诺玛回答,「第一,此项任务为一年级新生的实习任务,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大量学分,从而顺利毕业,避免像芬格尔一样留级七年。」 顾北:「……诺玛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没有学分就活不下去的普通大学生了?」 诺玛:「第二,此为校长指名任务,三峡任务受到了当地势力的阻碍,校长认为你有能力解决这一问题,所以指名你参与行动。」 「他以为他是谁,他说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顾北大言不惭,「而且,你们难道就没有调查一下是什么样的当地实际在阻碍你们吗?」 「经过调查,发现是为名叫「哪都通」的当地超凡组织,其表面为国际性快递公司,实际上……」 「停停停!」顾北赶紧叫停,「不用你介绍,哪都通我比你熟,诺玛,严格来说我和哪都通才是自己人,你们秘党和卡塞尔是外人,你让我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是不是有点想不开?」 诺玛:「……」 诺玛:「根据昂热校长预留的方案,现在我将为您下达另外一项任务。」 「嚯,在这等着我呢。」顾北咂咂嘴。 他也该想到昂热这个老货不能让他这个哪都通的老大去对付哪都通,昂热早就想到顾北会拒绝了,所以还提前准备了另外一个任务。 「真够贼的。」张三咂咂嘴,「说吧,什么任务?」 「前往格陵兰,你的队友和船都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还是个难度不小的任务。 昂热准备的两个任务,一个是让顾北和自己人作对,另一个是去对付未知的龙王,无论顾北选哪一个,昂热都能够抽出手来解决另外一个,左右都是他赚。 顾北感觉这个老家伙越来越像一只老狐狸了。 不过这次昂热大概没有想到,顾北早就答应了芬格尔要前往格陵兰冰海,帮他收集eva的灵魂,所以顾北这边也不算是白打工——至少也算是给芬格尔帮忙了。 认真算下来,顾北答应帮助芬格尔一年之内复活eva,现在时间都逾期半年了,才走到收集灵魂这一步,想想还挺对不住芬格尔的。 也到了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我有一个问题。」顾北问道,「我去执行任务了,那绘梨衣怎么办?她还没有正式入学,没办法 参与任务的吧?」 「绘梨衣小姐作为日本分部的交换生,所以是免试入学,从事实上讲,她已经是学院的学生了,所以可以参与到任务当中——前提是她自己想要执行相关任务。」 听到这话,顾北转过头去,看向绘梨衣:「绘梨衣,你觉得呢?」 绘梨衣也听不懂什么任务啊,实习啊什么的,她只知道顾北有可能不会去卡塞尔了,所以上前两步牵住顾北的手:「顾北去哪我去哪。」 这样一来樱那边也不用问了。 她本来就是绘梨衣的随身挂件,不可能不跟着绘梨衣的。 「师兄你呢?」顾北问楚子航。 楚子航摇了摇头:「芬狄会长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尽快回学院接手狮心会会长的职位,所以我应该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那成。」对于这一点,顾北理解。 狮心会那边宴席都摆好了,楚子航总不好放人家鸽子。 顾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师兄你就先回去学院吧,正好去找凯撒把该问的问清楚。」 「好。」楚子航答应一声。 而这时,诺玛插嘴道:「有关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家族在一周前为他办理了休学,所以现在他并不在学院。」 「休学!?」顾北大惊,「怎么会突然就休学了?」 「加图索家族提供的理由是……养病。」诺玛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甚至还停顿了一下,看来就算是人工智能也觉得这个理由够离谱的。 混血种会生病? 好吧,混血种确实会生病。 但是以混血种的体质而言,如果需要休学养病,那这病差不多有绝症的程度了。 凯撒得了绝症? 这种事情根本没可能。 「看来加图索家族问题不小啊……」顾北托着下巴,思索着抽空去意大利看看。 「哦,对了诺玛,你用我的教授权限,给诺诺办理一个休学。」 「学员陈墨瞳,休学申请拟订中……请汇报休学原因。」 「养病。」 诺玛:「……」 你们混血种一个个的,都有病是吧!? 幸亏诺玛不是eva,没有搭载情感模块,不然就凭顾北这两句话,诺玛就要破口大骂了。 ——你们是不是把人工智能当傻子啊!? 不过诺玛大概是想不到,顾北的话是认真的,诺诺真的在养病。 在记忆没有恢复之前,诺诺都算是一个病人,毕竟没有记忆的诺诺连自己是人类还是混血种都没有多大的认知,而且也不具备过硬的战斗素质,以这种状态被丢到卡塞尔这个暴力分子的海洋当中,恐怕真的会引起什么不良后果。 这么一说的话,休学养病其实算不上借口,而是事实。 办理好诺诺的休学,卡塞尔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处理地差不多了,顾北挂断电话,伸了一个懒腰。 而此时,夏弥开口道:「那我做什么?」 顾北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那是什么态度,太失礼了吧!」夏弥叉着腰,「我明明一开始就坐在这里的!」 顾北仔细回想,顾北想起来了。 这货从订票的时候就在这里等,是一开始跟着楚子航过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楚子航身边,显得有些eo。 至于eo的理由…… 「为什么我还有半年才能入学啊?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卡塞尔啊?为什么甜甜的校园恋爱生活轮不上我啊……」 她就这么一直躲在边 上碎碎念,到最后除了楚子航以外的众人都把她忽略了,直到她开口吓了众人一跳。 顾北想了想:「你……」 让夏弥做点什么好呢? 跟着去北极? 总感觉这样有点战斗力过剩啊,北极那边用不上夏弥,她的实力派不上用场。 去卡塞尔? 这算是违规侵入吧,卡塞尔真的会允许吗? 去照顾诺诺? 算了,这货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奶妈的料。 那要不…… 「你去三峡。」顾北说道,「你和芬里尔都去,去和那里的哪都通会合,等老唐去找你们。」 「老唐?」夏弥歪头,她还没有把这个名字和自己认识的人对照起来。 顾北道:「就是诺顿。」 夏弥:「……」 夏弥当然是见过老唐的,当初在京城地铁的尼伯龙根里,几人还通力合作击退了奥丁呢,只不过当时夏弥一颗心都挂在楚子航身上,并没有特别注意诺顿作为人类的名字。 而且老唐这个称呼也太普遍了,就算听过也很快就会忘掉。 「他不是跟着你跑去美国了吗?」夏弥道。 她想起来老唐是哪位了。 顾北耸耸肩膀:「因为三峡的事,特地叫他回来的。」 「三峡?」夏弥疑惑,「三峡能有什么事?」 「三峡有白帝城啊!」顾北看向夏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夏弥眨巴着眼睛:「我……应该知道吗?」 顾北:「……」 伸手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脸上一副「你也不容易啊」的表情。 夏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很不爽。」 465.格陵兰 北纬72°,格陵兰海。 漆黑的夜幕下,赤红色的大船冲开碎冰,后面留下20米宽的黑色水道。 这里已经是北极圈以内,虽说如今已经开春,温度有所回升,海面没有被完全封冻,但俗话说春寒料峭,如今此处的温度依旧在零下二三十度左右,浮冰遍布整个海面。 大概也只有怪兽级破冰船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向着北极点突进。 yaal号,全世界最大的核动力破冰船,前赤联时期建造,船内搭载两台重水式核反应炉,能够提供几乎无尽的动力,外层的厚重装甲舰艏能够轻易地撞碎六米级别的冰山。 什么概念? 泰坦尼克号听说过没有? 如果方面杰克和露丝乘坐的不是泰坦尼克号,而是yaal号,那他们就不会因为撞击冰山而沉船,甚至还能够享受一次别样的船震。 诸位可以想象一下,两个人在船上震,船震,人也震,震着震着就从冰山中间穿过去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这最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船员们从来都不会被其他游轮公司所雇佣——因为这帮人看见冰山压根不想躲,只想着怎么撞上去。 谁家好人开游轮往冰山上撞? 所以这艘船的上的船员在退役之后,失业率高达99%——之所以不是100%,是因为他们有的去应聘了汽车撞击工程师。 可以说专业相当对口了。 也正是因为yaal号怪物一般的性能,所以在全世界的破冰船中,除了少数不能公开身份的军用级怪物,就只有这艘船曾经航行到北极点。 可惜当它建成的时候,那个伟大的国家已经解体了个屁的了。 于是它在北极舰队里闲置了几年,之后被租给了一家欧洲游轮公司,游轮公司把它改造成豪华游轮,常年在北冰洋上航行。 很多有钱人都会来称作这艘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体验一把撞冰山的快乐。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体验的。 这艘船每年都会从巴伦支海的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出发,目的地点是北极点,途中会经过一段漫长的航行,也会路过格陵兰海域。 此时顾北正站在船头向外眺望。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坚冰,迷迷蒙蒙的雾包裹着整片海面,裹着浮冰的海浪拍打在船舷上发出轰雷般的巨响,让人不寒而栗。 顾北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了。 这也就是顾北,但凡换个人往这里一站,半个小时别说会不会冻成冰棍,光是周围的景色也足够让人感觉枯燥,还有裹挟着盐粒的海雾,普通人如果不戴面罩直接暴露在海雾中,片刻之间就会被盐粒划得满脸鲜血。 这也是整个甲板上只有顾北一个人的原因。 不是其他人不想出来看看景色,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顾北站在这当然不是为了装逼——他在找东西。 一个高大宛如北极熊一样的男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凑到顾北身边,伸手递给顾北一个水壶:「给,没想到这船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顾北接过来,打开盖子一闻,壶里的液体还带着一些温热,应该是烫过的:「酒而已,只要是游轮就不缺这种东西吧,不说提供给游客饮用,就连水手也不能缺这玩意,这算什么好东西?」 「啧,不识货。」 芬格尔从腰间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酒壶,打开喝上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拧紧盖子,把手揣起来。 他的体质比不上顾北,站在这里多少也有点冷。 顾北摇摇头:「不 就是伏特加嘛,故弄玄虚。」 他说着,也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顾北并不是好酒之人,对于他来说酒这种东西更像是一种调剂品,就像是可乐雪碧美年达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毕竟六库仙贼能够分解一切物质,顾北喝酒也就是尝个味——但有一说一,味道也不咋地。 「一百刀。」芬格尔突然说道。 顾北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你刚才喝的那一口,差不多就值这个价格,一百美刀。」 顾北:「……你在开玩笑?」 芬格尔耸耸肩膀,没有解释,只是小心翼翼掏出酒壶又喝了一口。 但这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顾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说实话,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低了,但是他始终都有点适应不了这么「上流」的生命,在他眼里还是小公寓,大排档,还有青岛雪花能让他安心。 至于一百刀一口的伏特加…… 「他这酒精是金子做的?」 「金子哪有他值钱?」芬格尔咂咂嘴,像是在回味,「约丹诺夫,世界最贵伏特加之一,产自德国科布伦茨镇一家著名的酿酒厂。采用100%优质纯小麦籽粒和vogel***erg高地的清水经过五次蒸馏酿造而成,一瓶售价四千三百刀。」 「……我不理解。」顾北抓了抓头发,然后又灌了一口酒,也没尝出这玩意和别的酒有啥区别。 其实不是没区别,主要是他对这玩意不敏感。 对于他来说,顶多也就是白酒洋酒啤酒红酒黄酒之间能喝出点区别来,至于同样种类的酒,就是换了个瓶子而已。 「其实也有炒作的原因。」芬格尔解释道,「盛装约丹诺夫的酒瓶是一个华丽的一升装瓶子,瓶子上镶嵌一万四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 「懂了,水晶值钱,酒不值钱。」顾北理解了。 但是芬格尔还是摇了摇头:「nonono,老大你还是理解的不到位,真正值钱的是「施华洛世奇」这五个字。」 顾北:「原来是因为牌子……不过你刚才说这玩意是德国产?」 芬格尔点点头:「嗯。」 「那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俄罗斯的船上?」顾北不解。 芬格尔摊开手:「这条船虽然是赤联制造,但是现在却隶属于欧洲的游轮公司,据说这家公司的老董里有一位就是德国人,还有约丹诺夫的股份。」 「难怪能把这酒搬到船上来。」顾北了然,然后打开酒壶再喝一口。 不是上瘾,主要是这玩意实在太贵了,喝的多赚的多。 好吧,虽然已经是整个世界都不能忽略的大人物了,但是顾北却依旧抛弃不了自己的小人物心理。 他也不讨厌这样——倒不如说他感觉这样挺好。 顾北和芬格尔两人在船头并肩站了一会,海风呼啸着,像刀子一样刮在皮肤上。 幸好两人都不是普通人。 顾北的体质就不说了,芬格尔的体质也是混血种里的佼佼者,哪怕不用言灵·青铜御座,芬格尔的力量也能和三代种玩摔跤,这种体质已经强到正常混血种的极限了。 当然,依旧没办法和楚子航路明非这种不正常混血种相提并论就是了。 北极圈的寒风对于两个人没有任何影响。 芬格尔张张嘴,吐出一口白雾,问道:「还没有找到吗?」 顾北翻了个白眼:「你如果能给我个更确切的坐标,说不定找起来会更快一点。」 芬格尔苦笑一声:「连诺玛都没有记录坐标,我怎 么可能会有……不过应该就在这附近没错……拜托你了。」 「就算你这么说,那东西也不是说能找到就能找到的啊。」顾北叹了口气,「先不说灵魂的特殊性导致这种东西很难被侦测,就算我能够明确感知到灵魂的存在,但是你要清楚,eva可是在海底啊,我又不是声呐,也不是雷达,海底的灵魂距离我们的位置还是太远了。」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能够将感知延伸到海底,那也需要一个确切的范围才可以,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找,那不是妥妥的大海捞针。」 听到顾北的话,芬格尔也没有办法反驳,讷讷地抓了抓头发:「尽力吧……尽力就好。」 顾北看了他一眼,没有将最糟糕的情况说出来。 万一,万一eva的灵魂已经消散了,那样的话,就算是找到了位置,也肯定感知不到了。 到那时,复活自然也成了无稽之谈。 相信到了这里,诸位也看明白了,顾北之所以不在船舱里待着,而是跑到甲板上来,原因就是为了搜索eva的灵魂。 灵魂这种东西是特殊的,顾北确实能够感知到灵魂的存在,但是船舱中的人太多了,容易干扰他的感知。 而甲板上空无一人,自然也就成了搜索灵魂最佳的位置。 只不过,如果灵魂已经没了,那就算能感知到,又有什么用呢? 芬格尔很明显也清楚这个道理,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顾北,都没有把这种最绝望的猜测讲出来,就仿佛只要他们不说,eva的灵魂就依旧存在。 掩耳盗铃这种手段,用在安慰自己的时候还是很有效的,至少这样一来,芬格尔的精神还能够坚持住不崩溃。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跟那群普通人一起行动啊?」顾北有些头疼,「明明可以直接把这艘船包下来然后展开行动的吧,和普通人一起行动不会碍手碍脚的吗?」 芬格尔的心还挂念在eva的灵魂上,听到顾北的问话,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这条船上的老水手,相比我们自己的人,他们会比我们更了解这条船的情况,我们的任务要求比较宽松,必要的时候可以向他们透露混血种的存在,反正事后会有人负责清除记忆,另一方面……听说是学院的资金方面出现了问题,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居然还有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顾北惊讶,「我还以为只要是卡塞尔学院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呢。」 「知道这些事的是诺玛,不是我。」芬格尔脸色平静,「而且就算不是学院里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 顾北挑眉:「比如?」 「是你给诺诺办理的休学手续,为此你还动用了教授权限。」 「……你丫是不是天天和eva在背后八卦我?」 「八卦的是eva,我只是不小心听到而已。」 「不小心从eva的机房听到的?」 「偶尔也在冰窖。」 「你丫这不就是故意的吗!?」 「你不要以为你拳头大就可以血口喷人啊,我芬某人向来正直可靠。」 「……你今天穿的哪天苦茶?」 「井上织姬那条。」 「你丫苦茶上印的不是一群老师吗?」 「二次元老师也是老师。」 「井上织姬算个毛的老师啊!?」 「算护士。」 「你喜欢的题材是这种吗?」 「其实搜查官也可以。」 「……」 顾北捏了捏拳头:「怎么办?我现在想把你丢到海里去陪ev a了。」 芬格尔眼神一愣,然后又慢慢柔和下来。 顾北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油滑的男人脸上看到这么温柔的表情。 他抿着嘴唇,笑道:「那样……其实也挺好。」 对啊,或许这样的死亡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面对这种回答,顾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好久,顾北叹了口气:「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在那之前,至少也要亲手帮他报仇吧。」 「嗯。」芬格尔点点头,眼神冰冷。 两人就这样在寒风中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一个女孩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顾北哥哥,芬格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绘梨衣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羊毛帽子,小脸红扑扑地。 在她的身后,跟着穿着一身大衣的樱。 绘梨衣一蹦一跳地来到顾北身边,拉起顾北的手:「哇,好暖和!」 然后整个人靠在了顾北身上。 顾北的体温是自适应调节的,外界越冷,他身上的温度就越高。 芬格尔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眼珠一转:「老大……」 「有屁就放。」 「我也……」 「滚犊子!」 「得嘞。」 芬格尔没能蹭到人形空调,悻悻站到一边去了。 顾北揉了揉绘梨衣的头发:「你怎么出来了?」 「船里不好玩,」绘梨衣把头埋在顾北怀里,「连游戏机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 其实也不是不好玩。 因为是供给有钱人的豪华游轮,所以船上的娱乐设施还挺多的,赌场、泳池、台球室、舞厅、餐厅、ktv,能够满足吃喝玩乐一应需求。 只不过绘梨衣感觉都没什么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这么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顾北,她有点安心不下来。 顾北也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心情,安慰地一遍又一遍抚摸她的头发。 芬格尔和樱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两人。 此时他们想起了谁呢? 「叮铃铃……」 无声的海面上突然响起来一阵铃声,芬格尔赶紧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施耐德教授」。 电话接通,施耐德教授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休闲的旅行时间结束了,卫星监测到你们已经进入了目标海域,现在所有人都有,戴好装备部配发的装备,等候指令。」 这时众人才想起来,他们来北极是有任务来着。 466.冰海行动 yaal号虽然是一艘巨大的游轮,但是他们这次可不是出来旅行的。 用顾北的话来说,他就算是旅行也应该挑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而不是跑到鸟不拉屎的北极圈。 来这里能看到什么? 白色的雪白色的冰,白色的北极狐和北极熊。 这破地方就跟要出殡似的,一看就不吉利。 芬格尔并不了解天朝人的美学,不过对于顾北的话他倒是很赞同,毕竟在他的回忆中这里确实不是多么美好的地方。 「现在向各位陈述任务内容。」 在游轮的一间会议室内,施耐德的影像被投影在幕布上,他的身后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指挥中心的景象。 显然以施耐德的身体情况,并不能够适应北极的严寒,所以只能负责远程指挥,而跟随学员一起上船的带队导师是…… 「古德里安!你是不是没有开麦克风!我听不到你们那边的声音!」施耐德严厉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坐在首位上的卷发老教授直接从位置上弹起来,手上还拿着一只红彤彤的龙虾。 顾北:「哪来的龙虾?」 芬格尔:「澳洲来的。」 顾北:「……我没有问你产地。」 芬格尔:「午饭的时候餐厅准备的,你知道的,这艘船原本是游轮,所以餐厅的食材也都是高级货,就比如我之前给你拿的约丹诺夫……」 「等一下!」顾北注意到了问题,「你们吃过午饭了?」 「嗯。」 「为什么我没有?」 「因为你当时在外边。」 「你为什么不来叫我?」 「我在吃澳洲龙虾。」 「……你真该死啊!」 而身处卡塞尔学院的施耐德也通过摄像头看到了会议室当中的场景,脸色一黑:「古德里安,你今年教授评定的分数,我会让校长仔细斟酌的。」 「no!」古德里安赶紧把澳龙塞进芬格尔手里,「施耐德,刚才不是我在吃,我只是在制止芬格尔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吃东西而已,你要相信我啊!」 施耐德:「……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那就先把麦克风打开。」 古德里安赶紧拉着芬格尔鼓捣设备。 感觉有些无聊的顾北转头看向舷窗外。 绘梨衣也趴在舷窗上向外观看。 此时的yaal号正好路过了一座高度超过25米的中型冰山,墙壁一般的冰崖贴着船身滑过,呈现出一种美得炫目的幽蓝色,白色的水鸟们站在冰山顶部,呆呆地看着这艘红色的庞然大物从身边驶过。 了解冰山的人想必都知道,冰山只有1/10的体积会浮出水面,水下部分占9/10。 25米的冰山也就意味着整座冰山的高度差不多是250米,其中超过两百米都在海面以下。 只是yaal号并不比这座冰山矮多少。 yaal号一共有11层船舱,其中五层在甲板以下,六层在甲板以上。 作为一艘游轮,自然要实施阶段定价法,所以这艘船的舱室越往上卖得越贵。 不过顶层的舱位不对外出售。 游轮公司对此的解释是那一层里装满了各种通讯设备,不过真实的原因嘛…… 「我有一个问题。」 在古德里安和芬格尔把设备调试好之后,顾北抢在施耐德开口之前提问。 「讲。」 「为什么我们没有直接包下这艘船,而是要作为游客的身份上船?」 施耐德摇了摇头:「首先需 要更正一点,你们的身份是作为科考队员而不是游客,其次,学院并不是没有能力包下这艘船,只是我们不能这么做。」 「不能?」顾北疑惑,「为什么?」 施耐德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顾专员,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认真阅读了任务资料,那你就应该知道,这艘船上的船员也是你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之一。」 呃……还有这回事来着? 难道他们的任务不只是调查七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事件吗? 顾北扭头看向芬格尔:你不是说是因为学院没钱了你? 芬格尔讪讪一笑。 好吧,看来这货也没有读那什么又臭又长的任务资料,不过也对,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写上八九页,傻子才读。 而对于这种情况,施耐德早就见怪不怪了。 在整个执行部,基本没有几个会认真阅读任务资料的,大家都是直接问清楚时间人物地点,活捉还是杀死,之后就去执行任务了,效率非常之高。 不过顾北他们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所以才没有提前告知任务目标。 「我还以为是学院的资金出了问题。」顾北咂咂嘴,横了芬格尔一眼,「卡塞尔学院破产的传闻原来是假的啊。」 「不,学院的资金链确实出了一些问题。」施耐德对于这方面并没有避讳,而是如实告知,「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任务的进程,所有的任务所需资金都是第一优先级,如果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是需要yaal号的话,学院也会将这艘船买下来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顾北:「学院破产了还这么有钱?」 施耐德:「说破产其实稍微过了一点,只是因为资金暂时周转不过来。」 「周转不开?」顾北有些好奇,「你们的资金都拿去做什么了?」 施耐德用古怪的眼神看向顾北:「校长正在回拢资金,准备从某人手里购买龙骨十字。」 顾北:「……好,我们跳过这个话题,讲一讲任务内容吧。」 芬格尔在一边偷笑:「其实说一说资金的问题也挺好的。」 顾北一巴掌糊在芬格尔头上:「闭嘴!」 一阵打闹,然后才进入了正题。 「你们的任务有两个。」施耐德的影像从投影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的资料。 「首先,调查yaal号的目的。」 顾北摩挲着下巴:「这个男人是……」 「萨沙·雷巴尔科,真名为亚历山大·雷巴尔科,曾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少校。」 施耐德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他是yaal号的船长——至少是明面上的船长,因为他根本不会开船,他的长项是射击和徒手格斗,另外,他几乎能熟练使用所有军事装备,你们可以将他作为突破口。」 「哦!」绘梨衣脑袋上好像亮起来一个灯泡,「就像游戏一样,这个人是线索npc!」 施耐德:「……可以这么理解。」 「等一下!」顾北皱着眉头,「我们在对方船上的会议室里谈论调查对方的事……这是什么操作?」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施耐德看向芬格尔,「虽然这家伙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技术却值得信任,有他在,我们的谈话不会有半句泄露出去。」 顾北看了一眼芬格尔,认可了这个说法。 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人工智能是eva,比eva还牛逼的程序员就是芬格尔了。 有他在,那么很多秘密就是绝对安 全的,但是这些秘密不包括你今天穿的什么款式的苦茶。 于是会议继续。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显示,他在十五年,受雇成为了yaal号的船长,而雇佣他的人,就是你们真正要找的任务目标——文森特·冯·路德维希。」 雷尔巴科的照片从幕布上消失,施耐德又重新出现在上面,向众人介绍他们所掌握的情报。 「文森特是德裔阿根廷人,虽然他的名字从未在福布斯富豪榜上出现,但他实际上是阿根廷最富的几个人之一,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赚来的钱,我们只查到他在1995年,向俄罗斯当局租用了yaal号,用作北极观光船。」 说话的时候施耐德感觉非常别扭,因为绘梨衣刚才那段话,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游戏里发布任务的npc——类似新手村村长那种感觉。 顾北挑了挑眉:「没有照片?」 施耐德摇了摇头:「除了这些资料,我们没有掌握任何有用的东西,文森特将自己隐藏的特别好,不过你们可以尝试在yaal号的最顶层找到他——听说他基本都在那。」 「所以呢?」芬格尔插嘴问道,「需要我们调查什么?总有一个方向吧?」 又是一个不看任务资料的。 施耐德有些心累:「你们需要调查yaal号的目的。」 「目的?」顾北抓了抓头发,「这不是一艘游轮吗?」 「实际上并不是一艘单纯的游轮。」 施耐德调出了一张柱形统计表,上方的是支出,下方是收入,每一条柱子下方标注着年份。 「yaal号从1995年到2009年的收支表,文森特每年要向俄罗斯当局支付巨额的租金,还要给船员发工资,对yaal号进行定期维护,就算yaal号作为豪华游轮,能够带来不菲的收益,但在这种亏损程度下,文森特没有理由继续向俄罗斯租借yaal号,除非他有什么不得不使用yaal号的理由。」 「yaal号……破冰船……」顾北恍然大悟,「他的目的是北极!」 「没错,」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的,施耐德终于松了一口气,「文森特在租借yaal号期间,每年都要前往北极,即便游客不多的淡季也不会停止,明明亏损非常严重,却没有停止对北极的探索,这是非常反常的行为,同时我们调查到,文森特实际上是一名没有注册身份的混血种,所以我么的有理由怀疑,文森特实际上应该是在北极圈内寻找什么东西。」 「北极圈内……」顾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他该不会在找我们的第二个任务目标吧?」 施耐德嘴角抽了抽:「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干脆把,第二个任务的具体内容……」 芬格尔摆了摆手:「老师,这件事就不用说了,我都很熟悉了,之后我会和顾北介绍清楚的。」 「那我呢?」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古德里安插了一句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不过没人搭理他。 格陵兰冰海行动的保密权限不低,就算是带队导师的古德里安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任务。 也因为这个附加任务的特殊性,所以这次的执行员只有芬格尔和顾北,还有绘梨衣。 幕布投影上,施耐德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有关冰海任务的行动内容,校长的留言是让你们适可而止,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就立即返回……虽然这么说,但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不会听的。」 说到这里,施耐德叹了口气:「有关冰海任务的行动自***,现在 全权移交给执行人员,作为行动的总指挥,我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回来。」 「了解。」 通讯中断。 「真有意思,」顾北打了个哈欠,「我们的任务目标居然在找我们的另一个任务目标,这未免太巧了点吧?」 「只是有可能而已。」芬格尔耸耸肩,「但这个可能性还蛮大的。」 「那这么看来,我们只能先把文森特这边调查清楚了。」顾北盘算着,「先搞清楚这货在找什么东西,如果他找的东西就是任务目标的话,我们就可以两个任务一起解决了。」 「赞成。」 古德里安好奇地看着顾北和芬格尔两人:「你们难道不觉得应该向我解释一下第二任务的事情吗?」 他说着,还转头看向绘梨衣:「上杉同学就不好说吗?」 绘梨衣:「ovo」 好吧,她看起来就不是很好奇的样子。 顾北和芬格尔对视一眼。 顾北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绘梨衣,你知道餐厅在哪个位置吗?」 「知道!」 「那我们出发吧!」 「好!」 「等一下,第二个任务的目标……」 古德里安试图挽留顾北,但是却被芬格尔拦了下来,「教授,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讨论一下有关澳洲龙虾的问题。」 古德里安:「……」 「好吧,我不问了。」 芬格尔认真说道:「真的不问了?我原本还打算告诉你来着……」 「真的?」 「假的。」 「……我是这次行动的带队导师!」 「但第二任务的自***是属于执行人员的,」芬格尔笑眯眯的说道,「不好意思了,教授。」 古德里安:「……」 这卡塞尔学院吃枣药丸! 467.七星赌船 从事实的角度出发,yaal号毫无疑问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游轮,而能够乘坐这艘游轮的旅客,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身份都不会普通。 「就比如我们左手边的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奥纳西斯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荣氏第七代的领头人,还有一个……」 「?」 「好吧,最后那个女人我也不认识。」 yaal号的餐厅里,盛装的旅客齐聚在长餐桌边,吃着他们有三道主菜的大餐,小型交响乐队在舞池中奏响音乐,身穿白礼服的服务生们托着银制的餐盘跑来跑去。 芬格尔正在发挥自己狗仔之王的强大情报网,向顾北介绍周围的隐形富豪们。 「哦?」顾北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几人,重点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居然还有你芬格尔不知道的人?」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芬格尔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啃着面前的猪肘子,无论是在卡塞尔还是跑到这艘豪华游轮上来,他的菜单里似乎永远都有一条油腻腻的烤猪肘,他真的超爱这东西。 不过也对,芬格尔是个德国人,而烤猪肘的发源地就是德国的慕尼黑,据说那里还有世界第一的烤猪肘,光是配方就价值一万两千刀。 顾北也不知道一个烤猪肘的配方为什么会这么值钱,但是有一说一……确实好吃。 芬格尔从猪肘上撕下一条肥肉,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老大,你不要用看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这群人,他们的家族能够混到这种程度,肯定多少都有混血种的作用,而这些人也知道混血种的存在——即便他们本身不是混血种,所以这些家族大多都对学院有所防备,尤其是在知道学院有一个人工智能的秘书之后,他们就很少将自己的信息公开了,这样一来诺玛对于他们的信息无从下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是别人眼里的隐形富豪的原因。」 顾北面色古怪:「按照你这么说,那马斯克、库克,马爸爸这些人其实都是低端富豪?」 「nonono……」芬格尔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些人肯定还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一批,他们敢公开自己的信息,只能说明他们对混血种的存在了解不深而已,并不能说明他们的身价高低。」 话虽如此,但是从实际情况而言,这些人确实是因为层次不够,所以接触不到混血种的。 这是客观事实。 顾北一边想着,一边张口连壳带肉地咬断了一只澳龙——剥壳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去肚子里一起消化掉,反正六库仙贼来者不拒。 可能是他和芬格尔两人的用餐风格实在是过于豪放,所以引得周围的食客们频频侧目,只是两人依旧我行我素,懒得搭理周围人的目光。 坐在顾北身边的绘梨衣看到他的动作,也想有样学样,但是还没等她把整只的澳龙放进嘴里,顾北那边就手脚麻利地剥好了一只,直接把龙虾的肉喂给绘梨衣,制止了绘梨衣的行为。 樱坐在绘梨衣的另一面,她正在肢解一只烤乳猪,然后把肢解下来的食用部分放到绘梨衣的餐盘里,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举止优雅大方,就像是一位深谙此道多年的完美侍者——前提是忽略她手中那精准地宛如手术一般的切割手法。 而在芬格尔的另一边,古德里安教授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用船上的高档食材制成的汉堡——原本这艘高档的游轮是不供应汉堡这种平民美食的,但不知道古德里安跑到后厨对着主厨说了什么,然后他就获得了一份yaal号船上餐厅特制汉堡。 该说不说,这五个人坐在一起实在是有点扎眼,一个啃汉堡的乡巴佬和两个暴风进食的原始人,一个试图向原始人进化的呆萌小女孩,还有一个分解烤乳猪也能浑身杀气 地美女侍者。 周围人的人时不时都会向这边投过来探究的眼神,但是这几个人却恍若不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条船上可能会有其他的混血种?」顾北问。 芬格尔嗦了嗦手指:「不是可能,是一定。」 「他们会对我们的任务造成影响吗?」 「他们要是掺和进来,最多就是变成炮灰。」 「这不就得了。」顾北把手里剩下的一块澳龙塞进嘴里,「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见到文森特……你有什么办法吗?」 芬格尔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要不……我们硬闯?」 文森特大概率是在yaal号最顶层的船舱里,这是已知的情报,虽然情报中表明11层中除了文森特以外还有他的安保团队,但是以顾北的实力,硬闯完全没问题。 话说,就算顾北不在,绘梨衣和芬格尔也能硬闯进去,顶多就是费点力气罢了。 古德里安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并不是以卡塞尔的名义行动的,不能暴露身份——除非你们动手的时候保证其他人认不出你们是卡塞尔的人。」 顾北:「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可以穿哪都通的制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顾北身上常年带着两身衣服,卡塞尔的墨绿色校服和哪都通的棕色快递员制服,目的自然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遮掩自己的身份。 芬格尔吐槽:「原来哪都通的业务范围还包括北极吗?是北极熊网购了暖宝宝?」 顾北耸耸肩:「也可能是科考站的工作人员网购的,借口这种事情要多有多少。」 「不要把这种事情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啊!」 古德里安叹了口气:「yaal号曾经在军队服役,是万吨级别的军舰,所以要尽量避免海战,校长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善后起来也会很麻烦。」 顾北咂咂嘴:「这么不行那也不行,我怀疑昂热这家伙是在故意刁难我顾某人!」 而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樱插嘴说道:「要不……试试用钱?」 顾北挑了挑眉:「这个方案……确实有很大的可操作性啊。」 芬格尔也点点头:「确实,文森特这老小子每年都要亏损不少钱,如果他想要继续运行yaal号,他就需要很多的钱,但是现在他的支出远远大于收入,只要我们付给他钱,他一定会和我们见一面。」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但很遗憾,在登船之时,我们没有携带足够的现金。」古德里安说,「登船之前我们并没有什么准备,现在我们已经驶入了北极圈内,如今再掉头回去取现金已经来不及了。」 「你确定学院没给我们准备现金是因为时间问题而不是因为快要破产了?」顾北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黑卡,「话说,为什么一定要用现金,信用卡不可以吗?」 「老大,信用卡这东西随时都可以冻结的,」芬格尔解释道,「而且信用卡的使用会暴露使用者的位置,像文森特这种谨慎的家伙,一般都不会用信用卡来交易的。」 「啧,真麻烦。」顾北抓了抓头发,有点头疼。 而这时,绘梨衣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让其余四人眼神一亮。 「赌场。」 「对啊!赌场!」芬格尔拍了拍手,「yaal号上是有赌场的,虽然赌场的目的是为文森特敛财,但是我们也可以走这条路见到文森特。」 「绘梨衣真棒!」顾北揉了揉绘梨衣的头发。 于是在吃饱喝足之后,顾北带着绘梨衣和樱前往赌 场。 至于芬格尔和古德里安,则是去找这艘船明面上的船长雷尔巴科,看看能不能从这家伙嘴里套到什么情报。 于是两拨人马分头行动。 yaal号号称七星赌船,它的的航线属于公海的范围,在这里开设赌场并不会有人说什么。 顾北带着绘梨衣和樱来到赌厅。 赌厅虽小却金碧辉煌,首先映入视野的是各种各样的色彩。 地面是酒红色、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壁上铺的不是壁纸而是孔雀尾羽,斑斓的绿色透着一股迷幻气息,吊灯所用的人造水晶中掺入了金粉,把灯光的色调调得接近于阳光,两侧墙壁上挂的画从伦勃朗到提香到鲁本斯到梵高,一连串光耀画坛的名字。 一个真正懂得绘画艺术的人到这里,会惊讶地发现那些都是真迹,而资深的艺术品交易商如果来到这里会更加惊讶,因为其中好几幅画根据记载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在二战期间,大量的艺术品遭到破坏或者失踪,其中的一部分如今就安然地悬挂在yaal号顶层的走廊里。 唯一能和那位名画争辉的就是那些女孩了。 这里的发牌员都是来自「美女之国白俄罗斯的娇俏女孩,玳瑁色的眼睛,淡金色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辫,穿着能够看到光洁后背的紧身裙,皮肤白如牛奶。 顾北三人走入其中,阵阵暖风裹着威士忌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还夹着手卷雪茄和高级香水的气味,赌客们围在一张张赌桌前,将手中的筹码豪爽地一掷千金,对于他们来说,丢出去的只不过是一串数字。 顾北左顾右盼了一阵,却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小手在腰上揉捏,低头一看,绘梨衣正鼓着腮帮看着他:「不准乱看。」 顾北呵呵一笑,拉住绘梨衣的手,刚准备糊弄一下吃醋的小丫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刚要说出口的话。 「这位先生,我们真是有缘啊。」柔媚的女声从一旁响起,顾北转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眼熟的女人。 是刚才在他们左手边,和奥纳西斯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还有荣氏第七代领头人坐在一起用餐的那个女人。 同时也是连芬格尔也不认识的女人。 芬格尔认不出来就说明诺玛也认不出来,但是诺玛可以连接整个世界的网络,搜寻每个人的档案,又怎么可能有她认不出来的人。 除非是没有任何档案记录存在的家伙。 这种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从来没有进入过现代社会的野人,另一种则是隐藏了真面目,用伪装示人的人。 这个女人明显是第二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所以对方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而且,如果顾北没有闻错的话,这个女人也是混血种。 血统阶位不高,也不低,属于中层。 那么……对方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人吗? 还是说接近自己只是一时兴起? 绘梨衣抓住了顾北的衣角。 她其实并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出于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危机感,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面前这个女人,是个坏女人。 顾北回过神来,揉了揉绘梨衣的头发,然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女伴了。」 连互道姓名的流程都没有,顾北的意思很直接,就是拒绝交流。 这在西方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但是女人却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情绪波动,只是转头看向绘梨衣:「你的女孩很漂亮。」 绘梨衣眼神一亮 ,对女人的感觉也有了变化:虽然是个坏女人,但还蛮有眼光的。 这么想着,她冲着女人露出一丝笑容。 顾北自然是察觉到了绘梨衣的情绪变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一句夸奖就把她打发了? 这也太好搞定了吧? 有一说一,如果不是因为扶额苦笑这个动作太油腻,顾北现在一定要扶额苦笑,再来一句:「绘梨衣你也真是的。」 女人看到绘梨衣的笑容,愣了一下,也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你看起来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她这句话说的很随意,顾北和绘梨衣都没有放在心上,顾北甚至还在想,这个女人会不会认识陈家的人,所以才会感觉绘梨衣有些眼熟? 毕竟陈家的女人都是红头发,看上去也都很像就是了。 顾北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既然先生你有女伴,那我就不打扰了,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联系我。」说着,女人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顾北。 顾北礼貌性地收下,待女人走后,才掏出来看了一眼。 上面的名字是…… 「安妮……弗朗西斯?」 468.算是老大 安妮,一个陌生的名字。 弗朗西斯,一个熟悉的姓氏。 或许已经有人想不起这个姓氏了,但是顾北却还记得。 这是一个从美利坚迁移到法兰西的混血种家族,原本隶属于秘党,后来脱离秘党独立出来,在秘党和旧贵族之间摇摆不定。 顾北之所以能够记住它,主要还是因为一个人。 曾经的陈家小姐,绘梨衣的祖母,上杉越的母亲,夏洛特·陈。 这个女人从陈家离开以后,就跟随她的法***亲回到了法兰西,加入了弗朗西斯家族。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夏洛特·陈的本名,应该叫做夏洛特·弗朗西斯,或者夏洛特·陈·弗朗西斯。 而根据顾北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这个弗朗西斯家族和奥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顾北一直都有针对弗朗西斯家族展开调查的想法。 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想法始终没有得到落实。 现在,线索主动送到了他的手里。 然而顾北却犹豫了。 刚才那个女人用的那张脸,明显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那这个名字会是真的吗? 就算这个名字是真的,那么在这种地方碰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自己,还是…… 顾北把目光落在绘梨衣身上,略微思考了一下。 「啧,真是够巧的。」顾北抓了抓头发,然后将安妮的名片握在手中。 神机百炼发动,手心的高温一瞬间就将纯金的名片二次熔铸,顾北用手将这张名片捏成了一块小小的金条。 顾北带着绘梨衣和樱来到兑换处,将这块金条丢在桌上:「帮我换成筹码,谢谢。」 「好的,请稍等。」 白俄罗斯的女孩拿着金块离开,没一会她又返回这里,还带来回了一摞筹码:「先生,您的筹码。」 「分头行动吧,」顾北将筹码分给绘梨衣和樱,「玩的愉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顾北那边正在「努力」敛财,为见文森特一面而积累资金的时候,芬格尔这边已经找上了yaal号明面上的船长——萨沙·雷尔巴科。 其实想要找到这个家伙并不难,因为只要你在船上就能够听到时不时响起的广播声。 「hello,hello,这里是yaal号,我们正航行在北纬72°线上,请问附近有亲爱的小伙伴能够聊聊天嘛?我期待你是个有幽默感的美国人,哈!上次遇到一个家在慕尼黑的德国佬,说的笑话真是冷极了,我上岸之后一个星期才反应过来,忽然间就笑到酒吧的桌肚里去啦,大家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没错,这个广播里的家伙就是雷尔巴科。 其实他并不是在对着广播说话,而是在无线电的频道里呼喊周围可能存在的船只,只是他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才把无线电和广播的麦克风接在了一起,让船上的客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只是听内容的话,他像一位晚间广播节目的主持人多过于一名船长。 或许让他去负责bbc的晚间新闻播报能够有效挽回bbc逐年下滑的收视率。 不过可惜的是,尽管他非常热情的希望有人能够从无线电中回应他一句,但是无线电保持着绝对的静默,甚至连杂音都极少。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敢在这个季节跑到北冰洋这里公然航行的船,全世界可能就十条。 此时此刻其他的船要么缩在军港里,要么散布在北冰洋的其他角落,而 最先进的长波无线电最多也就只能呼叫几百公里。 换言之,他们航行在几乎无人能抵达的绝地里。 有一说一,在这种航线上行驶,稍不留心就会患上抑郁症,毕竟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么一条船,那种孤独和寂寞的感觉。 雷尔巴科也不过是喝了点酒,所以想碰碰运气。 要是碰巧能够呼叫到其他极地船舶,通常大家会稍微改变航行并行上一小段,顺便用无线电聊个一两个小时——这是航行在北冰洋上第三大的解闷活动。 最大的是喝酒。 第二大的是赌钱。 「唉!今晚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啦!」雷尔巴科叹了口气,「那我去赌场试试手气,大副,这艘船就暂时交给你啦!」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完全没意识到那位被他托付了任务的大副根本一身酒气——这货已经趴在舵轮上睡了足足半小时了。 离开温暖的驾驶指挥中心,廊道上清冽的风让他清醒了些,他踱步到舷窗边,看着yaal号再次经过一座冰山,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你看起来有些怀念。」身边响起一个轻佻的声音,口音听起来像是德国人——那个来自慕尼黑的给他讲冷笑话的德国佬就是这种口音,他印象还蛮深刻的。 雷尔巴科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位体型壮硕的青年——青年强壮的让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北极冰原上的北极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熊一样的男人长着一张雅利安人的脸,一头璀璨的金发,还有脸部硬抗的线条——正如雷尔巴科猜测的那样,这是一个德国佬。 德国壮汉穿着一身白色的毛呢大衣,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北极熊了,但是这并不是雷尔巴科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雷尔巴科已经在舷窗边站了五分钟,却没觉察到这个年轻人何时靠近自己的。 雷尔巴科眯了眯眼睛:「怀念?或许吧。总在这么寂寞的海域航行,我们会给每座标志性的冰山都起个女孩的名字,她们永远在这片海域等着我们,而我们在看到她们的时候,不用看海图也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雷尔巴科感慨一阵,然后问:「怎么称呼?」 「芬格尔,芬格尔·冯·弗林斯,和给你讲冷笑话的德国佬是老乡。」 「你也是慕尼黑人。」 「差不多吧。」 「那我们还真是有缘,芬格尔先生,」雷尔巴科爽朗的笑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 「能带我见见船长吗?」 「哦,这是你的诉求吗?」雷尔巴科正了正自己的船长帽,「那么现在你已经见到了,如你所见,萨沙·雷巴尔科,这艘yaal号的船长,随时可以为您服务!」 「不,不是你。」芬格尔从怀里掏出一支从餐厅顺来的雪茄叼在嘴里,然后点燃。 这一刻的芬格尔不再是留级七年的吊车尾,而是身体里流着龙血,领子里衬着黄金的精英混血种。 芬格尔所率领的新闻社在卡塞尔之内有各种各样的外号,例如狗仔团,煤球清洁工,漂白剂之类的。 不过或许很多人不知道,狗仔团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外号。 狼群。 狗仔之王,实际上也是群狼之王。 「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亚历山大。」狼群之王用金黄色的瞳孔锁定了雷尔巴科,就像是捕食者瞄准了猎物。 雷尔巴科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么浓郁的死亡气息了,他的心跳曲线一瞬间陡峭曲折得好像 外面层峦叠嶂的冰山——如果这里确实有台心跳仪器能把他的心跳变化显示出来的话。 他下意识地弯曲膝盖,身体前倾,把手缩进袖子里,这是试图抓住藏在里面的匕首。 但他摸了个空。 这是一种「身体记忆」,就像用刀用得很纯熟的人,即使只是随随便便提着刀站在那里都会流露出强烈的锋芒。 亚历山大·雷巴尔科少校,曾就职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阿尔法部队,他当年在伍的时候会穿一身阿尔法部队的作战服,制服的袖子里可随时都插着一柄匕首。 但是如今他的衣服只是普通的水手服——不是日本高中生穿的那种,而是航行用的水手服。 这种衣服的袖子里自然不会藏得下凶器。 没能如愿握住匕首,雷尔巴科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这是本能反应,当动物面对天敌的时候,会本能地渴求反抗的力量,可是当他们的反抗无法奏效的时候,他们就会惶恐不安。 雷尔巴科自然也不例外。 倒不如说,在芬格尔喊出「亚历山大」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没有直接瘫倒在地,已经说明了他在阿尔法部队培养出了最后的专业素养。 亚历山大……这个被他亲手埋葬的名字。 他换掉了住址电话,和以往的所有老朋友都断了联系,甚至雇佣黑客入侵了阿尔法部队的服务器,删除了自己档案,还进行了几次面部的微整形……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抛弃这个名字,抛弃亚历山大·雷尔巴科的过往。 世界上不应该存在亚历山大·雷尔巴科。 世界上只有萨沙·雷尔巴科。 但是如今,这个名字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想起从地狱里重新爬回来,想要拖着他这个名字的主人一起下地狱。 那双金光闪闪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看到了他背后的一切。 「不必紧张,亚历山大先生。」芬格尔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重新看向舷窗外边的冰山。 没有了黄金瞳的注视,雷尔巴科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芬格尔的下一句话,又让把他放下的心悬了起来。 「我只是想见见文森特先生。」芬格尔如是说。 「文森特是……」 雷尔巴科还想装傻,但是芬格尔却没什么耐性。 「你只有一次机会,亚历山大。」芬格尔说。 他的声音变得冷硬且不容置疑,或许整个卡塞尔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芬格尔,这么尖锐且富有攻击性。 实际上芬格尔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平时表现出来的没脸没皮也并非伪装,只是芬格尔耐性好,所以愿意陪着别人玩——但是在格陵兰冰海,他的耐性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只要身处于这片海域,芬格尔每分每秒都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煎熬。 而失去了耐心的芬格尔会做出什么事情,连芬格尔自己都不知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被芬格尔的话一堵,雷尔巴科气息一窒,闭上了嘴巴。 两人沉默下来。 周围来往的人就像流水,雷尔巴科和芬格尔静默而立,就像流水中的两块礁石。 长久的沉默之后,雷尔巴科绷紧如弓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他有些无奈:「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见老板,但是在船上就要按照船上的规矩办事。」 芬格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什么规矩?」 「船长不太喜欢见外人,所以特别在船上立了一个规矩——只有赌客中赌得最大的人,才有资格上去见船长。」 雷尔巴科说完,上下打 量了一遍芬格尔:「请恕我直言,芬格尔先生,你这一身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进公开赌场的赌桌,更不要说老板的私人场了。」 所以,还是需要钱。 芬格尔叹了口气,不过雷尔巴科说的是事实。 他全身上下都掏不出一美元出来,身上还欠着新闻社的兄弟们一大笔钱——虽然他本身并不缺钱,但如果让他掏钱,他还真掏不出来。 芬格尔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而察觉到芬格尔的情绪有些缓和,雷尔巴科也彻底放松下来:「实在不好意思了,芬格尔先生。规矩就是规矩,我知道您实力强,但是实力再强也要按规矩来,不然您就算是把我丢到冰海里去,也一样是见不到老板的,如果您实在有什么事需要见老板的话,那您可以先准备好钱,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两百万美刀应该就差不多了。」 雷尔巴科刚刚说完,还没等芬格尔开口,另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两百万美刀,对吧?」 雷尔巴科循声看过去,发现是说话的是一个脸色俊朗的亚裔青年,身边还跟着两个各有特色,姿容美丽的女孩。 有了芬格尔的前车之鉴,雷尔巴科不敢表现的太过放肆,而是毕恭毕敬的问道:「您是……」 「在下姓顾,顾北。」顾北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了指芬格尔,「算是这家伙的老大。」 雷尔巴科:「……」 469.前方的区域…… 顾北打了一个响指,于是樱提着两个箱子走上前来。 雷尔巴科看了一眼那只坚固的皮箱。 箱子没错,豪赌的客人都喜欢用这样的皮箱,装满了的话确实能装两百万美刀的现钞。 两百万美刀其实并不多,yaal号作为七星赌船,雷尔巴科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去了,甚至有些赌客出门都会带着一个完整的保镖队伍,这些人唯一的工作就是帮老板拎钱箱,带着几十个钱箱出入,那叫一个阔气。 不过只是跟船长见个面的话,两百万确实也算是凑合了——当然,重点是雷尔巴科并不觉得自己是芬格尔的对手,如果动手起来的话,他是铁定吃不到好处的,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所谓的「老大。」 而现在,对方已经按照规矩办事了,他也不能再得寸进尺地说这些钱不够。 那个老大的性格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芬格尔……雷尔巴科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北极熊真的会杀人。 天朝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雷尔巴科觉得自己是个俊杰。 「好吧,」雷尔巴科耸了耸肩,「我带你们去见船长。」 他转过身去,带着一行人在廊道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扇门面前,那扇门上贴着一个标牌,牌子上写着「通往轮机舱、非特许者禁止入内」。 雷尔巴科上前输入密码,然后门开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扇粗糙、沉重还带着些许锈斑的铁门后居然会是一架精美绝伦的电梯。 白色大理石覆盖了地面和四壁,格纹拼花中点缀着祖母绿宝石,辉煌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电梯中央,照亮了墙上那幅雷诺阿的真迹。 yaal号号称七星级赌船,外面的赌场大厅不可谓不豪华,可任何东西都怕对比,跟这架电梯比起来,金碧辉煌的大厅像个大杂院儿。 「这是船长喜欢的风格。」雷尔巴科说。 顾北挑了挑眉,领先一步走进电梯,芬格尔等人紧随其后,却被雷尔巴科拦下:「船长一次最多面见两名客人。」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这是规矩。」 看来是怕挨打。 顾北给芬格尔使了个眼色,芬格尔心领神会,从樱手上接过钱箱,跟着顾北上了电梯。 然后雷尔巴科也乘上电梯。 电梯门关闭,然后缓缓上升。 在电梯当中,芬格尔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上哪搞来这么多钱?」 听到这个问题,雷尔巴科竖起耳朵。 按照这两人的衣着来看,他们都不像是非常有钱的人,芬格尔一身衣服都是杂牌货,顾北身上穿的是动漫联名款,绘梨衣和顾北是一对。 这一群人里唯一算得上打扮富贵的居然是那个拎包的女人。 那这群人的钱是哪里来的? 难道说他们是那种喜欢低调行事然后扮猪吃老虎的富豪? 还是说他们有特殊的赚钱方法? 事关暴富,雷尔巴科当然也很好奇。 而在他的期待中,顾北理所应当道:「赌场。」 在赌场赢这么多钱? 你丫的是赌神转世? 雷尔巴科不信。 芬格尔也不信,不过他并不是不信顾北是能在赌场赢这么多钱,而是不相信顾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赢这么多钱。 「你去赌场待了多久?十分钟有吗?」芬格尔摇头,「十分钟五百万刀?印钞机都做不到。」 「准确来说是五分钟。」说到这件事,顾北也感觉有些玄学,「其实我和樱都只赢了五十万,剩下的那四百万都是绘梨衣 赢的。」 「全都是……!?」芬格尔瞠目结舌,「她怎么赢的?」 顾北仔细回忆绘梨衣的赌牌过程。 要牌,要牌,要牌,开牌,赢了。 中间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种程度已经很难说是技术问题了,绘梨衣的赌牌过程让顾北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技术流欧皇,玄学打败科技。 他摩挲着下巴,回答道:「靠运气。」 芬格尔:「靠运气……财神爷转世也没有这种运气吧!?」 「你还知道财神爷?」 「拜托,我可是天朝通。」 「有多通?」 「非常通!」 「那……让我康康!」 「不要辣……」 雷尔巴科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听着二人胡邹八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没一会就抵达了十一层。 电梯门打开,入眼就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同样来自白俄罗斯的女孩们沿着走廊排成两排,在顾北和芬格尔走出电梯的一瞬间齐声欢呼「欢迎光临」。 然后其中最漂亮的那几个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想要挽住的顾北和芬格尔的胳膊。 不过只可惜,顾北比较洁身自好,而芬格尔…… 他两只手里都提着钱箱呢,腾不出手来。 于是女孩们只好退回队伍里。 雷尔巴科没有跟着两人一起下电梯,他感觉跟着两个家伙独处在同一片空间就像是被关进了动物园的虎山里,周围全部都是虎视眈眈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同样的体验他不想在继续了。 「你们沿着这条走廊,前方会有人接待你们去船长的房间,祝你们好运。」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闭了电梯门。 顾北和芬格尔对视一眼,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你想好等会怎么说了吗?」芬格尔问。 顾北愣了一下,反问道:「这种获取情报的工作难道不应该是你来吗?」 芬格尔:「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你才是老大。」 顾北:「……那就直接问。」 芬格尔:「……其实我感觉这种任务最好还是给我们配上一条船,这样也方便我们在交涉失败的时候跑路。」 顾北:「放心吧,我可是哪都通的交际花,人称聊天小能手。」 芬格尔:「以我的经验来看,老大你在把天聊死这方面天赋异禀。」 顾北:「你不信我是不是?」 芬格尔:「……你等我打个电话。」 顾北:「你打电话干嘛?」 芬格尔:「我问问曼斯教授能不能开着摩尼亚赫号过来接我。」 顾北:「……你让他直接从三峡开到北极圈?」 芬格尔:「那要总比被丢下船泡在海里要好得多吧?」 顾北:「芬格尔,你要相信我啊!」 芬格尔:「我还是更相信摩尼亚赫号。」 顾北:「说起来,也不知道三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芬格尔:「应该已经有进展了吧。」 顾北:「我觉得不太可能。」 天朝,长江。 深夜,摩尼亚赫号停滞在长江上游的江面上,在摩尼亚赫号的对面,是一艘全副武装的051g2型驱逐舰,俗称珠海号。 一月份的三峡是稳定期,气温还是有点冷,不过相比于过年的那段时 间来说,现在已经回升很多了。 一般这个时节是三峡最冷清的时候,因为三峡游轮基本都会选择在一二月份的时间进行停航检修,除非遇到每年的春节假期,部分游轮公司会选择旗下一两艘游轮开几个春节航次,但也不会全部开航。 这个时间,三峡的淡季。 也是最适合卡塞尔学院对这里进行勘探的季节。 不过他们这次的勘探并不顺利。 最开始的时候问题并不复杂,跟踪他们探寻遗迹的是一个天朝民间资助的考古队,他们对于龙王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曼斯派人在罗布泊留下了一些人手做了个忙碌的挖掘现场,这才把他们引开。 而在进入了天朝之后,问题也接踵而至。 首先就是天气。 不知道为什么,长江有一段流域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学,堵塞了江面,这导致他们的行程在半路停止了一次,之后又是违反规律的汛期,推测应该是融化的大雪汇入了长江,这才导致了短时间的涨潮。 而现在他们遇到了拦路虎。 而且还是一个敢和卡塞尔学院叫板的拦路虎。 船长曼斯·龙德施泰特站在驾驶室的窗前,眺望着拦在摩尼亚赫号前面的珠海号。 或许在几天前的时候,曼斯船长还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的检查。 他只需要向学院递交申请,然后由学院出面解决这件事情,然后他就可以开着摩尼亚赫号大摇大摆地进入夔门的范围进行实际考察。 但现在他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对面的珠海号已经跟他们僵持了一周了。 曼斯每天都会用无线电联系对方,询问什么时候能够放行,但是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不好意思曼斯船长,前方的区域属于特殊划定范围,您的科考船并没有拿到相关的批文,所以不能够进入,如果您必须要进去的话,请向有关部门递交申请,审批时长大概在三天左右。」 他都快把这一套给背下来了! 曼斯每天都听着无线电对面的女孩用甜美的嗓音拒绝自己的请求,感觉自己就像是年轻人嘴里常说的爱而不得的舔狗。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坚持每天致电,一天不停。 其实摩尼亚赫号很早之前就驶入了长江流域,并且制定好了有关蘷门计划的所有细节,但是很可惜,他们根本就没有实施这项计划的机会。 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进去。 因为在他递交了申请的三天后,他得到的是「您的船队不具备科考资格」的回复,甚至拒绝回执上连原因都没有注明! 无可奈何的曼斯只能递交第二次申请。 而就在昨天,他又收到了有关部门的拒绝回执,上面的「不予通过」四个大字格外刺眼。 曼斯还是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会中文这件事。 当然,曼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武装突破的可能,但是…… 从事实的角度出发,这不太可能。 摩尼亚赫号是一艘科考船,而对面的珠海号则是驱逐舰,尽管摩尼亚赫号上的武装力量并不弱,甚至因为卡塞尔装备部的存在,这整艘船都能作为一个大号炸弹来使用,但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未必就是珠海号的对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除非他们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而且再者说了,他们如果真的在这里动手,那就相当于代表卡塞尔向着整个天朝宣战。 秘党再怎么牛批,那也是欧洲和美洲的事情,在亚洲,他们的话语权被极度削弱,甚至在地大物博的天朝,也只 建立了一个站点。 东亚怪物房,并非浪得虚名。 曼斯船长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珠海号,深深地把雪茄的烟雾吸到肺里去。 这种昂贵的雪茄抽多了就像醉酒一样,但是曼斯船长需要,浓郁的雪茄烟雾令他平静。 这种时候,一个船长,应该以他镇定抽雪茄的形象给他的船员们以信心。 尽管曼斯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 后舱隐约传来了婴儿嚎啕大哭的声音,曼斯船长皱了皱他典型的德国式细眉,感觉有些烦躁。 如果在平时的时候他还会去找人照顾那个小宝贝,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没有暴跳如雷已经是极有涵养的行为了。 「该喂奶的时候要喂奶!该逗他玩的时候要逗他玩!我说过很多遍,这是我们的工作,很重要!你们就没有人懂得怎么照顾孩子么?」 他转过身对着周围的船员们大喊。 「谁去看看那宝贝怎么了!」 「教授,执行部目前的主力成员都没结婚,你指望我们从哪里学会照顾婴儿?」端坐在显示屏前的一个女孩儿头也不抬地说,显示屏的光照亮了她姣好的脸,她大概二三十岁,一头红发,一副典型的拉丁美人长相,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翻领海员服,看起来是个实习船员。 「叫我船长,在这里我不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我是摩尼亚赫号的船长。」曼斯叹了口气「见鬼,我想起我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那门课这周应该已经开课了,而我还在天朝的长江上面漂着……甚至连夔门的门都进不去,该死的!」 「有关这件事,船长。」实习船长说道,「我们今天还要递交进入申请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们会让我们进去,他们很明显是在针对我们。」 「我们别无选择,塞尔玛。」曼斯吐出一口烟圈,然后熄灭了雪茄,「我们只有这一条路。」 沉默…… 后舱的哭声越发地撕心裂肺了,曼斯有些无奈。 「好吧好吧,既然只有我一个已婚男人,那么我去照顾一下那个亲爱的宝宝看起来是逃不过的了!申请的档案填写就拜托你了,塞尔玛。」 「好的,我现在就拟定申请。」塞尔玛回答道。 470.王与侍 曼斯船长转身进入后舱。 实际上他出现在前舱只不过是为了实时指挥船员们的行动,但是在这种没有工作的情况下,整条摩尼亚赫号的船员都处于一种躺平的状态。 唯一算的上正经的工作就是哄孩子——这是属于曼斯这个已婚男人的。 哦,还有塞尔玛的申请拟定,这也算正经工作。 不过说起来…… 「叶胜,听说你向学院递交了结婚申请?」船舱中,有人打开了话题。 毕竟没有工作的时间实在是太无聊了点。 他们总要做些什么来消磨时间。 叶胜的作战服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他身边是相同打扮的酒德亚纪。 两人作为下潜作业小组,本来应该穿着潜水服随时做好下潜准备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已经失去了下潜作业的资格,只能作为普通的船员在船上进行一些支援行动。 所谓的某些原因……当然是指两人的关系。 有关两人的情侣身份,实际上在他们第一次和顾北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学校知道了,于是从那以后,两人就被拆分到了两个行动小组当中。 尽管偶尔还会一起参与行动,但是作为搭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至于结婚申请的事情…… 「嗯,学院那边还在审核,」叶胜冲着提问的男人笑了笑,「主要还是我这边的问题,亚纪的血统只有b级,完全符合混血种婚姻管理条例的规定,我这边的血统有点高,所以审核部那边一直卡着不放。」 叶胜和酒德亚纪两人其实很早就想要递交结婚申请了,只不过因为叶胜的家庭原因,这件事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 作为叶家的少爷,婚姻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自己做主的,家族会给他安排合适的联姻对象,叶胜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但是,现在叶家已经无了。 在过年之前,顾北带着哪都通处理掉了除了陈家之外的四大家族,之后叶胜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果断向卡塞尔学院递交了结婚申请。 如今这件事已经闹得周围的朋友们都知道了。 大家时不时都会把这件事拿出来打趣两人,不过叶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倒不如说他对于自己能向酒德亚纪求婚这件事感到自豪。 而酒德亚纪……这丫头眼里只有叶胜。 周围人的没有看到小两口羞赧的模样,倒是狗粮吃了一个满满当当,顿时感觉有些无趣。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恶意,甚至就连整条船上最不苟言笑的塞尔玛也忍不住开起玩笑:「等你们两个结婚之后,就来帮曼斯船长带孩子吧,我感觉他这段时间照顾「钥匙」已经快要疯掉了。」 「就是说啊!」有船员接过话头,「原本还有那个陈家的女人帮忙照顾,船长的压力也没那么大,结果那个女人突然就消失了,只留下来一个孩子,船长本来就够忙的了。现在还早兼职带孩子。」 塞尔玛点点头:「兼职奶爸。」 众人哄笑。 「塞尔玛!」曼斯抱着一个婴儿从后舱跑到前舱来,「你刚刚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报告船长!我没有!」塞尔玛义正言辞。 「你最好没有!」曼斯横了她一眼,然后把酒德亚纪和叶胜叫到身边,把婴儿往两人怀里一塞,「你们俩也马上是要成家的人了,机会难得,提前熟练一下吧。」 酒德亚纪:「……」 叶胜:「……」 刚才还嚎啕大哭的婴儿现在已经安静下来,躺在酒德亚纪的怀里瞪大无辜的眼睛看向周围,而叶胜看到对方,也感觉有点无语。 他作为原本的叶家人,并且也算是半个哪都通的人,自然清楚这个婴儿的身份——陈家家主的孩子,陈墨瞳的弟弟。 当然,现在的婴儿只不过是个孤儿而已。 四大家族被清算的那天夜里,陈家离奇消失,就连原本应该登船的陈家的家主夫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婴儿。 叶胜原本是打算将婴儿的存在告诉顾北来着,但他转念一想,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婴儿,就算告诉顾北又能怎么样? 顾北总不至于痛下杀手,将婴儿也一并铲除吧? 哪都通是维持秩序的团体,并非是杀手集团,就算是被清算的四大家族也有一些血脉得以保留,更不用说这么一个小婴儿。 一个婴儿有什么错? 尽管很多里都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情节,但是叶胜觉得如果能让这个婴儿接受良好的教育,培养正确的三观的话,那他以后未必就会站到陈家的阵营当中。 所以叶胜最后还是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他当然不是不打算告诉顾北了,他只是想等之后有机会见到顾北的时候,和顾北当面说清楚而已。 只是这大概是叶胜想多了。 顾北是知道这个婴儿的存在的。 毕竟以哪都通的情报网,就算是陈家的哪个少爷又几个私生子都能挖出来,更不用说这个光明正大养起来的,并且还和卡塞尔有合作的小孩子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只是顾北压根懒得管而已——他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想办法解决一下诺诺身上的问题,至少诺诺知道的东西肯定比这个小屁孩要多得多。 相比于叶胜的复杂心情,酒德亚纪的情绪就轻快多了,抱着婴儿的她直接母性泛滥,忍不住一遍又一遍逗弄襁褓中的婴儿。 酒德亚纪意外的是相当喜欢小孩子的性格,看着怀里的婴儿锲而不舍地想抓住自己的手指,酒德亚纪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叶胜:「……」 要不抽个时间先把孩子生了? 叶胜开始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船舱里浮动着温馨祥和的气氛。 其实如果暂且抛开始终无法开展任务的焦虑心情不谈,只是维持现在这种状态的话,船上的众人感觉都还蛮不错的,这种平静的日常确实非常的治愈,就算是体内流着龙血的怀胎也会被这种氛围所感染。 只是温馨的时光向来是短暂的。 众人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刚把注意力从岗位上转移开,船舱里就响起了警报。 塞尔玛观察着仪表盘:「监测到水底有强烈的波动,预计会产生强度为五级的水下地震!」 曼斯果断下令:「所有人依靠就近的物品稳住身体,塞尔玛!计算地震导致龙王苏醒的概率!」 「预计不到10%!」 「太多了!申请报告怎么样了?」 「刚刚递交上去!」 「见鬼!」 曼斯透过窗户盯住对面的珠海号:「这种情况下都不放行,他们难不成也发现了什么吗?」 与此同时,夔门之内。 这里江面平静,江水倒映着星月光辉,两道黑影站在江心小洲的岸边,默默地眺望,水声哗哗作响,令人想起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以前,这个小洲是一座山,站在这里望出去,是如同神斧劈成的夔门,春来满眼都是绿色,风浩荡地吹起白袍。 「你还要在这里怀念多久?」其中一道黑影开口发出来女孩子的声音,声音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再磨蹭下去的话,外边那 群屠龙者估计要忍不住了。」 黑影揭开斗篷,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生出这副容貌,就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也不及女孩的完美,因为女孩从基因上就战胜了绝大多数的人类。 她是龙王,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她也是人类,是名为夏弥的女孩。 听到夏弥的话,站在夏弥身边的黑影却只是摇了摇头:「你太心急了,耶梦加得。」 「哈?」夏弥柳眉一横,「别人都可以这么说,但唯独你这个家伙不行啊!明明你才是我们几个兄弟里最急躁的家伙才对吧,诺顿!」 黑影在夏弥的话语中揭开斗篷,露出一张耷拉着眉毛、颇有喜感的中年男人的脸。 老唐,全名罗纳德·唐,原名诺顿。 不,现在的他就是诺顿。 夏弥看到诺顿的模样,忍不住啧啧称奇:「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没注意,没想到你这一世居然长的这么……丑。」 诺顿的额头爆出两根青筋,作为八大龙王当中最易怒的龙王,夏弥只是用一句话就成功点燃了他的怒火,诺顿已经忍不住想要跟夏弥来一次真人pk了,只是很可惜他做不到。 因为在他的体内,老唐正在努力压制他的行动。 「冷静,冷静啊诺顿兄,你想想顾北,想想康斯坦丁,你有想过你要是在这里动手的话,顾北会怎么对待康斯坦丁吗?」 诺顿:「……」 很气,但又不能动手,只能忍着。 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过夏弥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看到诺顿没有搭理自己,还以为诺顿是怕了,于是乘胜追击:「不是吧不是吧,堂堂的青铜与火之王的诺顿大人居然长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你这一世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诺顿:「……老唐!」 诺顿低吼一声,然后脸色一变,谄媚地冲着夏弥低头哈腰:「哎呦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少说两句吧,你要是三言两语把他说罢工了,那之后顾北最多就是骂他两句,但是你这边……」 很明显,他这边换人了,换成了嘴皮子更溜的老唐。 听到老唐的话,夏弥脸色一僵,不情不愿哼哼两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老唐赶紧又回去,好说歹说把诺顿劝了出来。只是诺顿出来之后可没给夏弥好脸色,酝酿了一下,就冲着江面抬起手…… 「等等!」夏弥突然阻止。 诺顿有些不耐烦:「你又怎么了?」 「在把康斯坦丁叫出来之前,有件事情要事先说好,」夏弥一脸严肃,「你确定自己不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她这么一问,诺顿终于用正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含混不清说道:「谁知道呢?」 「你最好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夏弥很认真。 诺顿勾起嘴角,感觉到了一丝愉悦:「你在害怕什么?明明芬里尔就在外面的船上,我就算把康斯坦丁唤醒,我们两个也不会是芬里尔的对手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说的没错,论单打独斗,芬里尔绝对是八大龙王中的最强,可惜就是没脑子,容易被骗,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是八大龙王中人缘最好的——耶梦加得是人缘最差的,因为心眼子太多。 「你们当然不是芬里尔的对手,」听到诺顿承认自己不如芬里尔,夏弥有些自豪,但她并没有松懈,反而更加认真,「你们两个自然是打不过芬里尔的,但苏尔特尔呢?」 诺顿沉默。 良久,他终于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 一点都没变,和从前一样不招人喜欢……」 「只是最基本的警惕而已。」夏弥淡淡说道,「你应该清楚,芬里尔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康斯坦丁的***,但他能控制住康斯坦丁,也能控制住诺顿,但却控制不住苏尔特尔。」 说到这里,夏弥对上诺顿的黄金瞳:「我知道康斯坦丁对你非常重要,相对的芬里尔对我也一样,所以我不想成为海拉……为了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的存在,我希望你在做事之前能够考虑好结果。」 诺顿看着夏弥的黄金瞳,只觉得像是看进了一汪深潭。 过了好久,他叹了口气,给了夏弥想要的回答。 「不会的,顾北那家伙留下的烙印是在我的灵魂上,如果我和康斯坦丁唤醒苏尔特尔,烙印就会以我为媒介,转移到苏尔特尔身上,到时候康斯坦丁也会一并受到控制……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夏弥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开始吧。」 夏弥说完,转身退到十米以外 诺顿站在岸边,思绪不知翻涌了多久,终于,他向着水面伸出了手,古老的咒语如钟声行于水上。 水面出现了波纹,无数气泡从水底升起,水面腾起袅袅的白烟,钢水般的光芒流动于水底,仿佛有火山在水底即将喷发。 江水沸腾,炽热的白气冲天而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江面开裂,数百吨滚烫的海水向着天空激涌,而后化为水滴洒下,洒在漆黑的鳞片上,然后迅速蒸发殆尽。 诺顿向着那道巨大的身影伸出手。 巨龙发出了仿佛呜咽的低声,温顺地把头凑近黑影,让他抚摸自己的鼻子。 诺顿低着头,感受着手心当中的鳞片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冰冷。 「好久不见,参孙。」 471.白帝城 渺小的人和巨大的龙在这一刻异常和谐。 「经过了两千年,终于又见面了。」诺顿轻声说,「让你看家也看得太久了,参孙……现在我回来了。」 巨龙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嘶吼,在江面上回荡。 「监测到龙类反应!!」夔门之外的摩尼亚赫号伴随着水面来回倒腾,塞尔玛努力在船体的震动中站稳,然后将仪表盘的信息喊出来。 不过很显然,她这么做只不过是多此一举。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曼斯捂着耳朵回应道,「我还没有老到耳聋眼花的程度,刚才那个声音一听就是龙吟!通讯员!」 「在!」一个船员回应道。 曼斯船长下达命令:「立刻用无线电联系对方船只,询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我怀疑他们释放了龙王!」 「是!」 众人立即有条不紊地开始各自的工作。 没过一会,通讯员收到了来自珠海号的回答:「报告曼斯船长,珠海号的通讯!」 「放!」 「是。」 在一阵电波之后,无线电被接通。 「你好,曼斯船长,很遗憾你们依旧没有过的进入夔门区域勘探的许可,关于你们的问题,我们也在积极向上方反应相关内容,不过有关夔门内部的行动涉及到我国的军事机密,所以有关内容我无法向你透露,还请理解。」 「holyshit!」曼斯骂了一声,「他难道没有听到刚刚的龙吟吗?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用那个所谓军事机密当做借口来阻拦我们?他是不是以为我是聋子!?」 整艘船上没人敢说话。 「见鬼的,我还是第一次觉得美国的资本主义还算是不错,如果这里是美国的话,我只需要花点钱就可以……td!」曼斯一拳砸在操纵台上,然后下达命令,「不等了,现在立刻呼叫学院支援,让他们派直升机过来,我们从上方突入!」 「但是这样一来……」 「没有但是!如果让水底的家伙苏醒过来,这个国家再也没办法搞他们的军事机密了,我们这是在拯救他们,拯救世界!现在,呼叫支援!」 「是!」 摩尼亚赫号上的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 而正当他们这边急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夔门内部的小洲上,夏弥也刚刚挂断电话,然后没好气地道:「虽然我知道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打断你们重逢的喜悦,但是你们的动静能不能小点?要搞定那群屠龙者很麻烦的!」 这时参孙才注意到了诺顿身边的夏弥,神色中带上了一丝警惕。 他在夏弥的身上感觉到了王的味道。 王与王,是与生俱来的死敌。 参孙磨牙凿齿,蓄势待发。 夏弥:「……」 实话实说,她不觉得自己能够打的过参孙。 没错,虽然参孙只是龙侍,夏弥是龙王,但是真打起来的话,夏弥的赢面只有六成——看上去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占了血统的优势。 不过虽然武力不济,但是夏弥却不怂。 「喂喂喂,诺顿,你快管管你家的侍从,我和你说,我要是出事了,子航一定会找顾北告状的!」 诺顿:「……」 左一句子航,右一句顾北,你没话了是吧? 除了拿顾北威胁我,你还会干啥? 但事实证明,夏弥只会这一招就足够了。 要么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呢,夏弥背后有楚子航,楚子航背后有顾北,这可是一顶一的金大腿,不用白不用。 顾北的名字一亮,诺顿就感 觉一阵气结,但又偏偏没法发作,只能悻悻憋回去,手上抚摸参孙鳞片的动作也粗暴了很多。 「只不过是一些僭越之人而已,就算他们知道了我的苏醒,又能怎么样?」诺顿这句话是在回应夏弥的抱怨,对于龙王而言,混血种并不是值得重视的存在——尽管他们的人生当中被混血种杀过很多次,但那也不过是几次长眠罢了。 夏弥闻言挑了挑眉:「随便你怎么想,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刘秀也是僭越之人。」 诺顿:「……」 td,想起了脏东西。 当年他化名李熊,跟着公孙述打刘秀,本来以为是新手村的副本,结果刚走到副本门口,就看到刘秀扛着陨石冲过来了。 当时诺顿整条龙都麻了。 没办法啊,压根没见过这种角色啊,能召唤陨石的言灵听都听没过,难不成是天碍震星? 诺顿可没看过火影忍者,当时他还以为是黑王复苏了呢,闹了半天原来是一个混血种——然后他的白帝城就被这个混血种扛着陨石砸到长江底下去了。 现在想想诺顿都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痛。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今晚怕是要做噩梦。 诺顿果断停止回忆,然后平静了一下情绪,仿若无事一般说道:「不要磨蹭了,开始吧,参孙,把门打开。」 听到诺顿的命令,巨龙再次发出一声龙吟,长长的龙尾猛地抽打江水,水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就是通往白帝城的门。 诺顿看了夏弥一眼:「你要一起来吗?」 夏弥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了。」 诺顿露出古怪的笑容:「你就不怕我让康斯坦丁先吃掉你吗?这样一来海拉就召唤不出来了,我和康斯坦丁联手对芬里尔,希望还是蛮大的。」 夏弥则是不紧不慢道:「你该不会以为只有自己的灵魂上有烙印吧?」 诺顿:「……你什么意思?」 夏弥笑道:「意思就是我也有啊!」 没错,不仅只有诺顿的灵魂上有顾北留下的契约烙印,夏弥的灵魂上也有——在顾北离开之前。夏弥为了防止诺顿跟自己耍花招,所以特意让顾北在自己和楚子航的灵魂上刻下了一种特殊的灵魂契约。 平等之契。 这是顾北在研究灵魂异术的时候偶然开发的一种契约,签订契约的两人会受到灵魂上的束缚,在对决时力量会在灵魂的干涉下被压制在同一等级。 换句话来说,如果康斯坦丁真的吃了夏弥的龙骨十字,就相当于继承了夏弥身上的平等契约,这样一来他就要受到楚子航的限制。 并且平等契约还有保护灵魂的效果。 意思就是,想要通过抹除楚子航的灵魂来解除契约效果也是不可能的,就连夏弥的灵魂也无法被抹除,只能被吞噬。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契约的存在,夏弥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诺顿的面前。 听到夏弥把平等契约的规则一条条说出来,诺顿的脸色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反倒是夏弥笑得非常开心,毕竟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同生共死,怎么想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诺顿冷哼一声:「参孙,带我们下去。」 参孙不情愿地答应一声,龙首在夜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形,参孙带着诺顿和夏弥钻入裂缝中。 水面在片刻之后合拢,余下一圈圈巨大的涟漪。 周围的景象一黑,等夏弥再度恢复视野的时候,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甬道。 甬道是青铜的 ,甬道的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这些雕像都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人,官员或者武将,手捧牙笏。 唯一不同的是,从雕像的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并非是人类的脖子,是细长的蛇颈。 这些官员的头,都是眼镜蛇似的蛇头! 更滑稽的是,有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这条甬道是圣堂之路。 《冰海残卷》中记载,在龙族兴盛的年代,古人以臣民的身份去朝见龙王,必须经过这条圣堂之路。 北欧的青铜宫殿里有条一模一样的路。 甬道两侧的蛇脸人雕塑代表被龙王所掌管的金属元素,按照炼金术元素表,一共有八十八种。 换言之,这些雕像还是古董来着。 不过…… 夏弥咂咂嘴,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诺顿你也是一点都没变啊,品味还是这么奇葩。」 诺顿在她身边怀抱双臂:「唯独不想被某个把尼伯龙根建在废弃的地铁站里头,在尼伯龙根里养了镰鼬,还把开门机关做成德州扑克的龙这么评价。」 夏弥:「……」 你丫的就差点老娘的名了。 其实说实话,夏弥也感觉那个尼伯龙根的装修不怎么样,但是奈何那个尼伯龙根大多时间都是芬里尔在住,所以所有的设计都是芬里尔做的这样一来尼伯龙根的品味自然就——比较天真一些。 夏弥认识到,这个话题自己并不占优势,于是果断放弃互相伤害,轻咳两声之后把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咳咳,该做正事了。」 诺顿瞥了她一眼,然后沿着甬道前进。 夏弥跟随其后。 两人慢慢通过甬道之后,寂静的甬道中突然发出机械运转、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直躬腰行礼的蛇脸人整齐地起身,平视前方,白银铸造的瞳孔中闪烁着冷冷的银光。 这些蛇脸人当然不会一直保持躬身姿势。 他们只有在参拜王的时候才会行礼。 两位披着人皮的龙王穿越长长的甬道,抵达了一片开阔空间,甬道中的水在这里注入了一个湖泊,水幽蓝得近乎黑色,冰冷刺骨,不知有多深。 在两人的上方是如同巨树一般的青铜穹顶,从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仿佛一张巨大的分形图,让人看一眼都头晕。 在两人的前方,巨大的蛇脸人雕像贴着青铜壁端坐。 和刚才甬道中的那些完全不同,这座雕像足有二十米高,像是古希腊神庙里的神像。 夏弥看向四周,疑惑道:「卵应该是在寝宫吧?你不带我去寝宫也就算了,干嘛带我来神殿?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诺顿看了她一眼:「来之前顾北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他没告诉你这次来白帝城的目的吗?」 「说了啊!」夏弥掰着手指头,「首要目的就是确定唤醒康斯坦丁,并劝他加入我们,康斯坦丁向来听话,有你这个哥哥在,这个任务没什么难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个任务就是让你进行二次孵化,获得完整的龙躯,并且把灵魂从老唐的身体当中分离出来,这种事情对于龙王来说也是基本功。」 「第三个任务是在你和康斯坦丁孵化之后获取你们的胎血,作为样本提供给哪都通和顾北进行研究,这个更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事情……」 「还有其他的吗?」 诺顿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和你说。」 「他到底和 你说了什么啊?」 可恶,这种只有我不行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弥有点抓狂。 不过诺顿倒是没有继续吊着她的胃口,而是坦然道:「他让我来取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七宗罪。」 「七宗罪?」夏弥一愣,然后想起来,「就是你专门为康斯坦丁打造的那个,用来杀死我们的兄弟姐妹,甚至连你自己也杀的七宗罪?」 「嗯。」诺顿点点头。 该说不说,诺顿确实是条很龙,这个弟控为了确保弟弟的绝对安全,甚至把自己的弱点也做到了七宗罪里,于是七宗罪的七把刀就分别对应了除了康斯坦丁本人以外的所有龙王。 诺顿是暴怒,夏弥是欲。 其实这玩意为未必就一定一一对应,因为芬里尔这个智障对应的是暴食……虽然他确实很能吃。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顾北怎么知道七宗罪在白帝城的?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顾北是怎么知道七宗罪的存在的?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向来直来直去的诺顿也开始思考,「有关七宗罪的下落,知道的只有我、康斯坦丁和参孙三个人,除了我们三个以外,其余的就连知道七宗罪存在的龙类都很少,顾北那家伙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东西在白帝城。」 夏弥眼神复杂:「我感觉他可能是算出来的。」 「算?」诺顿不解。 夏弥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顾北那家伙,是个神棍来着。」 —— 「阿嚏!」yaal号十一层的豪华走廊里,顾北揉了揉鼻子,「我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芬格尔点点头:「这并不奇怪,如果不是打不过你,我甚至想当着你的面说你的坏话,毕竟你的性格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点。」 顾北耸耸肩:「真诚是一切的必杀技。」 芬格尔:「……我不觉得真诚这两个字和你沾边。」 472.一拖一百 虽说顾北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并不讨喜,但他为人确实挺真诚的——指直白的说出对方的所有缺点且拒绝委婉的表达。 顾北一直信奉的理念就是: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然后在女孩们簇拥中穿过走廊。 有一说一,虽然顾北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但是他一直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因为他一直觉得过度地霸占资源是一种浪费的行为。 很多有钱人认为自己有钱,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顾北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并不反对霸占资源的行为,因为在自然界强者就是可以霸占资源。 但是过度地霸占其实是一种浪费。 举个例子来说。 天朝古代的皇帝通常情况下有佳丽三千,这个三千是虚指,实际就算算上服侍的丫鬟也到不了一千,那就按照五百来算,除非皇帝老儿喜欢搞ipart,不然这五百人皇帝老儿就算一天晚上临幸一个也要临幸一年半载,就算是夜夜二人行也要接近一年。 也难怪古代的皇帝都英年早逝,这种操劳程度还要每天忙于政务,不累死才怪呢。 而更多的情况是这五百人皇帝老儿直到死也只碰过十几个,剩下的全都浪费了。 但如果将这几百个人放归,让他们去自然而然的结婚生子,考虑到这几百人都是出身于豪门贵族,他们的孩子也会受到良好的教育,那未来又该是多少的国家栋梁? 所以说,封建社会阻碍生产力的进步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顾北也觉得浪费是一种不好的行为,所以他从来都不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很喜欢实在一点的。 不过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文森特应该是个和顾北截然相反的人——他喜欢搞排场,喜欢浮夸。 即便他这条船的财政透支严重,他也没有解雇这些一年到头都用不上几次的女孩。 顾北和芬格尔沿着走廊一路前行,最终停在走廊的尽头。 这里有一扇门。 一扇蓝色雕花大门。 大门敞开着,白色和海蓝色相间的优雅小厅里摆着一张宽大的赌桌,旁边书架上堆满了赌具。 身穿白色船长服的老人佝偻着背,坐在庄家的位置上。 两人走进小厅中,门就在两人身后关闭,女孩们没有跟进来,小厅里就只有顾北和芬格尔还有老船长三人,隔着一张赌桌对视。 顾北环视这间小厅。 跟电梯和走廊一样,这里同样符合这位神秘船长的审美,极致的奢华中透出些许艺术气息。 无论是赌桌旁那台镀金的空气钟还是黄铜的六分仪,每一件装饰品都有年代感,站在这间小厅里有种时间倒流半个世纪的感觉。 当然,如果论年代感的话,对面的那位老船长或许是这个房间里年代感最重的一个。 他瘦得都快没有人形了,因为脊椎过于弯曲,几乎是趴在了赌桌上,全身皮肤松弛,眼皮耷拉下来几乎要把整个眼睛盖住,可那道细细的眼缝里透出的眼神还是灵活的。 他的眼珠在顾北和芬格尔身上来回扫视,眼神晦涩地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你们不是普通人。」这是老人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就像是用钝刀切割牛皮。 顾北很没有礼貌的大喇喇地坐到老人的对面,用同样的话回敬道:「你也不是普通人。」 老人顿了顿,然后说道:「我一直听说卡塞尔的人都是只知道屠龙的疯子,没有任何道理教养可言,原本我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 「不会吧,不会吧~大爷 ,您这么大把年纪了,不会还是第一次见卡塞尔的人吧?」顾北阴阳怪气地嘲讽,然后又感慨道,「那您还挺遵纪守法的。」 这么说也对,不遵纪守法的混血种,早就被执行部派人干掉了——这是野生混血种想见到卡塞尔学员的最简单的方法,也是风险最高的。 老人:「……你们不仅没有教养,而且还没有礼貌。」 「礼貌?能吃吗?」顾北耸了耸肩膀,「行了,闲话少说,文森特·冯·路德维希,德裔……」 顾北突然一愣,转过头看向芬格尔:「这货是你亲戚?」 芬格尔摇摇头:「没听说过。」 顾北惊讶:「他名字中间有个「冯」!」 芬格尔抓狂:「并不是所有中间名是「冯」的都是我的亲戚好嘛!而且他是阿根廷人!德裔阿根廷人,他不属于旧贵族派系,所以就算加个「冯」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顾北:「……那我是不是能叫顾冯北?」 芬格尔:「……你丫找茬是不是?」 「是。」顾北贯彻真诚就是必杀技的行事风格。 文森特看着对面耍宝的两个人,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来这里是赌钱还是说相声?说相声的话你应该去楼下,那里有专门的表演厅,你们站在那里说一天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们的。」 「都不是。」顾北摇了摇头,「我们找你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有任何话术,顾北就这么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想问问题的话你就去外边,那里有很多侍者,他们站在那里就是等着回答问题的。」 顾北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交涉失败……我能动手了吗?」 他后半句是在问芬格尔。 芬格尔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压根就没想交涉吧!」 「哪有~」顾北很真诚,「我明明有认真说明我们的来意。」 「你那种说法是个人都不会老实回答你吧!」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文森特感觉有些头大。 为什么这两个人在这里那么肆无忌惮? 好像自己才是这的主人吧? 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发出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先赌赢我,这是船上的规矩,不然的话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情报。」 「其实你死了我可以直接搜魂……」顾北小声哔哔,却被芬格尔呵止:「老大!」 「好好好,我知道了!」顾北叹了口气,「那就赌好了,真是麻烦。」 他拍了拍手。 芬格尔上前,将手里的钱箱放在顾北面前。 「哎呀呀!这个钱箱可是很不小啊!」文森特怪笑着,「能装200万刀吧?卡塞尔学院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学院啊!不过我这张赌桌呢,下注的下限可是十万刀!你两个箱子最多也就500万刀,这可玩不了多久啊。」 顾北咧咧嘴:「我需要纠正你两点。」 「第一,虽然说卡塞尔确实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学院,但它已经快要破产……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钱并不是学院给我们准备的,而是我们从你的赌场赢来的。」 文森特愕然。 这句话里的每个信息都足够让他大脑宕机了,结果顾北一口气抛出来三个。 顾北接着说道:「第二,如果你觉得500万太少了的话,我们可以换一种玩法。」 文森特挑了挑眉:「怎么玩?」 顾北 打开两个钱箱,将满满登登的两个箱子推到赌桌上:「500万,梭哈。」 「梭哈?」文森特的脸异常地红润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只是节省时间而已。」顾北笑道,「我们这边的赌注是500万,而你嘛……我也不要你的钱,你输了的话,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就好,什么时候你能把我手上的500万赢走,游戏就结束了。」 「节省时间?」文森特咳嗽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卡塞尔学院的屠龙者居然是这么有赌性的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也不是,」顾北摇摇头,「如果能够快点结束的话,我今晚还能按时去哄绘梨衣睡觉——哦对了,绘梨衣是我的女朋友,她对船上的生活不太习惯,需要我讲故事哄她才能睡着。」 顾北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秀一波恩爱,最后道:「听说船长最擅长的赌法是21点,那我们就玩21点,如何?」 位于六层的赌场大厅里。 舒缓的音乐缓缓奏响,筹码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调酒师奋力摇晃着手中的雪克杯,为吧台的客人奉上精心调制的佳酿。 喝了点酒的客人慢慢生出醉意,赌性渐起的客人开始下大赌注,今晚的好时光刚刚开始…… 忽然间,有一半的赌桌上亮起了红灯——这意味着有一半赌桌都被暂时地封了起来。 作为豪华赌场的标准配置,每张赌桌背后都有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面是这张赌桌上一直以来的胜负。 而现在所有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同一个画面,那是一场21点的赌局,旁边标注着此时此刻双方所下的赌注,「$5,000,000」。 500万刀。 大厅中一片死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在那个数零都要数半天的大数面前,所有人都懵了,除了少数老赌客,就只有侍者才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有人端着托盘的手哆嗦起来,托盘里的水晶器皿们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这时,屏幕中突然响起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身上还有这个。」 男人话音刚落,画面上就多出来一只纤长的手,而那手上抓着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感觉窒息。 那是一颗足足比人头还大的金球,看上去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年轻男人问:「这个,应该也能当做赌资吧?」 一个口音浓重的声音问道:「你是从哪里把这玩意掏出来的?」 年轻男人声音轻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口音浓重的男人质问:「你有这东西那你一开始怎么不拿出来!?」 年轻男人有些无辜:「我忘了嘛,本来就是捡来的,所以我就一直放着,刚才突然想起来了……」 「一直放……你一直把这玩意随身自带!?」口音浓重的男人声音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实际上不只是他,坐在屏幕前的众人也觉得难以置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以这个金球的体积来看,这东西少说有个五十公斤,这玩意能随身自带? 「还有,你刚才说你这玩意是捡来的?」口音浓重的男人接着问,「你从哪里捡来的?告诉我,我也去捡。」 「之前给陈家抄家的时候……」 「那算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把众人的兴致都勾起来了,而那颗金球也被骨碌碌地滚到了赌桌的另一边。 一只满是褶子的手停下了滚动的金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可以。」 那「$5,000,000」的数字开始滚动起来,没一会就变成了「$10,000,000」 1000万刀。 而与此同时,赌场当中另外一半赌桌也亮起了红灯,被封了起来。 「一拖一百!有人带着一百张赌桌一起玩!」 一个老赌客惊呼出声。 然后大厅里像是炸了锅似的。 懂的人开始侃侃而谈,不懂的人则想方设法地挤到那几个懂行的人身边去打听,听懂之后又惊呼着给那些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人讲解。 这个传奇般的赌局像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在拉斯维加斯、澳门、蒙特卡罗,都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即使在那些超级赌城,这种事情也是要上报纸头条的大新闻。 yaal号在赌船中算得上超豪华,但体量跟那些超级赌城比起来,连1%都不到,很难相信这种大事件会在船上发生。 即使在那些赌博合法化的国家里,每张赌桌上的金额也都是有限的,超过即为非法。 但总有某些神秘的阿拉伯富商之类的家伙,这群人只有赌到上千万美元的巨额才觉得刺激——就像他们从某个兔子那里购买军火,都是觉得越贵的越好,所以愣是把一亿的军备买了两亿。 为了应付这类客人,赌场就发明了「拖」这种模式,用来绕开法律对于金额上限的规定。 他们把整间赌场封起来,把赌资分散到每张赌桌上去计算,这样从每张赌桌的输赢来看,并未超过上限,但如果「拖」了一百桌的话,总数其实是乘100。 此时此刻,那个随手掏出一颗金球的年轻男人相当于占据了yaal号上的所有赌桌,跟庄家对赌。 或者说……他在跟这条船对赌! 473.五星 六楼的赌厅当中,所有人都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大家围在最大的几块屏幕前,心惊胆战地旁观这场不知发生在哪里的血战。 赌局的画面是一个俯瞰的角度拍摄赌桌,也只有赌桌,他们只能知道双方的胜负,最多再时不时看到几双手出现在赌桌上。 没有人知道这场赌局的参与者是谁,坐在蒙着黑纱的雾中,看不清模样。 赌局开始之后连他们的声音都被屏蔽了。 赌徒们最多就知道玩家一方是两个年轻人,而庄家一方则是一个老人。 屏幕上一幕幕画面闪过。 发牌、补牌、亮牌,价值千万的美刀就从庄家流向了玩家,看上去颇有一种虚拟游戏般的玩笑感。 但yaal号这种级别的赌船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那巨额的输赢就在这条船上的某处真实地发生着。 这种事情想想就那么虚幻。 第一局,玩家胜利。 「那么,该收取我的战利品了。」顾北用指节敲击椅子的扶手,开口说道,「第一个问题,你在北极找什么?」 他没有问文森特为什么来北极,因为文森特一定会回答自己是来找东西的,这样一来这个问题就浪费了。 所以他选择直接问文森特在找什么。 而文森特人老成精,自然也察觉到了顾北的小心思,面不改色道:「一扇门。」 「什么门?」 「这是第二个问题。」 「啧,居然还能这么整?」顾北拍拍脑袋,「你这算是耍赖吧?」 文森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猾:「明确问题是提问者应该考虑的事情,我只是负责回答而已。」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顾北点点头,按下了赌桌上的一个蓝色按钮。 牌局重开。 这局他认栽,这次确实算是他提问的问题。 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文森特的答案。 对方确实在找一扇门。 这个家伙已经老到快要死了,而这个秘密又不是什么需要带到坟墓里的东西,这种时候就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顾北也没有从这个老家伙身上嗅到说谎的气味。 这家伙还算诚实——这一点值得称赞。 赌桌上的机器开始发牌。 芬格尔站在顾北身后,看向他手里的牌。 而与此同时,这条船上的所有赌徒都做着和他相同的事情。 茫茫的北冰洋上,万籁俱寂,灯火通明的船无声地航过,仿佛一座空中楼阁。 船上爆发出尖叫与欢呼,惊动了在浮冰上小睡的北极熊,巨大的白鲸也浮出水面,向着漆黑的夜空喷出暗蓝色的水雾。 第二局,同样是玩家获胜。 赌厅里的赌徒们不知道顾北和文森特之间的特殊规则,而为了能够让赌徒能够直观看到双方的胜负,液晶屏幕会实时显示双方输赢的金额。 当然,这个数字是虚拟的,顾北赢得的所有奖金都无法兑现,只能用来换一个问题。 而相应的,他只要输掉一局,赌资就会清零。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个疯狂的玩家实际上是在把把梭哈。 「他难道就不怕倾家荡产吗?」 即便是最有钱的中东土豪们也忍不住这么想,因为在他们的视角当中,双方的资金实际上是在赌局进行中不断增长的。 只要玩家不停地赢,并且坚持每一局都梭哈,那么这场赌局的筹码就会从一千万变成两千万,两千万变四千万,然后变成八千万,一亿六千万,三亿两千 万……以此类推。 按照这种形式积累赌资的话,最后双方的押注金额会到达几十上百亿。 到了那个时候,双方就都输不起了。 庄家其实还好,如果庄家输了,完全可以拿这艘yaal号来抵债,可如果玩家输了……他也许应该研究一下北冰洋的海水有多少度。 不过还好的是,玩家一直在赢。 「第二个问题。」这次有了提问的方向,顾北索性单刀直入,「你正在找的那扇门,是什么地方的门。」 这个问题明显是问到点子上了。 文森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眼皮来看向顾北:「那是……神国之门。」 神国。 顾北和芬格尔对视一眼。 总算获得一个算是有价值的情报了。 只是一个问题得到了解答,另一个问题也随之浮现:神国是什么? 顾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尼伯龙根。 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神明,人们口口相传称颂的神明,就是龙类,就是龙王。 那神国,自然就是龙王所掌控的国度。 死者之国,尼伯龙根。 没有比这个更符合条件的地方了。 不过顾北没有开口询问,因为这是第三个问题。 赌局再开。 第三局的局面对玩家不利。 在液晶屏幕前的赌徒们都能看出这一点。 庄家的明牌是一张a,而玩家的明牌是一张很尴尬的3,这种情况下玩家的胜算只是庄家的一半都不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21点的规则中,a能够作为1,也能够作为11,怎么样使用取决于持有者的牌面,所以说获得了a就相当于进入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而3……只能说鸡肋,拿到小牌牌面太小,拿到大牌容易爆牌,上下都不合适。 赌徒们都是船上的游客,他们自己就是玩家,当然是略偏心于玩家的。 他们坐在液晶屏幕前为那位神明的年轻玩家心惊胆战,少数胆小的女游客蜷缩在男伴的怀里,身体微微地颤抖。 真不敢想象那个亲手握牌的玩家该是何等心情。 什么心态? 其实顾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于他而言,输了其实也没关系,他参加赌局只不过是为了按照规矩办事而已,如果不小心输了,那他就直接掀桌子,上演一出「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所以他一点都不带慌的。 而文森特也不慌。 他输了,付出的代价就只是几个不轻不重的情报而已,对于他这种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最没用了。 所以在赌局之上,无论是庄家还是玩家,双方都很平静。 文森特甚至打了一个响指,于是赌厅的门开了,那帮珍宝般的白俄罗斯少女被放了进来。 她们凑上前围绕着文森特,帮他捶背抚胸,十几双修长的手在这个朽木般的老人身上游移。 她们的樱色红唇上点缀着闪亮的拨片,玳瑁色眼睛如群星闪灭。 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女孩接替了机器人,担任起发牌员的工作。 她的妆容如希腊雕塑中的女神,守在长条形的牌盒面前,用一块修长的木片把牌发到顾北和文森特面前。 另一名女孩跑去开了一瓶1947年白马庄出品的红酒,倒了三杯,一杯给顾北,一杯给芬格尔,还有一杯放在一只黑匣子前。 顾北一进门就看到那个黑匣子了。 它摆放在墙上挖出的一个壁龛里,壁龛的上方带着弧度,像是教堂的祭坛,洞壁上是拉斐尔那张《西斯廷圣母》的复制品,旁边放着两支白银烛台,中间是那个黑色的匣子。 应该是在供奉某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家伙。 在小型祭坛的旁边还挂着一幅画,但画上搭了一块黑色的天鹅绒,没法知道画的内容是什么。 顾北挑了挑眉,结合学院没能调查出来的文森特的过去,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女孩又开始发牌了,她手里的那个牌盒里一共装着八副牌,每种花色的牌都有32张,彻底洗乱之后混在一起,是没人能记忆或者揣摩的乱数,恰似命运。 「补牌。」顾北说。 「补牌。」文森特也说。 新的牌分别补到两人面前。 顾北脸色轻佻,文森特带着优雅的笑意,示意帮他揉捏肩膀的那个女孩翻牌给他看。 看上去好像谁都不在意这场赌局的输赢。 但实际情况是…… 只要蹲下来从赌桌肚里看向文森特,就能够看到他那只干枯的右手看似不老实地搁在身边那个女孩的白玉一般的萝卜上,其实是在凶狠地揉捏。 白玉上很快就变得块块青紫,女孩却不敢出声喊痛。 如果不是这样泄愤,文森特大概很难维持现在镇静的表现。 他在这条赌船上生活了十几年! 十年!他接待了无数的赌徒! 其中有钱人很多,他们在波斯湾坐拥有几百眼油井,还有一些人以赌术闻名,混迹世界各大赌场,游刃有余,另外还有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无恶不作。 可文森特都能从容地接待他们,无论输赢,笑容一定慵懒,但今天例外。 因为他的对手完全不按照他的剧本表演。 他惯用的套路就是用纸醉金迷和美丽的女孩们来干扰对手的判断,让对方失去冷静,这一招在他手中无往不利,就算是东正教的教皇来了他也能够让对方目眩神迷。 但是顾北和芬格尔这两个家伙完全不上当。 就像是寺庙里的老僧……不对,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根本算不上老僧,文森特感觉他们是从某个天朝的曲艺协会里跑出来的,相声说的比他当年在京城听过的还好得多。 但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但问题在于,在对面这么不着调的对手的时候,他居然输了! 而且还是连输两局! 21点是文森特的长项,就算是世界冠军来了也未必胜过他,文森特也正是靠着这个本事才能将众多的挑战者挑翻马下。 但是在面对顾北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是赌场新人的时候,他居然一连输了两局! 这不能说是不可思议,只能说是天方夜谭! 有一件事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那就是文森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赌局的输赢。 这件事听上去不太可能,因为只要是赌博,输赢就是概率问题,即使是世界冠军也没法说自己必定能在某一局取胜,只能说通过精密的计算让胜的概率上升。 但文森特就可以。 这么多年以来,他就是靠着赌博赢来的钱维持着这艘巨舰的开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究其原因,其实是因为他超强的记忆力。 他能够记牌! 21点是使用四到八副牌的游戏。 通常情况下,21点的发牌都是发到一半,然后将剩下的牌全部弃掉,这就是为了不让某些记性特别好的赌客记牌。 毕竟按照概率学来推算 ,如果一个人能够清楚地记住台面上已经出过了多少个a多少个k,再辅以强大的算式,就能在极大程度上提升胜算。 普通人努努力差不多能记住两副牌。 专业的赌徒能够记住四副。 对数字天生敏感的数学家能够记住六副。 而文森特……他能够记住全部的八副。 这张赌桌上就是用八副牌! 换句话来说,文森特基本可以操控这张赌桌上的所有胜负。 新补的牌入手,文森特彻底放松下来。 他拿到了自己记忆当中的那张牌,牌面加起来恰好是21点。 他看向顾北,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而顾北却挑了挑眉:「补牌。」 他补了第四张牌。 这在21点中是很少见的情况,四张牌加起来还没爆掉,每张牌的平均点数不能大过6点…… 文森特猛然警觉起来。 他发现自己忘算了一件事,确实……确实是有那么一条特殊规则! 在赌徒来说,遗忘了一条特殊规则就像是数学家在方程式中漏掉了一个参数,那样算出来的结果会天差地远! 「补牌。」顾北再一次说出了这个单词。 第五张牌! 文森特感觉这五张牌好像变成了五道惊雷,给他来个一个五雷轰顶。 果然……果然是这个特殊规则! 最后一刻,那条看似弱小的规则逆转了全局! 顾北伸手将五张牌全部翻开,两张三和三张二,加在一起只有区区的12点。 这是所谓的「五星」。 在英式的21点当中,补到第五张牌还不爆掉的牌面,就组成了最弱也是最强的牌面——「五星」。 只有最弱的牌凑在一起才能凑出五星。 可弱小的五星偏偏能胜过文森特手上那手21点! 如果yaal号赌船采用的是美式的21点,那这条规则就相当于放屁,因为美式21点并不承认这条规则的存在。 但偏偏yaal号是从欧洲出发,他遵循的就是英式规则! 文森特颤抖着手把自己的21点翻过来,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周围的女孩眼神不善地盯住顾北两人,仿佛只要文森特一声令下她们就会从裙子底下掏出枪来瞄准两人——实际上她们确实能够做到这一点,顾北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裙子底下走枪。 当然,顾北并没有偷看,他只是根据女孩们的走路姿势推测出来的。 现场的形势一触即发,而这时,文森特却只是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也能记住吗?」 顾北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474.神国 顾北会记牌吗? 他当然会。 这种赌局上的基础技能,是个人都会,更不用说像是顾北芬格尔这种超凡人士,轻轻松松记住七八副牌没有问题。 那他刚才记牌了吗? 答案是……并没有。 其实按照正常的发牌顺序来说,刚才落到顾北手里的牌面应该是这五张,别说第五张了,到了第四张牌面就已经爆掉了。 但是顾北却用了一点点手段。 在赌局开始之前他就确认了,这间特殊赌厅里用的牌和六楼赌厅里用的牌是同一种牌,也就是说这些牌的牌背花色都是完全一样的,而顾北的身上正好带着刚刚在六楼的赌厅里顺来的两幅牌。 你看这不就巧了嘛。 所以他就顺手把几张牌换上去了。 什么?你说顾北出老千? 这怎么能叫出老千呢? 我人生导师顾小北这是在帮人戒赌! 十赌九诈,只有让对方明白这个道理,对方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赌博,回到建设美好世界享受美好生活的正轨上来。 当然了,记牌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是顾北其实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最简单的方法才是最好用的方法。 还能顺手帮人戒赌,也算做好事了。 至于为什么顾北换牌的过程没有被摄影机拍下来……因为这丫的是开着乱金柝换牌的。 开奇门局出老千……哦不对,是开奇门局帮人戒赌,顾北为了给人指点迷津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巨大的欢呼声自下而上,透过几层钢铁船板传入了位于11层的小赌厅。 满船的人都在为那个最后一刻逆转败局的神秘赌客欢呼,连侍者都不例外。 不过这种时候可没人会考虑到文森特的心情。 老船长的脸先是惨白到面无人色,然而忽然涨得血红。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接近窒息,然后猛地吐出一口浓腥,一大滩黑红色在赌桌上肆意地流淌,也飞溅到女孩素白的肌肤上。 那一刻顾北迅速反应过来,飞起一脚踹在桌脚,连人带椅子向后滑出,准确地避开了飞溅的血丝。 芬格尔被他这套丝滑的小连招给震惊了一下,动作一慢,被一口老血溅了个正着。 芬格尔:「……holyshit!」 文森特眼红如血,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不过其实也用不到他说话。 直播在一瞬间被截断,那些模特般的女孩整齐划一地整齐地从短裙下抽出俄制的pss微声手枪,手撑赌桌一跃而过冲向顾北和芬格尔两人。 虽然杀气逼人,但十几个绝色女孩扑面而来,倒也确实是赏心悦目。 顾北端坐着不动,女孩们从四面八方围住了他,十几支枪从不同方向指着他的头,形成了接近完美的圆,就好像顾北是钟表的轴,而女孩们是十二时刻。 不过…… 「女孩子还是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比较好。」 顾北打了一个响指。 女孩们只感觉手上一空,她们惊讶地看向手中,却发现原本握着的杀人利器居然融化成了一摊没有温度的铁水,正从她们的手中流向地面。 这一幕没有任何烟火气息,但却诡异地让人心底发凉。 自始至终,顾北都静静地坐在她们中间的那把椅子上,唯一的动作就是打了一个响指。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源于顾北最新掌握的技能。 破格级 别的神机百炼。 在神机百炼破格之后,顾北获得了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领域,在领域内他可以随意操控任何材料变化成任何形态,领域的范围视顾北的实力而定。 换句话来说,只要顾北想,他可以一瞬间就将这艘船炼化成一件法器飞梭——前提是他体内的炁足够支持他完成炼成。 而控制几把枪,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而已。 女孩们惊骇地看向顾北,而顾北的脸上却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0.01秒,十几支pss,十几个在间谍学院受过训练的女孩,全灭。 而此时,坐在一边的文森特终于喘过气来了。 这个看上去早该进棺材的老家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吃了下去,然后冲着女孩们摆摆手。 女孩们从顾北身边撤回来,围在文森特身边给他顺了顺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文森特开口道:「愿赌服输,说吧,第三个问题。」 这个老东西就好像刚才无事发生一样,如果不是芬格尔还在旁边一脸嫌弃的用纸巾擦拭白色防寒服上的血迹,还有桌面上的血,顾北说不定也会以为刚才的冲突只是幻觉。 心思深沉的家伙——顾北对文森特做出评价。 「神国,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个尼伯龙根,你从哪里知道它的?」顾北问出第三个问题。 「尼伯龙根?北欧神话里的死者之国?」文森特咀嚼着这个名词,「没想到卡塞尔居然有这么专业的代指了吗?看来你们对于神国有不浅的研究,这么说你们或许能够帮助我找到神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一边说着,用一副狡黠的笑容盯上顾北:「顾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顾北咂咂嘴:「其实我现在随时可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但是我是一个文明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再说话。」 文森特顿了一下,想到了刚才顾北施展出来的诡异手段,脸色一僵。 他思虑片刻,然后正色说道:「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告知于您,但是相应的,您在进入神国的时候,需要带上我。」 闻言,顾北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说野生的混血种对于尼伯龙根的了解不会太多,但是在听到尼伯龙根这个名词的时候就应该多少有些警惕了吧,北欧神话的死者之国,听着就不是好去处。 这家伙上赶着进地狱? 不过面对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要求,顾北自然是选择答应了。 对方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任务只是搞清楚对方的目的而已。 「好。我答应你。」顾北点点头,「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当然可以。」 文森特整理了一下衣领,冲着身边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女孩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小厅。 随着那两扇海蓝色的大门合拢,所有的秘密都被封锁在这间小厅里了。 「在讲述那个这个故事之前,我需要重新做个自我介绍,请允许我去换身衣服。」文森特站起身来,冲顾北微微鞠躬。 「啧,真麻烦。」 顾北摆了摆手,让他快去快回。 他不明白文森特要换衣服的用意,不过他并不介意,耽误几分钟而已。 反正只要老家伙不是遛着鸟回来跟他聊,他都无所谓。 而当文森特推开更衣间的门,再度出现在顾北面前的时候,顾北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黑色的高 筒皮靴,塞在靴筒里的马裤,黑色呢子上衣,皮带扣闪闪发亮,带ss标记的肩章,大檐帽上是鹰徽和骷髅军徽…… 顾北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一边那个摆放着黑匣子的壁龛。 看来他猜对了。 因为就连芬格尔也认出了文森特身上这身衣服。 「党卫军骷髅师……」芬格尔眉头一跳,「你丫的居然还是个nc余党!?」 文森特一脸严肃:「党卫军文森特·冯·安德烈斯中尉,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 他举手敬礼,那副模样让顾北很怕他会突然来上一句「九头蛇万岁」,他要是真来上这么一句,那顾北大概要怀疑这家伙一直在找的神国里边住的会不会是美国队长了。 既然自我介绍完毕,那也应该说正事了。 文森特走到那个壁龛前。 顾北从刚才就大概猜到了壁龛里所祭拜的人是谁了,毕竟文森特在卡塞尔的资料是是德国人,虽然名字是路德维希而不是安德烈森,但是这不妨碍顾北猜到他是跟随小胡子的人之一。 毕竟这货身上的气味太「纯粹」了一点。 这么一推测,壁龛当中的黑匣子是谁的灵骨塔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不过文森特显然没有给顾北和芬格尔介绍自己曾经的领导的想法——他的目的是挂在壁龛边上的那幅蒙着黑布的画。 文森特扯落画上的蒙布,将它呈现在两人面前。 青色的大海上是青色的天空,天空中流动着流光溢彩的奇异的云,神秘的光从天上降落下来,照亮了大海中央那座孤零零的石岛。 石岛中央长满了参天大树,而岛的外围却呈半圆形,仿佛被从中间一刀切开的古罗马斗兽场。 在斗兽场中本该安放贵宾座位的地方是一个又一个石洞,每个洞穴里都放着一具棺材。 一只小舟驶近小岛,舟上的乘客正要登岛,船头放着棺材,船上站着紧紧裹在白衣中的人形,似死神又似天使。 画风非常写实。 写实到柏树的叶子和云的缝隙,还有缝隙中透出的光都清晰可见。 可题材又匪夷所思。 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专门用于安置棺材的岛呢? 再多看几眼,一种非现实的恐惧感悄然升起。 顾北的眼神落在画面上,这幅画有些某种奇异的魔性,令人下意识地不想多看,但是这种感觉影响不到顾北。 他死死盯着画面当中的那个裹着白衣的人,总觉得这个家伙好像从哪里见过。 「这幅画的名字是《死亡之岛》,画家是瑞士人阿诺德·勃克林。」 文森特开始介绍这幅画。 他的声音慢条斯理,配合着诡异的画,就像是同样混进了某种有魔力的东西。 文森特上前抚摸画框。。 「阿诺德一生中画了五幅《死亡之岛》,元首收藏了三幅,这是其中之一,另外两幅都被烧了。」 文森特幽幽地说着,往壁炉里丢了一块柴。 楚子航沉默地听着,不予置评。 「元首钟爱艺术品和圣物,你们也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学习艺术的,如果不是维也纳的拒绝,他或许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文森特少见地开了一个玩笑,缓和了一下气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生前收集了很多藏品,但是其中绝大部分都被付之一炬,我拼着命也只抢救出来一小部分,带着它们前往阿根廷,其中的一部分就挂在这艘船上,你们如果眼力足够的话应该能够看出来……」 他看了一眼顾北, 又看了一眼芬格尔。 好吧,他不应该对这两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家伙有这种奢望。 卡塞尔学院都是一群只会屠龙的疯子,这句话果然一点都没错——文森特想到。 但其实他是误会了。 卡塞尔不是没有人会欣赏艺术,只是他找错了人而已。 如果坐在他对面的是凯撒或者昂热源稚生,他们会非常绅士地附庸风雅,换成芬狄苏茜叶胜酒德亚纪这种,会很有礼貌的与他谈论艺术的发展,但是他对面这两位…… 芬格尔和路明非夏弥是一派的,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艺术,而是一串带着铜臭味的数字。 顾北和楚子航绘梨衣是一派的,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名贵的画和路边随手买的速写没有区别——顺带一提,除了绘梨衣以外,另外两个人都不会买路边的速写。 顾北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 文森特媚眼抛给瞎子看,只能放弃继续炫耀这些艺术品的价值,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这幅《死亡之岛》是那些剩下的藏品当中最珍贵的,不过他的价值并不是因为阿诺德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画家,也并非是因为这几幅画的艺术水准有多高……虽然确实有很多评论家都说过这幅画表达了什么,但是他们都是在扯淡!」 文森特说着,心情忍不住激动起来,样子有些癫狂。 「这个世界上能够看懂这幅画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混血种也不可能完全明白这幅画的意思,但总有一些才华横溢的人能够透过这幅画看到世界的真相,就比如……」 他没说是谁,但顾北也猜到了。 文森特平复了一下情绪,黄金瞳却越来越亮。 「我曾经听他说过,那个时候我还是他的秘书,他说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一个真实的岛屿,这个岛屿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 「……阿瓦隆。」 475.阿瓦隆 阿瓦隆是凯尔特神话当中的一座岛屿,它的知名度很高,尤其是在神话学者还有宅男的群体当中拥有着极高的人气。 究其原因,是因为它与英格兰历史上那位伟大的君王亚瑟有关。 而之所以宅男们也知道这个地方,那完全是因为06年播放过的一部叫做《fate/staynight》的动画,里边的人气角色就是亚瑟王——不过是女的,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当然,这不是重点。 无论是亚瑟·潘德拉贡亦或者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他们最终所指向的都是那位名为「亚瑟」的王。 根据吟游诗人的说法,阿瓦隆是位于世界北方的岛屿,是被精灵之力守护的岛屿,迷雾和沼泽围绕着它,所以只能划着小船抵达。 亚瑟王战死之后,他的尸体乘着小船前往阿瓦隆岛,到达那里之后,他就能死而复生。 阿瓦隆是死亡之岛,又是永恒之岛,岛上的时间是不流动的,既代表着死亡,又象征永恒的生命。 这种神话无法考证,但即使世界上真有一座名叫阿瓦隆的小岛,它也不该在北极圈内——否则亚瑟王从英格兰出发前往阿瓦隆,就需要乘坐一艘yaal号这种规格的破冰。 但是以那个时代的建造技术而言,不早说这种万吨级破冰船,他们就算能够研究出破冰船的原理就已经超越时代了。 或者说他们前往北极不需要破冰船,而是需要亚瑟王拿着石中剑放一道光炮——就像动漫里的那样。 不过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因为传说亚瑟王有红龙血统,为什么是红龙暂且不论,但是就凭这个血统而言,亚瑟王应该是一名混血种或者龙类。 假定他可以无限制地使用类似君焰的高温言灵,一路从英格兰到北极圈融化出一条冰路出来,那也不是没有进入阿瓦隆的可能。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神国实际上就是阿瓦隆……或者叫死亡之岛?」顾北跟着文森特的思维往下走,尽管对方的思维有些神经病。 「是的!是的!是的!」文森特大声说,「这是为了伟大的帝国!阿瓦隆,帝国的最后希望!」 「嘿,老头,你怎么知道那座岛——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在北极圈内?」顾北身边的芬格尔开口问道。 「嘿嘿!」文森特面容嘚瑟,又有些怀念,「元首是……」 接着他就巴拉巴拉说起小胡子的事迹。 很好,顾北和芬格尔大概明白文森特是怎么知道阿瓦隆的位置的了。 小胡子是一个很神奇的家伙,他能够以非混血种的身份去了解混血种的存在,甚至手下还聚拢了一群为他卖命的混血种,并且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洗脑,为他效命,这哪怕是放到混血种界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他和顾北一样掌握了双全手。 其实就算掌握了双全手用处也不大,灵魂的修改是有上限的,并且可以自我修复,除非小胡子每天定时定点给人修正灵魂,不然一样没办法控制那群混血种。 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群人是心甘情愿被洗脑,并且坚定地相信小胡子的信念。 这么一个人,很难说是不神奇。 不过顾北和芬格尔没有心情听文森特继续吹小胡子有多牛批,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另外的事情。 「不要说与话题无关紧要的东西,继续说阿瓦隆岛,为什么你要去那里?」顾北打断施法。 文森特的眼中忽然泛起了泪花,他起身走到那幅画旁的壁龛祭坛前,庄严肃穆地行了一个礼之后,端起那个黑匣子返回顾北面前,缓缓将匣盖打开:「为了……复活元首!」 顾北 :「……」 芬格尔:「……」 他们有猜到这个理由可能会很离谱,就冲文森特这股垂垂老矣的模样,就算他说是为了重返青春甚至不老不死顾北和芬格尔都不会觉得太奇怪,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理由会这么离谱。 在那个黑匣子里铺着一块黑色的天鹅绒,天鹅绒上摆放着一颗白色的骷髅头,头顶上用白银烫着nc的标志,旁边还有写了一行小字。 「adolfhitler,20/04/1889-30/04/1945」 「头盖骨……」顾北愣住了。 他其实有猜到这个匣子里装的是谁,但是他以为最多也就是骨灰之类的,但是他没想到文森特直接给他整了波狠的。 直接给人头盖骨拆下来供起来了。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满怀激情:「是的!这就是20世纪的伟人、第三帝国的缔造者、德意志的救星、亚特兰蒂斯的继承者……」 顾北打断他:「你如果再不说正事的话我就让你变成伟人。」 文森特:「……好吧,这是当年我拼着命抢救出来的、元首的头盖骨!元首的智慧和灵魂的凝结!我要带着它去阿瓦隆复活元首!」 文森特说着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元首啊!是文森特没用啊!这么多年还没找到阿瓦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北:「……」 芬格尔:「……」 说实话,如果一开始两人还对于这个阿瓦隆还有点想法的话,现在两人只想动手把文森特沉海。 就连同样想要复活某个人的芬格尔也没有相信这个流言,因为他是受过专业教育的,他明白那个所谓的神国——阿瓦隆,应该是某个未曾被发现的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能够复活死去的人? 不不不,尼伯龙根只能复活已经死去的人——让他们以死人的身份复活。 死侍。 所以芬格尔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复活的希望寄托在所谓的龙王身上,而是选择和顾北达成合作。 因为他知道,顾北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而文森特,一个没有受过专业教育的野生混血种,他不知道尼伯龙根代表着什么,只能听从小胡子过去的话语,认为这是一个能够复活的地方。 但是死者的国度又怎么可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况且,退一万步来讲,阿瓦隆真的有能够让人复活的能力,两人也会尽全力阻止文森特找到那里——因为他要复活的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但是文森特显然不清楚这一点,他依旧在慷慨激昂地进行着自己的演讲,试图游说顾北和芬格尔代表卡塞尔帮助他探索阿瓦隆的所在。 「元首曾经跟我说,根据对凯尔特神话的研究,阿瓦隆岛每年只有一天会对外界开放,就是每年的12月25日,所以我租了这艘yaal号,每年都在这片海域巡弋,可这片海域里并没有海岛,只有没完没了的浮冰。」 「我原本都要失去信心了,因为我太老了,已经快要老死了,我大概在有生之年都找不到阿瓦隆——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看向顾北和芬格尔:「只要你们,只要卡塞尔愿意帮助我,凭借卡塞尔的力量,一定可以找到神国的大门!我请求你们一定要帮助我!」 他言辞恳切,但是顾北和芬格尔的眼神却越来越轻蔑,就像是在看一块不可回收的垃圾。 卡塞尔学院当然不会对复活小胡子感兴趣,而学院之所以让他们调查文森特,实际上是误会了文森特的目的。 格陵兰海是学院最关注的几个区域之一,因为那起令学院遭受重创的神秘事件「格陵兰事件」就发生在这个海域。 施耐德教授声称他在冰海深处见到了龙,高阶的巨龙,甚至某位龙王! 而芬格尔也是在那次事件中失去了挚友和爱人,变成了一个无限期留级的废柴。 之后的几年里,再没有人报告过那条冰海巨龙出现,但它的阴影存在学院高层的心里。 而yaal号总在格陵兰海附近巡航,很明显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文森特又是一个混血种,于是顾北等人奉命登上yaal号调查,就是想看看文森特寻找的东西是不是和曾经导致了格陵兰事件的那条龙有关。 但是学院没想到,这件事情的真相实际上是个脑子完全混乱掉的nc余孽想要复活他的元首。 不,也未必是文森特的脑子不清楚。 他的行事逻辑还是很清晰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那个所谓的阿瓦隆而存在。 但是这个阿瓦隆最不对劲的地方在于,它是一座岛。 是岛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根据施耐德和芬格尔这些当年亲身经历者的描述,那条龙的尼伯龙根位置应该是在水下,而不是一座岛上。 这说明,这个阿瓦隆即便真的存在,也大概率不是顾北等人寻找的地方。 当然这件事为未必,因为没人规定尼伯龙根是无法移动的,所以这只是基于常理的推测,并没有事实依据。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假如文森特一直寻找的阿瓦隆确实存在,那么它一定是一个尼伯龙根。 顾北思忖着,目光又落在那幅名为《死亡之岛》的名画上,那画上的颜色诡异扭曲,就像是某种不可言状的存在。 顾北盯着画面上裹着白衣的男人,恍惚之中却感觉对方好像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顾北眨了眨眼,眼前的黄金瞳又消失了。 错觉? 怎么可能,实力到了顾北这个层次,就不会再有错觉的出现了。 那就是画里的白衣人真的回头看了顾北一眼? 更不可能,顾北确信这是一幅普通的画,最多就用诡异的色彩勾勒出了让人无法理解的画面。 那刚才的感觉是…… 顾北挑了挑眉毛,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觉得可以结束这场对话了,这一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但是搜集到的情报对于他们这次的冰海任务而言基本没什么用。 如此一来文森特这边的任务就结束了。 顾北已经不想在这边浪费时间听文森特继续吹牛了,他只知道现在的时间不早了,他该回去哄绘梨衣睡觉了。 「文森特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世界上可能存在阿瓦隆,但却没有任何关于人类死亡之后可以复活的记载。」顾北用最简单的话粉碎了文森特的念想,「这也就说明,即便阿瓦隆存在,它也不可能让人复活,更别说你的元首现在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骷髅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还有一点我需要告知,」顾北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也是混血种,应该清楚龙王的伟大,但即便是龙王也只能做到让自己不断重生复活,而这个复活的基础也是龙王自身的灵魂依旧存在,但是恕我直言,你手中的骷髅头就只是普通的头盖骨而已,上面没有任何意志和灵魂的凝结。」 「最后,是我给你的忠告。」 顾北看着文森特一点一点崩溃的神色,没有任何留情的转过头去:「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死去的人就该沉寂,无论他是否伟大过。」 他 说完,径直走出房间。 而在他身后的两人神色各异。 文森特整个人像是瞬间又老了十岁,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加暮气沉沉,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正跪在地上捧着那颗烫了银的骷髅头泪流满面。 而芬格尔…… 他的脸色复杂,但思考过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顾北。 「你最后那句话是对我说的?」芬格尔问。 他在提问? 不,他自己心里是有答案的。 顾北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我只是在劝告执迷不悟之辈。」 他在回答? 不,他是在向芬格尔提问。 你是执迷不悟之辈吗? 自己是吗? 两人漫步走下电梯,然后在雷尔巴科敬仰的目光下离开这间舱室。 因为要去哄绘梨衣睡觉,所以顾北告别了芬格尔,前往了休息舱。 芬格尔独自走在走廊上,人群从他两边流过。 他的耳边传来老虎机吐硬币的声音、筹码撞击的声音、调酒师摇晃冰块的声音、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赌厅。 这里的赌徒们们还在兴奋地议论那场世纪豪赌。 芬格尔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其实和他们是同类。 这一刻,他与那群赌徒之间没有人类和混血种的区别。 他们都是赌徒。 476.奇景 休息舱室远离其他的舱段,被单独隔离出来,目的是为了防止船上的赌徒们过于热闹而打扰到客人们的休息。 就像现在。 舞厅里的男孩在烛光下打开了丝绒的首饰盒,钻石戒指反射着璀璨的光,女孩尖叫出声,男孩就势跪在她的长裙下向她求婚。 周围的人都起哄地尖叫起来,穿着鲸骨裙的侍者为这对情侣祝福,酒杯里斟满了粉红色的香槟。 这个世界很好很欢乐,只是一切都与顾北无关。 休息舱段的隔音让他们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除非整条船上的人都欢呼起来。 顾北坐在绘梨衣的床边,给她讲了一个冷面冰山男和小龙女相爱相杀的故事。 没错,就是原本的龙族中属于楚子航和夏弥的故事。 绘梨衣虽然心里不够成熟,但是也已经过了听大灰狼和小红帽的年纪了,想用灰姑娘和白雪公主哄她睡觉根本不可能——除非顾北陪睡。 不过说实话,虽然顾北确实很想这么做,但是他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 自从确定关系以来,顾北和绘梨衣之间的进度完全被绘梨衣所把控——但是小丫头对于恋爱这种事情也一知半解,所以就导致两人的进展十分地微妙。 微妙到,两人明明都躺在一张床上了,但是接吻次数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而顾北也觉得在这种时候和绘梨衣发生点什么,总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日暮的时候,少年找到了那个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难得这里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少年伸手揭去了门上的广告,插入钥匙,缓缓地转动……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少年站在阳光里,愣住了……正对着门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阳正在坠落,黯淡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阴影,像是黑色的牢笼……他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合衣躺下,夜色如幕布将他覆盖……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醒来,将不会看见阳光里天使低头,似乎要亲吻他的嘴唇。」 顾北讲完了故事,一转头看到绘梨衣正抱着枕头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打扰顾北的讲述,直到顾北的目光转了过来,对上了她的眼睛。 「呜呜呜……哇——」 绘梨衣趴到顾北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相对于以往那种木然的状态来说,现在的绘梨衣对于情绪的表达非常的激烈,似乎是要把过去那些年积攒的悲伤全都宣泄出来。 顾北抱着女孩,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太会哄人开心。 凭心而论,顾北是一个很好的说书人,他仅仅只是通过讲述就能够让人感觉到身临其境,并且为故事里的男女感到痛心。 但他也是一个很差劲的说书人,毕竟……谁家哄睡会讲龙族的故事? 这丫的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所以在听完顾北讲的故事之后,绘梨衣更睡不着了。 他扯着顾北的衣服问他:「为什么故事里的男孩那么像子航哥?还有小龙女的性格也很像夏弥。」 顾北一边惊叹于绘梨衣精准的直觉,一边解释说这就是以楚子航和夏弥作为原型的故事。 绘梨衣又问:「那夏弥真的是龙王吗?」 顾北点头说是。 绘梨衣说:「那夏弥也是小怪兽了?」 顾北笑了笑:「不,她是大怪兽。」 绘梨衣用单纯的眼神看着顾北:「为什么最后顾北不让他们在一起呢?」 顾北有些无奈。 哪里是他不让两人走到一起,分明是江南老贼的锅! 当然,这里肯定不能这么回答。 顾北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大概是,命运使然。」 「那他们两个现实里会分开吗?」 「已经不会了,命运已经被改变了。」 「真的吗?」 「当然了,那可是被我亲手改掉的。」 「哇,顾北好厉害!」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之中,绘梨衣沉沉睡去。 顾北看着怀里的可爱睡颜,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给她讲故事她不睡,想陪她聊聊天她又睡了。 顾北将绘梨衣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樱,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顾北:「……」 这家伙难不成是来听墙角的? 顾北刚这么想,樱就上前两步,鞠躬道:「顾先生,有情况。」 顾北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樱掏出手机:「我们进入了电磁风暴,所有的通讯手段都被切断……」 她还没说完,舷窗外传来了惊声尖叫。 但不是惊恐的,而是极度兴奋的状态下发出的。 顾北两步凑到走廊边上,通过舷窗往外望去,甲板上聚集了很多人。 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极地游轮跟一般的远洋游轮不同,这里的甲板上没有和煦的阳光,只有凛冽的冰风,就算是以顾北的体质,在那种环境中待久了也会产生不适感,一般人根本没可能经受住那种恶劣的环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所以船上的客人们只有在想透气的时候才会去甲板上站个五分钟。 顾北迟疑了一秒,转头交代樱看好绘梨衣这边,然后披上风衣走出去。 他一上到甲板,就发现这里的人出奇的多。 几乎整个赌厅里的人都跑到甲板上来了,客人们是盛装礼服,白俄罗斯女孩们将就着裹一件防寒服,短裙下露着白生生的大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白的。 可即使这样也没人返回温暖的船舱,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太绚丽了。 漆黑的天幕下挂着几百道淡青色的极光,变幻莫测,像是一幅能够覆盖整个天空的长裙,它的边缘以最轻薄的淡青色丝绸装饰。 这种罕见的现象被北欧人称为「神之裙摆」。 一般的极光当然是没有资格用这个名字的。 想要成为「神之裙摆」,必须是漫天的极光,而且以接近静止的状态长时间地留存,恰似女神的长裙悬挂在夜空当中。 北欧人都以一生中能看一次神之裙摆为荣,yaal号的游客们能有这样的好运,难怪忍着严寒也要多看几眼。 人们在极光下互相拥抱亲吻,大声祝福彼此,然后用手机拍照留念。 顾北却微微地皱眉:「那么强的电离现象?」 极光是大气电离形成的,如此盛大的极光说明此刻高空中密布着高能粒子,,极其紊乱的高能粒子流。 当然,这是比较科学的说法。 用龙族的世界观来解释,就是超强的…… 「元素乱流。」 芬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顾北的身边。 他看向天空中的「神之裙摆」,脸色说不出的狰狞。 「这种级别的元素乱流,简直就像是……」 他没有说完,但是顾北已经听出了 他的意思。 就像是某种灭世言灵在运转…… 换句话来说,这附近是有龙王级别的存在吗。 顾北将自己的感知放到最大,将整个yaal号包裹起来,甚至深入水面,搜索所有有可能存在的龙王级别的反应,但是结果却是…… 没有。 在上方的船长室里,雷尔巴科也在皱眉。 他们的指南针和经纬仪全都失效了,yaal号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都被中断,他们甚至没办法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就像是掉进了传说当中的百慕大三角。 当然,这里并不是百慕大,而且所谓的百慕大三角只不过是谣言而已。 不过以上还不是最奇怪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温度在明显地下降——按理来说在进入北极之后,气温在一次骤降之后就不会再有断崖式的下降,最多就是缓慢而稳定的下滑。 但是船载温度监测装置上的气温曲线正以接近九十度的坡度下落。 冰层也开始沿着船体往上生长。 「这块海域已经完全冻结了,两个小时内冰层厚度会超过100厘米……很奇怪,更往北的海域没有完全冰冻。」 大副也醒了过来。 「你确定你的航向没问题么?」雷尔巴科看着海图。 「刚才喝多了点……趴在舵机上睡了会儿……」 「航行记录仪呢?」 「可能是因为大气电离的缘故,几个小时前莫名其妙地死机了。」 「慢速航行,别对乘客们公布,这种小事情,yaal号没问题的。」雷尔巴科说。 好在是yaal号。 雷尔巴科对这艘巨无霸级别的破冰船有绝对的信心,100厘米的冰层对别的船来说很麻烦,但yaal号能轻易地撞碎,只是航速不得不降下来而已。 在船员们的操作下,yaal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过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就算有少数的人注意到了,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 或许是船长认为我们应该在这里多停留一会,欣赏一下如此奇迹一般的内景——他们如此认为。 而正当甲板上的气氛渐渐冷却下来,人们开始感觉到寒冷想要返回船舱的时候,船头的东西位置却又响起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因为更壮丽的一幕出现在人们面前。 一座巨大的冰山缓缓地接近了yaal号,它暴露在海面上的高度就超过了100米,那么它在海面以下的高度差不多是1公里! yaal号在它面前只是一艘小船,就像是天朝和梵蒂冈的国土面积一样。 船上的每个人都被那白色巨舰般航行的身姿所惊艳。 但是顾北却只感觉到有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冲入大脑,在脑海里爆炸开来。 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座冰山的存在! 这鬼东西是哪里来的? 顾北注视着冰山,就像是在看着突然降落在自己面前的外星人一样。 而和他同样反应的还有船长室的雷尔巴科。 「见鬼!没人见过那块巨型浮冰!那东西可别撞上我们!」雷尔巴科的神情略紧张。 「不会,那东西会在距离我们几公里的距离擦过,要是那么远都能撞上去,那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船长室里呢。」大副倒是神情轻松,他的航海技术原本就在雷尔巴科之上,曾是俄罗斯北方舰队的成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实际上这艘船上的所有船员都有着足以拿出去炫耀的履历,他们 聚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一样东西——钱。 大副曾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水手,不仅如此他还有指挥军舰作战的经历,以他的能力基本可以做到在海面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说撞不上,那就绝对撞不上。 众人注视着那白色巨舰般的冰山缓缓地切入了这片封冻的海域,刚凝固不久的海冰根本无法承受它的撞击,裂缝沿着冰面极快地延伸,满耳都是冰层碎裂的脆响。 那种感觉就像是漫天飞雪,剑客飞掠湖面,以一柄霜白色的利刃切开了冰封的湖面。 冰下的水从裂缝中涌了出来,顷刻间死寂的湖面变成了满池碧波。 在「神之裙摆」下,海水也泛着青色,就在船侧方大约几公里处,青色的海水中倒映着黑色的岛屿,可海面上却空无一物。 「嗨!嗨!你们看那边!海水的倒影里有座岛啊!」 「真的!不可思议啊!分明海面上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跟海市蜃楼差不多的大气投影或者海水投影吧,别处的小岛被投影到这边来了。」 「这张船票真是买值了!冰山、极光、海市蜃楼!」 人群中之中,顾北脸色更加难看了。 从刚才的冰山到现在的小岛,这两个东西全部都是凭空出现的,而且顾北可以确定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海市蜃楼之类的幻影。 但明明顾北刚才还没有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只蚂蚁在一块空无一物的地方发现了一枚凭空出现的砂糖,而这枚砂糖其实并非是凭空出现,而是无聊的人类丢在了蚂蚁的面前。 那座呈现在海水倒影中的岛屿看上去无比眼熟,因为直到几个小时之前他们都还见过。 在那幅名为《死亡之岛》的画里! 顾北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 那谁又会是无聊的人类? 477.分海 船上的人都能够看到那座岛。 那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古怪外形,围绕岛屿高高耸立的黑色岩壁,还有岛中央的参天大树和岩壁上安置棺材的石洞…… 这这座岛居然真的存在!? 那个叫做阿诺德的画家并非是借助凭空的想象画下来这座岛,而是真的见过这座岛,所以才能够将他画下来! 但他也不知道这座岛在哪,因为他也没去过。 他见到的,正如现在船上众人见到的一样,是一道影子,是海市蜃楼! 但存在海市蜃楼就说明这个地方是确实存在的。 海市蜃楼的原理是因为空气温差过大,光线在空气介质中弯曲前进,所以才能看到地平线以下的东西。 换言之,海市蜃楼所投射的并非是虚假的,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顾北盯着那道虚假影子,脑海中思绪翻涌。 北极圈内的气候并不适合大型植物的生长,就算是冰川融化导致土地***也不可能为植物提供太多的养分。 所以那座生长着参天大树的岛屿显然是不正常的。 还有在岛上开凿石洞安置棺材这种景象,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感觉到诡异。 这毫无疑问是一座尼伯龙根! 这是一座尼伯龙根的虚影! 那么它的位置应该在…… 人的视力有限,就算在空气质量最好的情况下,人也不过能看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建筑物而已,换而言之,那个岛的本体就在这附近! 芬格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快速转身:「我去找雷尔巴科要船!」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现场就突然发生了变故。 「元首!你的灵魂指引我道路!」 哭泣的声音从侧面的浮冰上传来。 是文森特! 这个老东西手中高举着黑木匣子,哭着跑向那座岛屿的倒影。 他分明老得都快死了,可却跑得飞快,看背影就像一只刚刚偷了鸡的黄鼠狼。 甲板上的人都不知道他是真正的船长,也没人听清他在喊什么,还以为是某位游客发了失心疯。 「见鬼!」雷尔巴科大吼。 这个前阿尔法部队特种兵清楚地知道在浮冰上奔跑的危险,看起来连成一体的冰面,其实里面都是缝隙,人很容易踩进冰缝里去。 落进低温海水里,人只有死路一条。 从这种大船下到冰面上需要不少时间,雷尔巴科来到冰面上的时候芬格尔已经在他前面奔跑起来,他们都很年轻,都比文森特跑得快,但老家伙已经遥遥领先了。 文森特蹦跳着越过冰缝,脚下不断打滑。 「回来!你是不可能跑到那里去的!」芬格尔高呼。 「别想我停下!你们是魔鬼派来阻止元首复活的!」文森特神经质地尖叫道。 芬格尔听到这句话直接满头黑线。 他觉得文森特绝对是搞错了什么,明明他的元首是魔鬼的好兄弟来着。 如果他们真的是打算阻止那家伙复活的话,那他们完全可以被称为天使——而且还是功德无量到会被钉到十字架的上那种。 此时雷尔巴科也追了上来。 「抓他的脚!」 这位俄国前特种兵应付冰面的能力比芬格尔强多了。 在雷尔巴科的指挥下,两人同时加速,可就在那一刻,裂缝出现在文森特的脚下。 老家伙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冰层沿着裂缝缓缓倾斜,眼看他们也会重蹈文森特的覆辙滑进冰海里去,一阵口哨声 响起来。 伴随着口哨飞驰而来的,是一条纤细的绳子。 芬格尔眼疾手快抓住绳子,然后另一只手抓住雷尔巴科的脚踝,将他从浮冰的边缘拉了回来。 然后又是一声口哨。 那绳子的另一头明明空无一物,却爆发出了千钧巨力,将两人拖回到浮冰上。 顾北不紧不慢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又吹了一声口哨,那绳子松开了两人,钻回顾北的袖口当中消失不见。 雷尔巴科学着顾北的样子吹了一声口哨:「酷。」 顾北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伸手从水里捞出那个漂浮的黑匣子:「老家伙想要送死就让他去好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没必要为了他搭上自己的性命。」 雷尔巴科摇摇头叹口气:「船长这个人呢,说起来也没那么邪恶,就是太蠢了点……」 芬格尔坐在雷尔巴科身边:「现在你就是yaal号的正式船长了,上位的感觉怎么样?」 「老实说,不怎么样。」雷尔巴科脸色僵硬,「我可没钱用来经营这艘大船,现在船长没了,估计等这次返航过后我就要失业了。」 「谁管你?」顾北翻了个白眼。 「轰隆隆」的引擎声从后面传来,黑色的橡皮艇从浮冰之间的空隙里驶了过来。 艇上是雷尔巴科手下的「冲锋队」。 这个名字还是文森特给他们起的,大概是幻想自己也能组建起一支党卫军冲锋队那样的精英部队。 但其实这群人根本就是来混吃等死的,他们对于所谓的「复活元首」没有任何兴趣,因为他们都是俄国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他们来说还是「元首的宝藏」更有吸引力。 「头儿!快上船!我们去宝藏!」站在船头的爆破手大声说。 雷尔巴科犹豫了片刻,他跟那帮糙汉手下不同,感觉到那座岛屿的倒影中藏着某些神秘的、令人不安的东西。 但若是真的能带着宝藏从那座岛回来…… 只是还没等他多想,芬格尔和顾北就抢先一步上船。 而那个刚才救了他一命的绳子又从顾北的袖口钻了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凭空生长几百米,然后就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样钻进了人群当中七拐八拐,没一会就将所有人绑了起来。 这些人哪见过这种场面,除了愣愣出神就是破口大骂,顾北也不惯着,一脚将这群人踢下船,然后指挥芬格尔去熟悉橡皮艇的操作。 雷尔巴科站在被捆成一团的冲锋队面前,没有反抗的想法。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根本就不会是少年的对手。 就连少年身边的那个北极熊他都望而却步,更不要说手段奇诡的少年了。 他无视了冲锋队员们让他帮忙解开绳索的请求,看向顾北问道:「你们要去寻找宝藏?」 「宝藏?」芬格尔一边控制着橡皮艇上的操作系统,一边笑了笑,「我们可不在乎什么宝藏,况且那种破地方有没有宝藏还是两说。」 顾北摇摇头,示意芬格尔少说两句:「那里不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大可以再找一艘船追上来,我不会拦着你们。」 他说着,吹了一声口哨。 于是那天将十几个冲锋队员捆住的声音飞了回来。 冲锋队员们重获自由,一个个叫嚣着想要冲上船来给顾北一个教训,却被雷尔巴科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让yaal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着你们。」 什么时候回来? 芬格尔看向顾北。 顾北说道:「只是去杀个人而已,很快的。」 于是两人搭乘着橡皮艇出发了。 船沿着浮冰间的裂缝前进,两侧都是矮墙般的冰块断面,两人不知不觉间走了很久,距离yaal号也已经很远了。 船上的灯火星星点点,看上去也像是海市蜃楼。 可那座岛的倒影还是不远不近地位于前方,视觉上像是只有两三公里远,可有种永远无法抵达的感觉。 芬格尔一边控制着船的方向,一边和顾北闲聊,用来消解无聊的的氛围。 「你刚才那副模样酷毙了,老大,」芬格尔笑着模仿顾北的样子,「只是去杀个人而已,很快的——哈哈哈,就像是基努里维斯!」 顾北挑了挑眉毛:「所以……你是那条狗?」 芬格尔:「……老大你这么聊天容易没朋友的。」 顾北耸了耸肩。 芬格尔收敛笑容:「你刚才对他们说谎了,老大。」 「嗯?」 「你说只是去杀个人而已,但实际上你自己也没把握吧。」芬格尔看着远方小岛的倒影,「……你把绘梨衣留在船上了。」 顾北点点头,没有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就像是原本应该按照剧本演出的戏剧当中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局外人。 而这种感觉的源头,来自于他没有感知到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冰山和小岛——就像是从其他世界冒出来的一样。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第一次有什么东西能够脱离他的感知。 不,也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奥丁。 那么这一次呢? 会不会也是他? 顾北想到了自己在那幅《死亡之岛》中看到的那个全身上下裹着白衣的身影,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会是奥丁吗? 顾北拿不定主意。 所以他选择将绘梨衣留在船上。 因为他不确定这次的对手是谁,而未知往往就伴随着危险——尽管现在他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但这个世界上未必就没有能够击败他的存在。 橡皮艇又漂出去一段距离,载着两人绕过一块巨大的浮冰。 眼前的海面忽然开阔起来,岛屿的倒影看起来格外清晰,因为岩壁呈规整的半圆形,它看起来很像大海的漏洞,有种「掉进去的东西都会在另一个时空间出现」的错乱感。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他们已经找到了准确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是进去的方法了。 顾北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楚子航和夏弥来,这两个家伙一个掌握着开启所有尼伯龙根的尼伯龙根之钥,另外一个身上有尼伯龙根之钥的副本,随便来一个他们就不用在这里思考进入尼伯龙根的办法了,直接让他们开门就行。 早知道就把夏弥带过来了。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是顾北也只是想想而已,诺顿那边必须要夏弥和芬里尔同时看着,缺一不可,不然很可能就会出乱子了。 而楚子航那边…… 老实说,顾北原本还想让楚子航跟着一起行动来着,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些庆幸没有带楚子航过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因为眼前的这个尼伯龙根,保不准就和奥丁有关,以楚子航的能力,这波要是真的跟过来,就是送货上门了。 顾北深呼吸一口,停止了胡思乱想。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感知铺开,然后不断向着周围延伸,延伸…… 这片海域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海水的起伏、鱼群的游动。 浮冰在海面上摇晃,橡皮艇也一起摇晃。 突然,顾北睁开眼睛。 「找到了。」 他双手合十,然后分开,于是芬格尔看到两人面前的十几米的海水也跟着一起分开,就连水中的鱼群也被分到两边。 芬格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过他转念一想,做到这件事的是顾北…… 很好,合理了。 而在海水被分开之后,一座光怪陆离的小岛就出现在了芬格尔的视线当中。 这座岛依旧是虚幻的。 不过这很正常。 尼伯龙根是物质世界的映射,但是它本身不存在在物质界当中,想要进入其中就要穿过某种物质的界面。 很显然,这个尼伯龙根的门是海面。 芬格尔迅速从船尾拿了一套潜水服就要换上,却突然看到顾北漂浮了起来,就这么炫在空中,冲他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不让我下去? 顾北说:「让船后退。」 后退? 芬格尔虽然不明白顾北的指令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听从顾北的命令,控制着橡皮艇后退,一口气退出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远比刚刚顾北表演的摩西分海更加震撼的一幕。 之间顾北漂浮在空中,伸手一翻。 原本海面上被分开的海水瞬间扩大到几十米,而紧随其后的,是这片海水空出来的位置上,多出来了一个虚幻的小岛。 顾北抬手按下。 于是那个虚幻小岛的模样一下子就稳定下来,出现在了海面之上。 不光是芬格尔看到了这一幕,就连远在几十米之外的雷尔巴科也在yaal号上看到了一座凭空出现在的岛屿,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海面上的小岛和不远处的海市蜃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阿瓦隆,永恒之地,生命与死亡之岛…… 一座尼伯龙根,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拖进了现实当中。 478.无限之蛇 芬格尔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神迹在自己面前上演。 少年飘在半空中,抬手将冰海分成两半,然后将那个虚幻的世界拖进现实当中。 在那一瞬间,遍布整个天空的「女神的裙摆」绽放出耀眼的光,世界发出破碎的声音。 目睹了这一切的芬格尔甚至开始怀疑顾北并非是人类而是某位龙王的化身——不过仔细想想他就觉得不太对。 这种事情,龙王也做不到吧? 而这时,顾北已经落回到了橡皮艇上。 芬格尔一个虎扑抓住顾北的大腿:「教练,我想学这个!」 顾北:「……」 一脚把橡皮糖一样的芬格尔踹到一边,顾北抬手指向阿瓦隆的方向:「登岛。」 「得令!」芬格尔立即行了个军礼,然后去操控橡皮艇调转方向。 顾北坐在橡皮艇上静静的看向那个被他亲手拉进现实当中的小岛。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阿瓦隆作为一个尼伯龙根,想要到达其中只需要通过一个物质界面,比如水啊镜子什么的。 而在这里,由水构成的界面就是海面。 大海如同镜子一般映出阿瓦的存在,但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海市蜃楼,阿瓦隆就是一个存在于水镜中的尼伯龙根。 它既是岛屿也是深渊,抵达它的方式很简单,跃入水中而已。 没错,只需要跃入水中,他们就能够抵达阿瓦隆。 但是顾北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进入阿瓦隆? 那是不可能的。 从这家伙冒出来的第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脱离的顾北的掌控,顾北认定这些脱离掌控的存在和阿瓦隆有着某种联系,就像是站在舞台之后的人能够控制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阿瓦隆就是那个舞台。 准确的来说,是作为尼伯龙根的阿瓦隆。 那么,顾北又怎么会选择登台演出呢? 他选择将对方拉到现实当中。 舞台与现实接轨的时候,幕后的「导演」自然就没有办法控制一切了。 没有主场,客场的区别,接下来要比拼的,就是各自的手段了。 橡皮艇风驰电掣地掠过海面驶向阿瓦隆。 在向着阿瓦隆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周围的环境明显发生了变化,海水从暗沉碧波开始泛出一些青色,呈现出青色琉璃一般的质感,橡皮艇就像刀把这块琉璃切开,那个白色的伤痕在片刻之后无声无息地弥合。 周围的风慢慢消失了,海面没有一丝起伏,冰海上的波涛荡漾似乎影响不到这片海域,它依旧波澜不惊,平静如镜。 就连天空中的云也映出海面的青色,仔细看去的话云中有着海水般的纹路,再看往这片海的深层,会觉得海底有着隐约的光带,仿佛巨大的青色裙摆。 顾北的眼神晦涩难明。 这个尼伯龙根是纯粹的镜像,拥有着和现实上下颠倒的景色,如果他和芬格尔通过正常的步骤穿过海水进入其中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感觉到数千万吨的海水压在头上的窒息感。 而即便是将对方拖进现实当中,顾北也感觉眼前的景色有种光怪陆离的扭曲。 顾北指挥着芬格尔驾驶着橡皮艇在两片海水的交界处来回跨越了几次,确定两片空间确实融合在了一起,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了空间上的绝对限制,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也可以带着芬格尔开溜。 橡皮艇跨越了海面,在芬格尔的操作下精准停在了石岛正面的码头上。 他们并不在意这片岛上有没有对他 们不利的因素,虽然从一开始顾北就感觉事情脱离了掌控,所以始终处于一种谨慎的状态,但是委实说,除了龙王以外,顾北并不觉得什么东西能够对他们产生威胁。 顾北的底气是基于足够的实力。 石岛以绝对的安静等待着两人,这里的码头很小,用简单切割的石块砌成,是那种只能容纳一艘小船的简易码头,连拴船的石柱都只有一根。 这一点和凯尔特神话无比吻合,就仿佛运载亚瑟王的小船就是在这里靠岸。 两人顺利从橡皮艇登上码头,别说有什么埋伏了,连一只飞到头顶拉屎的海鸟都没有。 这里的空气温暖湿润,令人想起古代的地中海,这座岛在阿诺德的画中名为「死亡」,却透着母亲般的温暖。 难道死亡其实是这样的东西么? 温暖、寂静、孤独…… 芬格尔转身,从船后掏出来两把ak-74突击步枪 这种老枪很稳定,有经验的老兵还是很喜欢用,大概是雷尔巴科的那群二货冲锋队员准备的。 芬格尔将其中一把递给顾北,顾北摇摇头,翻手取出两把炼金直刀。 顾北两手持刀,芬格尔双手持枪,两人沿着唯一一条离开码头的路向前。 这是一条两侧种着香榧树的小路,那神秘的天光把树影印在他们身上,白色的石灯笼看起来很随意地安放在道路的角落里,那么静谧那么寂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是一条通往墓园的路。 好吧?实际上它应该就是通往墓园的。 顾北回忆了一下阿诺德画中的阿瓦隆的结构,确定这座岛上四面八方的路都是通往最中间那个如同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地方,那里的墙壁开凿着石洞,停放着棺墩。 那就是墓园。 顾北伸手在路边某个石灯笼上摸了一把,手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似的。 可再看没走过的路面,生长着薄薄的一层青草,有人走过必然留下清晰的脚印……如果有人来打扫,怎么会不留下脚印呢? 除非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没有脚……贞子? 好吧,开个玩笑而已。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和「时间」有关。 阿瓦隆的时间就像传说当中那样,永恒。 就像是被封印在了时光之中,不生不灭不老不死,类似的概念在佛教神话和印度教神话中也有,当然也很像凯尔特神话中说的阿瓦隆。 而这个发现也让顾北不得不想到一个人。 或者说一条龙。 奥丁。 如果顾北没有记错的话,奥丁的权柄应该就和时间有关,他甚至还使用过没人知道的时停言灵,这个言灵明显不在言灵序列当中,属于论外级别。 从效果上看,时停言灵完全可以被视作太古权现的级别,它和其他太古权现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不是灭世言灵,单从表现力上看,真的一点都不弱于灭世言灵。 而阿瓦隆的时间也被停止了。 同样是关于时间,顾北真的很难不把阿瓦隆和奥丁联想在一起。 还有阿诺德的画中让顾北感觉熟悉的白衣人…… 顾北按下心思,和芬格尔继续向前。 岛屿并不很大,他们很快就接近了岛中央,这里生长着参天的巨树,深绿色的树荫在半空中仿佛凝结成了绿色的阴云。 这种树看起来很像柏树,树形高挺,树干上的纹路如龙蛇般扭曲,可柏树不该有这么高。 从树下仰望是很难判断其高度的,也许1 00米,也许更高。 芬格尔甚至都想要爬到树上去看看了,还是顾北眼疾手快,阻止了这个北极熊化身北极猿猴。 他拉着芬格尔的手臂,指了指树上:「你找死?」 芬格尔不明所以:「咋了?」 顾北抓了抓头发,然后一巴掌拍在芬格尔的胸口。 芬格尔感觉胸前一疼,然后整个人感觉到了一阵抽离感,他的灵魂一瞬间脱离了躯壳,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被顾北一巴掌打翻在地。 这是……灵魂出窍。 我焯,老大你不是异人,你是法师吧? 你真名是不是叫古一? 芬格尔看向顾北,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哦对,他现在是灵魂体来着。 他想要钻回自己的身体里,却听到顾北突然开口道:「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上去? 芬格尔想起来,刚才顾北指了指上边,说自己找死。 难道上边有什么? 芬格尔控制着自己的灵魂向上飘动,一路飘到树冠的位置,而到了这里,他才看清楚了这片浓重树荫的真正面目。 也正因为看清了真相,他才知道原来灵魂也会颤抖。 这哪里是龙柏的枝叶,这分明就是一条条巨大的蛇! 它们盘绕在龙柏树上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很醒目,因为这些龙柏树太高大了,而那些蛇又是墨绿色的,和树荫的颜色几乎一致,只有到了相同的高度,才能够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到反射着光芒的鳞片。 芬格尔下意识地想咽一口唾沫,但是灵魂状态的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而这时,一道巨大的吸力传来,芬格尔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再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顾北。 「老大……」 「看到了?」顾北淡然问道。 芬格尔点点头:「看到了。」 顾北双手环抱:「以后没事别那么强的好奇心。」 芬格尔老老实实:「知道了。」 「起来吧,继续往前。」顾北转身继续前进。 芬格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上顾北。 「那些蛇长的好大,比高铁还要粗。」芬格尔感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蛇,难不成是什么龙血异种?」 顾北摇了摇头:「就是普通的蛇而已,不过爬行动物的细胞分裂和哺乳动物不同,它们的细胞分裂永不停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要蜕皮,因为持续长大的躯体总会撑破原来的外皮。」 顾北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目光似乎能够冲破树冠看到上面盘踞的一条条大蛇。 他慢条斯理的说:「原理上它们可以长得无限大,前提是有足够长的寿命,而蛇虽然很长寿,但寿命也是有限的……不过这个岛上的情况是个例外。」 「阿瓦隆……」芬格尔点点头,「传说中没有生命会死去,时间停止流动的永恒之岛。」 顾北推测道:「应该是某种言灵的效果。」 「等等……」芬格尔注意到了盲点,「那这么说,那些蛇岂不是无限生长?他们最终能长到多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顾北想了想,不知怎的想到了夏弥,于是他开口道:「耶梦加得知道吗?」 芬格尔:「中庭之蛇……你说这些蛇最后能环绕整个世界一圈?」 顾北耸耸肩膀:「理论而已。」 两人一边聊着,一百年沿着这条没有分岔的路一路向前,路边慢慢开始出现一些石雕,雕刻非常精美,有些是长着 羽翼的狮子,有些是遍体长毛羽毛的长蛇,更多的是男人女人,男人戴着骨质的面具,女人面覆轻盈的头纱。 这些东西的美不需要美学基础就能欣赏,有些让人想起君王而生敬畏,有些让人想起情人而生爱恋,有些甚至会让人感受到世界的深邃不可测。 「这东西要能搬回去,会有富豪花大钱来买吧?」芬格尔站在一个石雕前啧啧称奇,不过因为刚才的教训,他没有伸手触碰,只是用眼睛看着,「这就是圣堂之路?」 「应该是。」顾北给予回答。 没错,就像是青铜城里那些蛇首雕像所在位置一样,这些雕像所站立的这条路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圣堂之路。 换言之,这里应该是某个龙王的宫殿。 而他们脚下的这条路,通往宫殿的神宫。 前方隐约出现了白色的祭坛状建筑,有点像是英格兰的巨石阵,石梁上挂着长长的、半透明的东西,好像是古代君主或者贵妇出行时挂来遮挡容颜的纱幔。 顾北和芬格尔不约而同地放下脚步,对视一眼。 顾北咧咧嘴:「你怎么停下了?」 芬格尔呲着牙笑:「老大你停下了,我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不能往前了。」 要是再往前一步被嘎了,那可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经过刚才的那件事,芬格尔深刻认识到了这个岛上的危险,并且决定一定要紧紧跟随顾北的脚步,顾北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芬格尔算是学乖了,顾北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巨石阵上的那些「纱幔」:「能看出那是什么吗?」 芬格尔摇摇头。 顾北指了指上方:「我们刚才说到,蛇可以在寿命足够的情况下无限生长,但是持续长大的身体会撑破原本的外皮……」 「所以……那些都是蛇蜕!?」芬格尔反应过来,「比一栋楼还高的蛇蜕!?」 顾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一栋楼还高的蛇你都见过了,同样高度的蛇蜕有什么大不了的?」 芬格尔:「……」 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479.黄金棺 正如顾北所言,那些「纱幔」就是盘踞在树上的那些体长几十米的蟒蛇蛇蜕。 「一般来说,蛇蜕标志着蛇的领地范围,如果有陌生的气息进入领地,沉睡的蛇就会惊醒……就像这样。」 顾北拍了拍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只鸡。 一只呆头呆脑的鸡。 芬格尔一脸懵逼:「哪来的鸡?」 顾北没有解释。 这其实是双全手的造物。 顾北的手里有很多各种生物的活体组织,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双全手催化其开始分化出新的个体——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灵魂罢了。 这也是他最开始研究肉体与灵魂融合实验的时候往储物戒指里塞的实验品罢了。 只是在他浪费了诸多动物之后他猛然发现,动物的灵魂和人类存在本质上的不同,既没有人类那么庞大的构造量,也没有那么精妙的思维逻辑,搭建的难度和人类的灵魂不可同日而语。 也就是说,就算顾北把灵魂创生练到极致,能够随意创造动物的灵魂,也不代表他能够对人类的灵魂怎么样,这是两个课题。 明白自己走错了路子的顾北果断放弃了对动物灵魂的研究,而实验用的活体组织也被他遗忘在了储物戒指的角落里,只会偶尔的时候拿出来,当做现成的烧烤原料。 顾北随手一丢,将手里的鸡丢向巨石阵。 那鸡本能的扑腾地振了两下翅膀,然后呆呆地就立在巨石阵中间不动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巨石阵周围的那些巨型龙柏上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隐匿在树荫中的巨大黑影们在此刻苏醒,睁开了细长的瞳,沿着树干向下。 它们中最小的有十几米长,最大的那条体型超过三四十米,腹部洁白如雪而背部覆盖着墨色云锦般的鳞片,有点像是生活在亚马逊丛林中的森蚺,但常规意义上的森蚺也很难成长到这么大。 它们盘绕着龙柏向下游动,仿佛夭矫的龙。 整个世界都被鳞片和树干摩擦的沙沙声填满。 「它们下来了。」 芬格尔握紧手里的枪凑到顾北身边,却被顾北一巴掌推开。 「不要慌。」顾北看着那些蜿蜒而过的巨蛇,摁住芬格尔手里的枪,「他们不是要进攻。」 正如他所说,那些巨蛇从龙柏树上下来之后并未直扑巨石阵里那只呆头呆脑的鸡,也没有朝顾北两人冲来,而是向着其他的方向四散离开。 它们巨大的身躯在草中碾过,就像是巨石碾子推了过去,草叶倒伏,留下波浪形的纹路。 岛屿周围都是山壁,巨蛇们沿着山壁攀援而上,巨大的蛇躯和山壁碰撞,轰隆隆的声音四下回荡。 所有的龙柏树都在剧烈摇晃,墨绿色的叶子仿佛纷纷暴雪从天而降。 顾北忽然想起了曾经背过辛弃疾的那首《沁园春》。 「看纵横斗转,龙蛇起陆,崩腾决去,雪练倾河。」 如此描写,恰如其分,顾北甚至都觉得辛弃疾可能是亲眼见过眼前的场景,才能写出这种大气磅礴的词句。 巨蛇们登顶之后去向了山的另一侧,就此消失,龙柏树还在微微摇晃,树叶还在幽幽下坠,如果不是草里那些波浪形的纹路,这些蛇根本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芬格尔愣愣看着巨蛇们远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并不是要攻击?」 顾北撇撇嘴:「如果一种动物从来没有见过另外一种动物,那么它就会本能地畏惧对方,就像野生老虎的伤人案例远远比养殖老虎少,因为对于野生虎而言,人类就像外星人那样可怕。」 虽然这话 听上去有道理,但芬格尔仔细想了想:「难道不是因为正常人见不到野生虎,就算见到了也会选择逃跑的原因吗?」 顾北:「……」 好像这也是一个原因。 无法反驳,顾北耸耸肩,来到巨石阵中间,将那只呆头呆脑的鸡提起来拧断脖子丢给芬格尔:「等会如果来不及回去,就把这玩意炖了。」 芬格尔:「我们没有带锅……」 顾北:掏出锅。 芬格尔:「还有调味品……」 顾北:掏出全套调味品,甚至还有阿拉伯独有风味。 芬格尔:「那……」 顾北:掏出所有厨房用具。 芬格尔:「……你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哪里的啊!?」 顾北:「天朝剑法,藏剑式。」 芬格尔:「你藏得根本就不是剑啊!」 顾北懒得跟对方解释储物空间这种只存在于里的东西,指了指前方:「我们到山上去看看。」 跟文森特收藏的那幅画中呈现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这座岛屿的周围是一圈弧形的山壁,只有一个缺口,码头就修建在缺口处。 这个地质结构看起来像天然形成,可又太过规整,形状如坍塌了一角的古罗马斗兽场,而原本应该安放贵族座位的山壁上,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洞穴,开凿得整整齐齐。 两人踩着台阶缓缓而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台阶是直接开凿在山岩上的,表面粗糙但是平坦,洁净无尘,走起来非常舒服。 「这是给人类开凿的阶梯……」 顾北看着脚下的台阶,如是说。 芬格尔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仅是阶梯,就连那些洞穴的尺寸也是根据人类的身高尺寸来定制的。」 顾北端着下巴:「换句话来说……这里的建造者是人类?」 芬格尔却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孵化出人形的龙类或者听从龙王命令的死侍之类的东西……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 顾北点点头:「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是「人」。」 这个「人」指的当然不是种族,而是形态。 这座岛上的设施应该是为了服务于他的主人而存在,也就是说一切都需要按照使用者的尺寸来量身打造,如果一切都是以人类的尺寸完成,那就可以判定尼伯龙根的主人是「人」的形态,而非龙躯。 「但是有能耐建这座岛,这位王的实力应该已经足够孵化龙躯了吧?」芬格尔思考,「那他为什么还要维持人类形态?龙躯才能发挥他的全部实力不是吗?」 「也许他有什么不得不维持人类形态的理由。」顾北想到了夏弥和老唐,「就比如对人类产生了感情,然后不得不隐藏自己的龙王身份与对方长久地在一起。」 「听起来像是某种狗血的言情故事。」芬格尔吐槽一如既往的精准。 顾北耸了耸肩:「夏弥和楚子航就是这样的。」 芬格尔虽然早就知道夏弥可能是龙王,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夏弥能够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原因:「这个世界比我想的要荒谬……龙类真的能对人类产生情感吗?明明连物种都不同。」 顾北表示:「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情感的研究对于异人来说也是一个未解之谜,即便能够参透灵魂也未必能够明白情感——不过龙类确确实实是存在感情的,秘党研究当中说龙类没有感情这一条是毫无疑问的谬论。」 龙类具备感情,至少龙类之间具备感情,诺顿和康斯坦丁,耶梦加得和芬里尔,他们之间的感情很难说是虚假的 存在。 与其说是龙类没有感情,倒不如说是对于龙类而言,力量大于感情,所以他们才会为了力量彼此吞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那么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什么感情可以大于力量,那它们也可以为了这份感情来付出生命。 从这个角度上讲,龙类不仅拥有感情,而且还是用情至深的那种,属于特别极端的类型——只不过想让他们产生感情,条件还是太苛刻了点,纵观古往今来,顾北唯一看到的案例就是夏弥和楚子航。 这两位算是千古第一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前进,很快就抵达了第一个洞穴。 顾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战术手电,他打开手电筒照向洞穴的深处,顿时整个洞穴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我焯!」芬格尔居然被惊出来一句天朝国粹,这是他平时和路明非打游戏的时候跟着路明非学到的,听路明非说这属于天朝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而让芬格尔如此惊讶的,是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一幕。 那是一具棺材,一具完全用黄金铸造的棺材。 棺材通体雕刻着藤蔓一般的花纹,就像被一株黄金的古树包裹着,它是那么的古朴庄严,但又奢华至极,令人毫不怀疑那里面安放着一具古代君王的遗骨。 芬格尔咧咧嘴,感觉有点牙酸:「老大你说这里边躺着的会不会是一位龙王?」 「就算是龙王也是没有龙骨十字的,空壳而已。」 顾北走上前去,站在黄金棺材边上认真观察。 他没有贸然上手触摸,鬼知道这种东西上有没有什么古怪的禁制或者炼金阵法之类的东西。 以顾北的实力自然不会怕这些,但是万一被死人的骨灰扬了一脸,那就算是顾北也会感觉恶心的。 所以顾北只是站在边上看着。 这口黄金棺材看上去价值连城、工艺极致精美,但很快就发现了异样的地方。 在棺材的头尾处,有两个手臂粗细的铁箍紧紧将棺材的盖子锁在棺体上,每个铁箍后都连着四根粗大的铁链,铁链末端的铁钎深深地插入岩石里。 人类历史上也有类似的传统。 在古代的罗马尼亚,盛传吸血鬼故事的地方,亲人们会把那些被认为可能是被吸血鬼咬死的人封进钢铁铸成的棺材里,并在尸体的嘴里塞上砖头,这便能阻止他作为吸血鬼复活。 而在这个道理大概也能套用在这个黄金棺材上。 有人,无论是什么人,他似乎是害怕棺材里的遗骨会复活,所以用铁箍把整具棺材锁死了,进而用铁链将它固定。 这是一具极致尊荣的棺材,却也是牢不可破的囚笼。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说,有那两个铁箍在,也保证了盗墓贼没办法轻而易举地将棺材抬走——除非盗墓贼能够像顾北那样控制金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都有些能耐了,来做盗墓贼? 顾北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以破格级别的神机百炼,顾北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将铁箍铁链化为铁水,就算是黄金棺材也会在他手中变成随意搓圆揉扁的金球,就像是他之前和文森特赌博的时候用的那一颗一样。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如果他这么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难道棺材里的尸骨真的会复活? 顾北不确定,他明确感知到棺材中已经没有生机了,里边很大可能是空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东西,大概率也是一堆枯骨而已。 枯骨 会复活吗? 站在异人的角度而言,不能。 现在龙类的角度而言……说不准。 因为死侍就是已经死去的家伙,这种程度大概率并非是复活,而是变成了傀儡之类的的东西,但顾北却需要提防这种概率。 毕竟死侍这种东西虽然不强,但是足够麻烦,除了挫骨扬灰以及彻底消除行动能力以外,没有任何打败他们的办法。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死的,所以很难说会再死一次。 顾北将目光从棺材上移开,看向一旁的石壁。 洞穴旁的岩壁上有一小块被抛光了,上面雕刻着顾北看不懂的古文字。 顾北不认识的文字有很多种,但是在经历过老子自传的事情之后,他特别恶补过一些文字上的知识,现在他虽然依旧没办法系统的翻译各种文字,但他至少能够通过分辨字体形状,大概认出大概是源于哪种文明的。 只是眼前的这种文字……完全不在他的知识范围。 这些文字的每一根线条都像是一条发怒的蛇,所有笔画组合起来就像是暴躁的蛇群。 「是龙文。」芬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顾北看了他一眼:「你能看懂。」 芬格尔有些无奈:「拜托老大,你太高看我了,除了纯血龙类,没人能看懂所有龙文,就算是专门研究龙文的混血种也不行。」 顾北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能派上什么用场。」 「没派上用场还真是抱歉啊!」芬格尔吐槽道,然后看着岩壁上的龙文,「虽然看不懂,不过可以基本肯定的是,这是棺材里那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就像墓碑上的内容。」 「看不懂也能理解大概的意思,龙文还真是方便。」顾北感慨,但是他的脑海当中浮现的,却是这段时间来他一直研究的仙文。 同样也是看不懂但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难道两者存在什么共通之处吗? 480.误判 龙文和仙文的外在表现形式不尽相同,却有着类似的效果,仙文可以让练炁的人不必读懂就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龙文之于龙裔也是一样的效果。 这让顾北一下子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可即便存在共通性,两者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文字,就像是一个人在一条分岔路口上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两者的达成形式上有些不同,但是其本质相同。 这引导着顾北开始思考炼炁和混血种之间的关系……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继续往上,也许还有新的发现。」他转身沿着台阶去往更高层。 芬格尔紧随其后。 一路往上,两人路过更多洞穴,每个洞穴里停着一具棺材。 不同质地的棺材。 有的用整块的花岗岩雕刻,有的用黑铁,也有用金银之类的贵金属,没有一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除了黑铁的。 当然,他们之间还存在另外一个共性。 每一具棺材都用铁箍箍好,再用铁链锁死在岩洞里。 参天的龙柏树、反复蜕皮的巨蛇、满山遍野的棺材、不可考证的遗骨…… 就像传说中所描述的那样,这座岛同时具备生与死两种特质,龙柏和巨蛇是「生」,棺材和遗骨则是「死」。 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在这座诡异的小岛上达成了平衡。 「老大,你听说过国王谷吗?」芬格尔问。 顾北摇了摇头。 他对于景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就算是跑去旅行相对而言也更在意异域的美食。 不过他不知道没关系,芬格尔知道就好了。 「国王谷是古埃及新王朝时期的法老和贵族的主要陵墓区,谷中埋葬着64位法老,风化严重的地表下是金碧辉煌的地窟,里面藏着用黄金包裹起来的木乃伊国王……这里会不会是个龙王谷?」芬格尔问道。 这么说起来,这里确实很像是一座国王谷。 但如果较真的话,其实相对古埃及的国王谷,顾北更偏向古罗马——毕竟这里的建筑结构太像古罗马的大斗兽场了。 周围的石壁是宛如斗兽场一般的环状结构,而本应安置贵族们的座位却被国王们的洞窟取代,他们的灵魂似乎仍旧端坐在山壁之上,俯瞰着场中的斗兽表演…… 这么想的话,斗兽场中的野兽也不是顾北和芬格尔? 顾北抓了抓头发,突然感觉无形之中被骂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顾北点点头,「你是说这些国王生前都是某个龙王的化身,而这个龙王就是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他在结束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生之后就会把自己的遗骨收敛起来……但这个推论不对。」 顾北否定了芬格尔的猜测。 「你还记得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两副花岗岩整切的棺材吧?」顾北问。 芬格尔点头:「印象深刻,在这么多贵重金属的棺材当中,花岗岩和黑铁反而是最显眼的。」 顾北指出:「虽然我并不擅长考古,但那两副棺材很明显是同一时期的产物,连一些雕刻的细节都几乎相同,如果按照你的推论而言,难不成那个时代这个龙王同时转生成了两个人类?」 芬格尔思索道:「但是龙王都是双生子吧,有没有可能那个时期是双王共治,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两副棺材是同种规格了。」 顾北摇摇头:「即便是双王共治也一定有主次之分,不可能用完全相同的规格,那两个棺材明显是两个相同位格的王,连雕刻都大概是同一个时期同一个文明同时存在于 两个国家的王……退一步来说,如果真的是双生子的双王共治,那他们应该放在同一个陵寝或者洞穴中的,但实际上他们不仅被分开,而且中间还隔了一个其他的棺材,这说明他们他们本身的联系并不大。」 「用这个来解释……是不是有点牵强了?」芬格尔嘴角抽了抽。 顾北叹了口气:「你还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芬格尔不解。 顾北指了指脚下的台阶和身边的洞穴:「时间还有顺序。」 他提问道:「我们第一个看到的棺材是……」 「黄金棺材。」芬格尔即答。 顾北点头:「那副棺材应该是两个文明之中的苏美尔时期的东西,那是有记载的最古老的人类文明,大概时间是公元前4000年左右,那时候冶铁术还未发明,反倒是黄金更为易得……之后的棺材呢?」 「黑铁……」 「赫梯文明,公元前2000年,古赫梯帝国就是靠着强大的铁制刀剑横扫小亚细亚……再之后呢?」 「记不太清了……花岗岩?」 「那是更往后了……花岗岩应该是古埃及的新王国时期的产物,棺材上的飞鸟文是就是证据,那差不多应该是公元前1500年上下……现在你发现了吗?」 「时间和顺序……」芬格尔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棺材的顺序是按照他们死亡的时间来排列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北点点头:「龙类孵化一次的时间可以用几百上千年来计算,同一位龙王不可能在同一时期孵化两次,换句话来说,那两个同时期的棺材里装的绝对不是同一位龙王的遗蜕。」 芬格尔这时也捋顺了逻辑,明白了顾北的意思。 而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看,同一位龙王的不同转生这一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那这些棺材里的都遗骨都是谁?」芬格尔纳闷,「这个岛的主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人的棺材?」 顾北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不过你刚才说的有一点大概是对的。」顾北看向周围,「这里是不是龙王谷不能确定,但这里确实有可能是国王谷。」 以那些棺材的制造水准来说,这些棺材里确实可能都是国王,或者是国王级别人物。 换言之,这里是一个从不对外开放的帝王遗骨的博物馆。 两人终于登上了山壁的最高处。 放眼眺望出去,海水恒定地微微起伏,天空永远是同样的颜色,周围永远是半明半暗,像是早晨又像是傍晚。 回看岛屿中央,不知何时袅袅的雾气已经湮没了巨石阵,连参天的龙柏树也只有树梢暴露在雾气之外。 一切都介乎真实和虚幻之间。 站在这里,就好像抵达了世界的尽头,让人忽然间生出厌世的心来,想要坐下来慢慢地呼吸,就此化为一座石像。 就连一向不着调的芬格尔都被这一刻的美震撼住了。 「不知道自古以来有过多少人曾经到达这里。」芬格尔喃喃道。 顾北微微一愣:「你还记得文森特说过什么吗?」 芬格尔也愣了一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北的意思:「文森特说……「每年的12月25日圣诞节才是这艘船正式工作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只是用来确认路线」……」 顾北看着远方不变的风景:「换句话说,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只有在每年的圣诞节才有可能在这条航线找到这座岛」?」 芬格尔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没错,毕竟文森特的真正目的就 是为了找到阿瓦隆复活他的元首,也就是说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也是yaal号真正的工作……等等,今天是……」 芬格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2月13号,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时间不对……」顾北啃噬着右手的大拇指甲,眉头紧锁,「如果他确实是在每年的圣诞节才会开门,那我们为什么会在今天这个错误的时间看到它?」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回想两人进入阿瓦隆的前因后果,先是接下了探索冰海的任务,然后跟随任务的安排来到yaal号上,根据附加的任务对文森特展开调查,知道了阿瓦隆的存在,然后就是电磁风暴,元素乱流,女神的裙摆,改变了航向并且撞碎了浮冰的巨型冰山。 于是文森特多年以来都未能找到门径,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巧合,就像是机器上被精密嵌合在一起的齿轮,无论缺少哪一条他们都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进入阿瓦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北才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太巧合了,一切都太巧合了。 直到这时,顾北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判断出现了某种失误,他一直以为作为尼伯龙根的阿瓦隆会是幕后主使搭建的舞台,但实际上他错了。 在能够操控命运的人的手中,世界本身就是舞台。 顾北顺应命运来到这里,所以命运没有给予他任何警示,就仿佛他就应该来到这里,然后迎接属于自己的…… 死亡。 顾北咧咧嘴,反倒感觉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他虽然一直都表现出一种运筹帷幄的态度,但是只有他知道,如果一个人可以预见一切,那他的生活会是多么无聊,顾北讨厌无聊。 他向往平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接受无聊。 说到底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在追求「有趣」的人,而现在终于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站在了棋局之外,他怎么会不为之感到开心,不为之感到兴奋呢? 对方已经布置好了棋局,并且伙同命运将顾北引到了陷阱之中,换句话来说,他们为顾北准备好了「惊喜」。 「芬格尔,」顾北扬起笑容,「你有没有听到歌声。」 「歌声?」芬格尔侧耳倾听,「没有啊。」 「是嘛,你听不到啊……不过那也正常。」顾北站直身体,面向大海张开怀抱,「那是……鲸歌。」 伴随着他的话,芬格尔也听到了飘渺的歌声,那歌声浩瀚无垠,像是凡人在远离神殿的地方听到的神的吟唱。 这不仅是鲸歌,还是言灵! 远方的天海交界处忽然亮了起来,仿佛有炽热的火焰被「噗」地一下点燃。 这个没有时间流逝也没有昼夜变化的岛屿,像是要日出了。 那点微光扩张得极快,很快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金色,青色的云块完全被光芒吞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岛上不知何时开始刮起风,狂风卷着满地的落叶,所有的龙柏树都在风中扭动,仿佛一群狂龙正从石化的状态中苏醒,叶片纷落,仿佛滚雪。 那光芒越来越炽烈,散发出极致的光极致的热,烤得芬格尔脸上发烫。 芬格尔不敢再直视那道光,只能低下头去看向小岛。 他看到那些蜿蜒的巨蛇再度出现在环岛的山上,它们的鳞片反射着火河般的烈光,各种颜色变幻,像是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它们分头躲进那些存放棺材的石洞中,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现在想想,它们当时的 逃离并非是在害怕顾北或者芬格尔,对于它们这种体型的巨蛇而言,即便是老虎狮子也只不过是腹中美餐,远远到不了让它们感到恐惧的程度。 它们真正恐惧的,是「有人登岛」这件事。 因为那意味着尼伯龙根的主人也会返回这座岛屿,每次他出现都带着这般的光和热,这一天对蛇群来说,大概是世界毁灭的一天。 他们来到海边,跨过了深蓝的冰海进入阿瓦隆当中的一片碧波,于是整片大海被染成火红,连天空中为弥漫着火光,大海中好像翻腾着烈焰。 狂风是从海上吹到岛上,一人高的海浪反复地冲向小岛,看上去简直是排成一列的、燃烧的枪骑兵! 顾北终于看清了那道火光! 那是一头巨大的鲸。 世界上最大的鲸鱼是蓝鲸,体长变过33米,yaal号的长度接近蓝鲸的五倍,长150米,而出现在顾北和芬格尔面前的这头鲸甚至比yaal号还要长很多。 他甚至比顾北和芬格尔两人脚下的阿瓦隆还要大! 他浑身上下透出荒古的气息,就像是从历史的长河之中游来。 而火光的来源并非是鲸鱼本身。 火光来源于一盏灯笼。 鲸鱼的背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紧身白衣、如同木乃伊的人,而他的背后,停放着一副棺材,而那强烈到仿佛太阳初升的光芒,则是源于白衣人手中提的灯笼! 这副场景,一如文森特收藏的那幅「死亡之岛」,唯一的区别就是画里的白衣人乘的是一艘小船,而眼前的白衣人也是乘着一头无比巨大的鲸。 不,那不是鲸,那是龙王。 海王与水之王双生子之一——利维坦。 而那个白衣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顾北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死亡之岛」那幅画里的白衣人产生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真正让他感觉熟悉的,并不是那个人。 而是那身白衣。 这分明是属于奥丁麾下的英灵的打扮。 而眼前这个穿着白衣的,也是顾北的老熟人了。 「真是好久不见……好吧,也没有太久就是了……」顾北看着白衣人,「楚叔叔,这次总该乖乖跟我回去了吧?楚子航喊你回家吃饭了。」 481.饵 天青色的云降了下来,同样青色的海水也升起来。 巨鲸摆动尾巴,游动几下就从远处来到岛屿面前。 不,如果对比两者的体积的话,说不定利维坦宽广的后背更像是一座岛屿。 利维坦……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来着,之前夏弥给众人科普龙王知识的时候有提到过,海王与水之王的双生子,掌控权的贝希摩斯和掌控力的利维坦。 「在第五日,汝对那七分之一有水聚集的部分说,应有动物、飞禽和鱼类:事儿就这么成了。对于毫无生命的死水依照神的诫命产生生命这件事,所有人都得赞颂您的伟绩。而后汝挑选两只动物,其一汝称作贝希摩斯,另一称作利维坦。并且将它们彼此分开:对那七分之一,即是,有水聚集的那部分,或许容它们不下。对于贝希摩斯汝给一部分,就是在第三天里被弄干的那部分,它就住在那里,那里有一千座山。而对于利维坦汝给那七分之一部分,即是,那潮湿之处;并命它吞噬汝所厌弃的,在恰当时候。」 ——《次经·以斯拉下》第6章第47至52节。 听到顾北的声音,芬格尔有些无奈:「老大,现在不是向上帝祷告的时候,你就算是把圣经全都背下来也不会有长着翅膀的鸟人从天堂上下来帮我们的,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干掉对面两个家伙吧。」 要说这家伙杀性也是个够大的,一般人看到这副场景基本就要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就算是混血种也很难抵挡龙王级别的威压,但是芬格尔这货……不知道他是真的有血性还是因为神经过于大条,竟然能从奥丁英灵和龙王利维坦的威压当中还能维持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能吐槽。 顾北觉得这货是有两把刷子的。 「把枪丢了吧,没有炼金子弹,那玩意就是摆设。」顾北随手取出两把屠夫刀递给芬格尔。 芬格尔:「……没有更帅一点的了吗?我觉得我可以用暝杀炎魔刀。」 顾北:「这个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说完,也不管芬格尔脸上的纠结表情,直接把刀塞进他手里。 因为他知道,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之后,不管是什么刀,对于芬格尔来说,只要能够砍死对面的家伙,都是好刀。 顾北举目四望,周围已经看不到海与海的交界,整个尼伯龙根就仿佛被拉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但顾北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蒙蔽。 他依旧能够感知到外边,这至少说明这个尼伯龙根并没有彻底闭合。 舞台的搭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这座舞台之前还被顾北暴力破坏过一次,想要修好,只依靠英灵的力量还不够。 顾北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利维坦的后背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楚天骄身后的棺材上。 「芬格尔……」 「咋了老大?」 「我好像找到eva了。」 「……」 芬格尔身体一僵,然后顺着顾北的目光,看到了英灵楚天骄的身后。 「……老大……」芬格尔的声音有些嘶哑,「你开玩笑的吧?」 「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顾北脸色不太好看。 顾北并没有见过真正的eva,但他和人工智能的eva有过很多次接触,虽然说除了白泽以外的人工智能并不具备灵魂,但是eva似乎也是某个个例。 当然,eva是不存在灵魂的,她只是一个程序,思考模式僵化,就算比其他人工智能先进,也不可能发展到具备知性和灵魂的程度。 但或许是因为芬格尔这个制造者的缘故,eva的人格上携带着一部分不属于数据的气息——灵魂的气息。 并非是灵魂,只是一缕气息。 芬格尔也不清楚这道气息是从何而来,只能解释为这是eva在临死前留给芬格尔的东西,而人工智能的eva作为容器将它保存了下来——没有人工智能的eva,这股气息只需要几周的时间就会消散地干干净净。 顾北也是凭借这个气息作为依据,在冰海之内寻找真正的eva的踪迹。 而此时,楚天骄身后的那副棺材里的气息,和顾北从人工智能eva那里获取到的相似度高达七成。 这个数据已经不低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同一个灵魂中分解出来的两个个体,其相似度也只有差不多五成左右,类似源稚女和风间琉璃,况且现在顾北手上的样本只是一缕气息而已。 七成是一个很高的数字,完全可以判断棺材里的人就是已经在冰海之下躺了许多年的eva。 但问题也在这里。 对方为什么会带着装着eva的棺材来见他们? 这说明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那确实是eva的遗骨没错,但也是引诱顾北的诱饵。 用eva引诱芬格尔,借此将顾北拖到这里来,目的是什么? 是准备在这里清除掉顾北这个不稳定因素吗? 就凭龙王利维坦和英灵楚天骄……好吧,就凭他俩确实是够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两个单独挑出一个来顾北都能随便单挑,但是一起来……这就相当于夏弥和芬里尔顾北都能打,但是海拉不行。 利维坦搭配初楚天骄的配置,虽说比不上海拉,但顶多就是在位格和掌握的法则上存在不足,战斗力方面用来对付顾北……足够了。 哦,还有一个芬格尔,不过在这种战斗中,芬格尔大概也只是一个添头。 「老大,我们上吧?」 芬格尔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皮肤上流转起青铜色的光辉,但是顾北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不要冲动,等我想一下……」 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既然是要围剿自己,那为什么要让楚天骄来? 虽然说利维坦搭配楚天骄对上顾北足够了,但从实际上的角度出发,奥丁自己来应该会更有把握一点吧。 那为什么奥丁没有自己来? 他去哪了? 这个时候他能去哪? 一瞬间的功夫,顾北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可能性。 要想知道奥丁去哪,首先要知道奥丁的目标是什么。 是龙王权柄。 所以他可能会去哪? 去三峡挖青铜城? 不不不,那地方现在聚集了四个龙王,两对双生子,就算是路鸣泽都不敢托大冒头,奥丁就更不用说了。 去日本复活白王? 也不对,白王的权柄需要灵魂和肉体共存,现在白王肉身掌握在奥丁手里,灵魂被源稚生和源稚女兄弟压制,在灵肉分离的情况下,除非白王能够反杀源家兄弟的灵魂实现反扑,并且以源稚女的身体为基准,投入两个以上的皇血进行重新孵化,才能孕育出完整的白王权柄。 以眼下的形势来看,别说白王反扑了,就算真的让白王反扑了,也没有足够用来孕育权柄的皇血——因为绘梨衣被顾北带走了。 还剩下四个龙王,海洋与水的贝希摩斯已经被顾北搞掉了,而利维坦就在顾北面前,奥丁想要海洋与水的权柄的话,回来帮忙才是最优选。 但是他却派来了楚天骄这个英灵,而不是本体前来。 难道他的目的是天空与风? 等等,如果奥丁的目的是天空与风的话,那他自己又是什么龙王? 顾北突然察觉到了盲点。 四大王座八大龙王,加上黑白王一共十个位置,每一个位置上都已经有了人选,那么奥丁的身份是其中的哪一位? 无论猜哪一位好像都不对。 奥丁并不在王座之列。 但他确确实实有龙王级别的实力…… 奥丁的真实身份,夏弥和路鸣泽都是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每次提到要么避而不谈,要么三缄其口,搞到现在顾北和奥丁都见过这么多面了,对于奥丁的了解却还比上素未谋面的天空与风的两位。 这未免有点太滑稽了。 所以奥丁的真实身份并不是龙王,而他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是去狩猎天空与风之王了? 这…… 虽然说的通,但总感觉哪里的逻辑不对。 如果是为了解决天空与风之王,那有必要将顾北引到阿瓦隆这里来? 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回想顾北和芬格尔为什么会进入阿瓦隆。 因为接了任务来冰海寻找七年前导致了格陵兰事件的龙,帮芬格尔寻找可能还存在的eva,为之后复活eva的事情做准备。 而再往前追溯的话,这一切事件真正意义上的源头应该是……卡塞尔? 是卡塞尔派发的格陵兰冰海任务,芬格尔参加这个任务是必然发生的事项,而顾北会跟随芬格尔来到北极也是有极大概率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实际上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卡塞尔? 卡塞尔设了一个圈套,将顾北引到了阿瓦隆这里,然后再由奥丁派利维坦和楚天骄来解决掉他……等等,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卡塞尔和奥丁联手了? 不对不对,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秘党作为延续千年的屠龙组织,就算内部存在某种问题,但是联手龙王这种违反原则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并不能排除秘党内部没有问题——这也是顾北之前的猜测,秘党内部肯定有龙类的人。 而现在,他确定了这个内女干的来源——奥丁。 从猎人网站上的那位想要购买龙骨十字的神秘买家,到这次将顾北和芬格尔引来阿瓦隆,毫无疑问全部都是那个内女干的手笔。 由此可以看出,对方的能量比想象当中要大。 猎人网站背后是奥丁,阿瓦隆的背后也是奥丁。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巧合就能够解释的。 换句话来说,在秘党内安插内女干的应该就是奥丁。 而对方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顾北引到阿瓦隆这里来,但是奥丁本人却不在了,很难用奥丁临时有事这种理由解释。 更大的可能是,奥丁有更加重要的目标。 有什么比一个手里持有龙骨十字的顾北还要重要,而且要在引开了顾北之后再动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么说起来,奥丁的目标应该是顾北眼皮子底下的人,这样的话他就必须要支开顾北,既然如此,索性干脆把顾北引到阿瓦隆一起解决。 什么样的人会符合这个目标? 顾北认真思考了一下,脑海中跳出来两个人选。 楚子航,还有诺诺。 选择楚子航的理由很简单,楚子航本身就是奥丁看中的「容器」,并且和顾北路明非夏弥芬里尔等一众人的关系都不错,拿下楚子航就等于变相获得了和耶梦加得交易的筹码,就算夏弥没有因为楚 子航献身,楚子航单纯只是作为「容器」也一定存在某种价值。 至于诺诺…… 说起来这一点只不过是顾北的猜测而已。 诺诺现在的状态不对劲,灵魂的蜕变和孵化,即便是龙类也很少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白王和路鸣泽或许可以,但是芬里尔和诺顿铁定不行,就算是茧化专家耶梦加得都不能做到让灵魂单独茧化。 换句话来说,诺诺正在蜕变成一条堪比黑白王的纯血种。 顾北并不清楚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出现在诺诺身上,但他可以肯定,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而奥丁,说不定就恰恰知道诺诺身上发生了什么,并且将诺诺作为了自己的目标。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至于奥丁是怎么知道诺诺的现状的……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但联想到凭空消失的陈家,顾北突然又感觉不是问题了。 陈家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哪都通倾尽全力也没能找到他们存在的踪迹,就像是他们的存在被直接从世界上抹消了一样。 能够发生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他们能去哪? 答案是……另一个世界。 尼伯龙根,某种意义上也是单独的世界。 如果陈家依附了奥丁,那么他们想要从世界上消失简直不要太简单。 而这样一来,诺诺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奥丁的。 楚子航,诺诺。 这两人哪个会是奥丁的目标? 还是说……他们都是? 不过现在顾北大概是没有空暇接着思考下去了,因为在他思考的空档,芬格尔已经按耐不住,提着屠夫刀跳下去了。 482.楚子航的开学日常 从回到卡塞尔开始,楚子航就感觉哪里不太对。 并不是说人员变动或者是因为顾北不在身边的缘故,而是卡塞尔本身出现了某种变化。 卡塞尔内的整体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说因为在日本参与了屠龙,导致他和顾北凯撒一行人在卡塞尔声名远播,无论是教授和学生们都对他们非常热情……但也不至于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吧? 而且……还不是那种正大光明的目光。 总觉得像是有人在暗地里偷偷地注视着自己。 楚子航婉拒了几位学姐的合照请求,转头看向食堂的角落——那里空无一人。 但是注视的感觉却消失了。 错觉? 不太可能。 其实如果在以前,楚子航还不太理解顾北口中的灵觉是什么东西,作为一个永远理性思考的男人,他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切身的体会。 但那是以前。 自从祛除了心魔,跟着顾北学习了奇门之后,楚子航也越来越能够感受到灵觉的存在,甚至能够通过灵觉的反馈来直接知道一件还没发生的事情的好坏。 这种近乎预知的感觉每每应验,楚子航就越发相信灵觉的真实性。 该说不说,楚子航在奇门上的修行天赋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提供给高智商人才学习的,同时还要有一点悟性,并且要拥有强大的洞察力,能够分清现实和内景的差别。 楚子航完美符合所有学习条件,修行起奇门来,进度一日千里。 就连顾北都在考虑要不要把风后奇门教给他。 而如此卓绝的天赋,自然不可能在最基础的灵觉感知上出现问题。 也就是说,刚才确实有人在那里注视他。 言灵·冥照? 不,不对,学院内禁止言灵使用,副校长的戒律优先级很高,没有龙王级血统基本不可能在学院内使用言灵。 所以排除言灵的可能。 异术?还是某种炼金道具? 无论什么都好,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是什么人? 能够混进卡塞尔学院,还能躲过诺玛,对方的身份只有可能是学院内部的人,教授或者学生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上层的领导——例如校董会之类的。 那对方为什么要关注自己? 因为自己参与了屠龙? 这个理由倒是说的通。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参与日本屠龙事件的人只有楚子航自己正常到校,顾北和芬格尔被派遣去执行北极冰海的行动,凯撒也因为不明原因办理了休学,所以目前整个学院里只有楚子航是那次事件的亲历者。 如果是出于这种理由的话,那楚子航确实具备「被观察」的意义。 但换一个角度来讲,如果是出于这种理由,那对方就应该更加光明正大才对,而不是暗戳戳地躲在背地里偷偷观察。 也就是说,这个理由不合逻辑。 可排除这个理由之后,楚子航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难搞……要是之前学习奇门的时候顺便从顾北那里学一下占卜的手段就好了。 楚子航摇了摇头,提着书包返回寝室。 因为顾北不在,寝室只有楚子航自己,楚子航也没什么不习惯的,毕竟他和顾北的寝室生活压根没什么交集,两个人作息差别很大,通常都是楚子航起来顾北睡下,顾北起来楚子航睡下,只有偶尔赶在一起上课的时候才会结伴出行。 两人关系是不错,但也不会将对方绑定在自己的生活上。 楚子航洗漱之后没有进行睡前的柔软操,而是早早就睡下了,因为明天是狮心会的交接仪式,芬狄学长特别通知他明天早上要提前到,如果时间估算不错的话,他按照正常作息进行就足够了,但是那样就没办法晨练。 所以他决定牺牲掉柔软操的时间,明天早起一点,晨练之后再去狮心会那边。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休息日,不会安排课程,这也是为什么狮心会将继任仪式选在今天——因为只有这一天,学生们才能空出时间来观礼。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对狮心会的继任仪式感兴趣,但是托「屠龙者」这个身份的福,学院内有很多人都对楚子航这个参与过屠龙行动的精英非常感兴趣。 毕竟就算同为屠龙学院卡塞尔的学生,有的人直到老死都没有碰到过龙,而有的还没毕业就已经走上了了屠龙的战场,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世界的参差。 而考虑到这一点,楚子航应该也算是一代传奇了。 清晨,六点。 楚子航提前一小时起床,用一小时的时间完成了今天的晨练,然后慢跑前往诺顿馆。 没错,诺顿馆。 虽然自由一日的获胜者是诺诺和芬格尔,而这两人一个是凯撒的女朋友,另一个是学生会组织新闻部的部长,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将诺顿馆提供给学生会使用。 但实际上两人从来都不是按照正常套路出牌的人。 按照他们的规矩,当然是价高者得,于是最后入住诺顿馆的人就变成了……还是凯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加图索家族的财富自然不是狮心会能够抗衡的,虽然芬狄会长也是出身于大家族,但是论财富,还是加图索更胜一筹。 那为什么现在诺顿馆又变成了狮心会的呢? 那是因为,凯撒在这学期办理了休学,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规定,在承包人不在的情况下,将终止其对校内设施的使用权,所以学生会的人只能重新和狮心会竞争。 而至于凯撒提前交好的承包费用……不好意思,账单方面请去咨询诺玛。 在失去了凯撒之后,学生会的财力败给了狮心会,失去了诺顿馆的使用权。 后来,在经过一套复杂的流程之后,楚子航的继任仪式也得以在诺顿馆进行。 总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想到这里,楚子航还是对凯撒的休学抱有某种疑问。 凯撒,加图索家族,在过年的对五大家族的围剿行动当中,有猎人混进了行动中,想要浑水摸鱼从顾北手里抢夺龙骨十字,最后被顾北反杀,而在调查当中,楚子航自爆自己是给凯撒提供情报的内鬼。 问题顺理成章来到了凯撒这边,而凯撒却突然联系不上了。 更准确地来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仅联系不上,而且没有任何寻找的方向,甚至连学院这边就办理的休学。 在刚入学的时候,楚子航也打听过凯撒的休学原因,但无论是学生会的成员还是平时和凯撒关系不错的人,对于这件事也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知道的情报不比楚子航多。 「加图索家族为凯撒办理的休学。」 只有这一句。 虽然很短,但却可以分析出一些情报。 加图索家族知道凯撒的动向,并不为之担心——换言之,凯撒并非是失踪,并且没有危险。 加图索家族为凯撒办理了休学,这表明加图索家族很清楚凯撒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到学院,也侧面说明他们知道凯撒在什么地方。 而最后,加图索在这种情况下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一如既往,这种平静…… 这让楚子航不得不猜测,凯撒的「消息」就是加图索家族所为。 当然,推测只是推测,楚子航缺乏实际上的证据,也就没有理由对加图索家族展开调查——只有一个人可以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对校董会的秘党家族展开调查,那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当今最强的的屠龙者。 希尔伯特·让·昂热。 「诺玛。」楚子航唤醒诺玛,「能联系上校长吗?」 诺玛的电子女声从手机中传出来:「很抱歉,昂热校长的通讯设备一直处于接收范围之外,请问需要我调动卫星吗?」 「不用了。」楚子航摇了摇头。 调动卫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种行为一定会在诺玛当中留下记录,校董会内部的问题没有排除,楚子航不可能把自己的动向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能确定昂热校长的位置吗?」 「无法连通昂热校长使用的设备,但根据近几天的活动轨迹来看,昂热校长应该还逗留在梵蒂冈。」 「还在梵蒂冈……」楚子航点点头。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诺玛,麻烦你了。」 「没关系,希望我有帮到你。」 「哦,对了,把我刚才的询问记录删一下。」 「删除询问记录需要教授权限,a级学员楚子航,你并不具备……」 「用这个。」楚子航掏出顾北的学生证,s级权限卡。 「正在通过删除指令,已删除此次对话。」 「好了,没事了。」 「祝你新的一天,一切顺利。」 诺玛说完,就消失在了通讯频道里。 而与此同时,那种监视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楚子航转头看了一下,但是清晨的校园中四下无人。 楚子航也没觉得能把对方揪出来,要是能做到,他第一次就把对方揪出来了。 他只是在威慑对方。 他的行动告诉对方,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监视,这样一来对方就会收敛一些。 果不其然,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而接下来,楚子航拐道跑到餐厅买了一屉包子,然后赶到了诺顿馆。 正式的继任仪式是在下午,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就已经有很多狮心会的成员聚集在诺顿馆当中了,所有人都来来回回地奔走,妆点着整个诺顿馆的大厅。 因为楚子航作为「屠龙者」的身份,这次的继任仪式很可能会吸引很多学生慕名而来,所以在经过会议之后,芬狄会长决定,要将这次的继任仪式办地更加隆重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芬狄还想邀请学生会主席凯撒和校长来观礼的,最好还有s级,可惜这三位现在都不在学院当中,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邀请其他人。 不过都差不多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这次的继任仪式会非常盛大。 据说也有借着这次的机会宣传和纳新的意思,毕竟这才是第二学年的刚开始,很多一年级新人都还没有加入社团,这个时候借助楚子航来扩大狮心会的影响力,狮心会一定可以迎来一次全面扩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芬狄会长的想法,楚子航也同意。 虽然他也并不是很喜欢被人当成大熊猫来观赏,但公是公私是私,只是用自己的露脸来提升狮心会的整体实力,这种事情作为即将成为狮心会长的楚子航自然不会有意见。 所以为了这次 的继任仪式,整个狮心会都动了起来,着手开始提前布置。 就连楚子航也不例外。 「哦,子航来了。」正在指挥其他人干活的芬狄看到了从正门处走进来,嘴里还咬着包子的楚子航,冲他挥了挥手。 楚子航:「……」 看看左边手里的袋子,右边手里的包子,楚子航觉得这个招呼也不是一定要打。 他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完成了屠杀龙王这等伟业的英雄,范围周围的狮心会成员却在看到他的瞬间齐齐心悦诚服地弯下腰。 龙类崇拜强者,混血种崇拜强者,狮心会更是崇拜强者,楚子航能够参与屠杀龙王的行动,不管最后杀了龙王的是谁,楚子航都毫无疑问能够当得起强者的头衔。 强者,就会受到尊重。 楚子航一脸淡定,他从刚开学到现在,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这还不是场面最大的一次,最大的一次是刚开学,他1000次列车上下来的时候,芬狄带着整个狮心会的人站在校门口拉起横幅来欢迎。 他后来问芬狄为什么会拉横幅,芬狄告诉他是顾北提的建议,说是天朝的一种习俗。 芬狄还问他顾北为什么没跟着一起来。 楚子航告诉芬狄顾北去执行任务了,芬狄一脸可惜。 不过说起顾北,也不知道他的任务怎么样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 与此同时,正在阿瓦隆的顾北和芬格尔刚刚看到了利维坦和楚天骄。 「我也来帮忙吧。」楚子航把包子塞进嘴里,自从跟顾北开始混之后他的形象就越来越接地气了,据说这种行为能够促进奇门的修行? 楚子航不懂,但顾北说是,他只负责照做。 话说,顾北不会忽悠自己吧? 应该……不会……吧? 楚子航看了一眼被芬狄放在大厅角落里的横幅,突然觉得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483.继任 上午的准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时间来到下午,陆陆续续有人走进诺顿馆,然后找位置坐下。 为了准备这次的继任仪式,芬狄直接将诺顿馆的大厅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几百人观礼的会场——卡塞尔的学生也就这么多,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来观礼,这个规模已经足够了。 其实在芬狄看来这还不够隆重,他一直坚持要在大厅正面的墙壁上挂上「庆贺屠龙者楚子航就任狮心会会长」的横幅。 在他看来,这是来自楚子航家长的仪式,楚子航一定会喜欢的——顾北堂堂s级提的建议,总不会骗自己吧? 再加上还有苏茜一直在旁边起哄,所以芬狄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奈何楚子航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在他的激烈反对之下,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这让芬狄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但楚子航觉得这样就很好。 初春的风还带着一些寒冬的凉意,但这阻挡不了学生们围观屠龙者的热情,前来观礼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坐满了大厅中的位置。 空气也随着人群的涌入变得有些粘稠。 不过好在他们只是坐着,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所有人或坐或站,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大窗外立着一棵光秃秃的白蜡树,这种树作为北欧神话当中的「世界树」的原型而深受卡塞尔学院的喜爱,因为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就是半朽的世界树,而卡塞尔学院内的主要绿化也基本都是白蜡树。 而诺顿馆旁边的这棵,应该是整个学院里年龄最久,体型最大的一棵了。 白蜡树的特点是枝繁叶茂,生长起来就像是一片稠密的绿云,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大概是看不到这种场景了,因为白蜡是落叶乔木,在寒冷的季节里,除了光秃秃的树枝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而此时,那树的枝杈似乎也想要伸进窗户里来凑凑热闹。 墙壁上悬挂的古朴时钟有规律地摆动,芬狄站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 卡塞尔向来提倡穿衣自由,所以很少有人会在学校里穿校服,你可以在卡塞尔的校园里看到裙装、旗袍、紧身衣和洞洞鞋,甚至还能看到穿着作战服和蘑菇服的行为艺术者在校园里招摇过市,但是大概很难看到有人选择穿校服。 芬狄也不喜欢穿校服,他更喜欢穿自己的夹克和牛仔裤,但是唯独今天,他心甘情愿地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 墨绿的衣领上别着鲜红色的扣子,扣上有着烫金的雄狮隐隐咆哮。 而前来观礼的人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墨绿色的校服,而没有校服的教授之类的,则是穿上了教授的制服。 在芬狄身后的桌上摆放着一张棕红色的长桌,长桌上摆放着三样东西。 一面狮心会的旗帜,猩红的底色上绣着金线纺织的狮子,尽管只是一面旗帜,但上面的刺绣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一个古朴的木盒,看不出什么特殊,最多就是很有历史的味道,岁月的痕迹。 最后是一条纯金的链子。 时间嘀嗒流逝,钟声在一点钟敲响,烈阳悬挂在高天的正中,将诺顿馆的阴影打在了茵绿的草坪上。 楚子航站在诺顿馆的门前,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低沉的乐器声音。 那是号角声的声音,雄浑却又不沉闷,委婉而朴实。 阿尔卑斯号角,德意志曾经的民族乐器。 不少人应该都知道,狮心会的创建者是一位德国的伯爵,在他曾经建立狮心会时,也曾有相同的号角声响起 。 就像是传统一样,这些号角一届一届地传承了下来,每当有新的雄狮踏入诺顿馆时,长号就会奏响,等待踏入者的将是与乐曲同样肃穆的责任。 楚子航迈步向前,走进来诺顿馆的大门。 而伴随着他的进入,原本低沉的号角声一变,顺滑地衔接上了激昂的交响乐,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德国是着名的世界音乐之乡,诞生在这里的音乐家数不胜数,巴赫、贝多芬、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他们的交响乐会交替出现在每一次的继任仪式上。 会场中的所有人都在音乐中站了起来。 他们集体向着进入这片领地的男孩行注目礼,像是欢迎,又像是狮群对于新首领的审视。 每个狮心会的新一任会长都要经历这么一遭,毕竟狮群需要的是一位拥有足够能力的狮王,而不是在大家的注视中就会退缩的软脚虾。 而楚子航经历的阵仗尤为庞大,因为以前的狮心会长只需要迎接来自会众的目光,而楚子航面对的,则是接近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的注视。 这种压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目光中带着尊敬、崇拜、友好、好奇、审视、羡慕、嫉妒…… 善意的和恶意的,无数的目光缠绕着,化为一柄重锤向着楚子航砸下来。 往届的狮心会长都是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初代的梅涅克暂且不论,他与好友们一同创建了狮心会,并且在众人的簇拥中成为了会长,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微笑就好。 而其他的继任者们,要么也选择微笑,要么用同样审视的目光看向众人,也有人选择向周围的人打招呼。 芬狄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不着调的一个,他只是抓了抓头发,然后一脸无所谓地走了上去。 而楚子航则是淡淡看了周围一眼。 他没有戴美瞳,一双熔岩般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感情,被他扫过的人都不敢与之对视,哪怕只是一秒。 然后楚子航收回了目光。 他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质疑,实际上他可以什么都不做,选择无视,但是人群当中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他忍不住看向那些目光传来的位置。 那些人并不是狮心会的会众,也不是楚子航见过的任何人,他们身上穿的不是学院的校服,也不是教授的制服,而是颜色差不多的西装,就像是混进珍珠里的鱼目。 这些人……不是学院的人? 那它们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诺玛为什么没有警报? 冷静一下,认真思考,诺玛没有警报,说明对方就算不是学院的人,也得到了进入许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被特许进入的其他人,要么是学院内部的相关人员,而对方知道今天的继任仪式,必然不可能是其他人,而是相关者。 是校董会的人吗? 校董会的人来观看继任仪式,如果说是凑热闹倒也说得过去,但对方的刚才的眼神……难道说这次的目标是自己吗? 楚子航思绪翻动,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登上阶梯。 在他踏上阶梯的那一刻,交响乐的风格又是一变,沉闷的号声和鼓声全部消失,大提琴和小提琴的声音悠扬在整片空间中,伴随着还有手风琴和一些轻快的乐器。 楚子航拾级而上,乐声也越发轻快,直到他走上二楼,来到芬狄的身边,音乐才渐渐隐去。 「不用紧张,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芬狄坐在长桌后边,「当然,没有你这么夸张。」 好吧,确实挺夸张的。 其他的狮心会长继任的时候,顶多就是在狮心会的内部人员观礼,而到了楚子航这里,直接办成接近校园级别的活动了。 这当然也是因为楚子航还没有正式接任狮心会会长就完成了屠龙伟业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卡塞尔甚至有传言声称,楚子航将会是整个卡塞尔历届第二传奇的狮心会会长——第一是校长昂热。 这个传言的流传度还挺广的,不过楚子航本人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芬狄打开桌子上的木盒,从里边出去一张羊皮卷轴,一根造型怪异的白色羽毛笔,还有一个青铜的器皿。 芬狄铺开了羊皮卷轴,上面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名,留名的人有很多,楚子航在第一位上看到了梅涅克·卡塞尔的名字,之后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最后则是芬狄·弗朗西斯。 「你比我想象中的继任者还要优秀,楚。」芬狄笑着说,「实话实说,其实从去年我就应该卸任了,但是狮心会里却没有让我满意的后辈,如果今天没有你的出现,我就会被强制卸任,然后整个狮心会内部会自己选举出代理会长——没错,代理,那毫无意义会让狮心会的发展陷入停滞,不过好在你来了。」 芬狄欣慰地将羊皮卷轴推向楚子航,将那只白色的羽毛笔也递到楚子航的手里,顺便打开了那个密封的青铜器皿。 那里边是殷红的血。 「这是……」 「龙血契约。」芬狄介绍道,「你还记得入学的时候签订的亚伯拉罕血契吗?那就是一种龙血契约,可以让签订者无法违背契约中的强制条款。」 「当然,他们并不具备强制约束的效力,只是能够在契约者违背契约的时候基于一定程度的警示,算是一种监督手段。」芬狄耸了耸肩,「狮心会会长的龙血契约不具备任何强制条款,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签字,但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 芬狄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就代表……诶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 芬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楚子航抄起羽毛笔,在龙血中蘸了蘸,最后在羊皮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楚子航」三个字闪过一抹金光,然后又重新变得不起眼。 楚子航转头看向芬狄:「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芬狄:「……刚才还有,现在没了。」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黄金饰带,亲手将它挂在楚子航的领口,最后将那面狮子旗帜递向楚子航。 「在继任仪式结束后,隔天就会有人来找你交接我之前的一些事务,整个狮心会的权柄都将彻底移交到你的手里,七处社团暗室向你开启,一千五百余宗密卷任你调阅,十八个部门唯你差遣,狮心会全员一百二十八位战士将跟随你的脚步,希望你能在任职期间做得比我更好——实际上你本身就远比我要优秀的多,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楚子航接过旗帜:「我会尽力。」 最后两人站在一起,向一楼的所有人抬手致意,楼下掌声雷动,热烈得几乎要将整个诺顿馆的房顶掀掉,窗外鸟雀飞散,阳光大好,白蜡树也抽出了新的枝芽,在阳光中映出翠绿的颜色。 …… 「真是完美的继任仪式。」 在卡塞尔学院某间的会议室当中,穿着正装的男人慢慢鼓掌,他靠在背后真皮的宽大的椅背上,冷静从容,笑容优雅。 就像是《教父》里的艾尔·帕西诺。 英俊,沉静,带着微笑。 他的目光从面前巨大的投影仪上移开,然后转过 头看向周围其他的人,而坐在这间会议室当中的各位,基本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伊丽莎白·洛朗、贝奥武夫、小女孩和管家、捻着念珠的老人…… 是卡塞尔校董会。 现场缺了几个人。 希尔伯特·让·昂热、弗洛斯特·加图索,还有那个从一开始就只负责提供资金,从来都没有露面的校董,现在同样也不在。 有缺的,自然也有多出来的。 就是那个坐在圆桌中间,一脸轻松微笑的英俊男人。 而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中,男人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静静地鼓掌,直到视频当中的掌声慢慢消失,他才跟着一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说正事吧,庞贝。」一旁的贝奥武夫叫破了他的名字,「你这么久没有出现,一出现就召开紧急校董会议,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想带着我们看一群小孩子过家家的,而且……」 贝奥武夫环顾四周:「……昂热不在,是你搞的鬼吧。」 庞贝摊摊手,一脸无辜:「这你可就太冤枉我了,贝奥武夫家主,昂热他自己要去梵蒂冈执行任务,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 洛朗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梵蒂冈上面的天基卫星和你们加图索家族没有一点关系。」 「这只是巧合而已啦,巧合。」庞贝笑道。 真的是巧合吗? 在场各位都心知肚明。 「不要卖关子了,庞贝。」老人手中的念珠停止了转动,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庞贝,「有事就直说吧,大家都在听。」 「好好好,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庞贝又露出了那副好像艾尔·帕西诺一样的微笑。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卡塞尔校长的位置。」 艾尔·帕西诺是黑暗世界的皇帝,即使坐在阳光里,他的笑也是冷的。 484.生意人 「校长的位子……」 老人睁开了另外一只眼睛,认真看向庞贝。 贝奥武夫也面色不虞:「之前弗洛斯特一直都死死盯着这个位置,我还以为是他个人的想法,没想到居然连你也……难道说你们加图索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庞贝笑了笑:「只是基于现实进行思考得出的判断而已,怎么样,各位觉得如何?」 老人重新闭上眼睛,捻动念珠:「你应该清楚一件事情,庞贝,校长的任免并非是校董会独立决断的事情……你至少需要得到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学院职工的认可,这件事才会被作为议题交由校董会决断。」 「但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对吧?」庞贝摊摊手:「昂热已经担任卡塞尔的校长一职超过一百年了,作为一位学院的院长而言,他的留任时间太过于久远,在学院内留下了很深的威望,而且他还是卡塞尔最初的创立者,没有他的话秘党根本就没有现在的经营模式,而是依旧重复着一百年前那种培养杀手特工和军人的风格……就凭这两点,就没有人能够在卡塞尔攫取超过昂热的威望,他会一直连任到死……这是无解的命题。」 他条理清晰的把这个问题分析一遍,口若悬河地侃侃而谈,说到其中的难处甚至都要忍不住潸然泪下,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表演还是在真情流露。 僧侣模样的老校董摇了摇头:「这是最开始定下的规矩,我们没有更改它的理由。」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啊。」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庞贝此时又嬉皮笑脸,他微笑地看着在场的众人,「昂热已经把控了这个位置一百年,各位……你们真的对这把椅子,没有任何想法吗?」 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就连一直和昂热站在同一个阵营里的洛朗都沉默下来。 说没有想法? 这怎么可能! 或许很多人都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校长的名头而已,昂热那么强大的混血种,成为校长也需要受到校董会的制约,而在座几个都是各大屠龙家族的家主,放眼整个混血种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看不上这个位置吧? 这话说的大错特错。 希尔伯特·让·昂热,他能够受到校董会的制约是因为他是一个足够遵守规则的人,他的目标只是龙王,所以他不会在世俗的利益上计较太多。 但是这并不代表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没有足够的权力。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虚名,而是货真价实的实权位置。 首先,就是卡塞尔的内部调动权利。 这个权利听起来好像没啥,但是它包含了诺玛的完全控制权,全世界执行部的指挥权,还有各个国家的卡塞尔分部的管理权。 这三大部分每一个挑出来都是极大的能量。 诺玛,学院秘书,世界第一人工智能,有句话叫做「日光底下无新事」,实际上这句话里的「日光」也可以替换为「诺玛的目光」。 能够控制诺玛,就相当于有了监控全世界的天眼,就算是无人区,也能调动卫星进行观察。 还有执行部。 执行部叫做「部」,是因为他是隶属于秘党和卡塞尔共同所属的部门,但实际上执行部的全称应该是「龙类灾害对策执行局」。 没错,这是一个「局」级的部门,其中人员庞大,涉及的机密任务的数量难以想象。 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有完整的权限可以查阅执行局内部的档案,卡塞尔校长、秘党首领、执行局局长。 能够跳过发布任务的环节,直接调动执行局行动的,也只 有这三个人。 最后就是各个国家的分部。 有一说一,对比前两个权利而言,这个算是非常不重要的了,但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像天朝美利坚一样拥有和卡塞尔抗衡的力量。 很多国家没办法和卡塞尔抗衡,所以他们选择臣服,这就导致卡塞尔分部在很多国家都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就连日本这种发达国家,作为执行局的蛇歧八家都能够间接左右这个国家的发展,单从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如果说前两个代表的是卡塞尔在混血种界的权威性,那么最后这一个代表的就是卡塞尔在世俗世界中的影响力。 三者叠加在一起,没有人能抵抗住这种权利的诱惑。 而最后,也是最终,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还意味着被内定为下一任的秘党首领。 现在,还有人觉得这个位置只是一个虚名? 弗洛斯特·加图索不是傻子,他这么多年一直盯着这个位置不是没有理由的,事实上校董会里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多的是,只不过在没有解决龙王之前,除了弗洛斯特以外,其他人没有胆量招惹昂热这条疯狗。 而现在,庞贝却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而且还是在昂热不在的现在。 校董会面面相觑,忍不住蠢蠢欲动,彼此之间又难免生出警惕的心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秘党终究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世上所有的组织,无论是阳光之下的zheng府、大学,还是阴影之中的共济会、光照会,无非都是围绕着某个目的聚集起来的一群人。 越是严密的组织,它的目的就越大。 秘党当然是个严密的组织,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守护世界和平、压制龙族复兴……秘党可以给自己找到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目标,但他们真是这么一群具备献身精神的理想主义者么? 别开玩笑了。 理想是人类精神花园中最美的花朵之一,但是越美的花朵盛开得越短暂,仅凭「理想」二字,秘党不可能存续几千年。 就比如在座的各位,有几个人没有自己的家族? 而他们的家族,又是如何兴盛起来的? 贝奥武夫,他的先辈曾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建国,那么那位屠龙的勇士是靠着什么登上君主之位的? 屠龙,靠的是屠龙的丰功伟业,还有龙穴中堆积成山的黄金。 在场的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发家史,大家从根子上说都是一样的。 确实秘党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如果没有秘党,龙王们可能已经再度统治世界了,但组成秘党的各大家族也从屠龙这门生意中赚到了财富、权力、和地位。 各大家族都曾踊跃地把年轻人送到卡塞尔学院来接受培养,他们想的真是要把他们的生命奉献给我们伟大的事业么? 当然不是。 因为他们如果不将孩子送过来,那么未来的秘党就不会有他们家族的名字,这标志他们的家族正式脱离秘党,也代表着他们主动就关上了通往龙族世界的门。 而龙族,既是死敌,也是赖以发家的宝库。 屠龙,是一门生意。 是生意,就会有利益。 嗯……也并不全是。 总有例外情况的,比如某个坐在一边的武夫。 贝奥武夫双手环抱:「你们怎么样都好,只要最后能把龙王杀了,谁来当这个校长我都没意见。」 贝奥武夫确实是个武夫,准 确来说贝奥武夫家族都这样,他们对于权利利益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只要能屠龙就好……是不是觉得他们还不错? 错了,大错特错。 贝奥武夫家族是整个秘党最极端的家族,甚至曾经提出过「只要能杀死龙王,就算是带着人类同归于尽也没问题」的口号,他们确实并不在乎利益,但如果会妨碍到他们屠龙,他们会把你泡在高浓度的龙血里当药酒。 所以……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并不觉得加图索家族能够取代昂热的作用,从屠龙事业的发展上来看,显然昂热能够提供更多助力。」 这是贝奥武夫的后半段发言。 嗯,从立场来看,他应该是站在了昂热一方,虽然出发点是屠龙,但这恰恰是贝奥武夫家族和昂热的共通点。 而其他人依旧保持缄默。 庞贝耸了耸肩,白色的西装和皮鞋搭配着领口里缠着孔雀尾羽般灿烂的丝绸围巾,让他显得格外轻佻:「贝奥武夫先生,您与您的家族是完美的屠龙家族,这一点在场的各位都不会否认,而我也一直很尊敬作为屠龙者的你,但是作为一个商人,你并不合格。」 庞贝话音刚落,那边贝奥武夫已经目露凶光,肉眼不可见的恐怖气息从贝奥武夫身上弥漫出来,势如狂潮。 贝奥武夫展开了领域。 这个领域覆盖整个会议厅,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好像粘稠地像是血水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这并非是他天生的血统,也不是什么言灵,而是贝奥武夫家族代代维持龙类血清强化自身的结果,所以才不会受到戒律的压制。 贝奥武夫看向庞贝,而庞贝只是微笑,他的笑容没有一丝瑕疵,就像是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那狂潮般的气息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贝奥武夫。」僧侣手中的念珠嘎达一声,「在这张会议桌上,人人都有表达意见的权力,任何暴力都不该用在这间会议厅里。」 贝奥武夫眯了眯眼睛,狂暴的气息渐渐消散。 「或许我的发言有些刺激到你了,请允许我说声抱歉,但是我的结论却依旧不会改变……」庞贝在贝奥武夫的雷区蹦迪,「您真的并不是一个好的商人,这是一句真心话。」 「庞贝!」僧侣敲了敲木桌,「注意你的发言。」 庞贝一脸无所谓:「好吧……那换个话题,既然说到做生意了,那我确实有一些心得送给大家。」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等谁来给他捧场,可惜的是没有人插话,所有人对他的表演都并不买账,他们更想知道庞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没有人搭戏,庞贝也不尴尬,自顾自的表演下去。 「做生意是一件好事,东印度公司是英国人在印度的生意,之所以会有大航海时代,是因为欧洲想跟全世界做生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金钱和权力的追求会令人类进步,屠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生意,但能做这门生意的并非只有我们,世界上的混血种家族很多,比如……芝加哥的汉高,巴黎的弗朗西斯,他们都是不错的商人。」 「一个合格的商人,是永远逐利的。」 「如果龙王们强而我们弱,那么这是一门坏生意,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降低预期,规避风险,这才是一个生意人应该做的,毕竟没有哪个生意人会拿自己的本钱去买卖不出去的东西,就像在座的诸位,也不会在没有看到屠龙希望的时候就对卡塞尔下手,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现在,能够屠龙的 人已经出现了,这原本应该代表着这块蛋糕已经足够庞大,代表着到了分蛋糕的时候了,但是,我听说,这个分蛋糕的人虽然名义上是我们的人,但实际上却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这话说的很绕,但在场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庞贝话里话外指的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次日本屠龙行动中的核心,顾北。 庞贝笑道:「原本应该由我们垄断的蛋糕,被一个竞争者插足分走了一块,而现在我们还要花钱去买他手上的那块蛋糕……这是不是有点太荒谬了?而直接导致这种后果的,就是我们亲爱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庞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诸位,难道从昂热的行为当中你们还不明白吗?希尔伯特·让·昂热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的本质和我们面前的这位贝奥武夫先生一样,是赌徒。」 「只要能够复仇,能够杀死龙王,他可以将一切都押在赌桌上,卡塞尔,秘党,你的或者我的家族,不过都只是昂热筹集的筹码而已。」 「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可能带领秘党杀死龙王的男人,但也是唯一有可能带领秘党走向覆灭的男人,怎么?诸位也想陪着昂热,溺死在屠龙的理想之海吗?」 485.取代 屠龙是生意,秘党是商人。 庞贝这话说的直白了些,但也一语言道破了秘党的本质。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秘党是一个一心屠龙的理想主义组织吧? 不会吧不会吧? 那也太天真了。 秘党,这个和龙类斗争了千年的组织,他们最初建立的时候或许存在一些为了理想而奋斗的意思,但是在千年后的今天,这份理想早就被丢弃在历史的洪流当中了。 人是会被欲望驱使的动物,只要活着就会有所追求。 而混血种,作为知晓了世界的真相,并且体内流着龙血的种族,他们的欲望会更加强烈。 理想? 能当饭吃吗? 在场的诸位谁的家族是靠着理想而崛起的?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即便是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屠龙的贝奥武夫家族,也不会说自己的家族是为了理想而屠龙。 只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切实的利益才是他们的追求。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屠龙? 因为屠龙会带来利益。 屠龙是一门好生意,因为只要有人死去,就会留下遗产,龙自然也是一样的。 想像一下,当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所有龙王都化为龙骨摆在博物馆里的时代,那个时代是真正属于人类的吗? 错!大错特错! 在消灭了龙类之后,迎来的将是混血种的时代,继承了龙族遗产的人就是新的龙族。 不然他们这群混血种为什么要屠龙? 为了消灭龙王暴政? 别开玩笑了,一些龙王的手段甚至还没有人类王朝的君主残暴,龙类之间的同类相食是因为可以薅夺彼此的力量,而人类之间的同类相食,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人类想要这么做。 人类是唯一一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既得的利益而杀害同类的生物。 现在,还有人觉得龙类比人类更加残忍吗?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自私的生命,而混血种继承了龙的力量和人的思维,他们比人更强大,比龙更卑劣,这样的种族,怎么可能是为了保护人类就选择屠龙? 这个理由肯定是说不通的。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龙类挡住了混血种的路,或者龙类持有混血种渴求的利益,这才是最直接促成混血种屠龙的原因。 每个国学中的体内都流淌着龙的血液,当纯血的龙族消亡之后,谁最有资格继承龙族,成为炼金技术、高贵血统和神秘世界的掌握者呢? 当然是混血种。 新的龙族,没错,到了那个时候,混血种就是新的龙族。 或许很多底层的混血种考虑不到这一点,但是只要是稍微有点阅历的混血种,都能很轻松地想到这个事实。 不只是秘党,还有旧贵族以及其他势力的混血种。 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 只不过他们没有放在明面上讨论过而已,因为它违背了秘党建立时的宗旨。 可是一旦反抗军赶走了殖民者,岂不就应该变成新的执政官么? 这些混血种派系,势力,他们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并非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怨,那只不过是他们在争夺利益而已。 屠龙的战场,就是生意场。 秘党是商人,以汉高为首的旧贵族势力也是商人,屠龙是一桩大生意,谁在这个生意场上胜出,谁就是世界未来的运营者。 一战和二战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这个。 如果将所有怀揣着类似的目的进行屠龙的混血种全部比做商人,那毫无疑 问昂热就是其中的另类。 他是混进商人当中的赌徒,是随时都会引爆的不稳定因素,但秘党不仅没有除掉他,反而将他推上了秘党的高位上。 因为在生意场上,偶尔是需要赌一把的。 昂热这个赌徒技术高超,从来没有失手,所以很多需要冒着风险的事情都是由昂热来解决,然后秘党跟在后边喝汤。 原本应该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但是秘党玩脱了。 秘党原本的打算是让昂热去赌,他们觉得昂热虽然技术高超,但总有失手的时候,只要昂热失手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昂热一手创立的卡塞尔学院。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昂热这个赌徒不仅技术高超,而且足够谨慎,这么多年来一次都没有输过。 不仅如此,他还一步一步慢慢地将战绩和威望积累起来,走上了秘党领袖的位置。 至此,秘党内部的权利架构被昂热侵蚀,各大家族的话语权减弱,并且树立起新的权威——卡塞尔学院。 实际上真的是如此吗? 并不。 混血种家族选择蜷缩起来,不和昂热硬碰硬,是因为他们看不到利益,和昂热的斗争没有利益,而昂热的上位虽然会损害他们的权力,但也会带来新的利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昂热是秘党内部唯一一个能够以个人力量对战龙王的顶尖战斗力,损失了昂热意味着秘党会在屠龙这件事上弱于其他势力。 所以他们选择让昂热自生自灭,放任自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现在,昂热的存在已经失去不可取代性。 因为顾北,因为异人的出现。 异人的出现代表着混血种在除了龙类以外又多出来了新的敌人,并且这个敌人并非是他们内部的竞争,而是来自于外部。 如果说以前他们可以在剿灭龙类之后成为新世界的龙族的话,那现在他们想要完成这个目标,就要站在异人的对立面。 没错,只要混血种的目的不改变,那即便现在双方合作对付龙类,以后也注定要成为对手。 那说到这里就有人说了,既然如此那昂热岂不是更不可或缺了,因为异人那边有顾北这种能杀龙王的顶尖战斗力,如果混血种这边处理的昂热,那岂不是自己铲除了唯一能和异人对抗的机会? 非也非也。 先不说这两人的战斗力上的差距,假设昂热真的能够对标顾北,那秘党就更要处理掉他就来了。 因为昂热是一个赌徒。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因为夏之哀悼事件,昂热立志要消灭龙类,杀掉这个世界上所有龙王。 这里的「龙王」指的既是现实意义上的「龙王」,也是指所有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妄图掌控世界的个体。 没错,昂热的目标并不只是「杀死龙王」这么简单。 他要杀死的,是所有想要成为龙的存在。 这并非昂热自己的意志,而是他从初代狮心会那里,从梅涅克·卡塞尔那里继承来的愿望。 在昂热这里,变成恶龙的屠龙者和恶龙一视同仁。 这么说的话,昂热的立场其实并不站在混血种这边。 他只站在「屠龙者」那一边。 「看各位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明白了。」庞贝两只手支撑在桌子上,「我们需要希尔伯特·让·昂热,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和价值,他能够屠龙,也能够镇压竞争对手的野心,但现在,他的价值已经无法支撑他他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了。」 「但他还有能力,」洛朗觉得 自己作为昂热的盟友,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昂热的能力是不可取代的,没有了他我们甚至都没有能够屠龙的人——顾北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他手里的龙骨十字还需要我们花钱购买,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觉得各位应该明白一个能够屠龙的存在代表着什么,昂热依旧不可取代。」 校董会的成员相互对视,觉得洛朗的话也有些道理。 「哦,没错,能力。」庞贝点点头,「很好洛朗女士,你的发言完全切中了重点,我们目前有两个不能换掉昂热的理由。」 他摊开手,居然还给洛朗补充了一点。 「其一在于昂热的威信、他的声望、他的威慑力,希尔伯特·让·昂热,他的名字就是威力最大的武器,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算是汉高也不会轻举妄动,这个名字就像是普通人类国家之间的核威慑一样,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他的存在不可或缺。」 「其二在于昂热这个人本身,正如他的名字能够威慑其他人,他本身自然也具备了相应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有人惧怕他的名字,同时他还可以完成屠龙。」 「而这两点,都是建立在昂热远超其他人的能力之上的。」 庞贝笑着,缓步绕过长桌,来到了整个会议室的最前方。 「那么如果我们手中也掌握着可以屠龙的力量,那昂热,是不是就不是不可取代的了?」 伴随着他的话,整个会议室当中的气氛一窒。 庞贝没有像贝奥武夫那样使用血统,但他豪迈的气势却比贝奥武夫浑身上下的血气还要压人胸口,让人喘息不过来。 像是洛朗这种能够发言的已经属于表现还不错的了,另外一边的小萝莉早就躲在了自家管家身后,就差哭唧唧了。」 房间内钟滴滴答答,僧侣手中的念珠也滴滴答答,良久,僧侣停下手中的动作:「庞贝,你的意思是……」 「不不不,您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庞贝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末日派」是秘党最后的手段,而且他们并不是完全可控,最多就是拿来和龙王同归于尽的核弹,不能推上来作为前台角色。」 「可如果不用末日派的先辈们,你说的能够取代昂热的能够屠龙的力量……」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正面人物,末日派的老古董可不行。」庞贝摇摇头,「但我们确实拥有一把足够锋利的,能够屠龙的尖刀。」 他说着,拍了拍身后的幕布,投影仪的画面依旧停止在楚子航接过狮心会旗帜那一幕。 校董会的众人眉头一皱。 贝奥武夫直接开口道:「庞贝,你觉得耍我们很开心吗?谁不知道楚子航这个屠龙者的称呼是跟着顾北混到手的?你难道是想说让我们和顾北合作?」 僧侣也摇摇头:「庞贝,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回美国,或许应该歇一歇,不要每天只知道去酒吧。」 庞贝挑了挑眉:「嗯……鉴于诸位并不知道内情,所以我并不在意二位对我误解,所以也请二位能够静下心来听我解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拍了拍幕布上的楚子航。 「你们认为我想以楚子航作为跳板,从而利用顾北?如果你们这么觉得,那你们真的是大错特错了,不仅看错了我,而且还看错了顾北。」 「我虽然没有和顾北进行过正面接触,但是通过弗洛斯特的陈述,我大概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强势、狡诈,明明有着强大的实力,却也不会放弃阴谋诡计,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对手,也是最差的合作伙伴,只要智力稍微在水平线上就不会考虑和他联手,因为那无异于与虎谋皮。」 僧侣这次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那你指的是……」 「当然是我们的新任狮心会会长,「屠龙者」楚子航啊!」庞贝拍了拍幕布,「我这么明显的提示还不够吗?」 贝奥武夫嘲笑道:「看吧,我就说他的脑子坏掉了,庞贝,那个楚子航确实不错,但是他的实力最多也就次代种,想要用他取代昂热,你还不如指望汉高带着他的人投靠我们。」 虽然被贝奥武夫嘲讽了一顿,但是庞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楚子航的实力或许不够,但是……如果加上尼伯龙根计划呢?」 庞贝环视一圈:「从顾北手中购买龙骨十字之后,秘党就集齐了开启尼伯龙根计划的所有材料,一名混血君主,用他来取代昂热,应该足够了吧?」 「尼伯龙根计划……」僧侣呢喃道,「这确实是一个方法,但很遗憾,楚子航并不在尼伯龙根计划的名单里。」 「我知道。」庞贝点点头,「因为他不仅是混血种,也是异人,并且和顾北的关系亲近,所以我们不能对他委以重任,即便他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工具。」 说到这里,庞贝突然话锋一转:「而这,也是你们为什么要支持我成为卡塞尔学院的理由,我掌握着,能够彻底控制楚子航的方法。」 他拿出一张黑卡拍在桌子上:「我和尼伯龙根计划的实验体,我们两个加起来,取代昂热的位置,应该足够了吧……」 「诸位,投票吧。」 486.多点开花 「诸位,投票吧。」 庞贝坐回到位置上,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按照校董会的规矩,我和昂热不参与投票,没有到场的那位算作弃权就好了。」庞贝将手中的黑卡丢在桌子上,示意自己放弃投票权。 校董们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一个人做出决定。 庞贝笑了笑:「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我应该已经将所有利害阐述清楚了才对。」 「确实说的很明白了,」僧侣点点头,「但是失去昂热所涉及到的影响太大了,他是秘党内部唯一一个能够对抗龙王的战力……庞贝,你也会说中文,应该知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典故,昂热就是那头鹿,在没有新的鹿之前,贸然杀鹿是不可取的行为。」 「而且还有一件事……」 僧侣浑浊的目光落在庞贝身上。 「你说你有完全控制楚子航的方法,暂且不论这个方法是真或者假,问题在于你要如何保证,自己在持有这份力量之后,不会成为第二个昂热?」 「谁能保证,加图索家族,不是秘党在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呢?」 原来问题出在这? 庞贝了然,明白想在这场会议中取代昂热的计划大概率是无法实现了,所以退而求次:「那这样好了,现在昂热在梵蒂冈,短时间内抽不开身,由我来暂时代理校长一职,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像你们证明我确实有控制楚子航的方法,这样一来「鹿」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加图索家族的立场……这一点我确实没办法保证,但各位应该也清楚,我是一名商人,我明白怎么样才能利益最大化,所以如果没有必要,我不会与诸位为敌的。」 如果没有必要……啊。 这句话听起来就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在秘党内部,反而是这种足够现实的话更值得相信。 于是众人开始投票。 而投票的结果是,除了不参与投票的庞贝和昂热,还有没有到场视为弃权的那位校董,其余的人全员通过了庞贝的提议,就连一直站在昂热阵营的洛朗还有和庞贝不怎么对付的贝奥武夫也没有持反对意见。 「庞贝在昂热离校期间作为代理校长」的议题被全票通过,至于昂热的离校期间究竟持续到什么时候……梵蒂冈上空的天基卫星应该知道。 「好,那么接下来……」 庞贝刚准备下达作为代理校长的第一道指令,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轰然响起的钟声打断,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警报。 「警告!警告!监测到北极范围内发生大规模元素乱流!警告!警告!监测到……」 有人敲响了会议室的大门,也不等几位校董回应就直接推门走进来——是顶着一颗水煮蛋的曼施坦因教授,他匆匆忙忙冲了进来:「在北极圈内监测到了龙王级别的元素乱流!」 「立即召开作战会议。」庞贝很快就代入了校长的位置,命令道。」 十五分钟后,执行部,中央控制室。 庞贝推门而入。 虽然当时在场的校董很多,但校董本身不插手卡塞尔的内部事务,所以赶到这里的只有刚刚就任「代理校长」的庞贝。 而有关他接任代理校长一职的事情,在被校董会通过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诺玛通知给了所有应该一点的教授和工作人员,目前学院里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学生而已。 庞贝走进中央控制室,发现已经有几个眼熟的家伙站在这里了。 「莱昂纳多?」庞贝笑了笑,「不在你的钟楼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莱昂纳多,全名尼古拉斯·莱昂纳多·弗拉梅尔。 没错,就是那个油腻的老牛仔,卡塞尔的守夜人,不过很少有人会叫他的中间名,他也很早就不再用那个名字了,所以大家都会直接称呼他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也就庞贝还会称呼他为莱昂纳多——不过这并不代表两人的关系有多特殊,仅仅是庞贝觉得这样会比较特立独行,与别人不一样的称呼什么的。 「我猜到你会来这边,所以特地过来恭喜你高升,」守夜人皮笑肉不笑,「代理校长,一下子就窜到我头顶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昂热死在梵蒂冈了呢。」 「怎么会呢,昂热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混血种,梵蒂冈那种小场面难不倒他,」庞贝温和地笑,「不过作为一个校长长时间不在学校也不好,很多事务积压下来需要解决,所以我才来帮他处理一些工作而已。」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他自己是什么勤恳能干的家伙似的,但实际上就连加图索家族的工作都是由弗洛斯特解决的,庞贝自己顶多就是当个为家族延续后代的吉祥物——至少从外界来看,是这样的。 守夜人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坐在轮椅上的施耐德打断了:「先生们,或许我应该提醒你们,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他的声音嘶哑冰冷,一开口就自带冷场气息,守夜人和庞贝也被这气氛影响,停下了交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施耐德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钮,于是一个巨大的地球投影弹了出来。 那是天眼所见的地球,日复一年年复一年,执行部是通过这个投影来监控全球各地的龙类活动。 每当某个点亮起红光的时候,eva就会把自己投影出来,说明情况,给出解决方案,然后执行部专员们出动。 但这一次eva没有给出任何应对策略。 投影出来的少女也跟众人一起,沉默地看着那巨大的地球投影——整个北冰洋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红光。 「这是?」庞贝皱眉发问。 预警的区域是整个北冰洋,难道那片面积千万平方公里的冰海都被龙王占领了? 「没那么糟糕,只不过是元素乱流引起了强大的电磁风暴,遮蔽了卫星,让我们没办法确定源头的具***置,所以整个北冰洋都被标红了。」施耐德嘶哑地说。 「那是怎么监测到元素乱流的?」守夜人发问,「按理来说元素乱流的监测也是卫星工作吧,连卫星都遮蔽了,又是怎么发现元素乱流的。」 「因为这次元素乱流的单位太大了。」施耐德在地图上点了两下,一个几乎和北极圈重合的圆圈浮现了出来,「虽然找不到源头的位置,但是卫星在北极圈一圈的范围内都监测到了乱流,所以据此推测对方在北极圈内。」 「好直接的理由。」守夜人吐槽。 庞贝则是看了一眼地图:「这么大范围的元素乱流,看来是龙王……没造成什么影响吧?」 「还好。」施耐德摇摇头,「暴雪、狂风、降雨、极光、地震都有发生,不过北极圈范围内没什么人,影响并不大……不过这不是重点。」 施耐德在操作台上敲击了两下,调出来了三份档案。 顾北和绘梨衣还有芬格尔的。 「s级学员顾北正在北极执行特殊任务,在十二小时前就和学院失去了联系,而根据诺玛的演算,应该是他们遭遇了龙类,从而引发了这一次的元素***。」 「他们在北极碰上了龙王?」守夜人皱眉,「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s级刚在日本杀掉一头龙王,现在跑到北极执行任务又遇见一头,他是什么吸引龙王的体质吗?」 「无端的猜测。」庞贝耸耸肩 ,「不过这反而是件好事不是嘛,我们的s级已经有了对抗龙王的经验,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刀架在龙王的脖子上了。」 「不要过于乐观。」施耐德摇了摇头,「和日本那头勉强完成孵化的早产儿不同,北极的这个家伙,应该已经出生了六七年了。」 六七年…… 守夜人反应过来:「你是说格陵兰冰海……」 施耐德摇摇头:「只是可能,还没有确定。」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却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七年前,格陵兰事件,疑似古龙的神秘生物冰封了整个海域,幸存者只有施耐德一人。 虽然侥幸生还,但面部和呼吸系统还是被极寒摧毁,搞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必须终生戴着呼吸器。 但更令他痛苦的却是那些牺牲的学生。 当时跟随他执行任务的多半都是他名下的学生,当年的施耐德很热衷于教育,总被优秀的学生们包围。 而那件事之后他性格大变,完全放下教育工作,转入执行部,和龙类的作战,手段极端强硬。 这不是赎罪而是报复,施耐德正是因此得到了校长昂热的大力支持。 这些年施耐德的身体在顾北的调理中开始缓慢恢复,但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已经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现在还没有退下来,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格的接替者。 可在任期的最后,施耐德等到了他的宿敌。 这怎么能不令人高兴呢。 怎么能不令人,杀意沸腾呢? 施耐德咬着牙,瞳孔中闪烁着猩红的金。 以他的血统还不足以支撑他冲破戒律的束缚,但这杀意却裹挟着血统,仿佛要破体而出,就连血统堪比初代种的守夜人都不由得为之心惊。 控制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直到诺玛发出了第二次警报。 「警报!警报!监测到天朝巴郡奉节发生大规模元素乱流!警报!警报!监测到……」 控制室内的众人齐齐脸色一变。 施耐德控制着那个巨大的地球投影转动,露出了另外一片被标红的位置。 「巴郡奉节……」守夜人皱着眉头,「三峡的夔门计划是不是在这里来着?」 「没错。」施耐德点点头,「但是夔门计划的进展并不顺利,曼斯他们似乎是受到了当地势力的阻拦,一直都没能抵达预定位置,所以计划实际上一直没有正式展开。」 「尝试与曼斯教授建立通讯如何?」庞贝建议道,「北极那边的事情我们暂时插不上手,而且那边还有顾北这个好手顶着,短时间内不会出现意外情况,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把三峡的事情处理掉,这样就能够调动更多的人手去支援北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了庞贝的意见,施耐德却把目光转向了守夜人。 庞贝毕竟只是「代理校长」,而且还是新上任的,虽然名义上他是施耐德这个执行部长的临时上司,但是对于施耐德这个执行部长来说,庞贝属于外人,而现在昂热又不在,所以他只能征询守夜人的意见。 守夜人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同意。」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诺玛立即开始行动,尝试接通摩尼亚赫号的通讯设备,而正在此时,房间中又响起来一阵警报。 「警报!警报!监测到天朝徽城庐州发生大规模元素乱流!警报!警报!监测到……」 一瞬间,中央控制室内的三人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守夜人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什么情况,这群龙王怎么一股脑的全 都冒出来了?四大龙王搞团建吗?还是说是因为顾北杀了一个龙王,所以其他的龙王准备跑出来吃席?」 「原因不重要,莱昂纳多。」庞贝说道,「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说着,转过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地球投影。 「北极那边有顾北,可以暂时放一放,徽城庐州……施耐德,能联系上昂热吗?」 施耐德摇摇头:「校长的通讯在三天前就切断了,我们目前只知道校长还在梵蒂冈,至于怎样才能联络上他,我们并不知道。」 庞贝叹了口气:「要是昂热能够抽出身来,那就可以让他去解决庐州那边的问题了,毕竟庐州这边我们没有任何准备……现在临时调动人手已经来不及了,干脆放着不管,先集中攻克夔门的问题,然后再分出人手去帮另外两边。」 这次即便不询问守夜人的意见,施耐德也知道这已经是唯一的,也是最高效的办法了。 而正在这时,诺玛已经连接到了摩尼亚赫号。 通讯一接通,首先听到的就是嘈杂的声音,人群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曼斯急切的指挥。 「喂?施耐德还是曼施坦因?」 「是我,情况怎么样?」施耐德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情况非常不好!我们没能进去夔门,勘探申请一直没有通过,但是夔门面的温度上升了一百五十度,这 「不,不是次代种。」施耐德说道,「诺玛监测到了大规模的元素乱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487.应对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正站在一位龙王的坟头?」 曼斯愕然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出来。 「比那还要糟糕。」施耐德说,「根据诺玛的数据推算来看,这座坟墓里的住户很可能已经诈尸了,你们还没有拿到准入许可吗?」 「他们在故意拦截我们,这种情况下想要拿到许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个成语是这么用来着?」曼斯这边的动静小了一点,「震动停止了,水面的温度也开始下降了,接下来怎么说?」 「直升机的目标太大了,很容易会被认定为冲突的信号,为了避免正面冲突,最好安排人从水下突入。」施耐德指挥道。 曼斯笑了笑:「最后还不是要进行违规操作?所以我才说,从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安排人强行突破,这样还能更直接一点,说不定就能在龙王诈尸之前阻止他了。」 「我们的准则是尽量避免冲突,现在这种方法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而已。」施耐德嘱咐道,「一定要避免正面冲突,不要把动静闹得太大。」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曼斯船长要开始工作了。」曼斯说道,「哦对了,记得在执行部的内部行动方案里写上叶胜和酒德亚纪的名字,现在这种情况下,临时安排的下潜小组可比不上他们两个。」 说完,曼斯也不等施耐德回应,就直接切断了通讯。 施耐德皱了皱眉,让诺玛调动夔门行动的人员安排,将叶胜和酒德亚纪的岗位从船员的位置调到了下潜小组。 曼斯说的没错,以夔门现在的情况,临时下潜小组的行动效率是绝对不比不上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这种时候将这两个人放回下潜岗位才是正确的选择。 虽然「拥有感情牵绊的两人不得组成行动小组」是卡塞尔执行部的规定,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时候要事急从权,施耐德不是死板的性格,他很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用什么人。 三峡,夔门。 水面之下的白帝城,参孙看着从巨大的茧中分离出来的巨龙和人类,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龙吼,然后他就被夏弥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动静太大了!」 参孙:「……」 参孙悻悻闭嘴。 看来我家王就在面前,给你留个面子。 论战斗力,参孙作为次代种的佼佼者,可以说是和最弱初代种的夏弥不相上下,但是鉴于一位大地与山之王是自家君主邀请来的客人,参孙决定不和对方一般见识。 他看向从面前这个茧中分离出来的两个存在。 左边的是人类,模样就是老唐原本的模样,还是那么猥琐;右边的则是一条青黑色的巨龙,仪态威严。 老唐抬起手来看了看:「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 「你当然感觉不到变化。」巨龙摇晃着身体,「那本来就是你的身体,你使用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我所做的事情只是将血统中的权柄剥离出来,独立孵化一个龙躯而已,权柄这种东西你又用不上,所以对你而言跟拔了根头发没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老唐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诺顿的爪子,「可以啊老兄,技术不错啊。」 诺顿:「……」 虽然这声「老兄」有老唐自来熟的成分在里边,但是从血统上讲,老唐还真就是诺顿的兄弟。 因为他的血统和诺顿康斯坦丁是相同的。 换句话来说,他可以被称为青铜与火之王——只不过没有权柄而已。 这么说的话,青铜与火之王的王座上就从双生子变成了三胞胎(bhi)。 「好了,现在七宗罪也拿到了,龙躯也搞定了,接下来就剩下唤醒康 斯坦丁了。」夏弥拍了拍手,「我们快走吧,早点搞定早点撤,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水面上的那群家伙可能会忍不住展开行动,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诺顿的身躯慢慢缩小,变成了一个双手环抱在胸口的文雅青年,他冷哼一声:「他们想来就来吧,正好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王的……」 「好了,别装逼了,快走吧。」老唐拉扯着青年的玄色袍子,跟着夏弥沿着通道走向青铜城的深处。 被拖走的某位青铜与火之王:「凡人,休得僭越!」 卡塞尔,执行部,中央控制室。 「夔门的问题就交给曼斯教授吧,他会处理好的。」庞贝端着下巴,「至于另外两个地方,虽然暂时并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但也不能就这么束手旁观……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庞贝转头看向施耐德和守夜人,至于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发言的光头教授曼施坦因,已经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施耐德转动巨大的地球投影,将三峡夔门的投影移到一边,换到徽城庐州:「北极那边有顾北,他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连他都失败了,那我们就算派出再多的屠龙队伍也没什么用。」 守夜人也点点头:「虽然那家伙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什么什么优点,但唯有实力这方面,那家伙值得信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庞贝也没有意见:「既然你们都这么觉得,那北极方面就全权交由s级负责吧,正好我们也联系不上北极的分部,由s级自主进行判断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是需要做好支援的准备,通知俄罗斯分部,让他们整理装备,随时准备出发。」 诺玛遵循指令开始运转,向俄罗斯分部传达了庞贝的命令。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了……」 三人将目光落在投影上徽城庐州那一片红***域。 「先通知一下当地的行动人员吧,让他们想办法做好疏散,」守夜人思索之后说道,「龙王复苏带来的必定是一场大战,城市中不比北极三峡那中午无人区,无论是龙王获胜还是我们获胜,亦或是战争本身,对于城市来说都是异常巨大的灾害,况且龙类的存在不应该公之于众,只有疏散人群,将消息封锁起来,我们的人才能放开手脚行动。」 「同意。」 「赞成。」 诺玛尽忠职守地完成每一条指令。 庞贝看着面前的地球投影:「三峡复苏的龙王身份已经清楚了,是青铜与火之王,另外两个你们有猜测吗。」 「北极的应该是海洋与水之王。」施耐德沉声道,「我当年有幸体会过一次他的尼伯龙根,那种极寒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那庐州的龙王呢?天空与风?大地与山?」庞贝问道。」 「都有可能。」守夜人道,「顾北虽然在日本屠杀了一位龙王,但是根据参与行动的人上报的情报,他屠杀的并非是四大元素龙王,而是记载在冰海残卷中的白王。」 「白王啊……」庞贝点点头,盯着地球投影看了会,然后开口道,「你们知道猎人网站吗?」 施耐德点点头:「当然知道,毕竟那个网站经常会发布一些和龙类有关的任务,所以学院很关注它,有些时候还会在前边发布一些任务……你的意思是……」 「嗯。」庞贝点头,「我们来不及调动人手,那就让其他人来帮忙,猎人网站的猎人来自天南海北,总有人是天朝甚至就是庐州的人,让他们作为先行部队打探消息,会比我们自己人快很多,而代价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金钱,这简直不要太划算。」 守夜人皱着眉头:「但是也并不是所 有人猎人都是混血种吧,如果让普通人混进来……而且就算抛开这一点不说,猎人网站鱼龙混杂,真的可靠吗?」 庞贝无所谓道:「都是一些好解决的问题,我们作为发布任务的雇主,可以给任务设定一些门槛,筛选掉普通人,至于可靠不可靠的问题……反正都只是拿来作为炮灰而已,能搞到有用的消息是意外之喜,就算什么都做不到,也能把水搅混,拖延时间。」 「有道理。」施耐德明显是更倾向于庞贝的想法,「猎人大多都是些劣迹斑斑的雇佣兵,只要有酬劳他们什么都做,之前也妨碍过学院的行动,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清理一批,也算是一件好事。」 守夜人耸耸肩:「你们都这么说的话……那我没有意见。」 施耐德点点头,开始控制诺玛编写即将发布在猎人网站上的任务,守夜人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曼施坦因:「昂热的飞机还在吗?」 曼施坦因终于有了台词:「校长的斯莱普尼尔已经开去梵蒂冈了,父亲。」 「啧。」守夜人抓了抓头发,「学院里还有其他空闲的飞机吗?」 曼施坦因还没说话,一边的庞贝截断道:「你可以坐我的,就在学院的停机坪上,前提是你不嫌弃的话。」 「谁的都一样。」守夜人转身走向中央控制室的大门,「把指挥权限给我,我亲自去一趟庐州。」 「父亲,其实你没必要……」 曼施坦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守夜人却没有让他说完:「昂热不在,这件事只有我能做。」 老牛仔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瞥了眼庞贝:「我和昂热都不在,学院里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曼施坦因。」 他说着,离开了中央控制室。 庞贝看着守夜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无辜地耸耸肩膀:「看来我们的副校长大人并不信任我,不过也无所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代理校长而已,施耐德部长,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也转身离开,只留下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在中央控制室。 离开了执行部所在的大楼,庞贝站在楼前的空地上,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天气……」 他眯了眯眼睛,一股不知道何处钻出来的冷风将乌云吹散。 庞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利维坦、贝希摩斯、诺顿、康斯坦丁、耶梦加得、芬里尔……一个一个全都冒出来了啊,难不成到了该团聚的日子了吗?」 「聚会居然不叫我,未免也太没有兄弟情谊了。」 「还有奥丁,虽然之前说好要搞些动静出来,但是这次闹出来的动静未免也有些太大了点……奥丁这家伙,是有什么自己的算盘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所以我才说,这群玩脑筋的家伙最麻烦了。」 「不过在解决家务事之前还是要先解决外人,异人顾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无所谓了,现在这个时间,利维坦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北极,冰海。 雷尔巴科和古德里安站在yaal号的船头,远眺着远方的一片浓雾。 浓雾当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小岛,还有一头体型比小岛还巨大,围绕着小岛盘旋的鲸鱼。 小岛是凭空出现的——雷尔巴科亲眼目睹了这一点。 伴随着小岛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片青色的海域,以及同样青色的天空。 这些应该与那两个离开的男人有关——虽然理智告诉雷尔巴科,这种改变自然的事情不可能是人力而为的, 但他的感觉却始终提醒他,两者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鲸鱼也是凭空出现的。 在鲸鱼出现之前,浓雾当中爆发出刺眼的光,就连天上的极光也被那光芒遮蔽,雷尔巴科只是眯了眯眼睛,那头巨鲸就凭空出现在了小岛的小岛的周围。 此时的雷尔巴科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头脑发热地为了所谓的宝藏就冲到岛上去,因为无论怎么看,这座岛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地方。 刚才还一直围在他身边抱怨的冲锋队员们此时也是作鸟兽散,决然不再提上岛的事情。 纵然财帛动人心,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钱这种东西,要有命才能花,没命的话,就算搞到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倒不如说,他们还应该谢谢顾北呢,阻止了他们登上那座岛——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所以有的人就提议,要雷尔巴科将船停在这里,等顾北和芬格尔回来。 虽然这不太符合规矩,但问题在于这艘船的船长文森特已经没了,雷尔巴科就是规矩。 而在征求了船上游客们的同意之后,yaal号停止了前进,以「欣赏女神的裙摆」为名义停了下来。 他决定在这里等三天。 三天之后,如果那位神奇的少年和他的北极熊先生还没有回来的话,yaal号就要返航了。 488.海浪 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那两个人呢? 雷尔巴科的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神奇」。 那位神奇的少年,还有他身边长得像北极熊一样的搭档——从某种程度上讲,长得像北极熊一样壮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俄罗斯人天生体壮,但是却很少有壮到那种程度的,而且据说那个家伙还是个德国人。 和那个瘦巴巴的干瘪船长文森特来自同一个国家。 实话实说,雷尔巴科其实还是比较感激那两位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座岛确实有可能是文森特船长一直在寻找的「宝藏」——阿瓦隆,但上边有没有宝藏这种事情还要两说。 但是危险却是肉眼看得到的。 就雷尔巴科隐隐约约透过迷雾看到的,那只比小岛还要巨大的鲸鱼,已经连续好几次用尾巴拍在岛上了。 具体的次数雷尔巴科没有数清楚,因为阿瓦隆周围的浓雾越来越浓了,即便是站在yaal号最高的了望台上,也只能隐约看到其中的情况。 而且这浓雾似乎还在渐渐变得更浓。 雷尔巴科当然明白这是不正常的事情,理智告诉他单从刚才巨鲸冲撞小岛的那几下,小岛估计都要直接被夷为平地的,那两个神奇少年的存活概率真的微乎其微。 但他依旧决定在海面上等三天。 也只能等三天。 以yaal的体量而言,在外边多待一天,损失的费用都要以万来计算,而且还是美刀,不仅是航行的消耗,还有船体维护,生活物资,另外停船意味着他们会在冰海当中驻留,他们每天都要派人下到冰面上去除冰,防止船体和海面冻结。 如果文森特还活着的话是绝对不会同意雷尔巴科的停船请求的。 但是万幸的是现在文森特已经死了。 yaal号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的船长,现在雷尔巴科就是这艘船的临时船长,并且在文森特死后,这艘船就没有了航行的意义——直到下一位船长租下它之前,它再也不会来到北极。 雷尔巴科也一样。 文森特的死亡意味着他的高薪工作泡汤了,所以他和船员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文森特留下的私有财产全部换成钱,一部分用作他们后半段返航时的费用,另一部分他们这些人就平分了。 每个人差不多能分到十五万刀,也算是一笔价值不菲的意外之财。 文森特大概到死都没想到,自己带着yaal号找了半辈子的元首宝藏,结果元首宝藏的边都还没摸着呢,他自己就先成了船员们的宝藏。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雷尔巴科看了一眼冒着冷风在甲板上欢歌的游客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群游客只知道yaal延长了航程,但是对于其中的内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仅不知道这满天的极光和周围漂过的冰山都是超自然现象,甚至连真正船长已经死了都不知道。 他们的只有如何玩乐,如何享受这段幸运的时光。 说起来,雷尔巴科在回到船上之后就对顾北和芬格尔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除了这两位以外,还有另外三个人是和他们一起登船的,并且现在这三个人还在船上。 其中两个是女孩,就是之前雷尔巴科见到过的两个,一个红头发的像大小姐一样的,还有一个黑头发像忍者一样的,现在这两人都在休息舱那边。 而剩下的一个是个头发花白的卷发老头。 截止到十五分钟之前,这个老头还在餐厅里抱着一只烧鸡。 而现在,老头正坐在雷尔巴科对面。 两人面前是一张餐桌 ,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纯银的餐具,还有专门吃鱼子酱用的珠母贝小勺子。 像这样一张桌子,并不应该出现在yaal号的了望塔上,而是应该出现在巴黎的顶级餐馆里。 雷尔巴科挥了挥手,有人走上来打开香槟,然后将香槟放在餐桌上。 雷尔巴科再次挥挥手,让周围的人离开,然后看向古德里安:「秘鲁产的海鲈鱼,搭配1990年的沙龙香槟,请享用。」 「哦,您真是慷慨,雷尔巴科船长。」古德里安一脸笑容地拿起刀叉。 雷尔巴科也露出笑容:「古德里安先生,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古德里安皱了皱眉,放下刀叉:「什么问题?」 雷尔巴科:「……不是什么大问题。」 古德里安再次笑容满面地拿起刀叉。 雷尔巴科:「就是想问一下您的身份而已。」 古德里安闻言笑了笑:「这个问题在我们上船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我和我的学生们是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员,我们最近在研究北极气温的变化,所以才会搭乘您的船……」 「不,不是这样的。」雷尔巴科摇了摇头,「我已经与您的两位学生见过了,我也知道你们是冲着文森特船长来的,所以您没有隐瞒的必要。」 古德里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你说你见过我的学生……」 「嗯,顾先生和芬格尔先生,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古德里安:「……」 顾北和芬格尔已经和雷尔巴科见过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 之前分头行动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在船上搜集一些线索吗?怎么就直接找雷尔巴科见面了? 他们在行动之前都不知道先通知一下我这个带队导师的吗? 古德里安轻叹,然后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杀手锏。 「亚历山大·雷巴尔科少校,你曾服役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下属阿尔法特种部队,巴拉巴拉……」 嗯,看起来他们确实是一路人,开场白都一样——雷尔巴科如是想到。 只是这个古德里安先生也太没有气势了一点,看得出来他是想通过爆出这些资料以此来威慑雷尔巴科,但是在雷尔巴科看来,古德里安的因为更像是一个只知道背资料的机器——他的话里缺少危险的气息,嘴上还残留着反光的油花,所以很难让雷尔巴科感到警觉。 而顾北和芬里尔两人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一种你不合作我们不仅可以砍死你,还能砍死你全家的感觉。 「好了,古德里安先生,你不用再背了,我已经听了两遍了,知道你们已经把我调查的一清二楚,」雷尔巴科耸了耸肩膀,「以你们的情报网,大概连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的名字都查出来了。」 「阿廖娜·拉佐莫斯卡娅……是这么说的吧?」古德里安抓了抓头发,「我的俄语水平一般,远没有其他的语言那么好,所以经常会拼错一些单词。」 「不,你没错,就是这个名字。」雷尔巴科苦笑,「我本来都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还记得他的名字了,看来你们的情报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不,我们的主要调查对象其实不是你,对您的调查只是顺带而已。」古德里安教授说。 雷尔巴科嘴角抽了抽:「其实这句话不说也可以。」 「是吗?」古德里安教授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顾北和芬格 尔居然已经找到你……难道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见到文森特的办法了吗?」 雷尔巴科:「……」 那都是几十章之前的剧情了。 虽然这么想感觉有点失礼,但是雷尔巴科还是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古德里安,心中想到:这个老头未免也有点太脱线了吧?难不成是老年痴呆? 而到了这个时候,古德里安才想起来:「诶?对哦,我还有两个学生呢!」 雷尔巴科:「……」 得嘞,你那学生能摊上你这种导师也算是倒血霉了。 雷尔巴科叹了口气,将顾北和芬格尔找到他,通过他找到文森特,通过赌局从文森特那里套取情报,然后出现女神的裙摆和冰山,再之后出现阿瓦隆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古德里安咽了口唾沫,「我的学生现在已经跑到阿瓦隆上去了!?」 古德里安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他赶紧跑到窗户前,拿起望远镜看向远方,于是,一座被浓雾笼罩的小岛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古德里安人都麻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穿越了,几个人分头行动才几个小时,自己这边还没什么进展呢,别人那边不仅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了,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都快打到龙王的老巢了。 雷尔巴科端着香槟凑了过来,将香槟递给古德里安:「缓一缓吧,古德里安先生。」 古德里安麻木地接过香槟,一饮而下。 雷尔巴科手里端着另外一杯香槟:「文森特死了,掉到海里捞不上来的那种,yaal号大概率会被俄国官方会收,然后等待后续的租客,我也要失业了,不过你的那位学生——应该是叫顾北,他说如果我找不到工作的地方,可以跟你们混,或者跟他混,所以我才想搞清楚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古德里安点点头,但是他应该是没有把雷尔巴科的话听进去,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应该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不过巧合的是,雷尔巴科的话似乎点醒了他。 他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学院汇报。 雷尔巴科摇摇头:「我们现在在电磁风暴的范围内,船上的任何通讯设备都没用,消息传不出去的。」 「电磁风暴……」古德里安反应过来,女神的裙摆这种大规模的极光应该就是元素乱流导致的,这种情况导致的电磁风暴短时间内停不下来,也就是说他根本联系不上卡塞尔学院。 「不行,这么下去不行。」古德里安抓了抓后脑勺,然后冲着雷尔巴科问道,「船,还有没有船?」 雷尔巴科无奈回答:「yaal号是破冰船,这艘船没有沉没的风险,并且它能够抵达的位置基本没有给其他船使用的航道,所以船上根本没有救生艇或者备用船只之类的东西,唯一的橡皮艇已经被你的那两个学生开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古德里安:「……」 好吧,路都堵死了,这下真的彻底没办法了。 不过古德里安还是想挣扎一下:「船上的通讯室在哪?」 「如果你想要做什么的话……我会让人带你去的。」雷尔巴科拍了拍手,外面进来了一个船员。 雷尔巴科命令道:「带古德里安先生去通讯室,给他提供一切便利。」 「是!」船员敬了个礼。 古德里安冲雷尔巴科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还能等他走出两步,yaal号的船身就剧烈摇晃了一下。 了望塔内的三人同时有些脚步不稳,好在雷尔巴科身手很好,船员经验老道, 两人在这摇晃发生的一瞬间稳住了身形,然后合力扶住了古德里安。 与此同时,雷尔巴科腰间属于船长的对讲机也响了起来:「船长,海面上出现了超过20米者的暴涛!我们的船就在暴涛的波及范围内!」 雷尔巴科把对讲机放在嘴边:「能逃开吗?」 「预计暴涛会在十五分钟后冲撞船体!」 躲不开! 雷尔巴科一下子就想到了,yaal号这种体型的大船,每次转舵都需要非常漫长的响应时间,十五分钟,只能勉勉强强调转船向,但绝对是躲不开了。 危机时刻,雷尔巴科当机立断:「不逃了,让大副转舵,用船头吃浪,还有,通知甲板上的游客,让他们去最底层的舱室避难!」 「不行船长!声呐监测到浪里有东西!」 浪里有东西!? 雷尔巴科稳住身形,眉头紧皱:「不管它,用船头吃浪,硬抗过去,只要不是蓝鲸抹香鲸就没有问题,yaal号能抗住!」 「扛不住的!船长!」监测员的声音中流露出来的,满满的都是恐惧的情绪,「声呐探测到,海浪里的那东西,长度有五十米!」 雷尔巴科:「!!!」 yaal号的宽度在三十米左右,长度一百五十米,海浪还有十五分钟,yaal号的速度绝对躲不开,只能硬扛。 用船身扛浪的话很容易翻船,只能选择用船头吃浪,如果只是海浪还没有问题,yaal号能够撞碎冰山,应对20米级别的暴涛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但在,海浪里那个长度超过五十米的东西。 这玩意要是直接砸在船上,整个yaal号就会断成两截! 而且还有海浪裹挟的碎冰,随随便便就能给yaal号开个洞。 换句话来说……无解。 该死的,冰海上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的浪!? 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489.神迹 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 这句话其实也不尽然。 在北极这地界,终年寒风肆虐,但要说海浪……雷尔巴科驾驶yaal号在北极来往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什么大浪。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边都是冰海。 冰海冰海,顾名思义,这里的海面都是大片大片的浮冰,如果不开破冰船,甚至没有办法在这里进行正常的航行。 冰盖与冰川,有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有什么大浪。 但是雷尔巴科忽略了一点。 当海面被冰盖覆盖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有海浪的,最多就是浮冰伴随着风起起伏伏,这点浪花甚至连yaal号表面的漆都蹭不掉。 但是现在的海面已经没有冰盖了。 因为yaal号破冰船的经过,因为巨型冰山的经过,因为顾北和芬格尔驾驶着橡皮艇,用暴力开出来了一条航线,所以现在附近区域的冰盖已经基本碎裂,变成一块块的浮冰漂浮在海面上。 而这种时候,无论是一阵狂风还是远处的海面有什么波动,都会形成巨浪拍向yaal号。 这是必然的事件。 常年安定航行的生活已经消磨了这位前特战队员的警觉,或许他的身手和实力不曾退步,但他已经不再是一名战士了,也不再是一名同海洋搏斗的水手。 作为船长,他必须要为全船的人考虑。 现在怎么办? 逃是绝对逃不开的,只能硬扛。 用船身扛?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保全yaal号的完整性,但是船一定会翻,会有无数的人坠进冰海之中,就算他们所有的船员用全力抢救,最多也只能救下一半。 而且这还没有考虑船体受损的情况,如果yaal号的船身受到破坏,他们大概只能经过一段时间的紧急航行之后停在某处冰原上。 yaal号上确实有一些遇难生存物资,但是那些物资绝对没办法维持一船人的需求,搜救队找到他们最快也要一周——这还是通讯情况良好的情况下,而在现在这种电磁风暴的情况,保守估计他们要在这里等上一个月。 大概也用不了一个月,因为在那之前他们所有人大概都要死。 那用船头吃浪吗? 确实,在一般的航行中遇到大浪,用船头吃浪应该是最稳妥的方法,但前提是海浪中没有东西。 甚至如果这次的海浪里的东西体型小点,yaal号也能稳稳吃住。 但是声呐监测海浪里的东西长度超过五十米。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它超过了五十米,这对于yaal号来说是绝对无法承受的东西。 yaal号的宽度才三十米,正面二十米级的暴涛没问题,但是即便那五十米的东西的冲击,会把整个yaal号拦腰砸断。 他们会重复泰坦尼克号的经历,永远留在冰海之中。 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这是无解的难题。 而此时,从甲板上撤离回船舱内的游客们也看到了远方袭来的白色的泡沫。 他们其中有很多曾经乘坐过yaal号的游客,表示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而另外还有一些有些才学的游客一眼就认出来了远方的海浪,并且通过各种公式测算出了海浪的高度。 这是高度超过二十米的暴涛! 这个消息迅速在人群中扩散开来,人群一瞬间陷入无边的恐慌。 船上的侍应生四处奔走,连那群白俄罗斯的女孩也都动了起来,他们试图安慰周围骚动的游客,但效果并不是很好。 人群中有人愤怒,有 人恐惧,有人悲伤,有人尝试出谋划策一时间众生百态,最后结成一片愁云。 这时,船上的广播响起来,里边传出来了船长雷尔巴科的声音。 「诸位,很遗憾的通知各位,我们即将面对yaal号航行以来所遇到过的最大灾难,想必你们中有些人也已经猜到了,没错,我们现在正处于一片超过二十米的暴涛的波及范围之中,并且以我们的航行速度,无法逃离这片区域。」 「海浪和冰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yaal号是世界上最大的破冰船,但是它的破浪能力只能说是一般,更出乎我们预料的是,海浪中还包裹着一只体型长度超过五十米的生物。」 「我们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毫无疑问,那是我们的灭顶之灾。」 「yaal号上没有救生艇,只有救生衣和救生圈,马上就会有服务生为你们分发这些装备,每人还有足够在冰原上生活三天的物资,接下来我会指挥水手们冲过那片暴涛,但如果我们不幸……各位请多保重。」 广播循环了两遍,然后被掐断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在一个小时前还在甲板上欣赏女神的裙摆,还有远处慢慢飘走的冰山,然而一个小时之后的现在,他们就要直面死亡。 有相当一部分人直接崩溃,还有一些人比较冷静,努力思考该如何在灾难中存活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服务生们抱着需要分发的东西涌进船舱,井然有序地将东西分发下去——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有人想要冲上来抢夺物资,然后就被服务生后面端着枪的水手喂了一颗花生米。 他成功躲避了这场灾难,因为在暴涛到来之前,他就去见阎王爷——也有可能是撒旦?谁知道呢? 枪打出头鸟之后,船上的行动果然有秩序了很多,毕竟在这些人看来,就算真的被打翻了船掉进了海里,有救生衣和生活三天的物资,也未必会死。 但是现在捣乱的话,那就真的要死了。 孰好孰坏,他们还不至于分不清。 雷尔巴科站在了望台上,看着视线范围里的海浪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蔓延,升高,甚至超过了三十米。 这种程度的海浪没有专门的称呼,因为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种价格的海浪。 或许这次之后,这种级别的海浪就会有名字了。 他咂咂嘴,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远处亮起一抹白光,将天空中炫彩的女神裙摆驱散。 天亮了吗?极夜结束了? 不对啊,北极的极夜要到三月份才结束。 雷尔巴科把望远镜移向那个发光的位置,然后惊愕地发现,居然是那座被迷雾遮蔽的小岛。 阿瓦隆。 那是阿瓦隆上亮起来的光。 不,准确来说不是阿瓦隆,而是阿瓦隆边上那头比阿瓦隆还要巨大的鲸鱼,因为实在是太大了,雷尔巴科一开始一下子认错了,不过那鲸鱼突然翻腾了一下,雷尔巴科才认清楚。 岛和鲸鱼依旧在迷雾之中,不过那厚厚的迷雾也遮不住这耀眼的光,雷尔巴科调整了望远镜的焦距想要看个清楚,但是腰间的对讲机打断了他的行动。 「船长,所有人集结完毕,请指示!」 哦,对了,还有这件事来着。 雷尔巴科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悲观主义者,但这次他并不觉得yaal能够逃过一劫,大自然是伟大的,也是残忍的,它会平等的对待一切生命。 远处的光越来越亮了,这暴涛边缘的白色 泡沫似乎也折射出白光,连成一条线,衬托着远处的白色光点,竟然真的有几分日出的模样。 就当这是日出吧,临死前能看一次日出,也挺好的。 「转舵,十点钟方向!」 「等等,船长,有情况!」对讲机里传出来了惊恐的声音,「船长!快看海浪!」 看海浪?海浪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心中疑惑,但雷尔巴科还是调转望远镜的角度看向海浪,而就在焦点对准的一瞬间,雷尔巴科被吓出一身冷汗。 视线所及的范围,是数不清的金黄色的眼睛,还有扭曲蠕动的身体,无数细长的身体盘枝错节,在海浪当中拧成一股绳。 那海浪当中的五十米长的巨大生物,居然是由无数条体长二三十米的巨形蟒蛇彼此缠绕而成! 它们睁着眼睛吐着信子,随着海浪冲向yaal号。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这群蛇是从哪里来的?它们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雷尔巴科的脑海中满是问号,但很可惜,没有人能够解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这下该怎么办? 破浪?破个鸡毛! 只要yaal号敢冲进海浪中,那群蛇就敢往船上爬! 见鬼,这下连最后的手段都没法用了。 不知道怎么的,情况危急之中,雷尔巴科居然感觉到一阵轻松,有种终于可以卸下重担的感觉。 其实没人知道雷尔巴科身上的负担。 作为一个前特战队员,他的工资水平不高不低,原本应该是可以安然度过余生的,但是他还是选择出来工作,主要原因是为了他的前妻娜塔莎。 娜塔莎出了车祸,现在是个植物人,需要大笔的医疗费,虽然是前妻,但是娜塔莎是雷尔巴科相处过的二十三个女人中唯一一个想要个雷尔巴科结婚生孩子的,并且两人也确实结了婚,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最后还是不得不分开了。 他没办法放着娜塔莎不管。 还有雷尔巴科的妹妹,现在还在上学,开支也很大。 整个家庭的重担压了下来,让他不得不撑起这个家。 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死去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说不定娜塔莎的灵魂早就在地下等待和他相聚了,之所以一直是植物人没法醒来,就是缺少了灵魂。 雷尔巴科还买了意外保险,他因为海事死亡的话,会有很大一笔赔偿,加上他留在家里的那些钱,足够支持妹妹独立生活。 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站在了望塔上,雷尔巴科居然笑出声来。 远处的光越来越亮了,雷尔巴科看过去,这次居然没有迷雾遮挡,他没有用望远镜,一眼就看到了阿瓦隆当中的情景。 他看到了那亮光的真相。 那是一团白色的火焰,将那头比小岛还要巨大的鲸鱼包裹在内,以巨鲸作为燃料,在冰海当中静静燃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巨鲸痛苦地在海洋中翻滚,它的身边掀起一圈又一圈波纹,这些波纹在青色的海水中扩散,蔓延到冰海之中就变成了滔天的巨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而yaal号面对的这片暴涛,也只不过是这无数的海浪当中最小的一片。 真是壮观! 雷尔巴科如此感慨。 他既是在说动辄就能形成自然灾害的鲸鱼,也是在说那冰海之中越烧越亮的白色火焰,这种远远超越自然的现象,让他的心神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而这时他的目光一瞥,看 到甲板上多出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怎么从船舱里出来了? 而且身上也没有穿救生衣。 找死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要知道,海浪最具有杀伤力的地方并不是海水淹没的窒息感,而是从高处坠落的巨力拍打,一般人面对海浪的拍打,估计会直接变成肉酱,所以海浪出现的第一时间,雷尔巴科才会通知所有人进入船舱避难。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又跑回甲板上? 而且还是三个女人……雷尔巴科感觉有点眼熟。 认真看了一会,他想起来了。 三人中的其中两个他是见过的,就是跟在顾北身后的那两个女孩,一个红色头发的大小姐和一个黑色头发的女忍者。 名字也查到了,都是日本人,上杉绘梨衣和矢吹樱。 至于另外一个,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在看到绘梨衣和樱的瞬间,雷尔巴科突然联想到了神奇的顾北和芬格尔,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在冰海之中燃烧的火焰,心中蓦然腾起一丝生的希望。 难道说她们也有什么神奇的手段能够阻止这片暴涛? 他通过对讲机通知所有人原地待命,然后死死盯住了甲板上的三人。 首先动起来的是名为绘梨衣的女孩。 她抬起手来,张嘴说了些什么,雷尔巴科听不见那声音,却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太古的苍凉。 紧接着,看不见的刀刃飞出暴涛之中,将那群纠缠在一起的,长度超过五十米的蛇群切成碎块。 一瞬间,遮天蔽日的暴涛被蛇血染成红色,显得越发骇人。 不过这还没完,接下来动手的是那个雷尔巴科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上前两步,伸出双手,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她的手中飘散出去,链接在了海浪之上,被白雾接触到的海浪瞬间凝结成了冰壳,然后迅速将四周蔓延。 不消片刻,整片海浪以及海浪之下的海水全部凝结成冰,变成了一座高度超过三十米的冰壁。 雷尔巴科站在了望塔上,目睹了神迹的发生。 490.火 说实话,论实力,顾北能够暴打楚天骄和利维坦。 说句难听的,这两个家伙算什么东西? 前者只不过是s级血统的混血种,被注入了奥丁力量的容器,说破天顶多也就是一个究极弱化版的奥丁。 后者是海王与水之王的双生子之一,虽然不清楚他掌控的是权还是力,不过对于顾北而言,只要不是四大龙王的完整形态,那就毫无威胁可言。 但很可惜,利维坦永远都没有办法变成尼约德了,因为贝希摩斯的龙骨十字还在顾北手里。 所以说,他们两个没可能是顾北的对手——这里说的是一打一。 但是一打二不行。 俗话说的好啊,双拳难敌四手,顾北的实力是强,但是同时面对一个英灵一个龙王,也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尤其是他们的配合极好。 楚天骄负责近身牵制,但是绝不缠斗,每一击都是一触即走,坚决不给顾北抓住自己的机会,而利维坦也是负责远程ob,每当顾北忍无可忍准备先抓着楚天骄爆锤的时候,在海面上的利维坦就会放个不大不小的技能阻拦顾北的行动,而每当顾北准备转回头来收拾利维坦的时候,楚天骄又跳出来缠住他。 主打的就是一个折磨。 其实如果顾北身边有个帮手的话,这场战斗就很简单了,但或许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战斗打响的那一刻,无数的怪蛇们从海里钻了上来。 顾北这才发现,水中的利维坦实际上并非是只有他自己一条鱼,在他周围还游动着无数黑细小蛇。 这些小蛇扭动着身体,迅速逼近芬格尔。 他们目标明确,看都没有看顾北一眼,显然就是冲着芬格尔来的,目的就是牵制芬格尔的行动,不让他帮助顾北。 而事实上,这个计划也确实成功了。 芬格尔的言灵青铜御座,序列很高,效果很强,但是代价却是速度和灵活性的降低,只要开着言灵,他就抽不出身来支援顾北。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解除言灵——这样他就会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蛇给冷不丁来上一口。 这些小蛇的长相各有各的怪异,有的腹部臃肿,有的顶着骨板长成的骨冠,有的有四足,有的却只有后面的两足……像极了传说中的「龙生九子」。 这是龙类的基因与其他生物基因融合的结果,通过强行催化使普通动物产生变异,从而诞生出数不清的亚种。 这些亚种优胜劣汰,强壮的吞噬弱小的,基因反复地重组,最终造就全新的生物圈。 换言之,这些都是杂交新品种的蛇。 天知道他们的体内会有什么毒素? 小蛇们用扭曲的姿势趴向芬格尔,它们修长的脖子相互纠缠,鳞片相互摩擦发出恐怖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芬格尔可不想以身试毒,所以只能开着青铜御座硬扛——而这样一来,他就不能抽身去支援顾北。 于是,顾北迎来了自己的人生截止到目前为止最恶心的一场战斗。 倒也不是打不过,但是对面就是不跟他硬碰硬。 就很烦。 极夜中吹起寒风,裹挟着茫茫的雪如白墙那样横亘在顾北和楚天骄之间,顾北迎风挺进,手中双刀切割风雪,在他前方划开一个赤红色的圆。 圆弧的前方,是手持昆古尼尔的楚天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楚天骄手中的昆古尼尔大概率是一个仿制品,就像之前在东京的时候被顾北一刀斩断的那把一样,正品应该还在奥丁手里。 不过或许是吸收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楚天骄手中的昆古尼尔远比上次 要坚硬许多,顾北连续几刀砍上去,居然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如果顾北面前站着的不是楚天骄而是奥丁,顾北大概就要以为这一把是正品了。 刀枪相接,发出清脆刺耳的奏鸣,而这撞击的地方迸发出明亮的火星,在冰雪和黑夜当中流光溢彩。 青铜与火的暴力在这无人的小岛上被完美地诠释。 尽管这两位中并没有青铜与火之王,甚至他们用的都不是青铜与火一脉的言灵。 楚天骄被顾北力道无匹的一刀磕飞,顾北刚要乘胜追击,那边几道水粗细的高压水炮就轰了过来,顾北一刀将水炮劈开,水炮向两边溅射,将大片的怪蛇直接冲碎,坚硬的岩壁也被冲出来一个坑洞。 顾北转头看去,却见楚天骄已经再次拉开距离摆好架势,而那水炮的始作俑者,用尾巴打了个浪花,翻进水里去了。 啧,又是这样。 顾北现在已经大概清楚对方的想法了,奥丁安排这么两个家伙过来,虽然有想要直接把顾北拿下的想法,但也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首先就是——万一他们联手也打不过顾北,该怎么办。 这是最容易发生的情况,奥丁不得不防。 所以他帮两人制定了袭扰和游走的战术。 另外还有——万一顾北有帮手怎么办? 那就用血裔将帮手牵制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奥丁考虑到了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他甚至料想到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很难正面击败顾北,所以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直接击杀顾北。 虽然他们最根本的目的是杀掉顾北,但是他们的真正方案应该是:打的过就直接杀掉,打不过就消磨顾北的体力,最后招呼所有血裔,用命把顾北堆死。 非常谨慎且合理的战术,而且具备极强的可行性。 顾北并不觉得这种战术安排有什么奇怪的,他和奥丁的理念存在某种重合的部分,那就是只要能够杀死敌人的战术就是好战术,没什么高贵低劣之分。 但是奥丁应该是忘了一件事。 具备可行性,同时就代表着未必可行。 顾北随手丢掉手中两把黑刀,两把黑刀在半空中解体成了无数的冤魂,然后冤魂合成了一把刀,最后钻进顾北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实话实说,顾北不太想用这一招,因为这一招有点敌我不分,除了顾北本人以外,其他人所有生体存在都会受到伤害。 原本顾北顾及芬格尔,还有楚天骄作为楚子航老爸的身份,所以有些手下留情,打算用近战和法术将对方活捉的。 但是奈何对方溜滑地像一条泥鳅,而且因为作为奥丁的从属英灵,就连乱金柝都定不住。 打来打去地顾北也有点烦了。 索性直接功率全开,解决战斗吧。 顾北吐出一口气,双手合十。 一片片雪花落在顾北的身上,腾起一缕细细的青烟。 整片空间内升起了让人感觉不适的高温,顾北脚下的岩壁开始碳化,小岛周围的海水冒出腾腾热气,利维坦从水里冒出头来,被海面上的水烫了一下,然后又下潜了回去。 但是这种方法并没有什么用,温度很快从整片水域当中扩散,从青色海水扩散到了尼伯龙根之外的冰海当中,整片海域的冰盖开始融化,并且这高温还在迅速向下蔓延。 楚天骄身上汗水淋淋,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明明是在北极,却感受到了沙漠一般的炎热。 他作为英灵的单一智能没办法思考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只有简单的直觉告诉他,一切都和他 面前的男人有关。 于是他提起昆古尼尔,向顾北发起冲锋。 而在顾北的不远处,芬格尔也和楚天骄有了相同的感觉,甚至因为他的言灵是青铜御座的缘故,他竟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自己快要「融化」的错觉。 开什么玩笑,血肉之躯怎么融化——芬格尔这么想着,然后他看到了自己青黑色的皮肤开始软化。 我焯,还真能融化啊! 芬格尔赶紧解除言灵,万幸的是同样因为这骤然增高的温度,他周围的那群蛇似乎也受不了这种环境,早早就失去了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蔫巴了一样。 而这周围的一切,都不在顾北的关心范围内。 他合十的双手缓慢搓开,然后握在一起。 「芬格尔,捂住耳朵。」 芬格尔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个声音,但并非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从脑子里,这个声音是顾北的,于是芬格尔想也不想,赶紧捂住耳朵。 而就在下一瞬间,顾北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昆古尼尔,开口吐出一个音节。 一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听得懂的音节。 一个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听懂的音节。 「火。」 芬格尔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他的脑海当中凭空就出现了这个字。 火?火什么? 芬格尔一愣,然后就感觉到了身边的灼热。 他转头一看,周围的怪蛇身上齐齐燃起了纯白色的火焰,各种模样的怪蛇在火焰当中扭曲嘶鸣,就像是绑在火刑架上被净化的恶魔。 顾北的面前,昆古尼尔也同样自燃起来,连同一起烧起来的还有抓着他的楚天骄,顾北伸手一引,那纯白色的火焰化为一条绳索,将楚天骄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海面,体型比一座岛屿还要巨大的利维坦浮出水面,他的身体痛苦地翻腾,但这诡异的白色火焰即便是在冰海之中也没有熄灭半分,反而越烧越旺,炽烈的白光几乎要将半边天空照亮。 芬格尔捂着耳朵,怔怔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火。 顾北调整气息,吐出一口气。 使用这招对他没什么消耗,主要是要集中精神调动法则之力,所以对专注力的要求有些高。 言灵·火。 准确来说应该是仙文·火。 在之前得到观法的时候,张三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构成分成两大部分。 组成物质部分的灵,以及组成非物质部分的炁。 灵是世界万物的基本单位,而龙类的语言拥有特殊的力量,可以驱使灵的行动,所以龙类基于语言开发出来能够高效使用灵的技术,也就是言灵。 而顾北在神机百炼和通天箓破格,获得了仙文之后,就考虑到了这件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文和龙文一样具有特殊的力量,哪怕是没有学习过这种文字的人,也能通过一定的媒介理解这种词汇。 龙文的纽带是血脉,仙文的纽带是元炁。 既然如此,那仙文是不是和龙文一样,也具有特殊的能力呢? 于是顾北就投入了对于仙文力量的开发当中。 首先是用仙文升级器身,锻造法器,绘制符箓,效果相当喜人,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多就是证明仙文能够提升现有异术的威力而已,并不能证明仙文的特殊。 于是后来,顾北开始发掘单个仙文的力量,其中最早研究出成果的,就是「火」。 因为顾北对 于火实在是太熟悉了。 龙族言灵当中的君焰、天地熔炉,楚子航的言灵和元炁还有心魔结合,生出来的黑焰,地盘八卦术当中的离字诀,神盘八神术中的南明离火。 顾北接触过的火焰种类太多,也就让他对于火有了更深的感悟,于是他得到了能够驱使仙火的力量。 仙文·火,异术界的第一个言灵,由此诞生。 当然了,并不是说所有人使用仙文·火都能有顾北这个威力,仙文和言灵不同,言灵本身有强有弱,而仙文也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想要发挥出更强的力量,就需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去感悟,理解。 而想要感悟到顾北这种程度,其难度不亚于独立开发一门八奇技。 顾北主要还是占了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原因。 利维坦在海面上翻腾,掀起无数的浪花,顾北伸手将那口被他甩到海面上的棺材摄入手中,然后冷眼旁观。 他并不觉得这样能够杀死利维坦,这货已经孵化了太长时间,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卵,一旦死亡就会直接重生,根本死不了。 所以顾北准备在他死掉的瞬间就把他的灵魂抓住,塞回这个死去的身体里,看看能不能直接合成龙骨十字。 天空越来越亮了,是被利维坦身上越来越旺的火焰照亮的,在这北极的极夜当中,利维坦的身体居然变成了一轮海平线上的旭日。 顾北抬头看向远方,不知道何时,远处升起了一道高高的冰墙。 顾北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什么情况? 冰冻果实?青雉? 491.大的要来了 yaal号上,无数人冲上走廊扒在舷窗向外眺望,意图将海面上神迹一般的景象收入眼中。 此时此刻这条船已经成了狂欢的海洋,从餐厅到酒吧到甲板,所有乘客都在载歌载舞,有人激动地拥吻在一起,好像对方的牙齿是啤酒瓶子而自己的牙齿是酒瓶起子,有人欢呼着举着酒瓶痛饮,有人挥舞着消防斧疯狂地破坏着,整条船都疯了,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末日降临了。 然而实际上他们确实经历末日,而现在,是劫后余生的欢呼。 游客们大致分为两波,普通人认为他们遇到了神明的赐福,是挥动裙摆的女神拯救了他们,让他们免于葬身海底的宿命。 而另外一波则是混血种,他们在看到巨型的冰壁出现在海面之上,就知道一定是某位高阶血裔出手了,他们想要找出这个人来,好好奉承一下,抱上对方的大腿。 不过很可惜,无论是绘梨衣还是使用言灵·冰皇的女人都刻意隐藏了身份,除了站在了望塔上的雷尔巴科和古德里安以外,没有人看到她们登上甲板的那一幕。 下方,船舱当中。 绘梨衣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樱:「顾北哥哥呢?」 樱微微鞠躬:「顾先生有事要做,他在临走时让我转告小姐,天亮之前一定回来。」 绘梨衣点点头:「哦。」 跟在两人身边的女人挑挑眉:「你们说的那个顾北,是不是就是在赌场的那一位?」 两人转头看向她,樱笑了笑:「安妮小姐,原来你还在啊。」 安妮·弗朗西斯并不在意她的调侃,对于自己的行动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当然,我对异人先生还蛮有兴趣的,哦,请不要误会,实际上我对蛇歧八家的小公主也同样感兴趣。」 绘梨衣眼神纯澈,而樱则是皮笑肉不笑。 两人对于安妮的话都没有什么反应。 安妮倒也不在意,就这么跟在两人身边:「话说回来了,那位顾北先生可真是会玩文字陷阱,天亮回来……北极的极夜维持整整半年,最少还有两个月才会结束……」 她正说着,却突然说不下去了,只是怔怔看着窗外。 绘梨衣也看向窗外,在海平面上,一轮宛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火被点燃。 绘梨衣指着火团:「天亮了。」 巨鲸于冰海之中燃烧殆尽,将极夜的天空拂亮,宛如一轮初升的朝阳。 陪同他一起燃烧的,还有岛屿上的无数怪蛇。 所有的生命在听到顾北口中的音节之后,就全部化为烈火燃烧殆尽,就连覆盖整个岛屿的参天龙柏也在一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只有顾北和芬格尔,还有楚天骄侥幸逃过一劫。 顾北随手把楚天骄打晕过去丢在地上,然后灵觉扫描了一下利维坦燃烧殆尽的地方,试图抓住对方的灵魂,但可惜的是,似乎是意识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利维坦的灵魂在肉身焚烧殆尽之前就脱离了肉体不知所踪了。 应该是回到了事先准备的茧当中。 所以理所当然的,张三没有拿到利维坦的龙骨十字。 确实挺可惜的。 贝希摩斯的龙骨十字已经在顾北手里研究了很久了,只不过龙王的完整力量需要双生子才能使用出来,所以顾北一直都很想凑一套研究一下,青铜与火和大地与山是自己人,天空与风一直没露面,奥丁的双生子——老实说,顾北都不确定奥丁有没有双生子。 这货虽然是远古时代存在至今的龙王级选手,但是对他的来历,就连夏弥和诺顿都语焉不详,只知道这货一直活跃在龙类的历史上,并且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猎杀其他四大龙王乃至黑白王 。 至于真实身份……没人知道,黑王可能知道,但也可能不太了解。 顾北尝试过占卜奥丁的来历,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反正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奥丁不属于四大龙王的体系之中,也不是从未露面的天空与风之王,他到底有没有双生子,这种事情还需要两说。 所以顾北想要研究真正的龙王权柄,就只能把目标放在已经被他噶了一位的海王与水之王身上了。 这次碰到利维坦,顾北本来以为目标要实现了,没想到这个大家伙是个怂货,提前准备好了蜕生用的茧,让顾北空手而归。 不过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顾北在战斗过程中就已经记下了利维坦的灵魂气息,接下来他只需要在北极找一圈,就能直接把还没有孵化的利维坦找出来,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而且除此之外,他们还拿到了此行原本的目标。 eva的身体。 顾北抬手掀开那口从利维坦身上拿来的棺材,露出了里边面色苍白的女尸,掏出手机调出之前从诺玛那里拿到的照片,对比一下,是eva没错了。 不过…… 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顾北端详着棺材里的eva。 这货在水里泡了七八年了,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变成骨头渣子了,但是出现在顾北面前的这具尸体,不仅肉体保存良好,而且连衣服都没有泡水的痕迹——不像是因溺水而亡的,更像是被冻死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说起来也对,利维坦作为海王与水之王,他的言灵大多与水和极寒有关,当初参与格陵兰行动的施耐德就是被严重冻伤才变成了半身不遂的样子,eva不是溺死是冻死……也合理。 顾北抓了抓头发,招呼芬格尔过来,只是他喊了两声之后,才发现芬格尔一点动静都没有,扭头一看。 这货正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像一只缩头缩尾的鸵鸟。 顾北咂咂嘴,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芬格尔头上。 芬格尔:「!」 抬头一看,发现是顾北:「老大,打完了?」 顾北指了指他身后。 身后?身后有啥? 芬格尔转过身去,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不是啥都没有……!? 芬格尔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本郁郁葱葱的茂密龙柏已经化为了一地灰烬,从岛屿的中心一直铺到海边,连一棵草都没有剩下,原本绿油油的小岛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岩石,还有岩壁上一个又一个黝黑的山洞。 幸好两个人站的地方足够高,不然芬格尔估计自己也要变成烤全羊了。 「老大……」芬格尔咽了口唾沫唾沫,「你这是什么招式?」 顾北耸耸肩。 其实仙文·火的效果并没有这么离谱,主要是顾北掌握的时间太短了,控制不太好,所以威力有点溢出了。 等他多练习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顾北指了指放在岩壁上的棺材。 芬格尔愣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他挪动脚步,似乎是想上前看一看棺材里的情况,但是却始终迈不开脚步。 顾北理解这种感情,人往往会在自己最渴求的事情即将达成的时候望而却步,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反应,类似近乡情怯。 不过现在他懒得跟芬格尔在这里磨蹭了。 他扯着芬格尔的衣领,在芬格尔一声声「老大」里把他带到了棺材边上 :「我已经确认过了,是eva没错,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听坏消息。」 「你确定?」 芬格尔点点头。 顾北也不啰嗦:「好消息是……」 芬格尔:「我要听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顾北无情打断,「eva的肉体保存异常完整,也就是说这具身体可以在修复之后直接拿来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也不会与灵魂产生排异反应。」 芬格尔:「……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灵魂没了。」顾北沉声道,「我给她检查了一遍,她体内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芬格尔的手一哆嗦:「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像我们之前预料到的一样,死亡时间太久了,灵魂早就消散了,」顾北按住他的肩膀,「你不用紧张,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还记得我在诺玛身上发现的接近eva的灵魂气息吧?」 芬格尔点点头。 顾北解释道:「通过那个,可以培养出一个和eva原装灵魂差不太多的空白灵魂,我最近的研究有了突破,用那个一样不会对这具身体有排异感,你可以放心。」 听到他这话,芬格尔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接着就把心悬了起来:「你是不是要说……」 「但是!」顾北看向芬格尔的眼睛,「这样一来就需要注意一件事。」 芬格尔:「……我就知道。」 顾北没搭理他,自顾自解释:「培养的灵魂和原装灵魂没什么区别,但你要知道,这是一个新生的空白灵魂,她不会拥有任何关于你的记忆,你们两个会是彻底的陌生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我塑造一份假的记忆给她,这种事情看你的想法,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帮忙的,毕竟这是我答应你的,但你要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考虑什么? 芬格尔当然清楚,一个被填充了虚假记忆的灵魂和一个从地狱里捞回来的容器,真的能够替代eva的位置吗? 这件事还需要芬格尔好好考虑。 顾北没有逼他立即做出决定,而是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提起昏迷的楚天骄离开岩壁,只留下芬格尔一个人趴在棺材边上,凝视eva那张苍白的脸。 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他需要时间。 顾北也需要时间,他需要在这座岛上确认一件事情。 他沿着岛屿四周的岩壁走到了一处最高的地方,然后从上往下俯视整座岛屿……不行,视野还是太低了点。 还是用飞的吧。 他唤出法器绳,将楚天骄绑起来,然后散掉了楚天骄身上的灵火,最后抓着楚天骄提炁轻身,左脚踩右脚腾空而起。 这下他终于能够完完整整俯视整座岛屿了,而岛屿的布局也在这个时候映入他的眼中。 石板路,巨石阵,摆放棺材的洞窟…… 所有的一切组合在一起…… 顾北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个阿瓦隆岛上的布局总是感觉有些熟悉了,因为他确确实实从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东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现在再次看到这熟悉的场面,不由得让顾北心中升起一抹不妙的预感。 有什么大的,要来了。 与此同时,天朝,徽城,庐州。 顾北、楚子航、路明非、苏晓樯的家乡。 一道巨大的裂缝绵延在地底深处。 哪都通总部的选址经过上层的严密考察,在地下 十层的再下方,是数百米厚度的花岗岩石脉,这就是哪都通总部的天然壁垒,可以和十米厚的钛金属板相比。 但是现在这道壁垒被撕裂了,轻而易举地。 石脉中高压地下水被释放,沿着裂缝汹涌冲出,直达深埋在地底的循环水系统,倒灌进去。 然后一个苍白的影子从裂缝中缓步走了进来。 这里是哪都通的地下十一层。 隐藏在天朝人骨子里的天性让天朝人信任大地多过于天空,所以哪都通在建设之初,特地在地下十层之下加盖了一层避难层,这一层的占地面积并不局限于哪都通的占地,而是相当于整个工业园区。 苍白的影子缓步前行,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在空洞的楼层中发出咚咚回响。 终于,影子找到了通往上层的出口。 但是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站在出口处仔细端详。 终于,他在空无一物的出口位置看到了一条条隐没在阴影之中的黑色线条。 其实并不只是出口的都位置,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遮盖了出口的黑线密密麻麻延伸出去,将整个十一层的天花板全部覆盖。 这是一种异术法阵,属于哪都通的防御系统。 苍白的影子凝视着错乱的线条,然后伸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根枯枝一般的长矛,然后对准一个位置,将枯枝投掷了出去。 枯枝将一根黑线刺断,紧接着就像是触发了什么连锁效应一样,所有人黑线都寸寸断裂。 而远在北极正在研究阿瓦隆布局的顾北心头一震。 他眉头紧锁,知道自己的预感真的成真了。 有什么大的,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