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芦芽暖》 第1章 大礼 当窗户边吹来一丝丝冷风时,江芦芽翻身,无意间挨近了身旁的温暖。 意识迷糊间,竟想不起身边人是谁了。 忽然惊醒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再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 男人也在望着她,双眸如墨。 沈家的男人!还是名声最不好的那一位! 江芦芽眼里顿时浮起满满的厌恶。 她冷了声,“你们沈家每个人,都是这么恶心!” “江芦芽是吧?”沈澜祀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才见过三次面的女人。 他也冷着嗓音,“恶心什么?这是我的房间,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爬到这里的?” “昨天是我生日,你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说起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眼里却还泛着冷意。 美目燃起一簇怒火。她难得生气了,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嘴巴放干净点!” 昨晚,弟弟沈棠硬拉着她去参加沈澜祀的生日会,因为心情低落,她喝了一点酒,头晕时让他找人送她回去,没想到自己却一夜未归。 沈澜祀挨了一掌,刀刻的面部线条绷得很紧。 他猛然攫住她的手腕,眼神闪着几分阴鸷,“江芦芽,你以为你打的是谁?” 手腕发痛。她咬了咬牙,满眼不屑,微扬的脸带着倔强,“纵横烈火城的沈家四少又怎样?我虽然只是一只小蚂蚁,但也是会咬人的!尤其是姓沈的。” “小蚂蚁?”他一个用力,拽过她的身子,压住她的手臂。 “沈氏主办的设计大赛,你也交了作品过去吧?”他看着她,薄唇吐露着悦耳的嗓音,却冷如冰刀,“看你不顺眼,作品当然也不合格,退回去。”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惊讶和气愤在她眼中交织。仅凭他的喜好就能作践她的心血? 她不甘心。 定了定心神,她缓缓勾起笑,明眸里流动着潋滟的光芒,连声音也软了下来,“看我不顺眼吗?沈四少还一直缠着我不放呢。” 依稀的记忆袭上脑海,哪怕她那时候有一分清醒,也要用力踹他一脚,将他赶出门去。 面前的女人,秀丽的脸蛋,凤眼眼角上挑,柔弱又艳丽。沈澜祀微抬眼皮,“我缠着你不放?”话语里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及肤浅。 无计可施之下,江芦芽一脚狠狠地踹开他。 猝不及防,他侧翻到大床一旁。真是小看她了! 冷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记起来没有?是你自己抱着我哭个没完,反而来怪我了?” 最近是发生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情,但她,不想再回忆昨夜的狼狈了。她咬了咬唇,在他没发作之前,迅速下了床,扯来外套裹上。 居高临下,她略带傲气地睨着他,“沈澜祀,告诉你,昨晚,我不过是被一条狗咬了。” 真像一根刺。沈澜祀冷哼一声,“狗?你以为我愿意碰你?” “可你到底还是碰了!”她握紧双拳,瞪他。 “那我——” 没等他说完,她再也不看男人一眼,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2章 讨好 江芦芽披头散发,一回到家中就扔掉了身上的衣服。 正想到沈家人的可恨之处,一道声音响起,“芦芽,今天是冬至,你叫沈棠过来吃饭。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是二叔江致和。 “父亲不曾善待过我,在他去世之后,还要我去照顾他留下的儿子,像话吗?” 她闭了闭眼,掌心被尖利的指甲划得发疼。 江致和也很为难,“顶头上司是沈家人,我也是为了我们这家子人着想。” 她眼里带着不屑,“那个女人的娘在沈家当过月嫂,她也巴结着改了姓。二叔,你根本不用顾忌她。” 耙了耙半白的头发,江致和拧着眉,“算了,我也不逼迫你……我先去沈氏加班了。” 父亲抛弃妻女,她与母亲住在二叔家里。母亲生病后,也是二婶在家陪着,这恩情,她不能不报。 最终,她还是缓缓点头了,“我会跟他说的。” 打了电话给沈棠,他说:“我先问一下我妈。” 那端,刚挂了电话,一旁的沈怡就瞪着儿子。 “你不是江致平亲生的,江家不知道,去吃顿饭,趁早把他留下的泸园拿过来!江致平既然敢对不起我,那我要将他的东西搜刮个干净!” 他低下头,没说什么。又给江芦芽回电,“姐姐,你来接我吧。” “我没空,你打车过来。”她淡淡道。 忙完了家务活,她在院子前枯坐着,发呆。 父亲去世,沈怡逼迫,糟糕的事情接连而来,也怪不得她昨夜会崩溃大哭了。 一束灯光投了进来,她回了神。 隔着玻璃,与一双冰凉的眸子对上,耻辱感涌上了心头,她也阴沉了双目。 “沈棠,你要回去再给我打电话。”随即,男人下了车,倚着车身,点燃了一支烟。 见状,江芦芽让沈棠先进屋去。 四下寂静,凉风吹过。 沈澜祀一手夹着烟,神色平静地吸了一口,仿佛当她是虚无的。 她眼神淡漠,走近他,有些咬牙切齿,极低声地问他,“我会怀孕吗?” 沈澜祀差点被烟呛到。 扫了她一眼,淡淡吐字,“肚子长在你身上,我怎么知道?” 她的眼里闪过怒焰,“你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需要什么自觉?”他唇角斜勾,“你以为我随时都备着那种东西?” “我就不信你会缺那种东西!” 沈家四少的绯闻满天飞,新欢旧爱换了又换,鬼才信他的话! “沈澜祀,我不怕被狗咬,我只怕你有病!” “有病?”他狠狠将手中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上,熄灭了那一丁点火星。 她回敬他一声冷笑,“沈家的人,有多干净?瞧你家那个沈怡,一跟我父亲分开后,迫不及待又攀上了其他金主。” “沈怡是我沈家的吗?”一丝阴冷从他眸中划过。 他攫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拉,将她的身体贴在黑色车身上。 轻淡的烟草气息飘到她鼻间。 她用力挣扎,低嚷道:“沈澜祀,你想做什么!” 他低沉吐字,“你情我愿,丝毫没有强迫。何况,我也是第一次,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就跟我急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 见她安静下来,他放开她的手,往旁边退了两步,“说说,你要怎么赔我?” 她哂笑一声,“想要得到什么补偿,问问你的好外甥吧!” 这时,从屋里边传来了江致和的声音,“芦芽,吃饭了!” 她扬起笑容,往屋里走,“这就来了。” 那声音真是温柔。沈澜祀眉头微挑。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白光中,他拿出一支烟点上,直到最后一点火星消灭,才离开。 第3章 药和糖 小庭院里,墙上,爬满了藤蔓。 江芦芽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沈澜祀时,也是在这里。 父亲的葬礼过后,屋内气息低沉,她走出来透气。一转身,撞到了一个人。 男人温暖的双手扶住她,“没事吧?” 低柔的声音有着强大的力量。她望着他的黑眸,隐忍的眼泪忽然就落下来了。 他愣了下,下意识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给予她短暂温暖的人,是花名在外的沈澜祀。 “姐姐,我准备回去了。”沈棠的叫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过头来,眸色淡冷,“昨晚,你怎么将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四舅答应会送你回去,我这才放心离开的。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双眼清澈,不似说谎的样子。 那真是监守自盗了!她眸色一闪,不想再多问了,“没有。” “那就好。”沈棠点点头。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沈棠,你好好念书。”出身不好,至少可以选择做一个好人。 少年应道:“知道了,姐姐。” 说话间,又一束灯光打了过来。江芦芽说:“你自己走出去。” “姐姐,那我先走了。”沈棠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没等他上车,沈澜祀就丢给他一个绒布盒子,“拿去给江芦芽。不许打开。” 沈棠再疑惑也不敢反驳,“好,四舅,等我一下。” 他又跑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盒子,江芦芽眉头微皱,“沈澜祀给我的?我不要。” 沈棠挠了挠头,有点为难,“四舅还不让我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这才接过来。 里面藏着的是药。还有一张字条:这东西不会让你的肚子长肉。 她扯了扯唇,将盒子收进口袋,顺便拿出两根棒棒糖,“告诉沈澜祀,我谢谢他。” 坐回车上,沈棠转述她的话,“姐姐说谢谢你。” 谢?沈澜祀勾了勾唇角,收回视线,问道:“送你回家还是去哪里?” “要不,叫姐姐一起去游乐场玩玩吧?”提到这个地方,沈棠眼里发光。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姐姐她很温柔的。” 沈澜祀想起了今早差点将他踢下床的女人,似乎跟“温柔”这个词挂不上钩。 眸色微凝,他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见到江芦芽,是在江致平的葬礼上。 第二次见她,是她提交设计稿时。 第三次见她,就是生日宴了。她穿着豆绿色的长外套,坐在角落里,像一朵安静而出尘的小茉莉。 现在看来,自己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是错的,她应该是荆条,浑身有刺。 右手食指轻点方向盘,他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想去游乐园,就叫她带你去。那种幼稚的地方,我才不去。” 沈棠认真地反驳他,“哪里幼稚了?多有少女心的地方!姐姐应该是很乐意去的。要是有男朋友带她去游乐园,她一定会觉得很浪漫的。” “等她有男朋友?”沈澜祀轻嘲了一句。 听出他语气里的嫌弃,沈棠问:“四舅不喜欢姐姐吗?昨晚不是还请她喝酒了?” 他又掏出两根棒棒糖,“吃吗?” “你一个初二的小孩子,懂什么?我不吃糖,你收回去。” 沈棠却把糖放到了扶手箱,“这是姐姐给你的。” 眼角余光瞥到橙色的水果软糖,沈澜祀的心湖瞬间落下了一粒石子,漾起了微波。 他给她吃药,她却给他吃糖。 第4章 娶她 江芦芽的手链不见了。她去酒店问过,才知道遗失物已送到沈澜祀家里了。 不得已,她只能去找他了。 夜深,前院,半开放的园子,看到她的身影,沈澜祀意外地挑眉,静静等着她开口。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的手链呢?” 那是好友黎默叶亲自刻字送给她的。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心意。 回应她的是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丢了。” 她提高了声音,“丢了?” 看她脸上划过一抹懊恼之色,沈澜祀下意识问道:“怎么,很重要?” 江芦芽没精打采地说:“那是用来招桃花的。”没有桃花也就算了,她不该把人家的心意弄丢。 男人失笑。浓眉挑起,唇角微扬,“招得到桃花?”话里带了丝丝戏谑。 “是啊,招到了一朵烂桃花。”抬起头,她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烂桃花?”沈澜祀悠然掏出一条手链,晃了晃,“既然这样,那就丢了吧。” 她的桃花!黎默叶的心意!见到手链,江芦芽伸手去拿。 她踮起脚尖,目光落在粉色的珠子上,“沈澜祀,还给我!” 他悠悠举高了手,“有本事你就拿回你的桃花。” 看到他一脸戏弄的表情,她眼中闪过一抹异光。“沈棠,你怎么回来了?” 趁他侧头去看时,她猛然抓住了手链。 正得意时,男人反应也迅捷,一下子就将她的手紧包在掌心。像是摸到了一手冰渣子,他愣了一下。 “嘶。”她痛得轻呼一声。 沈澜祀放开手。看到她轻轻吹着右手食指。 纤白手指上有几道浅浅刀伤。他定定看着,“手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冬至做饭时,手不小心就被刀锋伤到了。 一双美目倔强又不屑地看着他,“还不是你们沈家人害的。” 他好笑地摇摇头,“江芦芽,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没关系啊。”她无辜地笑笑,语气极其温柔,“所以拜托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好吗?” 他凝望着她,眸色深了深。笑容艳丽,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但又有满身的刺,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好像是你出现在我家里。”他唇角轻勾。 “……”说来是她理亏了。 此时,沈澜祀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 江芦芽跟他再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离开。 才走出几步远,男人冷凝的话语传来,“江芦芽,你妈说,我玷污了你,要我娶你。她还说要去找沈老太太,为你讨个公道。” 听到这话,她也是惊讶的。 转过身,迎上了他讥诮的眸色,他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怎么想?江芦芽望着他,美目迸射出冷光。“你以为自己是抢手货,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要趋之若鹜吗?” 他勾了勾唇,“我的确很抢手,你去看看各大周刊,总有我的身影。” 她反唇相讥,“长期居于桃色新闻的榜首,你还觉得很光彩了?” 沈澜祀姿态漫不经心,“曝光度那么高,脸上当然有光了。” 她瞥了他一眼,“我看你脸上散发的全是不要脸之光。娶我?你想得美。” 他眸色幽深,有些淡漠,“你妈不就是想给你讹来一个婚姻?要是这么容易的话,想跟我结婚的人真是数不胜数了。” 瞄了她一眼,薄唇缓缓吐字,“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江芦芽。” 江芦芽美目一冷,扬起下巴,清清楚楚地说出四个字,“我、不、稀、罕。” 第5章 偏执 傍晚,气温骤然变冷。江芦芽冒着毛毛雨出门了。 回想起母亲刚才说的话,她心口就憋着一阵浊气。 病中的母亲,黑着一张脸,眼神凌厉,“你自己不自重,跟他鬼混,不要他娶你,难道让他白嫖你啊?” 她重重地咬了唇,脸色苍白,“妈,你怎么这样说……” “是我践踏了你,还是你自己送上门去让别人践踏?” 江母不带感情地看着她,眼中全是怨恨,“沈怡怀孕,沈家帮着她,我们这家子就被拆散了!如今因果相报,沈澜祀要是不娶你,我就去沈家闹个鸡犬不宁!” 在这一点上,母亲是认真且偏执的。不管是报复沈家,还是说为她讨公道,母亲只想看到一件事——沈澜祀跟她结婚。 但她,不想轻易葬送自己的婚姻。怕与母亲起冲突,她找了借口离开。 空冷的马路上,一扇车门忽然被打开,碰倒了旁边经过的老太太。 江芦芽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搀扶起她,帮她处理了那个泼辣无礼的肇事者,又送她去了医院。 这姑娘温柔淡雅,又果断利落,沈老太太很欢喜,更是希望这样的女孩子能成为自己孙媳妇。 她转了转眼珠子,借用了江芦芽的手机,又加了孙子的微信,“我找人来接。” 当沈澜祀去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江芦芽也在。他唇角斜扯,这么快就开始巴结他奶奶了? 反倒是江芦芽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沈先生,你好。”真是冤家路窄,不想见到的人,偏偏隔三差五见到。 他勾了唇,眸光淡淡,“江小姐也很好啊。” 沈老太太笑得很愉悦,朝他递眼色,“你们认识吗?阿四,这位江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呢。” 沈澜祀一句话戳破她的幻想,“奶奶,她是沈棠的姐姐,江芦芽。” 果然,沈老太太失望了,“噢,这样……”江家与沈家有些过节,最好是少点牵扯。 沈家人就这么不待见江家吗?江芦芽撇了撇嘴,她更不待见他们呢。 不过,沈老太太还是通明达理的,“多亏她的帮忙,阿四,你要好好谢谢她。” “嗯,需要多少钱,江小姐报个数,我这边找人支付给你。”沈澜祀总算是正眼看向江芦芽了,但黑眸中透着淡淡的嘲笑。 “阿四,你怎么这样说?”沈老太太轻责他一句。 “没关系,沈先生硬要给钱我花,我也却之不恭。”江芦芽瞅着他,笑了笑。他越是看她不顺眼,她就越要笑得开怀,这个祸水男人,气死他算了。 脸皮还真是厚。沈澜祀收回视线。“奶奶,我们先回去吧。” 沈老太太点点头,又一脸慈祥地看着江芦芽,“你的手好冷,到阿四家去吃个晚餐吧,我熬了热汤,给你暖暖身子。” 江芦芽愣了一下,这些话让她心里暖乎乎的。 沈澜祀却不答应了,“没胃口。” 不想辜负沈老太太那样的温暖,江芦芽朝他甜甜一笑,“不会啊,我胃口很好的。” 沈澜祀面露黑线。最后还是带着江芦芽一起回家了。 一顿家常便饭,却十分有滋味。壁炉里飘动着暖芒,江芦芽的眼神也染上了暖意。 出神时,抬头看到他,她也舒心地露出微笑。 笑容柔和,眼神温暖,这一幕,让沈澜祀的心跳有些失序。 第6章 游戏 隔天,江芦芽交到沈氏的设计稿,被退回来了。理由是冷冰冰的一个字:退。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沈澜祀的警告。 沈澜祀还特意来问候她,“怕了吗?” “沈四少就只会耍这种手段?”她静静开口。 “你不是迫切想要进入沈氏设计部?”他直击要害。 没错。她心疼的不是被践踏的心血,而是,没能趁此机会进入沈氏设计部,也就不能找出爷爷当年深陷抄袭风波的真相。 爷爷去世前,公布了宜安大厦的初步设计图纸,没多久,却被指抄袭了沈氏新人设计师的作品,一时之间,骂声不断。 宜安大厦的设计单位最后落的是沈氏的名字。新人设计师说逝者已矣,请求大家让此事平息。 但是,对她来说,这件事在她心底是不会平息的——直到证实爷爷的清白为止。 江芦芽捏紧了稿子,“我想要进入沈氏又怎样?路不止一条,你不可能阻挡我一辈子。” “难道不是你自己想缠着我?有我在,你就别想轻易进入沈氏。”沈澜祀似乎很满意现状,“如果不相信,我是很有耐心跟你耗下去的。” 她闭了闭眸子,声音轻了几分,凤眸闪着无助又可怜的神色,“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沈澜祀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换了个说法,“你的设计思路,不适合此次要求,退掉也是顺理成章的。” 江芦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他这是在说,他不是恶意退掉她的作品? 他又侧过头对她说:“只要离我远点,一切都好。” “你挡在我面前,我怎么离你远点?”她睨着他,说得理直气壮的。 好个小狐狸!刚才只是故意装可怜!沈澜祀右手动了动,想要伸出手揪她的耳朵一顿。 他忍住这个冲动,侧身,很绅士地伸出一手,“你走。” “沈先生不必客气。”她眉飞色舞,心情似乎很愉悦。 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了?他略略勾起唇角,“有句话,你记清楚了,我不会娶你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蹿上脑海。她要是嫁入沈家,一步一步,将沈家的欺压都还回去,再控制沈家的命脉,那才是报复沈家最好的方式。 既然大家都这样逼迫了,她的婚姻,最终也成了一个筹码。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沈澜祀,敢不敢跟我玩一个游戏?” 他挑了眉头,“什么游戏?” “你会在四十天内开口向我求婚。”她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 婚姻做筹码?他侧眸,轻扯唇角,“虽然你很自信,但我得说句不好听的,那你一定是输家。”不如看看,谁先被谁折服? 她摆摆手,扬起唇角,“话不要说得太满。还有时间,沈先生,拭目以待。” 沈澜祀那样洒脱不羁的人,怎么愿意被婚姻束缚?江芦芽也清楚这个阻碍。 她打探过了,听说沈澜祀喜欢温软可爱的女孩子。这个好办。她会好好哄他这个少爷开心的。 第7章 不认账 沈澜祀看待江芦芽的眼光,就像过山车。好不容易有点好感了,总有枝节让他又厌恶她。 此刻,在她回家的路上,他强硬地将她拉到一边去。 江芦芽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冷淡勾唇,放了手机录音。 熟悉而尖锐的嗓音传来,“我女儿手中有视频,沈澜祀,你别想撇个一干二净!否则,我让整个烈火城的人都看看你这沈家四少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样子!” 江母又扬高了声音,“毁了我女儿的清白,毁了她的前程,你们沈家就这么欺负人的?” 接着是沈老太太的安抚,“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清楚了的。”然后就是沈老太太不容抗拒的声音,“阿四,你必须娶江家女儿。” 沈澜祀关掉了录音,眸中散着点点冷光,压迫的气息袭向她。“你还打算散布什么不雅视频吗?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桩婚姻,轻易就定下了。” 这个结果……她怔住了。她否认,“我没有那种东西。” 修长的五指突然抵在她的脖子上,指尖一片寒凉。 他勾着笑,凉薄的嗓音缓缓而出,“信不信,我轻易就能摧毁你们江家人?” 阴凉的光芒在那双黑暗幽深的眸子里凝聚起来。 看似洒脱不羁的贵公子,但他也是凉薄的。江芦芽到底是年轻,对着这样的眸光,背脊一阵发凉。 不能怕。她挺直身,挑挑秀眉,故作轻松,“摧毁我,让你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真当自己是我的救星了?”沈澜祀淡淡开口,“你二叔应该很在意他在沈氏的职位吧?” 姜还是老的辣。看准命门来下手。 她攥紧了手心。 “还有,你妈说我毁了你的清白。”他放慢了语调,“难道,不是互毁?你也毁了我的清白。” 眸色微冷,心中是气的。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所以我也对你负责啊。干脆,我跟你结婚好了。”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多着呢。想到这,厌恶感爬上了心头。她讨厌花心的男人。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收起你的妄想。” 既然早就将这当做一场游戏,那么,游戏,为了赢,当然,也要玩得开心。 她勾唇一笑,“结婚就是妄想啊?那你这个红鸾星难动的人要结婚才是妄想。” 她还敢嘲笑他?“江芦芽,想要日子好过点,就少出现在我面前。” 她回他一句,“沈澜祀,我见了你也是倒胃口,回想起自己被狗咬的那晚,真是倒霉透顶了。” 说完,她耸耸肩,“不说了,我还得去医院看看眼科。” 右手突然被人抓住,眼前覆上一个阴影,又被他挡住了去路。 江芦芽屏着气,抬头看着那张英俊贵气的侧脸,有些紧张,“沈澜祀,你要干什么?” “不是说我长得好看?看我不就行了,非得去看眼科?”他缓缓转过脸,低着头,深邃的眼睛凝望着她。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当那微凉的指尖摸上她的右脸时,她终于回神。 差点就被他蛊惑了去!身前还是男人挺拔的身躯,往后躲,躲不开,只好大胆地迎上去。 脸微微仰起,鼻尖触着他的,感受到些许冰凉。两张脸凑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感受到。 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双眼光彩如天星,她娇娇一笑,“那我不好看吗?” 沈澜祀忽然愣住。为她眼里的光彩,还有她唇边的笑容。 她的眼睛藏了太多情绪,得意,调皮。像一只想要恶作剧的小狐狸。 周围仿佛布满了她的陷阱。他突然就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 她反而向他迈近一步,姿态轻松了许多,依旧扬着笑容,“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薄唇吐出一句,“江芦芽,离我远点。” 第8章 别生气 沈澜祀也警告她,“你也别想讨我奶奶欢心,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她轻扯唇角,“是吗?别人都说你克父克母,现在——” 一道阴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打断了她的话,“江芦芽,你不该拿我的父母来说事!” 七岁的时候,父亲与母亲去了贫困地区,为村民免费建造房屋。一次去买建材时,下起了大雨,车子在崎岖的山道中失控,后来翻入江中,酿成一场大祸。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奶奶就带着他离开了这个伤心地,长住隐国,直到近年才回来。 父母,是他的禁忌。那些关于他克父克母的言论,更是禁忌。 而江芦芽,触碰了他的禁忌。 沈澜祀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江芦芽的视线。 他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凤眸,用一种温柔又阴寒的语调说道:“江芦芽,下次再拿我的父母来说事,我会让你的家人都消失在烈火城。” 很显然的冷,也有很显然的怒气。他的脸上时常挂着一抹洒脱不羁的笑容,可他心里,也有那些不可让人触碰的地方。 江芦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稚子何辜?怎么能用世俗的眼光,将父母的死怪罪在他身上? 她软下了眼神,抬头,看着他那对幽眸,也软下了声音,“抱歉。” 半晌,沈澜祀淡淡挑眉,似嘲讽,“果然只有你的家人才能让你服软。” “不是的。”她看着他,态度很真诚,“这次,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让你背上克父克母的骂名,只是借口,你父母的死,是意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她父亲一样,从来没说过一句负疚的话,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一刻,她忽然对沈澜祀产生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她声音轻了轻,“你也不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静静地凝望她。看到了她脸上真诚的歉意。 半天都没有见他表态,江芦芽有些急了。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还是满脸的歉意,声音又轻软了一些,“沈澜祀,你真的不要将这些话放在心上。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 恶语伤人六月寒,她不喜欢沈家人是一回事,但这次,的确是她不对。 沈澜祀视线往下,瞄到了他衣袖上的那只小手。食指关节左侧,那小道刀伤,已经愈合了。 他收回视线,转过脸去,“本大爷在生气。” 听说,沈澜祀是被沈老太太惯着长大的,难免有些脾气。大爷,要怎么哄,才会消气?她发现,对于这个问题,她并没有答案。 见她沉默深思,沈澜祀又淡淡开口了,“你回去吧。” 这样就放过她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俊脸似乎还是那样洒脱,毫不在意。真的没事吗? 偷瞄了他几眼,她说:“那我走了。” 走出几步,她回过头来,对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喊道:“喂,沈澜祀。” 沈澜祀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头。 只见女孩子那张秀丽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漂亮的凤眸也染着笑意,“你别生我气。” 沈澜祀微愣。在她那双眼眸里,他看到了漫天星光。闪闪的。 第9章 小可爱 春时酒吧。 一个穿着酒吧黑色长裙制服的女孩子走上台前。 沈澜祀坐在靠窗的一处半隐秘卡座上,姿态一如既往地懒散。那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等她转过身来,他一愣,江芦芽? 有趣。眼里划过一抹兴味的笑意。 “抱歉,短暂占用一下大家的时间。”江芦芽唇边带着笑容,“接下来我要为两位特别的客人唱一首古诗。是李白的《望天门山》。也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一位黑卡用户因为客房服务员的疏忽而生气了,她是受人之托,来平息那对法国夫妇的怒气的。 跟沈澜祀同座的是铁灰色西装男人,年约二十七八岁,长得文质彬彬,斯文清爽的样子。他叫万随钧,是这里的餐饮总监。 万随钧睁大了双眼,“我没听错吧?她上去唱古诗?” 沈澜祀的目光落在台上那张秀丽的面容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我应该也没看错,她身上穿的是酒吧的制服。” “一定是兼职的员工,不然我不可能不认识她。”万随钧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要不然,他就要被沈老板拿来开刀了。 江芦芽清了清嗓音,神色认真。缓缓开嗓,“天门中断楚江开——” 头两个字一出,全场安静。这嗓音,实在是太过空灵磅礴了。 一道幽邃的眸光落在台上那女孩子身上。看着她此时的神色,沈澜祀似乎有些认同沈棠说过的那句话:我姐姐很温柔的。 当她藏起身上的刺,毫无防备,她就是一朵清艳柔和的茉莉。 观众将热烈的掌声送给了江芦芽。 江芦芽笑了笑,点头表示感谢。 等她从那对夫妇面前离开后,沈澜祀下了命令,“去叫她过来。” 万随钧调侃,“沈老板,你对甜心女孩有兴趣?” 沈澜祀看了他一眼,扬起一抹笑,“斯文败类,收起你龌蹉的想法。” 随即,他改变了主意,“不用了。” 直接拿起手机,对微信里的“小可爱”发起了语音通话。 已经确认过,那是江芦芽的微信。本来想将她的微信名备注为小狐狸的,看了她刚才的表演,想想,懒得改了。 江芦芽看了一眼手机,怎么沈澜祀会给她打语音电话?她走到一边去接听,“你找我有事?” “到十六号桌来一下。”他说完就挂断了。 “十六号桌?”江芦芽领悟过来,往某处扫了一眼,看到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 她走过去,“沈澜祀,你也在这里?” 没等他回答,旁边那男人看了她一眼。 “万总监。”虽然她只是个兼职的,但对于庄园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一点,对于这餐饮总监,更是要认识了。 “你好。”万随钧笑笑。他又看向沈澜祀,问道:“甜心女孩是小可爱?” 甜心女孩?小可爱? 江芦芽看了看万随钧,又看了看沈澜祀。他们在说什么? 沈澜祀勾了勾唇,对万随钧说道:“滚一边去。”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万随钧站起身,笑着对江芦芽说:“你坐下吧,今晚不用工作了。”只要他沈老板开心就好。 能够开口让万随钧“滚”的人,想来也不简单。 “你跟万总监很熟?”江芦芽在沈澜祀对面坐下。 “朋友。”他简短回答。 第10章 她陪不起 反正沈家是烈火城里的大户人家,朋友满天下也不足为奇,江芦芽不再多问他与万随钧的关系。 想起他发来的那条微信,她又防备地看着他,“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她惹他生气,就算要哄他,也不可能……跟他夜不归宿。 沈澜祀低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先前有人加了我微信,又发来奶奶的视频,我以为那个新添加的好友是我奶奶。”他挑了挑浓眉,“不然我回不回家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谁要你跟我报备?”渐渐地跟他接触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沈澜祀睨她一眼,“没想到你哄人开心还挺有一招的。那两个外国人给的小费不少吧?” “黑卡用户,出手也大方。”江芦芽笑了笑,秀眉朝他挑了挑,“沈先生,既然你都来到这里了,不然,我请你喝酒?也算是,让你消消气。” 这副样子,怎么看起来像是小狐狸露出了小尖牙一样?沈澜祀勾了勾唇,“喝酒能消气吗?” “不然你想喝什么?” “这里除了烈酒,还有果酒,还有其他饮品。”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碰到他,但是以他的身份来说,她想,他眼界大着,什么都见过,也不用她逐一介绍了。 她打开酒水单,“任君挑选。” 他抬眸,手指轻点桌面,“你也一起喝?” 她想了下,“可以陪你喝一点点。”毕竟明天还要上课,临近期末了,有些科目也要考试了,她还得找时间复习。 谁知这少爷却道:“谁要跟你喝酒?” 这时,一句妖娆的女声响起,“四少,要找人喝酒?我陪你就是了。” 江芦芽转头一看,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端着一杯白酒,款步走来。这人是映月传媒的女星,跟沈澜祀经常传绯闻。 沈澜祀唇角轻勾,十分贴心地拉开椅子,“景茉,来,坐。” 花心的男人!江芦芽忽然又对他心生厌恶。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反正万总监放我假了,我哪里逍遥就往哪里去,沈先生您自己慢慢玩吧。”这个大少爷,她陪不起。 “你尽管去。”沈澜祀也不挽留,缓缓勾起一抹笑。 “良家小女孩真走了,沈四少,你不挽留吗?”景茉在他对面坐下,一笑,妩媚艳丽。 眼角余光落在那个离开的背影上,他悠闲地说道:“她走不了。” 江芦芽发了消息让小赵不用担心会被投诉,接着去了制服间,准备换下制服回家。天气冷,回家缩在被窝里也好啊。 这时却接到了主管的电话,“芦芽,上面人手不够,你回来一下。” 八成是沈澜祀那家伙做的好事。江芦芽合上柜子,一边回道:“好的,我现在就上去。” 心里嘀咕了一句,沈澜祀个大爷,还真是难伺候。他的心,比海底针还要难以摸清。 眼神忽然凝住。 像沈澜祀这种洒脱似风,捉摸不定的人,会开口向她求婚吗? 第11章 离我远点 从小看着父母破裂的婚姻,她对于婚姻其实是有着很高的期待的,甚至很早就渴望着,能够有一个婚姻将她从那个疲惫的家庭中解脱出来。 可对象若是沈澜祀那样的人…… “上班这么不专心?” 一句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吓了一跳。侧过头,脑海里才想到的那个男人,近在眼前,手中拿着的小瓶金酒一松。 男人的大掌接住了金酒,然后将金酒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四目对视。她与他的距离很近。男人好闻的气息扑到她鼻间。耳朵忍不住冒红了。 她看到男人的黑眸里还有点点笑意。“这里是酒仓,你进来做什么?” “进来帮万总监巡视一下,他的员工是否在偷懒。” 她瞪了他一眼,拿过金酒,离他远了一点,“用不着沈先生来做监工。” “冰渣子。”三个字从他薄唇缓缓吐出。 “你说什么?” 手冷得像寒冰一样。沈澜祀双手环抱,“你自己体会。” “沈澜祀,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副样子很欠打?” “现在我听到了。”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怎么,你要打我?” 她咬牙笑了笑,“谁敢打你啊?” 本来还想说他几句,他却将自己的黑色风衣披到了她身上。 抬眸看到他嘴边的笑容,她愣了愣。一阵暖意泛至全身,她脸一热,“你这是干嘛?” 他笑笑,“借给你用用。” 突如其来的亲近,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江芦芽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她开口,“沈先生不是要夜不归宿?这都几点了,还不抓紧良辰美景去会佳人?” 说到这,凤眸下意识就掠过一丝厌恶,“映月的妖娆女星,正在外面等着沈四少呢。” 他向她走近,俯首,望着她,低低问,“跟你夜不归宿吗?” 想到这个男人数不清的花边绯闻,她眼里的厌恶更深。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她真的不想跟沈家任何人有牵扯。 沈澜祀将她那抹厌恶明明白白地看在了眼里。他也非常记得,冬至那天早上醒来时,她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厌烦与恶心。 眸色忽的冷了下来。“江芦芽,离我远点。” 他说得很随意,随意得让人摸不清他话里的情绪。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自身的傲气忽然就上来了,“你以为我想靠近你不成?” 握紧了手中那瓶金酒,再也不看他一眼,转了身,离开酒仓。 酒仓顿时静悄悄的。 沈澜祀低垂着脸,灯光映照出好看的轮廓,那唇角,却轻轻一扯,带出一抹轻嘲。 他关上了酒仓大门,往回廊走去。 迎面,万随钧走来,“你在这啊?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不是说去卫家喝酒?走吧。” 他又揶揄一句,“要不要顺便带你那个小可爱一起过去?” “不去了。” 万随钧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冷淡。“不带她去的话,那我们两个去吧。” “我说,心情不好,不去了。”沈澜祀扫了他一眼,“你耳聋了?” “谁惹你心情不好了?”万随钧跟在他后面走。 沈澜祀稍有些咬牙切齿。并不想说,自己的情绪是被江芦芽这朵带刺茉莉花影响了! 第12章 是你高攀不起 江芦芽回到家时,已经是夜深了。 屋子里黑乎乎的,摸索到开关,啪的一声,灯亮了,她却被沙发上那个人吓到了。 她叹气,“妈,你怎么不开灯?” 江母看了她一眼,“沈澜祀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结婚?” 她深感无力,很认真地问道:“妈,你真的希望我嫁入沈家吗?”有没有关心过,她的幸福?哪怕是一点点。 江母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你自己被人占了便宜,还打算默默忍受?新年到来前,他要是不娶你,我就到沈家面前敲锣打鼓,看看谁不要脸!” 解释再多,母亲也是听不进去的。江芦芽心中微寒,淡了声音,“妈,你回去睡觉吧。” 屋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她拿起手机,看着沈澜祀的头像发呆。慢慢地打字,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沈先生,喝酒么? 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唐突,长按住那条消息,她撤了回来。 沈澜祀看到那条消息了。一瞬间的喜悦一下子又变成了傻眼,“发都发过来了,还撤回去?” 不想跟她有牵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他直接打电话给她,“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她淡淡回道。 “没事你发什么消息给我?” 她沉默了一下,“发错的,所以撤回来了。沈先生不要自作多情。” “沈先生,喝酒么?”他挑眉,“怎么,你还认识其他沈先生?” “那可说不定了。”江芦芽缓缓道:“毕竟,姓沈的不止你一个。” 俊脸现出一个兴味的笑容,“那很好,你既然想跟姓沈的结婚,那就去找其他沈先生吧,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她略略扬高了声音,“谁缠着你啊?你以为你是谁?” 他悠悠道:“我是沈澜祀啊。是你说的那朵烂桃花,还是你想要结婚的人。” “既然是烂桃花,谁要你?”从他手中拿回的那条手链,她早已不想戴了,还招什么桃花? 他提醒她一句,“江小姐,是你要不起我。” 是,沈家人是了不起。她也赌气道:“谁想要你?你以为你姓沈就了不起啊?我也不要跟你结婚!我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跟你过?” 他淡了淡声,“跟我过,日子会很惨?” “对着一个花心大萝卜,简直是惨不忍睹。”江芦芽是真的气了。 “就算我毕业后没出息,去工地上干活也好,我也不想跟你过。”她顿了顿,脸色冷了些,眼里一派倔强,“沈澜祀,你也知道,我厌恶你。” “很好。”沈澜祀眸色深沉。 他的声音也沉了沉,“那你就记住自己说的话,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见到我,有多远,躲多远。” 江芦芽不服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是我躲着你?” 沈澜祀点着了一根烟,刹那的火光映照出那张英俊而稍显冷淡的脸。“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而你,身上太多刺,想想刺猬那丑样,别吓到了路人。” 说她丑? “你!”江芦芽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江芦芽,你听清楚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他继续过他如风一般自在的日子。她算什么?四十天的游戏又有什么好玩的? “如果觉得不够的话,开个价,我给你。”他说得很大方。 江芦芽咬了咬唇。就那么轻视她?心里也突然委屈起来。“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沈家的人,哪里是好东西?” 沈澜祀的嗓音蓦然冷了下来,“是你高攀不起。” 第13章 你求我啊 江芦芽后悔了。沈澜祀不想理她,所谓的求婚游戏,她怎么才能赢? 可是,让她低声下气地跟他认错,她也做不到。后来肚子很痛,才不去想这些事情。 躺了半天,一个电话吵醒了她。这才知道沈棠跟人打架了。 去处理了之后,离开时看到沈澜祀的车停在校门口。 她扫了沈棠一眼,“既然找他过来,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 沈棠低着头,“老师打电话给四舅了,当时他没接,只好试着打给姐姐了。” 沈澜祀摇下车窗,看到江芦芽,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跟他四目相对,她甩头就走。 他蓦然咬牙。很好,记得他说过的话,见到他最好躲起来。 沈棠坐到车上,又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四舅,姐姐不舒服,你喊她上车吧。” 沈澜祀也看出她的异样,“她撑得住,脸皮也厚着。” 车子缓缓移动,还是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江芦芽捂着绞痛的肚子,的确没有力气再走了。 沈澜祀勾起一抹笑,“求我啊。你求我一句,我就带你走。” 她失笑,“求你?不可能。” 沈棠看了沈澜祀一眼,“四舅,还是先送姐姐去医院吧。” 跟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逞强的?沈澜祀见她的脸色更苍白了,终于松口,“上车。” “沈先生,你在叫谁呢?”她“温柔”地看着他。 “好啊,你再给我拿乔啊。”他扯了扯唇,“待会你就是倒着这儿我都不会管你。” 她顶他一句,“我还用你管了?” 真是倔不死她。他打开车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跳,“沈澜祀,你要干嘛?” “嘘。”黑眸望着她,声线低低的,“你再这么固执的话,就不是小可爱了。” 再加上唇边那抹笑意,这男人,真是太勾人了。江芦芽暗骂,果然只会招蜂引蝶! 回过神时,自己已被他塞到车里了。 “下手不能轻一点?疼死了。”她抱怨了一句。 他勾了勾唇角,“你还知道疼?我以为你浑身是刺,什么都不怕。” 她疼得不再说话了。 再醒来时,病房里只有沈澜祀一人。他低头看着她,“急性肠胃炎,去喝酒了?” 她撇撇嘴,“你不愿意赏脸,我一个人喝什么酒?” “江芦芽,你别在这跟我闹心。” “哪里是我闹心了?”她一脸无辜,“明明是你让我离你远点,我有什么错?” “你很无辜?”他看着她秀丽而苍白的脸。 她不迭地点头,“嗯嗯嗯。”又撇嘴,“有妖娆女星景茉陪你喝酒,你闹什么心?” “我没跟她喝酒。”他也没说再多。 她忽然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脸向他凑近,轻轻问道:“那我还需要远离你吗?” 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馨香蹿到他鼻间,在这沉闷的冬季,有些沁人心脾。嗓音温软,听着,也很舒服。 他眸色深了深。 看到针管上冒出的淡淡血丝,他扫了她一眼,“问什么问?还不赶紧躺下去?” 她朝他笑了笑。乖乖地坐回了病床上。 那笑容,像是冰天雪地里的梨花。小狐狸,小刺猬,小可爱,小梨花……他这是给她起了多少绰号?嘴角却缓缓漾出一抹笑。 “沈澜祀,你在想什么?”有了些精神,她漂亮的凤眸也有了光彩。 “打你的点滴,问我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对你很好奇啊。”江芦芽发现,逗他也是一种乐趣。 沈澜祀一顿,“……你可以闭嘴了。” 江芦芽偷笑。 第14章 没有半毛钱关系 深夜,江芦芽发起了高烧。 她试着给沈澜祀发了条微信:沈先生,我发烧了。 过了很久,沈澜祀才回她:你发烧,找我有用吗?跟我有关系吗? 她手一顿:……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哪知他下一句却说:我在你家门口。 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真的来到了? 不管,抓起衣服就穿上,穿了鞋,轻声走了出去。他要是敢骗她,她就算走路也要走到他家里找他算账。 来到庭院,看到他的身影,心里蓦然感动。“你来啦?” 沈澜祀是撇下朋友,转头来到她家的。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他勾了勾唇,“没烧坏脑袋吧?” “我脑子好得很。”她瞪了他一眼,撇撇唇,表情看着却有几分可爱。“我知道你是沈澜祀。” 他笑了笑。“上车。” 她坐到了后面去,将头趴在椅背。“穿了太多衣服,再系安全带,不舒服。” “你以为我这副驾驶还要留给你坐啊?”他扬了扬唇角。 “我也不喜欢坐前面。”她回道。 脸上透着热气,她用双手捂着,顿时一阵凉意泛来,舒服了不少。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也是有好处的。 从车镜上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低低笑了笑。 停了车时,转头去叫她,她没有反应。他干脆直接下车,打开车门,“江芦芽。”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到医院了。”真不知道她是睡糊涂了还是病糊涂了。 他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出来。 双脚沾地,眼睛也没睁开,见她站不稳,他眼明手快地捞住她的身子,“江芦芽?” 她睁开眼,仰头望着他,笑了笑。 他清了清嗓子,“站稳点。” “好。”她站直了身。 他收回了手。夜里风冷,他给她戴起了帽子。 她又用双手捂了捂脸,脸上的热烫得到了舒缓。“我感觉我好了。” 他斜瞥她一眼,“敢情我是带你来医院逛街的?” “不不不。”她朝他笑了笑,“看一下医生就走。”她可不希望高烧烧坏了她的脑子。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等到体温正常下来,沈澜祀想送她回家,但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叫也叫不醒。想了一会,调头,将她带回了自己家,安置在客房睡下。 她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像胭脂一样,看起来倒明媚了几分。 几乎是下意识就伸出手去了。手背抵着她的右颊,食指又忍不住轻轻蹭了蹭。柔软又嫩滑的触感。 他的眸色渐渐幽深,又充满了柔和。 或许是因为他的手太暖,江芦芽往他的手背偎去,脸动了动,将他的手压在枕上。又暖又柔软,她满足地动了动唇角。 他望着她,轻轻笑了笑。许久,抽回自己的右手,轻声道:“江芦芽,晚安。” 第二天,他只身楼下时,看到沈老太太也来了。 “奶奶,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的,“早点起来才有新闻看啊。” 他拿过手机一看:沈家四少夜会神秘女子!拥抱亲吻依依不舍! 很好,这个标题,成功吸引了无数八卦者的注意。 “乱写的。”他的回复是这三个字。 “乱写是有可能。”她话锋一转,“我问过人了,百分百原图,毫无修图痕迹。你再否认的话,我就去找人做个技术鉴定。” 用不着做到这份上吧?沈澜祀感觉有点扎心。 他想支开沈老太太,然后把江芦芽叫起来,送她回去,这样就避免了许多问话。 这时,轻细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温软的嗓音,“沈澜祀,我要回去了。你看到我的发圈了吗?” 第15章 万一怀孕了呢 江芦芽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一边走下来,才发现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一看到沈老太太脸上那抹暧昧的笑容,她有些尴尬,缩了缩肩膀,就差没找个地方躲起来。 又不是被抓到偷吃现场的小老鼠。沈澜祀奇异地放松了心态,眼底散着些许笑意。 “躲什么?过来坐吧。”他大大方方地开口。 是啊,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江芦芽浅笑着打招呼,神色自然了些,“老太太早。” 沈老太太很满意地点点头,“小芽昨晚在这里住啊?” 沈澜祀率先道:“奶奶,别乱想。她深夜发烧,我只是好心给她一间房住。” 沈老太太笑道:“我们阿四从来没好心到将一个女孩子带回家里住的。” 沈澜祀侧眸,“奶奶,您有话就直接说。” “那我就直接说了。”沈老太太干脆利落,“来讨论一下结婚细节?” “我没说过要结婚。”他不否认,江芦芽是个有趣的人,但目前为止,也仅此而已。 江芦芽看了他一眼。一提到这件事,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不愿意。 “有本事你再带一个女孩子回来住?”沈老太太开口。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能带回家的女孩子只有小芽一个人,不娶她娶谁?” “要不我娶西北风回来好了。”沈澜祀似笑非笑,“反正西北风这么温柔,也正好合了奶奶的意。” 江芦芽闻言轻笑一声,“哪里用得着娶?沈先生本来就是风了。”捉摸不定,又不愿意被束缚。 “整天胡说八道。”沈老太太也被他逗乐了。 他摊摊手,“这不是奶奶的要求吗?既然要我结婚,娶谁不是娶?” 沈老太太反将一军,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娶谁都是娶,那你就把小芽娶了吧。” 慈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万一,小芽怀孕了呢?” 怀孕?江芦芽与沈澜祀对视一眼。 沈澜祀的视线又往下,停在她的肚子上。不是吃了药了吗? 看什么看?她肚子里都是肉。她瞪了他一眼,将大衣拢了拢。她不能出这样的“大祸”。 她先否认了,“我没有怀孕。” 沈澜祀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奶奶,我跟她清清白白的。” 沈老太太笑眯眯地提醒他,“你好意思说清白二字?” 行,他不说话了。 若没有那场意外,母亲就不会步步紧逼,江芦芽也不用费尽心思让沈澜祀娶她了。忽然就感觉有点累,她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沈老太太说:“那么快就回去了?要不晚上来这一起吃饭吧。” “晚上我不在家吃饭,跟别人约好了。”沈澜祀道。 “朋友天天见,哪天不是约?你叫你朋友来这里,我好好招待他们一顿。”沈老太太笑了笑,“顺便,给你的朋友介绍一下小芽。” 奶奶这主意打得真是精明。沈澜祀挑挑眉。 “谢谢,那我晚上再过来吧。”江芦芽笑道。然后跟着沈澜祀离开。 “我的发圈呢?”头发披散着,弄到衣服,引起静电,不太舒服。 “我怎么知道?”他看她一眼。 “昨晚不是你弄我回房的吗?” “我弄你?”沈澜祀笑了笑,脚步微顿,“我怎么弄你?你那么重,我那是搬运!” 她脸一热,“搬运?我哪里重了?你要嫌重,你别动我啊。” ……沈澜祀无言。 坐进后座,一个黑色的发圈丢到她腿上。 她抬头看他一眼,“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昨夜,他将她放到床上,也将她的发圈拿了下来,顺手就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看来,他要改掉这个毛病了。就怕哪天他顺手将她带回家了。 第16章 娇妻在怀 沈老太太让江芦芽到沈澜祀家吃饭,也让他去接她。 “小可爱,现在就去接你哦,你先好好上课”——课堂上,收到沈澜祀发来的微信。 她鸡皮疙瘩一起。 避开了旁人,去到校门口,见到了沈澜祀,忍不住吐槽一句。 他看她一眼,“那是奶奶发过去的,怕什么?” “要是喊你一声小可爱,你怕吗?”江芦芽是受不了这样的称呼。 “怕不怕,我不知道。”他勾起唇角,“不如你喊一声试试。” “嗯?喊啊,让我听一听。”他瞥了她一眼,嗓音低低的。 “你很喜欢这个称呼吗?”她看着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异光。 捕捉到她眼里那抹光彩,他扬唇轻笑,“也可以试一下,反正都没听人喊过。” “那我就勉为其难喊你一声好了。不过——”她顿了顿,扬出五指,“喊一声五百块。” 他看着那纤细的五指,“你还真是会做生意。” 她摊手,一脸无奈,“做生意,也看对象。像你,多收一点也无所谓。我这个人啊,也很公道了。” 他勾着笑,哼了一声,“歪理真多。” “你刚刚说像我这样的,我是——怎样的?”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想了一下,“就是,有钱人。” 沈澜祀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原来你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我,就是为了我的钱?我名声差,在沈氏也不过是虚名在外的副总监,你怎么不去缠着其他人?” 凤眸转了转,“那些都是有钱的老男人,我才不去缠他们,沈四公子是花名在外,可你的桃花林不是不开花吗?毕竟沈四少你是光棍属性。” 沈澜祀眯起了眼,“你说什么?” 她笑了笑,“你要是娶了我,那你就不是光棍了。” 他回一句,“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呢?” 她歪着头,“我不是救世主,我是你的桃花。” 沈澜祀:…… 到他家时,江芦芽先下了车,在花神阁那边等他。 等他走过来时,她突然从柱子后边探出头,笑着,眸子弯弯,“小可爱。”尾音上扬,带着几分调皮可爱。 沈澜祀愣住。眼里,只看到她的弯弯笑眸。 那一声小可爱又娇娇俏俏的,忽然就撩动了他的心。 耳边又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看在你免费接送我的份上,这一声小可爱,我也免费送给你啦。” “沈澜祀,我们进屋吧。”说完之后,她转身就走,身影像蝴蝶一样轻灵。 沈澜祀跟在她后面,缓缓迈开步伐。看着她的身影,唇角一点点勾起,眼底笑意越来越深。 屋内,壁炉又大又暖。江芦芽突然觉得,比家里还要暖和。 她突然提到一个事情,“我看到你的报道了,绯闻女主角是我。” 他斜靠着沙发,慵懒放松。“我天天那么多绯闻,要是嫌这些报道烦人,你离我远点不就好了?” 又是这句话! 她笑了笑,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只是觉得,这篇报道的文风太差了。换成我来写,流量不止这一点。” 他颇有兴味,“说说,换成你,你会怎么写?” “沈家四少是什么人物?隐国长大的绅士少爷,背后有财力雄厚的沈氏集团,无数女人想攀附着你,但很多绯闻都是捕风捉影。” 他笑笑,“分析得很到位。然后呢?” “很简单啊。”她说。 “今年最后一瓜!沈家四少娇妻在怀!”合法的身份,总比臆想的更令人信服。 亮晶晶的凤眸看着他,“你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啊?” 他眸光一闪,眼里染起笑意,“满分。” 江芦芽得意地笑笑。 “不过——”他顿了一下,“娇妻,我可没有。” 她一手托腮,看着他,笑得十分可爱,“娶一个不就有了?” “娶你吗?”他扬了扬唇,手往壁炉处张了张,“你冷冰冰的,我取暖会比较快。” “那我对你热情一点不就好了?”她朝他眨眨眼。 他轻咳一声,不置可否。 第17章 佳人有约 吃过饭后,江芦芽看到沈澜祀脖子上戴的玉佩绳子有点旧了,问一句,“我给你编织一条新的吧?” 他看了她一会,慢慢将颈上的碎玉拿了下来。叮嘱一句,“父母留给我的东西,你收好了,两天后还给我。” 她也很郑重地接过,“放心,两天后,物归原主。” 他又说:“奶奶让我带你去玩?” 她想了会,“要不就去挑一些红绳子。” 果然是沈家四少,买条红绳子都要到黄金珠宝专卖店去买。 店里人多,沈澜祀来到贵宾休息区,一个身着墨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原来失约是因为佳人有约。” 沈澜祀挑眉,“卫总最近的桃花运也不错啊。” 透明的玻璃窗望出去,路边姓卫的那辆黑色车子里,一个俏丽的女孩子正往店里看着,似乎在等待谁。 卫墨玉倒是淡定,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听说,你要结婚了?对象是最新的那个绯闻女友?” “卫主编。”沈澜祀懒洋洋地说道:“那还不是你的杰作?” “那篇报道不是映月出的,否则还会不懂你的规矩吗?”卫墨玉轻易又将话题转移回他身上,“沈四,藏得够深啊,连兄弟也不说一声。” “结婚?我干嘛要找罪受?一个人过不好吗?”沈澜祀勾了勾唇,笑得漫不经心的。 卫墨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眼中颇带兴味。 他转过头,看到江芦芽站在后边,手中拿着几条红绳。 江芦芽却故意不去看他,径自走到卫墨玉面前,“您好,卫先生。” “请坐。”卫墨玉浅浅扬唇。 “眼倒是尖,认得人家是映月传媒的总裁。”沈澜祀轻轻哼了一声。 “人家卫先生年轻有为,将映月传媒经营得风生水起,堪称是烈火城的传奇人物。”江芦芽睨他一眼,“跟沈先生这样的一般人可不一样。” 沈澜祀咧嘴一笑,“江芦芽,你既然这么欣赏有能力的男人,那你不如要求人家卫总跟你结婚。” 江芦芽无辜地看着他,“我的桃花都被某位沈先生摘了,我哪里还能跟别人结婚?” 沈澜祀毫不客气,“你有过桃花?” 卫墨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忽然丢出一句话,“看两位的互动,仿佛相识已久的样子,感情如此融洽,何时摆婚宴?” 这叫融洽?“婚是不可能结的。宴是不会有的。”沈澜祀说得果断。 江芦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云淡风轻,洒脱不羁的笑容,似乎真的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 “卫先生,沈先生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做一辈子光棍呢。卫先生不如介绍一个寺庙,让沈先生早些剃度,遁入空门也就四大皆空了。” 她又看着沈澜祀说道:“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娶妻了。” 真是绝招呀。卫墨玉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沈澜祀倒没有一丝怒意,勾了勾唇,“那挺好,去了寺庙念经就能摆脱江小姐的纠缠的话,也非常值得了。” “沈先生嫌我太烦人了吗?”江芦芽笑得很体贴,“那我就先走吧。” 她当即站起身来,“卫先生,再见。”至于沈澜祀,她倒没有打招呼了。 “慢走。”卫墨玉回道。 她当真就离开了。 “她的潇洒程度可不逊于你。”卫墨玉低笑,又望了沈澜祀一眼,“不送人家回去?沈四,你的绅士风度呢?” “她又不是不认识路。”虽这样说,沈澜祀还是站起身了,“再会。” 第18章 贤妻良母 沈澜祀出门之后,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江芦芽的身影。 跑得这么快?再气也用不着这样吧? 烈火城的治安是很好,但现在又夜深了。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她,“去到哪里了?” 她回得倒是爽快,“我自己回去了,不劳沈先生关心。”话里没有任何芥蒂。 沈澜祀挑眉,“真不用?” “你以为我就想赖着你不成?”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做了个鬼脸。她也不想对他死缠烂打。 沈澜祀唇边染起一抹笑意,也不再多说,“那就这样吧。” “注孤生。”电话那边,她小声说了一句。 听觉敏锐的他并没有错过这一句话,黑眸眯起,“你说什么?” 她笑了笑,反而无辜地问他一句,“我说什么了?” 沉默半晌之后,发尾忽然被人揪住,身后传来一句话,“你说了什么你自己不记得?” 弄开那人的手,她回过身来,“沈澜祀?” 男人黑眸幽幽,“别以为自己躲在小巷里,我就找不到你。” 她收起手机,轻轻拍了拍手,笑笑,“沈先生真是厉害了,给你鼓掌。” “少跟我贫嘴。” 她挑眉,“论贫嘴,哪里比得过沈先生?” 沈澜祀双手环抱,“来这里做什么?” 她指了指短巷尽头那个铁皮大风箱,“糖炒板栗。” “在我家没吃饱?”他问。 “想吃不就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 老板将一小炉板栗倒出来,还有缕缕白烟升起。见到人来,热情招呼道:“要来一点吗?刚出炉的。又香又甜,两位可以试吃一下。” 江芦芽侧头问沈澜祀一句,“沈澜祀,你要不要?” 看着板栗油亮的外壳,沈澜祀摇头,“不要。” “不要吗?”她拿起一个,从开口的两端稍微用力,壳就开了。拿起半边放进嘴里,又香又糯,还冒着热气,实在是太好吃了。 看着她满足的样子,他笑道:“这么晚还吃东西,也不嫌堵。” “吃东西也是为了引诱更多的灵感出来啊。回去之后我还要画图呢。”绞尽脑汁都画不出更好的设计图时,唯有在夜深人静时,用美食诱惑灵感出现。 她将另一半递给他,“试试。” 他看了她一眼,她朝他点点头,他这才接过剥好的板栗。 “好吃吧?”她笑着问道。 轻轻嚼下去,他点头,“好吃。” 她又问:“要不要?” 得到的回答却还是,“不要。” “你不要就算了。老板,给我称一斤。”她把身上的零钱包拿出来。 “我付。”沈澜祀道。 她看了他一眼,笑道:“知道你有绅士风度,但我自己来就行了。” 拉开包链,正想抽出两张十块钱,老板的手机已经提示收款成功了。 沈澜祀用手机完成了支付,“这点钱,不用计较。” 好吧。她收回零钱包,“那就谢谢沈先生了。下回请你。” 说完,又对他说:“沈先生是嫌剥板栗麻烦吗?” 他回道:“虽然是开了口,剥起来也容易,我可不想夜里弄得一手油光。”意思就是,板栗这东西吃起来麻烦。 “觉得好吃但又不想剥壳,其实还是想吃的吧……”她想了一会,看着他,“沈先生,你需要一个贤妻良母。” 第19章 很会逃避 “贤妻良母?”沈澜祀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哪里找呢?” “那还不简单?”她笑了笑,凤眸灿亮,指着自己,“比如娶我啊。” 她对这个话题,真是执着。他蓦地失笑,“你就这么恨嫁吗?年纪轻轻,大学还没毕业。” “很快就可以毕业了。”她笑道:“年纪也不轻了。” 他打量她一眼,“对,年纪是不轻了。” 薄唇缓缓勾出一抹笑弧,“可我喜欢更小一点的。” 他顿了顿,“也就是,嫩一点的。” 她切了一声,“你自己还不是一把大年纪?好意思嫌我这个没出茅庐的人年纪大?” “我年纪大,倒也没关系啊。”沈澜祀一脸轻松,“你看那些个周刊,整天将我挂在榜首,跟我扯上绯闻的女孩子多不胜数,看都看眼花了,我还愁什么?” “是呀,你不愁。”一边剥开板栗壳,江芦芽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嫁给他,进入沈氏,真的能“逆天改命”吗? 用她的婚姻做筹码,嫁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进入沈家会是怎样的局面,可是,只有主动出击的话,才会有赢的优势,不是吗? 看到她那副深思的样子,沈澜祀眸色渐深。他知道她对沈家人是存有厌恶的,后来为什么又这么想要嫁给他? 他也明白,她对他,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喜欢,那么,想跟他结婚,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想深究。 只因,他不喜欢被别人当成踏脚石。不想被利用。眸色渐而冷了下来。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沉默许久的氛围被沈澜祀打破,平时脸上那抹洒脱不羁的笑容已经收起。 “江芦芽。” 听到他唤她,她看他一眼。 “想要跟我做朋友的话,那没有问题。毕竟,你是沈棠的姐姐,出于这一点,我可以尊重你,也可以跟你正常来往。”话里,是很认真的警告。 “不过,要是想要跟我结婚的话,那是不可能了。”他的嗓音淡淡的。 他侧头看着她,“可能你不太了解我的性格,但我要告诉你一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别想用我的婚姻做踏板。” 她也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幽深。想要探究,也探究不透。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说完。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 最后,低沉的嗓音问她一句,“听到了吗?” 听不到听不到……不想听就听不到。她凝望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唇,一边剥开手中那颗板栗,在他说完的时候,将那颗香甜的板栗塞到了他嘴里。 沈澜祀愣住了。女孩子冰凉的手指将板栗塞到了他嘴里…… 她推开车门,也不顾他脸上表情,快速说道:“我走了,谢谢沈先生。” 车门一关,她看了看右手,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将手藏进了口袋里。接着又快步走回屋里。 庭院的灯亮了又灭。纤细的身姿消失在灯光中。 关键时刻,很会逃避。不,应该是很会装聋作哑。 车内,沈澜祀缓缓咬着口中的板栗,眸光闪了闪。 视线往下,看到扶手箱那里放了一纸袋的板栗,栗肉金黄,全部是已经去了外壳的。 一股异样的感受泛过他心窝。 第20章 坏了好事 江芦芽在春时庄园准备着私人酒会。后来才知道是沈家大媳妇秦品贞的生日。 小时候曾被秦品贞打过一顿,见到那个贵妇,她偷偷吐了吐舌头,有什么可高贵的? 转头见到了沈澜祀,她愣了,刷的一下将舌头收回去,动作太快,呛到了,连咳了两声。 昨晚他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她就用板栗堵住了他的嘴,现在,他会不会再来教训她一顿? 转身,偷溜,暂时远离他。 沈澜祀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影上。眸色深了深。小狐狸偷溜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江芦芽溜到了酒吧侧廊。迎面而来一阵寒风,还是回到温暖的地方比较好。 刚转身,却听到秦品贞的计谋,“卫紫已经醉了,你让定波过去照顾,弄出点绯闻,这事情不就促成一半了?” 原来是想打坏主意!卫紫是卫墨玉的姐姐,江芦芽远远地见过这人。她轻手轻脚离开了。 酒吧灯光微暗,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卫紫。 她脸色平静,垂着脸,“卫小姐,秦女士说她招呼不周,让我先带您去休息一会。她已经打点好了。” 卫紫抬头看了她一眼,用手捋了捋那抹紫色的头发,点点头。 看守的几个保镖看她穿着酒吧的制服,以为她也是秦品贞安排来的,就任由她带着卫紫离开了。 那边,秦品贞想找神秘的春时老板谈合作事宜,却被春时庄园的管理人林雨白拒之门外。助理阿石也来报告,“卫紫离开了。” 她一脸怒意,“连一个醉酒之人都看不好?” “穿酒吧制服的女孩子带走了卫紫,说是秦董交代的,保镖就让她将人带走了。”阿石回道。 “一群废物!”秦品贞哼了一声,“那个女孩子是谁?找到她狠狠教训一顿!” 江芦芽推着餐车在会场缓缓走过。忽然就打了声喷嚏。 瞥见秦品贞和西装大汉在酒吧里搜寻着什么。 要是让秦品贞知道她坏了她的好事,不止要来教训她,甚至可能会殃及她二叔。还是溜之大吉。 她提前下班了。此时是晚上十点多了,路上虽然有灯火,但还是有些冷清。 走到一段林荫道,隐约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心忽然提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往篱笆一抓,至少抽出一根小木棍来防身,结果摇都摇不动,只抓了一手的荆棘,刺得她掌心发痛。 猛然转身,沈澜祀的脸却出现在她眼前。 “沈——” 刚要说话,又被他拉着右手,带上了车。不是他平常开的那辆。 沈澜祀发动车子,后面的车紧追不舍,不断地逼近,甚至想要别车逼停他,他几个拐弯,加速,成功甩掉了他们。 车子停在一处街道上。 看他并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江芦芽先开口了,“你刚才吓到我了。” 他瞥了她一眼,“你胆子大,怕什么?这些人,还不是你自己惹来的?” 也不是她要故意招惹的。她将秦品贞想打的坏主意说了一下。 “是你大伯母想找我麻烦。”她举起右手,将手掌朝向他,“你看,我的手。” 洁白的手掌上,掌心和指尖,都冒着一点点血珠。 他凝住眸光。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转头正要推开车门,他却道:“别动。” 她蓦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染上笑意。回身面对他,又藏起了脸上的笑意,乖乖的,“怎么了?” 他递纸巾给她,“自己擦擦。” “我先把这根小刺拔出来。”她的指甲短,拔了几次都拔不到。 温暖的大掌将那冰冷的小手挤开,轻易就将短刺拔出来了。 她朝他一笑,“谢谢你,沈澜祀。” 沈澜祀望了望她的笑容,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自己擦吧。” 纸巾一下子从整个手掌上擦过,血迹已经消失。 看着她的动作,他微微皱眉,“擦那么用力?” “没事,没有刺就不会痛了。”她笑着说。 沈澜祀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淡淡的嗓音响起,“我送你回去。” 她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我昨晚做梦了。”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话,“梦到你跟哪个男人结婚了?” 第21章 跟他做朋友 江芦芽眨了眨眼,顺着他的问话回答,“我啊,我梦到自己跟一个叫沈澜祀的人结婚了。” 语调有些调皮。 沈澜祀额角一抽。“你就这么恨嫁?” 可能因为他在西方长大,对婚姻的态度并不是很热衷,尤其在这个年纪。 她扑哧一笑。 “事实上我并没有梦到你。我梦到了一幢上了年代的屋子,屋子里面还有慈爱的父母。” 昨晚编红绳,编了一半觉得不太对又拆了重新编过,后来就握着他那块碎玉睡着了。似乎去到了哪里,见到了谁,醒过来后才发现,那是一场梦。 沈澜祀眸光顿了顿。他已经没有父母了。想想,没有几天,一年又结束了,他的父母离开他已经整整……算不下去。那个数字,太大了。 察觉到他突然的沉默,江芦芽侧头看他,声音放轻,“沈澜祀,怎么了?”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仿佛还有笑意,但眸光是极淡的,“没事。” 她知道他有点不开心了,也许也是因为她的话而不开心。 沉默了一会,她将话题岔开了,“你肚子饿吗?想吃什么呀?上回我欠你的酒,还没补给你呢。要不,我请你吃一顿,一并还给你?” 他全都拒绝了,“夜这么深,谁会肚子饿?要是想喝酒,在春时庄园我就喝了。”他会喝酒,尤其喜欢喝甜酒,但通常都是小酌。 她看着他,“这些事情都不想做的话,那么,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开心的吗?” 车速放缓,在红绿灯前停下。 沈澜祀侧眸,勾了勾唇角,笑意平静,“怎么,想逗我开心?” 她笑得大大方方的,“是啊,沈先生意下如何?” “我发觉你有一个优点。”他道。 “什么优点?”她问。 “知错就改。”就像上回她拿他父母来说事,触犯了他的禁忌之后,她马上向他道歉,解释了一番,让他不要生她的气,这次,也一样,虽然,她没有错。 她笑了笑,眸光灿亮,双眼看起来更漂亮了。“谢谢沈先生夸奖。” “那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点?”她又问。 沈澜祀继续开车,“我心情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万一你心情不好,一脚加大油门,那我就命悬一线了。”她说。 他轻哼一声,“原来是担心你的小命。” “小命重要啊。”她笑了笑。 “人活着,就这辈子,命也只有一条,你很难知道哪天是否会出现意外,自己会不会悄无声息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说到这,其实她也害怕。她见识过悄无声息就与世长辞的,而她还有那么多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她已经开始警惕死亡了。所以,她更要努力地活着。 只有活着,才可以去追求,去争取。 沈澜祀眼光余光瞥了她一眼。她的通透,也曾经是他的觉悟。 他扬唇笑笑,“放心,我车技了得,在我车上,你根本不用担心你的小命。” 她突然来了一句,“跟你做朋友真的很好。” 第22章 你会帮谁 沈澜祀挑眉,“跟我做朋友?” 她点点头,“嗯。”尾音有点上扬,透着几许可爱。 他出身优渥,但没有骄奢淫逸,也没有所谓阶层的优越感,而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又有风度的男子。 刚开始,她的确因为他是沈家人而厌恶他,后来觉得,除了姓沈,他什么都好。不过,如果他不是花名在外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轻轻一笑,“你太嫩了。” “那正好呀。”她的眼睛又闪起光芒,“沈先生不是说喜欢嫩一点的女孩子吗?这样说来,我也符合你的要求。” 他又轻笑一声。“你的问题在于,书读得不多,而想得太多。” 车子已经停在了江家。他也不再继续话题,“进去吧。” “谢谢沈先生了。再见。”她笑着道别。 看她进了屋,他才调头离开。铃声响起,他又停了下来,接起电话,“阿万,什么事?” 万随钧在那边说道:“那个,秦女士,也就是你大伯母说丢了什么东西,要查监控。” 查监控?恐怕她想知道的是谁破坏了她的好事吧? 沈澜祀扬唇,“你不会处理吗?” “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是不想给她看的。”万随钧笑笑,“不过,她是你的大伯母,所以,沈老板可能另有吩咐呢。” “删。”他干净利落说了一个字。 “收到。”老板的风格果然是不一样。万随钧指示保安室的人去操作,又跟他闲聊起来,“问你个问题。” “说。” “在你大伯母和你的小可爱之间,你会帮谁?”万随钧笑嘻嘻的,等着他的答案。 “万随钧,你是不是皮痒啊?这么蠢的问题也来问我?” “蠢吗?”万随钧摸不着头脑,“蠢在哪里?” “谁是我的小可爱?” 听他这样问,万随钧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江芦芽就是你的小可爱啊。你大伯母还想让我教训她一顿,可我哪里敢呢?她可是我家老板的小可爱呢。” “你还向我邀功了是不是?”沈澜祀眯起眼,“万随钧,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可爱长小可爱短,他都快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万随钧摇摇头,“邀功不敢,老板开心就好。另外,我怎么会不想活呢?跟着沈老板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行了,少跟我废话那么多。我大伯母那里,你要是应付不来,就找老林出面,他才是春时庄园明面上的老板。”沈澜祀很少对春时庄园进行打理。 “老林那张嘴皮子的确是了得。好的,那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跟小可爱约会了。” 挂了电话,沈澜祀扯唇笑笑。点开微信,聊天列表里的第四位就是那位“小可爱”。 他点了那张头像,刚想进去修改备注名,就收到她发来的新消息。 她说:沈澜祀,天冷,早点回去睡觉吧。 看完消息,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 小别墅二楼的阳台上,灯火通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朝他摇摇手。 明亮的灯光映照出她秀丽的脸庞,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傻乎乎的。沈澜祀却看得心窝一软。唇角勾了勾,指尖微动,回了三个字过去:知道了。 第23章 跨年之吻 新历年的最后一天,是在沈家大屋吃饭的。 吃完了饭,沈澜祀也不多待,“各位慢用。待会还跟朋友有约,先走了。” 沈老太太倒没说什么,“阿四,别老是和朋友喝酒,你跟人家女孩子出去逛逛。” “桃色新闻都这么多了,还去撩女孩子?”秦品贞眼中微带鄙夷。 沈澜祀知道奶奶话里的“女孩子”是谁。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径自出去找那几个朋友了。 晚上十点多时,收到了江芦芽发来的消息:你的玉佩绳子已经换好了,要拿再跟我说一声。 唇角不知不觉扬起。一个冲动在心中形成。他站了起来,“你们先玩。” 林雨白朝他喊一声,“兄弟,不是说好一起跨年?” 万随钧碰碰他的手臂,“识趣点,人家有小可爱了,怎么还需要跟我们几个大男人跨年?” 沈澜祀没有多回应,带着浅浅笑意走了出去,顺便给江芦芽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要不出去?另外一条是:看到消息回话。 江芦芽刚洗了澡了,身子暖暖的,缩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着。 看到他的消息,她唇角隐约勾起笑容。懒得打字,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沈澜祀,你能等多久?” 女孩子的嗓音里带着笑意。沈澜祀扬起了唇角,指尖微动,告诉她,“在你楼下,你说等多久?” 速度这么快?江芦芽惊呆了。 她又说了一句,“等会,我换一下衣服。” 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条灰紫色的长裙,套上一件黑色的大衣,从头顶发区挑起两股头发,往后编成辫子,擦了个浅粉色的口红,出门。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车里的人说:“走吧。” 沈澜祀转头看她一眼,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只见她将大衣的帽子戴了起来,而帽子是有两个红色小尖角的,活脱脱一个俏皮小狐狸。 捕捉到他眼里的笑意,她问道:“你笑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想去哪里?” “我要去喝冰饮。”她知道外面很冷,但晚餐吃得有点咸了,喉头里的燥热需要冰饮来缓解一下。 他拒绝,“大冷天,不买。” 她仰着脸,“我自己买。喝了两碗汤,但是盐搁多了,不喝点冰的不舒服。” 他笑了下。 烈火城里,高楼林立,七彩流光,这个城市的夜晚充满了活力。 在临近新历年的最后半个时辰,整个城市居然显得很安静。似乎是一年来最安静的时光,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最后,沈澜祀还是给她买了一杯冰饮。看着她满足地喝下,他唇角漾起了笑意。 她从大衣口袋拿出碎玉,“编好了,还给你。” 她编织得很漂亮,先是编了蛇结固定住碎玉,一股红绳又缠着一股,井然有序,绳子还做了松紧的设计,可以自由调节。 视线往上,落到她秀丽的脸上,“手不是被刺到了?怎么这么快就编完了?” 她笑了笑,“都是小意思。” 二十三点五十八分,轰的一声响起,大半个夜空亮起。接着,此起彼伏的烟花声散开来。 新生,总是令人期待的。 沈澜祀低头,看了腕表一眼,“新年到了。” 喜庆的气氛环绕在身边。右手不自觉地叠在她的手上,依然是凉凉的触感。 江芦芽微愣,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新年快乐。” 砰,天边绽开一大朵紫红色的烟花,映亮夜空的同时,也映亮了她那双漂亮的凤眸。 她的眼里有光。她的面容发亮。她的笑容……让人沉溺。 沈澜祀渐渐深了眸色。 仿佛有一股难以抵挡的魔力,他握紧了她的手,俊脸缓缓朝她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印下一吻,“往后,你要开开心心的。” 第24章 去喜欢他 唇角,落下一抹温暖。 江芦芽愣住了,定定地看着那张俊脸。他怎么,会亲她? 过了好一会,沈澜祀那双幽深的眸子似乎才恢复清明。他心头一惊,他刚刚,做了什么? “沈澜祀。”她喊了他的名字,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解释。 他哪里懂?他只是一时着了魔而已。……不算什么的。右手悄然合成拳。 没等到他的回应,她笑了笑,毫不胆怯,“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他轻轻挑眉,看着她。看到她眼底一片柔软的笑意。“什么?” 话音刚落,两片柔软的唇瓣忽然贴上了他的唇。 身后,砰砰砰砰,烟火放肆地在夜空燃烧,热烈而盛大,是对已逝年华的盛赞,也是对将至时光的期待。 他的唇,是软的,也是暖的。心念一动,她在他唇上亲了几下。离开时,漂亮的双眼亮晶晶的。心,跳得稍微有些快。 这次,换沈澜祀愣住了。 江芦芽脸上发热,主动开口说话,“这个回礼怎么样?”秀丽的面容带着笑。 她居然还敢问?沈澜祀后知后觉,她亲了他,不,他被她亲了…… 黑眸眯了眯,“姑娘,胆子太大不是好事。”万一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他,而是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呢? 那不也是他先开的头吗?她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无辜,“小小回礼而已。” 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心跳渐渐平稳,她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后座那个袋子里面有围巾和饰品,送给老太太的新年礼物。” 他挑眉,“真是殷勤。” “老太太亲手做的饭,我也吃过好几回了,应该感谢一下的。”她可是很懂得感恩的。 “那我的呢?”他接送她多次,也该得到一个回礼吧? “你需要什么礼物?我想不出。碎玉上的红绳,是我买的,说不定,那就是月老的红绳,刚好缠着你。”她笑了笑,歪了头,“不如,把我送给你。” 缠着他?沈澜祀睨她一眼,眸色微深。不喜欢这种被逼婚的感觉。薄唇缓缓吐字,“不要。” “不要?”她仍是侧着头看着他,“真不要?” “要不起。”说完,他转身,迈开步伐,沿着石板路慢慢走着。 “不要我跟着你?”她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他没留意她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坚定的立场,“不要。” 江芦芽的目光落在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上。眸色微凝,在夜色的笼罩下,难辨。 沈澜祀以为她会在后头跟着,于是放慢脚步。 走了一小段路,回过头。长长的石板路上,没有任何身影。 江芦芽呢? 往回走,还是没见到她。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她,“你去哪里了?” “我走了。”她回道。 沈澜祀惊讶了,“一言不合就跑了?” 她沉默。 似乎看到了她委屈的表情,他放软了嗓音,微叹,“婚姻不是用来做筹码的,你若要嫁,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还是沉默。 “喂!说句话。” 沈澜祀这才察觉,她早就挂掉电话了。用不着这么生气吧?却又忍不住忧心,这大晚上的,她跑哪里去了? 正想着她究竟会去哪里,身前忽然传来一句话,带着笑意。“沈澜祀!” 他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她双手晃着仙女棒,噼里啪啦,轻燃的火光照亮她的笑容。 “我买了一束,你要不要一起来放?” 沈澜祀莫名失笑。 她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将左手的仙女棒递给他,“给你。” 接过。火光一闪一闪。他侧头一看,她的脸在火光中,温暖十足。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朝他笑了笑。 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他说——婚姻不是用来做筹码的,你若要嫁,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委屈了自己…… 江芦芽心里酸酸的。她做出了新历年的第一个决定——努力去喜欢身旁这个男人。 第25章 对她有想法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沈澜祀问她。 “怎么,你要替我实现吗?”她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得看你的愿望是什么了。”简单点的,力所能及的,他倒也乐意替她完成。 江芦芽看着闪耀的焰火光芒,“想要去做一件事情,若是告诉了别人,别人总会先怀疑你的能力,不如,默默藏在心底,努力去做就是。” “你怕说出来,我会打击你?”他问。 “总之,我不会告诉你的。”她笑道。 他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总是有光芒的。因为她不服输,她总是向上,追求着她所想要的。“什么时候你达成了这个新年愿望,告诉我一声。” 深深笑眸望着他,“好。” 砰砰砰砰,周围还有烟花的声音。 高楼大厦,七彩流光,烈火城继续充满了新的活力。 沈澜祀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跨年夜竟然会跟着江芦芽一起点着仙女棒来玩。要是让万随钧他们知道,早就笑掉大牙了。 最后一支仙女棒燃尽了光彩,江芦芽侧头看着他,笑道:“好玩吗?” 心情愉悦,他勾了勾唇角,“这么幼稚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幼稚?”她笑笑,“那你还玩呢。” 他扬了扬唇角。 刚开始明明是不想跟她有纠葛,也多次说过让她躲着他,谁知道后来事情并不按预料中的发展,反而还有些脱轨。 不过,看到她的笑容,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他竟然,没有那么排斥了。 她问:“你喜欢什么啊?要是力所能及呢,我就送你。” “你要送给我什么?”他笑。 “你可别瞧不起我。”她的能力还可以继续培养。 “你口袋里那点钱,我还看不上。”他笑了笑,“留着你自己用吧。” “知道你不缺钱。”有时候江芦芽也会好奇,像他这种家境优渥吃穿不愁的人,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 毕竟,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他若想要,已经可以省掉平常人需花费的大半力气了。 “你猜我送了什么给你?”她脸上带着笑容,眼里闪着天星一样的亮采。 不可否认,她明亮清澈的双眼确实很吸引他。像是有一种魔力,轻易就让他沉迷下去。 他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凤眼,温暖的嗓音也带着笑意,“不是说没送东西给我?” “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她歪着头,一脸笑容,“自己酿的两瓶甜酒,便宜你了。” 沈澜祀有些惊奇,“你还会酿酒?” “这有什么难的?”以前有亲戚是开酒厂的,她也见过人家酿酒,慢慢也就学会了。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倒退着走路。 “甜而不烈,并且,酒香味很好闻。”那是香甜的味道,很柔和,并无一丝刺鼻。 “小心!”在她差点踏空台阶时,沈澜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四目相对,仿佛周围都安静下来了。 女孩子身上的馨香味飘到他鼻间。就像她所形容的甜酒一样,有着甜甜的气息。 江芦芽站稳了一些。 身前是一个可靠而温暖的胸怀。他的手掌很大,又很暖,有着属于男人的力量。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些鼻酸。 那天晚上的意外或许是糟糕的,但是,她觉得,沈澜祀这个人,还不算太糟糕。他也用他自己的方式,无意识地给她带来温暖。 想到这,心里一阵暖意。她看着他的眼睛,甜甜一笑。 沈澜祀凝住了眸光。她的笑容就像他所喜欢的甜酒,很容易就让他沉溺其中。 想起她提出的四十天“求婚游戏”,难道,他开始对她有不一样的想法了吗? 最后,他回过了神,轻轻放开她。 “站稳了。大晚上的,好好看路。”低醇的嗓音传到她耳里。 她笑了笑,“知道了。”腰间那抹余温,久久不散。 送她回家后,他又招呼她过来。 她走近,“怎么了?” “伸出左手。”他看着她。 她将还没捂热的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伸到他面前。 与此同时,一条手绳套到了她的手腕。 红色的绳子里,有五个可爱的小狐狸,小狐狸中间用红色玛瑙珠子隔开,调节松紧的两条细绳子也垂着玛瑙珠。 “用不着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吧?” 他勾起唇角,“礼尚往来。行了,进去吧。” 她低头看着那条黄金手绳,又定定地看了他一下,唇角微弯,朝他招招手,“谢谢你,那我先进去了。” 第26章 好走不送 回到屋子里,江芦芽发现母亲在等着她。 江母瞪着一双眼,“沈澜祀说什么时候跟你结婚?再不定下来,到时他一脚把你踢开,我看你怎么办!” 江芦芽很是无力。她努力扬起一抹浅笑,“农历新年还没来,妈,你不要着急。” 说了几句话,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气息,她又找借口回房去了。 直到零时三十分,她还毫无睡意。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母亲非要她嫁入沈家,只是将她当成报复的工具,让她去报复沈怡和秦品贞。 低头看着手中的黄金手绳,几个小狐狸显得有些可爱。心里的沉闷,竟一点点散去。 她给沈澜祀发了消息:我问你一个问题。很严肃的问题。 沈澜祀看到她的消息时,刚洗了澡,靠在床头,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发。 很严肃的问题? 懒得打字,他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 “你想问什么问题?说吧。” 夜深人静,当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她耳边时,显得有几分低醇。 她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一出,沈澜祀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接下来会说到哪个话题上,不言而喻。 跨年夜的亲吻,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他并没有要跟她在一起的想法,更别说结婚了。 他用了一句最好打发的话,“目前我还不喜欢女孩子。” 江芦芽愣了一下,“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没有人缠着我,没有人烦我。”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既然都是新的一年了,那么,对于这些问题,我也就跟你说最后一次。” “我只将你当做普通朋友,我也并不想被婚姻束缚。所以,奶奶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你别以为我会跟你结婚。” 江芦芽沉默。 她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对待女性,他可以温柔,可以体贴,可以绅士,但他只会笑着告诉你:别想了,我是不会结婚的。 至于他对婚姻持有那么排斥的态度,或许也是因为他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打击,对一切也就随意起来。 “你听到了吗?”沈澜祀勾了勾唇角,眸色微淡,将毛巾丢到一边去。 江芦芽回过神来,“我有听到。” “那么你还有问题要问吗?”他又说。 她回答:“没有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沈澜祀很满意,以为她是终于觉悟了。毕竟,对他来说,婚姻只是“身外之物”,不是必需品。 对于江芦芽,他的确也可以将她当做普通朋友,或者妹妹来看待,但是要他跨入婚姻的牢笼,那就没有商量了。 目光落在右手的黄金手绳上,江芦芽凝住眸光,“如果我就要缠着你呢?四十天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 沈澜祀浓眉挑起,“你确定?” “确定。”这是她的回答。坚定的回答。 “你是想通过我夺回你的江氏吧?”他又问。 她沉默了一下,也不否认,“秦品贞想将你踢出沈氏,甚至想逼迫你离开烈火城。沈澜祀,我跟你一起对付她,到时,你把属于江家的东西还给我就行。” 沈澜祀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相互利用?我一个人对付她就足够。另外,我要提醒你,当年的江氏早就是风雨飘摇了,被沈氏收购是顺理成章的。你的父亲也拿过一笔丰厚的‘转让费’。” 江芦芽咬了咬牙。 “好走不送。”话音刚落,他就结束了语音通话。 话还没说完呢……江芦芽看着手机屏幕。 算了,说些别的事情。她是恩怨分明的,该谢的,她也会感谢,在输入框打入一句话:谢谢你的手绳。 但是,消息发不过去了。因为,她被他删除好友了。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好走不送! 第27章 他故意的 对于沈澜祀,从被他删除好友之后,江芦芽就没有再联系他了。 她也暂时不管他,白天在家里复习,夜里就去春时庄园兼职。 客房部办公室人手不足,万随钧让她去接替文员的工作。 “要不是万总监看得起你,我们才不会让一个外人接我们的活。”客房部秘书王思美挑剔地看着她。 江芦芽笑了笑,没说什么。 夜里九点多,王思美给她下指令,“608,送一瓶浴盐过去。” 那不是她的工作范围。江芦芽问:“楼上的服务员呢?” “没有空。”王思美看也不看她,拿着手机开始玩了起来。 “好,那我上去吧。”出去走走,总好过看别人颐指气使的模样。 拿了浴盐和房卡,江芦芽去到了六楼。按门铃,敲门,许久也没人回应。 她用房卡开门进去了,一边问道:“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空荡的套房里无人应答。厅里黑亮的长桌上放着飘香的百合花。 没有开灯,绕了一圈,她放了浴盐就出来。经过衣帽间,很淡的光芒亮起。 她顺手拈走一面全身镜上的丝线,手无意识地往前移动,以为旁边还是镜子,结果却摸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江芦芽瞪大了眼。 热的?人?那刚才怎么没有出声? 她低叫一声。迅速收回了手。 难道会是变态的客人?也顾不得礼貌,连忙说:“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保安就在外面的,你别想——” “闭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接着,开关一按,明亮的灯光映照在房间里。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沈澜祀? 他一身白色浴袍,应该是刚洗完澡。 “瞧瞧你这样子,谁会想对你心怀不轨?” 已经将她删除好友,本来是打算跟她拉开距离的,结果在客房里遇到她,沈澜祀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这是,故意接近他? “我这样子怎么了?”江芦芽虚心讨教。 她笑了笑,“五官端正,仪容得体,沈先生是哪里看得不顺眼了?” 他轻靠柜子,问:“谁让你来这的?” 察觉到他眉目间的些微冷意,她也就没再跟他开玩笑,“608房要浴盐,我就送来了。” “我没要浴盐。”沈澜祀的目光带着探究之色,“更不会让你来这。” 照他的意思,就是她千方百计打听到他住的地方,然后继续死缠烂打了?她不至于做到这地步。 转开了眼,她以对待客人的恭敬语气说道:“可能是我们这边传达错误,打扰了先生,实在是抱歉。毕竟,我们不会擅闯客人的房间。” “是别人不会擅闯,还是,你不会?”他侧眸看她。 在冷热之间无缝切换,他擅长得很。温暖的人,才让人想要接近,此刻的他,显然不适合交谈下去。 江芦芽也不想跟他争辩太多,“就当是我擅闯了吧。要投诉,也随意,直接跟前台说江芦芽的名字就行。” 她看了他一眼,缓缓摘下手绳,放到衣帽间的白色柜子上,“这个,是赔礼。” 沈澜祀的目光落在黄金手绳上,那是跨年时他送给她的。嘴角,勾了勾,“你以为我会要?” “不要就扔掉吧。反正我也不要。”说完之后,她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眼角余光瞥着她的身影,沈澜祀眸底一片幽深。 江芦芽直接回到了地下二层办公室,冷飕飕的。真不想待在这里了。 第二天,接到了万随钧的通知,说是客房部办公室文员休产假了,先将她调到客房部去。 凭着沈澜祀和万随钧的交情,江芦芽觉得,这是沈澜祀故意的。 第28章 不忍心 考完期末考试之后,江芦芽跟黎默叶去了食堂的餐厅吃饭。 黎默叶送给她一条银线手链,手链上的装饰是北极星。 “北极星是指引方向的,希望你尽快找到那个呵护你的男人,然后,成就美满的婚姻,让他守护你。” “好,承你吉言。”江芦芽笑了笑,又是招桃花的东西。 可惜,沈澜祀那朵桃花,有点难搞呢。他的温暖像是一阵风,一旦跟你划清界限,那阵风很快就被吹散了。 这时候在餐厅吃饭的人并不多,喧闹声响起,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同年级的宋歆嘲笑一句,“江芦芽,打人的这个,不是你母亲吗?” 江芦芽凑过去一看,视频里,她母亲和沈怡两个人厮打着。 她手心微微冒汗,离开学校,赶去了事发地。 她去抱住母亲,江母不停挣扎,许久未修剪的指甲直往她手背上抓去,“你放开我!今天她敢在我面前晃悠,我非要打死她不可!” 她忍痛,“妈,你冷静一点!” 江母斥道:“我非常冷静!就你没有头脑!” 沈怡气恼不已,“你这个疯子!活该你老公不要你!又丑又疯,还敢来打我?要不要脸?” “沈怡,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人!我非撕破你这张丑陋的面皮不可!” 江母一边骂一边狠狠地往江芦芽的手背抓了几下,“江芦芽,你放开我!” 江芦芽痛得皱起了眉头。 后来还是黎默叶的火爆脾气逼走了沈怡。 清静下来后,江母随着黎默叶离去,对江芦芽视而不见,“别跟着我们!” 江芦芽心一凉。淡淡道:“默叶,麻烦你了。”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对于她们家庭内的纠纷,黎默叶也没有办法。 车子开走,江芦芽独自站着。 就在公园旁侧,黑色的车子里,沈澜祀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影上。她看起来孤单纤弱,内心却无比强大。 万随钧揶揄一句,“心疼你家小可爱了?” 沈澜祀移了眸光,淡淡道:“你少胡说。” “跟她闹什么矛盾了?还让我把她放到客房部去,省得你去了酒吧老是看到她。” 沈澜祀侧头看他一眼,“这么喜欢探究八卦,不如,让卫二收你入麾下?” 万随钧连忙摆摆手,笑道:“别别别,还是跟着沈老板轻松。” 他马上转移话题,“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又自作聪明说了句,“沈老板放心,你的小可爱始终是你的。” 看着他一副邀功的样子,沈澜祀缓缓吐字,“你下车,走路回去。” 说错什么话了?万随钧可怜兮兮地打开车门,“含泪目送老板离开。” 沈澜祀倒是毫不同情他。“去吧,慢慢走回去。脑子不好使,至少脚力要好一点,毕竟还要行万里路。”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万随钧捂着胸口,胸口也好闷。叹了一声,认命地下车,走路。 沈澜祀没理会他,目光落在江芦芽身上。 江芦芽手背上的抓痕冒着点点鲜血。她翻了翻挎包,忘了带纸巾了。 血,慢慢地流着。 看到一个水龙头,她走过去,扭了一下开关,水有点刺骨,她缩回了手,顿一下,又缓缓伸过去,让水流冲着手背上的血迹。 一抹诧异从沈澜祀眼中划过。天那么冷,水那么凉,她还直接就这样处理伤口? 心口忽然疼痛了一下。想给她发消息,却记起自己已经对她删除好友了。他按捺住想要下车的冲动。 江芦芽看了看干净的手背。甩了甩手中的水,站起身。 周围什么人也没有,空荡荡的。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了眯。 接到二婶的电话,她故作轻松地笑道:“那你就跟我妈还有默叶去吃饭吧,我也跟朋友约了的……好,拜拜。” 她把手机放回了口袋。深深呼出一口闷气,两指往唇角一拉,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沈澜祀觉得她这举动有点傻。唇边却不知不觉浮起一抹笑,又替她感到心疼。 她离开时,他也开着车,一路缓缓跟着她。 路灯下,冰凉的石椅上,一个女孩子垂着头,一边啃着炸鸡腿一边画画。 这就是她所说的跟朋友约了晚餐?沈澜祀摇摇头。 直到她回了家,他才停住了车子。 终是不忍心。他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下楼拿点东西。” 第29章 狐狸娃娃 沈棠穿好衣服,在楼下看到了沈澜祀。“四舅,你让我拿什么东西?” “之前你不是说要去看看你姐姐吗?”沈澜祀递给他一袋东西,“新历年头,也带点礼品过去,别丢了脸。” 沈棠接过那袋沉重的东西,“那我明天就去看她吧。” 沈澜祀却道:“现在去。” 现在?这么急的吗?沈棠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大晚上的,他还穿着棉拖! 沈澜祀瞥他一眼,“不上车,打算自己走过去?” 沈棠认命,“知道了。” “要回去了就给我打电话,会有其他人接你回去的的。”沈澜祀又说了一句,“进门后,别的事,不用问,也不用说太多。” 这又是哪一出?沈棠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江芦芽正想继续画图,就听到沈棠说他来到这了。开了门,“怎么大晚上过来?” “就是拿点东西给姐姐的。”沈棠答道。 看到他脚上那双棉拖,她问道:“没有鞋子穿了吗?” 沈棠摇摇头,“不是的,这鞋子暖和。”不敢说自己是被四舅逼着出门的。 “冷不冷?去楼上,上面暖和。”江芦芽说。 “好的。”沈棠跟在她后头,将手中那袋东西放到桌上。 江芦芽看了一眼,“吃的吗?拿回去,留着你自己吃吧。” 翻了翻,有软心巧克力、坚果、曲奇、夹心糖、水果等等,包装都是五颜六色的。竟然还有一份热腾腾的饭。 沈棠看到了,忍不住吐槽,还说别丢了脸,送这些零食就不是丢了面子吗?心里十分同情,怪不得四舅没有女朋友。 “不,这是给姐姐的,姐姐吃。” “这些碘酒、生理盐水、棉球、创可贴又是什么?”江芦芽拿出另外一个袋子装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他四舅准备的,他也不知道啊。不过四舅让他不要多说,他也就没有提到他。 “以备不时之需。姐姐,这点东西,你就留下吧。” 江芦芽笑了笑。竟然还有两只火红色的小狐狸玩偶。“这怎么来的?” 沈棠又愣了。挠挠头,猜测道:“应该是抓娃娃得来的吧……” 实在不明白他四舅在搞什么。 江芦芽也没问太多。走进房间拿来一件毛衣给他,“天气越来越冷,还是多穿点衣服吧。” 看着那新衣,沈棠眼中划过一抹惊喜,“谢谢姐姐。” 他在这坐了十多分钟就说要回去了。沈澜祀叫他走到路口。于是,他穿着棉拖走了三分钟,看到那里早就停着一辆车了。 他坐上车,“四舅不是说没空吗?” 想了想,还是他自己过来比较好,免得万随钧来到江芦芽家胡说八道。“已经办完事情了。” 沈棠佩服,“四舅的效率就是高。” 沈澜祀:…… 开着车,他漫不经心地提起,“她手怎么样?” 沈棠转头,“谁的手?姐姐吗?我看她还能好好地吃饭。” 敢情他连江芦芽的手伤了都不知道? “没什么。”沈澜祀也没提,知道她吃了饭就放心了。 “四舅,我觉得你没有女朋友是有原因的。”沈棠突然来了一句。 沈澜祀扫了他一眼,“看来你懂的不少。” “给女孩子送糖果送药,显得有点……你应该送口红项链之类的东西,这才显得有品味。” 沈澜祀无言,那是他亲自跑去商场买的,还没有品味? “庸俗。”他反而说道:“你有点品味好不好?” 沈棠心中暗道:冤枉。又说:“不知道怎么也有两只狐狸娃娃,商场送的吗?姐姐很喜欢那两只娃娃。” “她喜欢?”沈澜祀假装不经意地说问道。 “对,她说了喜欢。”沈棠答。 沈澜祀不再说话,唇角却偷偷扬起。 第30章 哄他高兴 江芦芽很少在沈棠面前说起沈怡的事情。 她母亲跟沈怡起冲突一事,她也照样没跟沈棠提。但她知道,沈怡对于被打一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怡跟她说:“你妈打了我,真有心道歉的话,拿泸园来换,不然,就等着看吧!” 换言之,她会报复的。 沈家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沈怡,更是斤斤计较的。 第二天一早,果然就听到她二叔说:“公司停拨了工程款,我作为项目经理,发不出钱,工人只会认为是我侵吞了拨款。” 江致和也是垂头丧气。 “芦芽,要不,你跟沈澜祀说说?毕竟,他也是沈氏的财务副总监。你说几句好话,哄哄他高兴。” 说好话,哄他高兴? 江芦芽凝了眸色,将细微的情绪掩藏起来。“先想想其他办法。有机会我再找找他。” 那人都将她删好友了,她都不想去找他。 在春时庄园的工作忙得没有意义。她打算找个时间就辞工了。 下班后,她在餐厅遇到了沈澜祀。 他眸光淡淡,没有想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视线往下,落在她的右手上。 她笑了笑,将右手伸向他,“沈先生,好看吗?这是别人送的呢。人家说,纤细一点的银链比手绳好看多了。” 这是在挑衅? 他定定看着她的手背。脑子里出现了她在水龙头下冲洗伤口的那一幕。 “银链是好看,可你的手丑。” 江芦芽无所谓地笑了笑,将手背扬给他看,“丑吗?” 她又将右手放回身侧。脸上一抹甜甜的笑容,“那也没关系,反正我长得美。” 长得美?沈澜祀差点因为她这句话而失笑。定力使他忍住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吃饭去了。”江芦芽转身,还没踏入餐厅,客房部卢主管就打电话给她。 原来是有个客人投诉了,王思美就将事情赖到她身上。 她回到办公室,直接将证据甩到王思美面前,“看看你自己写的字,是你传达了错误的指令,导致客人投诉。你脚小,怎么不给自己穿小鞋呢?” 这个身影挡住了很多光线,让王思美有点害怕。 也不多说,江芦芽淡声道:“跟我道歉。为你想要陷害我一事。” 王思美脸上发热,又不甘心,看了卢主管一眼,“干妈,明明是她……” 看了想要说话的卢主管一眼,江芦芽说:“主管,你还想包庇她吗?还是希望经理知道你们狼狈为奸?” 卢主管讪讪笑了一下。 王思美揪着身上的西装,衡量了一下。要是让经理知道,她这个秘书之位可能也不保了。 她忍痛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陷害你!”心里却在暗暗咒骂着。 “你不会悔改的。”江芦芽看得明白。 她扫了王思美一眼,“卢主管,上回她送给你的巧克力,是她不要,丢到了垃圾桶,又翻起来对你献殷勤的。” 王思美脸色白了白。 亏她还开心收下,结果却是将垃圾送给她?卢主管一脸怒气。 这里的纷争,与江芦芽无关了。她随即就跟万随钧提辞工一事。 “不做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给你出气。”万随钧一边说话一边抬头看向沈澜祀,“难道是因为我将你调到客房部去,你不高兴?” 沈澜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端着茶,闻着茶香。 江芦芽笑了笑,“不想做就不做了。何况,我只是一个兼职的,可以随时走的那种。” 万随钧愣了,这么潇洒的理由吗? “感谢万总监的照顾,我在春时庄园的日子,就到这里吧。” “我倒没怎么照顾你……”万随钧笑笑。 “再见。”客气地说了这句话之后,江芦芽挂断了电话。 “你的小——”说到一半,万随钧硬生生改了口,“你的小芽说不在这里做兼职了。” “一个兼职的人而已,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人补上。万总监,你该关心的是这个庄园的运营,而不是甩手不干的员工。”沈澜祀漫不经心。 万随钧摸摸鼻子,“明白。” “我回去了。”沈澜祀站起身,背对着他,又淡淡吩咐,“客房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情,去查一下。” 万随钧掩嘴偷笑。“好的,我马上去查。” 第31章 祸害别人 江芦芽回到家就听到堂妹江雪雅和二叔的争吵声。 她劝说了几句。 江致和摇头,又着急,“项目的事情,沈澜祀肯帮忙吗?或者,你把泸园给沈怡,她会知道怎么做的。芦芽,也不是我想说你,你做事实在是让我失望。” 心头忽然就蹿起火气,江芦芽压抑着,“二叔,不要逼迫我。” 江致和指责她,“你二婶为了照顾你妈才辞职的,你们还住在我这屋子里,我没本事,不靠着沈氏,我日子怎么过?” 恩情,是啊,她不能不报的…… 她的心却冷了冷,“我明白。” 事实上她已经去收集河泽项目的相关材料了。 她通过了映月传媒集团实习记者的招聘,明天就有机会去沈氏采访。 守株待兔,她等到了沈氏的总经理沈恒中。走了上去,伸出了录音笔,“沈总你好,我是映月传媒的记者。” 说完就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悄悄抬眸,竟然是沈澜祀。他该不会戳穿她这个“假记者”吧? 目光交接,他却装作不认识她。江芦芽暗自松了心。 卫氏的映月传媒,沈家也要看一点面子。“有什么事?”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服装,沈恒中开口问。 她暂时不理会沈澜祀。直接说:“请问对于河泽项目欠薪一事,沈总有何看法?” 沈恒中不以为然,“沈氏是什么公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会。”她直接摆出一份清单,“这是河泽项目的工款记录单,经过沈氏集团结算,但工款迟迟没有付给工人。” 沈恒中眸色一顿。沈怡要他为难一下江致和,他也顺便给江致和一点警告,别愚蠢地总想巴结他! “沈氏集团内部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过问。”沈恒中不耐烦。 “难道沈氏要让工人做到没钱回家过年的地步?”她穷追不舍。 沈恒中脸色沉了沉,“卫氏会有你这样没眼光的员工?”他招手,想叫保安过来撵走她。 旁边的沈澜祀终于说话了,“大伯父,客户已经到了。” 他的视线落在江芦芽身上,“这个人,我来处理。” 沈恒中点点头,又冷冷看了江芦芽一眼,“这位记者,什么新闻该不该报道,我想你很清楚。” “只要沈总及早落实河泽项目工人的血汗钱,那我当然明白什么新闻是不该报道的。”江芦芽微微一笑,“决定权在沈总手上。” “不劳你操心。”沈恒中说完就朝着会议室走去。 沈澜祀停在那里,唇角轻轻勾了勾,半晌轻言,“假记者,业务能力跟真的一样。” 江芦芽眸子弯弯,“需要看一下工作证吗?” 那个证件有用吗?沈澜祀不想戳穿她。 “春时庄园的工作不好?改行去探究别人的八卦?”知道了王思美陷害她一事,他将那个想得美的王秘书降为了王文员。 她朝他挑眉,“你不是不想在春时庄园见到我吗?我这不就遂了你的心愿,让你高兴高兴。” 他缓缓摇头,“这个理由,用在你身上,不太合适。”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打发的人。 “你将我微信删了,恐怕连手机号码也拉黑了吧?”她笑笑,“沈澜祀,你真是雷厉风行。” 他眉眼一挑,“不删,难道留着过年?”删了,却又暗自有些后悔。 她弯了弯唇角,将话题落在正事上。“河泽项目欠薪一事的内幕,你应该也清楚几分吧?” “然后呢?”他沉吟道。 “你愿意帮我吗?”她微微倾身,凑近他,在他耳边轻缓吐字,“沈先生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沈澜祀觉得耳朵痒痒的。不着痕迹地往后侧了下身躯,“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她笑得一脸灿烂,耸耸肩,“我知道你不会帮我,所以,我亲自出马。为了这点钱,沈氏连自己的信誉都不顾了吗?如果沈氏想丢脸,我也奉陪。” 假借卫氏之名,行利己之事。这小狐狸,是有头脑。她也真够胆大了,才刚进入映月集团实习,就敢独自出来“采访”人了。 “你的甜酒,很好喝。”他突然说起这来。 她侧身看着他,“至于沈先生的回礼,我就不要了。” 转了转右手手腕,“这是黎家设计师哥哥亲自挑的呢,品味可能比某些人好了那么一丢丢。” 又拿这来挑衅他?沈澜祀唇角勾笑,眼里闪过幽芒。 “我要是中毒了,那就是你的甜酒在作怪。” 怪她?她作势摘下手链,“要不要送给你去试毒?沈先生,我这个人很大方的,将我自己送给你都没问题,何况是一条手链。” 真是够大方! 沈澜祀有些不悦,“你这是打算去祸害别人了?” 风一样的男人,是很难捉摸的。江芦芽突然怀念起那个温暖又绅士的沈澜祀。 “不然,你让我祸害你?”她朝他挑挑眉,笑了笑。 “那也不是……”话说到一半,却见她招招手,转了身。 那也不是没得商量……沈澜祀暗自咬牙,眼睁睁看着小狐狸离去的潇洒背影。 第32章 用不着沈先生来接 江芦芽跟映月传媒的几个人说说笑笑走了。 楼上,沈澜祀的目光落在她的笑脸上。唇角,渐渐也露出了笑容。 跨年夜之后,是将她删除好友了,也打算不再跟她联系,但这打脸,好像来得有点快? 沈老太太也给他打电话了,“阿四,新历年过去好几天了,小芽都没空来我们家吃顿饭吗?” 他不禁失笑,“奶奶,您想找她?那您就自己联系她吧。” “那你做什么?”沈老太太真是心急,都给他制造机会了,他还傻傻的没有反应。 “我不管,你今晚喊她过来吃饭。”她假装生气,“不然,我也不吃了。” 沈澜祀无奈,“好,我会联系她。” 眼前浮现她灿烂的笑容和明亮的凤眸,他也想加她为好友,但拉不下脸。 最后,还是发短信给她:看到消息打电话给我。 江芦芽正在吃饭,看到他的消息后,暂时不管。回了家很快又睡着了,也将他的短信忘在脑后了。 而沈澜祀不记得自己是拿起手机多少次了。那么久了,还是静悄悄的。 这小狐狸,还非要他自己去找她。 他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打了她的电话。大约过了半分钟,电话才通。 正想用冷淡的语调开口,听筒就传来她温软的嗓音,“沈澜祀,怎么了?” 他脸上的淡漠不自觉被化解了。 江芦芽窝在温暖的床上,意识还不太清醒,眼皮也撑不开,“我睡了一觉,就忘了给你回电话了。” 她低笑一声,“沈澜祀,抱歉了。” 温软的调子,一点点,挠过沈澜祀的心窝。 “你先起来再说。”语调软了下来,他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很多。 她皱着眉头,“起不来,好困。” 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被窝暖暖的,“被子太重了,我掀不开。” 沈澜祀不禁失笑。这个赖床的理由,他服气。 于是,沉默了近半分钟。 等她又睡了半分钟之后,他开口问:“醒了没有?我在你家门口,再不出来,你妈就要打断我的腿了。” 在她家门口? 江芦芽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努力将眼睛睁开了一点点缝隙,“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终于能成功掀起了眼皮。 “我奶奶让你到我家——” “吃饭”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遭她的喷嚏声打断了。 一连听她打了三个喷嚏,沈澜祀皱眉,“睡在被窝里也能着凉?” “没有着凉,只是空气不太好,有点过敏罢了。”好像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将头发彻底吹干。 她问:“老太太让我去你家干嘛?” “叫你过来吃饭。”他说完又强调一句,“是她叫你过来吃饭。” “我知道,这不是沈先生的本意。”她轻笑一声,“那我就自己去吧,用不着沈先生来接我,免得让沈先生不高兴了。” 沈澜祀勾了勾唇角,“我没说要接你。我也没在你家门口。” 傲娇的男人! “那正好,反正我要收拾一个小时才能出门。”才说完,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不跟你说了,我要起来穿衣服了。”挂了电话,她穿上了很厚实的衣服。 一到新历年,气温也降得特别快,不下雨还好,但这冬天的风也足够冷了。年轻人,经不起折腾,还是多穿点。 收拾好一切,天色已经微暗了。来到庭院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沈澜祀的车。 她笑了笑,凑到车窗边对他说了一句,“沈先生,不是说不来接我的吗?” “正好路过。”这是他的回答。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借口,风实在是冷,她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沉默无言。 江芦芽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透过车镜,沈澜祀并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探究什么呢……他扯扯唇角,收回了视线。 车子停在他家时,他率先下车,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她出来。 他走过去打开车门,问了一声,“江芦芽?” 她低着头,沉默。 来到这里就心情不好了?上前揪开她那个带着小尖角的帽子,结果她半个身子都倾了下来。 他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见到了她熟睡的安静脸庞,而他的唇落在她的鼻尖上。微有凉意。 第33章 媳妇给你说好话 她的鼻尖凉凉的,沈澜祀愣住。感受到她安稳绵长的气息,渐而才传来丝丝温暖。 “……江芦芽。”他喊着她的名字,嗓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 “你醒醒。” 睡得正熟,江芦芽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她含糊地问道:“怎么了?” 眼睛没有睁开,只是仰起脸,一副困倦的样子。 这一抬脸,她的唇却触到了他的……像小时候母亲搓的汤圆一样柔软。沈澜祀再次愣住,也忍不住碰了两下。 直到她的手无意识地摸上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刚刚,做什么了? 双耳蓦然发热,有些尴尬地从软糯汤圆上离开。一看,她竟然还睡着,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不禁失笑,怎么这么能睡? “江芦芽,再不醒来,我就丢你下车了。”他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干脆又抓起她的手,往她自己脸上贴去。 江芦芽被冷醒了。睁开眼,定定望着他,又晃了晃脑袋,好了,睡醒了。 她朝他笑了笑,“到了?”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 “早就到了。”他站直了身,离她两三步远。眼里,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 她下了车,伸了伸懒腰。要是他没有打电话过来的话,她可能会睡到明早才起来。 往屋里走去,沈澜祀看她一眼,“你就那么困?睡了多久?” 为了画设计图,“昨晚熬夜了。”不过小命要紧,以后还是要早点睡觉。 “身体真好。”他勾了勾唇。 “身体再好也经不起折腾啊。还是要按时休息的。”江芦芽瞟他一眼,“哪像沈先生,还夜不归宿。” 只见那浓黑的眉头向上挑,“谁夜不归宿了?我什么时候夜不归宿了?” 她撇撇嘴,“沈先生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有接话。想起了冬至前夜的她,清淡似茉莉,热烈似玫瑰,瞬时有些心神荡漾。 进屋后,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沈老太太见到江芦芽就特别高兴,拉着她到一旁聊起了家长里短。 这些话题可引不起沈澜祀的兴趣,他玩着手机,默默听着。 瞧他这冷落人的模样,沈老太太看不过眼了,“阿四,你又想跑到哪里喝酒?” 抬起头,沈澜祀一脸无奈,“奶奶,我在您眼中难道就是花天酒地的男人?” “你问问小芽,我不知道你。”沈老太太将话题丢给了江芦芽。 沈澜祀以为江芦芽会拐着弯取笑他,没想到却见她笑着说:“沈先生是个好男人啊。” 顿时,他脑子里预先想好的那些反击之语都派不上用场了。 沈老太太双眼一亮,“小芽,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们阿四。” 心里正因江芦芽的话而高兴,沈澜祀也忍不住说:“奶奶,您觉得我很差?” “看看你大伯母是怎么说你的?”沈老太太没好气了,“一个新项目,交给你去谈,结果却落到了竞争方的手上。” 对于这事,沈澜祀心里有数。那个项目,看着可以赢满贯,但利润空间很小,不值得投资。 他笑了笑,“奶奶,您有空就喝点茶,种点花,不用管我的。别操心那么多,安享晚年不好吗?” 江芦芽不清楚他的工作能力,但也知道他不会是败家子,他要是故意在秦品贞面前表现出一副无能的样子,那可有趣了。 “老太太,我虽然不是很了解沈先生,可我觉得,他会妥善处理好一切的,的确是像他说的那样,您也不用操心太多,无忧无虑过日子就好。” 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那抹精光,沈澜祀眉头轻挑。这小狐狸竟然为他说好话,那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了? 见状,沈老太太心喜,“看到没有?你媳妇还没过门就一个劲给你说好话了。” 第34章 被她捉弄 媳妇? 目前这个话题有点超纲。不过,这时候听到这词,沈澜祀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排斥。 他看了江芦芽一眼,后者却朝他笑笑,眼里有几分调皮。 反倒是他觉得不自在了。他站了起来,“我先去楼上处理一些事情,你们慢慢聊。” “那你上去吧,我就跟小芽在这说说话。”沈老太太道。她总是担忧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子。 江芦芽柔声软语的劝解,听得沈老太太渐渐安心。 “小芽,你很通透,又很善解人意,真希望阿四早点娶你进来。” 江芦芽笑了笑,“他是个不喜欢受束缚的人,除非他愿意,否则,是很难说动他的。您也不用太过着急。” 不过,那个所谓的求婚游戏,能不能赢,她自己也没底呢。眼见着快要过年了,到时沈澜祀真不愿意娶她的话,她就怕她母亲要闹翻天了。 一直陪着沈老太太聊天,到了晚上九点多时,她才回家。 当然还是坐沈澜祀的车回去的。她缩在后座,戴上了帽子。 沈澜祀看到,忍不住说了句,“还睡不够吗?你别又睡过去,我不会送你进房间的。” 她低头,扯了扯衣服,“你嫌弃啊?那你就把我踢下车吧。” 当然,她知道,从小受着绅士教育的沈澜祀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上回我发烧睡得深沉,你不是还好心地找地方给我住吗?”她笑了笑,接着安心闭起了双眼,“我也不困,我就是眯一下眼。” 见状,他也缓缓轻笑,“恐怕不止是眯一下眼。” 车上暖气充足,一路上很安静。他更是放慢了车速。 到了江家门口,他静静地待了一会,才回过头喊她,“江芦芽,到了。” 她没有回应。 帽子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露出那小巧的鼻子,柔软的唇瓣,沈澜祀喉结动了动。 邪念一起,他慢慢地凑过脸去。沉默之中,清楚地听到自己有点飞快的心跳声,还有那稍微急促的呼吸。 脸离她越来越近,那汤圆般的软糯几乎就等他撷取了。 江芦芽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容,亮晶晶的凤眸看着他,“沈澜祀!” 他顿时停住了所有动作。这头上有两个尖角的小狐狸!害他差点就失态了。 她笑得更灿烂,“被我吓到了吗?” 缓了神,他往后倾身,一脸镇定地说道:“难道不是你被我吓到?” “你怎么会吓到我?”她笑了笑,“没,你喊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幸好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耳根泛热,清了清嗓音,“醒了还不赶快下车?赖在我这里干嘛?” “谁赖着你了?那我就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啦。”她一手推开车门,另一手忽然被套进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左手上多了那条黄金手绳。是之前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你戴过的东西,我不要。”他说。 “不要?那就丢掉好了。”她轻松笑道。 他拉紧了手绳,密密地圈着她纤细手腕,“你敢丢?” “不丢,新年礼物,怎么能丢呢?”她露齿一笑,朝他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帽子上的小尖角,他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真是不折不扣的小狐狸,居然这样捉弄他。 他眯了眯眼,试图冷静下来——因为,自己心乱了。 第35章 要是她知道这内幕 听二叔说,河泽项目欠薪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江芦芽也就放心了很多。 结果沈澜祀也找她了,问她要这个项目的工款记录单。 她疑惑,“怎么,这事情还没完?” “你给我就是。”电话里,他没说太多。 “那份记录单,你不是轻易就可以调取到吗?”她问。 没错,他是轻易就能得到。可他莫名的,就是想找她。“既然你都整理清楚了,我直接从你手上拿,不是更省事?但我一时走不开。” 她笑了笑,“好吧,拿到哪里去?” 约好了地方之后,她带上东西就过去了。去的是春时庄园,隐之。 “这包厢基本不对外开放,没想到沈四少这么有本事。” 沈澜祀勾唇不语。 分出几类资料,她说:“我再给你整理一下,你用起来也更方便。” 他笑了笑,为她的暖心。“桌上那果汁,你趁热喝了。” 她看了一眼,“先不用。” 沉默中,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沈澜祀也没说话,默默看着她垂下的面容,手指动了动,想要撩开她眼前那缕发丝。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江芦芽正低头忙着,就对他说:“你帮我接一下。” 沈澜祀张开的手指最后拿起了她的手机。是沈怡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沈怡就厉声质问,“你二叔叫你写下的泸园分割协议呢?拖了这么久都不给我,非要我给你一点颜色瞧瞧是不是!”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语气,沈澜祀淡淡开口,“沈怡,你在跟谁说话?” 沈怡顿时结巴了,“阿……四?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我改天再找她吧。”匆匆就挂断了电话。 江芦芽抬头,扯了扯唇,“又是她,阴魂不散。她说什么了?” “她提到了泸园。”他将手机还给她。 手痒,还是忍不住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整张干净秀丽的脸庞。 江芦芽愣了下,看到他若无其事的神色,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她又摇头淡笑,“我偏不给她。” 事实上,沈棠也问她要过协议。该给他的东西,她会给,但她不喜欢沈怡和沈棠像吸血鬼一样,把她父亲留下的东西都取个精光,态度还那么理所当然。 他询问道:“需要我帮忙?”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你若真想帮忙,那你就娶了我吧。” 他只是望着她,没有说话。这个方法…… 江芦芽也识趣,将一堆单子给他,也不提娶她那事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这些单子弄好了,你看看。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不想跟他待下去吗?“回家了?我送你。” 她浅笑,“谢谢沈先生了,不过,我跟朋友有约了,她会来接我的。” “男的?”他看了她一眼,送她到门边。 凤眸笑眯眯的,“不告诉你。行了,我自己下去了。”她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沈澜祀才收回视线。 “你的小可爱那么快就走了?”万随钧看到那杯未曾动过的果汁,调侃了一句,“沈老板亲自调的果汁,她都不赏脸?” 沈澜祀瞥了他一眼,“不如你来赏个脸?” 他连忙摆了摆手,“那是沈老板的心思,我怎么敢喝?” 一堆单子丢给了他,沈澜祀吩咐,“去查一下,我怀疑这个项目有问题。” 万随钧拿来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害怕。 唉,又是一份苦差事。敢情餐饮总监只是一个虚职,整天要跑的,还是他沈老板个人的事情。 公事放一边,他揶揄一句,“这么晚,你都不送她回去?” 沈澜祀眼皮一抬,“阿万,三番五次提到她,你是不是对她很有兴趣?” “我怎么敢?”万随钧连忙摆手,自证清白。 他扶了扶眼镜,“花名在外的沈老板其实是不近女色,但只跟一个小可爱有关系,不是很有趣吗?” 沈澜祀皮笑肉不笑,“你再叫她小可爱,改天我让阿林到户籍科给你改个名字,就叫万可爱吧。” 万随钧不怕死地挑衅他,“生日宴,卫紫不赏脸喝你的烈酒,你转头就给了江芦芽喝,导致她醉醺醺的,要是她知道这内幕,你说,她会怎么看待你?” 黑眸蓦然眯起,沈澜祀沉了声音,“不想死的话,你嘴巴就收紧一点。” 第36章 缺的不是钱 沈棠又找她了,约她在咖啡馆见面。去到的时候,江芦芽只看到沈怡。突然就明白了,顿时神色微冷。 她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来,“沈棠呢?” “在旁边看电影。”沈怡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绕了半天,目的还是很明显,“泸园分割协议拿给我,没有协议,你就我钱。” 她还需要给钱她用了?真是可笑!江芦芽也不想装傻了。笑了笑,“我看你缺的不是钱,而是脸吧。” “江芦芽!”沈怡恨恨地看着她那双弯起的眼睛。 她站了起来,懒得多说,“你儿子也花了我不少钱,咖啡钱,你一起付了吧。这是店里最贵的咖啡,我只喝了一口,你要是舍不得,那你就喝了吧。” 沈怡气白了脸,“你以为我需要你来施舍?” 江芦芽唇边笑意微冷,“那你就不要借着沈棠的名义来讨我父亲的遗产,更别问我要钱养你们!” 也不理沈怡的叫嚷,她直接回了家。 步步紧逼,她都想要烧掉那份协议了。去杂物间翻遍了,却没找到协议,难道,自己又放去其他地方了? 手机一直响。原来是江雪雅被债主堵在酒吧里,找她求救。她无奈,只得带着钱出门去处理。 债主走了之后,江芦芽说:“回去,当着二叔二婶的面,好好反思一下你的所作所为。” 江雪雅连忙捂着肚子,“姐,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等我。” 一有事情就找借口离开,江芦芽也熟知她的性格。只好坐下来等她。 不远处,沈怡看到江芦芽的身影了,眼里掠过怒意。 “宝贝,来,喝酒。”油腻大掌端来一杯酒。 沈怡早就想摆脱这个所谓的富老板了,这时见到江芦芽,计上心头。 她故作温柔地笑了笑,“钱老板,你要是能让那个女孩子喝下一杯酒,我就认输。” 这一记借刀杀人,不仅教训了江芦芽,还摆脱了这钱老板。当然,能够惩治江芦芽,那才是最痛快的事情! 钱老板望向角落,看到年轻女孩子秀丽的侧脸。他色心大动,整了整西装,捧着酒,昂首挺胸,顶着个啤酒肚走了过去。 自以为是地撩拨了半天,江芦芽始终淡漠,没有回应。 钱老板有些挂不住脸了,只好利诱,“喝了这酒,我送你一件礼物,随你挑选。” 江芦芽正想催江雪雅出来,哪知江雪雅发消息告诉她:姐,我已经走了,先去一下朋友家,你先回去吧。 顿时一阵气闷。她是为了谁才来到这里?用这借口离开,八成又去鬼混了! 当她站起来时,钱老板抓住她的手臂,“要走也行,先把酒喝了!” 江芦芽冷冷扫了他一眼,“人已经长得够恶心了,最好还是收敛一点,免得让人一看到你就吃不下饭。” 钱老板怒气冲冲,“你以为自己很高尚?这烈火城,谁不知道我钱老板?你不喝下这杯酒,休想走出这个酒吧!” 挣脱不开那只野蛮的手,江芦芽皱着眉头,冷冷道:“不放开吗?” 这性格引起了钱老板的征服欲,他硬是拖着她往酒吧门口走。 他是酒吧的常客,因此,服务生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出手帮忙。 江芦芽被他拖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四下寂静,她厉声喊道:“你做什么!”又胡乱地踩着他的脚。 钱老板痛喊几声,脸上肥肉也颤动着,“臭丫头!你再敢踩我,我等下就折磨死你!” “我不止踩你,我还踹你。”江芦芽狠狠地朝他的腿踹去。 肥肉多,但也不挡痛。钱老板彻底被激怒了,扬起油腻的胖手,就想往她脸上甩去。 江芦芽下意识地侧开脸。 一个男人的手掌猛然从身后伸出,反扭住钱老板的手,又用力一扭,顿时,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第37章 那你送我回去呀 看到来人,江芦芽惊讶之余,又有几分庆幸,是沈澜祀? 他走了过来,轻轻将她拉到一边,看着她,淡笑,“江芦芽,身为沈家四少的女人,这个身份,你都不敢拿出来用一用?” 他的女人?江芦芽莫名涌起一阵归属感。 笑眸与他对视,“搬出沈家四少的名字是容易,万一人家反过来说是沈家空捏事实、以势压人呢?” 接着,她眸光一闪,迸发出冷光,“不过——就算以势压人又怎么了?钱老板,你那嚣张的气焰,也确实该被压一下。” 钱老板却顺着她的台阶,不要脸地说:“以整个沈家来欺我一人?烈火城是个看德的地方!” 沈澜祀点点头,“是啊,你禽兽一般的德行,的确是需要欺压一下。” “你才禽兽!”钱老板龇牙咧嘴骂了他一句。 “沈澜祀,他骂你是禽兽呢。”江芦芽笑道。 沈澜祀挑眉,“或许他需要去烈火大道八号见识一下。” 这个地方他知道!钱老板心慌了,要真是沈家人,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江芦芽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钱老板,别嘴硬了,你的所作所为,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的。” 跟着采访,她毕竟也是积累了一些经验的。 沈澜祀暗自勾唇。不错,懂得保护自己。 钱老板脸色一变。 这女人既有沈家撑腰,又有证据在手,他索性豁出去了,“沈怡是你们沈家的人吧?是沈怡怂恿我去招惹你的。” 沈怡在外面可不敢打着沈家的名号,免得丢了沈家的脸,自己又讨不了好,所以只会拿沈家来欺压江家人。 江芦芽冷笑一声,“是她的诡计?” 这一脚既踢掉了沈老板,又恶心了她,沈怡真是一石二鸟啊。 她眸光一暗,“那你们两个都逃脱不了干系。” 沈澜祀轻嗯一声,默许。 钱老板狠下了心,打着自己的脸,“我错了!都怪我鬼迷心窍,有眼无珠,冒犯了四少夫人,你就放过我吧,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蠢蛋……” 他真会认错?服软,不过是看在沈家那门楣上。 江芦芽的唇角扬起淡淡的讽刺,“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敢做坏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意思是不追究他了?钱老板停下手,识相道:“多谢四少夫人!我改,我改!” 他又偷觑了沈澜祀一眼,硬着头皮对上那双不怒而威的黑眸,“……沈四少,我可以走了吗?” 沈澜祀漫不经心地扬了扬唇角。 忐忑地等着他发话,沉默了将近半分钟,钱老板的额头都冒出汗了。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沈四少,我这个德行败坏的禽兽可以走了吗?” 往路边一指,沈澜祀终于开口,“走吧。” 两个字,如临大赦。钱老板急忙跑上车,溜之大吉。 “忘了告诉他,那边正在查车。”车子一溜烟就不见,沈澜祀慢悠悠说道。 江芦芽扑哧一笑。 他向她投以赞赏的目光,“很聪明嘛。” 她回以一笑,“这样才能好好活着啊。”笑里添了几分狡黠,“不过,有了四少夫人这身份,似乎活得更好了。” 他只是勾了勾唇,没有回应她的话。接着,将她宽大的衣袖往上捋,目光落在她手臂上,“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开始被他掐得有点痛,现在已经不痛了。”她摇了摇头。 仔细看了一下,并没有红印。他又捋下她的衣袖,掌心外侧若有似无地轻擦过她手臂肌肤,到了她的手腕处,开始变得一阵冰凉。 也不懂得保暖。“天冷,还在外面干嘛?”他问。 她歪着头,开玩笑,“那你送我回去呀。” 好可爱的模样……好想捧着她柔软的脸蛋捏一捏…… 沈澜祀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到了。 他攥紧了手,轻咳一声,率先迈开步,“走吧。沈怡那边——我会问她的。” 这是要帮她吗? 江芦芽笑得十分开心,追上了他,“那就谢谢沈先生了。”但是,沈怡所施的诡计,她也记上了! 第38章 早点娶你 沈澜祀知道了她出现在酒吧的原因。 车子停在江家,他对她说:“以后,自己一个人别跑到那样杂乱的地方去。” “知道啦!”江芦芽十分受教地应了一声。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总是自己一个人把事情处理好,转个头,又笑着对别人说,她没事。丝毫不叫人担心。 “那么独立,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他缓缓问。 要不是他恰巧经过,还不知道钱老板会将她拖到哪里去。想到这,他就觉得刚才不该轻饶了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老男人。 “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就不用找其他人帮忙了。”她朝他摇摇手,“谢谢你送我回来了,再见。” 沈澜祀忽然不想跟她就此分别。 正想说带她到春时酒吧坐一坐,江致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芦芽,你回来了?我刚想出去找你。” “找我?”江芦芽看向朝她走来的二叔。 “雪雅说你去了临江大道,那里荒凉,她联系不上你,就急忙催我出去找你。”看到沈澜祀,江致和连忙恭敬地说了句,“沈总监也在啊。” 他又绕到摇下的车窗边,满脸感激,“原来是沈总监把我家芦芽送回来了,真是谢谢了。” 心里一阵窃喜。看来,侄女跟沈家四少的婚事还是有望的,以后真的就有这样的高门大户关照他了。 沈澜祀摆了摆手,示意他让一下。 待他退让到一边,沈澜祀才下了车。 “沈总监,夜里凉,到屋子里喝杯热茶吧。”江致和又热情说道。 转头看了江芦芽一眼,给她使眼色,“芦芽,还不赶紧请四少进屋?” 江芦芽不喜欢她二叔这副讨好别人的样子。她眼神淡了淡,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见她一声也不出,江致和着急了,想不到乖乖女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轻责她一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江芦芽没答话。她看了沈澜祀一眼,眼神是柔和的。 “沈先生,回去吧。这么晚了,屋子里不烧茶的。你小心开车,我进屋去了。” 即使这个人是沈澜祀,她也不想看到二叔卑躬屈膝的模样,更不希望自己也奴颜婢膝的。 跟他交接过目光之后,她就往屋里走去。 这么拂面子?江致和尴尬地解释,“沈总监,芦芽是个很乖的女孩子,或许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见怪……” 目送那个满身傲骨的人走进庭院,直到看不见了,沈澜祀才收回视线。 “她也只比你的女儿大几岁,不懂事的人,是你的女儿。” 听到他出言维护江芦芽,又提到自己女儿,江致和发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女儿把她叫到临江大道那边,又丢下她,要不是我从那里经过,她早被一个老男人塞上车带走了。”说话时,沈澜祀的唇角带着丝丝冷意。 “怎么会这样?”江致和皱着眉头,一下子又十分感激,“幸好有沈总监的帮忙。遇到沈总监,真是芦芽的福气。” “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当然,也别亏待了江芦芽。”沈澜祀也不想多说。拉开车门,又坐回了车上。 “沈总监慢走!”江致和高喊了一声。等到黑色的车子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进屋去。 他不好意思提自己女儿做的混账事,而江芦芽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好好管教一下江雪雅。 江家二婶却把事情怪在别人身上。 “芦芽,以后别带沈棠那个瘟神过来了,连累得我们这屋子都不安宁!你多花点心思在沈澜祀身上,让他早点娶你吧。” 同样是姓沈的,沈澜祀就不是瘟神了? 江芦芽捧着热牛奶,垂下眼睑,“他想娶我时,自然就会娶了。” 第39章 我想见你 沈澜祀回了沈家大宅。 他侧头朝花园木椅看了眼,“二伯母,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道瘦弱的影子抬起头来。柴心婷微笑,“傍晚就从娘家回来了。” 沈澜祀跟二伯母也没有什么话说,“那你早些睡吧,我去看看奶奶。” 柴心婷喊住了他,“听说,你跟沈棠的姐姐相处得很好?” 她对沈棠几乎是视如己出了,问出这种话,沈澜祀也没觉得奇怪。眸光微顿,“还算是融洽。” “老太太记挂着你的婚事,你没打算娶人家回来吗?”她探询他的态度。 他抬头望着天上月亮,“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柴心婷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好劝什么,只是觉得江家姑娘有点可怜。” 刚想离开的沈澜祀顿住了脚步,眸光一闪,“可怜?” 柴心婷缓缓点头,“她小时被你大伯母打骂过。家庭破灭,她却说她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到时一起孝敬她母亲。” 她瞄了他一眼,“跟她所讨厌的沈家人有了纠缠,相当于她又被沈家狠狠欺负了一次……所以,她真的是很可怜了。” 沈澜祀不禁想道,如果他跟江芦芽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以后会遇上谁,最后又会嫁给谁? “既然你不打算娶她,看在她是沈棠姐姐的份上,我改天就帮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柴心婷的嗓音细细的,脸上也没有起伏明显的表情。 会嫁给其他男人?想到这,沈澜祀倏然凝了眸光。“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话,却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我胆小懦弱,自身都难保了,还能给她操什么心?我只是可怜她罢了。”柴心婷的嗓音又细又淡。 “她,我会管。”沈澜祀淡淡的嗓音散落在夜风中。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动摇了。 还没想得清楚,他已经打了她的电话,想要按掉时,已经接通了。 “你回到家了?”那端,她含笑问道。 心里莫名的沉闷散去,喜悦也被她调动了起来。他唇边泛起了笑意,“嗯。” “沈澜祀,今晚,谢谢你了。”她真诚地感谢他。 他笑了笑,“你已经说过谢谢了。” 她也笑,“再说一句也不多。”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问她,“明晚我要去宋家参加酒会,你也一起来?” “那么私人的聚会,我去了不太方便。宋家,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江芦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不跟你去了,你记得少喝点,不然要伤身的。” 夜风微凉,而她的叮嘱是有温度的。沈澜祀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暖的,特别是他的心。 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江芦芽——” “嗯。”她软软地应了一声。 我想见你……话到嘴边,他还是抑制了这个冲动。此时,完全不敢去深究自己的心。 “你要跟我说什么呀?”女孩子的语调带着笑意,很可爱。 心头一片柔软,沈澜祀暗叹一声。最后,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你早点睡。” “好,晚安。”她笑嘻嘻地说:“该你了。” 他愣了一会,会意过来,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晚安。”声音低沉又迷人。 第40章 你迟点再走 学期结束了,江芦芽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好不容易得了半天空闲,她打算在家里休息。 沈老太太打电话给她,“小芽,你今天有空就到沈家大屋来一趟吧。” 她也没问什么事,回道:“好的,我中午就过去。” 她并不喜欢沈家大屋。总觉得这里到处都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随时都可能将她生吞活剥。 当然,踏了进来,她就没有理由害怕。 接待的老婆子是恵嫂,秦品贞那里的人,这傲慢神态,都学得一样一样的。 “又不是千金小姐,尽往我们沈家跑。就你这样的,还想打我们沈家公子的主意?沈家三公子是何等人,轮得到你来攀爬?” “不是千金就不能进沈家大屋了吗?”江芦芽好笑地问。 “恵嫂,年纪大了,脑筋也不好使了?”沈澜祀突然出现在屋里,漫不经心地笑问一句,“老太太请来的贵客,要攀附你的三少?” 恵嫂向来只将秦品贞的孩子看在眼里。到底是有人撑腰的,她也没有畏惧。 “江小姐看起来不像贵客,就怕她是来闹事的。毕竟,四少的花边新闻那么多,难免会有外边的蝴蝶飞进来,到时扰得老太太不安宁,那就是我的过失了。” 真是一石二鸟。既讽刺了沈澜祀这个“风流的败家子”,又暗嘲了江芦芽这个“花蝴蝶”。 江芦芽勾了勾唇角,倒是不生气。 “恵嫂,你这样说,才是你的过失了。沈家四公子是老太太亲自带大的,她还没说话,轮得到你来指责?而我,是老太太请过来的,你认为,老太太请来的人会扰乱这屋子的安宁?” 她这态势,像是老师训斥不听话的学生一样,听得恵嫂羞愧难当,面子挂不住,有气又不好声张,一双眼只好瞪得死紧。 沈澜祀看着江芦芽,眼里都是笑意。教训别人,她也自有一套方法。 他开口道:“恵嫂,听到了就去干活吧。免得你闲得太慌,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 说完,叫上江芦芽跟他到后面院子去。 “恵嫂说话总是拐着弯刺人心的,小时候,我都有些怕她。这些年,她越来越懂得倚老卖老了。” 江芦芽回道:“她那叫狗仗人势!” 沈澜祀笑了笑,“你说得没错。” 他又说:“我奶奶撞到腿了,待在屋里休养着,嫌闷,就喊你过来说说话。” “怎么就撞伤了?严重吗?”江芦芽有些担心。 “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他也是回来不久,才知道奶奶喊了江芦芽过来,自己这才到厅里去了。 远远见到恵嫂的身影,还怕她被欺负,想起她刚才教训人的模样,看来,是他多虑了。 “那就好。我今天也没有要紧事,都可以在这里陪着老太太的。”沈老太太慈眉善目,待人亲切,江芦芽也很喜欢亲近她。 沈澜祀低头看了下手表,“等下还有个项目要谈,我就没空在这了。” 她弯眸一笑,“我可没本事让你陪我。” 他勾了勾唇,“想让我陪着你?” 她起了作弄他的心思。 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掌,眸光泛暖,语调温柔,“那你迟点再走,多陪我一会好不好?” 突然间,沈澜祀感觉自己的心房山摇地动。碎石崩塌间,什么也看不清,只深深记住了她的笑眸和她的柔软。 浑然忘了她手掌的冰冷,反而还下意识包紧了她的手,给她温暖。 四目相对,江芦芽也忘了自己的作弄。在他的幽幽黑眸中,时间都一点一点缓慢下来。 他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第41章 来到他身边 后来,沈澜祀带江芦芽到沈老太太房里,硬是多待了两个小时,不管电话如何催他。 他不怎么插话,只看着她弯弯的眸子,听着她温柔的语调,唇角都能一直扬着笑意。 心情,很愉悦很愉悦。 处理完项目的事情,夜里,他只身去了宋家。 宋老打量着他,“贤侄,你来了。” 花花肠子也就算了,听说还有隐疾,连生孩子都难……宋老重面子,所以,沈澜祀这个名字,从他孙女婿的名单上划掉。 看到宋老不断变化的脸色,沈澜祀勾了勾唇角,“看我不顺眼?” 宋老打着马虎眼,“怎么会?来来来,先到里面坐,今晚人多,我招呼不周了。” “没事,宋老您先忙。”沈澜祀倒是不介意。 他图个清静,去了会客室里边。屋内有些老前辈,看了眼,都是些自视甚高的家伙,不理也罢。 他没喝酒,拿起飞镖,连续五次打中了靶心,勾了勾唇角,眉头轻扬。 再拿起一个飞镖,瞄准了,正准备发射过去,一句打趣的话传来,“久居深山的老顽固出山了?真是难得。” 他侧头看了一眼。握着飞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来人竟然是曹东石,他的外公。 曹东石见到了他,眼神冷如寒冰,仿佛恨不得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澜祀耳边回荡起他那句凶狠恶毒的话,“为什么你要害死你妈?你怎么不去死?” 此时,江芦芽也来到了宋家。很意外,居然是宋歆邀请她过来的。 宋歆脸上挂着笑容,“一提到沈澜祀,你就过来了,这么急着攀附他吗?” 江芦芽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的事情,的确不用你操心太多。” 不管是在学业还是其他方面,宋歆总对她存有敌意。 “里面热闹着呢,你不进去看看?”宋歆文雅的笑容里藏着点点嘲讽。 听恵嫂说,曹东石怨恨沈澜祀,两人必定会起冲突,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奚落,沈澜祀丢了脸,江芦芽面上也无光,到时,看她还敢不敢攀附上去。 热闹?江芦芽挑挑眉,“沈澜祀在里面吗?宋同学,要不,你带带路?” “没关系。”宋歆笑得不怀好意,直接带她去了三楼会客室。 刚想上楼梯,江芦芽就听到一句冷语,“外孙?他就是个恶鬼!” “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说出‘我没有妈妈’这样的话,结果第二天,他妈妈就去世了,这个小恶魔还算是沈氏的继承人?他这种人还配有后代?” 曹东石是大学退休的老教授,教的是思想教育。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骂起人来也是狗血淋头。 江芦芽听沈老太太说过这事。 沈母热心公益,总是往贫困地区跑,替穷苦的人设计、建造楼房,也多次说要接沈澜祀放学,但老是忙得失约。 看着同学都被父母接走了,小小的沈澜祀太生气,才说了那样一句气话。 曹东石越骂越怒,“当年还有脸跪在地上磕着头求我原谅?他就适合孤独终老,省得祸害了别人。他不配拥有婚姻,不配拥有幸福。他甚至连活着,都不配!” 旁人惊讶不已,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沈澜祀只是动了动唇角,眼眸,一片幽黑。 “绯闻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最后,有哪个女孩子会跟着他?像他这种丧家犬,适合丢在鸡舍狗窝里,跟那些杂种生活!” 咒骂声不断,江芦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急忙从楼梯口跑上去。 气喘吁吁地来到沈澜祀身边,凶狠地对曹东石说:“你再多说他一句!” 第42章 你在跟我求婚? 沈澜祀从来不相信故事里的天使。当江芦芽出现时,他觉得,她就是天使。心,从未有过的安定。 他轻笑着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幸好我来了,否则,你要一直任由他欺负你?”江芦芽语调柔软。 “你不用管。”他语气随意。像他的笑容一样,洒脱。 曹东石看着江芦芽那年轻女学生样,极严厉,“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江芦芽侧眸,语气冷绝坚定,“那我沈澜祀也轮不到你来辱骂。” 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小时的他却要跪在地上磕头求原谅,想到这,她就十分心疼他。 我沈澜祀……沈澜祀本尊听了这话,眸里缓缓漾开愉悦的笑意。 “他敬你是外公,所以不顶撞你。”江芦芽冷笑,“作为施害方的你才是恶魔!沈澜祀值得拥有婚姻,拥有幸福,拥有一切!” 她看了沈澜祀一眼,“他更不会孤独终老,他还有我呢。” 沈澜祀眸色深了深。他在外公那里受了多少寒冰,他就在江芦芽这里得到了多少温暖。 “不要说我不尊敬长辈,真是抱歉,曹教授,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狠毒咒骂自己外孙的人,我尊敬不起来。” “你——”曹东石指着她。 江芦芽厉眸一扫,“我说话,你不要还嘴。” 话到喉咙又被压下去,曹东石涨红了脸色。 真是霸气。沈澜祀失笑。 江芦芽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议论她,拿出纸巾,包住他的手掌,“怎么流血的?不疼吗?” 分了神,飞镖刺进了掌心。他笑了笑,“看到你就不疼了。”真的不疼。 她认真地劝他,“沈澜祀,遇到石头,踢开就是。短短的一条命,不应该好好活着,活到自己最开心才算吗?” “你说得对。”她的眼睛很亮很亮。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要长久看到这样的光彩,还有她这样的勇敢。 一旁的曹东石冷笑,“沈澜祀,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江芦芽微笑道:“他还有我陪着,不劳曹教授操心。” 看够了热闹,宋歆以柔弱嗓音说出毒辣话语,“江同学为了攀高枝,就不怕以后守活寡?众所周知,这个豪门大户留学归来的贵公子,只是下流放荡——” 话没说完就遭江芦芽打断了,“宋歆,我知道你父亲也是个浪荡子,你是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出你父亲的那些情人吗?” 被拿捏到痛处,宋歆眼神一恨。 说到家丑,宋老也抹汗。好面子的他连忙拉开宋歆,又试图缓和气氛。 气氛却还是有些僵持。众人更是以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沈澜祀。 沈澜祀看向江芦芽,心念一动,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江芦芽有些讶异,抬头看着他。 他以低低的声线,却足够让人听得清的话问道:“明天,要不要跟我结婚?” 对婚姻那么抗拒的沈澜祀,竟然主动提起婚事了?惊讶之余,她缓了缓心神,笑开的脸颊上,漂亮的凤眸亮晶晶的。 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啊?我可没有逼你啊。求婚游戏,算是我赢了?” 嗓音甜美,又带着点小调皮。 对此,曹东石冷笑,“谁会答应他?” 旁观的老家伙也笃定沈澜祀这个绣花皮囊要孤独终老。 在那么多名流面前,被自家外公踩到脚底去,是想让他丢脸?以为有点脸皮的门户也不会考虑他? 沈澜祀抚着江芦芽的脸,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江芦芽,你赢了。听着,是我向你求婚,是我主动要跟你结婚。” 他想,他或许能成为,她想要嫁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