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 第一章 冲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破烂的屋子里,床上躺着个脸颊消瘦浑身是伤的姑娘。 “吱呀”一声,摇晃不堪的门被推开,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端了一碗面进来。 “丫头,醒醒,丫头”床上的女子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有些呆滞。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把面条吃了,我先去看看温之啊!”妇人见她醒来松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以后就出了房间。 人走后林南一绷紧的神经才微微放松,可这是哪里她依旧不知道。 突然,脑袋里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样,痛的似乎要爆炸开来,一股不属于她的回忆直接涌入脑海。 林南一,清河村人,父母双亡,以至于从小就背着天煞孤星克星的名号,从小都是跟着爷奶生活。 常言道,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果然,在林家老宅,小小年纪不仅要承担家里所有的家务,喂猪喂鸡下地干活,爷奶二叔一家更是没把她当人看,动辄打骂,常年来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过。 而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晏家,晏家儿子从小就病弱缠身,在弥留之际晏母听信神婆之言要娶一个及笄之女来冲喜,所以昨日她就被晏母顾兰一两银子买回来了。 而她为什么会穿越,因为昨日原主在家被打得伤势太重,一晚上也没能挺过去,成功嗝屁,由她来接手这具身体。 刚才妇人口中的温之,就是晏家儿子,她冲喜的对象,名义上的丈夫。 看着桌上飘着香味的面条,林南一肚子没骨气的咕咕叫起来,吞咽下口水以后还是没忍住,便忍着痛将面条吃个精光。 她穿越过来倒是不饿,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饿了,到死都没有得顿饱饭吃,成了饿死鬼。 心里愤恨,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突然穿越,更是因为原主的悲惨遭遇。 心里不禁暗暗发誓,你经历过的我必会让那些恶人全都经历一遍,会替你报仇。 吃过东西,脑袋里不停的在头脑风暴,想让自己快点适应现在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她恋爱都没谈过,穿越过来就直接成婚了。 林南一这边一醒来,隔壁房间昏睡许久的晏温之手指也微微颤动,有苏醒的迹象。 只是顾氏没有发现,在一旁双手合十祷告,“老天爷唉,没想到这神婆说得是真的,哎哟,南一真是咱家的福星咯!” 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顾氏一进来便瞧见林南一睡得很是安稳。 以往这时候,她在林家时都已经喂好猪,下地干活去了。 好几次顾氏才刚下地,她都已经做的汗流浃背了。 舍不得将她吵醒,顾氏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查看完林南一以后,再到晏温之的房间,用沾水的帕子轻轻给他湿润嘴唇,泛白的嘴唇看得人心疼。 听到他的呼吸声比昨日重了一些,顾氏沉积许久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 一个劲的双手合十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以往我家温之越来越好,早点醒来啊。” “南一可真是我的福星,这才来多久,温之的呼吸就比之前更加重些了,这下可得对她更好一点了,这个苦命的丫头啊。” 念念叨叨的,拿上农具,就朝自家地里去了。 清河村的人都习惯早上早些下地干活,等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就回去休息,这样既不耽误地里的庄稼,也不会把人给晒出病来。 往常大中午的还在地里干活的只有林南一一个。 这个时候下地干活的人不少,见顾氏出来连忙扬起笑脸,“顾婶子,怎么样啊,把那丫头买回家对你家温之有没有用啊。” “还真的有用的嘞,我早晨看了一下,我家温之的呼吸都比更清晰了些,林丫头可真是我家的福星,我呀要好好待她。” 说着便往前走了。 留下跟她搭话的张婶子在后面小声道,“林丫头是整个村里都晓得的天煞孤星,克死了爹娘,现在你买回来了,小心点克死你和你那短命的儿子哟。” 顾氏走在前面,没听清她说什么,只知道她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转头恨了她一眼,“张婶子,说话最好先想想啊,我家男人虽然死了,但我还在呢,就不允许别人说我儿子一句不行,小心我让我家男人上你家找你去。” 吓得张婶子梗着脖子不敢顶嘴只能赔笑,还真的别说,她还真的怕那男人的鬼魂半夜来找她。 晏温之他爹生前是个猎户,一年半之前打猎死在山里,尸骨无存。 林南一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这具身体太累了,这次睡到这个时候还是这具身体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林南一起床后拾起旁边的铜镜看了一眼,还没见过她是什么样子呢。 尽管铜镜看不真切,但铜镜里的女子还是吓了她一大跳,脸颊消瘦,脸色蜡黄,头发稀稀拉拉的耷拉在头上,又枯又黄,典型的营养不良。 心里对林宅的恨意第一次到了极致。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被林宅这群猪狗不如的家伙愣是给打死了。 思绪回来,她走出房间,将这个不大的小院子查看一番。 这里总共只有三间房,一间晏温之住,一间顾氏住,还有一间就是她醒来的屋子。 顾氏房间的旁边还搭了一个草棚。 是厨房,同时也是柴房,零星的柴堆在角落。 林南一走出院子,看着路上行走的着急去地里干活的人们,重重的呼了口气,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和原主的身体合为一体了。 看着远处林家的方向,晦暗不已。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肠,向来睚眦必报。 才来到这个新地方,不做些什么总归是不好意思的,便找了些事做。 正忙着时,顾氏回来了 “丫头,好些了吗”顾氏一见她,连忙将锄头放在院墙下靠着,就上前来查看她的情况。 “婶,婶子,好些了。”她有些紧张,昨日和她相处的还是原主,现在就变成了她。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可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啊。 她穿的还是顾氏的衣服,有些太大了,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顾氏疼惜的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了一些,手臂上的鞭痕就裸露出来。 饶是一向坚强惯了的顾氏也红了眼,“该死的杀千刀的,昨晚太暗了,看不仔细,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这么对你。” 林南一在林家老宅,轻则拳脚相加,重则棍棒上身,就连二叔家的小儿子也把她当狗骑过。 “没事,都过去了。”她眼眶微红,握着顾氏的手紧了紧。 这情绪,多数来自于原主身体的自身反应。 “嗯,都过去了,往后咱们娘俩过活,别管其他人,那些杀千刀的会得报应的。” 她能看的出来,顾氏对她是真心相待的,是真的心疼她。 “嗯!婶子谢谢您。”这句谢,她是由衷的,是给她谢的,也是给原主林南一谢的。 两人说笑了好一番话,顾氏才去厨房给她做饭吃,知道她在林家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顾氏又怎么舍得饿着她。 趁着顾氏做饭的机会,林南一进了晏温之的房间,不得不说,床上的人除了没有生气之外,简直完美得一批。 她赶紧擦了擦嘴角本就没有的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晏温之小声得道,“你可要快些醒过来,你娘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这么好的娘你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在世上难过呢,快些醒过来。” 她在房间里的叨叨被正要来叫她吃饭的顾氏听到,免不了的,顾氏又红了眼睛。 心里随即下了决定。 两人简单的吃过饭后,顾氏跟林南一说她要去镇上去给晏温之拿药了,让她在家照看一下他。 吃人嘴软,更何况顾氏对她这么好,不就是照看一个植物人吗,好说好说。 然后林南一就目送着顾氏离开家。 现在大概是在未时末,从这里去镇上一个来回得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等她回来,估计都得天黑了。 刚来到这异世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呆呆的看着晏温之发呆。 突然,床上的男人眸子缓缓睁开,像是适应不了门缝里透过来强烈光线,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 昏睡了许久,一时之间瞳孔不聚焦,好一会儿才看清坐在桌前的人儿。 瘦瘦小小的,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下巴撑在手背上,看着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林南一,村里有名的天煞孤星。 晏温之见发呆的姑娘没看到自己醒来,动了动手指头发出声响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林南一还在放空,听到身后的淅淅索索的动静在侧身看过去,直接撞进了男人幽深清冷的眼眸里。 这眼睛也太漂亮了吧。 一时之间对视,两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林南一才想起顾氏临走时的叮嘱,赶紧上前查看。 “你娘去镇上给你抓药去了,估计天黑了就回来了,不要害怕。” 第二章 天煞孤星变福星 晏温之呆愣的看着她,害怕他为何要害怕。 林南一完全把他的呆愣当成了午觉醒来后外面天黑了万籁寂静时的感受了。 嗯...她大概把他的状态理解成了孤独吧。 晏温之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中,而且看着还是一副长住的样子。 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得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林南一秒懂他要什么,倒了一碗茶水端到晏温之嘴边,用勺子舀了一些出来打算喂他,结果这男人眉头一皱,直接侧过头去,不看她。 林南一以为他是不认识自己,有防备之心,便自觉的将自己的来历说清楚。 “我是昨日你娘从林家花了一两银子买回来的,有个神婆子说要找一个及笄女子来给你冲喜你才会好起来,没想到还真的好起来了,看来我还是一个福星。” 意尽言骇。 最后还不忘夸自己一下。 解释完以后她又重新将勺子递过去,晏温之还是没有喝,反而是头更加的偏了。 林南一叹息一声,知道他或许是在自卑,一般长期生病的人都是这样的,不愿意与人接触,总是一言不发。 “你想喝自己喝,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把碗放在一旁,一瘸一拐的径直出去。 晏温之看着茶水,又听到外面因为使劲劈柴而扯到伤口的林南一痛出声来,心里更是烦躁。 他这样一个废人,何必为他做这些,平白的给家里添了如此大的负担。 晏家条件不这么艰苦时,他是看过一些书籍的,所以他不信神明,可是娘为了他竟然信了神婆的话,还买了个人回来。 想来,她定是走投无路了,已经开始乱投医了。 莫名的,他对林南一有些讨厌。 外面的声响不停的传来,他心里是更加的郁燥,已经躺在床上一年多了,那种想死也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虽然人瘫痪在床,但却是清高自傲得很,若是让他这样被人服侍到死,何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林南一怕他饿,快速的熬好粥给他端进去,见床边的茶水碗没有动过,就连他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心里也有些生气,生病与否是无法选择的,可是心境却是自己调整的。 她把盛着粥的碗放置在水碗旁边,冷哼一声,“要吃自己吃。”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关门的动静特意弄得很大声。 让床上的人气也找不到地方发。 没多久,顾氏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药包,见林南一正在烧火就快步过来。 “南一,快回屋歇着,等婶子来,你身体怎么吃得消。”顾氏满眼都是心疼。 林南一听见她的声音,笑着转身,“那我给婶子打下手。” 她也没有推辞,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几个时辰完全是在硬抗了。 两人动作就是快,很快就将晚饭弄好了,看着锅里的饭煮得多了不禁有些可惜。 “南一,以后咱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饭可以少做一些,不然明天就放坏了可惜了。” 蹲在灶台前的女孩抬头,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三个人吃啊。” 顾氏顿时愣了,手里的锅铲掉在地上也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直接快步冲到晏温之的房间。 几瞬以后,她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顾氏哭过以后,看到桌上没有动过的粥,就知道他这又是将自己困住出不来了。 自从他瘫痪这一年来,就总是这样。 不言不语,也不愿意让她服侍,每每都是身上已经发臭了她才能强制给他清理。 到了那时候,他只能任人宰割的时候,眼眶总是红的,里面好似写满了不甘和自卑。 林南一听见哭声鼻头也酸酸的,她知道,顾氏这是高兴的哭泣,高兴的眼泪。 没有去打扰二人,在厨房默默地做着收尾工作,想着等两人的情绪稳定些后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她已经好饿了。 等顾氏再次出来,眼睛都已经哭得肿了,眼里还是噙满了泪,见到林南一又赶紧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南一,谢谢你,你真的咱们家的福星,是福星啊。” 林南一没有来顾家时,晏温之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进气都比出气少了。 知道晏温之不会吃东西的,两人各自埋头吃着,林南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氏则是想着晏温之的状态,食之无味。 吃过饭后,顾氏去厨房熬药。 等她再次来时,手里端着两碗药。 “来,来,来,南一,快过来和温之一起喝药了。” 顾氏将两碗药放在桌子上,满眼希冀的看着他们俩。 她在厨房已经默默的将情绪都调整好了,只要温之好了就好,一直在这样安慰自己。 林南一呆住了,不相信竟然顾氏给自己抓了药。 晏温之看了一眼顾氏,又看了床边翻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冷声问道,“娘,您把簪子拿走了” 林南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生气的晏温之,心虚的顾氏,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簪子对他们很重要,可顾氏却是为了她当了。 想着心里更是感动,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故作轻松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婶子,我若是以后有能力了,定会给您把簪子找回来。” 顾氏以为她是在说笑,随意就应下了,“好,我等着。” 眼里的笑意倒是又满了几分。 晏温之见她们的相处,对林南一是更加的厌恶。 他好似一个矛盾体,看着娘被林南一哄得团团转对她更加的厌烦,又觉得若是娘一直这样有人陪着也是挺好的,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陪不了她了。 林南一又在家里将养了几天,身体基本已经好全了。 这日早晨特地跟着顾氏一起下地干活,晏温之虽然还是不能下床走动,但是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好,只是他怎么都不肯好好吃药,就算有好转也是收效甚微。 去地里的路上遇到好些同样下地的邻里,看到被养的好好的林南一纷纷诧异。 晏温之好转的消息越传越宽,顾氏又大肆宣扬说这是林南一来了晏家以后给晏家带来的福气,满心满眼都是对林南一的疼爱,等传到柳氏耳朵里时,就把林南一实则是福星的身份坐实了。 柳氏气的咒骂了好几声,当即转了方向,朝着离晏家地的方向而去。 村里的地大多都是连在一起的,家家户户都有份,所以干起活来人也是挺多的。 巧的是,晏家旁边的那块地就是林家的。 顾氏和林南一刚到地里,就看见柳氏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了。 她看见柳氏那肥胖的身体走路时剧烈抖动的模样,身体不自觉的颤栗一下,她知道,这是原主对柳氏的害怕,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柳氏一见林南一,就如往常使唤一样开口,“你个扫把星,还不赶紧过来锄地,等着老娘锄头上背吗” 呵,真可笑。 这老肥婆还以为她是以前的林南一吗没想到吧,里面的芯子早就换了,现在的林南一,是你欺负不得的。 见林南一没有反应,柳氏更加的气了,一边开骂一边准备上前去将她抓过来干活,少了林南一她才发现,家里的活居然那么多。 “你个杀千刀的,听不见我说什么不是,叫你抓紧过来干活,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周围都是干活的人,见状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看热闹。 这十里八乡有两个远近闻名的泼妇,一个是林家的柳氏,一个是晏家的顾氏。 相同的是两人都很泼,是容不得被人欺负的,不同的是,前者是一直都泼,毫无理由的泼,后者则是因为家里男人死后必须要撑起家里这片天才不得不泼。 他们倒要看看,这次谁更甚一筹。 林南一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氏就举着锄头站到她身前,将她护在后面,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不容任何人欺负她家的小鸡仔。 林南一又是好一番感动。 就听见顾氏凶狠的声音,“柳云,我可是花了一两银子将南一买过来的,现在她已经不是你们林家人了,已经是我晏家的了。”话锋一转,“难不成是南一成了我家的福星你眼红,现在你想把她抢回去” “我告诉你,就是你再给我十倍百倍千倍我也不会的,休想抢走我家的福星。” 林南一完全没想到顾氏对自己是这样的好。 纵然在别人心中顾氏或许泼辣,或许蛮不讲理,但对于她来说,不管是原主最后被她买回来得到的解脱还是她刚一过来就得到的温暖都是她给的,不管别人以为她怎么样,她就是觉得顾氏很好,非常好。 柳氏听到这话就感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对着顾氏吐了一口痰,“啊呸,这么个破烂货也只有你稀罕,你以为老娘瞧得上了。林南一她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我是她奶奶,她就得来给我干活。” “你个小贱蹄子,还敢躲在她后面,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娘真的打死你。” “你个老虔婆,你敢动南一一个指头我就打死你家孙子,打死你的心头肉。”顾氏显然实力也不低。 第三章 柳氏吃瘪 尽管她很想看戏,但也知道不能让这场架吵得更大了。 林家一家,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收拾了。 突然,她噗通跪倒在地,跪得太用力了,疼的她呲牙咧嘴的,不过在外人看来她这是极度伤心的表现。 “奶奶,孙女没办法跟您走,孙女知道,奶奶要带我回去是因为家里没人干活,但您已经收了顾婶子的一两银子,孙女已经被您卖给了顾婶子,求您放过我吧,在顾婶子家,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吃饱饭的感觉这么好,原来是可以不用吃馊饭的,是有床可以睡不用睡在猪圈的,是有人疼爱的,奶奶,看在我为林家做牛做马十几年的份上,求您放过我吧。” 林南一说得泪声俱下,周围的人听到以后再联想到她在林家过的日子,好些妇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南一是真的任劳任怨,林家也是真的将她当牛马猪狗一样使唤。 顾氏最听不得她这些话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连忙蹲下来抱着她,“孩子没事了,没事了,以后顾婶子护着你,看谁敢在让你遭这样的罪。” 柳氏气的嘴都歪了,虽然她说的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没有被说出来过。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她竟然觉得有些臊得慌。 正准备开口好好骂她几句,身后坎子上的林家主子林大强,林南一的爷爷,沉声开口道,“你个泼妇,不知道丢脸吗赶紧给我滚回去。” 柳氏再牛逼当家人在那里看着她也反不了天。 知道当家的生气了,也顾不得许多,恨了林南一一眼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林南一知道林大强是最好面子的了,这个时候柳氏回去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哼,还想收拾她,倒打一耙了吧! 林大强走之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尽是冷漠,唯独没有疼惜。 好似现在的这个结果,是她自己造成的一样。 两人走后,顾氏对着他们的背影又是好一通问候。 林南一环视一周,周围都是大块大块的土地,在这里,只要勤快,是不会饿死的。 眼神定在前面树木茂密的山上,想要挣钱的欲望第一次达到了顶点。 “婶子,我去那边山上看看,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顾氏有些不放心她去,身上的伤没有好全,山上野兽也是时常出没的。 “没事的婶子,以前我得闲的时候经常偷偷的去找些东西吃,不然早就饿死了。” 顾氏越听越心疼,心里又将林家老宅的人全都问候了一遍。 便也随着她去了。 林南一凭着原主的记忆找到进口的地方,但原主胆子很小,实则没有进山过。 进口处两旁杂草丛生,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进山过了。 林南一找了一根树枝,边拍打两旁的野草边往里走。 打草惊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进了树林,里面的温度低了很多,搓了搓两边肩膀鼓起勇气往里面走,其实她也很怕,但更怕的是现在的生活和状态。 这几日吃的粗粮实在是有些剌嗓子,她吃不下了,必须赶紧挣钱买白米白面吃吃,不然再瘦她就没了呀。 前世和朋友一起露营也曾在这样的环境里待过几天,努力的回想着大概什么地方会有山货存在。 低着头满满的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她在一根已经倒地腐烂的树干旁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蹲下去,轻手轻脚的将盖在上面的枯叶掀开,里面的东西让她不禁笑出声来。 鸡枞。 她今天的目标。 在外面看着这个树林的时候就知道里面不寻常,而鸡枞,就是她在寻找范围内。 这种菌类,一般都是一丛一丛的,只要找到了第一朵,接下来在这周边就能找到。 果然。 她在里面埋头苦找,时不时的听到她呵呵呵的笑声,就知道今天收获不少。 等再次出来时,胸前的衣服里兜着的全都是鸡枞,这些就是炼鸡枞油都可以炼一大碗。 抱着鸡枞出来,正好看到顾氏来寻她。 赶紧向她招手,“婶子,我在这里。” 顾氏明显松了口气,她进山有一个多小时了,也不见出来,顾氏当即甩下手里的活路赶紧来看看。 “婶子,你看。”林南一故作神秘的将衣服里的鸡枞掀开给顾氏看。 顾氏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连忙让她把这东西丢掉。 她说之前有人就是在山里弄了这些东西回家吃了以后,就口吐白沫死掉了。 林南一瞬间明白,看来是不会识别这些菌是否有毒,所以吃到红伞伞白杆杆了吧。 难怪里面那么多鸡枞没人要,看来是有前车之鉴啊。 “没事的,婶子,这个我以前吃过的,在林家总是吃不饱,我都会来山上偷偷找东西吃。” 顾氏半信半疑,林南一连声说道,“我看树林里是有很多种菌的,估计是以前有人吃到有毒的了,婶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嘛,我保证会害你的。” 林南一拉着她的袖子就开始撒娇,没有女儿是顾氏最大的遗憾,现在她又把林南一当做女儿一样对待,她又是福星,顾氏哪里受得住她的撒娇。 “好,我相信你,走,回家。” 林南一很是感动,心里的盘算越来越坚定了。 将鸡枞放在背篓里,没有让其他人看见,她还要靠这个发家致富呢。 两人赶紧往家走,鸡枞这东西就就是要吃鲜才行。 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就等到家那边传来动静,隔壁的王婶子脚步匆忙的走过来,看见他们松了口气。 “顾婶子,快回家看看吧,那柳氏在你家门口能撒泼打滚呢,说林丫头欺负她。” 两人脸色一变,没有多做停留,谢了王婶子以后就快步朝家走去。 林南一不担心柳氏,反而是有些担心晏温之。 人还没到门口呢,就已经听见柳氏的声音了。 看来,是回去后受了林大强的气,这才急忙到这儿撒气来了。 “哎哟,这丫头不认人了咯,害天理咯,我老婆子这是造了什么孽,让这个丫头来折磨我。” 柳氏说的声泪俱下,周围的人若不是知晓这是柳氏的一贯作风,还真的会以为是晏家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柳氏瞥眼看向旁边,顾氏和林南一正好到这里。 瞬间哭的更加的大声了。 “我不活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女这么对待我。”哭爹喊娘的,林南一都给气笑了。 见林南一过来,将脸上不存在的眼泪揩了一把,看戏的越来越多,她心里很是得意,现在看顾氏这个恶婆娘如何收场。 “我爷准你出门了吗怎么早上才被喊回家现在就可以出来了” 林南一可不打算个给她留什么面子。 将装有鸡枞的背篓放在一旁的角落里,不叫人看见。 这话戳到了柳氏的伤口,早上林大强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回家,相当于是打她的脸,回去以后好生认错才将林大强哄好才有机会再出来收拾顾氏和林南一,没想到林南一却在撕她的伤口。 当即就站起来,直接朝林南一扑过来,脸上的悲痛也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恶狠狠地嘴脸,恨不得用眼神就将林南一杀得片甲不留。 “你个小贱蹄子,来了晏家就不知道林家才是你的家了是吧,连奶奶你也敢顶撞,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去跟你爹娘作伴。” 提到原主的爹娘,林南一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了一下,林南一知道,这是原主在害怕。 看来,她不止一次这样威胁过原主。 但身体是原主的,芯子可是已经换人了。 想把她当以前一样欺负,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奶奶莫不是忘了,我已经被顾婶子一两银子买进了晏家,现在已经是晏家的人了,奶奶想将我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把顾婶子之前给的银子拿回来,再给一两银子作为赔付,我就跟你回家。” 话音一落,顾氏不安的上前拉住林南一。 林南一回握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柳氏怎么舍得拿出钱来。 要从柳氏手里拿钱,那跟割她的肉一样。 果然,柳氏听见这话反应很大,骂骂咧咧几句后就直接要扑上来。 林南一反应迅速,直接侧过身子去,抓住身旁的锄头就准备朝她打去。 顾氏见状,赶在她之前直面迎上柳氏,两人扭打在一起,你来我往的,不相上下。 林南一一看顾氏被扯了下头发怒气直接达到顶峰,冲上天灵盖。 上前两步拉住柳氏就是啪啪两巴掌,声音极大,足以看得出来下手极恨。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这不仅是第一次看林南一反抗,更是第一次小辈打长辈的。 在林南一心里压根没把她当长辈。 柳氏反应过来,尖叫一声直接朝过林南一冲过来,眼里满是杀意。 她想要她死! 在柳氏冲过来之际,林南一毫不留情,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当场人就被踢出好几步远。 痛的柳氏起不来。 周围看戏的人不少,但没人主动上前来劝架。 第四章 谈成生意 柳氏在村里,名声并不好。 反而是顾氏,没有恩怨的,待人都很和善。 林南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尽是鄙夷,“我已经不在是任打任骂的林南一,那个林南一,已经死了,你们林家把我当牛做马,为了一两银子也把我卖人,现在就别想着我还会对你们抱有什么幻想。” “你,我可是你长辈。”柳氏躺在地上,面目扭曲。 “长辈那又如何,我死都不怕,怕长辈你最好安分点,不然,下次下手可就没有这么轻了。” 她嘴角扯着讥讽的笑。这婆娘到底是什么脑子,居然还想着长辈。 柳氏对上林南一的眼神,眼里的狠毒与恨意显而易见,莫名的,她觉得她说的不是假的。 林南一没有再管众人,扶着顾氏,提上背篓就进了院子。 下一秒,院门打开,从里面泼出来一盆洗锅水,完完整整的将柳氏淋了个遍。 众人作鸟兽散,不敢再看热闹,免得惹火烧身。 晏温之在房中听着外面的一切,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林南一他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她与以前的她改变太多了,让他有些不相信真实的她到底是以前那样还是现在这样了。 顾氏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氏看着桌上完好的药不仅摇摇头,她在外面又泼又悍,但是在家,对晏温之,实在是没有法子。 看着儿子脸色比昨日又好了一些,不禁开口劝他,“不要自暴自弃,身体一天一天会好起来的。” 晏温之眼底尽是嘲讽,“破败之身,治了又有何用。” 顾氏知道他认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叹了口气便转身出去了。 林南一已经在处理鸡枞了,看着样子大概得有五斤不止,若是放在前世,这算是一笔小收入了。 只是不知道在这里受不受人们欢迎。 顾氏过来时林南一已经在烧火做饭了,她打算吃过饭后带上鸡枞去镇上看看,在她印象里,原主好像还没有去过镇上。 顾氏的脸被柳氏抓了一道口子,渗出了些血迹,林南一看了很难受。 这是顾氏为了保护她受伤的,而顾氏,是第一个保护她的人。 她很感激。 两人一起合力做好了饭菜,晏温之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便把饭菜都搬进屋里,将就着晏温之。 林南一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晏温之还是讨厌自己的。 或许是冲喜这个行为让她反感吧。 不过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鸡枞的事情,没有时间管晏温之。 吃过饭后,林南一带上鸡枞循着记忆就往镇上走去。 半山镇共有四个村子,清河村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离半山镇最近的一个村落。 走了接近一个时辰,终于能够看到半山镇的模样,原主是没有来过镇上的。 而她,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更是没有这种赶集的体验。 今日正好是半山镇赶集的日子,大大小小的路上的都摆满了各家拿来卖的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走在路上,路边两旁的叫卖声不断,一下子把半山镇都衬托得有了许多生气。 林南一看的眼花缭乱,但是不敢多做停留,一是自己荷包空空,什么都买不了,二是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打听一番后,她直奔镇上最大的酒楼半山酒楼。 酒楼里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林南一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没找错地方。 走上台阶直接进了酒楼,里面的店小二一看有客人来了连忙笑着迎上来。 林南一心里暗自再点头,没有以貌取人,很不错。 店小二擦着手上前询问她,“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林南一没有回话,直接道,“有笔生意想找你们掌柜的谈谈。” 店小二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去后面厢房里叫掌柜的了。 趁这个间隙,林南一环视了酒楼里的布局,很是不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掌柜人来的很快,有些中年发福,不过看着挺和蔼的。 知道她是谈生意直接将人往后院里引。 “不知姑娘说的买卖是何” 明人不说暗话,她喜欢。 林南一直接放下背篓,取下盖在上面的布,里面的大朵又完美的鸡枞暴露出来。 掌柜的眼前一亮,没有再管林南一,而且亲自拿起一朵鸡枞反复观看,眼里的欣喜震惊显而易见。 这掌柜是个识货的。 “姑娘,这些鸡脚菇可真新鲜。” 鸡枞又叫鸡脚菇,一般都是民间才这么叫。 “掌柜的,这就是我说的买卖。” 她笑着把掌柜手里的鸡枞拿回来,放进背篓里,用布再次盖上。 掌柜有些意犹未尽,这么好的鸡脚菇很难得。 “这些我全要了,你看成不。” 自然成。 但这可不能表现出来,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显山露水了。 她前世那么多年的商场混迹可不是盖的。 “这就得看掌柜的价钱怎么样,毕竟鸡脚菇一年只有这个时候有,其他时间就是想吃也找不到的,可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而且,我还有很多鸡脚菇可以提供,最起码可以保证这一个月的量。” 等会去就把整座山都翻一遍,村里的人不常上山,又有吃死人的先例在,没人会要鸡枞的。 鸡脚菇的稀有掌柜的是知道的,看这丫头虽然穿的破破烂烂,谈起生意来但也是个临危不惧的性子。 看来她说的话是信得过的。 “500文一斤,只要是质量过关的,我全都要了。” 掌柜大手一挥,就将价格定下来。 在这里,一千文是一两银子,五百文就是半两。 她今日带来的莫约五斤,那就是二两银子半。 而顾氏买她只花了一两,看来这还是挺值钱的。 她看人是一把好手,一看便能看出这人是好是坏。 这个掌柜,没有骗她。 林南一很爽快就答应了,没有再纠结,鸡枞过秤,五斤多一点。 掌柜给了三两银子,其余的算做是定金。 她没有犹豫直接接下,和这样的人谈生意就是省事。 从酒楼出来,荷包里揣了三两银子,一点重量也没有,林南一却感觉有千斤重。 不管走到哪里都死死的捂住荷包,生怕被别人偷了去。 挣钱了,自然就得花。 俗话说得好,镇上挣钱镇上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在出发之前,林南一就问过顾氏晏温之平时拿药的医馆地址,现在手头上有钱了,找几个人问路轻松就找到了医馆。 一般像晏温之这种长期用药的人医馆都会有记录的,拿药的时候直接报名字就可以。 很顺利就拿到未来三天的药,放在背篓里,小小的几包捆扎在一起。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就是她的自由发挥时间。 一路上走走停停,摇头晃脑的各种看,直到小腿有些酸痛才作罢。 背篓里买了满满一背篓,都是用布盖着的,旁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正要回去,就看到旁边有书肆正有两人出来,还讨论着这次淘到的游记有多有趣。 脑里一瞬间闪过晏温之的脸,想来他对生活没有希望,浑浑噩噩或许是因为没有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美好吧。 当即方向转了一下,进了书肆。 来书肆买书的人不少,但女子不常见,尤其还是衣着破烂的。 书肆老板见她进来连忙上前招呼,“姑娘,可是给家里人买书啊。” 这也太热情了些。 林南一喃喃点头。 “有没有游记这些” 老板把她带到专门摆放游记的角落,给她介绍。 确实是有不少的书籍。 可是…她不识字啊。 翻阅了几本,里面都是有图画的,这种有图画的书才是她以前最喜欢看的,全是文字的一看就瞌睡。 挑了几本就打算结账,没成想这老板却是个八卦的。 “姑娘可是买给家中兄弟” “不是。” “那就是相公了。” 相…公,她是被买过去冲喜的,也算是相公吧。 见她没有反驳,老板像是自己磕的cp官宣了一样,笑得小眼眯眯的。 “你家相公真有福气,一共八百文。” 五本书,八百文。 林南一不知道这里的物价如何,手头上能够拿出来的,那就不算贵。 而且明日还有鸡枞可以卖呢。 等从书肆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回去得一个时辰,肯定要走夜路了,不敢再耽搁,赶紧朝清河村的方向去。 今日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下半山镇的情况,看得出来,这里的经济都不低,若是想要做生意,首先就得从半山镇开始,把这里当做根据地,往四面发展。 只是做什么,还有待考虑。 一个小镇,就已经有了三家酒楼,无数的小店,说明餐饮业已经趋于饱和,这时候如果没有非常新颖的东西,是不建议发展餐饮的。 一路上边走边想,渐渐的天黑了也没注意到。 前面传来声响,林南一踏出的脚顿在半空,不是吧,这就有抢劫的了 她死死的握住荷包里省的几百文钱,不敢朝前走。 呜呜呜…好吓人,早知道顾氏要跟着来就随她了。 第五章 态度改变 “南一,南一。”在她心惊胆战之际,前面传来声音。 很熟悉,这是顾氏的声音。 她来接她了。 这对林南一来说无异于是天籁之音。 “婶子,我在这里。”她连忙朝黑夜里招手,也不知道顾氏看不看的见。 顾氏寻着声音找过来,借着月亮的光看清楚是林南一后才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可吓死我了。” 一边笑着嗔骂,一边接过她背上的背篓。 这么重。 “那东西卖出去了” 顾氏不自觉的放低声音,其实周围根本没人。 “卖出去了,还谈成了一笔生意,又买了一些东西,都在背篓里。” 一路上,两人边说边走,将镇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顾氏笑得眼睛弯起来,连连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福星,幸得有不识好歹的人,不然那有轮到我家的份儿啊。” 顾氏很开心,这下子,终于可以不用愁温之的药钱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黑夜里的路也变得不难走了。 村里的人都为了节约蜡烛都睡得早,她们到村里的时候除了晏家,已经没有一家是有光的了。 两人快步走回家,桌上是顾氏做好早就冷了的饭菜。 晏温之躺着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坐起身来,就见两人说笑着进来了。 林南一眼神与他对上的一瞬,感觉到他眼里的不善,他这是在怪她。 怪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怪她还要让顾氏去半路接她。 她心里不是滋味,但也知道他是病人,天大地大,病人最大,他就是因为太过孤独才成这个样子的。 像是自我麻痹一样,几秒钟之后,笑意吟吟的将今日所做的事情又重复一遍,这次,自然是说给晏温之听的。 边说边把背篓上盖着的布拿开,最上面放着的就是给他买的游记。 “这几本是我给你买的游记,你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天天呆在这小房子里定会很闷的,这些你闲时可以看看,不过我不识字,所以也不知道这里面讲的都是些什么,只捡着图画多的买。” “这是给你拿得药,接下来三天的药都在这里了,麻烦你好好吃药,去镇上真的很远,脚都痛死了。” “这是买的一些白面,你身体本来就不好,长时间吃这些粗粮就更加好不了了,以后就掺合着白面吃,味道肯定不错。” …… 娘俩听着林南一从背篓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一样一样的解释买的原因和用途。 顾氏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线珠子一样的掉下来。 南一真的是晏家的福星,她才来几天,温之不仅身体明显好转,更是连白面都吃上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给我们晏家开的这么久的玩笑终于结束了。 晏家终于在变好了。 晏温之看着桌上的游记和药,眼里的情绪让人读不懂。 拿过游记随意看了一下,讲的是一个墨客游山玩水的故事,相当于自传。 幸而爹在世时家里生活不算艰苦,他去过几年私塾,所以才看得懂。 看得出来,林南一挑选的这些,是用心了的。 将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后,她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压抑,另外两人情绪都不是很好。 连忙打趣道,“我们今日也算是开张了,以后天天都会有进账,生活会越过越好的,相信我,喏,为了庆祝谈成买卖,我还买了白面馒头呢。” 将馒头硬塞进两人手里,自己咬了一口,瞬间飘飘然了都,这才是正常吃食该有的味道嘛。 之前吃的那些,嗓子都要给剌出老茧来了。 顾氏擦干泪,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有多久了呢,从夫君一去不回那时就没有吃过了。 晏温之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口小口的吃着馒头,眼睛一直盯着她买的游记和药。 林南一累了一天,吃过了就赶紧睡去了,明日还得上山找鸡枞给半山酒楼送过去呢。 心里有了着落,身体也是疲累不堪,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听到她传来的绵长呼吸,顾氏才偷偷关上门,去了晏温之的房中。 “儿啊,你可是在怪娘。” 晏温之没有回话。 顾氏叹息一声,“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日从林家门口路过时,里面不断的传来打骂声,但是南一却一声不吭,就这么挨着,我实在是心疼,又为了给你冲喜,才将南一买了回来。” “本来这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是谁知道是真的有效,你醒来这几日从没有喝过药,但身体却是在渐渐好转,这说明南一真的是咱们家的福星。今日南一又谈成买卖,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她终究不是晏家人。” 他们只是顶着冲喜夫妻的名头,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 “她已经嫁过来,那就是晏家人,如果我们再不要她,她就真的没有地方去了,她就没有家了。” 晏温之突然想到了白天柳氏找上门时的情况,她对柳氏已经大打出手了。林家是肯定回不去了,她真的只有他们了。 看晏温之冷漠的表情顾氏有些生气,“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南一需要我们,而且我们晏家需要她。我是不会送她走的。” 说罢也不管晏温之的反应,起身出去了。 晏温之嘴角无奈的扯了一下,之前他确实是很讨厌林南一,可是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他发现林南一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虽然在林家长大,但一点林家的作风都没有学到,反而人很是坦荡,要做什么也是光明正大的,不怕被人说,这个从今日和柳氏闹翻就看得出来。 看向桌上的书,眼里泛起一丝温柔,他是从什么时候不讨厌她了呢。 …… 拿起一本游记,一页一页的看的很仔细,不知不觉的就陷入进去,时间过的很快,晏温之的房中半夜才熄了灯。 第二日。 天蒙蒙亮,顾氏起来喂鸡喂猪的动静吵醒林南一,往窗边看了一眼时辰后便翻身下床。 早晨的鸡枞才是最新鲜的,多多饱满,鲜亮如玉。 “哟,这是吵到你了,昨天睡得晚,再去睡一下吧。”顾氏见她出来下意识的放轻了手脚。 林南一随意洗把脸后拿起背篓就往外走,“不睡了,这时候的鸡枞才最新鲜,抓紧找好了就给酒楼送去。” 顾氏起的很早,就是特地等着和她一起去找鸡枞,没有那种大人在家休息让个小孩去干活的道理。 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两个就朝山上走去。 一路上也遇到些出门干活的人,互相打招呼以后两人没有多做停留,直奔山上。 到了昨天发现鸡枞的地方,天边才渐渐有了朝霞。 跟顾氏说了下鸡枞一般的隐藏位置和特征还有采摘的手法后。两人就分头行动,一个往北,一个朝南,约定好一个时辰后来这里集合。 越往里走,湿度更大,地上树叶的腐烂程度就越甚,有鸡枞的可能性就越大。 果然。 林南一没多久就找到了好几丛鸡枞,每一丛都有十几朵,个头都不小,不一会儿,背篓就已经装了一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走,到根据地集合。 两人是一起回来的,收获都不少,没有多做停留匆匆回了家。 晏温之昨晚看完了一整本游记,后半夜才休息,所以这时还没有醒来。 顾氏用白面烙了些饼子给两人做早饭,时间来不及了,就带在路上吃。 昨日林南一是走官道去了半山镇,路程比较远,今天顾氏特地带她走小路去,虽然崎岖不少,但路程少了将近一半。 两人一起有伴,说说笑笑的没感觉到多累就已经到了镇上。 半山酒楼,掌柜的已经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终于看到林南一的身影,连忙笑着把人迎进去。 今早顾氏和林南一一起采到了十二斤的鸡枞,六两银子到手。 去掉昨日给的五百文定金,顾氏手里捧着白花花的五两半银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五两半银子,一个早上就挣回来了。 林南一拉着她走出了酒楼都还没反应过来。 见她这个模样林南一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凑过去低声道,“再不把银子收起来小心被别人抢走。” 吓得顾氏连忙将银子放进里衣的荷包里。 热泪盈眶的看着林南一,她真的是福星,是福星啊。 自从她来了晏家,晏家的生活就变得越来越好,不仅温之的药不会断,就连白面也吃上了,现在银子也能挣了。 老天爷中午开眼了。 几人都没有合身的衣服穿,林南一提议去买些成衣,顾氏自然是愿意的,银子本就是南一挣的,想怎么花,自然是听他的。 给每人买了两套成衣,又扯了好些布料回去自己做。 路过昨日的书肆又去给晏温之买了笔墨纸砚,虽然质量不算上乘,但也是她现在能承受的最大了。 需要置办的都买好以后,两人又从早晨来的小路回去了。 第六章 有你是晏家的福气 鸡枞属于野生菌菇,要不了多久村里的人就会知道鸡枞能卖钱,她们必须赶在其他人知道前赶紧抓一波快钱。 等其他人知道了,鸡枞的季节早就过了。 等这波钱挣了,就可以着手实施她的计划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村里的人拿东西去镇上买,问她们怎么这么早去镇上干什么,顾氏打着哈哈道自己不舒服,让南一陪她去镇上看看。 几人心里也没起疑。 回到家,只是午时过一点,晏温之已经醒了,顾氏去做午饭,林南一将给他置办的东西送进房间。 一进门看到药碗已经空了,嘴角不禁上扬了下。 “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床上坐着的男人终于是开了尊口。 语气比之前的好了不少,没有那么生硬了。 林南一点头,从背篓里拿出衣衫来,“给你买的衣服,还有一些笔墨纸砚啥的,我没有文化,不懂得看这些好不好,都是顶着贵的买的,等你能去镇上了,你再自己去买。” 说着就把买给他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摆在桌上,小小的桌子竟然被摆满了。 晏温之看着梦寐以求的豪笔和宣纸,心里很不是滋味,新衣,好久都不曾见过了吧。 在抬眼,她身上还是母亲的那套衣服,有些生硬的开口,“我不出门,衣服我不需要。” 林南一见他有些别扭的模样,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我们都买了的,每个人两套成衣,还有一些布料,等婶子有时间还可以再做几身,你身体好起来就要去书塾的,怎么能不出门呢。” 外面顾氏的声音传来,林南一连忙转身出去帮忙去了,留下晏温之在房中独自震惊。 她说,他以后要去书塾。 他是可以读书了吗。 读书二字,自从他病情严重以后就没有再想过了。 后来父亲出事,母亲一人承担起一个家庭还有他这个拖油瓶,更是不敢想了。 而她,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说要让他去书塾。 她知不知道,去书塾要花多少钱。 林南一和顾氏把午饭一样一样的端进来,照样是白面馒头,还炒了两个小菜,虽然没有肉,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 他心里虽然诧异,不过还是没有说话,低头慢慢的咬着馒头。 林南一早就饿极了,几下吃完以后就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 “顾婶子,我是你买回来的,若是没有你,我早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们把我当一家人一样对待,我也感动,同样也把你们当做一家人,现在我有些想法,想说出来,让你们拿拿主意。” 顾氏听到这话不由得紧张的放下筷子,她有些害怕,怕说出的话是她心里想的那样。 顾氏看了一眼晏温之,看他也放下筷子后才对林南一温柔道,“我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做的,只管说便是了。” 话最是这么说,但顾氏还是紧张的手心里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来。 见晏温之没有反驳,林南一清清嗓子才开口,“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是靠山上的鸡枞挣钱,可鸡枞是有季节性的,不是长久的生意,而且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以后若是他们也采摘鸡枞去买的话我们阻拦不了。” 然后看了一眼周围的家徒四壁,“鸡枞现在价钱好,我打算最近一段时间多采摘些到镇上去买,等我们手头上银钱够了,我们就搬去镇上,这样晏大哥不仅方便治病,也可以去书塾读书,婶子不是说以前晏大哥的天赋很不错的嘛,那就不能荒废了学业了,你们觉得如何呢。” 晏温之看着洋洋洒洒说着话的林南一,一时间有些出神,远处的阳光照射进屋内,包裹住她的全身,整个人逆光而坐,像是整个人从阳光里走出来一样,晃眼,却又让人着迷的移不开眼。 他以为之前她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她是真的打算过的,她对未来的计划里,是有他们的。 顾氏捧着碗的手有些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出来,只从南一来了晏家,给她太多的惊喜,原本想着只要温之这辈子能够平安就行了,没想到还能再拾起之前的学业,看见林南一给温之买的笔墨,声音轻颤,“南一,谢谢你,有你是晏家的福气。” 晏温之也有些别扭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但他想说的好像不止这一句。 两人都没有意见,三人达成了目标,林南一和顾氏每日都去山上找鸡枞,努力挣钱,争取早日搬走,晏温之则是在家中修养,好好吃药,争取早日可以下地走动。 这顿饭,三个人三种心思。 吃过饭以后,林南一回了房间补觉,这句身体体能太差了,一到中午点就犯困。 顾氏则是将晏温之的房门关上,一脸正经的看着晏温之。 “娘,你这是做什么。”他把林南一给他买的衣衫折好,放在床边的角落里。 “温之,娘知道你对娘心里又抱怨,不应该把南一买进来,但是南一来到晏家后,晏家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不可抹灭的,南一能够说出让你读书的话就说明她是真心待咱们,我们不能那么不知好歹。” “以后你要对南一好点,且不说你们是有夫妻名义的,就算是没有,她帮了我们那么多,你也不能整天黑着个脸,若是我再看到你这幅样子对南一,那就被怪娘帮着她不帮着你了。” 说完后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直接推门出去了。 他看着整齐放着的衣衫,还有一旁的笔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娘的话。 她是被买进来给他冲喜的,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好像到了现在,他才开始正视她的身份,他的妻子,好像也还不错。 不知是自己想通的,还是被顾氏骂醒的,晏温之豁然开朗,心情很是不错,看着桌上顾氏刚端进来的药,一饮而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喝了药提笔,尝试着将以前背过的文章写出来,时间太久了,再加上生病记忆力不是很好,写到一半就想不起来了。 但他没有放弃,一遍一遍的重复,甘之如饴。 林南一醒来时已经是未时末了,这一觉睡得很好,心里的大事敲定了自然是睡得好的,起来就精神抖擞的。 没看到顾氏,晏温之说她下地去了。 她转身就找地里走去,顾氏起早贪黑的,都没有好好休息,倒是她,睡了一觉后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自然是要去帮忙的。 远远的就看着晏家地里围了好些人,还能听到传来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她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抓起脚边的一棵手腕粗细的树枝就往地里跑去。 越近听的越清楚,是她二婶张兰的声音。 说柳氏坏,张兰只比柳氏更坏,张兰是柳氏的远方表亲,对比柳氏,张兰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跑到地里不敢多做停留,直接拨开众人,人群中间是顾氏,柳氏和张兰三人。 每个人都挂了彩,柳氏看起来严重一些,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张兰像个泼妇一样对着顾氏破口大骂,正欲上前打顾氏。 顾氏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口子,血丝冒出来,林南一怒气值直接冲满,上前两步对着张兰的背猛的就是一棍,打得张兰踉跄几步才站稳。 她用了很大的力,这都能站稳,看来身体不错啊。 也是,林家的苦活累活都是原主一个人做的,她的身体自然好。 “南一,你怎么来了。”顾氏已经被这两人围在这里半个多时辰了,她们骂她她对骂,她们打她她对打,就算是受伤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到林南一提着棍子过来,她突然鼻头有些酸,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了婶子,我在这,看谁还敢放肆。” 林南一拍了拍顾氏的后背做安抚。 周围看戏的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就这样看着柳氏和张兰大打出手。 双拳难敌四手,顾氏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人,可这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想要帮忙,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看的有些人心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还有些平时关系不错的没有脸再待下去偷偷离开。 她要记住这些人的嘴脸。 “你,你个小贱蹄子,丧门星,我是你二婶你也敢打。”张兰忍痛指着林南一就开始骂,像一条下一秒就要扑上来的恶狗。 “二婶你也好意思自称是我二婶,我在林家是怎么被打骂的你不清楚吗,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是我二婶。”林南一都要气笑了。 “还敢顶撞长辈,果然是在什么地方就学到什么啊,晏家小子时日无多了,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等晏家小子死了以后你就没地方去了,还不是要回来求我收留你。” 张兰自以为是的哈哈大笑,“啪!”巴掌声异常响亮。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不介意帮你把这嘴缝起来,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第七章 是谁打你的? 顾氏气的浑身颤抖,晏温之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 张兰这是在存心找死。 张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后直接朝林南一扑过来。 林南一将顾氏拉到一旁,免得等下误伤到她。 看来这张兰,还把她当以前不会反抗的林南一呢。 呵,想死她就成全她。 她扑过来的肥硕身子像一堵墙一样,若是被她压在身下,定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千钧一发之际,林南一往旁边一撤,张兰原本要打算把她撞飞的,可现在她躲开了,自己又刹不住,只能往前跑去。 林南一顺势给她后背一脚,给她助点力。 下一秒,张兰绊到一个石块,直接扑在地里,满嘴的泥巴,摔了个狗吃屎。 林南一站在她的后面,棍子直接抵着她脑袋,张兰的身材太肥硕了,根本动惮不得。 “我告诉你,别惹我,更别惹晏家一家,否则就不是今日这么好的下场了,听见了吗?” 张兰只感觉到有个东西抵在头上,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脑袋戳个洞一样,心里纵然有再多的不忿,现在也不敢发作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敢了,不敢了。”连声求饶。 顾氏看着林南一为了她再次和林家大打出手,心里感动不已,但是也知道不能摊上人命官司。 这些人再恶自有天收,不能让南一手上沾血。 上前两步,拉着林南一的手,“南一,没事了,就放过她们这次,若是还敢有下次,我不会在忍的。” 林南一这才收了棍子,路过柳氏时,她还想说什么,被林南一的眼神瞪了回来。 刚才她看张兰的眼神,是真的有杀意的。 当即就噤了声。 可是折扣恶气她怎么忍得下,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脱口而出,“一个小贱人,一个老虔婆,都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远处直接飞来一根棍子,砸在柳氏的嘴上,当场门牙就掉了两颗出来,满口鲜血,痛的柳氏叫不出声音来。 林南一才没有管她们如何,嘟囔一句,“吵死了。” 今日,林南一彪悍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清河村,可林南一不在乎,只要不被人欺负,彪悍一些又如何,只有人强了才有人敢欺负。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晏温之自己想通了,饭桌上的氛围都好了不少,有说有笑的,很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 柳氏和张兰的事情林南一并没有放在心上,明日还要早早的上山,她和顾氏都睡得很早。 有游记和笔墨陪着晏温之,他倒也不算烦闷。 翌日。 比昨日还要早些,两人背上背篓就直奔山里而去,同样的时间,数量也跟昨日的差不多,估摸着也是五六两银子。 虽然起得早,顾氏确实精神得很,她们一天就能挣别人几个月甚至是半年才能挣到的钱,这算是很幸运的了。 今日的鸡枞果然比昨日要多些,得了六两七百文。 沉甸甸的躺在顾氏手里。 回清河村的路上,顾氏前后看了一眼,确定都没人后将今日的银子拿出来递给林南一。 “南一,这钱是你牵头挣的,你保管吧。” 林南一有些诧异,她是因为对这个时代的银两没有太大的概念,所以才把钱都给顾氏的。 “婶子,你收着,我需要的时候在问你要就成。” 顾氏不同意,把她的手拉过来,把银子放在手心里,“你是个有主意的,我只是一介农妇,目光也是短浅的,还是你保管,我相信你,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林南一看到她眼里的真挚才没有推脱将银子接下过来。 顾氏对她是真的好,看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疼惜。 两人回到村里,朝着自家的房子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院门大大打开,听不见动静。 林南一心里一沉,快步朝前走然后换成小跑。 到大门处时,才看清院中的人。 是她的二叔林绍和张兰,还有林绍和张兰的儿子林南星。 林南一那里还不明白,赶紧冲进院里,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顺手抄起墙边的锄头就往前走。 林绍是在院中放风的,而张兰和林南星,此时正在晏温之的房中。 他下不了床。 林南一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林绍见她过来连忙上前拦住她。 她真是气极了,直接一锄头打在跑过来的林绍的膝盖上,当场就痛出声来,跪在地上动惮不得。 估计是膝盖骨已经打碎了,林南一只知道她是使了最大的力气了。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跑出来查看,就看到林绍跪在林南一面前的这一幕。 “爹。”林南星赶紧过来搀扶林绍。 顾氏这时候也进来了,林南一高呼一声,“关门。” 顾氏赶紧转身去关门。 林南一则是进了屋子里查看晏温之的情况。 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就是晏温之趴在地上,身上被踢得到处都是脚印,屋里很乱,唯一的桌子腿都被打断了。 床边的衣服全都被撕烂。 赶紧上前扶住晏温之,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晏温之早就知道林南一在林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是今日这一见,才知道林家尽然如此容不得她。 “无妨。”他怕林南一担心,沉了一会后才开口。 林南一自是知道这是张兰和林南星干的,她有些愧疚,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来,你坐着。”她拿了个凳子放在门口,扶着晏温之坐在凳子上。 “我会给你报仇。” 说完,拿起刚才的锄头,朝林绍一家走去。 他们正在查看林绍的腿,不敢挪动,一挪林绍就痛不欲生。 顾氏见晏温之的模样心疼不已,正要过来查看,就得到林南一的命令,“婶子,看住门了,别让这几条狗给逃出去了。” 又赶紧回到院门边,守着大门。 门外淅淅索索的声音也不小,这是周围的人听到了林绍痛苦的嚎叫声过来看戏的。 林南星愤怒得脸上的横肉都挤到一块了,他是林家的长孙,又在镇上上学,是林家的心头肉,好吃好喝的躬着,自然长得膘肥体壮的,林南一在林家时没少受他欺负。 原主最致命的伤,就是林南星踢在她胸口的。 “林南一,这是你二叔,你的心好狠,连二叔也敢打。” 呵,二叔?见鬼去吧! 林南一拖着锄头往前走,锄头在地上拖过发出来的声响一声一声的落在几人心上,林南星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兰则是被吓得整个人躲在林南星身后,昨天被打的地方,现在都还疼呢。 “不止他,我连你也敢打。”说罢,锄头直接砸向林南星的胸口。这一锄,是替林南一还你的。 林南星直接倒在地上,痛的惨叫。 “是谁打你的,用哪只脚哪只手?”她回头,笑意吟吟的看着晏温之。 晏温之知道,这是在给他报仇了。 “右脚,右手。” 看着她眼里的光,直接脱口而出,说出以后才意识到,是不是说得有些快了。 “好。” 她上前毫不犹豫的直接打断了林南星的右手和右脚,为了不让血流出来脏了晏家的地,她特意用的巧劲。 张兰见状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汹汹,跪在她面前使劲求饶,眼里满满的恨意没有逃过林南一的眼,不过她不在意,这人啊,若是一次就收拾妥贴了,就不好玩了。 “你求饶?为何要求饶,是做了什么需要我饶恕你。”递给顾氏一个眼神,顾氏立马会意,马上就打开门,外面看热闹的正愁看不到画面呢。 见门开后,直接蜂拥而上,全都进来看现场直播。 晏温之见状只觉得林南一太聪明,不禁轻笑出声。 张兰压根没看到有人进来,将自己及林家的所作所为全部和盘托出。 众人看到快要死的晏家小子现在安稳的坐在门边看戏,纷纷诧异,不过还是更想看林家的这场大戏。 “娘,别说了,快闭嘴吧。” 林南星见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他还是学生,再过两个月就要考童生了,不能传出品行不端的名声去。 “该闭嘴的是你。” 林南一举起锄头装作要打他的模样,吓得他赶紧闭嘴。 巧的是,林大强也在看戏的人群里。 张兰将所作所为都说出后,惹的众人一阵唏嘘。 “听见了吗,我的好爷爷,听到我的好二叔一家人对我都做了什么吗?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赶紧带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再有小动作,那就别怪我了。” 林大强沉了面色,冷冷的看着林南一,“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林南一都要气笑了,一家人?可真搞笑,“何来的一家人,我在林家档当牛做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一家人,我也是您的孙女啊。” 话锋一转,“可惜,之前的林南一已经死了,现在的可不是任由你们揉瘪搓圆的那个小女孩了。” 林大强知道这是在存心下他的面子,张兰刚刚说的话被看戏的人听得真切,现在都还在窃窃私语讨论呢。 第八章 同去镇上 现在就算他有心替林家说话,旁人也只会觉得他这是在开脱。 这些不要脸的腌臜事村里比比皆是,但是没有一家是暴露出来的,没想到他林家这一次会栽在林南一的手上。 林大强看向林南一,眼里满是失望和恨意,“林家是你的娘家,你这样对林家于你有什么好处。” 这次,林南一还没开口顾氏先说话了,“我呸!这样的娘家宁可不要,我晏家会一辈子对南一好,何至于要有这样的娘家,一家子的泼辣货。” 顾氏嘴上功夫甚是了得,像开了机关枪似的赏了林大强及林绍一家,听的林南一心里很是爽快。 “还不把你家儿子儿媳抬走,再晚一些,我就把他们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顾氏恶狠狠的盯着欲要说话的林大强。 林大强这辈子最好的就是面子,现在面子被人下了一地,偏生还说不过她,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只得吼了林绍一家几句以后,搀扶着他们回去了。 主角都走了,看戏的自然没理由留下来,看着晏温之渐渐在好转,说了一些贺喜的话就各回各家了。 人都走了以后,林南一才卸了浑身的戾气,浑身瘫软下来,差点摔倒在地。 顾氏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她来。 晏温之看着自己已经起了一半的身体,自嘲的笑了下,若是自己身体是好的,何必要她一个刚及笄的女子来承担这些。 感受着自己无力的身体,第一次被治愈的意愿这么强烈。 顾氏心疼的搀扶林南一进屋休息,自己则是收拾着院中的残局,她知道林南一生活得很难,却不知道竟然这么难。 从张兰口中才知道,她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晏温之看着母亲忙里忙外,屋里的林南一已经睡着了,不仅是因为早上起得早要去摘鸡枞,更是因为这场仗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 卸下防备后,身体一重,便沉沉入睡。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睁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自从卖了鸡枞,家里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吃上了白面,还能时不时的吃些肉了。 三人都很是沉默,低着头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咱们早些搬去镇上吧。这几日去镇上就看看房子,离得近了也方便晏大哥治病。” 晏温之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声道,“好” 顾氏对林南一自是没有不依的。 何况今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心里下定了主意,林南一就在思虑接下来要做什么生意才好,她的手艺倒是不错,可是清河镇上的菜馆酒楼不少,人流量也大。 她还打不定主意。 接连三天,林南一和顾氏都是早早的起床摘鸡枞,在镇上找了几天的房子都没有合适的,晏温之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只是体力还是不强,下床没多久就要回去躺着,容易体力不支。 手里的银钱越攒越多,现在已经有了二十五两之多,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花销了。 鸡枞也马上就过了季节,现在必须得快些找到挣钱的法子,一家人不可能指着这些银钱过活。 张兰和柳氏被林大强打了一顿,张兰的肋骨都被打断了几根,还说若是再惹是生非就将她休了送回娘家去。 还不准找郎中来医治。 林南一听说以后,只是一笑,她这好爷爷啊,窝里横凶得很,面对外人却怂的一批。 真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群泼皮无赖就该是一家人才对。 她不可怜任何人,就像当时没有可怜林南一一样。 “有想好去镇山做什么了吗?”正在吃饭时,寡言的晏温之问林南一。 这好像是晏温之第一次主动挑起话题跟林南一说话。 她愣了一下,敛下眼睑,“还没想好,就是不想住着里了。” 他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要搬去镇上。 “明日我跟你们去镇上看看。”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去过镇上了,都快忘记镇上是什么样子了。 顾氏见状想说话,被晏温之的眼神看的咽了回去。 ...... 翌日。 晏温之听见动静起床跟她们一起进山。 现在还未到卯时,气温不高,山里更是潮湿得很,才进来晏温之就不由得轻咳两声。 “要不你出去等我们吧,你身子撑不住。” 林南一看了看他的单薄衣衫,有些担心。 “无妨。” 晏温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就埋头加入了找鸡枞的队伍里。 三个人的速度就是快,没多久时间,两个背篓就装满了,也意味着今年的鸡枞结束了。 林南一一直以为会有人发现鸡枞的商机,都已经做好了其他人也来找鸡枞的准备,没想到,晏家在村里简直就是小透明,压根没人在乎他们在做什么。 这样也好,她手里的银钱也能多一些。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就要出来了,得抓紧赶到镇上,不然鸡枞被晒了就不新鲜了。 晏温之看着和顾氏说笑的林南一,熠熠生辉,觉得很不真实,找鸡枞的时间,他后背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来,他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几人一同来到镇上,直奔半山酒楼。 掌柜见林南一来了,连走几步迎上去,眼里满是笑意,“还以为鸡枞没有了,没想到还有。” 林南放下背篓,边拿出盖在鸡枞上遮阴的树枝边回,“这是最后一批鸡枞了,这次可真的没了。” 幸而有这野味,让半山酒楼最近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虽然半山酒楼已经是清河镇上最大的酒楼了,但谁又会嫌挣钱多呢。 “这位是?”后知后觉的掌柜才发现跟在后面的晏温之。 林南一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 难道说她是被买去冲喜的?还是说这是她的买主? 还没想好,晏温之温润的声音就传过来,“我是南一的丈夫,晏温之。” 林南一听见丈夫二字脊背僵了一下,他们的关系从未这样坦白于人前过,在村里,大家都是默认她只是买过去冲喜的,并非真的嫁过去。 晏温之却坦然的承认了这层关系,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掌故诧异不已,看着林南一一直盘的都是姑娘发髻,而非妇人发髻,看着清瘦年纪也小,本想着介绍给自家兄弟认识的。 没想到这就嫁人了。 还好心里的想法还没说出口,不然惹得人家小两口吵架就更不好了。 歉意的笑了一下,就去给鸡枞过称去了。 这次带来的鸡枞是最多的,足足有二十斤之多,总共结了十两银子。 林南一接过银子顺手就递给了晏温之,自己也是笑着和掌柜寒暄打听消息。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晏温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叫嚣,这辈子一定不能负了她。 不管是在什么方面,都不可以。 从掌柜的口中打听到,镇上最便宜的房子是在清西巷那边,住的多数都是做小生意的。 镇上只有两个书院,一个是清河书院,一个是秋水书院。 秋水书院是附近几个镇上最好的书院,名声也很是不错,不是有钱就可以进去的,得看学子的能力及悟性。 清河书院则只要是清河镇的学子都可以读,林南星就是清河书院的,最近正在放田假,所以林南星才会在家闲赋,有时间来找她的麻烦。 心下拿了主意以后,直奔清西巷而去。 清西巷多数都是个二进院子,这样的小院没有抄手游廊,多采用屏门的形式,既美观也很经济。 主要是比村里那摇摇欲坠的房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二进的院子不算大,他们也才三个人,完全够住了。 主要是能远离林家一家人,她就觉得是好的。 林南一不愿在林家这事上浪费时间。 他们还不值得让她停下脚步来慢慢收拾他们。 若是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可如果再对她和晏家人有什么举动,就别怪她斩草除根了,她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跟着牙子看了好几个院子,最后定了清西巷靠后一些的一个二进院,这里离街上远一些,也适合晏温之读书养病。 买现在肯定是买不起的,她先租了三个月,不得不说,镇上的房子就是贵,三两银子一个月,一个季度九两银子就没了。 兜里的钱少了好些,不过有了新房子她却是兴奋得很,拉着顾氏左看右看,说着哪里以后要摆放什么东西。 顾氏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没有南一,温之不会好转,他们娘俩更是过不上现在的日子,就别说这么好的宅子了。 “我打听过了,这里离秋水书院近,以后你去书院就节约很多时间了,时间就是金钱,省下来的时间就好好看书学习,早日挣个功名回来。” 她知道晏温之对读书是很有天赋的。 就算原主只知道干活不与人交流的,可对他的学习有印象,据说要不是身体原因,早就考上童生了。 晏温之眼前是林南一叭叭不断的小嘴不停动着,耳里听到的全是她在为他考虑的声音。 不知不觉地,心里最深处开始变得柔软。 第九章 林绍做贼 对于宅子,晏温之没有意见,顾氏更是没有,简直是对林南一是越看越喜欢。 三两句之间,就将宅子定了下来。 签了契约以后,她看着宅子忽然心就安定下来了。 尽管这只是租的,不是真正的属于她,但是这是脱离完全脱离林家的第一个住处。 三人买了好些缺的东西,这种随意买买买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约定好过几日就搬到这里来。 等回到村里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路过村里的cbd中心,好些婶子坐在树下聊着东家长西家短,正说到晏家时,就看到几人由远及近走来。 和顾氏平时关系还不错的牛大婶,是个很热心的人,之前没少帮衬晏家,看见他们就起身笑着迎上来,“哟,晏家哥儿恢复得这么快,这就能走动了。” 顾氏连忙笑着回话,“这多亏了南一啊,要说这辈子我做的最对的决定是什么,那就是把南一娶进门来啊。” 她闭口不提是将人买进来的,只说是娶,足以见对她的重视。 顾氏逢人就说林南一是个福星,现在她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儿子的身体也在日渐恢复,终于是看到希望了。 说得林南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额前的碎发随意的搭着,彰显着自由和洒脱。 “听说下月初八李婶子家要去媳妇了,是隔壁村的,到时候肯定热闹得很,也叫你家南一一起去玩玩儿。” 下月初八,就在十二天后。 顾氏面露为难,“过几日我们就要搬去镇上了,温之身体也差不多了,要入学,到镇上方便些。” 众人一听要搬去镇上,这可是新鲜事。 这村里有出息的人不多,晏家这是近二十年来第一户搬到镇上去的人家。 纷纷上前拉住顾氏问个不停。 他们最想知道的是晏家到底是怎么有钱搬去镇上的。 林南一不喜欢这种氛围,晏温之拉着她先回家了,留下顾氏一人对付这群大婶。 等顾氏回来时,天已经渐渐黑了,算算时间,晚了林南一晏温之半个时辰。 顾氏没有隐瞒赚钱的法子,一是觉得乡里乡亲的没有必要,二是鸡枞今年的季节已经结束了,就算其他人想做这门子生意,也得等到明年了。 几人吃过晚饭后,坐在一起商讨着去镇上要做些什么生意好。 现有的银钱就只是十二两,既开不了铺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顾氏犹豫一会后才开口,“南一,搬去镇上是不是太急了,镇上那里都要用银钱,现在又没有赚钱的法子,要不晚些去吧。”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不行。” 林南一晏温之对视一眼,双双染上笑意。 晏温之之所以同意这么早搬去镇上是因为怕林南一再被林家欺负,虽然林南一改变了许多,但怎么说林家也是她的本家,是有血缘关系的。 搬去了镇上,远离了他们,日子自然过的舒心。 而林南一,提议要搬去镇上是综合考虑过的。 在村里,靠山吃山,地里出不了黄金,晏温之的身体渐渐变好,就注定是要入学院的,她看的出来,他的抱负不在这个村里,不在这片土地上。 只有去了镇上,他才能好好的读书。 古人云,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读书是最好的出路。 更何况,这个时代本就是重文轻武的,商人地位则最低下。 他的小身板,完全不适合从军,而从商,有她就够了。 等以后他成为人中龙凤,加官进爵,那她也是上头有人的人了。 “我可以去给人写字,也可以晚些再去学院。” “那更不行。” 晏温之话音一落就被林南一反驳回来。 “挣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挣功名回来。” 顾氏和晏温之还想说什么,林南一直接打断,“好了,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定了。” 然后自顾自的回了房间睡觉。 林家也知道了晏家要搬去镇上的消息,柳氏气不打一处来,将家里为数不多的碗都摔碎了几个。 林绍平时是在镇上做做零工,最近没什么事做才回来帮衬家里的,他知道镇上的宅子有多贵。 晏家的情况他更是清楚,顾氏为了晏温之的病就差去卖命了。 现在晏家却能在镇上住上宅子,这里面没有林南一的手脚他是不信的。 按照顾氏说的,买回林南一没有几天晏家就开始卖鸡枞,那为何林南一不早些将鸡枞能换钱的方法说出来。 这钱,就该是属于林家的,晏家后来者居上,怎么配拥有这么多银钱。 那些银钱本就是林南一为林家赚的。 林绍越想心里越扭曲,在脑海里渐渐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大强有三个儿子,林南一的爹是大儿子,在林南一小时候就从山上摔下死掉了,她娘没多久也病重而亡,所以她才有了天煞孤星的名号。 林绍是二儿子,生了两个儿子,林南星是老大,还有一个正在咿呀学语。 而老三林唯,从小就在镇上读书,是个极好的苗子,现在已经考上童生,现在正在准备府试,考上了就是秀才老爷了。 林唯一直住在镇上,很少回来。 就连林南一也没有见过几次。 林绍将心里的想法跟林大强说了,林大强坐在门口咂巴几口手里的水烟,没有反驳。 林唯前几日才托人送话回来,说他手头紧,学习任务重,现在急需用钱,前后也需要打点。 若是将林南一手里的钱都拿过来,就能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了。 林绍见林大强默许,更是兴奋了,像是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样。 到了半夜,村里万籁俱静,最后一户人家也熄了烛火以后,林家院门开了一条缝,摸摸索索的见一个黑影朝晏家的方向去。 黑影像是挺熟悉晏家,没有从前门进,而是从旁边的坎子上跳进去,晏家旁边有条路去隔壁村的,站在路边的坎子上刚好可以跳进晏家院子里。 进了院子,黑影凭着记忆找到了林南一住的房间。 从窗户里看去,林南正面朝里面睡得正香。 眼里闪过算计,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与此同时,隔壁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晏温之穿着里衣,手里拿着棍子,冷冷的盯着进去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跟进去。 黑影进了房间后只见一通乱翻,将房间里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晏温之看在门背后,看着他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何况看这身影,他就知道是谁。 黑影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找不到东西咒骂了一声后朝林南一走去。 晏温之则在这时候上前,直接扬起手里的棍子,重重的打在他的后背上。 杀猪般的叫声让林南一瞬间清醒,就看见扑在地上嚎叫的黑影和后面站着的晏温之。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以为村里人只是羡慕,没想到有人居然起了歹心,连贼也要做。 二话不说下床就是赏了黑影好几脚。 晏温之及时拉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耳语一番。 说完后,林南一跑出屋子,大声喊叫,“有贼啊,抓贼啊。” 这个年代,自己吃饱都艰难,哪里还承受得住小偷的光顾,看着周围人家的房子渐渐亮起灯火,林南一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这次,你休想逃。 黑影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想从窗户逃出去,晏温之哪里会让他如愿。 棒子一扔,准确的砸在他的脑袋上,又是一阵嚎叫。 来的人越来越多,好几个壮汉手里还拿着手臂粗的棍子,贼,是他们这些靠天吃饭的百姓们最恨的。 “南一,小偷在哪?”牛婶子家男人举着火把,拿着棒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顾氏也早就起来了,一脸的担心。 人都涌进了院子里,见时机差不多了,林南一指着房间,“在里面,他将房间里全部都翻了个遍后没找到东西,还试图想杀了我。” 眼里噙着泪,看得人楚楚可怜。 顾氏听见这话,那还得了,抄起手边的锄头就率先冲进房间,“敢伤害南一,老娘让你命都留在这里。” 顾氏一进去,大家就跟着冲进去,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棍棒,一时间房间里变得拥挤又明亮。 黑影见状,管不了许多,只知道逃跑,爬起身来,就朝窗户而去。 晏温之这时候反倒不阻止了,这么多人,就要让他们看到他挣扎逃跑才更能证明他的罪行。 众人一见的确如此,纷纷上去拉住黑影就是一顿胖揍,黑影实在挨不住了才大喊出声,“我是林绍,我是林绍,别打了,别打了。”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人们才停下手来,将他围在脸上的面巾扯开一看,确实是林绍。 这下子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林绍这是眼红晏家挣钱了要搬去镇上了,便想将晏家的银钱都偷回去。 这种行为是最令人不齿的,这次能偷晏家,那下次是不是就要轮到他们了。 林绍想走,众人却不放他,今晚的事惊动了村长,等村长过来时,林大强和柳氏也正好赶到。 他们都是知情的,甚至就没想到这件事会失败。 一时之间,村里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林大强的脸上臊得慌,竟没有办法。 “爷爷,今晚的事你该给我个说话,二叔半夜三更的进我的屋子偷东西,还险些杀了我,必须要送官。” “对,送官,说不定下次就偷到我们家去了。” “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在村里祸害,送官。” 第十章 断亲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林大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扬起手就准备要打林南一。 林南一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晏温之一把拉到背后保护着,自己则是伸手握住了林大强苍老的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说明他用了多大的力。 林南一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是气愤,也不管旁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既然林家人不想要面子,她又何必给他们留。 冷笑一声,看看林大强又看看柳氏,“我把你们当一家人,才会辛苦在林家十几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既然如此,我们断绝关系吧。” 她知道,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分家已经是大多数人不能接受的了,更何况她这是要断绝关系。 柳氏听见这话反而笑得很是开心,“好啊,你个小贱蹄子,就如你所愿,等断绝关系了晏家再不要你,你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村长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大强,“老林,你们一家磋磨这个孩子十几载,确实令人看不过去,今日就趁这个机会,断绝关系了吧,也让这丫头过过好日子。” 林大强猛的抬头,环视一周,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鄙夷以及心疼林南一。 这事村长已经放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且,若是不顺着林南一的意,林绍怕是不好回来。 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晏温之见状,拿出笔墨纸砚来,大家伙将火把聚集在院中间,竟把院子照的亮亮堂堂的,村长在火光中写下了断亲书,林南一很利落的在上面签字盖手印。 而且是林大强,像是失神了一样,柳氏兴奋的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今日,林南一与林家正式断绝关系,有此据及全村人为证,从此,林家众人与林南一再无瓜葛。” 断亲书一式三份,村长要留一份去到镇上的衙门里留底,林南一和林大强一人一份。 看着林大强呆愣着,林南一知道,他这不是在后悔做下的这个决定,而是林家以后再也压榨不了林南一了。 而且,他林大强的脸,从现在就丢尽了。 要不了几天,估计十里八乡就能传遍,这还是清河镇断亲的第一例呢。 林绍被林大强带走了,走上跛着脚,话也不敢说一句,死死的埋着头,他知道,这次回去是什么等着他。 事情处理完了,没有热闹可看,有的安慰了林南一几句后便离开,有些则是为她庆幸,总之,这是所有人都觉得的大好事。 人全部走后,只剩了顾氏宴温之林南一三人互相对视,顾氏抹抹眼睛,搂住林南一,“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娘,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 林南一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是开心得很,看到顾氏难过鼻头却不自觉的酸了酸,说出的话也带了哭意,“嗯,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我们几个。” 晏温之见状,心里心疼不已,但嘴就像是被粘上一样,愣是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或许是他这张嘴平时太损了些,没有学会安慰的话。 将手里的断亲书折了又折,直到变成一块小小的豆腐状躺在手心里,才递给林南一,“好了,都过去了,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事要忙。” 说完兀自回屋了。 ...... 村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去镇上之后,这几日来道别的人很多,林南一和顾氏都在忙着招待他们。 每晚晏温之都会守到后半夜,确定隔壁房不会有危险后才休息。 只是这事,睡眠极好的林南一一点都不知情,反倒是顾氏,看得清楚。 不过这是她乐意看到的画面,她自然不会阻止。 村里的土地顾氏不种了,但是也不想卖,毕竟这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最后都比低价承包给了牛婶子家,顺带请她家帮忙照看这破宅子。 农历九月二十一日,天气晴,宜搬家。 一大早。 晏温之已经去镇上租了牛车回来,顾氏和林南一将需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直接放在牛车上,三人坐上牛车,朝清河镇的方向而去。 顾氏频频的回望之前的老房子,眼眶微红,林南一知道她这是不舍了,拉着她的手,却发现意外的冰冷,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又给她搓了搓,“婶子,没事的,从镇上回来很近的,你什么想回来,我们就回来住几天也行的。” 顾氏赶紧擦掉掉下来的泪珠,是她矫情了,去镇上是在挣钱,去过好日子,应该开心才对的。 “好,好,有时间你和温之陪我回来看看。” 晏温之坐在前面赶牛,听着林南一不断的逗顾氏开心,心里暖得一塌糊涂,要是盛满了欢喜,就要溢出来了一样。 一家人,朝着日出的方向前行,光明大道从此刻开始,就踏上了。 到清西巷时午时未到,还好前几日就把差的东西都买好了,将带来的东西归置好以后,三人决定出门消费一次也四处走走看看,找寻挣钱的法子。 若说是挣钱,林南一自是不愁的,可若是要有效率的挣钱,又有长期可观的收入,那定是要好好寻觅一番的。 三人吃过午饭以后,就直奔码头,在吃饭途中,隔壁桌的人说了今日会有大船到达,定是会要许多短工,这时候是最好挣钱的了。 清河镇的水路还是比较发达的,这里离京都不远,基本上好些去京都的船都会在清河镇靠岸修整,所以半山酒楼的生意才会这么红火。 下海经商的人不少,可是衣锦还乡的却没有几个。 林南一在短短的几句话里,就敏锐的嗅到了商机。 她记得,清河镇没有卖海鲜的,一则是因为海鲜腥味重,二则是因为海鲜做不好也不好吃,而且鱼刺之类的容易卡喉咙,久而久之,就没人吃海鲜了。 不仅清河镇不多,就连京都,连整个大历朝都不多。 这就是商机,绝对的商机。 还是独一无二的。 海鲜腥味重,那是不会做,而她,前世恰好是海鲜重度爱好者,为了能够让海鲜更好吃,可是钻研过不少办法的。 晏温之和顾氏不知道林南一要做什么,只是跟着她,一直走到码头。 码头算得上是清河镇最繁华的地方了,壮汉们光着膀子拉着粗绳喊着号子,将大船渐渐拉靠岸。 一阵风吹过,浓重的腥味就飘过来,顾氏躲闪不及,被狠狠的呛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不仅有腥味,还有许多死掉的鱼虾的烂臭味。 林南一皱眉,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让它死掉呢,就应该下肚才对啊。 晏温之被薰得站不住脚,反观林南一则是满眼精光,看着死掉的鱼虾,摩拳擦掌的。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顾氏实在是不能上前了,便远远的坐在一旁的茶铺子里等他们。 林南一独自快步走在前面,晏温之不远不近的捂着口鼻跟在后面。 不知道林南一跟船老板说了什么,交涉一会儿后,她手里就多了几条半只手长的鱼。 林南一看着这鱼,仿佛就看见了它已经躺在餐桌上的模样,剁椒鱼头,清蒸鱼,红烧鱼,酸菜鱼,麻辣水煮鱼... 不能再想了,不然口水止不住了。 擦了擦嘴角没有的口水,林南一拉着晏温之往回走,她知道他们难受,那自然是不会多待。 “走,回家做晚饭。” 晏温之:...刚吃了午饭。 犟不过林南一,也没想过要去犟她,三人便朝清西巷而去。 尽管晏温之很不喜欢这个味道,甚至是有些厌恶,但还是接过林南一手里的鱼提着,只是刚接过鱼来,就明显感觉到顾氏离自己远了一些,又远了一些。 “今晚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林南一一路上拍着胸脯保证,今晚的晚饭必定值得期待。 顾氏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的扯出笑容应了下来。 这是自己选的儿媳妇,能干什么,只能宠着了呗。 一路上林南一又买了些调料,没想到这里没有料酒,便买了一些烧酒暂时充当料酒的位置。 一到家就将两人推出厨房,关上门,自己在里面埋头苦干。 “南一是不是受打击了?那个东西怎么能吃呢。” 顾氏有些担心。 “不会的,她自己会思量。”晏温之话是这么说,不过心里也还是担心的。 两人就这么坐在厨房外守着,若是她需要帮忙,也可以第一时间就进去。 可是,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反而是这飘香的味道怎么解释? 好几种味道夹杂在一起,竟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 林南一速度很快,很快就做好了饭菜。 “进来端菜。”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起身进了厨房。 里面的一幕让他们惊掉下巴。 没有想象中的乱七八糟,哪里都很整齐。 灶台上放着几个盘子,里面都是刚才带回来的鱼。 林南一率先端了鱼汤出去,晏温之和顾氏赶紧端起灶台上的盘子跟上。 这味道,就是他们在外面闻到的。 第十一章 全鱼宴 将所有的菜端上桌,完整的四菜一汤。 全鱼宴。 顾氏看得眼睛都花了,嘴里不停的在分泌口水吞咽。 她从没有吃过鱼,也知道鱼有多不好吃,可是现在这满屋飘香的味道真的是让她想象不到这是鱼做出来的。 晏温之看着鱼,神色有些凝重。 林南一这十几年都是在村里过的,就连镇上也没来过几趟,怎么突然到了晏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仅知道鸡枞可以卖钱,脾气还硬气了许多,就连她之前最怕的顾氏和张兰都敢打了。 现在还知道鱼的做法,要知道,村里是没有河的,基本上是见不到这些河海里才有的东西。 林南一端着碗筷过来,看到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晏温之何其聪明,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或许只能让他生疑,但是这次,他必定看出来了。 面上不显,思绪却在乱飞,该怎么着才能赶在他质问之前就吐露出来呢。 几人坐下,她给顾氏和晏温之盛了鱼汤。 “尝尝。” 顾氏最是疼爱林南一,接过碗就开始喝起来,晏温之手里的勺子一直在汤里慢慢搅动。 搅得林南一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氏看得出他们之前这微妙的氛围,不过她一直秉承着小孩的事情大人不管的原则,索性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你…” “我跟你们说个很稀奇的事儿。” 晏温之才刚开口,就被林南一抢了话头,神神秘秘的道。 见晏温之闭了嘴,她才偷偷吐出一口浊气,吓死了,吓死了。 “什么稀奇的事?” 晏温之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是顾氏一脸好奇的模样。 “自从我到了晏家以后,我就感觉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以前不会的好多东西一瞬间就会了。” 她又指了指盘子里的鱼,“就像今天,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没想到看到鱼脑子里就浮现出好些鱼的做法,这才买了鱼回来。” 说完忐忑不安的看着两人,她这么说…应该不会露馅了吧。 “对,对,对,你们这叫相互成全。” 顾氏一拍大腿,惊喜得很,“有了你,温之变得越来越好,有了温之,南一也变得越来越好,这就是好事。” “我们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在娘看来啊,现在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以前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林南一也跟着附和起来。 晏温之知道,顾氏这话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她肯定也看出了林南一的变化,只是不想戳破。 也是,不管她如何改变,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就是了。 想开以后,胃口好像也被打开了一样。 林南一给他们讲解着如何挑鱼刺才会最干净。 没过多久,桌上的鱼就被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了。 顾氏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话都来不及说,只嫌手上挑刺的动作太慢。 晏温之就算吃到再好吃的东西,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这么好的修养是在哪里学到的。 三人吃饱,坐在院子里乘凉,现在正值金秋,晚间吹吹凉风是最舒服的时候了。 晏温之尽管心里有疑问,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问出口了。 不管以前的林南一是什么样的,至少现在的她,是让晏家变得越来越好的,那这就够了。 “你们说,我这个手艺开个饭馆怎么样?” 林南一笑魇如花,好像已经看到了往后生活的多姿多彩一样。 “我觉得可以,清河镇没有食鱼的地方,这里原材料丰富,若是做起来了,这可是独一份儿的。” 顾氏对林南一自是无有不依的,林南一的福星体质好似已经被她看到了一样。 “晏大哥,你觉得呢?” 开饭馆这事她一个人做不成,自然是要询问多方意见。 “你想做便做,我和娘会全力帮你的。” 得嘞。 她的创业之路算是从今晚正式开始了。 问晏温之借了笔墨纸砚,一头扎进房间里,第二日才发觉她眼底满满的黑眼圈。 “哎哟,一一,你这是一晚上没睡觉吗,怎么弄得这副样子。” 顾氏见她这样,心肝儿都揪着疼。 林南一扬扬手里的宣纸,身体疲惫极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兴奋。 “婶子,这个好看吗?” 宣纸上画的是一条鱼,胖胖的,又长长的,栩栩如生,尽管只有墨色,还是能看得出神韵来。 “晏大哥起了没,我有事找他。” 没等顾氏回话,她就径直朝晏温之的房间去。 房门开着的,想来应该是起床了。 林南一没有出声,直接走了进去。 脚才踏进去,就看到了令人上头的一幕。 林南一尴尬的站定,一时之间不知是看入迷了还是被惊住了,竟没有动作。 晏温之只觉得胸口轻轻一颤,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故作镇定的将穿到一半的衣衫拉上来,将上半身遮盖严实后才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他的声音将林南一的思绪拉回来,林南一爆红着脸,连忙转身离开。 她走后,晏温之才偷偷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够镇定。 林南一并没有看到他红透了的耳尖。 顾氏叫吃早饭时,两人很有默契般不看对方,低着头各自吃着饭。 “唉?南一,你刚才有什么事要跟温之说来着?”顾氏给她盛汤,顺口问道。 林南一脑海里突然闪出看到的那一幕,那精瘦的背影,腰间的曲线,猛的被呛了一下,连忙摆手咳嗽。 顾氏赶紧起身准备给她顺顺气,就看见晏温之已经快速的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了。 顾氏像是明白了什么,反而气定神闲的坐下来开始吃饭,不管他们了。 好一会儿,林南一才缓过来。 “你找我是有何事?”晏温之给她夹菜。 这仿佛已经成为一个习惯了,每顿饭晏温之都会给她夹菜,她也会默默的吃完,两人都没有点破。 林南一回房间将昨晚做出来的企划书拿给晏温之,“你看看。” “我们成本不多,基本上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晏温之之前就读过不少的书,若不是因为生病估计现在都是秀才老爷了。 他放下筷子,认真的看起来。 不得不说,林南一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这企划书做的很是完整,几乎方方面面都包含了。 菜系,价格,如何宣传,甚至是连后期的发展都已经想好了。 “很不错,你想做的话,我和娘可以去帮忙,现在正值田假,等书院开学了我再去书院。” 她可是这么想的,现在手头的钱少之又少,就是这创业的本钱都还得再想想办法呢,更别说雇工了。 得到家人的支持和认可是她最开心的事。 现在的最大难题就是手头没有银钱。 她一直不想用这个办法,但现在仿佛不得不用了。 吃过饭后,顾氏在家里收拾昨日没来得及归置的东西,她和晏温之一起朝半山酒楼而去。 掌柜的见了她笑得眯眯眼都看不见了,“姑娘这是又有什么好山货啊?” 之前林南一送过来的鸡枞可给他挣了不少银子,别看清河镇不大,富家贵人可不少。 林南一也笑着迎上去,“这次没有山货,我们搬到镇上来了,这次是来找掌柜的谈个生意的。” 掌柜一听,眉眼上挑,来了兴趣,“里面谈。” 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南一和晏温之也不扭捏,抬脚往里面走。 尽管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酒楼的人还是不少,林南一暗暗点头,这个伙伴没有找错。 将两人迎进包间以后,掌柜退了出去。 他们刚才才知晓,原来,掌柜不是半山酒楼真正的东家。 今日恰好真正的东家在,谈合作的也正好。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门就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一身白衫,像是不问世俗的翩翩公子,偏偏是这日进斗金的酒楼的东家。 “两位,来晚了,见谅。”楼湛见到林南一时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过来,面上丝毫不显。 “无妨,无妨。”林南一摆着手笑道,这男人可真好看。 剑眉星目,若是放在前世,这不妥妥的小鲜肉吗,是最得她们这种老阿姨喜欢的。 晏温之感受到她眼神的炙热,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烦躁,看楼湛也变得不友好起来。 双方各自报完家门后没有在耽搁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谈合作。 “酒楼的菜系不能一味地只是一种,还是需要创新的,不然人们容易疲倦,这样收入自然是会大打折扣的。” 楼湛点头,这正是他这次来的原因。 “我这里有些菜方,若是可以的话,我能够一月提供三个新的菜方,确保半山酒楼可以一直爆火。” 这真的提起了楼湛的兴趣,看着人不大,口气却不小。 掌柜只说了她送鸡枞的事情,其余的都没说。 “我如何信你?”扇子在身前慢慢晃动,林南一第一次知道温润如玉这词是怎么出来的。 第十二章 签订合约 林南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就跟拉投资一样的,肯定要有值得投资的价值。 “我可以先做几个菜给你尝尝,尝过了以后再决定合不合作。” “好!”楼湛没有犹豫。 这个办法是最好的,酒楼既不会有损失,也可以探一探林南一的实力。 几人从二楼下来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很大,十几个烟台接连排序着,现在正在筹备下午需要用的菜。 食材摆放的很整齐,一眼望去基本上就可以看出有些什么东西。 脑子里已经大概有了菜系。 “你们出去等我吧!” 林南一说完就挽上袖子朝处理好的鸡去了。 辣子鸡是她要做的第一个大菜。 晏温之和楼湛都没有动作,就站在门口,看着林南一一人在厨房里游刃有余。 后厨掌勺的王大厨不明所以,怎么主家会让一个丫头片子来后厨做菜。 莫名的感觉到了危机,连忙走到掌柜旁边问询。 掌柜的撇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主家的事情少打听。” 王大厨心里憋着气,看着林南一熟练的剁鸡腌制,就明白她厨艺肯定不低。 难道…主家发现他的动作了? 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偷偷看向楼湛,见楼湛没有注意到他这边才偷偷松了口气。 辣子鸡算得上是硬菜了。 鸡肉腌制好以后干辣子用温水泡着,又忙不迭的开始准备其他的菜。 众人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虽然她忙,但一点也没有慌了手脚,就是做了很多次一样,尽数掌握在两手之中。 其他配菜准备好,鸡肉腌制时间也到了,热锅冷油,油热以后直接下入鸡肉炸,炸熟后捞出控油,再次复炸,这样以确保鸡肉的鲜嫩。 肉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关键的一步,再次热油放入泡发出辣味的干辣子,花椒等佐料,翻炒出味道后倒入鸡肉再次翻炒。 旁边等着的几人眼睛瞪的大大的,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做法,辣味出来后呛得几人忙捂住鼻子。 王大厨见状得意不已,看来就是个绣花枕头,手上功夫再多不会做菜也是废的,他半山酒楼主厨的位置无人敢撼动。 在场的除了晏温之或许都是这样想的,毕竟这味道太辣了,钻进鼻腔里难受至极。 掌柜的看林南一的眼神也变了。 只有晏温之,始终都是温柔的,目光坚定的。 他尝过她的手艺,所以知道她到底有多厉害。 空气中的辣味渐渐被香味取代,王大厨愣住了。 这么香的味道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没过一会儿,辣子鸡就出锅了,小灶台上还煮着肉圆子汤,辣子鸡就要趁热吃味道才最好。 林南一快速的盛出鸡肉,端到几位面前,筷子往前递了递,“尝尝?” 晏温之率先接过筷子,楼湛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夹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鲜辣的味道立马充斥着整个口腔。 鸡肉不似看到的老而柴,反而外酥里嫩,甚至还脱骨了。 只是这个辣度让平时不吃辣椒的他有些受不住,但总体来说还是香占据主导。 不自觉的就像吃米饭了。 晏温之皮肤很白,不知是常年生病的原因还是天生就如此,辣得他脸色微红,嘴唇也红红的,看的人想入非非。 楼湛见状,也接过筷子,他是最喜吃辣的,吃了一块,突然眼前一亮,这种辣不是单纯的辣椒辣,而是香辣,正是适合他的辣度,平时吃的几乎都是清炖的鸡,现在却感觉辣味更能激发鸡肉自身的香味。 “李掌柜,你尝尝。” 优雅的吐出鸡骨头,抿了抿唇才克制住想要再往外伸的筷子,示意李掌柜。 楼湛是很会吃的那种人,不然也不会将这半山酒楼开遍全大历,生意还能如此红火。 李掌柜见他这样就知道林南一成功了,辣子鸡红艳艳的,让人看见就垂涎欲滴,吃过一块后只想再吃,一直不停的吃。 王大厨站在后面着急得不行,主家在这里他又不敢放肆,可这几人都是一脸享受的表情让他很恐慌。 渐渐的看林南一的眼神里也带了恨意,甚至杀意。 他不能让人威胁到他在半山酒楼的地位,不然,他平时揩的那些油水不仅会被查出来,就连工作也会不保。 林南一才没时间管他,见几人都吃得爽快,又转身去做下一道菜。 辣子鸡是重口菜,她自然也会考虑到喜食清淡的人,这道菜要做的就是肉圆子汤。 肉圆子汤在做辣子鸡的时候顺手就做了,现在几人口中正辣着,吃一碗汤下去才是真的舒坦。 看了看肉圆子的色泽,已经熟透了,抓了一把鲜嫩的豌豆尖放在碗底,舀一勺汤淋在上面,在放几颗圆子,一碗热气腾腾的圆子汤就做好了。 这次不用她出声,大家都很自觉的各自端起碗来品尝。 嘴里残留的辣味一下子就被汤的鲜爽冲散了,没有煮过的豌豆尖正好保留了脆感,肉圆子捏得很紧实,咬起来q弹不已,像是个会在嘴巴里跳舞一样的小精灵一样。 不得不说,辣子鸡和肉圆子汤简直绝配,不仅能尝到鲜麻香辣的鸡肉,还能尝到鲜香味醇的肉圆子,这简直就是对味蕾最大的满足。 林南一也不着急,见楼湛一口鸡肉一口汤的吃着,她慢慢坐在旁边等。 这样的菜系,足够当她的底牌,而她,不只会这些。 吃饱喝足后,楼湛看她的眼色郑重许多,“合作一事咱们去楼上谈。” 林南一不扭捏,起身跟着楼湛出了厨房上楼去了,晏温之和李掌柜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王大厨看着吃得殆尽的残羹剩肴,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能够如此的吸引人。 忍不住偷偷尝了一块,这简直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肚去。 即使林南一的手艺真的很棒,他还是不能让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一个阴谋渐渐的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回到二楼,楼湛的兴趣更大了,从这两道菜就知道,林南一会的绝不止这些,能做辣的,能做鲜的,能做干菜也能做汤。 “姑娘这生意打算如何做?” “前半年每月可以提供三个菜方给酒楼,后面每月提供一个,这些菜方所产生的利润,我要两成。” 楼湛苦笑了下,刚才说的是每月三个菜方,现在却变成了前半年每月三个,难道这是在怪他之前的不信任吗。 真是个小气的丫头。 “我还要先垫付给我两千两银子,我自己也有生意要做,同样也做吃食,不过定不会与酒楼重复就是了。” 看着她伸出的两个手指头,若不是刚刚她说的话,估计以为她这是在比耶呢。 “两千两?姑娘这是在狮子大开口啊。” 楼湛手中的扇骤然合起来,扇柄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就像敲在人心上一样,让人心生不安。 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的人能是简单的? 自然不可能,但她可以凭着穿越的优势作弊,讨价还价这块,她在前世可是谁也不服的。 “既然谈不拢,那我只能找别家了。” 林南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施施然起身,拉着晏温之就要往外走。 晏温之低眉看着任由她拉着的手,她的手指上有不少的老茧,触碰着皮肤感觉粗粗的,不过他却一点也不抵触,反而觉得…挺好的。 这一招,定可以扭转局势。 楼湛与她都心如明镜般,一个知道会答应,一个知道需要钱。 他们走到门边,楼湛才无奈开口,似乎带了些宠溺的意味,“好,我应了。” 林南一嘴唇轻抿,嘴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拉住晏温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就知道。 转回身子,表情有些纠结,似乎还没想好一样。 这算是被她拿捏住了。 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喜欢这个味道呢。 “两千两现银,现在能给吗?” 林南一话音才落,楼湛就从胸前掏出一沓银票,林南一的眼睛瞬间就变成了钱的符号不停的闪烁着。 暗自在心里欢喜,这门生意找的可真不错。 “今日这两道菜算是送给我的,现银立马就结,林姑娘谈生意总要给点见面礼吧。”楼湛似笑非笑,能看得出专属于商人的算计。 淦!果真无奸不商啊。 “好。”林南一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两道菜而已,相较于前世的八大菜系,这简直九牛一毛。 李掌柜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拟了一份合约出来,林南一不识字,看合约的事自然是交给晏温之来看的。 他看的很仔细,这是林南一第一次做生意,之前的鸡枞只能算作是小打小闹,他不能让问题出现在自己这里,这样他会愧疚难安的。 这也是为了不辜负林南一对他的信任,做生意中最重要的就是合约了。 楼湛一看就知道是商场上的老手,他们两初出茅庐,斗不过他,只能是在这些小事上多下功夫,尽量不要出现漏洞。 看了三遍,确定没问题后两人才签字画押,合约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合约签订完成后林南一和楼湛就算是正式的成为了合作伙伴。 第十三章 买下店面 两千两也到手了,约定好三日之后来半山酒楼教厨子们做菜顺带给菜方之后,林南一和晏温之便离开了半山酒楼。 他们离开之后,李掌柜把后厨的人手全部召集在一起等着楼湛训话。 楼湛知道林南一能给半山酒楼创造出多大的价值,她做出来的菜都是大历朝前所未有的。 “三日后林姑娘会来教授各位新的菜方,届时大家只管认真的学,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各位。”楼湛放下茶杯,扇子在身前慢慢悠悠的扇着。 半山酒楼总共有五个厨子,就属王厨子的厨艺最好,他在后厨算得上是只手遮天的。 现在林南一突然出现,他感觉到了危机,威胁到他地位了。 这种靠手艺吃饭却又不懂得创新的人,是最容易被淘汰的。 王大厨谄媚的笑着,一口黄牙露出来让人看着就觉得恶心。 “主家,一个丫头片子的话您也相信啊,我觉得她那些就是花拳绣腿而已,哪有真材实料。” 他不知道后来主家和林南一去二楼又谈了什么,但他明白,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王大厨越想越后怕。 李掌柜有些怜悯的看着他,真是不知好歹,敢置喙主家的决定,简直是想死不好意思讲吧。 楼湛低低的笑出声来,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王大厨后脊发凉,不知该做什么。 “花拳绣腿?那大伙儿尝尝王大厨的手艺。”说罢,直接抬脚去了二楼。 其他人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掌柜跟了楼湛这么多年却是清楚得很,王大厨的职业生涯看来到头了。 王大厨还以为是主家真的要让他大展身手一番,哈哈笑了两声就转身去了后厨,势必今日要做出几个好菜将林南一的比下去。 招呼了好几个厨子一起帮忙。 其他厨子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不说林南一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们不熟悉以外,有王大厨他们也能得不少的外水。 楼湛在二楼才喝了一盏茶,五六个大菜就上桌了。 端上桌时楼湛看都没看一眼,手指细细的摩挲着扇子,让人看不透是什么心思。 王大厨讪笑得将手在面前的围裙上擦了擦,给楼湛面前的小碟里夹了他最拿手的菜,“主家,您尝尝。” 端菜来的都是厨子,现在站在一旁都在满眼希冀的看着他。 那就让他们知道到底是输在哪里。 将王大厨夹来的肉送入口中,又干又柴,甚至还有点塞牙。 楼湛面色难看,已经不想尝其他的菜了。 “李掌柜,这就是半山酒楼以往的实力?我怎么说这生意渐渐的冷淡了,原来真是咱们的原因啊。” 楼湛说完后,直接起身离开了酒楼,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王大厨才不相信他做的有这么难吃,气愤的自己夹了一筷子,细细咀嚼后,心里绯议:就是这个味道,他没做错啊。 李掌柜摇摇头,已经没救了。 ...... 林南一和晏温之出酒楼后,直奔码头而去,林南一这才想起来,码头不远处就有一栋两层的铺子,不过看起来像是荒废很久的,破破烂烂的。 但修缮之后肯定能使用的。 要说位置,那个地方是最好的,离码头很近,能够保证食材的新鲜,人流量也比较大,来来往往都是与码头有关系的人,多数都是来往的商人。 两人脚程很快,没多久直接到了上次租宅子时找的牙子住处。 一般房屋是买是租这些牙子都是最清楚的,找这种人搭线是最明智的。 牙子正好在家,一见他们就热情的打招呼。 他们说清来意以后牙子更是热情了,连忙招呼人去请房子的主人家来,一同去房子里看看。 主人家来才知道,原来房子荒废是因为好几年前主人家孩子病重,关了店铺到京都求医,进些时候身体好转才回了清河镇。 当时走得太急才荒废了铺子,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这副破财样。 主人家直接做的就是吃食生意,一楼是设置成大厅的模样,林林总总的可以拜访下十五六张桌子。 二楼基本都是隔出来的房间,跟前世的包间是一个道理。 这个正好符合林南一的预想,这样还能节约一笔不小的装修开销。 有了牙子做中间人,谈的很是顺利,主人家开口就要一千五百两银子才卖铺子。 虽然手头里有两千两,不过还有其他的东西需要购置,这个价格有些高了。 因着地方很喜欢,她也愿意跟主人家磨磨价格,半个时辰后,终于以一千二百两的价格成交宅子。 晏温之全程都是安静的听着,只有在一些林南一没有提到的地方补充几句,但说的都是要点。 就连主人家看晏温之的眼神都变了。 谈拢以后,直接当场就签下了契约,一起去了衙门,就将地契过到了林南一的手里。 前前后后,一共也才用了三个时辰不到,从衙门里出来,林南一两只手一手拿着地契,一手拿着仅剩的八百两银票,有些恍惚。 没想到她前世穷了一辈子穿越过来竟拥有了这个大的铺子。 晏温之也有同样的感觉,前几个月他还是病重下不了床的将死之人,现在身体不仅好了,还能搬来镇上,往后还能去学堂。 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这一切都要感谢林南一的到来。 不知不觉地,他看林南一的眼神更温柔了几分。 现在正是日落时分,趁着天气不热,他们又去了码头,码头有专门接手海鲜的商贩,基本都是倒卖去其他国家的。 这个异世三国鼎立,大历朝的水路算是比较丰富的,又不喜食海鲜,海鲜基本都是销往国家。 商贩见两人过来,赶紧上前招呼着,晏温之闻不习惯这里的腥味,正想提醒林南一捂住口鼻,却看见她一如往常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让他心里的疑惑更加大了,她是林南一,又不像是林南一。 商贩难得见在这个环境下还有如此从容的人,笑容真挚了不少。 “姑娘可是来看鱼的?” 这里没有氧气,鱼基本上都是死的,只有他这个还有不少的活鱼,能看得出来他花了心思的。 “别家的鱼都死了,你家的为何还有活的?” 商贩更加得意了,“我会每刻钟就往里加水,这样就不会死了。” 水中有氧气,这样能够保证有足够的氧气来供应鱼的呼吸。 商贩很聪明。 “你每日都能提供鱼吗?” 商贩点头,这些鱼都是他们转手卖给外地来收的商船的,自然是每日都有。 “品类多吗?”林南一俯身拿起旁边的棍子在装鱼的木桶里搅动几下,安静的木桶就像突然活起来起来一样,里面的鱼在不停的翻滚跳跃。 很鲜活,不错。 “不少,你看看就知道了。” 商贩一看她的动作就明白她对鱼的了解肯定不少,隐隐觉得会是大主顾,也没有隐瞒。 她看了下,品类确实不少,就凭这些品类,也能够将她的酒楼撑起来了。 “我需要大量的鱼,大概在十日之后,这个生意你接吗。” 生意来了,商贩却犹豫了,十日,时间太长了,他没有把握。 鱼这种食材,死了就挣不了钱了。 “我是开酒楼的,这十日要装修店面,开张以后,每日都需要大量的鱼,质量能保证的话,我可以都在你这里定。” 酒楼的生意不小,可他也明白,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吃鱼。 即使他是个鱼贩子,他也不喜欢,刺多还没什么味道,就一股子腥味。 这个生意能做吗。 林南一可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装修的事情还得抓紧回去做方案呢。 “开业那日,老板可以免费来尝尝,那日我先要一百斤鱼,到时候老板给我准备好就可以了,提货清账。” 一百斤,清河镇的人一年也买不了一百斤鱼,她一天就要一百斤。 咬咬牙豁出去了,是成是败就看这次了。 “好,鱼我会准备好,不过价钱每日浮动不一样,等你来那日再说价钱,不过都会比其他家低些的。” 两人说定以后天色也晚了,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光在半山酒楼喝了些茶,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顾氏想来定是在家将饭菜都做好了等他们呢。 从码头到清西巷,走路也就两刻钟时间,今日走了太多的路,现在肚子又饿,林南一只感觉小腿很是酸胀,脚底酸痛不已。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晏温之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侧身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路走多了,脚有些痛。”林南一低头轻轻的捶了几下后才松了口气。 晏温之抿抿唇,看了看回家的路,果断的蹲在她面前,“上来吧,我背你。” 林南一惊呆了,连连后退,“你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啊,我自己能走。” 晏温之二话不说直接用力拉她,她没站稳朝前面扑来,直接摔在他的背上,晏温之站起身来将林南一往上送了送就直接抬脚走了。 林南一才反应过来,这...这... 第十四章 开业前的准备 正想说什么,转念又想晏温之都不扭捏,一脸的坦然,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能害羞呢。 或许…或许他只是想感谢自己。 一这样想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便也心安理得的靠在他不算宽厚的背上,卸下一身疲惫,好好休息。 在晏温之背上晃晃悠悠的,吹着晚风眼皮越来越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慢慢的就睡着了。 晏温之听到背上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脚步放轻一些,耳尖的红晕也躲藏不住,渐渐红到了脖颈。 天黑了街上基本已经没有了行人,青石路上月光映射出的倒影,两人一步一步的慢慢回到清西巷。 顾氏早就做好饭等他们了,左等右等都不见回来只能坐到门口去守着。 听见敲门声赶紧起身去开门。 “你们这是…”话没有说完晏温之小声的“嘘”了一声,顾氏马上闭了嘴。 “她累了,睡着了。” 说完就抬脚朝林南一的房间而去。 顾氏看林南一软趴趴的趴在背上睡的很熟,生怕她掉下来,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接住她。 一脸的心疼。 到了房间,两人合力的将人放到床上,动作轻到没有将林南一弄醒。 晏温之有些喘,尽管身体已经好了,但还是稍微羸弱,背她走回来,已经用尽了大半力气。 顾氏抬水来给林南一擦脸擦手,将外衫脱下来搭在一旁。 做完这些才到发现晏温之竟然还没有离开,就看着她将林南一收拾干净。 “你还在干啥呢,饭菜都在厨房,自己去热热吃,我这里还要忙一会儿。” 晏温之看着顾氏眼里赤裸裸的嫌弃,我才是你儿子,亲儿子的那种。 默默叹口气退出房间,去了厨房,看饭菜都没有动过,想来顾氏一直在等他们,还没吃呢。 等顾氏从林南一的房间出来,看到晏温之坐在饭桌前等着她呢。 “你这傻孩子,怎么不赶紧吃了去休息,等我做甚。”顾氏嗔怪两句,晏温之脸上的疲态一览无余,她也是心疼的。 “等你一起吃。”母子俩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单独吃过饭了。 久到顾氏都起记不来了。 晏温之将今日林南一做的事都说了,顾氏连连感叹林南一的厉害,几个菜方就能轻易的赚两千两。 “以后好好对南一,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听到没有,若是你敢对她不好,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跟南一一起生活。” 顾氏瞪着眼睛,恶狠狠的教训晏温之。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她或者是远离的,更何况,现在是他和顾氏离不开林南一才对。 而她,离了他们这两个拖油瓶,或许会过的更轻松一些。 “我知道。” 吃过饭,母子俩又说了些心里话才各自睡觉。 …… 翌日。 林南一醒的很早,是被饿醒的,昨天一整天没有吃饭,简直是又饿又累,现在醒来给她一头牛她也能吃的下。 来到厨房,发现竟然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白面烙的饼子一看就让人不自觉的吞口水,还熬了一锅粘稠的粥。 随便洗漱后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她等不及了,得先吃为敬了。 这种食物填满口腔,填满胃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吃到一半,顾氏从房间出来,见到林南一脸上就扬起慈爱的笑容,“南一醒来了,我就知道你定会醒得早,特地早起做的早饭,没有冷吧。” 林南一嘴里塞得满满的,感动得无以复加,果然,母爱是这世上最无私的爱了。 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饼子,林南一眼眶红红的,起身就朝顾氏跑去,直接扑进顾氏怀里,“婶子,你真好!” 顾氏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似的,涨涨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温暖。 “哎哟,你这把婶子给整不会了。”顾氏在对骂这块没服过谁,但贴心的话好像不会说似的,明明感动的不行,说出的话却是,“饼子的油粘到我衣服了,快起来。” 林南一已经到眼角的泪水瞬间消失不见,果然,感动什么的,心里有就可以了。 尽管昨日很累,晏温之还是没有贪睡,林南一才起床没多久他就收拾妥当出来房间。 今日林南一是不准备出门的,她要在家做一整天的设计图。 租下的店面算是她在大历朝打下的基础,必须要尽善尽美,做到最好。 招牌已经做好了,让晏温之带着设计图去找木匠制作。 店面里的装修,菜品,价格,宣发等等,都要她一个人来想办法。 顾氏和晏温之全力的支持她,替她跑腿。 从木匠处回来,晏温之又带着林南一的要求去了陶瓷铺子,看能不能定做一批碗碟出来。 要做,就要做的有特色,要做的绝有仅有。 这样才能快速的占据主战场,快速的获利。 她的目标,可不只是这一家店。 幸而,在房屋牙子的那里识得一个专门人牙子。 和买死契丫鬟小厮不一样,这种职业类似于前世的hr,专门给这种店面选人的,将要求说明,第二日便带了人来给林南一挑选。 选人的地址定在店面里,店面不算大,还没有半山酒楼的一半大,但是需要的人手了可不少。 人牙子的手段不少,竟然给她找来了几个之前做过厨子的。 就算前期不能做菜,至少也可以给她打下手。 店小二是个需要脚力的活,她从十几人中选了几个年龄不大,跟她差不多大小的,手脚麻利的男子。 专门负责一楼二楼的传菜工作,又选了两个和顾氏年龄相仿的婶子在厨房做些粗活。 顾氏一直说不用花这个钱,粗活累活她都能做,还能比在村里时苦了不成。 但林南一不想让她这么辛苦。 在心里,她已经将顾氏当成了自己最亲的长辈了。 最后总共留下了八人,中介费一共八百文钱,林南一利落的结了银钱后人牙子就把没有选上的人带走了。 人走了以后,一楼大厅瞬间空出来不少。 她简单开了个小会,认识了大家,后厨帮忙的分别是李大婶和赵婶子。 传菜打杂的四人分别是两兄弟,杨荀杨威,王前和王松。 还有两个厨艺还行的厨子,董淳和骆冀。 分配好每个人的任务后又介绍了晏温之和顾氏,“晏大哥以后就是管账的,顾婶子负责前厅和后厨,若是我不在,就听他们的安排。” “还有,若是家里有账房先生的,也可以叫过来看看,晏大哥过不了多久就要去书院了,不能时刻在这里。” 骆冀当即说家里的弟弟就是账房先生,还是考上了童生的。 就是家里太穷了,才没有继续念书的。 分配好任务后大家就开始干活,杨家和王家兄弟打扫前厅,顾氏带着两位婶子整理后厨。 林南一则是带着晏温之出门扫荡。 买了需要的调味料之类的。 这里的调味料不多,但基本的也够用了,更何况海鲜本身就鲜,没必要用调味料来喧宾夺主,反而让它失了本身的味道。 一楼的每张桌子她都让人刻了鱼的招牌在角落,店里更是摆了不少让木匠做出来的海鲜摆件。 本就古色古风,加上摆件更加的有特色了。 忙完这些,距离开业日子只有三日时间了。 门牌已经做出来了。 这是她那日熬夜画出来的图纸,让王家兄弟把牌子挂到店面门口正中央,一块大红布盖着,不到开业时候是不揭晓的。 码头来往人本就多,这几日林南一的动静很大,现在又挂上了招牌,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林南一特地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留出来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的视线很好,可以看到河岸边停靠的船,也不会吵闹。 声势造的浩大最好的就是省了好些做宣传的力气,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好奇这是经营什么的了。 每当有人问,她都要求店里的人闭口不提,只跟他们说十月十三这日来光顾就是。 这几日,银钱如流水一样哗啦啦的拿出去。 手里头仅剩的八百两现下也就只剩下一百五十两了。 真是无比怀念前世的创业贷款呢,免利息力度还大。 开业前日,林南一去了鱼贩子那里,鱼贩子正等得焦急呢,就见大主顾来了。 搓搓手迎上去,“姑娘,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我是言而有信的人,说好的就定是会来的,今日就是过来看看你的鱼,顺带签下合约,也让我们双方都有保障。” 鱼贩子止不住点头,别看这丫头年龄小,考虑事情却周到得很。 听鱼贩子说,他叫钱旗,本不是清河镇人,是清河下游的瓢井镇人,年轻时为了挣钱就来干贩鱼的伙计了。 在清河镇娶妻生子,就定居在这里了。 看过鱼后,确实很不错,约定好明日天没亮就要送去店面,钱旗震惊不已。 属实没想到这几日声势浩大的店面居然是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开的。 再次感叹自己没有选错人,若是当时没有接下这门生意现在肯定后悔死,这么大个主顾,以后他的鱼就不愁卖了。 …… 第二日。 还没到卯时清西巷子就出来三人,踏着月色去往码头。 第十五章 鱼馆 农历十月十七,宜开业。 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尽管这些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林南一还是担心。 现在二楼留出来的隔间里,手心微微冒汗,天色渐渐明亮,街上码头也跟着热闹起来。 晏温之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就知道她在这里。 在店面的日子,除了后厨她基本都会在这个房间里。 晏温之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进来。 林南一想的太入神了,没有听到她来的脚步声。 “想什么呢?” 温润的声音响起,才把林南一从深思里拉出来。 她有些疲惫的笑了一下,“想能不能挣到钱。” “会的,放心吧。” 晏温之的声音软软的,但莫名的就给了林南一好大的底气。 侧头看着他,他也在看着远方,仿佛这一刻就是最美好的时候。 开业时间定在午时,店面门口早就要放了好几挂鞭炮来吸引客人了。 再等一刻钟就到午时了,林南一站在紧闭着的大门后,外面喧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身后是晏温之和一众工作人员。 晏温之看着在众人之首的她想,或许,她本就该是这样的位置。 时辰已到。 大门从里面打开,外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了。 见有人出来渐渐安静下来。 杨家兄弟和王家兄弟分别站在两旁,迎着林南一从里面走出来。 外面的人一见主事儿的来了,纷纷开口,“姑娘,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热闹好些天了,终于开业了。” 林南一眉眼弯弯,轻笑着说,“各位客官,本店是做什么的接下来就要揭晓,小本生意,来之不易,还请各位客官多多关照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林南一微微屈膝,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转身猛地扯下门牌上的红布。 霎时间,硕大的鱼招牌就暴露在人前。 鱼馆。 简约大方,一目了然。 人群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角落里有个男子看见林南一后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人后偷偷溜走。 众人还是不明白这是何意。 难不成…难不成是吃鱼的地方? 又有人问话了,“我说姑娘,你这是要卖鱼啊还是吃鱼啊,这鱼我们大家可都知道,肉不仅少刺还多,还有一股子腥味,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他们都是住在码头边上的,对鱼算是很熟悉的了,即使如此,也没喜欢上鱼的味道。 “味道好不好,各位一试便知,有想尝尝的客官,今日本酒楼一律半价。” 即使知道鱼不好吃,但还是被林南一的阵仗搞得很好奇。 尤其是现在还半价,那岂不是跟不要钱似的。 一想到这个,几个人抬脚就往酒楼里冲。 晏温之见状连忙示意杨家王家兄弟,几人赶紧上前开始招待着。 客人一坐下就递上菜单。 “这是什么?” “客官,这是小店的菜单,里面有的菜小店可都能做。”杨威咧着大大的笑解释。 客人拿着菜单看了几个来回,这里是没有菜单的,基本上都是靠跑堂的小二来记菜名的。 可有了菜单不一样,客人可以更直观的看到有什么菜,也可以慢慢选择,不至于听了一遍菜单以后什么都记不住。 “怎么除了鱼还是鱼?” “小店做的就是全鱼宴,专做鱼的,几十种做法保证不会让客官吃腻。” 这可是林南一让他们背下来的话术,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用,现在却一下子就派上了用场。 不管客人问什么,基本上都有话术等着他呢。 这就是林南一店里的特色,专做鱼,所有的菜原材料都是鱼,这样才能在这里独树一帜,快速打响知名度。 吃食生意是最容易被取代的,一些有研究的人基本上吃过几次就能猜的出这菜都用了那些东西,她只能靠不停的创新来保住地位。 客人越听越有兴趣,大手一挥点了四个菜,清蒸鱼,红烧鱼,酸菜鱼,豆腐鱼汤。 杨威记下菜名后快速的到后厨传话。 林南一早就在后厨候着了。 董淳和骆冀已经将钱旗送来的鱼处理的差不多了,鱼肉熟得快,而且讲究一个嫩字。 他们两配合着林南一掌控四口锅,不到一刻钟,四道菜就上桌了。 空气中尽是鱼肉的香味。 杨威将菜上桌,仔细的讲解着吃法,避免被鱼刺卡住,若是真的被卡住了,桌上也有瓶醋随时备着的。 其他人都不相信鱼能做的好吃,便都等着这桌客人先点,他们先看看到底是什么的味道。 没想到,端出来的菜竟然将他们的魂都差点勾走了。 每道菜都有各自的味道。 第一桌的人盛了一碗雪白的鱼汤,尝试性的喝了一口。 嗯…他敢保证,他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汤极其的鲜,里面却只有豆腐和几颗葱花作为点缀。 若不是他真的喝上了,他是不会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好喝的汤的。 酸菜鱼酸酸辣辣的,鱼刺基本已经去除,一块鱼肉,一口米饭的,不知不觉的,几口便将一碗米饭吃下了肚。 太下饭了! “味道怎么样?” “是啊,你别光吃啊,味道到底怎么样,刺会不会卡喉咙。” 旁边的人焦急得不行,空气中弥漫的尽是各种鱼肉的味道,出奇的融合。 另一个人慢悠悠的踢出一根刺来,这鱼肉,一抿即化,鱼刺下一秒就显现出来,根本不会被吞下去。 吃了这个才知道,以前他们是有多暴遣天物。 “别耽搁我们享受美味,想吃自己点去。” 话落,桌上的一盆饭就被几人划分完毕。 “小二,加饭!” 见状,其他人还有什么担心的,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先上菜。 店里快速的被坐满,忙的脚不沾地,晏温之也加入他们的队伍,忙把人往二楼引。 即使点菜的越来越多,林南一还是有条不紊的做些菜。 李大婶和赵大婶给人干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阵仗,顾氏就带着她们打下手,添柴啥的。 幸而林南一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个时候的,只是没想到在第一天就生意就这么火爆。 角落里有个大大的灶台,上面架着大蒸笼,蒸笼总共有三层,每层蒸的鱼种类都不一样,口味自然也是有差异的。 旁边还有一排小的灶台,每个灶台上放着小砂锅,砂锅里都在熬着各种鱼汤。 这些顾氏带着李赵两位婶子就可以做,林南一骆冀董淳则负责比较复杂一些的大菜。 三人早在前些天练习时就练出了默契。 现在两人还能做些简单的菜式,给林南一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杨王家兄弟轮流的到后厨门口传菜单,菜也一盘一盘从后厨端出去。 外面还有好些等着的人,晏温之按照林南一的吩咐,拿了好些做的小吃先给他们垫垫肚子,所以即使在外面等着,他们也没有意见,反而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第一桌客人终于吃好,结账时总共是一千三百文银子。 说好的开业半价,晏温之大手一挥道,“七百五十文。” 其他人都震惊了,这么好吃的菜就算打折了一千三百文都是值得的,居然只要七百五十文。 这也太划算了吧! 几人当即哈哈大笑,利落结账后还道要给他们好好宣传一下,这么好吃的东西就该大家都来尝尝。 晏温之笑着道谢。 大厅里忙的络绎不绝,后厨忙活的也是热火朝天的,看似好像没关系,实则处处相连着。 …… 半山酒楼今日的声音惨淡不少,从鱼馆回来的人偷偷从后门处进了厨房。 王大厨等得焦急不已,在厨房里来回踱步。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是最忙的,可现在酒楼里只有零星几桌人,其他厨子就完全可以搞定。 “怎么样?” 王大厨见人一来,连忙上前询问。 来人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气说不出话来,“你说话啊,信不信我打死你。”王大厨迟迟听不到回答,更加的烦闷了。 “王哥,码头那儿新开了一家酒楼,叫鱼馆,专做鱼肉生意的,主家就是那日来的姑娘。” 王大厨放开扯着的衣服,愣了好一会儿,就朝外面跑去。 找了好半天才在二楼找到李掌柜,脸上尽是愤怒,“掌柜,鱼馆竟是林南一所开,那她又卖了菜方给我们,这不是给我们下套吗。” 他实在是太气了。 至今他都不愿意相信居然这么个丫头片子厨艺能比他好这么多。 不知是气还是自卑,让他反应这么大。 李掌柜倒是淡定得很,鱼馆是林南一开的他早就知道了,半山酒楼在清河镇是生意最好的酒楼,那手段自是不低的,想知道那个店面被谁买走了,轻而易举。 “那还不赶紧找她算账,刚把菜方卖给我们,现在又开了一个酒楼来抢生意,还给了她那么多钱,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王大厨肺都要气炸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收拾林南一。 定然将她那双巧手打断,逼她教出做鱼的方法后再把她弄死。 这才足以泄愤。 李掌柜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声音也沉了许多,“你怎么知道给了她钱。” 王大厨一时语塞,他自知说漏了嘴,现下不知道怎么弥补。 见他这个样子李掌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酒楼是时候清理清理了,主家谈事,一个厨子也敢偷听了。 若是这事被主家知道,只怕更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十六章 生意火爆 王大厨想了又想,只能梗着脖子回答,“我路过不小心听到的。” 李掌柜心里已经有了章法。 王大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跟明镜一样,之前只是懒得说罢了,得过且过。 可现在他得罪的不是他这个掌柜了,而是主家。 楼湛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尤其是王大厨这种会做小动作的。 “我警告你,林南一的事怎么处理主家会定论,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你最好还是安分些,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李掌柜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王大厨连忙陪着笑认错就出去了,转身之际,假意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换上的是阴鸷。 林南一,主家不收拾你,我自会收拾你。 …… 鱼馆生意很是火爆,好些吃过的人都去宣传鱼馆的奇特味道。 明明每个菜都是鱼,可偏偏味道都不一样。 每道菜都让味蕾有一个新的冲击。 鱼馆里忙的热火朝天,晏温之在前厅里一边收银一边还要解答顾客稀奇古怪的问题。 突然他觉得做生意也挺好的,虽忙虽累,但好歹再不为吃穿发愁。 直到傍晚,最后一桌客人离开,今日开业才宣布结束。 杨家王家兄弟收拾好前厅后又连忙去后厨跟着收拾。 林南一衣衫都湿透了,头发也汗津津的。 站在灶台上不间断的炒了一整天,手都是抖的,脚也如同灌铅一样。 尽管她累,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今日的营业额。 下午些的时候,鱼就已经用完了,临时又让钱旗送了些来。 “盈利多少?” 林南一眼里泛着光,盯着晏温之手里的账本算盘。 “二百七十三两。” 众人抬头,每个人脸上都是震惊惊喜,顾氏甚至落下泪来,二百多两,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而现在,一天的时间就赚回来了。 所有人都很累,但大家都觉得累的很值得。 跟林南一预想的差不了多少,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这还是半价之后挣的钱,若是原价,那就是五百多两了。 如今,鱼馆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林南一大手一挥,“这个月月银,每个人多加一两银子。” 前厅立马响起欢呼的声音,杨荀还高喊着主家英明。 大家手脚都很快,将鱼馆前厅后厨都收拾好以后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这个时候,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了,他们才踏上回清西巷的路。 顾氏晏温之林南一三人前前后后的走着,林南一一边捏着发酸发胀的手臂,一边盘算着加些什么菜式好。 光靠鱼肯定是不行的。 她要做的特色就是用一个普通的原材料,在它的基础上不停的创新,一物多吃才是最终的目标。 半山酒楼。 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阁楼。 楼湛坐在里面看着今日的账本,尽管有林南一的几个菜坐镇,生意也比平日差了很多。 账本上的流水还不如平常的半日多。 李掌柜恭敬的站在一旁,“主子,林南一真的不管吗?” 半山酒楼在清河镇算是第一酒楼已经好几年了。 现在,恐怕要被林南一的鱼馆来代替。 最主要的是,她用的食材太过出人意料。 楼湛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那日两人签订的契约,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 这丫头,可真会算计。 李掌柜好奇主家为什么笑,这笑意,不达眼底,却反而有些温柔在里面。 “你看看,她心思够缜密的。” 将契约递给李掌柜,手里的扇子不自觉的又开始慢慢扇起来。 仿佛不是为了扇风。 李掌柜拿过来仔细看了好一会,才明白其中真谛。 契约最后一条是林南一要求加上去的。 大概意思就是她开酒楼只要不用给半山酒楼的菜方,其余的半山酒楼众人没有权利干预。 看来她是提前就打算好了的。 也是,签订契约的时间到今日也就十一二天的时间。 这期间,她找铺子,装修铺子,再准备材料,也差不多够了。 原来,他是在替别人做了嫁衣啊。 “主家,如今还怎么办?”李掌柜心里也着急。 平日里最爱来酒楼的老顾客好些今日都没有来,据说都是去鱼馆看新鲜玩意儿去了。 是了! 鱼能做得好吃可不就算是新鲜玩意儿嘛。 能怎么办。 难不成不让林南一经营。 楼湛苦笑了下,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先不用管。” “你先下去吧!”楼湛疲倦的摆摆手,心可真累。 李掌柜抱拳行礼后往外走,在要换门时里面又传出声音,“我明日出发去其他酒楼看看,你盯着点林南一。” 李掌柜又应了一声才关上门下楼去。 林南一几人回到家,各自洗漱以后就赶紧睡觉去了。 开业前三天是最忙的,她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鱼馆的名声打出去,赚钱不是主要的。 知名度有了,还怕赚不到钱嘛。 晏温之心里越发坚定了想留在酒楼的想法。 原本是打算回到清西巷就跟顾氏和林南一说的。 可看到她一脸的疲态,又不忍开口。 算了,明日再说吧! 第二日第三日的生意依旧火爆,第二日不是半价,而是八折,第三日是九折。 第四日就恢复常价,也算是让鱼馆步入正轨。 半山酒楼后厨。 王大厨坐在灶台旁,无所事事的玩着他最趁手的菜刀。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起身,瞬间就站到了灶台前,满眼希冀的看着门口,只见一个小二冲进来。 “要什么菜?” 小二没有站定就被王大厨的话雷住。 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王大厨,我去茅厕,去茅厕。” 王大厨气不打一处来,又有些尴尬,扬了扬手里的菜刀,作势要朝他扔过去,“滚!” 小二连忙躬身道歉出了后厨。 王大厨又颓废的坐到刚才的位置。 半山酒楼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其他的厨子就忙的过来,压根用不着他。 所以他这几日特别的闲。 心里的想法再次成型,终于再也忍不住,起身几步走到门口,大力的推开门,出了半山酒楼。 林南一,这是你逼我的。 林南一不知道危险正在朝她慢慢靠近。 她好不容易有闲暇时候,正在教董淳骆冀做一些简单的菜式。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厨子,悟性也很不错,一天学习两道菜是没有问题的。 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从后厨脱身了。 吩咐他们一人做一道酸菜鱼,待会儿让大家再品尝后,林南一转身出了后厨。 现在未时两刻,吃饭的人少,她才得以从后厨出来喘口气。 晏温之低头在收银处算账,手指快速的在算盘上跳动,眼睛却是盯着账本的,才几天时间,算盘都已经用的这么溜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像是会跳舞一样,将算盘作为舞台,表演着世上最好看的舞蹈。 她手撑在台面上,有些贪婪的看着晏温之,可真好看啊。 晏温之比她刚来晏家的时候胖了不少,但也只仅限于长了肉,不似以前病态似的消瘦。。 现在反而有种两袖清风的感觉。 让他来做个算账先生,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晏温之有些不自在的抬头,正好撞进她幽深的眼眸里。 林南一额头还有没来得及擦点的汗珠,晏温之愣了一下,抬手帮她将汗珠擦掉。 嘴里也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 林南一反应过来,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举止,尴尬的脚趾头都要抠出一座魔法城堡了。 真是美色误人啊,堂堂鱼馆大主家居然大白天光的对个男人看入迷了去。 不!这不怪她! 要怪只能怪晏温之长的太好看了。 他的长相,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弧度,都正好长在她喜欢的点上。 她没发觉,她已经中毒了。 “咳咳!”晏温之捂嘴轻咳两声,打破尴尬的局面。 “那个…那个我就是出来看看,马上回去。”说完又后悔不已,恨不得打自己这张不听话的嘴。 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些红晕,再加上刚刚炒过菜,浑身都有些汗,竟然诱人不已。 “我有话想对你说。” 晏温之出声叫住已经跑到后厨门口的林南一。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去了林南一留出来的隔间里。 她不知道晏温之要说什么,只知道现在心里紧张得很,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晏温之拉开凳子让她坐下,然后打开窗户,目视远方。 “怎么…怎么了。”怎么办,他现在每个动作都好诱人啊! 林南一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想个色狼一样盯着晏温之,可是,她收不住眼神啊! “我可以留在酒楼,一直给你做账房先生。”晏温之沉默半晌才回答,听不出情绪。 轰! 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林南一从满是粉红泡泡的恋爱世界里炸出来。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不去学院了? 林南一还记得顾氏跟她说过,晏温之从小在学习上就表现的天赋异禀,而且也比别人更加的努力。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神童的称号。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病,或许他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 现在他的年龄再去学院从零开始算是很晚的了。 林南一才不想让他再拖,打算学院再次开学就让他去学院的。 她也知道他的抱负不是在这商场上。 他是个文人,也只适合文人。 第十七章 遇险 林南一莫名的心里就很气。 若是之前,他病没好,也没钱给他读书时他说这个话她能够理解,可是现在他不仅身体好了,鱼馆也盈利了,好日子眼见着就在眼前,他却说不读书了。 心里闷闷的,有些像前世听到小小年纪就不上学偏要去做流水线的孩子的感觉一样。 有些悲哀,可惜,甚至不解。 “为什么?” 林南一眼里噙着泪,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好像现在晏温之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她的情绪,她自己控制不了。 晏温之有些难以启齿。 难道他要说这几天在鱼馆,看到无数男人眼神贪婪的直勾勾的盯着她?还是说他想陪在她身边,害怕她会遇到危险。 “我突然觉得做生意也挺好的。”晏温之沉默许久,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林南一听到更加无力了。 她隐约能猜到晏温之不想走仕途有她的成分的,可她想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只得耐心相劝。 “自古以来,重文轻武,工农士商。做生意的人在朝堂里地位是最底下的,做生意的谁不是满身的铜臭味,你很有天赋,将来在官场上能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定,为什么不呢,我能照顾好婶子,也能挣很多的钱,你不用担心生活会变成原来那样,不会了的。” 晏温之心里感动不已,抬手轻柔的擦掉她眼角挂着的泪,喉咙干涩不已。 “我都知道,可我不忍你这么辛苦。” 林南一知道有了突破口,连忙开口,“不辛苦,你好好读书,早日榜上有名,这样我做生意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了。争取早日给我挣个诰命回来。” 看着她破泣为笑,晏温之心里柔成一团,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让他遇到了呢。 两人把话说通,好似中间隔阂没了一样,突然就亲近不少。 眼见就要到用晚饭的时间了,鱼馆又要一阵忙活。 两人没再耽搁时间,一人在后厨,一人在前厅,忙的脚不沾地。 等鱼馆大门锁上,天色早就晚了,今日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盈利已经高达四百七十三两。 就靠鱼馆也能让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但林南一是不会止步于此的,既然要做,那就做笔大的。 她的目标,是将大历朝所有的州府都遍布她的产业。 顾氏身体劳累不舒服,提前回了清西巷休息,夜晚只有林南一和晏温之走在回家的路上。 “明日让骆冀弟弟来鱼馆相看一番,可以的话这几日你将鱼馆的账本事项教给他,过几日你就要准备书院的考试了。” 林南一低着头,给他发酸着。 “嗯!”晏温之明白她的心意,自然不会推拒。 快要到清西巷时,旁边的小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两个凶神恶煞满脸胡茬的男人,恶狠狠的盯着林南一。 两人脚步站定,林南一脑子里快速的想着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可想了一圈,却一个也没有。 晏温之悄无声息的将她拉到已经身边,隐隐有要拉到身后的架势。 但两人手里都拿着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是谁派你们来的?” 林南一沉了沉声音,纵使很紧张,还是不敢让两人烤出来。 其中一人嗤笑一声,“这个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我们哥俩是来取你的性命的就可以了。” “既然都要取我性命了,那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林南一尽量的稳住他们拖住时间。 她和晏温之都没有武力,力气也没有这两人的大,打起来基本上没有胜算,只能是另想他法。 “你下去就知道了。” 说完,举着刀就朝林南一冲过来。 林南一看着明晃晃的刀片,在月光照映下甚至在反光。 一时间忘了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晏温之猛地把她往旁边一扯,躲过即将落下来的大刀。 晏温之也很紧张,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现在却在想着如何才能保林南一平安。 看来,林南一是碍着别人的道儿了。 没有伤到林南一,男人怒骂一声,转个方向又朝他们砍过来。 晏温之早在刚才就看好了地势。 两边都是商铺,小巷子很多,这些小巷子都是与林南一找铺面时东逛西走过的,基本通向哪里他有印象。 硬刚是不可能的,现在只有逃才有胜算。 脚下正踩着一根木棍,晏温之脚下一转,直接将木棍踢到半空抓在手里。 “躲在我后面。” 小声的跟林南一说道,尽管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还是稳得可怕,林南一心里莫名的就不怕了。 两大汉直直的朝他们冲过来,瞅准时机,晏温之把木棍往他们的方向一扔,然后拉着林南一钻进小巷子,不见踪影。 木棍正打到大汉的鼻子,这是人身体很脆弱的地方,大汉本能的停下脚步捂住鼻子。 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不过才一瞬,又提着大刀骂骂咧咧的朝他们钻进的巷子里追来。 身后是大汉的咒骂声,眼前是拉着她逃命的男人。 林南一在快速奔跑中,被晏温之拉着绕了一个又一个巷子。 等人都要绕晕之时,晏温之停下脚步,“到家了。” 两人回了家,坐着大喘粗气,还好顾氏已经睡了,不然她肯定又要担惊受怕一番。 大汉跟着他们绕了几个巷子,成功的把人跟丢。 两人又分头找了好半天,一点踪迹都没有。 看来还是小瞧他们了。 林南一心都要跳出来一样,这简直比玩神庙逃亡都要刺激。 “你怎么认识这些路的?” 这些小巷子都是没有光的,只能借着月光勉强视物,晏温之却能带着她从迷宫一样的巷子逃生。 “之前和你一起买铺面的时候有过一些,后来我去找木匠定制门牌的时候又到处逛了逛,还好没找错。” 晏温之歇了一会儿,给林南一倒了茶水,才慢悠悠开口。 林南一瞪大双眼,她早就忘了走过那些地方,更别说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找路了。 不得不说,晏温之记忆力是真的很棒。 休息好了,又觉得后怕,本是很累的,可如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没有得罪过谁,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不惜找人来杀我?”林南一实在是想不通。 虽然开了鱼馆,但才来镇上没多久,又没接触过太多人。 村里的林家老宅的人她倒是已经排除在外了。 林大强和柳氏恨她,恨不得要她死。 可若要让他们花钱找人来杀了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们不会舍得这钱的。 晏温之没有说话,细细在心里回想着来到镇上以后都接触过哪些人。 可一时之间也没有结果。 虽然担惊受怕,但生活还得继续。 只是林南一不知道的是,晏温之在偷偷的重新看宅子了。 清西巷离鱼馆还是有些距离的。 尤其是遇到今晚这样的情况后,他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搬到鱼馆附近去了的想法。 翌日。 骆冀的弟弟就来了鱼馆。 骆文很聪明,之前也做过账房先生,晏温之讲一遍后就可以记下来,还能灵活运用了。 经过一整天的查看,林南一决定聘用他做账房先生,也让晏温之早些开始准备开学的考试。 她是想让晏温之进秋水书院的。 秋水书院每年在开学招收学子时都会准备考试。 新学子要考试后才能决定能不能进书院学习,老学子则是要考试以后才能决定你在什么样的班级里学习。 有些类似于前世的考试分班。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晏温之的学业又荒废了许多年,这个时间算是很紧张了。 即使骆文做了账房先生,晏温之还是每日都与顾氏林南一一起来鱼馆。 林南一在楼下忙,他就在二楼隔间里温习。 他怕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没有他在身边,他不放心。 前两日买了一辆马车,倒是节约了不少的力气。 早起晏温之在坐在前面赶车,林南一和顾氏就在车厢里抓紧时间休息。 一整天忙活下来,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一样。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鱼馆也慢慢步入正轨,骆冀和董淳已经将林南一教的大半都学会了。 天气慢慢变冷,出来用食的人不多,倒是让她可以松口气。 今日已经到了要去半山酒楼教菜方的时间。 提前在鱼馆做好安排后,晏温之赶着马车带着林南一就朝半山酒楼而去。 在鱼馆刚开业时,半山酒楼确实冷清了好些时候,现在也慢慢的恢复了些人气。 不过点餐率最高的依旧是林南一提供的菜方。 李掌柜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人一来,连忙唤了马夫上前去牵马到马厩去安放。 自己则是迎着林南一而去。 “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李掌柜绕过晏温之,跟林南一打招呼。 晏温之:“……” “说好的一月三个菜方,怎么会不来呢,我可不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纵使一月不见,两人身上的商人本质还是表现的很是热情。 “听说最近很火的鱼馆是林姑娘开的,可赚了不少钱吧。” 李掌柜的话一出,林南一就知道定是查过她。 不过她也不怕,契约里清楚写着的,只要她不用提供给半山酒楼的菜方,半山酒楼是管不了她做什么生意的。 第十八章 处置王大厨 “初出茅庐,哪里比得上半山酒楼在清河镇的地位和人气,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嘴上奉承她向来厉害。 谅谁也不愿意听到对自己不利的话,不过是些好听的话,林南一信手拈来。 李掌柜即使心里隔应,这话却叫他听得很舒服。 林南一说的没错,半山酒楼在清河镇可不是简单就能被替代的。 “快请进吧,有了你的菜方,生意又好了不少。” 李掌柜侧开身子,做了请的姿势,让林南一和晏温之先走。 林南一也没有推拒,抬脚直接往后厨而去。 这个月要提供的菜方她在鱼馆时就拟出来了,让晏温之写在宣纸上,这样一边给厨艺讲解一边将做法展示给他们。 会更加的直观,火候和调料用量也会更清楚些。 王大厨早知道她今天要来教授菜方,看着她和李掌柜笑着攀谈,嫉妒的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里喷出来一样。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林南一不解,为何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利益冲突吧。 晏温之不动声色的走近她,握着她的手,满满的安全感。 李掌柜心里懊悔,实在是太忙了,忘了要将王大厨支开了。 从上次王大厨说的话,他就明白王大厨对林南一是有意见的,甚至是恨的。 王大厨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回眼神,低头切着案板上的肉,没有章法。 林南一没有时间多耽搁,默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走到灶台前。 晏温之将菜方分发给后厨的五位厨子。 林南一一边切菜一边讲解,还让他们跟着一同操作,有哪里不对可以指出来,这样必会事半功倍。 王大厨选了林南一旁边的灶台,两人的案板离得很近。 林南一有些不适,不过看王大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定了定心神,认真的讲解着每个步骤。 食材已经准备好,起锅热油,做糖醋排骨的话排骨要过一边油,几个大锅里的热油散发出菜籽的香味。 让林南一一瞬间有些放松。 用手背在热油上空试了试温度,可以下排骨了。 “将排骨放入油里炸,炸到金黄色捞出控油。” 说完,林南一率先将排骨下锅。 晏温之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王大厨,他刚才的眼神太过狠毒阴鸷,他心里隐约有不好得预感。 所以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晏温之就猛地上前,将林南一拉到一旁的角落里,避免伤害。 突发情况,所有人手头都停下来。 李掌柜愤怒的上前瞪着王大厨,“王旭,你干什么呢,这油有多热你不知道吗,这要是烫到人了会被烫死的。” 王大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假惺惺的道,“我只是学着林姑娘的模样下排骨,谁知道油会溅出来,再说了,林姑娘不是没事吗?” 晏温之再也忍不住,“若是有事呢,热油灼烧皮肤有多痛你想试试吗。” 林南一没有看到王大厨的小动作晏温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下排骨的一瞬间,他舀了一勺热油,朝林南一的方向扔去。 心里突然想到什么,晏温之走上前去,攥住王大厨的衣领,“那两个人是不是你找的?” 其他人不知道,林南一却清楚,晏温之说的是那晚遇险的事情。 王大厨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恰好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 他大力的将晏温之的手甩开,语气紧张,眼神躲闪,“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的,不小心才把油溅出来,而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晏温之心里已经下了定论。 就算他说破嘴皮子也改变不了。 林南一镇定下来后,暂停教学。 李掌柜这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王大厨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王旭,晏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李掌柜冷冰冰的盯着王大厨。 王大厨不敢看李掌柜的眼睛。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李掌柜给的,当初若不是他在主家面前求情他也活不到现在。 他很感激李掌柜,同样也很尊敬他。 见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李掌柜只觉得失望透顶,他把王旭培养成半山酒楼的主厨。 不仅是因为他有天赋,更因为他能吃苦。 可现在,他拼出来的一切都毁在他手里了。 “若是那日我们没有逃脱,你就是杀人凶手了。”林南一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宁可堵上前程也要除了她。 难道就因为她的厨艺比他好? 王大厨除了觉得对不起李掌柜外,没有一点愧疚悔恨之意。 或许他现在悔的是为什么不多找点人手,弄死林南一,反而让她逃脱了。 “李掌柜,我对不起您,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要报官就报吧。” 还一身傲骨了哈。 林南一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就值得你赌上一辈子要我死?” “为什么?因为鱼馆,我看到你生意好,我眼红,我嫉妒,我恨。” 李掌柜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日王大厨来找他,问林南一开鱼馆这事怎么处理,他没有回复,所以王大厨就偷偷找人刺杀林南一。 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王大厨对他所做的事也供认不讳,李掌柜让人报官,没多久官差就来将王大厨带走了。 此事告一段落,虽然大家都清楚或许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但现在算是最好的结局。 林南一有些魂不守舍,兴致缺缺的将三个菜都做了一遍便出了半山酒楼。 李掌柜一路追着他们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姑娘,王旭做的事我和主家是半点不知情的,虽然他罪该万死,但他都是为了酒楼,酒楼不会因为此事与你生了嫌隙,还望林姑娘也莫要介意才是。” 林南一明白这事与李掌柜没有关系,她也恩怨分明。 “李掌柜严重了,只是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鱼馆那边也忙,就先回去了,咱们是有合作的,合作照旧就可以。”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合作,林南一不想与半山酒楼有其他的瓜葛了。 李掌柜无奈的笑笑,送他们离开。 看来,主家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 林南一的马车走远,李掌柜才沉声吩咐,“今日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我在外面听到一星半点,各位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在场的人打了个寒颤,忙声应是。 李掌柜回了里间,过了没多久拿着封信出来,东张西望了下,确定周围没人后从小门出了酒楼,去了,不远处的一户农家。 “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主家手里。” …… 晏温之照样坐在前面赶车,没听到车厢里的动静。 又联想到刚才她的状态,有些担心。 想了又想才掀开车帘问,“不舒服的话我们回家。” “没事,去鱼馆吧。” 在鱼馆,她更要放松一些。 晏温之明白李掌柜或许会把王大厨保下来,就凭半山酒楼在清河镇的人脉,保一个杀人未遂的犯人轻轻松松。 他现在只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越发坚定林南一对他说过的话。 人手里只有有了权力有了银钱才能站在人前挺拔的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杀人凶手他们都没有办法惩罚。 晏温之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定,他给自己三年时间,他要让林南一过上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的生活。 林南一从车厢里爬出来,坐在马车另一边,同他一起赶着马车。 “我们还是太渺小了。” 林南一有感而发。 她岂会不知,王大厨找人刺杀她是为了给半山酒楼除掉对手。 鱼馆才开业不久,生意就快要赶上半山酒楼了。 更何况鱼馆做的是新鲜的玩意儿,超过半山酒楼,只是时间问题。 林南一也知道李掌柜和楼湛是不知情的。 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屑于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更不会让别人来顶罪。 她自然是不会将这事迁怒到他们二人的。 晏温之腾出手来,轻轻的揉了揉林南一像瀑布一样的长发,“不会一直如此的。” “嗯!” 林南一看着前方重重点头,她不会让他们一直处于这个境地的。 等晏温之去了学院,手里的银钱也多了一些,她就将生意就扩大,以清河镇为中心,往四处扩散。 等晏温之学有所成那日,她的生意定然已经成熟。 这样就算去了京都也不怕没人会欺负他们。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同样也能使磨推鬼! 两人心怀心思,却是步调一致都想让未来更好。 回了鱼馆,林南一直接埋头钻研新菜方了。 现在鱼能做出来的菜已经有十八道了,不过一个酒楼单靠十八道菜撑起来是不行的,必须要不断创新不断改变。 转眼间,天气越来越冷,等过些时间下雪了河面上冻起来鱼货就送不进来了。 林南一在鱼馆几里远的地方买了个庄子,在庄子里挖了一个大大的鱼塘。 每天都让钱旗送鱼过来。 钱旗一个人的鱼自然是不够的,他又找了几个信得过的,组成队伍,保证鱼货质量情况下,专门给林南一送鱼。 不出差错的话,鱼塘里储存的鱼足够这个冬天用了。 而且,她的许多新菜是不会用到鱼的。 第十九章 开学考试 现在他们还住在清西巷,马上就到秋水书院开学考试的时间了。 住在清西巷,晏温之去书院也方便许多。 最近晏温之更加的努力温习了,但还是每日都会陪同她一起来鱼馆。 然后就在二楼温习,她则在一楼忙活。 转眼间,就到了书院开学考试的日子。 今日林南一和顾氏都没有去鱼馆,早早的就陪着晏温之来到书院门口了。 在门口等着的人很多,年龄大小不一,晏温之在里面算是中等年龄的。 若不是生病耽搁了几年,他或许早就不在这里同这些人一起入学考试了。 报名信息是在前几日秋水书院就提前录入了。 现在搜身完毕后各自领着号码牌进了书院。 晏温之拿着号码牌,现在书院门口的台阶上,回头看去就能看到熟悉的马车和等着自己的两个女人。 张嘴无声道,“等我回来。” 林南一仿佛是听见了一样,开心的朝他招手,大声回应,“我们等你凯旋。” 心里一下子被填满,手里的号码牌不自觉握紧,他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时隔几年,晏温之第一次进了书院。 晏温之以前上学时是在清河书院,那时他就有意想进秋水书院,可正在准备之时,突如其来的病让他失去了机会。 这一失去,就是好几年。 林南一对他信心满满,顾氏倒是有些担心,晏温之生病以后身体日渐消瘦,到后来就连看书也坚持不了多久。 尽管最近一段时间他刻苦温习,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婶子,不用担心,晏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进秋水书院的。” 林南一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无声的给她传输信心。 …… 转眼就到下午,秋水书院紧闭一天的大门终于打开。 外面有不少像林南一和顾氏这样的人在门口等候着。 大门一开,无数莘莘学子从里面出来,个个表情都不一样,有自信饱满的,也有难掩失落的。 同样的是,外面等候的人一句都没有问里面的情况,笑着迎接他们,减轻压力。 人来人往,书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少,里面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少,可都没有见晏温之出来。 顾氏等得更加急了,不停的在马车前来回踱步,缓解紧张。 林南一也开始有些紧张了,按道理说这时候应该出来了。 不多时,见书院里跑出来一个小书童,站在台阶上环视一周,像是寻找着什么。 视线瞟到林南一处时停了下来,松了口气样,径直下台阶朝她们走过来。 顾氏不由得身子颤抖一下,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请问两位可是晏温之家属?” 林南一镇定下来,点点头,朝小书童屈膝行礼,“是,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小书童笑着摇头,看来许久不见晏温之出来,她们很担心。 “他没事,我们院长看过他考试时写的文章,对他很有兴趣,所以留他下来单独说说话,特地让我来跟你们知会一声。” 林南一和顾氏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你们可要进去等他,他出来还得好一会儿呢。” 小书童见着林南一有礼貌懂礼节的模样,在这小小镇上很难得见到对书童也很有礼节的人。 对林南一的观感自然是好了不少。 “不了,书香之地,我们就不踏足了,麻烦小哥向晏温之转告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他,不用着急。” 书童应下后便回去了。 过了不久,书院的门就关上了。 林南一看着不算大的大门,总感觉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阵阵书香气息。 她去看过清河书院,装潢比秋水书院大气很多,不难看出,清河书院在装修上是花了大功夫的。 秋水书院,大门干净整洁,大门上的红漆些许脱落,年代有些久远了。 一眼便能看出,秋水书院把更多的精力花在教学之上。 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天色开始渐渐变晚,“吱呀”一声,书院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林南一和顾氏看过去,晏温之正从里面信步出来。 晏温之看见她们,温柔一笑,慢慢下台阶,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 林南一愣了,晏温之刚刚的笑容直接笑进她的心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上一样。 晏温之走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南一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如此入神。”晏温之笑着问她。 “没,没什么。”林南一迅速转头,脸颊上的温度飞速上涨。 她知道她这是害羞了。 “回,回家吧!”说完便快速的爬上马车,进了车厢。 顾氏嗔怪的瞪了晏温之一眼,瑞丽也上了车。 晏温之原地愣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以后,才失笑出声,坐在车厢前,拉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回了清西巷。 几人今天都是累极了的,随便吃些东西后就各自歇下了。 然而,这个夜晚,失眠的不止一个人? 林南一躺在床上,神采奕奕的盯着床帐。 脑子里面一遍一遍的回想着晏温之从书院里走出来的画面。 外面天很黑,大门里却是灯火通明,晏温之走出来之时,背对着光,看着她,也好像眼里只有她一样。 那一刻,她明白了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 此刻,她就像是刚尝到蛋糕的小女孩一样,满心甜蜜。 晏温之也难以入眠,在秋水书院齐院长跟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齐院长看到他写的文章,就把他叫去了书房。 他有些把不稳院长的心思,也只能是跟着去,一边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在书房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出来时他浑身轻快,被别人认可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一出来,撞进眼帘的就是等在外面的林南一。 此时正好有风吹过,林南一轻柔的将顾氏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看起来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转头看到他,嘴角立马咧起大大的笑,心里柔了一块,不知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心跳加速,不受控制的加速。 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心动。 虽然林南一只是卖到他家给他冲喜的,但他早就把她当成了一家人,现在却有了新的心思。 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晏温之向来明确自己想要什么,对目标极为清楚,这是第一次犹豫不决。 不知道林南一对他是什么感觉,但不反感是肯定的了。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心思。 翌日。 两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顾氏看见他们笑的直不起腰来。 “要不是昨晚和你们一起回来,我都怀疑你俩做贼去了。” 林南一神情厌厌的搅动着碗里的白粥,要不是今天要去教骆冀董淳新的菜方她才不愿意去鱼馆。 真想什么都不管的好好睡一觉。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吃完早饭后几人一起去鱼馆。 林南一靠在顾氏肩膀上闭着眼小憩,争分夺秒的休息。 考试结果要三日后才出,晏温之倒也不着急,齐院长昨天已经给他透底了。 进秋水书院是没有问题的,他还可以亲自教授晏温之。 齐院长是远近闻名的大儒,曾在朝中官居一品。 最后看不惯朝堂里的狼狈为奸便辞官归隐,接手了同门师兄留下来的秋水书院。 从此秋水书院的名声更响亮了,许多人就凭着齐院长来的。 可挤破了脑袋也还是进不去。 齐院长称,他很久没见像晏温之这么有天赋的人了。 到了鱼馆,林南一打起精神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这次新研究了土豆的多种吃法。 土豆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不可或缺的食物,在这里,也能算得上是平民餐桌上比较常见的食物。 土豆可以有几十种吃法,随便一种,都能让人流连忘返。 这次暂且只开发十种出来,其余的新菜后续陆陆续续会上新。 只有不断出新的菜品,才会源源不断的招揽到顾客,才会留住顾客。 鱼馆忙的时候晏温之会跟骆文一起算账收银。 鱼馆又招了两位厨师,手艺挺不错,很懂得融入自己的东西。 现在四位厨师基本上就能够忙过来,鱼馆也进入一个平衡期,不像之前一样爆火,但人流量和收益却一日日增多。 现在林南一基本上可以从后厨脱身出来了。 她还要准备招收更多的厨师,鱼馆不可能只开这一家,可若是每开一家她都要亲自培养一批人出来,工程量也太大了些。 所以,她要将清河镇的鱼馆作为根据地,从这里,从现在开始,就培养厨师,培养能管事的人。 若是在其他地方新开了鱼馆,就可以指派人过去驻守。 这样就不用让她亲自上阵了。 庄子上的鱼塘已经装满了钱旗送过来的鱼,鱼馆每日都会从庄子上拉鱼过来,比从钱旗那里拿货方便许多。 已经好些日子没去庄子上了,今日她就准备过去看一看。 看守庄子的是骆冀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人很是憨厚老实,做起事来也不含糊,林南一对他很是满意。 也让他将家里的老小都接了过来,一家人看守着庄子,照顾鱼塘,也更方便些。 第二十章 林唯 庄子里有好大一块空地,一时间她还想不出要种些什么。 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大历朝的气候一年只能出一季农作物,所以只能等明年春天开荒播种。 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刚好可以用考虑一下种什么比较适合。 他们以后肯定要去京都的,晏温之不能一直蜷缩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他要到京都那样的大地方才能施展他的抱负。 她厉害能赚钱其实是有穿越来作弊的,而晏温之,真切的这个时代的人,能有这样的能力,是真的厉害。 两人在田间地头里漫步走着,有句没句的聊着小事,林南一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不错,和心里的人一起做着喜欢的事。 三天以后,秋水书院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只有前五十人才能进入书院学习,每次参加考试的,却有几百人不等,场面极其壮大。 一大早林南一就拉着晏温之来书院门口等着,午时一到,书院就会张贴榜单,她必须要去早点,才能占个好位置。 晏温之任由她拉着往前走,眼神一直停留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她手心的温热传来,从他的掌心,一直传到了他的心里,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些不适,但更多的是眷恋。 两人到书院时门口已经守了许多人了,两人压根就挤不进去,林南一耷拉着脑袋,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成绩为他祝贺了。 等了一会就到午时了。 书院大门一开,所有人蜂拥而上,晏温之拉着正要埋头往里面冲的林南一,温声道,“我们晚点看也一样的,不急这一时。” 林南一只好停下动作,安静的在他身旁等着。 人群里噪音很大,大家都在寻找着或许自己或许朋友家人的名字。 突然,人群中有人疑惑出声,“晏温之是谁?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居然考了第一名。” 声音不大,但在外围的林南一也听的清楚。 怔愣一秒后反应过来,拉着晏温之的手激动不已,“啊,你考了第一名,第一名。” 自己早有预料,从齐院长找他谈话时他就猜到了,现在只不过是等到结果宣布而已,所以他没有那么惊讶。 旁人听见林南一的大叫,转身回来就看到一个男子温柔的看着他面前肆意欢笑的女子,女子穿着青绿色的衣裙,没有任何装饰物点缀,却把人衬得清新脱俗,很是灵动。 一人在欢笑,一人在纵容。 真是一副好美的风景。 “你就是晏温之?看不出来啊,年纪不大,实力倒是不小啊。”对面一个男子嗤笑出声,言语里尽是不屑。 “嗯,没办法。”晏温之眼里的笑还没掩下,懒懒的回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林南一都快绷不住要大笑出来了,这闷葫芦不说话则以,一说话还挺膈应人的。 即使有人觉得晏温之德不配位,但也知道秋水出院是出了命的严苛,是不可能会出现漏题或者是作弊这样的行为的。 晏温之也不管众人的眼光,拉着林南一走上前去看了榜单,又看了开学的注意事项以后就离开了。 像极了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远处有人看着这一切,等晏温之和林南一走后,才转身出了清河镇,朝村里走去。 到了村里,直奔林家老宅。 柳氏刚好从地里回来。 自从把那小贱人卖给晏家以后,家里的苦活累活都落在自己身上。 林绍也是个窝囊的,每次她打骂张兰他都要站出来维护,现在张兰也神气得很,叫她做事情就是叫不动。 所以家里的事只能是自己来做。 揉揉发酸的腰,柳氏更加的恨林南一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为了一两银子卖了她,给她一口饭吊着命,她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吃这样的苦。 把一家人的衣服洗好,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唯。 柳氏心里的苦楚一下就涌上心头,鼻头一酸,眼泪说来就来,把手里的木盆扔到一旁,朝着林唯就是哭诉。 “唯儿啊,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再晚回来一点,就见不到娘了,娘就要被这帮杀人不见血的给吃掉了。” 林唯本来是来问林南一为什么会在镇上的事的,看着柳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莫由来的烦躁,只得先安慰柳氏。 林唯是柳氏一生最大的骄傲,现在骄傲回来了,她自然腰板就挺起来了,人也硬气了。 晏家搬去镇上后的这段时间林家老宅发生了不少事情,每次她打骂张兰,张兰都嚷嚷着要回娘家,偏生林绍又是个护妻的,为此,他们母子俩已经生了嫌隙。 想到林绍,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更加的委屈,自从和林南一断亲以后,林大强对她又变冷淡不少,大家都是得过且过,自然没有人管她。 现在林唯来了,她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拉着林唯就哭个不停。 她可是未来的秀才老爷的亲娘,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林唯搀扶着哭着没力的柳氏回了屋子,家里其他人都去地里干活去了,好不容易安抚好柳氏的情绪,就迫不及待问起林南一的事儿。 “娘,大哥家的南一呢,怎么没见到她?” 自从林南一穿越过来后林唯都没有回来过,算起来林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林南一了。 提到林南一,柳氏眼里的愤恨不减反增,开口就是几句脏话,才说了林南一已经被卖给了晏家且晏家举家搬到镇上的事情。 林唯心里一沉,看来,今日在秋水书院看到晏温之和林南一不是巧合了。 “儿啊,你一回来就问那小贱蹄子的情况,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柳氏担心的看着林唯。 林唯又宽慰她好几句说没事后她才放下心来。 柳氏像是想到什么,当即让林唯好好休息,她去给他做好吃的。 每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柳氏都会躲起来,留给林唯吃。 现在不知道又去捣鼓什么去了。 柳氏走后,林唯认真回忆起见到林南一和晏温之的情形来。 看他们的穿着,在镇里的日子想必过的不差,林南一晏温之看榜是走路来的,所以林唯没有看到晏家的马车。 若是看到了,定然会更加吃惊。 在清河镇,家里有的起马车的人不少,但几乎都是经商或者家底殷实的。 不多时,柳氏端着一碗醪糟鸡蛋就进了屋,“儿啊,快吃,这是娘留了好久的鸡蛋,你二哥家的那些崽子都不知道呢,快吃,等会他们就要回来了。” 林唯看着眼前碗里的五个鸡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林家的情况不好,供林唯在镇上读书基本上已经花去了大半,还有林南星也在镇上的清河书院里,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林家远没有外表看上去好。 将一碗醪糟鸡蛋吃完后,空落落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夕阳西下,林家下地干活的人也回来了,看见林唯在家都有些愣了。 林绍和张兰更是有些不自在。 林唯平时不在家他们就没有什么地位而言,现在在家,他们就更没有存在感了。 林大强看见许久不见的小儿子也有了笑容,一家人的晚饭算得上和谐。 晚饭过后,柳氏总是在林唯面前煽风点火,就是想让林唯收拾收拾林绍和张兰。 现在林唯在这个家里,地位是最高的,因为他是十里八乡仅有的几个童生之一,其次就是林南星。 上次去晏家欺负晏温之被林南一将他的手脚打断以后,林家的银钱不够,只够医治手的,所以林南星的脚是有些跛的,走起路来搞笑极了。 “二嫂,娘年纪大了,你也多担担家里的活计,不能让娘一把老骨头了还在劳累啊,大哥大嫂走的早,没能尽孝,我又还要读书没有娶妻,家里就只有你能多帮帮娘了。” 林唯想了想还是开口。 说实在的,他是看不起林绍一家人的。 他始终将自己的架子高高的端在读书人上,从不肯为人为事低头。 就像现在,看似是在商量,实则语气里尽是命令。 张兰还在好奇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感情是来给他老娘撑腰来的啊。 神气什么啊,不过就是考上了童生,她家南星也马上要考童生了,书院里的先生说了,这次考试,林南星十拿九稳。 她也有能考上童生的儿子,不知道柳氏有什么可得意的。 张兰越想心里越气,当即站起来,“小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先回到家听婆母的编排,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张兰肥硕的身体一站起来,霎时间就挡住了屋里的大半烛火,屋里一半面积都是黑漆漆的。 林唯眼里闪过鄙夷,这种乡下妇人就是这样,一点也没有镇上的小姐那样的温柔娴雅。 “我没说二嫂什么,二嫂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真的做了亏心事心里心虚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兰最是见不得林唯这样自诩读书人的人,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也跟他们整天跟黄土打交道的人一样,骨子里都留着一样的血。 现在还装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给谁看呢。 呸! “好啊,那你让娘说说,我对她干什么了,是打还是骂了,还是不给她吃饭了。林南一是她做主卖掉的,地里活儿多,你二哥上次从晏家回来后身体也不好,我不跟着去地里干活谁干,让娘这把老骨头去干嘛。” 第二十一章 林家趣事 张兰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秀才的嘴再厉害也干不过一个中年村妇的嘴,林唯愤怒的指着张兰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这简直有辱斯文。 柳氏见不得儿子吃亏,当即起身朝张兰就是一巴掌甩去,“你个泼皮贱人,敢这么跟我儿子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打得张兰一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柳氏摁在地上撕扯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传来,更加气愤,柳氏年龄大了,力气自然没有张兰得大,张兰将柳氏扭倒在地,嘴里手上都不留情,“你个老虔婆,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还敢打我,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把脸撕烂的滋味。” 两个女人像疯狗似的打的不可开交,一屋子的男人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林大强坐在角落里抽着水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对痛苦的尖叫和咒骂声置若罔闻。 林南星跛着脚上前想要拉开她们,可两人打得太火热,撕扯在一起,拉也拉不开。 “爹,快拉开奶奶,再不拉开,娘就要被打死了。” 林南星着急得不行,林绍听见他的呼喊才回过神来,自家老娘和媳妇打成这样,赶紧上前拉架。 林唯见他上前自己才跟着上前象征性的拉了一下,在拉扯中,林绍还挨了张兰的两脚和柳氏的几巴掌,脸都打肿了。 被拉开时,柳氏眼里的愤怒还一点没消,张兰更像是没有打过瘾一样,若不是有林南星死死的抱住她,她定是会扑上去撕烂柳氏的嘴。 “够了!”林大强坐在坐在角落里掷地有声,“我还没死呢。”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林大强作为一家之主,还是有点震慑力的。 “老三在镇上读书,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就消停点吧。” 说完,林大强又低头咂巴咂巴他的水烟去了。 柳氏倒是消停了,张兰不乐意了,林唯是读书人,难得回来一次,他家南星也是读书人,若不是放田假也是难得回来一次,怎么就没人知道心疼南星呢。 看着只会窝里横,在外人面前怂得跟只鸡样的林绍,又看了看神气得很觉得高人一等的林唯,心里更是委屈了,随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林绍不怕柳氏,却怕林大强,张兰这么一喊把刚刚好起来的气氛又给搅黄了,连忙上前去拉她起来,“你干什么啊,三弟难得回来,就不能一家人好好说说话吗,快起来。” “怎么,三弟是读书人就了不起吗,我家南星也是读书的,不比他差,林唯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和你二哥在家里累死累活的种地,你以为就凭爹娘能供得起你在镇上的花销吗,要不是你,南星至于这么晚才去学院,若是早些去,说不定他如今也考上童生,也马上就是秀才老爷了。” 张兰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她也委屈,辛苦挣的钱最后都给了小叔子读书,自己儿子却被柳氏要求再晚几年,这一晚,就比别家儿子晚了三年。 林唯瞪大眼睛,事实虽是如此,却一直都是林家老宅心照不宣的,从没有摊开捅破过,现在张兰把这最后一层窗户纸撕开,就好像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白废一样,被脱光了赤衤果衤果的在人前。 “二哥,你也这么觉得吗?” 林绍顿时也不说话了。 张兰说得确实是事实,就连林绍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林唯马上站起身来往外走,现在已经是深夜,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直接出了门望镇上走去。 这个家,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本来是来询问林南一的事情的,却变成了这样,他心里气愤,忌恨。 但秀才考试在即,他不能传出坏名声去,这样是会被取消考试资格的。 当今圣上最是看重学子的品行了,他一直在人前维持着自己的人设,不能在这个时候崩塌。 等考上秀才了,再来收拾林绍张兰,那岂不是更简单吗。 柳氏跟着他追了出来,跑了好远才追上,看着小儿子,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儿啊,不在家住一晚吗,娘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明天再走吧,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回去啊。” 林唯将柳氏的手从胳膊上拂下,满是受伤,“娘,既然二哥二嫂是这么想我的,这个家我也待不下去了,若是我考上了秀才,我再回来接您,将您风风光光的接到镇上去,给您买几个丫鬟伺候您,若是我没有考中,那您就当没有我这个不孝子吧。” 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柳氏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嚎哭着,林唯的脚步也没有丝毫停下,反而是走得更急了。 柳氏将今晚的错全部归结在张兰身上。 林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却让张兰这样侮辱。 林唯从小自尊心就强,受不得被人说一句半句,现在林唯心里肯定很难过。 张兰,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起身朝着林家的方向回去了。 今晚林家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等林南一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在好几日之后了。 林家的事情闹的太大,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像个笑话一样到处传,现在鱼馆也有人在闲谈时把这事作为谈资。 正好被在算账的林南一听到。 她好奇得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当初合力来欺负她的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 连忙称给这桌人打折,还送了两个菜后和他们坐在一桌,听这好消息。 原来,那日林唯走后,柳氏回去就将林大强林绍和林南星赶出屋子,把门死死的栓上。 将张兰围在屋里黑灯瞎火的打了一顿,张兰也不是好惹的,自然是要还手。 那晚的架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打完,还是林绍将门撞开以后才制止住的。 据说柳氏和张兰身上都挂了彩,女人打架不像男人一样拳脚相加,基本都是打耳光,扯头发,掐嫩肉之类的。 两人的脸都肿得像猪头一样,张兰腰间的嫩肉愣是被柳氏掐青紫了好一大块。 柳氏也不落好,头发被扯掉大半,指甲盖硬生生的被张兰拔了几个下来,整双手都鲜血淋漓的。 林南一笑得合不拢嘴,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她还在笑,“姑娘,有这么好笑吗?” 林南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眼角有了泪水,连连摆手,“好笑啊,这种婆媳戏码很久没听到这么好笑的了。”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跟着大笑起来,只有晏温之,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他心疼的看着坐在众人中的女孩,那就是曾经受辱的对象啊,以前有她在,柳氏和张兰有什么气都会发在她身上,现在她不在了,两人之间有矛盾,没地方撒,打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大家笑的这些,就是这个丫头曾经的日常啊! 这让他如何笑得出来。 等那桌人走后,林南一甚至开心的哼起了小曲儿,脚步轻快,连平时觉得看着脑袋疼的账本都翻看了好几页。 晏温之懂得,她定是想到了以前,才故作轻松的表现成这样。 放下手里的毛笔,拉着她就往外走。 “干啥,你要带我去哪里。” 林南一搞不懂他这是在干什么,动不动就拉着她走,她是那么好拉的吗? 真是的,不过,她也不介意。 晏温之拉着林南一来到大街上才停下脚步,林南一一个不慎,直接撞上他清瘦的背,骨头撞得她鼻子生疼。 “你干嘛啊。”语气里带了哭腔。 晏温之觉得她终于是有契机发泄了,“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林南一:“......?”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刚才都是在强颜欢笑的,你难过想哭的话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柳氏和张兰他们是罪有应得,你不会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晏温之认真的看着她,林南一却觉得他再说屁话。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拉她出来了,原来是觉得林家发生的事折射到她以前的生活了。 “你放心吧,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等着我的是前途光明的大好日子,以前的事在我心里我会永远记得,没有那些黑暗无光的时间就没有现在的我。” 林南一笑着,眼里却有泪光。 她不难过,她替死去的林南一难过。 她只有努力将现在的生活过好,死去的林南一才会安心。 晏温之在一旁的摊贩处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她,“过去的就过去了,吃点甜的就会忘掉的。” 林南一接过,两人往前走,没有说目的地是哪里,却又默契的在岔路口时选择同一条路。 糖葫芦的酸涩好像在说着林南一以前的生活,酸涩后的甜又仿佛是现在的日子。 将酸涩与甜一同咽下去,以后的日子不管是怎么的都要努力往前走。 晏温之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他以前的生活都过的一塌糊涂,又有什么立场来安慰她呢。 若不是她的出现来拯救他,他又怎么会成为现在的自己。 第二十二章 她的以前 “你以前生病不常出门,都不知道我的事吧。” 林南一说着话就往前走,她的背影,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落寞。 晏温之想说他知道,可他知道的都是别人口中的她,不是真实的她。 他想听听她眼中的自己。 林南一没听到他的回复,便自顾自开口。 “我从小爹娘就死了,至于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我早就记不得了,不过柳氏说是被我克死的,小的时候我竟然也信了她的话,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竟然将爹娘都克死了。” 抹了把眼角不知何时流下来的泪,林南一继续。 “柳氏说让我做那么多活都是为了赎罪,不然我爹娘下辈子投胎也不会好过的,我的煞气会一起跟着他们,你说多可笑,柳氏可是我爹的亲娘啊,我爹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心思怎么能这么毒呢。” “我一直在林家当牛做马,不是因为我对林家有多深的感情,是因为我在赎罪,我想让我爹娘的下辈子过得好一些,至少,不要像这辈子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好了,别说了。”晏温之见她流泪心里实在抽痛,越发的恨林家一家了,尤其是柳氏,若不是她,林南一小小年纪何须承担这么多。 “自从我被卖到你家,婶子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对自己孩子一样的疼惜,我才知道,原来,有人爱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与其说我救赎了你,不如说我们是在互相救赎。” 林南一深吸一口气,又将身体里的浊气吐出来,仿佛想要一口气将以前的生活吐干净一样。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我有了鱼馆,你考上秋水书院,以后我们各自努力又一同奋斗,总会见光明的。” “嗯,会的。” 两人站在人头攒动的街头,眼里心里都是对未来的期望和期待。 说完心里话后,林南一心里好受很多,林南一的悲惨身世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光明大道。 晏温之也跟林南一说了很多,他突如其来的病,父亲突然的离世,母亲倾家荡产为他求医问药都无果,让他一度认为自己也是煞星,林南一的到来,才让他对生活又重新燃起希望。 他想,以后不管是怎样的挫折都不会将他打倒,因为有林南一在。 他们互相对对方说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的话,也默认对方走进心里的最深处去。 等两人回到鱼馆时,已经酉时二刻了。 顾氏见他们回来才松口气,“终于回来了,都准备发动大家出去找你们呢,下次去哪里记得知会一声。” 她倒是乐意温之和南一出去游玩得很,这样两人独处时间长了才容易培养出感情来。 现在两人都是最忙的时候她也不奢求现在就抱孙子。 只不过他们小辈的好了做长辈的才会好。 今天鱼馆早早的就关了门,顺带从鱼馆带了好些食材回清西巷,林南一今晚很想和他们单独吃饭。 自从鱼馆开业基本上都是在鱼馆解决掉午饭晚饭的,也是大家一起吃氛围很不错。 可她现在就很想要和家人单独吃饭的感觉。 回了清西巷,林南一一头扎进厨房里,不准晏温之和顾氏进去。 宴温之将今日之事说了个大概给顾氏听,顾氏担心林南一,感觉她是在逞强,便没有离开,就等在厨房外面。 厨房里乒乒砰砰的一阵响动之后,过了许久,林南一才打开门。 浓烈的番茄酸味直接冲出来,一下子将口水都惹出来了。 林南一端出一个小砂锅,里面是浓浓的番茄浓汤,看起来有食欲得很。 又让晏温之拿了熬药用的小土灶出来,把准备好的配菜都端上桌。 锅里是浓艳的浓汤,旁边放了好几种配菜,看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顾氏被这阵仗弄得眼花缭乱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林南一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蘸料,辣的不辣的都准备了。 尽管知道林南一身上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坐下时还是傻了眼。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番茄火锅,最适合这种天气吃了,吃了整个人都会变得暖和,就不怕冷了。” 清水煮菜顾氏不仅看见过,以前还吃过不少,可番茄火锅是真的没有见过,飘香的味道引得她不由自主的朝锅里看去。 教了他们吃法以后,第一块出锅的肉林南一放进顾氏碗里,“婶子,你尝尝,老好吃了。” 顾氏对林南一是完全相信的,更何况这味道闻着就不会差,拿起筷子把肉夹进嘴里。 番茄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蘸料的辛辣味又很好的中和了酸味,这也太好吃了。 顾氏囫囵将肉片吞下后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过来,真的太好吃了,这让人吃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 “快吃,很好吃,这是最合适的搭配。”顾氏端起蘸料碗跟两人炫耀。 林南一早就等不及了,多下些菜在锅里,翻煮了几下后才夹出来,肉片是她特地研制过的,肉质很嫩,煮的时间也不长,非常鲜嫩可口。 晏温之也加入了埋头苦吃的队伍,吃饭的时间,几人只忙着夹菜吃菜,竟然都忘了说话。 吃到好吃的总是会让人多吃一些,感觉肚子已经快要撑爆了林南一才停下筷子。 这番茄底汤拌饭才是真的绝,她居然吃了两碗。 尽管晏温之修养一直保持得很好,还是能看得出他对番茄锅的喜爱。 吃饱喝足,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暖暖的,林南一靠在椅背上,舒服的叹气,“啊...” 终于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白天的难过被一扫而光,现在只剩下满足。 顾氏提议这么好吃的锅子拿出去卖定是能赚不少钱,生意是不会比鱼馆差的。 林南一也正有此意,只是现在鱼馆刚走上正轨,更多的心思还是要放在鱼馆,而且她还没有培养自己的人出来。 骆冀骆文两兄弟很不错,她打算将现在鱼馆里的所有人都培养出来,以后就由他们来管理这些店面,若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她哪有那么多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开多少店面,而是晏温之,要让他考上童生,最近的一次考试在明年的六月,现在离过年只要只有十几天时间了,基本上只有半年的时间来准备。 林唯在村里算是很有天赋的读书人,他都准备了两年才考上,更别说晏温之荒废了好些年,现在重新捡起书本,自然是更得用心了。 过了几日,楼湛回来了,清河镇是回京都的必经之路,他把其他州府的产业都巡视完以后要回京都过年,在清河镇待了两天。 天气越来越冷了,晏温之每年的冬天都不好过,两只手长满了冻疮,满目疮痍,看起来可怕极了。 尽管今年林南一给他做足了防护,原来长冻疮的地方还是长出来,鼓鼓囊囊的。 冬天来得格外的快,清河镇的冬天是属于魔法攻击,穿的再多都没用,整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一吹风,一出门就是寒风刺骨的冷。 今天楼湛要回京都了,特地约了林南一。 这次林南一是单独赴约的,晏温之被她勒令在家不准出门,一出门又要受风寒了。 跟个小媳妇似的,之前还觉得他身体已经好全了,现在看来,天气暖和就没有问题,温度一低,还是会偶尔咳嗽。 这次特地是约在鱼馆。 天气冷了出来吃饭的人也便得少了,但鱼馆的生意还是不差,随时随地都有客人在吃饭,现在每日收益已经不低于三百两了。 楼湛到时,林南一峥低头在收银处算账,头发比之前养地柔顺很多,以前都是营养不良的枯黄,现在已经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了。 可爱俏皮的粉色棉袄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皮肤很好,小脸红扑扑的,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艰难的翻账本。 楼湛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感觉不到门外呼啸的寒风,只觉得这一幕与这店里的装修搭配极了。 店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各种鱼类的装饰,把林南一衬得就像是个小渔女一样,仿佛她生来就该是如此。 察觉到视线,林南一抬头才看到楼湛。 笑着从收银处走出来打招呼,“来了怎么不说话,不冷啊。” 楼湛回过神来,眼里的眷恋也被隐藏得很好,笑道,“刚到,不冷,参观了下你店里的装修。” 从在门口他就被惊艳到了,鱼馆没有正经的招牌,只是一条大大的木制鱼牌挂在上面,格外引人注意。 她是天生的商人,知道如何做到独树一帜。 谈话在大堂自是不方便的,林南一笑着把他往楼上引。 而后转身朝楼下正在收拾桌子的杨威道,“让骆冀做几道菜上来。” 杨威应声,看的出来,他们之间相处得很好。 若不是亲眼见过她,楼湛一定会认为鱼馆的主家是不凡的人,可见过她以后,又觉得这些出自她手,一点也不意外。 她本就是个让人感到惊讶的人,和现在的女子又太多不符的地方,却一点也没觉得突兀。 待到两人进了包房,林南一上前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直接灌进来,除了凉意,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冬天吹吹风,似乎也不错呢。 第二十三章 除夕 林南一深吸口气,舒服的叹谓一声。 整个人都很放松。 即使知道她已为人妇,可心里还是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牵引着。 楼湛年近二十,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各个州府的跑,女子见过不少,美女更是比比皆是。 但从没有个人能像林南一一样仅有一面之缘就能够牵动着她的心,以至于他去其他州府查产业时她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年关了,林姑娘可有去京都过年的意向?” 楼湛说出话,两人皆是一怔,连楼湛自己都懵了,他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 林南一反应过来,很快就神色如常,“不了,人生地不熟的,京都时间到了自然是会去的。” 楼湛也从善如流的点头,仿佛刚才只是故人之间的一句时常询问,并没有多少过举。 “好,楼家的产业虽遍布大历,根基却是在京都的,等你去了京都,我带你好好转转。” 楼湛赔着歉意的笑,林南一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大家都是商人,自然巧舌如簧,她也只好应道,“好,到时候楼公子可就得尽地主之谊了。” 楼湛好似被她的话取悦到,爽朗的笑了几声,他感觉窗外呼啸的冷风都温暖了不少。 今年冬天,竟一点都不觉得冷。 很快菜就端上来,明明只有四个菜,偏偏杨王家两兄弟四人都要端起来,看起来排场阵仗大得很。 四人把菜放下,却没急着走,四个大汉杵在桌边,窗外的光线都遮挡住了不少,莫名的给人压迫感。 尤其是王松那快要冲出衣服的胸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瘦弱一点的人,一拳就能打死。 偏生他不怕冷,大冬天的还将袖子挽的高高的。 “你们没事就下去吧。” 林南一扶额,他们不是这个样子的,平时很懂事的,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憋了半天,王前才一鼓作气道,“晏大哥的披风没带回去,主家待会回去时记得拿。”说完呼出一口气,感觉跟完成了多惊险的任务似的。 就这?? 就这个需要他们像憋屁似的半天憋不出来??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林南一摆摆手。 不用她说,几人逃似的离开。 楼湛的眼神变了又变。 林南一不知道这句话里的意思,他却听出来了,这是在替晏温之宣告主权呢。 落寞的嘴角扯了一下,随后神色如常,看不出变化。 几人一出包房,冷得直打哆嗦,讲真,若不是这楼公子也很优秀,晏公子又慢热,他们真的不愿操这份心。 王松在包房里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屏气憋出来的浑身肌肉松垮下去。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冷出来了。 林南一把几盘菜往楼湛的方向推了推,有些歉意,“他们不懂事,别在意哈。” 楼湛笑着摇头,“不会。” 这帮忠心护主的。 收了心思,尝了下现在名声大噪的鱼,现在说鱼馆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楼湛面前摆着一盘松鼠鱼,鱼肉被金黄酱汁包裹着,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但他还是迟迟没有动筷,小时候喉咙被鱼刺卡了的经历现在还回旋在脑海。 “尝尝,这个鱼刺少,刺也大,都能挑出来的。” 林南一率先夹了一坨鱼肉放进嘴里,肉口即化,好吃的让人不经迷了眼。 楼湛眉间的疏离不自觉的淡了些。 即使害怕,还是拿起筷子,学着林南一的模样,夹了一坨鱼肉。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若是真的被卡了,他这辈子就再也不碰这东西。 酸甜的口感在口腔里放肆跳舞,好像灵动的小精灵般,舌头和鱼肉好像有一场美丽的邂逅,一时间,鱼肉从喉咙滑下去也不知道。 等到了胃里,楼湛才猛然回神,真的没有鱼刺。 而且这口感是他从不曾尝到过的。 纵使楼家的产业遍布大历,并以吃食为主,他尝过千万美食,却还是被这独有的味道所吸引。 不等林南一再劝,楼湛的筷子就已经伸向桌上的碗碟。 两人没再说话,仔细的品尝着鱼带来的美味。 骆冀的手艺已经学的七八分,若是林南一亲自下厨,口味必然比这更加香醇。 不过这味道,应付这里的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吃饱喝足,楼湛舒服的叹了口气。 身体也放松下来。 这是他们相见的第二面,可他感觉到很放松,这是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有的状态。 有些慵懒。 “如若不是已经有了合作,我真想和你谈谈这个。” 林南一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桌上已经吃光的残羹剩菜。 她明白,楼湛说的是鱼的生意。 “半山酒楼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我这个小铺子自然不能跟楼公子的大酒楼相提并论,而且每月已经有了新的菜方来创新,酒楼的生意只会更上一层楼。” 林南一抿了一口茶,鱼馆的茶水还是太粗糙了些,等有时间她定要去好好寻觅一款好的茶水,至少自己喝得舒服些。 来了这里,不知不觉的都爱上喝茶了。 “可有要从京都带的东西,我年后就回来。” 楼湛不经意的,将自己的行程说了出来。 林南一假装没听懂,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还没去过京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楼公子不必客气,等有机会了,我亲自去看看。” 再次被拒,楼湛有些神伤,又想到她已是人妇的情况,又更加难过了。 这顿饭结束得很快,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说了什么。 两人一起下楼,王家杨家两兄弟就在楼下像保镖一样守着。 要是楼湛敢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他们就当场拿下。 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直到林南一把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上了马车,才听到身后一声声猛男叹气。 “你们几个今天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劲啊。没事做吗?” 林南一转身回来看着几个大汉,早知道当初就别想着他们力气大还能保护鱼馆选他们,做个小小的跑堂,真是屈才了。 他们就该是去做特务的,然后出第一次任务就被发现,然后嗝屁。 想着想着林南一忍不住就笑出来了,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想着要不要提醒下主家这么笑看起来真的很傻。 又觉得她是主家,是给发月银的,他们可不敢放肆。 林南一嘱咐几句后带着晏温之遗留下来的披风回清西巷。 晏温之冬天还是怕冷,披风都比她的厚实不少,今天冷的不行,刚好有他的披风,让她不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冷得发抖。 楼湛没有离开,而是去了鱼馆不远处的一家布庄。 很少有人知道,楼家的产业不只有酒楼,布庄也是楼家的一大产业。 站在二楼窗户,看着林南一从鱼馆出来,裹着深绿色的披风,领口处毛茸茸的,她的下巴还在领口处蹭了蹭,又把披风裹紧一些。 小小的身体包裹在里面,一丝风也不让透进去。 一看就知道,这是上菜小哥口中说的晏大哥的披风。 一直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鱼馆,往清西巷的方向去。 楼湛的眼神追随着马车,直到在街角处消失。 ……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街上比平时热闹许多,每天备年货的人们都在大街上各种疯狂购物。 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没来,听这里的人说,一般这个时候还没下雪的,除夕时候定是会有一场大雪的。 前世一直生活在南方,基本很少看到雪,就算有,也只是薄薄的一小层。 现在终于可以见到真正的鹅毛大雪了,林南一期待得很。 备年货的队伍怎么少得了林南一,鱼馆在过年前五天就放了假,她还贴心准备了年货给鱼馆的人。 然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各种买买买,带着晏温之一起,在各大店铺扫荡。 这种不用去想价格的购物真是太爽了,每天都是一马车满满当当的拉回来。 过年后是有十几天街上都没有人的,这段时间就是大家的拜年时间。 他们一家人生活在镇上,举目无亲,不用考虑要去谁家,只在自己小蜗居里休息好就行了。 林南一买了很多菜,准备在年初这几天好好大吃大喝一番。 转眼就到了过年头一天。 林南一来这个异世已经差不多半年,这种慢节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她已经慢慢适应。 过年头一天是传统大扫除的日子,大清早的顾氏就把晏温之从被窝拉起来,开始打扫卫生,有辞旧迎新的意味。 等林南一一觉醒来,外堂几乎已经打扫干净了。 每个角落都用水清洗过,看起来焕然一新。 顾氏和晏温之负责洒扫,林南一则负责制作明天除夕夜要吃的美食。 现在天气冷温度低,食物不容易坏,而且这里有新年前三天不动刀的习俗,林南一只好将后面几天的食材也一起准备好。 等打扫完成后,林南一也把需要腌制的肉类都腌制完成。 现在她空闲时她就会做些吃的,忙时基本上都是顾氏在厨房。 第二十四章 遗憾 等全部忙活完以后,已经是晚上了,今日准备菜品收拾家里几人都很劳累,林南一便简单的做了些吃的,吃了几人就休息了。 翌日。 林南一起得很早,一起来就感觉天比平时更冷了一些,不由得把大鳌披上再出房间。 推开门,满目的白色让她愣住了,好半天才挪动脚步。 轻快的跑到外面,伸手往花盆上碰了碰,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一下子缩回手,然后再伸手,捧起一捧白雪,放在嘴边哈气。 白雾使白雪化了一些,雪水顺着她的指尖流出来,滴在地上。 一眼望去,除了对面走廊下有一串脚印外,其余地方都是没有被破坏的最原始的雪景。 太美了。 林南一从没有见过这个场面,想起前世短视频里发布的堆雪人的视频让她好生向往。 蹲下身子就开始收集白雪,雪大概有五六厘米之高,白得刺眼,白的沁人心脾。 晏温之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外面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雪人,不远处还有个小小身影蹲着正在奋斗着。 这些雪人栩栩如生,都是出自她之手。 晏温之踩着雪朝她走过来,“嘎吱嘎吱”的。 林南一转过身来,整张小脸围在大鳌里,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灵动极了。 “别动。”看晏温之抬脚,林南一连忙阻止,“你走旁边没雪的地方,那儿我还要堆雪人呢。” 晏温之无奈的笑笑,抬起的脚换了个方向,朝她而去。 林南一蹲着堆雪人,又完成一个,这个玩意儿真的容易上头,猛得一起身,一阵眩晕感而来。 她站不稳,直直的朝后面倒去。 晏温之见状,赶紧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一把把她揽了过来,避免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林南一呆滞好一会儿,现在他们紧贴着对方,晏温之呼出的气息她都能感觉到。 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晏温之睫毛的长短。 晏温之也觉得现在的姿势有些尴尬,耳根不自觉的红了一些。 连忙把人放开,两人站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打破尴尬。 林南一的手玩雪被冻得通红,晏温之眉头轻蹙,双手捧起她通红的人,冰冷得很,放到嘴边,哈气给她暖手。 “下次玩雪不要玩这么长时间,会长冻疮的。” 晏温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林南一脊背一僵,手渐渐回暖,有了触感,也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好…好。”林南一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支支吾吾的。 晏温之像是没察觉到异常一样,一直等到她的手回暖以后才牵着她去了前厅。 前厅顾氏早就把炭火烧得旺旺的,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 顾氏还在忙着和面,见他们进来开口说道,“昨晚雪下的可真大,可好些年没见过这般大的雪了。” 又看到林南一大鳌的下摆上粘了雪,赶紧让她脱下来,给晏温之拿去门外抖抖,不抖赶紧等下雪化了大鳌就要浸湿了。 晏温之接过林南一的大鳌就去了外面,林南一红着小脸有些不知所措,她前世可是在朋友面前黄腔开口就来的,现在居然被这么个纯情少男扰乱心神。 等听见脚步声,林南一连忙跟顾氏一起揉面。今早要吃面条。 吃过早饭以后,就开始了除夕夜晚饭的准备之路。 作为一年之中的最后一顿饭,自然是要重视的。 厨房透风,便将厨房暂时搬到前厅里,顾氏和林南一忙活着,晏温之被派出去扫雪。 家里人不多,吃不了多少,林南一调了面糊,切了肉丝,炸了一大盆酥肉,酥脆可口,不仅可以做菜,还可以当零食。 前些天就买了些山楂,林南一把它放在门外的水缸里,是纯天然的冰箱。 这会子化糖,正好可以做冰糖葫芦。 晏温之配合着她们跑前跑后的拿东西,这会儿要稻草,那会儿又要棍子的。 林南一还教晏温之做了个简易的冰糖葫芦架子,上面插着鲜红的十几串冰糖葫芦,让人不禁流口水。 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屋里忙活,说说笑笑的,晏温之心里好不温暖。 自从有了林南一,顾氏好像就没有哭过了,脸上全是笑意,比以前年轻了许多。 林南一又做了肉干和其他一些零食,完全够他们几人年初几吃的了。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外面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小雪,林南一不怕冷,开着窗户,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准备着年夜饭。 年夜饭她只准备了八个菜,明天是春节。 做了红烧鱼,卤猪头肉,还炖了一大锅排骨,这样就算往后几天不能动刀也有吃的。 等做好菜,已经快到戌时了。 外面陆续响起鞭炮声,这是有人家在吃年夜饭了。 全部准备好以后,晏温之也去了门外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宣告着这一年的结束。 吃饭前顾氏回了房间,林南一摸不着头脑,晏温之解释,“我娘这是去跟我爹说话去了。” 林南一嘻笑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晏父去的这些年,每每到除夕,顾氏都会单独跟他说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顾氏才红着眼眶回来,手里拿着一壶酒。 因着晏温之身体不好,平时也没人走动l来往,晏家是没有酒的。 顾氏见他们疑惑的眼神,讪讪笑了下,“这是前些日子我去买的,不是烈酒,今天除夕,咱们娘俩喝两杯。” 林南一笑着点头,她知道顾氏这是想晏父了,往往只有在热闹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孤独。 林南一接过酒杯,看着透明的清酒从酒壶里倒出,一会儿,就满了杯子。 晏温之想伸手去拿酒杯,林南一见状,拍掉他的手,“你不能喝酒,我们娘俩喝。” 然后笑嘻嘻的和顾氏碰杯,伸舌头试探性的尝尝味道,不难喝,便一点一点喝起来。 恰好她今日准备的菜有几个都是适合下酒的,几人闲聊着,喝着小酒,不知不觉有了醉意。 顾氏眼神有些迷离,眼眶更加红了,倒了满满一杯酒,“南一,婶子这杯酒要敬你,多谢你能来晏家,拯救我和温之,不然,晏家现在还有没有都不知道呢。” 有了醉意,总是会把平时不好意思说出的话说出。 晏温之低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林南一摆摆手,明显有了醉态。 “婶子,我记忆最深的就是那日我被林南星一脚踹在胸口,差点就断气的时候,你推门进来,大声喊道你买,能跟着你到晏家,是我这辈子最好运的事。” “婶子,我也要谢谢你和晏大哥,没有你们,我连家的感觉都没有。” 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晏温之抿抿唇才伸手轻柔的给她擦掉。 “我们一家人就是最好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们。” 顾氏眼泪不争气的流,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对。没人能欺负我们,我会挣很多很多钱,晏大哥以后也会平步青云,婶子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林南一举起酒杯,动作大了里面的酒撒出来一些。 豪迈的把杯中的酒喝完。 两人还要再喝,被晏温之制止。 顾氏还是很难过,她不想扫兴,可人幸福了总会回想起以前过得艰苦日子,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没吃两口便回了房间,说是醉了头晕得很。 晏温之把她扶进房间安置好。 等回到前厅时林南一不见踪影。 晏温之心里咯噔一下,她也喝醉了的。 谁知道她醉了能做什么。 晏温之正准备出去找她,眼神扫过挂在一旁的大鳌,转身拿上后才踏出门去。 今晚有好些人放灯,寓意是让天上的故人看看,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雪又开始下了,晏温之一直找到后院,才看到有个小小身影立在天地之中。 林南一虽然有了醉意,可意识还是清醒的,她有些难过。 莫名其妙穿越已经是半年之前,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下子变成异世。 就算适应能力再强的人也需要时间。 更何况,她在前世生活的还算幸福,怎么能没有遗憾呢。 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雪,雪触碰到手掌后立即化水,一颗颗小水珠在手掌心里。 晏温之从身后而来她都没有察觉。 身上一下子回暖她才感觉到大鳌已经套在身上了。 “怎么来这儿了。” 晏温之站在旁边轻声问。 拍掉她袖口上的雪,把她的手放在腰间给她暖手。 “想看看雪景。” 良久,林南一才回答。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直在雪中待了许久才回前厅,洗漱以后,晏温之给她灌好汤婆子,送她回房间。 看着她进了房间,才小声道,“谢谢你。” …… 新的一年,从穿新衣服开始。 几人默契的忘掉昨夜发生的事,林南一把偷偷买的新衣裳拿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顾氏的是一身深紫色的厚袄子。 顾氏年龄不大,十七岁是生了晏温之,现在也才三十七岁,平时穿惯了颜色暗沉的衣服,这套衣服一换上,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晏温之的是一套白色的衣衫,配了一件白色披风,他的皮肤本就很白。 再配上白色,显得整个人就如嫡仙一般,从天而降,不食人间烟火。 而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套粉红色的衣裙,袖口领口处都缝上了毛领,把她衬得小巧又美艳。 换好衣服出来时,晏温之一时之间看晃了眼。 第二十五章 游玩 之前的林南一,骨瘦如柴,头发干枯,脸颊上一点肉也没有。 现在林南一,比之前长高不少,皮肤也变白变好起来,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尽是俏皮。 再配上这套粉红色的衣裙,把她衬得像花一样。 纵使晏温之这段时间读过不少书籍,但还是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此刻的美。 或许是眼神太过唐突炙热,林南一感觉到了,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是不好看吗?” 顾氏见状赶紧拍了下晏温之的背,他才回过神来,“不是,很好看。” 得到夸奖,林南一心情愉悦,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她今天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意味着接下来的这一整年都是开开心心的。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林南一感到有些无聊,顾氏回屋做手帕去了,晏温之也开始温书,只有她,显得无所适从。 这里娱乐项目太少了,年前每天都忙活在鱼馆里,累的精疲力尽,回清西巷粘枕头就着,可现在鱼馆没来,外面也没人,只能干巴巴的望着这头顶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晏温之出来续茶水,就见林南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雪,哈气又看着雾气的走向和消失,重重的叹了一声。 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裸露在外的手指也是红红的。 晏温之有些无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怕冷的人,大雪天的,也要把身子伸出窗外去,一瓣一瓣的数着雪花。 他把茶壶放下,顺着屋檐下的走廊走到窗边,语气里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很无聊吗?” 林南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又精神懒懒的靠着窗户的柱子,“可惜没有能玩的地方。” “苍天啊,大地啊,你这是要绝了我林南一的活路了。” 林南一双手摊开,仰头问天。 晏温之一直都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现在外面雪纷飞,确实没有好的去处。 可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又止不住心疼。 沉默了半晌,进了前厅,出来时手臂上就多了两件披风。 “你跟我娘说一声,我们出去。” 林南一听见声音猛地转头,晏温之站在前厅门口,“我回屋把书籍整理一下,免得被风吹跑了。” 林南一才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总归是能出去就好,清脆的应声,跑的飞快,笨重的袄子可一点也没影响她的速度。 晏温之揉揉太阳穴,回了屋,从床头的小匣子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放在衣袖里,再三确认不会掉出来后,才出了屋。 林南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冷得蜷缩成一团,一边哈气取暖一边跺脚。 晏温之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几分,把手臂上的大鳌披到她肩上后,林南一连忙拉住大鳌裹紧一些。 “天这么冷…” “不冷,不冷,可以出去的。” 晏温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南一打断,她害怕他不带她出去了。 宠溺的笑了几声,晏温之把刚才林南一送他的披风披好,才推门出去。 外面的风有些大,两人依旧一路向前。 跟着晏温之越走越远,林南一不认路了。 她本就是路痴,现在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抬眼望去,目光所见之处一个人也没有,她压根分辨不出那条路是去哪。 但她对晏温之是百分百的信任的,跟着他走,她安心得很。 她都没发觉自己何时开始如此依赖晏温之了。 只要是他做的说的,她都相信,且一直相信。 两人七扭八拐的,来到一条小河旁,旁边还栽着好几棵柳树,枝条已经被霜雪覆盖,看起来漂亮极了,像一个稀碎的艺术品。 晏温之率先下了河,伸手牵她下去,小河的水不深,几乎没有流动性,表层的冰冻得厚厚的,就是在河面上蹦野迪都没问题。 林南一顺着晏温之刚刚踩过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下到河面上,河面很是光滑,她一个不慎脚底一滑直直的向下倒去。 事情发生太快,晏温之也是始料不及,伸手护住她的脑袋随着她一起摔下去。 两人以一种男上女下的姿势躺在冰面上,还好有大鳌,不然一定疼死了,有大鳌作为缓冲,倒是没有伤到林南一。 脑袋砸下去的瞬间,她都害怕的闭眼睛了,预料中的痛楚没有传来,而是感觉一阵暖意,软软的,她才知道她脑袋底下是晏温之的手。 再抬眼,晏温之白皙好看的脸庞近在眼前,呼出的气息自己都能够感受到,近到仿佛彼此的睫毛都能牵手。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动作,都沉浸在了对方深邃的眼睛里。 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天空中还飘着朵朵雪花,整个天地间干净得像一个没人染指过的净土。 河面上有着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粉红色衣衫的女子在下,纯白披风将男子盖住,像是他生来就属于这片白雪天地。 “伤到没有。” 过了许久,晏温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 他刚刚竟然…竟然想俯身下去,将那肉嘟嘟的小嘴盖住。 耳尖有些红,红迅速发展到耳根脖子。 林南一轻咳一声,躲开视线,“没有。” 晏温之拉着她慢慢起身,全程手都在她腰间护着她,以免再次滑倒。 手在腰间,又没碰到她,距离好像不远不近,若有危险,却能第一时间再次护住。 得益于他的手,林南一一点都没有摔到,拍拍身上的雪,眼睛瞟到晏温之挡在自己脑袋之下的手,才发现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晏温之以往年年手都会长冻疮,今年如此寒冷自然也不幸免,不过没有往年严重,今年天气冷了,林南一基本没让他出去过,基本都是在家养身体。 但他几乎时刻都在温书,每次入迷后回神,手指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冻疮长在手指关节上,刚才手背正好砸在冰面上,关节处的冻疮被砸出血迹,就连冰面上都染了一些。 在这片白色中,尤为刺眼。 林南一鼻头有些酸,抓起他的手又不敢动作,生怕伤害到他。 呼了几口气,声音哽咽道,“我脑袋大,摔不坏的,你的手以后可是要用来指点江山的,下次可别这样了。” 晏温之垂眸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姑娘,正心疼的给他吹手呢。 他心里想,再有下次,他同样会是今日的选择。 眼神里的温柔就要溢出来一样,看到他头顶干净得不像话,晏温之又有些心疼。 现在他们已经不缺钱,就算鱼馆不再盈利这些钱也够他们撑好些年,可林南一还没有一个像样的首饰。 除了新奇的发型,其他的一无所有。 另一只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摩挲又摩挲,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轻柔的别在她的发间。 林南一还在心疼他不停冒血水的手,她第一次如此悔恨为什么她没有带手帕出门的习惯。 头顶就传来异样,伸手摸了摸,是一支簪子。 正准备摘下来看看,就被晏温之阻止,“这是我用木头雕刻出来的,不值钱,别看了。” “别嫌弃。” 林南一想着他的手,又想着头顶的木簪,清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握起拳头在他胸膛处捶了两下,说出的话是她都没意识到的撒娇,“礼轻情意重,更何况是亲手做的,不嫌弃,以后别做了,伤手。” 他那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她可不想因为拿刻刀被磨出茧子来。 晏温之脊背一僵,林南一撒娇可是第一次,他从没觉得她这么可爱过。 他的手需要尽快处理,两人没有在外逗留,早早的回了清西巷。 今日出门什么都没玩到,可林南一却觉得很开心,是那种抑制不住的欣喜,心跳得很快,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 回了清西巷,她端来热水,晏温之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林南一把帕子放在水里捂热,再拧干水分,敷在晏温之的冻疮之上。 一热一冷的刺激,手指关节处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晏温之不由得轻吸口气,“嘶~” “疼吗?我轻些。” “没事。” 林南一低头挖着罐子里的药膏,这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专治冻疮的。 药膏放在手心里搓热,敷在冻疮上轻轻按摩着,让药膏渗透进去。 不得不说,这里的医术大多都是温和的,吃了病症不会立马就好,但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大的损害。 从这冻疮膏就看得出来,她买的是药铺里最畅销的一款,晏温之从长冻疮就开始使用,不能说没有用,只能说没有持续恶化。 药膏和翻出来的新鲜血肉接触,强烈的灼伤感让晏温之有些坐不住,他不想让林南一担心,硬是咬牙扛下这一切。 把手处理好以后,林南一又亲自给他烧了汤婆子,逼迫他好好抱在怀里,不得离开半步。 晏温之顺从的把这一切都接受了,她才放下心来,心里的愧疚才少了一点点。 晏温之回了房间继续温书,今日看来是出不去了,林南一无聊只能接着研究吃的。 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头发都得挠得掉了好些。林南一才从里面颓然的出来。 再次烦躁的抓头发,刚才被抓歪的簪子刚好被一把抓到。 林南一愣了一下,才把簪子取下来。 簪子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应该是木材自带的,款式也是属于很平常的,甚至只刻了一只小小的花在上面。 但林南一就觉得很漂亮,握在手里不听摩挲,好一会儿放进她装银票的箱子里。 第二十六章 培养势力 但她就是觉得满心欢喜,这是晏温之送她第一个礼物,也是她来这异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她很珍惜,放进匣子,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来看看,嘴边的笑容就没有沉下去过。 将冻疮膏大概的成分写下来,都是一些比较常用的药材。 现在她无比感谢前世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的林南一,至少让她在这里有了一技之长,有了生存下来的砝码。 若她研制出了新的冻疮膏,那必定是要拿来出售的,这里的冻疮膏基本上是没什么用。 试想,连晏温之这种从不下地的人手上都满是冻疮。 那在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的农民,他们岂不是更严重。 林南一很清楚物极必反的道理。 现在她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饭馆,没有阻挡到谁的路,所以生活还算顺利。 可冻疮膏不一样,这个影响面太广,真的研制出来了,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可他们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基本上是任人宰割的,光手头上有点钱不管用,现在有权有势的人太多,她一个都斗不过。 把宣纸折了又折,最后压在箱子的最下面,现在她不能冒尖。 冻疮膏的获利不是鱼馆可比的,这必须要等晏温之有了一定的成就以后才能拿出来,不然,他们一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大年初二。 杨家王家骆家几兄弟和董淳相约来给林南一拜年。 还好林南一年前准备的吃食多,不然现在天寒地冻的,可不知道从哪儿弄这么多吃的出来。 众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林南一和顾氏在厨房里忙活。 晏温之就负责陪他们,林南一在去厨房之前给晏温之分配了个重要的任务。 以至于现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晏温之都记下来,以便林南一会用到。 林南一要把这些人发展成自己的人,光靠她的这双脚是走不遍大历的州府的,可人多了就不一样。 她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晏温之想到这一点,心里一惊。 他敢断定这不是之前的林南一,可处处都没看出不对劲来,只觉得她改变了许多,变成了不可能出现的模样。 人多,炒菜也得炒多一些,炒好后面的前面的都凉了。 索性她就准备了一个番茄锅,正好人多,吃着也方便。 顾氏一边给她洗菜一边学番茄锅底的制作方法。 只见林南一用热水烫了好一会儿番茄的皮,这皮就可以神奇的撕下来。 将番茄尽可能的切小块,等下熬制的时候更容易出汁。 锅里一边熬着汤汁,林南一一边备菜,土豆,香菇,五花肉,牛肉,蔬菜等七七八八的一大堆,摆满了一桌子。 骆冀和董淳见状,连忙起身说要帮忙炒菜,就见林南一已经端着个感觉比她人还大的锅进来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灌满整间屋子。 满足的闻了闻,杨威开口,“主家,这是什么东西啊,本来我不饿的,多闻闻都给闻饿了。” 众人附和着哈哈大笑。 晏温之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锅,稳稳的放在火炉上。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吃食,你们尝尝,若是再来一个铺子,能不能挣钱。” 骆文来鱼馆没多久,可已经看出了鱼馆的赚钱能力,鱼馆能那么赚钱,最大的功劳就是林南一的。 那这锅子,定然只会更加赚钱才对。 杨家兄弟跟着去拿碗筷,不一会儿,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碗蘸料。 林南一把不容易熟的食材先下锅,再下肉,等砂锅沸腾起来就可以吃了。 杨威是最喜欢尝试新的东西的,第一筷子就是他夹的,众人眼神跟随着他筷子上的肉一直移动到他嘴里。 一声舒服的叹谓。 林南一早就能预料到。 “好吃好吃。” 囫囵把肉吞下,筷子就已经伸向锅里飘着的肉了。 其他人哪能让他如愿,纷纷动筷,然后就只听见吸溜菜的声音。 吃了一会儿,林南一去了厨房,她刚才揉了面,现在应该发好了,去厨房把面团抬到前厅来,人多,准备了一大盆面团。 骆冀起身准备去做面条就被林南一按着坐下来,“一直都是你们辛苦做饭,今天就让我做给你们吃,你们只管等着吃就可以了。” 又是一阵欢呼。 林南一熟练的把面团倒出来,在桌上撒了些干面,用大劲把面团砸了几下。 然后抓起一团面揉了一会儿,就开始甩面。 众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连忙给她腾出位置来。 面条在空中翻腾,看似要掉在地上又被林南一扯回去,一切都在林南一的掌控之中。 面条像是在空中跳舞一样,灵活自由,林南一随着甩面的动作身体也开始有浮动,脚下生风,像是快乐的小精灵在玩耍。 很快一根面就甩好了,把它放进汤里后又转身去甩第二根面。 几人都看呆了,没想到简单的面条也能有如此的快乐。 甩面一次只能甩一根,供应不上这几个大男子汉的胃口。 林南一就转战,学着兰州拉面师傅的手法,开始拉面。 面条落在桌上清脆的声音传来,每一下都像是拍打在他们心上一样,嘴里一边吃着美味的面,眼里看着令人惊叹的表演。 果然,拉面速度又快数量又多,一会儿就把几人的面条都拉好放进锅里。 等她从厨房洗手回来,几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快搅搅,面条要粘锅了。” 林南一惊呼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夹面条。 “主家,你这手艺也太棒了吧,不仅吃食做的好,就连做个面条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我看啊,就这花样也能卖不少钱。” 骆冀吸溜着面条,根根面条都裹满番茄汤汁,丝滑浓郁,鲜香味美,吃多少也吃不够。 骆冀的话让林南一不禁一怔,前世的海底捞不就是卖这种服务的吗。 或许…她也可以在这里开个海底捞。 赚钱的法子瞬间在她脑子里形成,边吃边盘算着这事的可行性。 等一行人吃好离开清西巷,已经是申时末了。 天色灰蒙蒙的,又要下雪了。 傍晚,林南一特意去找晏温之。 晏温之的房间很暖和,顾氏特地给他备了火炉在房中,整间屋子热气腾腾,和外面的寒风瑟瑟一点也不一样。 晏温之知道她来干嘛,拉开凳子让她坐在火炉边,把旁边温着的茶水给她倒了一杯才开口。 “下午我试探过,骆冀骆文都有不小的抱负,他们很渴望赚钱,并且充满信心。如果要培养人,或许可以从他们入手。” 林南一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她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在这权势大过天的异世,再有钱又能怎么样,还是要有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在这里立足,甚至是在京都立足。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以后去京都做打算。 京都那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一句话不对就很有可能丧命的,她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林南一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等过几日鱼馆开业,我就再招些人,让他们带带,等带出来了就可以出去闯闯看看了。” 现在人手确实太少,若是把现有的几人都放到其他地方了,那鱼馆只能靠她撑着,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她可吃不消。 晏温之点头,“这段时日我观察过董淳,他对吃食这块很有自己的想法,甚至已经自创出了几个菜,味道都不错,他倒是可以一直跟在身边,你教他,再由他教其他人。” “他们几个,忠心不用担心。” 林南一很懂得收买人心,年前不仅给他们加工钱,还给他们都准备了年货,虽说不多,但也是普通人家几年也吃不到的好东西。 他们对林南一都很是感激。 “王家杨家两兄弟呢。” 林南一侧头问晏温之,他侧颜也太好看了吧! 低头看书,睫毛轻颤,像是个受伤的小鹿,让人忍不住就想安慰抚摸。 “杨家兄弟心思没有王家兄弟心思深沉,虽说做不成大事,但简单的管理却是可行的,王家兄弟心思我更倾向于单独管理一个店铺,你觉得呢?” 晏温之说完,转头就撞进林南一满是星星的眼里。 “好!” 林南一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沉沦进他的美里! 这美,不是形容女子的美,就是她看见他的第一瞬,就突然蹦出来的词。 晏温之无奈叹气,伸手揉了揉林南一软乎乎的发顶,“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林南一觉得,若是前世的老师在上课有他一半的温柔,那她清北就都不在话下了。 连训斥也这么温柔,这…这也太…了吧! “有啊,我觉得你说的都有道理,跟我想的一样,我们可真有默契。” 晏温之忍不住轻笑出声,口气里的无奈让林南一更加沉迷,“傻瓜。” 啊~~! 林南一觉得她脸都要红爆了。 晏温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撩啊。 虽然傻瓜二字真的不中听,甚至还有点油腻文学的味儿,但真的很撩啊,宛如嫡仙一样的人儿宠溺的看着她,满心满眼的只有她,这…她怎么受的住啊。 林南一蹬开凳子,开门跑出去了,晏温之起身追出去查看,只看见她消失在拐角的衣裙和渐行渐远的声音,“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晏温之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脑子里不停的反复弹出她星星眼看他的画面,面上更加柔和,笑得更加温柔了。 第二十七章 开学 晏温之看着角落消失的身影无奈的叹口气,想着回去把观察到的情况写下来再跟她说,可林南一又不识字,只得作罢。 一个想法渐渐在他心里产生成型。 年后初十,冰封了十天的大雪开始慢慢化开,田地里也开始有了劳作的人。 春耕秋收。 现在正值春耕,许多作物都要在这个时候播种,秋天才能收割。 街上的人开始复工,钱旗昨日就送了好些鱼来,一直都放在庄子上的鱼塘里,林南一去看过,鱼钱旗照顾得很好,冰封这么多天,竟然没有多少小鱼。 初十午时,鱼馆正式开业。 好些人已经想了这个味道好久,今天终于是能来吃了,从大早上的就坐满人。 后厨完全忙不过来,林南一也亲自掌勺,三个大厨在后厨和锅铲奋斗着,外面大堂也忙的如火如荼。 今日也是秋水书院开学的日子。 晏温之早早的把顾氏和林南一送来鱼馆以后就直接驾着马车去了秋水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小书童早早的就等着了。 一见到晏温之,连忙抬手打招呼,快步下了台阶,朝晏温之行了一礼。 晏温之也点头回礼。 “晏公子,院长已经等候多时了,说你来了第一时间去他的书房。” 晏温之知道他书房在哪里,朝小书童道谢后直接抬脚去了书房。 来报到的人越来越多,等晏温之从书房里出来回到班级,已经坐满了人。 晏温之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低头拿出之前就让准备的书籍和笔墨纸砚,正摆放好,旁边的哥儿就凑过来和他说话。 “我叫戚秦风,你叫什么名字啊。” 戚秦风笑嘻嘻的,脸上的婴儿肥显得这个人很好相处。 晏温之也温声回应,“晏温之。” “我靠,第一名啊,我居然和第一名是同桌,哈哈哈,我老爹知道了一定高兴得睡着都要笑醒的。” 戚秦风声音很大,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晏温之环视一周,各个眼神的都有。 有不屑的,也有和善的。 晏温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戚秦风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好像对晏温之很是感兴趣。 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唉,晏兄,我中午请你吃饭,你给我补补课呗,我老爹让我这次一定要考上童生,我要是考不上,他就要让那吴小娘再给我生个弟弟了。” 戚秦风表情变幻得很是丰富,一会儿满脸希冀,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的。 晏温之:…… “我有钱,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戚秦风低头看了眼晏温之的穿着,干净立整,但布料不算是上等的,想来家里也不是很富裕,于是贼兮兮的笑了一下,低声在他耳边道,“我带你去吃现在很有名的鱼馆,你应该还没吃过吧。” 晏温之愣了一下,想说他天天都能吃,甚至还能吃比鱼馆味道更好的。 鱼馆都是林南一一手创出来的。 他每天都能吃林南一做的饭菜,岂不是比鱼馆更好吃吗。 话到嘴边,夫子就从外面进来,轻咳一声,喧闹的教室立马安静下来,戚秦风也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做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等再对上晏温之的眼神,又得意的笑了一下。 话可真多,可并不让人生厌。 晏温之突然就不想将他和林南一的关系告诉众人了,准确来说是不打算把自己和鱼馆的关系说出来。 鱼馆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酒楼,不少人虎视眈眈,他把自己隐藏下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可以帮帮忙。 夫子做了自我介绍,又宣导一遍两月以后的童生考试。 现在离考试时间不足两月,还好晏温之年前就开始温书了,不说十足十的把握,六七成总该是有的。 夫子今日讲的课正好是他昨日温习过的,对比着夫子的注解,发现自己有很多都是理解对的,现在一听就更是清楚了,甚至多看几遍就可以记下来。 倒是戚秦风,愁眉苦脸的,咬着毛笔,看起来像是字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字似的。 早上过得很快,须臾之间就已经过去,两堂课结束,就已经是未时了。 午休时间是一个时辰,本来他是打算随便在书院门口吃些东西就回教室继续温书的。 现在童生考试近在咫尺,一刻也不能松懈,他必须一次考上。 戚秦风非要拉着他去鱼馆,还说自家马车跑的有多快。 还没到鱼馆,戚秦风肚子就开始咕咕叫,看来他在课上偷吃的东西现在报应来了,在马车里就憋不住,连忙叫小厮加快速度。 一到鱼馆,来不及招呼,快速下马车往茅房而去。 小厮去停车,让晏温之先进去。 晏温之站在门口,看着大大的鱼招牌,这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名义来鱼馆呢。 王前正送一波客人出来,看见他就要开口,晏温之连忙把食指放在嘴前,让他噤声。 王前虎头虎脑的左右看一眼,没有发现异常,才退回大堂。 晏温之回头看了停放马车的地方和茅房,都没有来人,快步进了大堂,跟骆文耳语几句就朝二楼而去。 骆文则是放下毛笔,对着王家杨家兄弟,又去了后厨跟林南一和其他人都说了后,才回来接着算账。 林南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既然说了,就有他自己的想法,她自然也不会反驳。 过了一会儿,二楼包间里的菜单就送到后厨来了。 林南一接过菜单,亲自掌勺,特意让杨威送上去,看看上面是什么情况。 包间里。 戚秦风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饼子,正在嘴里哼哧哼哧的咀嚼着,还让晏温之尝尝,晏温之都只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晏兄,我有一个问题一直不解。” 晏温之熟稔的把碗碟摆开,算算时间,应该要上菜了。 “你说。” “你是怎么样考上第一名的,我从小在清河镇长大,若是像你这么有天赋的人,早就被传得大家都知道了,可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号,像你这么突然出来的,可从来没有过。” 关着的门被轻叩几声,传来声音,“客官,上菜了。” 戚秦风眼里突然就有光了,连忙站起来招呼小厮去开门,“没想到这么快就上菜了,这速度可没哪家能比得上。” 杨威端着四菜一汤进来,全都是鱼做的,香味立马充满整个包间。 杨威在端菜放桌上时,和晏温之对视一眼,晏温之给了他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他才拿着托盘出去。 晏温之准备回答他的问题,但显然戚秦风的心思已经不在问题上,满心满眼的看着桌上的菜。 “晏兄,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就先开动了,你别客气哈,快吃快吃。” 话音一落,戚秦风拿起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 吃了好一会儿发现不对劲才停下来,看着旁边的小厮。 “戚兵,坐下吃啊,快快快,这个菜好好吃,这个也好好吃。” 边拉着戚兵坐下边指着桌上的菜。 戚兵脸都涨红了,就是不肯坐,“公子,晏公子还在这里呢。” 虽然在家时只要公子在房里吃饭他都是一起的,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还有外人呢。 晏温之放下筷子,“一起吃了,我们也吃不完。” “看,晏兄哪会介意这些,快坐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戚兵这才坐下开始吃,不过很是拘谨,戚秦风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给他夹了好些鱼肉。 晏温之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戚秦风的性格他倒是很喜欢,虽然聒噪,但不让人厌烦,对下人也像对家人一样好,这倒是他从没见到过的。 也见过不少带着下人来鱼馆吃饭的大户人家,不过下人都是站在一旁给主子布菜,或者是在外面候着。 像戚秦风这样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晏温之没有说话,细嚼慢咽的,和戚秦风狼吞虎咽的相比,不知温润了多少倍。 他吃的第一口就吃出来了,这是南一做的。 骆冀和董淳的厨艺也很不错,但和南一还是有一点区别,如果不是经常吃到的缘故,是吃不出来的。 看来南一也知道他在这里了。 这顿饭以戚秦风打嗝而结束,结账以后,两人都坐马车赶往秋水书院。 在去的路上,晏温之有些疲惫,正闭着眼小憩,戚秦风的声音又传来。 “晏兄,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晏温之笑了。 笑他终于想起这件事情,没有睁眼,只开口,“读书破万卷。” 戚秦风提起的高高兴趣又暗了下去,读书谁不知道,重要的是如何读书,读什么书啊! 不过看他一脸疲态,也没有再问出口,也靠在一旁休息。 下午的课上的很快,戚秦风也睡得很快。 等放学时,他就恰好醒了。 “晏兄,放学了?我送你回吧,走路太慢了。” 晏温之收拾桌上的东西放进书箱里,把手边的宣纸递给他,“不用送我,这是夫子留得作业,明日要查阅的,记得回去完成。” 看在他请吃饭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给他记一下作业吧! 晏温之起身走到门边,就听到戚秦风哀嚎的声音传来。 他一整个下午都在睡觉,怎么可能看得懂夫子留得作业。 不过,晏温之并不打算给他讲解,有些事要自己承担的。 第二十八章 戚秦风 晏温之出了书院,驾着马车特意绕了远路去鱼馆,现在时间还早,鱼馆还在营业,林南一和顾氏还没有回家。 到了鱼馆,见他只有一个人众人才跟他打起招呼来,还神秘兮兮的问他中午的那人是谁。 晏温之这才发觉,除了姓名以外,他确实对戚秦风一无所知。 可以确定的是,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人胖胖的,也憨憨的。 晏温之随口问了一句,“戚家你知道吗?” 骆文闻言抬头,“是清河镇的戚家?” “嗯。” 骆文把毛笔放下,整理着账本,现在他有个习惯,每次晏温之来鱼馆,他都把账本给他过目,能发现不少问题,过目的次数多了,有很多问题都能提前规避到。 边整理账本边开口,“戚家算是清河镇的富户了,街上大多的布庄和陶瓷铺子都是他家,鱼馆一直定制的,也是他家的铺子,他家在城东有不少烧瓷窑子,不禁供清河镇使用,还卖到其他的州府,据说京都也有他家的产业呢。” 晏温之点头,原来他家这么有钱,戚秦风看起来不像是精明的生意人,难怪戚老爷才要勒令他读书,看来是好继承家业了。 王前凑过来,他听到在讨论戚家,戚老爷的风流事也不少。 “我还听说啊,戚老爷有几房小妾呢,只是戚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具体为什么,不得而知,不过最近传出消息,戚老爷刚收的女子有孕了,大夫看过说是个男胎。” 王前洋洋洒洒说完,完全没发现晏温之和骆文的眼神变化。 难怪戚秦风现在要努力读书,要考上童生,看来也是与这胎儿有关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人家屋里的秘事?” “大户人家是没有秘事的,这点小事还不被有心人挖的干干净净的,天天接触客人,多少也能听到一些。” 王前一本正经的看着骆文道。 晏温之去了二楼,王前的话让他正视起他来。 王前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大堂的,打听消息算是一把好手,而且又是个善聊的,和谁都能聊得风生水起,看来以后有更合适他的位置。 夜幕降临,鱼馆最后一桌客人离开,鱼馆才打烊,林南一揉揉发酸的手臂从后厨出来,今日生意真是太好了,从早上扎进后厨里就没出来过。 晏温之已经套好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现在天还是冷的,他坐在外面赶车,穿得更加多了,大鳌披在身上,手中也有顾氏提前准备好的汤婆子。 上了马车,林南一靠着顾氏休息一下,车厢里铺的东西还是太少了,颠簸时总能硌得人生疼,有时间她得重新布置下车厢里面,软和的,宽敞的才行。 回到清西巷,反而是休息得差不多了,回了一些精神。 洗漱完以后三人坐在前厅围着火炉。 顾氏也累极了,不过晏温之今日是时隔几年第一天去学院,她还是有些担心,所以要问问情况。 晏温之对顾氏和林南一从无隐瞒,事无巨细的把今日发生之事都说了,也提到戚家的情况。 “你觉得戚秦风这人不错?” 林南一皱着眉头,能在学校里交到朋友自然是好事,可是这里的人都普遍早熟,也心计深沉,保不准他有没有其他的打算。 现在他们要步步为营,必须都打算好。 “是不错,人也好相处。” 林南一相信晏温之不会看错人,而且晏温之也需要自己的朋友,这无可厚非,只要人好就行。 “那我们的关系先不公布吗?” 林南一想起中午时分的骚操作,想着问清楚的话以后也避免有措手不及的时候。 “先这样吧,我不想让别人利用鱼馆来做什么。” 晏温之沉默半晌才开口。 林南一和顾氏是他最在乎的人,鱼馆又是他们生活的根本,自然是避着些。 她点头,明白了晏温之的意思。 “我今日看见个有趣的事儿。” “什么?” 提起有趣,林南一瞌睡都没了,仰起头看着他。 “我在秋水书院看到林唯了。” 从院长的书房出来时,正巧见到林唯和一个学子有说有笑的离开书院。 他不知道,林唯也是在秋水书院。 林唯在镇上柳氏可没少宣传,可不知为何却一句也没有提他在秋水书院的事情。 秋水书院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照柳氏那爱炫耀的性子,是憋不住的。 看来,这其中是有隐情的。 “林唯也配进秋水书院?也不怕脏了书院的门槛。” 林南一嗤之以鼻。 林家老宅可没一个好人,林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最坏的,他有学问,做事情也会精打细算,一般人拿不着她的把柄。 林南一也是穿越过来后细细回想原主留下的记忆才琢磨出来的。 只能说林唯不简单。 “可能查下他是怎么进去的?” 林南一说完,晏温之第一时间就想到戚秦风,戚秦风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在秋水书院已经学习了一年,去年没有考上童生,今年就留级下来和他们新入学的一起。 “好,我打听打听。” 等林南一从晏温之的房间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还好顾氏有留灯的习惯,一路上的走廊里都是燃着的烛火,她倒也不怕。 这几日鱼馆生意很好,又到了去半山酒楼教菜谱的时候。 晏温之去了学堂,她便独自前往。 到了酒楼,李掌柜见她笑意不减,甚至还真诚了几分,林南一挑眉,跟着他进了后厨。 王大厨被押送官府以后,半山酒楼就没了主厨,又把平时领悟力不错的二厨子提拔上来做了主厨,重新招了五个厨子,现在后厨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今日照样是准备教授三个菜谱,提前把食材都准备好,林南一每做一步,就把这一步的注意事项都说清楚,大家听得很认真。 之前他们不知道林南一是何等人物,对她也只是对待一个小女子一样的嗤笑态度。 自从掌柜的说她就是鱼馆的主家后,这些人才正视起来,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竟然撑起了这么大的鱼馆。 新的主厨赵青对林南一更是敬佩,他有幸吃过鱼馆的菜,把他之前对鱼类的印象全部打破,没想到那满身都是刺的东西竟然能这么美味。 心里期盼她能传授一些做鱼的方法,也同样知道这是鱼馆的生存之道,不是那么容易给人的。 不过能学学其他的菜也很不错。 后厨一群人围着林南一,林南一把最后一道菜做出来,盛在盘子里,给每人分了筷子。 “都尝尝,有什么意见可以听出来,我今天都会在这里,有问题都可以问我。” 听到林南一整个下午都在这里,众人都长舒口气。 赵青赶紧把自己没有解决的问题说出来,就等着林南一给他解答,一时间,后厨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好。 林南一听了他的描述,知道他是真的用心做菜钻研厨艺的人,林南一对这种人总是多些好感。 当场就做了一道菜出来,让赵青尝尝味道。 赵青只吃了一口,便知道和他做的味道不一样,林南一做的明显更加的鲜嫩,更加有嚼劲。 “步骤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我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赵青五大三粗的人,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林南一指着旁边空掉的碗,“刚才我勾芡了,这就是两种口味的差别,勾芡能更好的锁住食物的味道和营养,也能让色泽看起来更有食欲。” 原来如此。 赵青整个脸涨红起来,原来他忘记了最简单的一步,勾芡算是在做菜中很基础的步骤了。 他居然忘了。 当即自己做了一道,这次记得勾芡了,味道真的和林南一做的相差无几。 至少他满意了。 林南一尝过以后,对他竖起大拇指,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整个下午,林南一都没有出后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林南一都不厌其烦的给他们解答,也会亲自动手演示出来。 活灵活现,比之前王大厨教的时候用心多了。 王大厨无比自私,有好的菜方总是会私藏起来,不让别人学到,这也是他能在半山酒楼做主厨的原因之一,毕竟很多特色菜只有他能做出来。 而赵青不一样,每每酒楼不忙时,他都会组织厨子们一起讨论菜品的创新和丰富。 楼湛从京都出发,又绕路去了几个州府查阅产业,终于在今日下午,抵达清河镇。 李掌柜接到消息,脸色一变,连忙吩咐人沏好茶水,自己端着上楼。 到书房时,楼湛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是从后门进来的,直接有楼梯上二楼,不需要从大堂里经过,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来了。 李掌柜给他倒了杯温热的茶,又恭敬的站在一旁。 后厨就在书房不远处,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惊呼声和叹息声。 听起来,他们心情都很好。 楼湛抿了抿茶水才开口,“后厨在忙什么?” 李掌柜心里吓得要死,楼湛最不喜欢不稳重的人了,偏偏这时候后厨还发出这么大动静。 “林姑娘来酒楼了,现在正在后厨给厨子们解答疑惑呢。” 李掌柜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都要听不清楚了。 听到林南一的名字,楼湛愣了一下,起身去了窗边。 背影竟然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第二十九章 你俩打架了? 李掌柜看到这一幕,默默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林南一已为人妇…可一切不会重来,自然也不会有如果。 林南一在后厨和厨子们高谈阔论,厨子们把心里的想法和见解都都说出来,林南一为此也得到了不少的灵感。 楼上。 楼湛通过窗户看着后厨熠熠生辉的她,像是在平平无奇的林南一身上镶了一层金边,整个人都散发着迷人的光。 不止是吸引了楼湛。 他手里的折扇没有打开,这不是楼湛的风格,他从来在窗边都是自在的,折扇慢慢的在身上扇着。 可现在的楼湛,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折扇好似有些用力,甚至能看到微微凸起的青筋。 看了许久,脚都有些麻了,林南一看了眼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 便跟后厨的人道别,约定好下月这个时间再一起讨论。 说实在的,这个下午过的很快,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在里面。 “快,快请林姑娘上来。” 楼湛声音有些急切,因为站了太久,脚麻了,转身的瞬间险些跌到地上去。 李掌柜正打算上前扶他,楼湛却不肯,嘴里不停唤着,“快,快请她上来。” 李掌柜这才退出房间,快步下楼,正拦住要离开的林南一。 “林姑娘留步,我家主家今日刚从京都回来,有些事情想同林姑娘说,在楼上书房等林姑娘呢。” 李掌柜说完。 指了指楼上书房的位置。 林南一皱眉,她不反感楼湛,可也不想要跟他过多接触。 在这个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的异世,她一个有夫之妇和未婚男子单独来往算得上大忌。 虽然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她必须在乎晏温之。 “据说是有生意想跟姑娘商讨呢。” 话已至此,林南一再不答应就不礼貌了。 朝李掌柜点点头,上楼去了。 书房的门开着,林南一抬脚走了进去,发现虽然天冷,但所有的窗户都是大大敞开着的,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林南一也明白,这样大大方方的才不怕被人拿捏住把柄,门和窗户都开着,只要有心之人注意些,都能看得到他们,这给林南一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楼湛见她来了,起身迎接,不小心跛了一下,腿麻还没恢复过来。 “楼公子小心,不必如此客气,粗人不用在乎这些。” 不知道的,听这话还以为是个糙汉呢。 一个女子,居然用粗人来形容自己。 楼湛觉得自己好像疯了,林南一每个模样他都觉得可爱。 两人坐下后,楼湛给她倒了杯温度适中的茶,轻咳一声才开口,“我早些时日就从京都出发了,一路上又去查阅了几个州府的产业,才在今日赶到清河镇。” 楼湛有许多话想说,但见到她就跟哑巴了一样,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明明脑子里草稿都打了八百遍了,可说出的话还是不在自己预设范围内。 林南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楼湛这是在给她报备行程,可压根没必要。 他们非亲非故,也只是合作关系,林南一并不想把这层关系递进,维持原状就是最好的。 “楼公子产业繁多,花些时日查阅也是正常的,小女子深感佩服,以后一定要像楼公子学习,争取早日也能有去其他州府查阅产业的一天。” 这话是对楼湛说的,也是鼓励自己的。 产业遍布大历,成为大历第一富婆,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楼湛苦笑一声,她明知是什么意思,却装作不明白,炯炯有神的眼里也慢慢暗淡下去,像是失去了光。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林南一又看了眼天色,正准备开口道别。 楼湛已经发现她的举动,快她一步开口了,“林姑娘今日辛苦了,之前姑娘提前支走的两千两现在已经抵完帐,下个月再来,就可以拿分成了。” 这么快? 提到钱林南一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才短短几月,两千两的分成就已经达到了,那她以后岂不是就靠着半山酒楼也不会饿死了? 甚至还能存不少呢。 真是想想就开心。 林南一顺嘴道谢完后就道别,楼湛也没有挽留。 等林南一回到清西巷时,远远的就看到门前立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手在背后背着,披风把他盖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梳理整齐的头发,玉冠固定着。 林南一很喜欢购物,尤其是给别人买东西,单是玉冠,都有好几顶,可晏温之一直带的还是林南一给他买的第一个。 不贵,但心意满满。 林南一秉承着读书穿得不能太过寒酸,但不能太扎眼的原则,给晏温之选的东西都是中等偏上的。 听见脚步声,晏温之回过头去,林南一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不宽的巷子里,两人隔的不远,一人站在原地,一人朝他走来,颇有些朝他奔赴而来的意味。 林南一开始是慢慢走着的,接着步伐有些急促,等到了晏温之面前,竟然有些微喘。 他抬手拨开林南一额间被风吹乱的碎发,又揉揉她蓬松的头顶,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等你吃饭呢。” 没有问她去哪儿,没有问她做了什么,只要她回来,这里总有一碗热饭一口热汤等着她。 微凉的手心有些润,微微冒汗。 林南一心跳得很快,感觉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样。 天知道。 刚刚晏温之的这举动真的鲨疯她了。 连忙避开眼,微咬着下唇,“我去了半山酒楼,都不见你来接我。” 晏温之怔愣一下,她…这是在撒娇?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瞬间天地间都失了光芒,身边一切黯然失色,他眼中只看得见林南一。 晏温之一时呐呐,很快又笑着弯下了腰,嘴里却在认真解释,“今日夫子留得久一些,等到鱼馆才知道你去了半山酒楼,本是打算去接你的,路线太多,怕我们正好走岔,所以我回来后就一直在门口等你。” “下次,我一定去接你。” 晏温之无比宠溺,林南一仿佛从里面听出一丝挑逗出来。 林南一抬头笑得轻快而娇嫩,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垫脚才勉强够得到他的头顶,胡乱的揉一通。 然后泥鳅似的从晏温之身边的空洞处钻进院子,高声喊着,“吃饭了,饿死了。” 晏温之眉心一动,认命的跟着他后面进了前厅。 顾氏正好把排骨汤端出来,瞧见他们的模样噗嗤笑出来,“你们这是打了一架吗,怎么头发都跟鸡窝一样。” 林南一闻言,撅嘴在头顶整理一通,一直整理不好,索性也不整理了,气鼓鼓的瞪了晏温之一眼,开始喝汤。 喝到汤的时候,眉眼又弯弯笑起来,看得出来,排骨汤很合她的胃口。 吃过饭,几人默契的收拾,洗碗,又洗漱完毕后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 时间一晃,就到了童生考试前夕。 再有三日,童生考试就要开始了。 从今日开始,书院就放了假,留足时间给书生们温习功课。 戚秦风最近缠晏温之更缠得紧了。 基本上每日都和晏温之形影不离,为了考试,他真是豁出去一切了。 要么是在鱼馆的包房里,要么是在别的酒楼包房里,这是戚秦风最认真的一次,就连戚老爹见了都止不住感叹,这才是他戚家好男儿该有的模样。 晏温之一边复习的同时也会给戚秦风出些题目来做,一般都是他认为考试时会考的,或者是挨边的。 说白了,就是在押题。 连坐了三日,戚秦风就连睡着了梦里都全是试卷上被晏温之打着大叉。 他感觉自己真是着了魔,但一想到老爹辛苦打拼的家业将来要留给姨娘肚里的庶子,就恨得牙咬咬,气得能当场从坟里爬出来再做三套试卷。 童生考试是书生求学路上所有考试最简单也是耗时最短的。 只需要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考生在自己的小隔间度过,不是特殊情况,吃喝拉撒都在小隔间里完成。 据说这样也是为了磨练考生的意志。 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许多吃食完全放不住,隔夜了就会馊,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准备干饼子就水,两日时间,坚持下就过来了。 晏温之也是这么准备的,等到了考试那天。 林南一从马车里拎出两个篮子,都用布盖着,递给晏温之。 “干饼子只能裹腹,考试非常耗费精力,我准备了些吃的,完全可以放两天不坏,也给戚秦风准备了一份,你记得拿给他。” 晏温之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就只觉得若是这次考不上,他最对不起的人不是自己,是林南一。 还没见过戚秦风,她也给他准备了。 这段时日他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没有顾得上林南一,等考试结束,一定要找机会带她放松放松。 林南一才钻回马车,戚秦风就看到晏温之,在疯狂招手。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每个手里都满满当当的提着一大堆东西,甚至连被褥也有。 他这…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戚秦风上前就准备跟马车里的人打招呼,“你家人送你过来的吗?我还没见过呢,我打个招呼。” 晏温之赶紧把篮子塞进他怀里,直接挡在身前,“时间不早了,再不进去就迟了,这是我家人帮你做的一份吃食,你带进去尝尝。” 第三十章 童生考试 戚秦风看了篮子一眼,两个篮子都用布盖着,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才犹豫一瞬,晏温之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攥着他,两人一起朝大门而去。 童生属于县试,算得上是县城的大事,周边的几个镇都活络起来,考场外面不少人等待,也有还在叮嘱着考生的,官兵不远不近的守着。 两人把带的东西递给查验官查验无误后,又仔细核对完信息才放两人进去。 跟着戚秦风来的几个小厮,被拦在门外,他们大包小包背着的东西自然也进不去。 戚秦风连忙上前跟查验官套近乎,“这是我家里的小厮,就把东西送进去就出来,两天时间,带的东西很少了。” “什么都不能带,只能带装吃食的篮子,是让你来考试的,不是让你在考场里享福的,才两天时间,就是没吃的,也饿不死你。” 查验瞥了戚秦风一眼,眼里满是鄙夷。 几个小厮,再加上旁边查验的人,看起来有些拥挤,官兵见状提着刀就要过来。 戚秦风还想说什么,晏温之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打岔,连拉带拽的把人拽进考场。 “你干嘛,我要是没有被褥没有里衣换怎么过夜嘛,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懂。” 晏温之刚才拉他是因为大家都看见他们是一同进来的,若是戚秦风出了事,恐怕他这两天过得也不容易。 现在人不多了,他一边寻找着位置一边冷冷开口,“你若是想好好考试,那就安分点,若是不想,大可现在就出去大闹一番,看你在这两天是在考场安逸还是在大牢安逸。” 晏温之的话成功吓唬到戚秦风,他浑身战栗一下,想着从大牢里出来的那些人,神志不清都算是轻的,断手断脚的多的是。 顿时就闭嘴了,亦步亦趋的跟在晏温之后面。 晏温之也不管,只自顾自的寻找位置。 戚秦风没有经历过这些,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自然想要什么都按照他的想法来,可社会不止是一方宅院,他终究要自己长大的。 各自找到位置坐下。 童生考试还有一刻钟就正式开始。 每个人都有一个小隔间,是用石块砌成的,隔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条长凳,做试卷时就在长桌上,平时休息就蜷缩在长凳上将就。 每个隔间中间都是石块挡住的,完全不担心作弊问题。 即使现在天气回暖,石块还是散发着阵阵寒意。 晏温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拿出林南一准备的篮子,他还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呢。 揭开布罩,里面整齐码着好几种吃食,有炸好的肉干,供应身体所需的能量,也有她自制的辣椒酱,就着准备的饼子,但也能让身体有饱腹感暖和起来。 最底下一层是一块毛茸茸的毯子,只能盖住下半身,软软的,摸着就知道很暖和,有这毯子和身上的披风,夜晚不会难过了。 考试时间到,童生考试一共考四科,分两天考完,时间上很是充足。 童生考试只是书生仕途的敲门砖,很多书生在童生这步就决定了能不能继续下去,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视。 考场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隔间。 这只是一个考点,就有几百个小隔间。 书生在里面交代着自己的学习情况,外面等候的家人也焦灼得不行。 有许多远处来清河镇考试的学子,都是由家人护送而来,两天时间返回又麻烦,索性大家都在这里等着,随便找周边的一家客栈对付一下就可以。 这简直就是前世高考时送考的家长们一样。 学子多年的读书生涯,第一次要交出答卷。 顾氏也很紧张,晏温之的身体恢复越来越好,平时已经与常人无异,他又是用功的,好几次半夜她起来都能看到晏温之的房间还亮着烛火。 她知道应该给他信心,可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林南一也紧张,这和在秋水书院考试不一样,那只是一个进入学院的机会,现在才是检验结果的时候。 而且,有许多人,学习时间比他的长,别人好几年,他只有几个月,而晏温之又是要强的,林南一心里真的有些担心。 握紧顾氏的手,林南一温声说道,“婶子,我们要相信他,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人,就应该无条件的相信他,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努力了不后悔就可以。” 顾氏点头,眼眶红了又红。 两日时间他们便回了鱼馆,一边守着鱼馆,一边等着考试结束。 童生考试,不少外地人都来清河镇考,鱼馆的生意很火爆,两天时间过的很快,顾氏和林南一感觉一忙就过去了。 第三日早上,是放考生出来的时间,第二日下午就考完了的,为了磨练考生的意志力和自制力,都会等到第三日早上才放出来。 林南一和顾氏一大早驾着马车就赶往考场,外面为了一大群人,马车只能停在外围,林南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布绑在竹竿上,固定在马车车厢上。 这样等晏温之出来,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们了。 等候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人群里讨论的声音逐渐大起来,听得考场大门咯吱一声,纷纷噤声,转头望向考场。 考生们也早就等待在大门里面了,大门一开,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戚秦风拉着晏温之就要跟着其他人挤出来,奈何人实在太多,两人被扯分开了,戚秦风想返回来和他一起,情况却已经不允许了。 只听到他被人头掩埋,越来越小的声音,“温之,我有时间就去鱼馆,你可一定要来赴约啊。” 然后就被众人推拉着出了考场。 他身上的肥肉感觉在这场推拉中都掉了好几斤。 等人略微少一些,晏温之才从里面款步而出,站在门口,环视一周,眼神寻找林南一。 目光停在空中飘着的布条上,布条随风摆动,上面的几个字让他看的清清楚楚,“我在这里。” 晏温之突然就笑了,这个作风,定是林南一无疑了。 提起衣摆,走下台阶,朝着布条的方向而去。 绕过重重人群,他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马车。 脚步都轻快不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认真整理了头发和衣衫后才重新抬脚朝前走去。 车厢被人轻轻扣动,林南一听见动静坐起来,拉开车帘伸出头去,就看到晏温之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他憔悴不少,即使她准备很充分他还是糟了不少罪,胡茬长了出来,披风有些褶皱,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就连脸色也苍白不少。 “恭喜,得胜归来。” 林南一笑容里带着泪花,笑的无比真诚。 晏温之突然就释然了,他昨晚还一直在想若是这次考不上的话如何面对林南一和顾氏。 现在突然就想明白了,若是落榜,就再来一次,再来两次,有这么好的家人无条件的支持着他,他又有什么资格不自信不努力呢。 她说得胜归来,只要他出来,不管结果如何,都是胜利的。 晏温之进了马车,顾氏心疼的抹了一把脸,才如释重负,“真好,真好,比我预想的好了不少。” 三人说说笑笑一起回清西巷,今日是让王前来赶车的,三人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聊聊天。 说了几句,晏温之脸上就有了疲态,林南一点了昨日刚买的熏香,据说很助眠,晏温之闻着香靠着车厢慢慢睡着了。 顾氏在无声的哭泣,可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 她则是松口气,只要平安出来就好。 她和顾氏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比当事人晏温之紧张多了,听不少人说,好些学子坚持不了,考试中途就会被抬出来。 看来这次,她们担心得多了一些。 一直到了清西巷,晏温之都没有醒过来,林南一摇了摇他,他才睁开眼,眼里带了惺忪迷茫。 “到家了,下车吃饭。” 王前回了鱼馆,顾氏早早的就起来做了好些好消化的吃食,就等着晏温之呢。 晏温之洗漱收拾过程中,她就抓紧把饭菜热了一下,几人匆匆吃完,就勒令晏温之回房间休息,三日不准出门。 备考这段时间,他几乎就没有上半夜睡过,眼底的乌青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晏温之真的回房间好好睡了一觉,等再次醒来,已经天黑了。 童生考试出成绩时间是在十天以后,这十日完全都是给学子好好休息的。 等放榜了,上榜的学子开始备考下一轮府试。 没上榜的学子,或继续读书,来年再战,或放弃学业,从事其他的工作。 考上童生,就算是社会承认你是读书人的开始。 这十日是难熬的,也不算难熬。 期间戚秦风来找过好几次,晏温之都推拒了,之前没有好好陪陪南一,现在有时间,天气也回暖,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正好用这段时间来弥补一下。 今日,吃过早饭,林南一准备去鱼馆,晏温之拦住她说要去庄子看看,林南一转念一想,已经好久没去过庄子上了,便同意了过去看看。 把顾氏送到鱼馆,调转车头,朝庄子上而去。 林南一正好打算下庄子上的空地都种些什么比较好。 第三十一章 熟悉又陌生 两人驾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庄子,与上次来的光景不一样,这次一片春意盎然,看哪里都是生机勃勃的,给人一副希望就在前方的感觉。 庄子上的农户热情的招待他们,吃过农家饭以后,晏温之带着林南一到了附近的山头上。 爬山的过程很累,甚至好几次林南一都想过要放弃,但真正站到山顶那一刻,才明白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风吹在脸上还带了些凉意,不过林南一很喜欢这种感觉,林南一看着山下的郁郁葱葱,周围的村庄还能看见袅袅炊烟,地里有弯着腰劳作的农民。 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来,感觉浑身一下子就轻松不少。 晏温之也同样享受着这一切,不一样的是,林南一在看着山下,而他在看着林南一。 她脸上的笑容,许久都没有见到了。 “来吹吹风,是真的放松。” 林南一张开双臂,试图想要拥住吹过来的风。 这是自由的感觉。 晏温之眉眼低垂,“今日来是有任务的,可不只是吹风那么简单。” 林南一闲不下来,他知道的。 林南一反应过来,转头望向他,“这就是你带我爬山的原因吧。” 指着山下一处,“这里是庄子后面,土地肥沃,交通也便利,可以种些好卖出去的东西。” 又指向另一处,“这里在一片树林之外。外部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的,要做什么不让人知道,这里最适合。” 晏温之笑了,笑得肆意。 林南一是最懂他的人,就连他的话,都让她给说了。 “可我不打算种吃的。” 晏温之不解,这里不种吃的能种什么呢。 林南一看向晏温之的手,还有些冬天遗留下来的冻疮疤,又干又硬,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冻疮膏的事情在她心里疯狂生长,她要抓紧利用现有的东西,来为以后做好准备。 现在她不缺银子,没必要用这几块地来种粮食卖,反而可以把它更好的利用起来。 她制作的冻疮膏里,有一味药是不好寻的,在南方倒是常见,可据她推断,这里能够大批量的生长出那味药的,在其他国家。 她要亲自种出这药,让她心里所想不再是所想,而是要成为现实。 “我要种仁杞。”'' 仁杞,就是那味很难寻的药。 晏温之愣了一下,看着林南一好似陌生又好似熟悉,她是怎么知道仁杞这味药的。 若不是他前些时日日日与药为伴,他都不知道仁杞,可林南一,却清清楚楚。 “你是如何知道仁杞的?” “之前去医馆给你拿药的时候听大夫说的,有很好的愈合效果,就是大历国不常见到。这里不适合种植。” 林南一随口扯着幌子,谎话张口就来。 她说的话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但晏温之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林南一眼里仿佛已经能看到她的宏图大业,拉着晏温之,兴致勃勃的介绍她未来的产业,“我会在这个地方先培育一批仁杞,使用大棚种植方法,把度控制在适合仁杞生长的环境里,只要能种出第一批,以后就不用愁了。” 看着她小嘴不停的叭叭动着,晏温之竟也开始动心起来。 他动心的或许不是林南一口中的产业,而是说话的人。 心口一动,晏温之弯下腰,轻轻触碰在发连珠炮的小嘴上,声音戛然而止,林南一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也刷一下就红起来。 似蜻蜓点水般,来的快去的也快,看到她震惊发愣的眼神,他才发觉自己是做了多么荒唐的事。 侧身不敢对她对视,傻傻的挠挠头发,“我们…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吧。” 说完逃似的往前走了。 走了一半,没看到后面的人跟来,又不敢折返回去,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能看见林南一,能确保她的安危。 其实…这感觉很奇妙。 林南一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呆愣的碰了碰嘴唇,仿佛男人才刚离开,他的唇的冰冷的,也是柔软的。 甚至还有一股自有的香味。 她莫名的,有些怀念。 越想这些,心跳就越快,可她强迫自己不想,脑子又不听话,总是浮现刚刚的一幕。 林南一在原地站了好久,甚至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她现在在想,等下他们见面时如何相处,这得多尴尬啊。 转念又一想,他们是明面上的夫妻,那夫妻亲个小嘴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是不是她太小题大做了。 不行,不能让他发现她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样子。 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晏温之,视线对视一瞬间,晏温之慌乱的移开视线,仰头望天。 林南一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看来,没有经验的不止她一个。 “走啦。” 她好脾气的喊了一句,自顾自的先下山,晏温之连忙跟上,不远不近的。 既不会让她觉得有点压迫感,安全感又是满满的。 果然,男人在有些事儿总是无师自通。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又巡查了一遍庄子里的鱼塘后,吩咐农户还需要再扩建一倍后,就回了清西巷。 两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不过眉眼间都带着愉悦,氛围很不错。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半山酒楼教学时间。 后厨厨子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他们可有好多问题都想问林南一呢。 林南一这次特地去得早一些。 难得在厨艺上能遇到赵青这样志同道合的人,还有一帮想要学习新鲜事物的厨子一起,她觉得在半山酒楼后厨的时间过得很快乐。 童生考试成绩还没出来,晏温之也难得有几天的清闲,所以她去哪儿都陪着一起。 赵青看见晏温之时,就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南一又亲口介绍这是她的夫君,眼里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 也是,他一介厨子,又怎么能配得上什么都会的她呢。 少男怀春的感情才月余,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重新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学习着林南一所教授的东西。 晏温之没在后厨,他怕她在场林南一会觉得有在监视她的感觉,索性要了一个包间,在里面看书。 楼湛接到李掌柜的消息匆忙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今日的三道菜已经教授完毕。 现在完全是在和大家比拼,虽然次次都是她胜,但他们那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让她觉得这一点都不是比赛,而是厨艺交流。 楼湛远远的看了一眼,还是选择没有打扰她。 上楼时在晏温之的包间前停住脚步,半晌后才扣门。 “请进。” 晏温之温润有力的声音响起。 楼湛推门进去,看见晏温之正放下茶杯,手里还拿着书籍。 两人互相见礼后楼湛坐在晏温之对面。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本就不熟,更别提话题而言。 晏温之倒是自在的看着书,楼湛只觉得如坐针毡。 早知道他就不敲门了,现在贸然离开又不是他的风格,他的修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后厨炒得火热,包间里却像是冰窖一样,一只蚊子也不愿意飞进来。 “林姑娘在做菜方面很有天赋,将来发展一定不差。” 楼湛干巴巴的开口。 还是以林南一为中心,讨论起两人唯一的牵连。 “嗯,只要她想做的事,我都会陪着她一起。” 楼湛从书里抬头,风轻云淡,语气却出奇认真。 “晏公子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林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只管找我便可。” 楼湛说完就后悔了,典型的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说这话跟撬墙角有什么区别。 晏温之当即冷了脸色,语气也生硬不少。“这就不劳楼公子费心,南一只要需要我,就算不读书了也无妨。”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林南一更重要。 她不仅仅是他的家人,更是他的信念。 楼湛出了包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了书房,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刚刚他到底是在做什么,这是他在外人面前第一次没有控制好自己。 因为一个女子。 林南一知道楼湛来了,便亲手做了好几道菜,请李掌柜和楼湛一起吃晚饭。 就在晏温之的包间里。 楼湛死去的心又鲜活跳跃起来,忙起身跟着李掌柜去了包间。 尽管下午两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但都没有表现出来,所以林南一并不知道这件事。 人到齐后,林南一给几人倒了茶,笑嘻嘻的道,“今日我以茶代酒,感谢楼公子给我这个机会,也感谢之前预支的两千两,不然,鱼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起来呢。” 楼湛正准备举杯回敬,晏温之突然开口,“我们夫妻敬楼公子。” 夫妻二字深深的刺痛楼湛的心,却极大的取悦了林南一。 她笑着附和,“对,敬楼公子。” 见她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反感,晏温之挑挑眉,眼里尽是愉悦。 楼湛干巴巴的说着不客气,鲜香的食物进了嘴也没吃出味道来。 “我还有一事想请楼公子帮忙,不知道公子方便吗?” 晏温之看着林南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这顿饭在这里吃,就是表明了她和他只是合作关系。 第三十二章 救人 晏温之隐隐猜到她要说的事是什么,眉眼间温柔起来,她是一点也没想要隐瞒啊。 楼湛心尖微微一颤,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清了清嗓子,“但说无妨。” 林南一笑脸更加大了,“楼氏产业遍布大历,想必在其他国家也有吧。” 楼湛眼神骤然变冷,她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林南一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连忙表态,“我是猜测的,猜测的,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寻一些仁杞的种子,温之身体不好,仁杞对他身体有极大的功效,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种一些,这样他以后要用也不至于找不到嘛。” 林南一把所有事情都说成是晏温之的身体不好。 晏温之猛地被咳了一下,脸色涨红起来,可又想到她既然不愿意把实情说出,用他来当挡箭牌,至少是没有把他当外人。 这样一想,心里又舒服多了。 楼湛警惕才放下去,又泛起阵阵苦意,原来,绕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替晏温之求药。 仁杞不算是常见的药,对人体确实有愈合的功效,看他那单薄的模样,就不是个身体好的。 他想拒绝,可看到她那双渴望的眼睛,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我会帮你留意。” 楼湛很是无力的说出这句话。 他终究还是输了,只是出现得晚了一些,怎么就输了呢。 还输得彻底,输得可怜。 晏温之起身,朝着楼湛拜了一拜,这一拜,是替林南一的,他再不想,还是没有拒绝她。 “温之在此多谢楼公子。” 楼湛摆摆手,不知是看开了还是心已经死了,麻木的喝茶,麻木的吃菜,麻木的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从半山酒楼出来,楼湛站在窗边,看着路上的两人有说有笑,对视一眼都是在眉目传情。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无比可笑。 直到两人走远,他才收回视线,坐在桌边细细研磨,提笔许久都没有下笔,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最终,李掌柜急匆匆的出了酒楼,去了不远处的布庄,把信交给布庄的人,以最快的速度从清河镇送出,直至对面国家而去。 …… 又过了几日,晏温之已经完全休息好了,戚秦风来找了两次,最终在鱼馆堵到他,看见他正在算账。 骆文见状,心思一动,当即声音都大了几分,“我跟你说,这里不是这样算的,你再这样乱来,我就禀报主家,今天的工钱就没有了。” 店里的众人都愣了,晏温之抬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见戚秦风的瞬间就反应过来。 晏温之当即配合,觍着脸赔着笑,“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戚秦风见状,几步跨上前来,“你吼什么吼,既然做错了好好教就是了,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位可是马上就考上童生的,将来的秀才老爷,以后就是官居一品也说不一定,你再吼试试。” 骆文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弯腰赔笑,“客官言重了,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要不这样,客官到二楼包间,我这就让后厨做些好菜上来,就当是我的赔礼,还请客官不要介意才是。” 戚秦风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话听得舒服了拉着晏温之就往楼上而去,在楼梯拐角处,还看着骆文,“多做几个,做少了哪够赔罪的。” “好,好,好。” 骆文在楼下应得干脆。 两人上了楼,听脚步声像是进了包间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大堂里的王家两兄弟朝他竖大拇指,反应可真够快的。 骆文去了后厨,把情况说了一下,骆冀当即表示要亲自动手,一定给他们做些好菜端上去。 晏公子可是主家的夫君,戚公子又是晏公子的朋友,自然是不能亏待了去的。 林南一今日不在鱼馆,她去了庄子,要把仁杞种植这事给定下来。 现在手头上不缺银钱,倒是人手不够。 骆文在镇上有不少认识的人,他可以帮忙找些人来,现在鱼馆已经走上正轨,她大多数时间要放在庄子上了。 再一次爬上那座山头,林南一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就让她脸红心跳起来。 站在山头看了个大概,林南一准备进行实地考察,顺着小路下去,这座山不算高,走下去也没费多少时间。 她哼着小曲,步伐轻松的走着,一点也没看路,突然,她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朝前面扑去,等爬起来时,手掌已经被地上的小石子擦出血痕来。 忍着痛把伤口里的泥土清理干净,眼睛红红的,要是有人在这里,她一定得委屈的哭出来。 这么大个人,走路还能把自己绊倒,真是说出去都丢脸。 可脚下的感觉是真的很像被东西绊倒,而不是自己绊倒自己。 林南一将信将疑,顺着摔倒的方向走回去,脚把地上的树叶扒开,她看见一…一只腿。 “啊~!” 林南一被吓得不轻,尖叫一声后朝着外面跑去,跑了好远又停下来,眼睛半睁着转头看过去,没有人跟来。 她前世可是恐怖小说的狂热爱好者,很多次梦里都出现过类似这样的场景,所以刚才,她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前世恐怖片里的一些画面。 吓得她够呛。 可她好奇心又很重,确定不是鬼以后,又想回去探查个究竟,她一个人,又不敢去。 在原地思索许久,还是回了庄子上的农户家里。 李叔一家正在吃午饭,林南一回到李叔家时,浑身都湿了,不知道是跑热了出的汗还是被吓出来的汗。 李叔见她过来连忙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吃饭,李婶赶紧给她拿碗筷。 她现在哪里吃得下饭,每每想到那个场景,甚至还有点干呕。 那条腿,血迹斑斑。 看起来可怕极了。 “李叔,我在山下见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心里怕得很,想请李叔和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南一思索许久,还是把情况说了出来。 若是不回去看个究竟,估计她以后都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李叔当即放下碗,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一直没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主家才把这里买下来,就出事了。 走到门口,拿了一把斧子,走出去几步又拿了一根棍子,把屋檐下的绳子别在腰间,对着自家媳妇道,“你把亮子看好,别让他到处乱跑,我和主家去看看。” 亮子是李叔的儿子,今年刚十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李婶点头,嘴里是不停的嘱咐,“小心一些,别让主家靠近,怕吓着小姑娘。” 林南一心里感动不已,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还是在为她着想。 两人去的一路上,李叔都在岔开话题,尽量不让林南一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林南一心不在焉的回答,心思一直都放在山脚处,那条突如其来的腿上。 两人走得很快,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山下,这里离她摔倒的地方,只有几十米。 林南一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李叔让她站在原地等着,他先去看看,但让她等在原地,她会更怕,更加没有安全感。 第一次,她无比渴望晏温之在她身边。 好像他在她身边,她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而且什么都不怕。 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叔后面,离摔倒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林南一后背全是冷汗,感觉周围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她,她知道这是在自己吓自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乱想。 已经能看到她用脚扒开的树叶了,林南一害怕的紧紧抓住李叔的外袍。 李叔知道她害怕,脚步放慢一些,隔着几米的距离,就用棍子戳了戳。 触感有些柔软,还能戳动,确实不像是树枝这些坚定的东西。 弄得李叔也有些害怕了。 但还是鼓起勇气,把腿往上的树叶都扒拉来,一个人形渐渐显现出来。 李叔看到是个人的时候松了口气,只要是人就没什么怕的,大不了是个死人而已,死人是最不可怕的。 “主家别怕,这是人,不是什么脏东西。” 李叔温声解释。 林南一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前面看过去,确实是个人形,看身形判断,好像还是个男人。 松了口气,林南一感觉腿软的都要站不起来了,李叔上前把男人身体周边的东西都扒拉开,又试了试鼻息,还有气。 又检查了下腿上的伤口,还有鲜血不停的冒出,看来,是因为伤太重了昏迷在这里了。 主家运气不好,正好撞见了。 “主家,没死,是有气的,不用怕。” 活人! 活人! 林南一狠狠的松口气,她上前两步,即使站得远,也能看清男人的面貌。 苍白的面色,却也能看得出他的狠厉。 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不少于十处,看来是被人追杀,一路逃到这里。 见死不救向来不是她的风格,虽然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但总该是人就行了。 她和李叔把人从挪出来,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才感觉到温暖。 李叔用绳子把他捆在背上背着,林南一跟在后面,拿着斧子和棍子。 两人一分钟也不敢耽搁,把人挪回庄子上,亮子跑去找大夫,李婶又烧水,李叔把他身子都擦了一遍。 第三十三章 贵客来临 把人收拾出来,发现身上的伤口深浅不一,刀刀都致人死地。 林南一不知道这是谁,也不知道救他到底是对是错。 她只怕以后想起这件事,会愧疚不安。 她若不救,跟间接杀人没什么区别。 等亮子把大夫找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男人面目苍白的躺着,毫无生气,若不是看着轻微起伏的胸膛,看着真的像是个死人。 大夫看见是真的有伤者,顾不得休息,喘着粗气就开始给床上的男人诊脉。 林南一在一旁皱着眉头看,大夫同样也皱着眉头,不停的叹气。 李婶站在一旁,给林南一招了好一会儿手林南一都没有察觉到,索性直接进屋里把她拉出来。 “怎么了李婶?” 林南一看的正起劲呢,这是学习的最佳时候,怕是以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呢。 李婶见过晏温之,知道是她的夫君,这时候她面色有些不好,说话也小声不少。 “主家,你已经成婚,一直待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屋里不好,被外人看见会说闲话的,更何况,那男人…是光着上身的。” 李婶回想刚才的画面,面色有些红。 林南一恍然大悟,原来李婶偷摸的叫她出来是因为这事。 这里对男女之防很是注重,女子没出嫁的,不能和外男有过多的接触。 若是男人多的地方,女子都要绕着走。 女子出嫁了的,只有自家男人的身子可以看。 在林南一看来,光着膀子算不得什么,前世的比基尼见得多了,这男人,该露的还没露出来呢。 林南一没有反驳李婶,她只是个穿越者,并不能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的步伐,更何况,这是时代的更迭,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操纵得了的。 跟着李婶进了屋子,李婶中午烙了很多饼子,林南一刚才被吓到了,现在回神之后感觉肚子空落落的,直接咽了两个饼子下肚。 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到隔壁房间发出声音。 林南一和李婶走出去,大夫背着药箱正走出来,李叔在后面一直不停的感谢。 大夫也看出来林南一是这几人中最尊贵的,朝她拜了拜,“姑娘,人我已经尽力去救,若是熬过今晚,就说明没大碍了,但身上伤势太重,还是需要多多静养才行,若是今晚没熬过,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无法了。” 林南一点头,今晚就是观察期,朝大夫福身一拜,“小女子多谢项大夫出手相救,医者仁心,项大夫当之无愧,这是诊金,小小诚意,还请笑纳,今日之事,就当是来这里玩了一趟,李叔,去给项大夫装几条鱼,带回家也尝尝鲜。” 林南一扬着得体的笑容,言语之间找不到一丝破绽,漂亮话奉承话说了,叮嘱也说了。 就连诊金,她给的也比常价多了不少。 项大夫象征性的推脱几句就接下诊金,鱼他倒是没要,说是很少吃这东西,还不会做嘞。 林南一一听,直接开口,“那有时间项大夫带家人到鱼馆吃饭,直接找我就可以,我请项大夫一家人。” 项大夫面上不显,心里却咯噔一下,没想到一次平常的出诊,竟然结识到鱼馆的东家。 脸上的笑意也真诚几分,“那恭敬不如从命,姑娘往后若是有需要,只管去春华堂找老夫就可,我往后每两日来检查一次,恢复得好的话,也是一月时间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林南一再次道谢,时辰有些晚了,李叔亲自送项大夫回春华堂。 李婶很热情,没有多久晚饭就做好了,李叔也驾着马车回来。 林南一拗不过他们,就跟着他们一起用了晚饭。 吃过晚饭以后,林南一把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李叔震惊不已,但还能控制住情绪,李婶当即站了起来,不是欣喜,好像有些紧张。 “李叔李婶别紧张,接下来的日子他可能就要麻烦你们照顾了,我时间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 你们把钱收着,就当作他的药钱,等他身体恢复好后,若是有剩的,就给亮子买点吃的穿的,他可机灵了。 若是不够的,尽管去鱼馆账房支就可以了,我明日就跟他们知会一声。” 亮子年纪小,懂得不是很多,听到自己被夸奖,笑眯眯的,门牙不知什么时候被磕掉了。 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叔这才颤抖着手接下银票,“主家,这么多钱,一定是用不完的,就算没有这一百两,我们也会尽最大的能力来照顾他的。” 林南一欣慰不已,这就是她喜欢和朴实无华的农户打交道的原因,他们心思单纯,不贪心,懂得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那就都留给亮子,今日大夫是他找来的,这可是立了大功了。” 亮子一听这话,胸膛都不由得挺直几分。 惹得林南一又是一阵笑。 李叔李婶这才闭了嘴。 把庄子上的事情安排好,晏温之就驾着马车来了,他知道林南一是在庄子上的,在鱼馆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索性就亲自来接她。 上了马车,跟李叔李婶道别,两人才踏上回清西巷的路。 林南一对晏温之是没有秘密的,她坐在车厢之前,双腿吊在车轱辘前晃荡,随着马车的弧度,惬意的很。 说着说着就把今日之事说了出来,晏温之即使不支持她做这事,也只是脸色不好,其他的并没有表现出来。 能受伤昏迷不醒,且流了那么多血的,除了被人追杀他想不到其他的。 他害怕林南一被卷入什么他们控制不了的局面里去。 但没做也做了,一味地斥责没用,现在该考虑的是确定此人的身份,是敌是友,是否可交。 这些都需要一一去论证。 再一次欣慰她一点也没有隐瞒自己。 这件事没有被林南一放在心上。 照常忙着她的事情,除了在鱼馆,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关于冻疮膏的事情。 直到县试放榜的前三天,清溪巷来了个大人物。 三人正准备出发去鱼馆,这几日戚秦风找晏温之更勤了,天天都想约着他踏青游湖的,晏温之已经找不到拒绝的话了。 顾氏听见有人扣门,放下手里的活去开门,就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站在门前,笑的一脸温柔,但不知为何,顾氏就是觉得这笑容有些假,属于皮笑肉不笑的类型。 还是她家南一笑起来好看,浑身上下都比她好看。 心里想着,说出的话却不一样,“请问姑娘找谁?” 他们一家在这里可没有亲戚朋友。 姑娘侧开身子,顾氏才看见,狭窄的巷子里还有一顶轿子,显得很是神秘。 顾氏惊讶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女子说话温柔小声,跟轿子里的人言说几句以后才朝顾氏走来。 眼神扫过她身上的粗布麻衣,满手的老茧,指甲盖里还有些泥土,更是鄙夷,忍住胃里的不适,笑的更是甜美。 “伯母,家父是朱权,听说贵府的晏温之晏公子在读书方面天赋很高,家父特地想来见上一面。” 女子说着话眼神往院子里飘来飘去。 林南一和晏温之还在前厅里,两人还在讨论着庄子那个地方适合做什么。 顾氏急匆匆的跑进来,打断两人的思路,“哎哟,别想了,外面有人来拜访,说是叫什么朱权的,还坐着轿子呢,看起来不是什么普通人。” 林南一不知道朱权是谁,晏温之是学子,自然是清楚的。 脸色凝重起来,眉头微皱,“娘,快请人进来。” 顾氏见他的模样知道他或许知晓轿子里的人的身份,也不好耽搁,转身小跑出去了。 林南一在小火炉上温水,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叶,这是她特地为了接待客人准备的,难得用到几次。 “这朱权是谁?怎么看你有些不对劲。” 晏温之整理着衣衫,随口答道,“清河镇镇长,朱权。” “清河镇最大的官儿?” 林南一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这职位相当于前世的县委书记了。 见晏温之没有反驳,她心里也是一惊,低头泡茶嘀咕道,“来找你干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难不成是考试的问题?” 晏温之想来想去,除了这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他们来的很快,林南一沏好几杯茶几人就进来了。 来的总共有四人,两男两女。 两个男的年长一些,两个女子都是和她差不多年岁。 晏温之见人来起身见礼,“温之见过朱大人。” 朱权满意的点头,和自家女儿朱鸢儿对视一眼,她眼里有藏不住的娇羞,就知道这个男人正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朱权摆起官架子,大步走到高位坐下,朱鸢儿自然的落座在他的下首。 林南一给他们上茶后就安静的站在晏温之的背后,低着头,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朱鸢儿一进来就注意到林南一了,之前还担心是不是这晏温之已经成婚了,不过看林南一的模样,简直跟个丫鬟没什么区别,她倒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了。 恰巧,今日林南一穿的无比穷酸,她在家里向来都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哪成想,今日家里就来了贵客了。 第三十四章 放榜 顾氏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镇长这样的大官还是第一次见呢。 平常见的最大的官就是里正村长了。 林南一看出她的局促,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婶子,你去厨房做些吃的,总要招待贵客的。” 顾氏才反应过来,连忙去了厨房。 林南一再次回到晏温之身后站着,在这个时代,一般有客人女子都是要站在身后服侍男子的。 林南一只是不想搞得太另类,这刚好就给进来的朱鸢儿误会的机会。 朱鸢儿见到晏温之的第一眼,就深深入了迷,她见过不少好看的人,甚至小馆也是有的。 可像眼前这位的,还从没有过。 浑身散发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农家子能有的,清冷独立,就连慵懒喝茶的模样也那么牵人心魂。 朱权见宝贝女儿这样哪里还不明白,当即对晏温之更加的满意了。 不仅县试成绩好,就连人,也得宝贝女儿青睐。 东家长西家短的扯了一大堆,朱权才说出了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晏公子的县试成绩本官看过了,确实有天人之姿,看来晏公子在读书上不仅懂得下功夫,也能灵活的运用书里的知识。” 林南一心想,这简直就跟前世清北抢人差不多了,成绩还没出来,这些内部人员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抢人了。 让她最骄傲的是,抢的是晏温之,看来他这次的成绩必定名列前茅了。 想着想着,林南一的下巴都抬高一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晏温之也大概能猜出朱权这次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趁着还没有打出名声,连忙来拉拢一番罢了。 但他不想走这样的捷径,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往那个位置一步一步而去。 更何况,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朱权能亲自来找他,那他付出的东西定然不会比这个少。 “大人说笑了,成绩还没出来,温之不清楚考的具体如何,温之在读书方面是没有天赋的,都是靠后天的努力,一个县试都能把我弄得筋疲力尽,以后,怕是更加艰难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前半句话就能听出说的是什么。 朱权面色有些不悦,一个农家子,还没有资格敢拒绝他。 朱鸢儿见爹爹这样不高兴起来,她自动把晏温之划为自己人,爹爹还给他脸色看。 拉了拉朱权的衣袖,眼里满是撒娇。 朱权最疼这个女儿了,连着脸色也好了几分。 既然他不想被扶持,那做个女婿也是可以的,等和鸢儿成婚以后,要让他做什么岂不是在掌控之内那。 “晏公子身姿绰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是我最疼爱的女儿鸢儿,年芳十六,家里说媒的连门槛都要踏破了都没有得到她的正眼相看,本官看来,你们倒是有缘的很。” 说完哈哈大笑几声,听起来爽朗得很,实则话里话外都是算计。 林南一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她不着急,想听听晏温之怎么回答。 看来这出戏,她是被迫要参与了。 “朱大人说笑了,小生家境贫寒,哪里舍得让朱小姐跟着受苦吃糠咽菜,依小生看,镇上有许多富家公子,也有不少在读书方面有成就的好男儿,定能有朱小姐看上的。” 朱鸢儿听他这话就知道他不可以,心里烦闷得紧,正欲开口,朱权拉住她手臂,眼神示意,她又讪讪的坐下了。 林南一还在回味晏温之说的话,受苦,吃糠咽菜,又想到饭桌上每顿的几菜一汤,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权脸当场就垮了下去,朱鸢儿也感觉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泪说掉就掉,看得简直我见犹怜。 林南一意识到做错事,又怕坏了晏温之的事,低头看了眼他,想从他眼神里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对上他的眼神,林南一只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一潭温泉里,温度适中,把整个人包裹得暖乎乎的。 晏温之眼神里没有责备,反而是宠溺。 她发觉自己中毒了,这个眼神简直让他无法自拔好吗。 朱权见状更加生气了,语气也冷硬几分,“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公然打我朱权的脸吗?” “砰”的一声拍的桌上,吓得林南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让朱大人和朱小姐见笑了,是温之的错。” 晏温之站起身来,朝他们行了一礼,无比诚恳真挚。 若是不知情的,会以为晏温之在巴结朱权呢。 朱鸢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眼神却阴狠至极,恶狠狠地看着林南一,恨不得当场把她大卸八块。 起身信步上前福了福身,“晏公子家里的婢女如此放肆吗?看来是平时太过温和了,今日就让我来帮你教训教训。” 说完,朱鸢儿抬手就准备往林南一的脸上打去。 林南一就站在晏温之身后,朱鸢儿在晏温之身前,距离正好是巴掌到脸上的距离。 晏温之猛地站起身来,比林南一高出一个头,挡在她面前,像座山一样,给她无比的安全感。 巴掌已经来不及收回,朱鸢儿的手掌直接打在晏温之消瘦的肩膀上。 朱鸢儿吃痛痛呼一声。 更多的是震惊,他居然为了一个婢女,挨了她一巴掌,若是他再矮些,这巴掌就直接打在脸上了。 林南一也诧异不已。 晏温之眼神都变了,他拉着林南一的手,举到胸前,是几人都可以看到的高度。 “我晏温之不知道是给了什么错误的指示,让你们误认为她是我的婢女,还没来得及跟朱大人朱小姐介绍,这是我的夫人,林南一。” 林南一第一次被晏温之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介绍,面色发红,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衣衫,确实太破烂了些。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或许是因为晏温之挡在她面前,或许是因为晏温之亲口说出他们的关系,或许是因为他拉着她的手高高举起,反正,她就是好开心。 相较于林南一隐忍着的满心的愉悦,朱鸢儿则是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不相信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他一定是骗她的。 “你…你这么好,居然找一个贱婢做妻子?” 朱鸢儿再也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声音尖锐,林南一自觉的盖住自己的耳朵,以免遭受非人的折磨。 贱婢二字,听在晏温之的耳里,可谓是侮辱至极。 “朱小姐慎言,朱大人在朝为官,内宅还是要管一下,祸从口出的道理大人应当比我更了解。” 晏温之转身,背对着朱鸢儿,双手轻附在林南一捂住耳朵的手上。 大大的手掌里的温热传来,让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赤衤果的威胁,就连朱鸢儿都听出来了。 朱大人脸色黑沉,“晏温之,不要给脸不要脸。” 晏温之烦的不行,已经没有好性子跟他干扯了。 眼神冷漠,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一起,声音清冷,“小生福薄,受不起朱大人的抬爱,大人小姐请回吧。” 朱权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冷落,气不打一处来。 林南一有些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只给了她安心的眼神。 一个眼神,足以让她安心。 朱权气的哼了一声,甩袖出了前厅,带着朱鸢儿,离开清西巷。 等他们走后,晏温之才放下手,林南一担忧地看着他,“这是镇长,得罪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提起他们晏温之心里就烦闷,“他想让我娶朱鸢儿,我已经有你了,宁可不读书,我也不可能负了你。” 林南一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鼻头酸酸的,声音也带了些哭腔,“那我以后就努力挣钱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朱家父女的出现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反倒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 过了三日,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林南一大清早的连饭都没有吃就跑出门,她一直守在衙门放榜处,她要第一时间看到晏温之的成绩。 朱家能来,就证明晏温之的排名肯定不低,只要前两百名都算是考上童生,可以有考秀才的机会了。 林南一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守着了,慵懒的靠在马车里,现在离放榜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还可以在车里休息会儿。 林南星正跛着脚从远处走来,林南一看见他才记得,这次县试他也是参加了的,看他那样子,是好几晚没有睡好导致的,脸上冒着细汗,很早就从村里来镇上了。 林南星跛着脚,挤不过别人,挤了好一会儿还是在人群边上,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林南一没有兴趣去看他,等放榜时间一到,衙门大门从里面被拉开,林南一跳下马车,凭着娇小的身躯,硬是挤进了人群前面。 看着官差张贴榜单,林南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晚一秒晏温之的名次就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最开始张贴的是第二百名到一百五十名,一贴好人们就蜂拥而上,林南一凭一己之力,愣是拦住后面的人看了个大概,视线快速的扫过榜单,没有晏温之的名字。 又跑到旁边,等着官差张贴第二张榜单。 人们都被第一张榜单吸引,张贴第二张时反而人少了不少。 第二张榜单也没有他的名字。 接着又是第三张,还是没有。 林南一从之前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竟然有些紧张,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第三十五章 斩获榜首 等张贴第一张榜单的人越来越少,前三张的人也是不停的来回跑着,这张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那张也没有。 或许她是被这样的氛围弄紧张的,之前在家里面时都不紧张的,大家一紧张,自己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林南星还在第一张榜单上不停的看着自己的名字,一脸的错愕和不相信。 等官差把第一张榜单张贴好,林南一第一时间跑上去,视线快速的扫着上面的名字。 第一眼,便瞧见了晏温之的名字高高的排在第一个。 四张榜单,两百号人,林南一基本就看完了,终于是看到了他的名字。 旁边也有人惊呼出声,“晏温之?难道是上次秋水书院第一名的那个?这么厉害?连续几次拿第一?” “你别不相信,我家表弟也是在秋水书院里读书的,我可听说了,这晏温之在里面出名得很,没事就往院长的书房里去,去干什么咱不知道,现在又拿了榜首,这名次掺了多少水分就不知道了。” 另外一人一副我都明白的眼神。 林南一都听懵了,他们这意思是晏温之拿下榜首是作弊咯? 叔可忍婶不可忍。 林南一当场就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来,站到晏温之的名字下面,对着说话的两人。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里乱喷粪,嘴巴不干净就回家漱口,不是让你们到处张着臭嘴来熏人的,人家努力的时候你们没看到,取得好成绩的时候就嫉妒了?有本事自己也拿个第一名来看看。 穿的人模人样的,说话却是不经大脑思考的,这就是你们没有考到好成绩的原因,小伙子们,记得把心思放在正道上,而不是在这里说着别人的闲话,若是你们有晏温之一半的努力,这四张榜单上也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不努力就别在这里眼红别人,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林南一说完,浑身舒畅多了,果真,做个没素质的人,心里都舒服多了。 两个大男人被骂的狗血淋头,脸红羞臊不已,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引来不少的人,也听了个大概。 林南一说完后直接走出人群,密集的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两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背影气愤不已,“你又是谁?莫不是爱慕那晏温之的?这么帮他说话,难不成是想嫁给他捷足先登?” 林南一心想,捷足先登这词用得很是到位,她确实是捷足先登了,在晏温之还籍籍无名的时候就先登了。 “叫我雷锋好了,会说话就说两句,不会说我不介意帮你们把嘴巴缝起来,这样心思就能放在书本上了,而不是这些小人才会做的事上。” 说完林南一直接上马车驾着马车走了,一声驾喊出平常女子喊不出的架势来。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两个男子最后受不住指指点点,抱头鼠窜,找个小巷子躲起来了。 这里的动静林南星也听到了,整整四张榜单两百个人里没有他的名字。 看到晏温之的名字位列榜首,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以前村里的读书人不多,林家只有小叔林唯和他,晏家之有晏温之一人,整个村里加起来的读书人也不超过十个。 晏温之的才名小时候就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了,他最嫉妒的就是晏温之。 他那么努力才取到的成绩,晏温之也不废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每日下学后他都会和别村的小孩一起玩几个时辰,而晏温之,回家以后就开始温习书籍,直到深夜。 本来腿脚就不好,现在又有些失魂落魄,林南星像是更加跛了。 朝着林南一马车的方向跟着去了。 不远处的二楼,楼湛站在窗边,像是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林南一到的时候,他就站在窗边了,不知不觉,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腿脚已经站麻,有些不好挪动,李掌柜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他则是顾不上自己,看着林南星的背影,“让人跟着他,若是去清西巷的,就把人打晕扔远些,不要让他发现她的住处。” 李掌柜心疼的看着楼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轻微的叹口气,出去吩咐。 自从林南一出现以后,楼湛在清河镇的时间长了很多,甚至只要不是要紧的事,他都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就算是没事做,他也宁愿留在这里,这里能离她近一些。 “主家,您这又是为何?”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看着她,哪怕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就连她和人吵架的样子,都莫名的觉得可爱?” 李掌柜像看个恋爱脑一样看着楼湛,那样子可爱吗?两个大男人被她说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跟泼妇没什么区别,这可爱? 李掌柜发现他还是老了,年轻人的世界已经融入不进去了,越来越看不懂了。 林唯带着帷帽,站在人群之外。 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林南一回到清西巷,顾氏正准备出来寻她,见她回来连忙拉她进家门,“就等你吃饭呢,吃了咱们好去看榜单。” 晏温之拿着馒头,细嚼慢咽的,见她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婶子,我已经去看了榜单了。” 林南一迅速调整情绪,低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音来一样。 “怎么样?怎么样?温之在不在榜上?” 顾氏只想要他考上童生,这已经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筷子掉地上了也没发觉。 就连宴温之,拿馒头的手指也不由得紧了几分。 “我看了三张榜单,都没有温之的名字。” 总共就只有四张,三张都没有。 顾氏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又快速反应过来,最难过的应该是温之。 顾氏到晏温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咱不灰心,明年再来,这么多年没有碰书了,已经很不错了。” 顾氏已经接受了他没有考上的事实。 晏温之轻轻开口,“第四张榜单呢。” 林南一挑眉,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看到顾氏难过她也心疼,索性也不瞒了。 “最后一张榜单出现你的名字了,在榜首。” “温之,你是县试榜首,你考上童生啦!” 顾氏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林南一,“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婶子,晏温之考上童生了,还是第一名,清河镇的第一名!” 林南一重新大声地说一遍,言语之间尽是喜悦轻快。 晏温之手里的馒头掉在桌上,空掉的手颤抖一下,他考上了,还是榜首。 前厅突然传来小声的呜咽声,原来是顾氏,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眼泪啪嗒啪塔的掉。 “婶子,我错了,我不该逗你们的,你打我骂我吧,我错了婶子。” 林南一是最见不得顾氏这样的,她鼻头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抱着顾氏,无比自责。 “没有,婶子没有怪你,婶子是高兴,是心疼。” 林南一和晏温之都知道,她是高兴什么,又是心疼什么。 年前有多少个夜晚,她看到晏温之房间的烛光,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就这样默默的等他房间没了亮光才睡觉。 晏温之守护着他的理想,顾氏在守护着他。 能有今天的成绩,他付出了多少,顾氏统统都知道。 林南一和顾氏互相抱着哭,仿佛不只是哭这件事,而是将之前所受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一样。 晏温之偷偷吐出一口浊气,其实他是最紧张的,昨晚一整晚没有睡着,林南一早早出去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他没有阻拦,也是因为他不敢面对,选择缩在龟壳里,等林南一替他去等放榜。 还好,还好考上了,还好没有辜负自己,也没有辜负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两个女人,不然,她们该有多难过啊。 晏温之的眼眶红红的,喉咙干涩不已,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快起来吃饭,怕这几日都不会有轻松的时候了,登门拜访的人定是不少,我们可得打起精神来。” 顾氏和林南一这才擦掉眼泪站起来。 林南星跟着林南一到了清西巷前面的巷子里,后面尾随已久的人对视一眼,互相给了个眼神,脚步轻盈的上前直接一记手刀。 林南星身体就瘫软下来,两人合力把他抬到一旁的路上,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把他放在路上,路过的人不会视而不见,所以他是不会出事的。 仅一天时间,晏温之的大名的传遍整个清河镇,就连十里八乡也知道了。 林大强听到消息的时候整坐在屋檐下,手中的旱烟又狠狠的吸了几口。 张兰坐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责怪柳氏,现在他们才相信了顾氏口中的林南一是福星的话。 自从林南一去了晏家,晏家一天比一天好,不仅晏温之身体好了,现在还考上童生,还是第一名,若是林南一一直都在林家,那榜首岂不就是她的儿子林南星了吗? 第三十六章 白庭润 柳氏在一旁也是气极了,林南一在林家的时候确实就是个煞星,怎么去了晏家以后就成了福星了,难不成是她之前都是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看来这小蹄子不像是平时那么温顺的,心里打算大了呢。 鱼馆这几日都是半价消费,打出的口号是庆祝考上童生的学子们。 其实晏温之知道,林南一这是在给他庆祝,他们的关系现在还不方便告知众人,于是想了这么个办法。 一下子,鱼馆的生意爆火起来,许多考上童生的学子知道鱼馆为了他们半价销售,到哪里都在宣传鱼馆的名声。 即使是半价,鱼馆的每日收益还是不少,不能大赚,但至少不会亏本。 戚秦风侥幸考上第一百九十多名,属于吊车尾,不过考上了就是最大的好处。 他在戚老爷面前不停的宣传着晏温之,他能考上童生少不了晏温之的帮助。 今日戚老爷就送帖子请晏温之阖府去戚家做客。 鱼馆忙得很,林南一又不准备让别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不愿意去戚家,顾氏见林南一不去,她也不去,她说要陪着林南一,而且这样的贵人也没见过,不愿意去。 最后晏温之自己去了戚家。 林南一和顾氏在鱼馆忙活。 最近来拜访晏温之的人太多了,不管是官是商,许多人都递了帖子过来,晏温之好些都拒了。 不是他心高气傲,而是现在正站在风口浪尖,行差踏错都有可能步入深渊,他必须小心谨慎点。 到了戚家,戚老爷早就等着了,他们经商的,对读书人是最敬佩的,所以才会要求戚秦风也要好好读书。 戚老爷见到晏温之客气得很,迎着人就往会客厅去。 戚家很大,是晏温之见过的最大的宅子了,里面有个大大的花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等到夏天,百花齐放,一定漂亮极了。 晏温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想等再过些时日,他也要给林南一置办一套这么大的宅院,种她想种的花,养她想养的鱼。 戚家是没有女主人的,戚秦风的母亲早些年就恶病缠身去世了,戚老爷纳了个小妾,所以戚秦风才会有这么大的危机感。 林南一在鱼馆忙了一早上,才记起前些时日在庄子上救下的男人。 让王前驾着马车,带她前往庄子。 若是救回来了,这些天应该恢复了不少,估计都离开了吧。 她这次去对见那个男人没有报什么希望,只要知道他是死是活就好。 到了庄子上,王前又驾着马车回了鱼馆,鱼馆很忙,不能让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林南一提着给亮子买的衣衫和给李婶扯的布到庄子上,远远的就看见亮子在院子里挥舞着木剑。 小小年纪,招式耍起来有模有样的。 见林南一过来,脸上多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孩童稚嫩的笑容。 “姐姐…主家,您来了,快进屋,爹娘都在家呢。” 亮子朝她跑过来,运动过后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林南一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以后叫我姐姐,主家显得我太老了。” “不老,不老,姐姐。” 亮子脸颊红润,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看林南一。 他走在前面带着林南一进了屋,李婶正在后院洗衣服,李叔坐在屋檐下,修着锄头。 阳光斜着照耀在屋子上,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李叔看见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迎接,有些局促。 “主家来了,那人醒了的,正在恢复,这几日还能慢慢下地了,想着主家给的银两还剩得多,便留他多待几日,也等伤势再好些再走。” 李叔很聪明,他知道林南一来是想了解什么,所以林南一还没问,他便开始汇报。 看来这男人命挺大啊。 “那人说了想见见你,亲口跟你道谢,你看什么时候见他呢。” 林南一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个时候的太阳不晒人,最适合出去走动了,都来了这里,怎么能不去山上看看呢。 上次因为救他的事情,把她的计划耽搁了,现在都还搁置着的,得快些提起进度了,不然今年仁杞种子怕是难下地了。 “不着急,我先出去走走,亮子没什么事就和我一起吧,带我熟悉熟悉。” 之前林南一来,都是局限在和晏温之走过的地方,现在她想走远一些,想看看其他地方。 目前确定能种仁杞的地方不多,不能供应大批量的制作冻疮膏,她要多选些地方出来。 晏温之考上童生,接下来就是备考明年的秀才了,很有可能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进京去了,她要在进京前安排好这里的一切。 亮子开心的大呼,平常爹娘都是不准许他自己出去的,现在姐姐开口了,爹自然是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好,亮子保护好主家,不可有一丝危险。” 亮子立马站的笔直,手里的木剑拿得更加紧了,”爹,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这是主家,谁让你叫姐姐的,没大没小的。” 李叔听见脸色一变,快速的看了林南一一眼,她面容没有变化后才松了口气,还是在亮子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李叔,没事,我让他叫的,天天主家长主家短的,多生分啊。” 李叔又笑着应声,总算是没有打亮子。 林南一和亮子一人带了一个背篓就出去了,两人在前面走着,没有看到后面窗边站着的人幽深的眼神。 亮子从小都在这里长大,对周边很是熟悉,有他的介绍,林南一又确定了几块地,用来种植仁杞。 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 看来还得多招些人才行。 直到夕阳西下,林南一和亮子一人背着一筐挖得野菜才回了庄子。 李婶担心的在屋前来回踱步,见两人从不远处的小路上走回来,才松口气回去准备晚饭去了。 因着林南一过来,受伤的男人又要养身体,李叔把家里的鸡宰了,炖了好大一锅鸡汤。 鸡肉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林南一一进院子就闻到了。 早就扁了的肚子现在咕咕叫起来,表示抗议。 男人坐在饭桌上,这几日的好吃好喝招待着,他脸颊都圆润了一些,这种平淡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得上。 外面传来林南一和李婶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他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在他昏迷不醒的还吓到她的情况下把他救回来。 也不怕他是坏人,醒来直接屠她满门。 不过也幸得她救了他,不然,现在都是一堆森森白骨了。 声音越来越近,还能听到她发出的笑声。 莫名的,他揪紧了衣袖,竟然有些紧张。 林南一和亮子把背篓放在屋檐下,洗手以后和李婶一起进厨房把剩下的菜端出来。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李叔一家对她亲切了不少,少了和主家的陌生疏离,反而相处的有点像是一家人了。 林南一想着,不经意笑出声来,或许是她太过自来熟了。 端着鸡汤进屋,桌前坐着的男人抬眼望着她。 男人很高大,不小的屋子瞬间都显得逼仄起来,他之前昏迷着,倒是不显得他有多高,现在一看,小小的凳子被他坐的都看不见模样了。 林南一只是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面色如常的把鸡汤放在饭桌中间,叫亮子去喊李叔吃饭了。 亮子跑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林南一倒是不尴尬,就如自家一样随意的坐着,嘴里嚼着李婶给她做的米花。 “听说是你救了我,谢谢。” 男人深沉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不知喜怒。 林南一嚼东西的动作停下来,随意道,“没关系,给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恰好让我遇到罢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他惊讶林南一的平淡,平常的女子别说和男人说话,就是和男子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都脸红心跳的,她怎么这么平常。 白庭润开始怀疑自己了。 “恢复的不错,过几日就可以离开了,听李叔说我的医药费和伙食费都是你给的,这是目前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姑娘的恩德在下现在报不了,以后若是有需要的,只管来找我便是。” 白庭润把腰间的玉佩拿出来,摩挲几下后递给林南一。 林南一接过来,嘴上说着“好”,心里实则在嘀咕。 “有什么需要的就找你,你倒是说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不然我如何找你。” 不过也知道这是场面话,林南一没有戳破,玉佩倒是极好的,拿在手里没一会儿手心就感觉到一阵暖意。 饶是她一点也不会鉴定古董,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现在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她救了她,花了心思花了银钱,他给个玉佩作为谢礼也不为过。 林南一拿着玉佩,心里丝毫不觉得这东西太贵重。 说清楚后,氛围也好了一些,众人一起吃过饭,来接林南一的马车就到了。 依旧是晏温之来接她的,和几人道别后,林南一上了马车,在离开的最后一瞬,晏温之和从屋里出来的白庭润视线相对,互相看了一眼。 第三十七章 林南一失踪 两人都轻微点一下头。 林南一进了车厢一直不见出发,从车窗里伸出脑袋问晏温之,“还不走吗?” 晏温之回过头来温柔一笑,驾着马车离开。 白庭润或许一直都忘不了那个画面,女子伸出头来,一脸温柔的看着男人,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 等马车走远,白庭润才回了房间。 没过几日,只留下一封道谢书信就离开了。 他离开的消息还是林南一再一次去庄子上的时候才得知。 玉佩她放在房间里,随意的找了个匣子来装着,想着以后连再次见面都不会再有,这玉佩也没什么作用。 林南一想把亮子放在晏温之身边,不仅可以照顾他,还可以学到不少的东西。 亮子很机灵,随便指点下他就懂得如何做,只要多磨练,相信未来会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晏温之倒是觉得他用不了小厮伺候,现在每日除了看书,就是在和递帖子上门的人们周旋。 还好只有几日就要开学了,这是他考上童生以后的正式上课。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过的平静。 这日。 林南一独自从鱼馆去半山酒楼,又到了一月一次的教授菜谱时间。 中午时分,她便从酒楼出来,想着在半山酒楼待几个时辰就回来,可是,李掌柜在酒楼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见人来。 林南一不是不守信用之人,若是有其他事情耽搁来不了她都会让人来通报一声,不会让他们干等着的。 可是今日,林南一没有传消息过来,人也没有过来。 楼湛忙完手里的事情,照常站在窗边听着后厨的动静,这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常态。 不管去到哪里,只要到了每月这个时候,他都会回到清河镇,站在相同的位置,用着同一把扇子,听着后厨的动静。 但今天后厨安静的不同寻常,让人叫李掌柜来,才知道原来今日林南一没有来半山酒楼。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林南一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基本不会失约。 今日却没有来。 “去鱼馆。” 楼湛沉默半晌开口,李掌柜连忙下楼去套马车,两人一起赶往鱼馆。 晏温之今日是不在鱼馆的,戚秦风约了他很久,今日他才勉强同意,在家里给戚秦风教授知识。 楼湛到了鱼馆,直接开门见山,王前最近给林南一跑过不少腿,认得李掌柜的。 赶紧上前回道,“李掌柜,我们主家中午就去了半山酒楼了,你们没遇到吗?” 楼湛心里一沉。 中午就出发了,从这里到半山酒楼并不远,就算是走,几个来回也该到了。 可现在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几人对视一眼,从他们眼里透漏出同一样东西,林南一不见了。 清河镇不大,她能到哪里去? 而且也没有仇家。 “会不会去了庄子上,最近主家经常去庄子上的。” 骆文想了一下开口。 直接被王前否定了,“不会的,主家每次去庄子上都是由我送去的,这里隔庄子上远,主家才不会走着去,而且现在庄子上没什么事情的。” 说完,几人又是沉默。 “让人把林姑娘不见的消息送给晏温之,我这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找,你们也想想,她可能会去哪些地方。” 楼湛说完直接出了鱼馆,上了马车回酒楼。 林南一不见的消息立马在鱼馆传开来,把店里现有的客人招待离开以后,鱼馆马上就关门不营业。 所有的人都出去找林南一。 在家的晏温之收到林南一失踪的消息时,戚秦风正在撒泼打滚的让他再讲一遍题。 董淳和晏温之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现在大家都在全力以赴的寻找林南一的足迹。 “晏兄,就再讲一次,我一定听懂。” 戚秦风见他回来,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 “我家人不见了,现在讲不了题了,我要出去找她。” 戚秦风一愣,没听说他有什么家人啊,除了在鱼馆做工的老娘,可他们今天还见过面的。 “我夫人。” 面对他的疑惑,晏温之难得的好心解释一句。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直接转身离开。 戚秦风从他有夫人的劲爆消息里回神时,他已经走出门去了。 戚秦风啐了一声,“呆子。”小跑着追上他。 “晏兄,你别着急,你夫人…嫂子不见了我哪有袖手旁观之理,可是我没见过嫂子,你画个像,我马上就散播出去,让我爹派些人手,肯定比你自己找得快。” 晏温之在心里快速的对比着那个方式更有利些,随后进了房间,戚秦风跟着进去,见他提笔便开始给他磨墨。 晏温之不用考虑,直接下笔开始画,一笔一划将林南一勾勒出来,从面庞到四肢,再到表情的细节,每一个步骤,他都无比熟悉。 戚秦风在一旁,讶异不已,他这是得有多深情,才能在举手之间就画出他夫人的画像来。 画像上的林南一,区别于平常的跳脱,温婉了不少,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她眼里的光也被晏温之画进去了。 把压着宣纸的镇尺拿来,画像被晏温之拿起来,等风干后,交给戚秦风,“她今日出门时穿的是青绿色的衣衫,腰间有个粉粉的荷包,头上戴着小花步摇,这就是她今日的特征。” 戚秦风更加震惊了,他一直以为晏温之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样的人物,没想到,就连林南一今日的装扮他都记得如此清楚。 接过画像,郑重的道,“你放心吧,我马上找你临摹出来,就散发出去,不要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多谢。”晏温之的脸色很不好,唇紧抿着,紧盯着画像上的林南一,眼里满是心疼。 晏温之和戚秦风是一起出发的,一左一右,一个回家找人,一个出发找人。 楼湛这边,已经把他在清河镇能调动的所有人手全部调动起来,没有大肆宣扬,只看得见街上多了很多行色匆匆的人,不停的在寻找着什么。 戚秦风那边的速度也很快,调动了戚府能用的人手,又通知了所有店面里的人员,随时留意着周边的动向。 找了两个多时辰,最终,晏温之,楼湛,戚秦风同时收到消息,林南一在去半山酒楼的路上被几个人打晕直接带走了。 有人发现,这几人带着林南一进了朱家的后门。 楼湛和戚秦风不知道朱权和晏温之之间的事,只诧异堂堂镇长,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女子下狠手。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林南一就是鱼馆的主家,更何况,鱼馆与镇长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知道,晏温之却是清楚的。 那日朱家父女离开时,朱鸢儿最后看了林南一一眼,是满满的恨意。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是朱鸢儿下的手。 面无表情的俊脸,眼里闪着寒冰。 此时,三人因为林南一坐在鱼馆二楼的书房里。 “你有什么打算?” 楼湛不了解晏温之的为人,但他已经想好了,若是晏温之因为忌惮朱家的权势而放弃林南一,那他自己去救,就算是倾其所有,也要把人带回来。 话音一落,晏温之站起身来,“我去一趟朱家。” “麻烦两位了,若是可以,派些人到朱家门口守着,就算我回不来,也要让她平安出来。” 说完出了书房,王前早就套好马车在楼下等着了,晏温之上了车,直接朝朱家快速前进。 戚秦风也知道楼湛是半山酒楼的主家,心里不禁非议,看来晏兄的这小媳妇能力不小,就连半山酒楼也能扯上关系。 不过,能独自撑起鱼馆这么大的店面,本就令人佩服。 戚秦风和楼湛一共派了五六十人到朱家门口守着,若是时机不对,就算是抢,也要把林南一抢过来。 晏温之到朱家时,天色渐渐黑了,他披着披风,带着帽子,从马车上下来,“公子,我陪你进去。” 王前知道进了这扇门就是进了龙潭虎穴,他不想让晏温之自己冒险。 “不用,你就在外面等着,若是两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就回去通知我娘,准备丧事。” 王前心里一惊,没有应下,晏温之看了一眼高高挂着的牌匾,毅然决然的抬脚上了台阶。 他这是抱了必死之心,也要将林南一带回来。 朱家他以前不熟悉,自从上次朱家来清西巷愤怒离开后,他特意去找了秋水书院的院长,了解到不少朱家的事情。 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只手遮天的人,借着职务之便,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偏偏朱鸢儿,是朱权最疼爱的女儿,直接她看上过几个男子,但都被拒了,后来这些人,不是因病暴毙,就是从此查无此人。 越想越心惊,那日朱鸢儿明目张胆的表现的对他的爱慕,在知道他有夫人以后的眼神,现在越想越可怕。 轻叩门几声,门从里面打开,他报了名字后,门童直接让他进去了,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门童带他朝前厅而去,说是朱老爷正在用晚饭,请他一起。 脚下的速度不自觉的快了一些,看来,今日这鸿门宴,他不得不赴了。 到了前厅出,门童留在原地,躬身请他进去,里面还能听到朱权爽朗的笑声和朱鸢儿张扬得意的撒娇。 第三十八章 带她回家 晏温之抬脚跨过门槛,进去以后低头躬身朝朱权行礼。 “朱大人,朱小姐。” 和林南一比起来,骨气和尊严不值一提。 果然如爹爹所料,晏温之还是来了,来的比她想象中的快。 眼里的桀骜更加明显,爱慕贪婪也显而易见。 晏温之选择性的看,对比朱鸢儿毫不掩饰的眼神,他宁愿和朱权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打交道。 朱权见他来了,放下筷子,却没有叫他起身,晏温之就这样躬着身子,一动不动,就连行礼的幅度都没有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鸢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拉拉朱权的袖子撒娇,“爹~” 朱权拍拍她的手,才开口,“起来吧。” 晏温之的脊背已经麻了,连带着腿脚也麻,动一步就要摔倒的那种。 但他还是紧咬着牙关,愣是没让他们看出一起破绽来。 “朱大人,拙荆叨扰贵府整日,失了礼数,小生来接拙荆回家。还望朱大人见谅。” 晏温之只是直起身体一瞬,又躬下去。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静默。 晏温之此时恨极了读书人的身份,若是他不读书,或者懂得藏拙,没有取得这么好的成绩,那朱权朱鸢儿会不会没有注意到他。 就不会给南一带来危险。 听他称呼林南一为拙荆。 明明是谦辞,朱鸢儿还是听出了晏温之对她无尽的爱意。 不禁懊悔,怎么不多折磨她一下,这样简直太便宜她了。 “老夫那日说的话依然算数,不知晏公子是不是考虑清楚了。” 朱权冷哼一声,胜券在握。 晏温之回想到,那日他拒绝朱鸢儿后,朱权大言不惭的说若是他听话和朱鸢儿喜结连理,别的不敢保证,清河镇他是可以横着走的。 他当时不屑极了,看来这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晏温之没有回答,执拗的说着,“朱大人,拙荆叨扰贵府整日,失了礼数,小生来接拙荆回家。还望朱大人见谅。” 说了好几遍,语气平常,也不卑不亢。 朱鸢儿被他说的有些烦躁。 大声吼道,“把人带上来。” 外面传来动静,晏温之转头看去,就看到昏迷着被拖着进来的林南一。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挂着好些头发,脸颊红肿,明显的巴掌印还在。 她昏迷着,像是对这一切非人的待遇都不知情。 晏温之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扑上去把她抢过来。 两个婆子像是扔块破布一样把她扔在地上,轻蔑地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晏温之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不长的指甲愣是把手心里掐出一道道血印子来。 “多谢朱大人,朱小姐,小生叨扰了,这就带上拙荆离府,免得扰了二位的清净。” 晏温之拖着千斤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林南一,眼睛猩红,强制自己如平常一般不能失了态,不能让他们再拿住把柄。 “我让你们走了吗?” 朱鸢儿站起来,低眉看着蹲在地上抱住林南一的晏温之,如同看蝼蚁一般,仿佛动动脚就能踩死他们。 晏温之极力掩下眼底的心疼,怀中的林南一,毫无生气,除了身体发出的温热表示她还活着,晏温之都感觉自己抱着一具尸体。 抬头望向朱鸢儿,就算掩饰了朱鸢儿还是清晰的能看到他眼里的愤怒和心疼,她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何了。 明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他,可好像把他越推越远了,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深情。 “那朱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晏温之的声音极尽冷血,他垂下的眼睑全是恨意。 “和鸢儿在一起,与她和离,她自然可以安全无虞的离开。” 朱权惬意的靠着椅背,丝毫没觉得说话的话有多荒诞。 安全无虞? 晏温之气的都要笑出声了,怀里奄奄一息的人他把这个称为安全无虞? 晏温之第一次动了杀人的心思。 若是今日不能带她全身而退,那他就是死,也要拉朱家父女垫背。 他已经把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做好了和她共赴黄泉的准备。 “朱大人就是这样滥用私权才走到今日的吗?” 晏温之抬头,丝毫不惧的对视上朱权的眼睛。 即使他此刻是半坐在地上抱着林南一的,但气势却一点也不输朱权。 甚至还有隐隐压过他的架势。 朱权脸色一变,他们这种手上有些权利的人有谁会手上会是干净的,但仅限于明面上看不见的地方。 晏温之这么说,就说明他是知道他所做的事情的,朱权心里一惊,看来连他也不能留了。 但是不能在朱府里出现人命,马上他的升官任命就要下来了,这紧要关头不能出事。 朱权思量许久,正准备说什么,外面门童急匆匆的跑来,“老爷,有人用箭将这封信射到门上。” 门童把信递给朱权。 晏温之紧紧搂着林南一,微弱的呼吸让他不由得心慌。 朱权接过信打开,信的内容很短,很好理解。 朱权脸色一变再变,看完后对晏温之的眼神都不似刚才一样冰冷,而是猜忌,他到底是谁?又有怎样的后台? 明明事情才发生一天,就连京都的人也惊动了。 “你们走吧,不要再让本官瞧见你们。” 放他们走之前,还不往放一句狠话。 朱鸢儿见他们轻易就得到离开,心里气愤不已,双脚微跺,朝着朱权撒娇,“爹,怎么就让他们走了。” “别闹。” 这次朱权可没有任由她任性,朱鸢儿显然也被朱权的口气吓到了。 站在一旁迟迟没有动作。 朱权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口口声声说着有多宠爱朱鸢儿,但只要威胁到他的地位,就是十个朱鸢儿也得往后排。 晏温之没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谁送来的信,不可置否的就是这封信救了他们。 现在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林南一的身上。 把林南一打横抱起,林南一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手垂在半空中,一颤一颤的,每一颤都像拍打的晏温之的心上。 重重的,像是在责备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不早点带她回家。 一路上,无人敢拦。 门童见他走过来,连忙上前打开大门。 王前在门口算着时间,心里焦急不已,晏公子说得两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可还不见人出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半夜。 周围的黑暗里,有几十个人观察着大门口的动静,手里都拿着趁手或不趁手的武器,只等一声令下,就杀进去抢回林南一和晏温之。 楼湛和戚秦风也在人群中,他们都穿着黑衣,好像天生就与黑夜一体一样。 戚秦风惯有的嬉闹不再有,现在脸上尽是镇定和视死如归。 再众人等不了之际,朱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出来的只有晏温之,和他怀里被披风包裹过的看不清面容的林南一。 但楼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手掌紧握成拳,重重的打在树干上,关节处当即出了血。 常年的商场斡旋的理智告诉他,只要林南一出来了就好,现在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仇,不能现在报! 戚秦风看着人出来也松了口气,转身对着戚兵道,“快些回去把府医带去晏兄家里,不把嫂子治好就不准回来。” 楼湛和戚秦风没有出去,只是带着这群人隐入黑暗,从黑暗里来,从黑暗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过。 王前见他们出来提着的心还没落下来,就看到毫无生气的躺在晏温之怀里的林南一,“主家...” 他伸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印象里的主家一直都是活泼好动的,在后厨灶台上大显身手是那么迷人,拿着账本算账时又有自己的一套算法,就连精通算数的骆文对她的算法也甘拜下风。 她时刻都是生机灵动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过。 “拉开车帘。” 晏温之吩咐,王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开车帘,又把小凳子拿出来,晏温之抱着林南一上了马车,进了车厢,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动静,“回去吧。” 在车厢里,晏温之想把她放下来平躺着休息,放了几次都感觉不适合,怕她不舒服,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从朱家回到清西巷。 王前不敢快,怕颠到林南一,一样的路程,愣是比平常慢了一刻钟。 到了清西巷,晏家的烛火明晃晃的亮着,在这静谧的夜显得格外显眼。 所有出去寻找林南一的人都回来了,戚秦风和楼湛把那几十人分散开后,他们和顾氏,鱼馆的一众人等在院子里。 没有看到林南一,他们都不放心。 楼湛没有像戚秦风一样,把担心表现得那么明显。 但紧握的拳头和手背上干涸的血迹却在说着什么。 晏温之起身,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将林南一给抛出去,膝盖重重跪在车厢里,单膝跪地才勉强稳住身体。 膝盖处传来的痛他仿佛感觉不到般,面色如常的抱着林南一下马车,走进院子。 院子里的人蜂拥而上,把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顾氏看到林南一的一瞬间就哭出声,实在忍不住,只能歪到一旁去哭泣。 “先请大夫给南一看看。” 晏温之声音不由得颤抖,一路上他想过许多种可能,没一种是能够接受,即使已经逼着自己接受,但到了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第三十九章 我来晚了! “大夫在这儿。” 楼湛和戚秦风都带了大夫过来。 大夫跟着晏温之进了房间,顾氏也跟着进去了,其余的都会一群大老爷们,不好进女子房间,便在门口候着。 没过多久,顾氏从里面出来,手帕不停的擦着眼睛,“南一没有大碍,只是被灌了不少的迷药,大夫说可能得明日才能醒过来,现在也晚了,大家就先回去吧,鱼馆停业三天,各位辛苦了,这几日也好好休息下。” 鱼馆的人说着“应该的”“只要主家没事就好”之类的话。 随后离开了清西巷。 今晚晏家定是要忙活一晚上的,他们留下来不仅帮不了什么,晏家还要分出精力的招待他们,索性先回去,等林南一醒了再过来探望。 他们走后,顾氏对着戚秦风和楼湛福身行了大礼,“今晚能找到南一,二位功不可没,现在晏家一团乱麻,唯恐招待不周,还望二位见谅。” 楼湛低头躬身回应,“伯母言重了,南一作为我的合作伙伴和朋友,自然是不能视若无睹的,大夫就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一需,在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叨扰。” 戚秦风连忙附和着,两人结伴离开清西巷,一直走到巷子出口才分道而行。 顾氏站在外面使劲哭了一场,又擦干眼泪后才进了房间。 大夫已经去了厨房熬药,现在屋里只有晏温之守着林南一。 他手里拿着木梳,一点一点的给林南一梳理着头发,地上有一小堆掉下来的头发,晏温之每梳到一根掉发就小心的把它放在地上的头发推里。 明知道她是昏迷着的,手上的力道还是轻柔得很,一点也不会弄疼林南一。 一直等到晏温之把头发梳顺了顾氏才上前接过木梳。 “温之,你先出去,我给南一换身衣裳,这衣裳,她穿着一定不舒服。” 是了,林南一是最爱干净的,还尤其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裳,每次衣裳上只要沾上一点污垢,她都要换下来的。 “我不出去,我要守着她,我背过身躯,不看就是了。” 说着,晏温之从坐着的矮凳上起来,脚下不稳,踉跄两步,差点摔到地上去,顾氏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温之,你不要紧吧。” “娘,我没事,给南一换衣裳吧,换她平时最喜欢穿的那套。” 晏温之从顾氏手里把手抽出来,走到一旁背对着她们。 顾氏叹口气,去了衣柜里,找到衣裳,手脚麻利的给林南一换了干净的衣裳。 原有的衣裳有一股浓重的馊味,还有些湿润,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是被用馊水泼过了。 她一定很难受吧! 他当时怎么不在啊,要是在的话,这些委屈就不能她来受了。 从中午到半夜,林南一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只有她知道。 大夫端了药碗过来,晏温之亲手喂她喝药。 人晕着都是无意识的,药一直喂不进去,顾氏拿帕子在林南一下巴处接着,一碗药一口也没喂进去。 顾氏有些着急,哭腔更加明显了,“温之,一一喝不下去,这怎么办啊?” 晏温之沉默半晌,药都被帕子给喝了。 “娘,您再去倒些药来,我来喂。”顾氏不知道他说的他来喂是什么意思。 直到新的药端来,晏温之接过以后直接喝了一口,俯身下去,嘴唇和林南一的重合在一起,慢慢将口中的药渡到林南一口中。 一口药喂完,晏温之喝了一口,又俯身下去。 顾氏出了房间,她没有再打扰他们。 两位大夫还在厨房熬药,大家都忙活了一晚上,大夫更是早早的就等着了,顾氏给他们做了些吃的,招待两位大夫先去休息。 戚秦风和楼湛把他们留下来,那就是要等到林南一完全恢复才离开的。 晏温之看着脸色好了一些的林南一,他就这么蹲坐在床前放鞋子的矮凳上,拉着林南一的手,深情的望着她。 眼里的自责和愧疚毫不掩饰。 如不是他,她就不会被朱鸢儿带走,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现在想来,原来他才是万恶之源。 他想好好保护他,可总是适得其反。 朱家也是闹腾半夜,一晚上时间,朱权接连的接到三封信,一封来自京都,一封来自秋水书院,一封来自戚府。 这三处对于清河镇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不是随便就能得罪得起的。 尤其是秋水书院,明明已经隐世好些年,现在居然为了晏温之,能写信给他,足以看来他有多看重晏温之。 楼湛回去以后,一刻也没有休息,提笔写了今晚的第二封信。 拿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今晚的事,他若是想要查,全部都可以查到,他隐瞒不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 半个时辰后,才打开门,李掌柜守在门口,接过封好的信,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都。 这次没有得到老爷的首肯就擅自模仿他的字迹写信,估计要不了多久,主家就要回京都接受惩罚了。 以前,他只以为主家对林姑娘有好感,今晚才知道,主家对她已经用情至深,不惜为了她,忤逆父命。 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劝说,也不知道该劝说什么。 翌日。 林南一感觉浑身疼死了,眼皮也重重的,意识回笼后头顶的一阵阵刺痛传来,浑身出了疲惫就只剩下酸痛。 感觉手被人拉住,不由得动了两下。 床前睡着的男人猛地醒来,眼里遍布血丝,极尽疲惫,语气却是惊喜的,“一一醒来了,怎么样,感觉什么怎么样。” 林南一听见熟悉的声音,看着晏温之满目的担忧,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没有说话,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掉,从眼角滑落进枕头里。 晏温之很少见她哭,尤其是这样无声的流泪,他感觉要是有一把大手攥着自己的心脏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南一哭了好半天才,才带着哭腔说,“你怎么不早点来接我。” 林南一一句话,晏温之强忍着的泪水直接滑落出来,紧握着林南一的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去晚了,一一,我对不起你。” 两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情绪才平复下来,看着她的模样,更加的自责了。 哭过以后,林南一也平静下来,慢慢的诉说着昨天仿佛有一个世纪长的地狱经历。 她中午时分,从鱼馆出来,天气很是不错,便决定步行前往半山酒楼。 从鱼馆到酒楼,最快的路线要经过一条小巷子,她和晏温之走过无数次,一点意外也没有发生,所以这次她也是走的小巷。 进了小巷后,感觉到有些异常,平时人来人往的小巷今日却冷清得很,察觉到不对劲后,她转身往外跑,结果没跑出两步就感觉脖子一阵剧痛,她就陷入了昏迷。 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好几个壮汉上前来,手里拿着比手臂还粗的棍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用得了这么粗的棍子。 这棍子是用来打马的,若是她驾马车,就把马和人都一起打晕。 看来,这已经蓄谋已久。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手脚被捆起来,困在一间柴房里,旁边有个婆子看守,婆子见她醒来,嗤笑着朝她吐了口口水便去叫她的主子。 她的主子闻讯赶来,林南一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朱鸢儿做的。 是了,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朱鸢儿对晏温之毫不掩饰的爱慕,而晏温之当着她的面拒绝并大方的介绍林南一的存在。 朱鸢儿当时离开时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现在林南一才发现前世的法治社会有多重要。 朱权只手遮天,林南一又是大半天的失踪的,就算其他人发现她不见了也得是下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酉时了。 不知道晏温之什么时候才能来带她回家。 朱鸢儿高高在上的低眉看着她,像是看蝼蚁一般,不停的蹙眉道,“林南一,本小姐手上本不想沾血的,可晏温之死活不肯,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啊。” 林南一没有搭话,她怕开口忍不住就是对她一阵问候。 没有得到她的回复,朱鸢儿抬手,两个婆子就上前,蛮横的把她下巴抬起,让她不得不和朱鸢儿对视。 “不说话是吧,天生傲骨是吧,好,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朱鸢儿气的炸毛,两个婆子一个拉着她,让她不得动弹,一人高高举起手掌,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她的脸颊上。 林南一都被打懵了,只感觉脑袋一阵阵的晕,眼睛再也看不清人,一直在冒星星。 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婆子才停下手。 朱鸢儿蹲在她原来,用力的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 林南一被用巷子里打晕后,又被灌了迷药,现在药效还有,浑身酸软着,手脚被绑在身后,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嘶!她的头皮,好像被扯下几块来一样。 朱鸢儿放了好些狠话,什么你不把晏温之让出来我就杀了你,你一个农家女,怎么能配得上晏温之,你就该死之类的话。 她浑浑沉沉的,晕了又被人用馊水泼醒,然后再接受折磨,又晕又被泼醒,再次被折磨。 第四十章 对不起 从头至尾,她一句话没说,不是不想说,是没有机会说,脑袋昏沉,眼皮重重的,想睁开又睁不开,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任由朱鸢儿和两个婆子打骂着。 在她最后一次昏迷之际,还在幻想着晏温之什么时候才能来接她回家。 柴房的地板上好冷,她的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全是难闻的馊味,她想换衣服,想回清西巷。 意识不再有,可还是没有等来晏温之。 其实,林南一昏迷之后,晏温之刚好到朱府。 晏温之听她平静的诉说着,像是把她身上的伤疤又再一次撕开,把新鲜的嫩肉暴露在人前。 他坐上床,把林南一抱在怀里,声音哽咽,“一一,没事了,我在的,我在这里的,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里,都是我的错。” 晏温之不停的唤着一一,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不停的跟她说话。 林南一感觉身心疲惫,在他怀里又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顾氏也起床了,她昨晚一直没睡着,一直都在担心林南一,难以入眠。 “温之,一一醒了吗?” 轻叩两声门,又怕吵到林南一,只能在门口轻声问晏温之。 晏温之看着怀中已经呼吸平缓的林南一,轻柔的放她靠在枕头上,把被子盖好,才出了门。 晏温之下巴处的胡茬,重重的黑眼圈,满眼的血丝,哭肿的眼睛,无一不在宣告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一怎么样?你要不要去休息下,一一这边我来守着。” 顾氏担忧的看着晏温之,很是心疼,她不想家里一下子垮了两人。 “我没事,一一醒来过,太累了,又睡着了,别去打扰她了,大夫醒了的话就请他来找我,我跟他说说一一的情况。” 晏温之清楚林南一的心理恐惧有多严重,要找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来解决。 “好,我去厨房做吃的,给一一熬着粥,等她醒了第一时间就可以吃了。” 顾氏没有进去看林南一,若是看到,肯定会更加的心疼,就算是睡着,皱着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过,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眉眼之间竟然能看出害怕恐惧来。 鱼馆的一行人来的很早,都是昨晚商量好了的,在鱼馆集合后一起过来,看看晏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现在鱼馆停业,他们也没事做,而且,他们很担心林南一。 到了清西巷,看出顾氏没有休息好,几人自觉的揽活,把能做的都做了。 戚秦风和楼湛也是一前一后的到了清西巷,晏温之打起精神招待他们,戚秦风拍拍他的肩膀道,“晏兄,我们早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了,你还把我们当外人不是,不用管我们呢,先看看嫂子如何了。” 楼湛也担心林南一,只不过他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担忧却没有隐藏好。 晏温之捕捉到他的眼神,脸色虽然不好,但没有说什么,这次要不是他和戚秦风的鼎力相助,他不会这么顺利的找到林南一并把她带出来。 “一一她已经太累了,醒来没多久又睡下了,大夫说她疲累主要是心理上的,所以要多注意休息。” 戚秦风点点头,也放下心来,他今日带了不少补品过来,都是养气凝血的,对林南一有很大的帮助。 他们都在外面院子里,人多了自然就嘈杂起来,没过多久林南一就醒了。 晏温之照样守在她的床边,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憔悴却是掩盖不住。 晏温之看她醒来,连忙倒了热茶过来,林南一接连喝了三杯才感觉干涩的喉咙好受一些。 “外面好吵,是谁来了?” 林南一声音软软的,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她心里好受一些了,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还是因为看到晏温之一直守着她。 “鱼馆的人都来了,半山酒楼楼公子和戚秦风也来了,昨天找你,他们出了不少力,半夜才回去的。 他们有些担心你,要见见吗?” 晏温之拿枕头放在她的腰下,她半靠着道,“请他们进来吧,忙活大半天,总要亲自谢谢他们的。” 晏温之点头,出去叫他们。 门大大的敞开着,林南一看着外面如常的天气,一点都没想到自己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原以为电视剧里折磨人的手段已经够高明了,没想到更高明的是折磨心理。 她到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每每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在柴房的一幕幕。 晏温之出去跟外面的人说了林南一想要见他们,几人都是一番欣喜,接连有序的进了房间。 这个时代,女子和外男见面若是不认识的,都是需要用屏风隔在中间的。 晏温之做主把屏风撤了,他们本就是来探望林南一的,中间放个屏风,连人都看不到。 林南一脸色还很是苍白,见众人进来笑容真了几分。 又在腰后放了一个枕头,更好受点后,众人也都坐下了。 差不多十个大汉杵在屋子里,平常宽敞明亮的房间突然显得拥挤了。 骆文对林南一是最敬佩的,她的那一手传说中的乘法表简直耍得他眼花缭乱,嚷嚷着要学,林南一都还抽不出时间来教他。 “主家,身体怎么样了,鱼馆停业三天,这三天您就好好休息,我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你,需要做什么只管招呼我们就行了。” 平时有些内敛的人现在话比谁都密。 骆冀拐了他一下,责备道,“你问这么多主家要先回答你哪个问题,话怎么那么多,主家想说什么她自然会说,用的着你问。” 林南一张嘴,到嘴边的话被骆冀抢了先,咂咂嘴后又闭上了。 被亲哥责怪也没有一点恼怒,反而是憨厚的挠挠后脑勺,一脸的懊恼,“对,对,大哥说的对,主家您说,想说什么说什么。” 林南一一个个的看过去,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欣喜夹带着担心,干净而纯粹。 她真的无比感谢之前的自己,能留下他们来。 他们年纪都不大,在前世顶多只能算做大男孩,在这里,已经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他们真是…好可爱! 正欲开口,晏温之的茶就端到嘴边了,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口渴了的。 接过茶杯,抿了口后才开口,“昨天谢谢你们大家了,我能回来,每个人都功不可没,鱼馆的所有人,月底多加五两银子。” 鱼馆众人瞬间欢呼起来,戚秦风站在后面,想跟着他们一起欢呼,可发现自己没有欢呼的点。 他们有工钱领,他又没有,他理解不了这种感受。 五两银子,算得上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这几个大汉都还没有成家立业,多存一点钱,留着以后讨媳妇用。 “戚公子,多谢贵府的大夫,也多谢你昨晚为救我找的人手。” “我也没什么可拿出手的,以后去鱼馆。就当自己家的,通通记我的账上。” 戚秦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么大个鱼馆真是林南一。 林南一又是晏兄的媳妇,那岂不是…鱼馆就是晏兄的? 好啊,他之前还以为他是贫苦人家,还心疼了好一阵呢。 每次寻觅到各种好吃的,都会想方设法也给他带一份,原来,清河镇最大的好吃的鱼馆,就在人家手里头握着的。 突然觉得他吃了大亏了,他之前花的那些钱都冤枉了。 晏兄或许比他还有钱呢。 幽怨的眼神一直盯着晏温之,晏温之低着头忙这忙那的,眼神却一直在头顶盘旋。 “鱼馆是一一的,不是我的,我可什么都没有。” “可她是你夫人。” 戚秦风嘴巴瘪瘪的,看样子都要哭了。 晏温之扶额,有些无奈,“等我闲下来,给你讲解可以了吧。” “好!”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南一知道戚秦风经常缠着晏温之给他讲题,还宣称若是没有晏温之,他是肯定考不上童生的。 现在晏温之已经成了戚府的座上宾。 戚老爷对他也是客气得很。 毕竟一向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能考上童生,还多亏了晏温之。 晏温之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他的套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不过讲讲题也没什么,烦的就是他总是不集中注意力,好些时候一道题要反复讲解好几遍才能清楚。 “那说好了,嫂夫人答应我的我也要。” 怎么这么贪心! 林南一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嫂夫人居然说的是她。 没想到,这个称呼…还挺好听。 楼湛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林南一和其他人说说笑笑,状态还算不错,之前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来了。 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她的声音,他都觉得很舒服,就算不是跟他说。 “昨日楼公子也出了不少的力,。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我都没有意识到你会被抢。” 晏温之说罢,又是一阵自责。 戚秦风是个藏不住话的,当即就把昨夜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你不知道,晏兄进了朱家大门以后,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楼兄让集结人手,不到一刻钟,我和楼兄就集结了几十人,就守在朱家旁边的巷子里,若是有万一,楼兄说就是拼了所有也要把你抢回来。” 晏温之:……还有这事? 林南一:……这么厉害? 楼湛:……这些大可不必讲出来的!! (头顶一排乌鸦缓慢飞过。) 第四十一章 闲谈 林南一心里感激,他们只作为合作伙伴,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最难得可贵的,她不能忘记。 扬起笑脸对着楼湛,“楼公子家世显赫,我也没什么能够给你的,这样吧,若是以后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看着林南一像男子一样拍着胸脯,楼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得笑着回应,“好!” 殊不知,现在随意答应的事,以后对他的帮助有多大。 骆冀和董淳早早的就去了厨房,帮着顾氏一起准备午饭,人不少,男子胃口也大,所以吃食自然得准备得多些。 大家围坐在饭桌上,除了林南一。 晏温之把她抱到饭桌旁边的软塌上,面前只摆着清粥和一碗鸡汤。 反之,众人的大饭桌上却是有鱼有肉,好不快活。 有了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诨,林南一早就把昨晚的事抛之脑后。 她咬着筷子,一点食欲也没有,眼巴巴的望着他们桌上的菜。 本来晏温之是不让她过来的,偏偏她说一个人总是孤独寂寞,撒娇耍赖的总算是同意了。 他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怕寂寞,而是想吃其他的东西。 “温之,我想吃块鱼。” 晏温之还没开口,戚府过来的大夫就道,“林姑娘头皮上有伤,不能吃鱼。” 晏温之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看吧!不是我不让你吃。 “那我想吃块梅菜扣肉。” 林南一像是小老鼠偷到东西一样,眼睛忽闪忽闪的,她根本不是想吃鱼,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梅菜扣肉。 “不行,现在你只能吃清淡的,鸡汤是我亲手炖的,放了药材在里面,现在你就需要食补,喝鸡汤最好了。” 楼湛派过来的大夫吞下嘴里的梅菜扣肉才回道。 林南一:难怪她就觉得今日鸡汤的味道有些怪。 晏温之:…不是我不给你,两位功力深厚的老大夫守着你,看你能翻出什么天来。 林南一耷拉着脑袋,一口清粥一口鸡汤的,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 楼湛不由得低头轻笑,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子,连吃炖饭的表情都这么丰富。 他突然明白林南一为什么如此吸引他了。 他从小按部就班,父母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叫怎么做就怎么做。 外表看着他是光鲜亮丽的楼少主家,实则,在家里,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或许就是林南一的率真,活泼和不同常人的性格,让他觉得太过新颖,从而着迷。 林南一就这样在眼睛看着大鱼大肉,嘴却吃着清粥小菜中煎熬的吃完这顿饭。 勺子都差点被她嚼烂了。 吃过饭,看林南一的状态很是不错,时辰也不早了,鱼馆的众人就离开了清西巷。 戚秦风缠着晏温之给他讲题。 林南一从没见过这么没天赋又这么执拗的人,便让晏温之带他去了书房。 夕阳西下,她躺在晏温之给她搬出来的躺椅上,慵懒的晒着太阳,暖呼呼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整个人被温暖阳光包裹着,感觉生活一派美好。 家里一直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她觉得一点都不孤单,甚至不会主动想起那晚发生的事。 一阵风拂过,林南一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突然感觉身上盖了什么。 正眼一看,是楼湛拿了披风。 林南一不想盖,正欲开口,楼湛冷清却夹带着温柔的声音传来,“风大。” 林南一撇撇嘴,嘀咕一句,“你穿的比我还少呢。” “我身体比你好。” 谁知楼湛的耳朵很灵,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林南一哑口无言,现在确实只有她的身体最差。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互不言语,眼神都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去京都?” 楼湛不放心她,即使有晏温之在身边守护着,他还是莫名的担心。 晏温之一举斩获榜首,现在名声大噪,来拜访的人门槛都要踏破了,人人都说他是最有天赋的学子,像前世网上人肉一样把他扒得干干净净,才知道他原来生了一场大病。 病愈以后短短时间就能有如此成就,只能说明天赋极高。 想都不用想,楼湛就知道林南一一行人会去京都。 读书人最终的目标都是朝堂,在里面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要去京都。 林南一思索片刻,楼下这么聪明,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会问这个。 “可能考上秀才再去吧,也说不一定,或许有什么变故呢。” 她撑了个懒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若不是发生这事,估计她现在正在鱼馆后厨大杀四方呢。 想起仁杞之事,林南一开口,“上次请你帮忙寻的种子怎么样了?” 楼湛沉默半晌,才回答,“已经寻到了,正在送过来的路上,半个月后到。” 林南一算下时间,半个月刚好,等仁杞种子一到,她就着手开始种植,若是多就大批量种,若是少,就慢慢繁殖。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来耗。 “好,这半个月够我休息了,等种子一到,就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楼湛默默扶额,那鱼馆只是小打小闹了。 连随便开起来的鱼馆都能有这么好的生意,种植仁杞这么认真,岂不是更厉害? 楼湛觉得她怪,又说不出怪在哪里,看着努力吸收阳光的林南一,只觉得心里被占得满满的,好似再也装不下其他。 晏温之算好时间,天色黑下来就赶紧抱林南一回了房间。 鱼馆的人又回来了,他们好像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到饭点了就来吃饭,吃完了就各自忙活。 林南一不知道的是,这是骆冀一行人商量好的,平时忙归忙,但吃饭时间还得过来,这样才不会让林南一有时间回想往事。 林南一被这么好好照顾了三四天,终于整个人都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朱府的事对她影响虽然不小,但好歹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朱家在清河镇是什么存在她很清楚,她也懂得鸡蛋不能碰石头的道理。 她偏生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惹到她,只能算朱家倒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刻不容缓。 做,就要做的不知不觉,让人察觉不到,即使察觉到了,也没有证据。 林南一最近一有时间就开始琢磨这事。 晏温之是在好几天以后才知道原来院长因为一一的事也出面了的。 跟林南一说以后,林南一当即就说要去感谢院长。 她做了好些吃的,肉干,饼子,还有菌汤的底料之类的,与晏温之一起去拜访院长。 院长家住的是一个小小的二进院,里面下人不多,但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布置过的,晏温之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林南一,从大门进去后,在小厮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前厅。 院长正在前厅喝茶,见他们过来放下茶杯笑了笑,“来了,快坐。” 晏温之把手里的食盒递上去,态度恭敬得紧,“老师,这是一一做的一些吃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林南一跟在后面微笑着点头。 这种社死场面若不是必须来,她真的想避免的。 见这院长就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且莫名其妙有种见家长的意味。 明明家长在第一日就见过了。 院长知道风头正盛的鱼馆是林南一开的,对她本就好奇,一听是她做的,哈哈笑了两声,连忙跟站在旁边的小厮道,“去请夫人来,她不是一直想尝尝鱼馆的味道吗?今日真人来了,可要饱了口福了。” 林南一温顺的站在晏温之身后,适时开口,“好,今天我来下厨,让院长和院长夫人尝尝我的手艺。” 院长状似无意,实则认真打量了下林南一,不扭捏做作,也没有平常女子的惺惺作态。 若不是知道她的过往,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名门贵府里出来的姑娘。 穿着得体,落落大方,说话也亲疏有度,温之能找到她,看来是他的福气。 这也证明了他没帮错人。 院长夫人来的很快,林南一听到动静侧头看去,一眼就惊呆了她。 从没见过如此雍容华贵的女子,朝着他们微笑款步而来,感觉这小小的前厅都因为她的到来显得更加的有韵味了。 林南一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院长夫人走上前,晏温之唤了好几声才回神。 “夫人…好美啊。” 林南一不由自主的感叹。 晏温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第一次见面就如此露骨的夸人。 跟登徒浪子有什么区别。 院长夫人抬手放在口前低眉笑了一下,韵味尽显,这么大的年龄还被小姑娘夸美,脸上不由得浮上一丝粉红。 院长主动开口开始介绍,“这是你们师母,平时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不经常出来。” 这就解释了晏温之来了好多次都没有见过师母的原因了。 “谢谢,你也很可爱。”师母温柔的看着林南一,就像是看着自家孩子一般,眼里全是慈爱。 第四十二章 拜访 林南一面露羞涩,被这么漂亮的女人夸奖,她会害羞的好吗? 师母身上的气质不是常人能有的,雍容华贵的气质,显出大家之态。 “我叫你一一可以吗?” 师母一脸的慈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南一是她自己的孩子呢。 林南一哪有不同意的,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师母眼眶越来越红,已经隐隐有了雾气,怕他们看出不对劲来,连忙侧身用手帕擦拭。 若是她还活着,也应该长这么大了吧。 林南一心思很细腻,察觉到师母的神色有些难过,主动上前拉起她保养得当的手,“师母,他们男人之间的聊天我们也听不懂,我们去厨房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师母呆愣愣的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手,感受着对面传过来的温暖。 “好!”过了许久才抬头应下。 两人去了厨房,院长一直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处才收回视线,重重的叹了口气,满眼的自责愧疚难以掩饰。 晏温之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前他一个人来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这次一一跟着来就察觉到了,隐隐觉得是跟一一有关。 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有些事情,他人不想说就不要死缠烂打的问,免得提起他的伤心事。 两人进了书房,他们现在的谈话已经不局限于简单的书本的上的知识了,有时候会谈到朝堂,也会谈到军事,他知道院长的身份,所以大多数都是安静的在一旁听着。 厨房的两人就没有这么沉闷了,师母和林南一进了厨房,把粗使婆子都遣了出去。 林南一自力更生惯了,有人在旁边伺候着反倒还不自在,师母自然是依着她的。 “师母,您想吃什么?我听温之说您最近胃口不是很好,要不要吃些辛辣的开开胃?” 林南一一边挑选着食材,一边估摸着做什么菜。 师母的胃不好,不能食辛辣坚硬之物,所以大多时间吃的都是没有味道的清淡小菜,时间长了自然没有胃口。 师母笑着点头,想着偶尔放肆一下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她开心就好。 “好,那我就开动咯。” 林南一把炉灶点燃,一边手脚麻利的切菜备菜,一边随时关注着火灶的情况。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院长和师母的口味了,也知道他们提倡的就是节俭,所以菜色准备的不多,四个人就准备了四菜一汤,还炸了一个小酥肉作为零嘴儿。 师母见锋利的菜刀在她手里被耍得淋漓尽致,肉切得大小一致,土豆丝又根根分明,手速快得她好几次都想开口提醒又怕吓到她。 林南一看着师母没有事做,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便给她派了个伙夫的工作,也让她有足够的参与感,这样待会吃着才会更有食欲。 师母一听活来了瞬间精神不少,她这十几年很少进厨房,就连自己的院子也很少出,整个人都感觉闲出病来一样,每天都是懒懒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林南一炒菜时就让师母控制火候大小,师母从小金枝玉叶,哪里做过这样的粗活,但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很有兴趣,觉得烧火也是一门不小的学问。 等晏温之和院长从书房出来,厨房也正好做饭完成,师母上等的衣衫布料被灶坑里的灰弄得看不出颜色来,院长一下就被吓到了,还以为是厨房出了什么事。 可师母的脸上分明带着的是他很多年没有见过的放松的笑,林南一手里端着菜,看到晏温之,连忙招呼,“温之,过来端菜。” 晏温之越过院长,直接朝厨房去,看得出来,这就是他们的平常。 几个菜上桌,师母神采奕奕的,眼里也多了不少的光。 师母跟着忙活,难得觉得有饿意,低头看了看一身脏乱的衣裳,难得的有些羞涩,“你们先吃着,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说罢抬脚去了院子,即使背影看得出有些许匆忙慌张,但该有的教养还是一样不少。 师母回了院子,林南一又从厨房神神秘秘的端出一个小盅出来。 院长看林南一忙前忙后的跑着,能明显感觉到夫人因为林南一的到来心情好了不少。 等师母再次回来,她的座位前多了一个小盅。 “这是?”她惊讶的指着小盅问道。 林南一起身把小盅揭开,蛋的清香扑面而来,不浓烈,却出奇的好闻,“这是蒸蛋,您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辣的,吃了辣的就吃点蒸蛋中和一下,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师母您尝尝。” 林南一把一旁小碟里的酱油倒在蒸蛋上,香味更浓烈了。 不知是盅的热气还是什么,师母的眼眶红了又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好,我尝尝。” 几人都没有动筷,看着林南一盛了一勺蒸蛋,又细心的吹了吹,才递给师母。 师母就着林南一的手把蒸蛋吃入口中,细腻嫩滑,根本不用嚼就被吞入腹中,暖暖的,腹中很是舒服。 “很香。” 师母中肯的评价。 林南一松了口气,“香就好,这可是我第一次做,还怕火候掌控的不好呢。” “师母喜欢吃就好,等下我多教几道菜给婆子们,师母想吃时就可以随时吃到了。” 有了林南一这个活宝来,饭桌上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尽管他们一直都是食不言的,还是会被林南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笑话笑到。 不知不觉的,师母吃了不少东西,这一顿的量能抵得上她平时一天的量了。 师母眉头的结疏散了不少,院长知道,这都是林南一的功劳。 吃过饭后,林南一提议出去散散步,毕竟师母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很容易伤到脾胃的,散步消食能缓解些。 现在师母对林南一是满意得很,两人走在前面,院长和晏温之走在后面。 师母许多年没有出过门了,这一次出来,站在台阶上还有些恍惚,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小贩吆喝的叫卖声,路边现摊的饼子传过来的香味,全都在提醒着她,她不能再逃避了,已经逃避了十几年,不能再走不出来了。 林南一热情的挽着她的手,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又看看那里。 见到觉得适合师母的东西就会买给她,虽然不贵,但不难看出包含了满满的心意。 一圈走下来,师母头上多了一个步摇,腰间多了一个荷包,院长手里还提着好几盒林南一给她买的点心。 时间不早,林南一和晏温之把两人送回府就回清西巷了。 和院长师母道别后,两人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开,直到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眼神。 “夫人,天凉,回去吧。” 院长拉过她的手,往院子走去。 院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依拂轩。 到了依拂轩,师母才把斟酌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一一这孩子很不错,对我也很好,心细懂得观察别人的情绪,我想把她收为义女。” 院长倒茶的水顿了一下,他知道她心里的苦楚。 十六年前,他们的女儿刚刚降生,就因为他的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险些被抄家灭族,虽然最后他们都保下来了,可那还未满月的女儿却从此留在了那个小小的他亲手做的小床上。 如此大的打击,将夫人全部击败,从此一病不起,直到两年后他带着夫人从京都来到清河镇,远离了伤心之地,她身体才逐渐好转,可脸上的笑容还是日益减少,渐渐的,见依拂轩也不出了,他有时十天也难得见她一面。 而今日,是她好些年来最开心的一日了。 她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哪有不依的,这也是好些年来夫人主动跟他说起话来。 “我想要把她纳入族谱。” “好!”只要她愿意,无论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过两日我跟温之说一下,家族还在京都,那今年回去一趟,也把一一的身份定了。” 再一次提起回京都,夫人难得得没有反驳。 院长偷偷松口气,就听见夫人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漱歇息吧。” 说完自顾自的上床休息。 院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自从来了清河镇,她再也没让他在依拂轩歇过,刚刚这话是…让他在这里歇下了? 院长连忙脱鞋爬上床,紧紧的把夫人拥在怀里,“夫人,睡吧。” “身上脏兮兮的,洗了再来。” 夫人在他怀里烦躁的扭动,院长疲惫的声音传来,“好累。” 夫人果真当即不动了,小心的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院长听见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夫人终于要从十几年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看来那时写的那封信就没有错。 林南一和晏温之回清西巷,晏温之说起院长和师母的往事。 这些也是他不经意间听到的。 师母原本是前太傅嫡女,嫁给院长后生活也过的幸福美满,可就因为院长见不得脏东西,多次在朝堂上公然与有坏心之人对峙,导致他们的第一个刚出生未满月的孩子夭折,从此师母一蹶不振,病榻缠身,没多久就从京都来了清河镇。 今日还是她来清河镇后第一次出府门。 林南一其实能感觉得到,师母对她很好,就像是对亲生女儿那样好,或许,她把自己当做了早逝的女儿了。 第四十三章 义女 “上次朱府,也收到了院长的消息。” 晏温之也是今日才知道。 林南一知道院长之前的身份,不由得瞪大双眼,院长竟为了她,亲自写信给朱权? 早知道,这事若稍有不慎,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我有时间多陪陪师母吧,她一个人也孤单极了。” 林南一垂下眼睑,想起师母的模样,还心疼不已。 “一一长大了。” 晏温之也想到了林南一之前在林家老宅的经历,一个满身伤痕的人,还在努力温暖另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多令人心疼。 “我本就是个大人好不好。” 林南一侧头,不让晏温之揉自己的头顶。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从从朱府出来以后,晏温之就变了很多,多了以前不会有的行为,还变得油腔滑调不少。 林南一不知道的是,上次的事吓到晏温之了,他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她了,自从她回来以后,他朝暗自下定决心,不再隐藏情感,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给她无限多的爱。 过了两日,晏温之再次开学,一年以后,就要参加乡试。 上次林南星跟踪林南一到巷子里就被人打晕抬到大街上,等他醒来,丝毫记不得之前的事。 颓然的回了家,柳氏知道他没有考上童生时阴阳怪气的骂了许久,丝毫不会因为他是她的孙儿就会嘴下留情,在她心里,只有林唯才是最适合读书的人。 其他人都是他读书路上的垫脚石,就应该出去做工挣钱给林唯读书。 在沐休时间,晏温之接到消息,村长想请他回村,给大家讲讲他是如何考得童生第一的。 这次他们这个村可谓是在十里八乡处出了口气,这是近几十年来最大的喜事,到时附近几个村子的读书人都会过来。 开玩笑,有这样免费的座谈会怎么会不参与。 晏温之有些为难,村里有许多他们一家人的伤心事,可村长之前对他和母亲又多有照拂。 最后还是顾氏说她也想回去看看了才决定要回去。 初步定的是十天以后,也正好是沐休时间,村长接到消息以后就抓紧开始准备了,现在晏温之可是村里的大人物了,就连林家老三林唯前两年考上童生都没有这么隆重过。 林唯知道晏温之要回村时手里的毛笔被硬生生的掰断,他实在想不通晏温之为何能一举夺魁。 以前他在镇上是全身心的读书备考,现在却有了别的心思,整天把心思放在晏温之身上,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书了。 林南一也提早做了准备,特地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购置物品。 现在他们是属于衣锦还乡了,她手上又有了鱼馆,银钱也不缺了,之前还是买布料回来顾氏做衣服,现在直接去成衣店,一人买了两身衣裳。 顾氏比在村里的时候年轻了不少,不用担心生存问题,晏温之的身体也痊愈,还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儿子也争气的考得好成绩,虽然每日都要去鱼馆,但也不用做什么,现在后厨两个粗使婆子完全忙的过来。 虽然不再如年轻一般,但现在也有了一番别的韵味。 林南一在成衣店瞧见一块披肩,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师母的脸庞来,想也不想的就买了下来。 准备明日给她送过去。 秋水书院开课时,院长要到晚上才回府,平时府中就只有师母一人在,难免有孤单的时候。 在去之前,林南一特地在家里做了好几种零嘴儿,带去给师母尝尝。 自从林南一去过第一次,白府下人就知道,以后只要是林小姐来都不用通报,直接请进去。 这是白府第一次对一个客人如此。 林南一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抱着包裹好的披肩,在小厮的指引下到了依拂轩。 依拂轩是外院的小厮不能进去的,只能送她到院子外。 林南一被这里的景象都震惊了,没想到院中有这么大的花园,许多没见过的品种的花正在争相开放。 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走出来查看,见是林南一,就要福身行礼。 林南一上前两步把人拉起来,语言尽是调皮,“嬷嬷不用客气,不用朝我行礼,不然下次我就翻墙走后门了,这样嬷嬷可就看不到我。” 嬷嬷一直跟着姑娘从京都到清河镇,清楚姑娘心里的难过与苦楚,也知道林南一改变了姑娘,对林南一更是热情不少。 略微粗糙的手拉着她,眼眶红红的,姑娘这段时间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十几年来,她终于要走出来了。 “林小姐,您多开导开导我家姑娘吧,她实在是太苦了。这段时间要不是您,她哪里能有这样的改变。” 嬷嬷说着就要跪下来,林南一赶紧把食盒放在地上,双手撑着嬷嬷的身子,“嬷嬷,您放心吧,师母就如同我的亲长辈一样,只要她不烦我,我一定经常来叨扰。” 嬷嬷又拉着她的手好一番感谢,林南一才得以进了院子。 看到师母正在一株花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林南一把食盒轻放在石桌上,把披肩拿出来,脚步放轻走到师母身后,轻柔的将披肩披在她的肩上。 师母被吓了一跳,回头来就看到林南一,眼里的欣喜夹带着温柔,“你怎么来了。” “在街上看到这披肩,就觉得很适合您,这不就给您送来了。” 林南一拉着她的手,陪着她赏了好一会儿花,两人才走到石桌坐下。 只要有林南一在的地方,气氛总不会尴尬,她见师母喜欢芍药,她心里逐渐萌生一个想法。 把食盒里的零嘴端出来给师母尝鲜,师母欢喜得很。 说到想认她为义女的事,询问她是否愿意。 林南一愣住了,她知道师母的身份不俗,而她,充其量是个农家女,现在师母却要将她认为义女,还要给她上族谱。 要知道,上了族谱就证明是白家的人了,白家在京都的根基已经一百多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攀上关系的。 即使心动,林南一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师母,上次我被陷于朱府,院长为此写信抵到朱府,或许是因为温之的关系我才有得这特殊对待,但我依旧很感激。 我从小无父无母,被爷奶说是个天煞孤星,是个会克死人的命,还是到了晏家我才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我从小很缺钱也很缺爱。 所以对我好的人我就想不计一切的对她好,温之如此,我婶子如此,您与院长也如此。 且,鱼馆是我的产业,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白家却世代都是读书人,自古以来,商人身上的铜臭味最重,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白家明珠蒙尘。” 林南一说完,师母感动的掉下泪来,她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随后又苦笑了下,“读书人又有何用,不是连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住吗。” 林南一哑口无言,这是师母的伤心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或许就是师母把对逝去的女儿的牵挂和感情都放在她身上了才会有想把她认为义女的想法。 “过段时间让他回一趟京都,把你名字加在族谱上就可以,不会大操大办,若你愿意,白家会是永远的后盾,若你不愿意,永远不说出你与白家的关系也可以。” “我…我就是想找个心理慰藉罢了,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 师母面露难色,愧疚自责难掩,她想让林南一同意,又觉得她同意了有些对不起了,好像是把当死去的女儿了。 林南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了想,她并不介意多个亲人,还是个真心待她的,相比于柳氏,师母对她简直好了太多。 师母都不嫌弃她是个商人,她又何必觉得是把她当做替身呢。 当即跪下来,朝着师母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在上,受女儿一拜。” 左氏显然没预料到,被吓了一跳,随即把林南一拉起来,拥入怀里,“谢谢你,一一,谢谢你让我这辈子无憾了。” 林南一回抱着她,“也谢谢您,让我感受到了我从没感受到的温暖,遇见您,我很幸运。” 林南一一直在依拂轩陪着左氏到了晚上,晏温之来接她回家。 晏温之是和院长一起回来的,林南一对着院长脆生生喊了声“父亲”,把院长当场雷在原地。 左氏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上前不经意的娇嗔一句,“你这是做什么,不想让一一成为我们的女儿吗?” 林南一笑的眉眼弯弯,这一下午,左氏找人给她做了好几身衣裳。 又听说她要回村里,便塞了很多首饰给她回去扬眉吐气。 院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耳边还回荡着那句父亲。 这是他从没有听到过的。 那个可爱的小娃娃还不会说话,就离开了人间,从那时起,那以为他白允命中没有子嗣,命中没有被人唤父亲的一天。 没想到,年过半百,他终于还是听到这一句父亲,这句迟来的父亲。 林南一又喊了一声。 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白允眼眶瞬间红了,好似见到了小娃娃长大成人的模样。 第四十四章 回村 当即哈哈大笑几声,“好,好,好。” “夫人,谢谢你,一一,谢谢你,圆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晏温之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拉着林南一,心里也感动不已,想着林南一以后又多了两人疼爱,就替她高兴。 再看到晏温之,白允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晏温之:…“我来接一一回家的。” “这里就是她的家,没看到她已经认了我做义父了吗?” 晏温之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允越看晏温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以前觉得他是最有天赋的学子,现在却看不顺眼了,难道是因为一一成为他女儿的缘故? 林南一笑着打趣,“父亲母亲,忘了我已经嫁人了吧,反正这里离得近,以后有的是时间走动,今日也晚了,您和母亲早些休息,这么大的事我婆母还不知道呢,也得回去跟她说一声。” 林南一开口白允才收回了那杀人的眼神,晏温之突然觉得空气又清新了,又能呼吸了。 “那行,你们回去也跟亲家说一声,看哪日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还没见过亲家呢。” 瞧瞧,这一口一个亲家的,喊的多亲热。 林南一最终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留下就跟着晏温之回了清西巷。 顾氏知道这事也替她高兴,白家不是一般人家,能攀上自然是好的。 第二日,就听说白允回了京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如此着急,但林南一隐隐觉得好像是与自己有关。 林南一后来又去了一趟庄子上,被救的男人已经离开,李叔说他离开之时给她留了话。 若有缘再相遇,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有困难,他便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帮助。 林南一想到了房中的玉佩,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是个喜交朋友的人,深深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更何况她是做生意的,只有朋友多了,生意才能做得下去。 林南一对亮子很是满意,也跟晏温之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他才同意要个小厮。 “李叔,我瞧着亮子不错,在这庄子上埋没了,若是您放心的话,就让亮子跟我走吧,温之也缺个打杂的,亮子过去他会好好带的,要是想读书了,那温之也能教给他不少东西,若是想学做生意,就让他去鱼馆,反正总比在这庄子上好得多。” 李叔自然是愿意的,现在难得找到个像林南一这样好的主家,他们也勤勤恳恳,就想着有一天让亮子也出去闯闯,晏公子考得榜首,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若是让亮子跟着他,自然能学到不少东西。 亮子自己也是愿意的,林南一请李叔帮她找些做庄稼的好手以后,就带着亮子回了清西巷。 家里多了口人自然是要让大家认认的,顾氏也高兴得很,亮子人勤快,嘴也甜,几句话就把顾氏哄得合不拢嘴。 晏温之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其实不是很需要,只是不想拂了林南一的好意。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开心就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次沐休的时间,和村长约定好了今日要回村的。 林南一和顾氏起得很早,做好早饭几人吃了以后才出发。 有了亮子,晏温之也不用赶马车了,现在还可以靠着车厢小憩一会。 林南一蹭过去拉拉她的手,“你紧张吗?” 晏温之睁开眼,尽是清明,“不紧张,你紧张吗?” 林南一点头,她确实是有些紧张。 这是他们来清河镇后第一次回村,那里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只要回到那里,她就总是想起自己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林南一死在了那里。 “别怕,我们都在的。” 晏温之回握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小手,指尖的老茧清晰可见,林南一忽的就安心下来,“有你们在,我不怕。” 林唯知道晏温之今日要回村,也特地赶了回来,只是没告诉任何人。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等到村里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远远的就能瞧见村长带着媳妇在村口等他们,林南一跟亮子道,“亮子,在村口停下,村长在等着我们呢。” “是,小姐。” 自从亮子来了以后,就不叫林南一主家了,唤她做小姐,唤晏温之为公子,顾氏则是夫人。 马车在村口停下,村长有些紧张的搓搓手,拐了下自家媳妇的胳膊,示意她上前打招呼,以前顾氏在村里时,两人关系不错。 王氏瞪了村长一眼,扬起笑脸就朝马车而去,“顾婶子,好长时间不见了。” 顾氏在林南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也热情的回应着,“是啊,王嫂嫂,这得有大半年了吧。” 顾氏在村里关系好的不多,王氏算得上一个,前两日顾氏就开始给他们准备礼物,想着许久未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顾氏侧头对晏温之道,“温之,你和一一先跟着村长过去,我跟嫂嫂说会话。” 王氏带着顾氏就朝家里走去,顾氏把礼物递给她,她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顾氏身上穿得是上等的绸缎做的衣裳,和王氏这种粗布麻衣自然是不一样,顾氏也就给她挑选了两步好的布料,就算她用不着,以后娶媳妇儿时给媳妇做上两身好衣裳也是有面的。 邀请村长上了马车,几人就朝祠堂那边去。 今日来的人不少,村里只有祠堂处才有大块的空地,这时候已经坐满了人,不仅有本村的,其他村来的人也不少,还有好些是庄稼人,想着多听听总是没错的,就跟着来听听。 马车一出现,就吸引了大批的目光,柳氏和张兰眼里的嫉恨将马车都要看穿了,村长今日特地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坐在她们旁边,就怕她们闹事。 “柳氏张兰,记得村长说过的话,要是今日敢捣乱,误了咱们村的大事,就把你们一家人都赶出村去,你们的名声想必也清楚,其他村是不会要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连去处都没有,自己想想清楚。” 柳氏藏着的拳头紧了又紧,眼里的恨意更加明显,可是依旧不敢做什么。 到了地方,几人下车,“亮子,把马安排就在车里休息一下,今天起早了,就没有好好休息。” 亮子清脆的应声,跟着指引马车的人走了,这就是他喜欢在晏家的原因,没把他外人看,就像自家人一样,只要他真心对待他们,就能换来真心对他。 村中在前面引路,众人看着他们穿着绫罗绸缎走上众人面前,议论纷纷。 这才去镇上多久,就能穿得这么好,还能雇的起下人,养得起马车。 马车是许多人都没有见过的,在村里,最富有的人家顶多就有辆牛车,平时还舍不得用,牛更大的作用是拿来耕地的,不轻易套车的。 林南一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晏温之则是被请上了讲台。 到了讲台,村长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渐渐地,人群越来越安静,都等着晏温之分享呢。 “大家安静,这是我们村的晏温之,这次县试的榜首,我知道大家有很多先问的,只要是温之这边能解答的,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 村长话音一落,大家立马欢呼出来。 有人拿了凳子来给晏温之坐,他点头示意道谢。 人群中发出第一道声音,清晰明亮,带着十足十的嘲讽,“晏温之,你去了镇上不过大半年时间,就能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不会是在镇上傍上了哪家的小姐了吧。” 说完瞬间哄堂大笑。 村长连忙上前来制止,他腆着老脸的请晏温之回村分享他的考试经验,不是请来听这么恶言恶语的,看清楚是谁说出的后,村长大声说。 “王老七,自己龌蹉就不要把别人也想成跟你一样的人,别以为你是我挂名的小舅子就可以肆意妄为,今天温之回村是给父老乡亲面子,不是他自己想来的,是我求着来的,你要是再废事,你姐再怎么求情我也要把你逐出村去。” 之前还以为只有林家一家搅屎棍,没想到还有这么颗老鼠屎在。 众人不再说话了,不知是被村长的话吓到了还是怎么,安静得掉根针也能听见。 晏温之倒是没什么反应,这是他来之前就预料到的,人人都希望你好,却都不希望你比他更好,这是自私的,可人哪有不自私的呢。 晏温之简单的分享了些心得,总结下来还是要懂得下功夫,多花时间在学习上。 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有些人离开后,村长才松口气,今日算是圆满完成了。 还没坐下来歇口气,林家又闹起来了,柳氏和张兰再也忍不住,直接去找了林南一,指着林南一就是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藏得深啊,明明自己是福星还愣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克星,我都被你糊弄过去了,这次南星没有考上童生就是怪你,现在有钱了就忘了还有一家子人等着你养活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给我五十两银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南一细嚼慢咽的吃着村长家烙的饼子,想来是因为她们的到来特地把家里的白面都拿出来用了。 第四十五章 别忘了已经断亲 她听到这话都要被气笑了。 “柳桂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留在祠堂处的人不少,林南一可没打算给林家留面子,若是可以,她连这个姓氏都不想要。 众人一看八卦来了,纷纷竖起耳朵。 “我的克星名号是你柳桂兰和张兰一起宣传出去的,我还得感谢你为了一两银子就把我卖给了晏家,不然,我哪里还有命坐在这里,早就被林家折磨死了。” “还有,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记得了吗?你的好儿子去晏家要准备杀了我的那天我们就断亲了啊,现在跟谁套近乎呢。” 柳氏没想到她竟然敢就这么把断亲之事说出来,这是很丢人的事,她就是吃准了她不敢轻易说出来才这么有恃无恐,可没想到,她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她只觉得这件事做的极对,要不是断了亲。 现在她还在被林家压榨呢。 其他村的可不知道他们断亲的事,纷纷侧头议论,对着林家就是指指点点。 现在林南一在镇上有出息了,争气了,这么人的矛头自然是对准林家的。 而且柳桂兰的名声并不好,在这十里八乡基本上没什么交好的人,若不是她家有个考上童生的儿子,估计没人愿意跟她来往。 “你...你胡说什么?你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柳桂兰说着作势就要上前,林南一压根没在怕的,以前顶着她是奶奶的身份她都敢打,现在没关系了,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断亲这事在十里八乡之间传开了,柳桂兰一下就慌了,唯儿还没有娶亲呢,这事一传出去了,对唯儿娶亲更加的不利了。 柳桂兰冲上来,扬起手就要打林南一,林南一正欲让开,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就传出来。 林南一看着急匆匆赶来的顾氏,心里感动不已,村长家离这里不远,现在能赶到,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好啊你这个老虔婆,泼皮无赖,还想折磨我家一一,被你磋磨了十几年,好日子还没过上一天你这个老贱种又想欺负她,我顾莲在这儿,看你怎么欺负,你再想欺负我家一一,我就打死你。” 顾氏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林南一在旁边只想鼓掌,若不是她这方面的词汇量不行,她一定跟着把柳桂兰骂个狗血淋头。 王氏也跟着跑来了,气喘吁吁的,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连忙示意跟着来的两个婶子把柳桂兰拉下去。 现在晏温之林南一是衣锦还乡,压根没人会想着会惹他们不快。 兴许他们以后还有需要求到晏温之的地方呢。 他们又如何会多找些事做呢。 晏温之也赶过来,把林南一护在身后,看着众人冷声道,“今日是村长叫我们回来我们才回来,不是来看谁的脸子的,我们在镇上也能过得自在,不会回来找不痛快,柳桂兰,一一已经和林家断亲,就连镇上衙门也是有底的,若是你再闹事,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请衙门官差来分辨是非了。” 这里的人许多都是没有见过官差的,只是印象里官差都是举着大刀凶神恶煞的人,自然是怕的。 晏温之一说完,好些人不由得吓得后退几步。 张兰恶狠狠的盯着林南一和晏温之,仿佛想要用眼神把他们盯出洞来。 “别以为你考上了童生就了不起,林唯也考上了童生,还比你早,明年考不考得上秀才还不一定呢,你神气什么,且等着吧,等着你落下神坛那天,等着你考不上秀才,等着你名声败落那天。” 林南一都忍不住了,这算是对晏温之最大的诅咒了。 晏温之倒像是不在意一般,轻笑了下,他考不考得上秀才他不知道,但林唯考不上秀才他却清楚得很。 他们都以为林唯拿着家里辛苦攒出来的钱在镇上努力读书,殊不知,那些钱最终进了谁的腰包。 这事还是戚秦风调查出来的,他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就连林南一也没有。 林唯很少在村里,林家做的大多数事他也没有参与,晏温之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更何况林唯也在秋水书院,他不想让秋水书院因为他而蒙尘。 只要他不做过分之事,他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就且等着吧,希望下一次回来,是我与他一起,考上秀才。” 这句祝愿,他是真心的。 林唯能考上童生,定然是付出不少的。 读书这条路有多难他清楚,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没有任何关系可言的人,所以他希望他和林唯都能考上。 最后到底能不能考上,只能看林唯自己是否争气了。 这一幕,被角落里的林唯看到,他觉得晏温之这是在嘲讽他考不上,他眼里像是淬了毒一样。 看着他们一同坐上马车离开村里,而他,要步行回镇上。 这极大的落差感让他更加恨晏温之。 不知道为什么要恨,也不知道从何恨起,但他就是恨他。 林南一到了车上都还气鼓鼓的,晏温之觉得她可爱得紧,只要涉及她在乎的人和事,她总会像只炸毛的小猫咪一样,竖起全身的刺,尽可能的保护着他在乎的人。 后来听说林家在村里又过得艰难一些了,没有人再愿意跟林家说话,被全村人孤立。 这些林南一倒是不在乎,林家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活该。 过了两天,白允才回到清河镇。 一回来就邀请晏家一家去做客,他们也算是正式的见面,正式的行认亲礼。 林南一感觉最近好忙,一个人分成两半来用还是不够。 后来考虑到她已经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了,以后她的产业只会越来越多,要懂得放权出去才行。 把鱼馆的大多数事务交给骆文。 她打算把鱼馆交给骆冀骆文两兄弟管理,一个管后厨,管菜品,一个管事,管账本。 董淳她还有其他的安排。 鱼馆的人算是她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以后都会是她的左膀右臂,只要他们愿意,其他州府也是去得的。 今日他们一起到白府,林南一今日穿了身新衣服,是左氏让人按照她的身材比例做好了给她送过去的。 林南一把给白允和左氏的礼物备好放在马车后面,亮子套好马车后,几人才朝着白府而去。 顾氏也知道了白允之前的身份,她很紧张,这比朱权的官还大,是见过皇上的大人物了,自然和朱权不是一个层面的。 林南一和晏温之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都在跟她说着不用紧张,干爹干娘很好相处这类似的话。 林南一能拜得干爹干娘,顾氏很为她开心,苦命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是多有几个人来疼爱她了。 她只得给自己加油打气。 到了白府,院长和师母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他们。 之前林南一说过顾氏对她很好,简直当亲姑娘一样对待,他们作为林南一的父母,自然是要感谢顾氏的。 他们显然已经适应了这层关系,林南一提着裙摆下车,看见两人就扬起笑脸,她从穿越过来就没有爹娘,现在有了亲人,自然是亲近的。 张口就是父亲母亲。 白允和顾氏双目含泪,连连点头,“好孩子,快来,许久不见面了,让我们好好看看。” 林南一:其实也没有很久吧!好像也才十天不到啊! 林南一脸上笑的更加开心了,却没有上前,等着顾氏下车后才搀扶着顾氏一起上前。 几人连忙相互寒暄着进了府门。 白府许久不开的大门,近日因为林南一,一开再开。 除了林南一和晏温之,也没人能再踏进白府的大门。 到了前厅里面,林南一才发现里面的装潢都变了,面前摆着一尊菩萨,两边还有蜡烛正在燃烧。 下边摆放着贡品,还有一套新衣服,一些新首饰。 “好姐姐,一一辛苦你照顾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左氏亲切的拉着顾氏的手,嘴里满是感谢。 顾氏一时应接不暇,她以为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像是朱权朱鸢儿一样眼高于顶,不屑和他们这样的平民接触的。 可没想到左氏却是热情的很,一点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 “一一也算是我的半个孩子,若不是她,我们现如今也不会这样的好日子,这一切都还是要感谢一一的。 现在有了你们,多了疼爱一一的人,我是高兴的不得了,我是个庄稼人,没见过大人物,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您不要怪我才是。” 顾氏绞尽脑汁,才说出比较满意的话来。 左氏哪里会嫌弃她,晏温之这孩子这么好,也是因为她教得好。 “一一,我们把认亲仪式做了吧,你干爹这次回京都,已经把你的名字加上族谱了,整个家族也知道你的存在,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你去见见他们。” “好!” 林南一没想到这次匆匆回京都竟然是为了给她上族谱。 看得出来,白允和左氏是真的疼爱她。 虽不是亲生,却犹如亲生般! 第四十六章 就叫白南一吧 林南一眼眶红红的,饶是知道他们对自己好,可却没想到这般重视她。 林南一被围在中间,顾氏在左,左氏在右,几人迎着林南一朝里面而去。 白允看着她们的背影,满足的捋了捋胡子,再看向晏温之,莫名的就不开心起来。 女儿才到手,怎么就嫁人了,都不能在府中多陪他们几年。 “你可得给我对南一好点,不然,老夫可饶不了你。” 说完哼了一声便抬脚上台阶,不管晏温之。 晏温之无奈的摇摇头,他早该料到的。 院长师母一生无子,这时候老来却认了一一做义女,那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 自然是对他越看越不顺眼的。 仪式正式开始。 白允和左氏坐在主位,顾氏坐在侧边上。 林南一手里拿着三炷香,对着菩萨恭敬的作揖,把香插进香炉里。 接过嬷嬷端过来的茶杯,对着白允跪下去,“爹,请喝茶。” 白允在朝堂多年,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可现在还是红了眼眶,微颤着声音,“好,好女儿,爹喝。” 说着接过林南一手里的茶杯,一大口喝下去,呆愣愣的看着林南一给他磕头,仿佛看到了已逝的女儿的模样。 “来,这是爹给你的,虽然你不缺钱,但意义不一样,以后你就是我白允唯一的女儿了。” 白允颤抖着从宽袖里拿出一个红包,崭新没有褶皱,一看就知道是刚准备的。 林南一笑盈盈接着,“谢谢爹。” 然后起身,又端着茶杯朝左氏跪下去,“娘,请喝茶。” 左氏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打湿了手帕,却温暖了林南一。 “一一,白家以后就是你的后盾,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隐瞒爹娘,爹娘会守护你平安健康。”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最美的期盼。 把手腕的镯子拿下来,亲手给林南一戴上,“来这里时匆忙,娘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这是娘的嫁妆,你拿好。” 林南一推脱不得,只得收下。 脆生生的回应,“谢谢娘。” “我们打算给你取个白姓名字,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左氏看着林南一,说话还有些小心翼翼,她生怕要求得太多,林南一对她生厌。 林南一也能理解,自己的骨头刚出生就夭折在襁褓里,任谁也难以接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慰藉,自然是想给她更多的。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名字来,林南一开口,“要不就叫白南一吧,也懒得改名字了,即使林家对我不好,但我亲爹娘却没做错什么,就叫白南一,也算是全了大家的心愿。” 见林南一没有反抗,左氏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好,好,白南一好,也好记,以后我们就叫你一一好不好。” 林南一微笑着应下。 这段时间实在是给了她太大的惊喜了。 好像她已经苦尽甘来,剩下的都是生活的甜蜜一样。 顾氏也真心替她高兴。 几人相处得很和谐,左氏有了她做慰藉,心情好了不少,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左氏好了白允自然也就好了,院子里围绕着他不断的笑声。 左氏也知道了林南一之前被朱家抢去的事情,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白允拦着,她都要亲自上朱家讨个说法了。 左氏思来想去,林南一已经嫁人,不能天天待在白家,她又有鱼馆的生意要忙活,安全这方面自然是顾不了的。 特地从京都左家调了两名女侍卫来贴身伺候她,随时也可以保护她。 人还在路上,左氏便没有提前跟林南一说。 几人在白家待到晚上才回去,林南一感觉现在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晏温之,有顾氏,现在还多了干爹干娘,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楼湛送了仁杞的种子过来,种子不少,够种好几块地的了。 这批种子算是林南一在这个时代的农业第一次尝试,若是可行,后续可以大批量的发展起来,反正这东西以后只会供不应求的。 李叔那边对她的事也很上心,这日,她带着种子和亮子回了庄子。 亮子也许久没有回去了,想来是想家里人了,一路上都说个不停,看得出来,他比之前更加开朗活泼,整天都笑嘻嘻的。 “亮子,你这么善谈以后肯定很好找媳妇。” 林南一揭开车帘,亮子正在哼着小曲儿。 亮子一听这话,当场就吓住了,脸红的不行,就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小…小姐,你说什么呢,这事还早呢,不,不用担心我。” 隐约觉得亮子心里有事,可想想又才十岁的孩子,她只是随口调侃一句,他好似就放在心上一样。 林南一到了庄子上,李叔提前得到消息已经把找来的人都召集到庄子上了。 就等着林南一了呢。 李叔远远的见着熟悉的马车,明显高了又黑了不少的亮子,热泪盈眶。 连忙起身迎上去,亮子跳下马车,把凳子放置好,才请林南一出来。 林南一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襦裙,头上带着左氏刚送给她的步摇,是个小蝴蝶样式的,她很喜欢。 腰间挂着荷包,也是左氏亲手给她做的,左氏十几年来不做女工,现在竟为了她,重新拿起针线。 显得整个人灵动俏皮中又带了一丝沉着稳重。 在不远处等着的庄户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子,个个都看呆了,有些年轻的,甚至脸红起来。 就着亮子的手下了马车,李叔赶紧上前来,“主家,这段时间亮子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了。” “李叔,亮子很优秀,帮了我不少忙,哪里添乱了,温之对他满意得很。” 李叔一家人用真心待她,她自然也用真心待他们,更何况,亮子是真的勤快。 不懂的事知道及时问,就算做错事被说了几句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下次就不会再犯。 林南一对他,非常满意。 “亮子,李婶也许久没有见到你了,今天放你半天假,去陪陪你娘。” 回到家的亮子释放了孩子天性,蹦跳着进了院子。 李叔则是陪着林南一一起去看看这些庄户。 庄户们手上都拿着各自趁手的农具,他们能不能有这个机会在林南一手下做活,还得她说了算。 仁杞和平常的药材不一样,大历气候没有其他国家温暖,自然也不那么适合种植仁杞。 但林南一,就是要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林南一走到众人前面,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众人还以为她只是个主人家派过来查看的人,没想到就是主家,他们万万没想到主家就是一个小姑娘,这么年轻。 本来信心满满的庄户们现下也有些犹豫了。 他们在她手底下做活,到底能不能结到工钱还不一定呢。 现在谁都要养家糊口,可不能做这无着无落的事儿。 林南一看着他们摇摆不定的神色,也猜到了个大概。 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拿出一百两的银票出来,“大家不必担心做完活没有工钱,只要认真干,好好干,不要有二心,那便可以一直在我这里做下去。 这一百两银子我会交给李叔,你们若是做的,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在他这里领工钱,一个月可以休息四天。” 众人瞬间议论纷纷,他们也给别人做过工,但一般都是一年或者一个季度才结一次工钱,可她这里一个月就能结一次。 看着那明晃晃的一百两银票,心里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林南一觉得,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能算是问题,所以她努力挣钱,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至少到现在,基本上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愿意留下来做活的就把信息留下,林南一粗略的看了一下,他们都是做活的好手,就凭拿锄头镰刀的姿势,就知道经验肯定很丰富。 开始大家怕是她在画大饼,若是一个月以后她发不出工钱来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白白做一个月吗。 李叔见状直接站出来,“大家不必担心工钱的问题,我家儿子就在主家的手底下做活,对主家是最了解不过的,要是主家没发工钱,你们大可来找我,反正我在这里也跑不了。” 李叔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和周围村庄里的人都比较熟悉,大家自然是更相信他一些。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动摇了。 有第一个人来留信息,接着就有第二个,然后越来越多,一刻钟时间,一个人也没离开,全部留下来给林南一做工。 林南一很满意,这群人相信李叔超过相信她,她并不介意,这样恰好可以让李叔来管理这一批人,给她节约了更多的精力。 约定好三日之后再来做活后,这群人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银票。 这一百两,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挣不到。 林南一把鱼馆的事都安排好了,这几日她就要在这里,仔细研究仁杞的种植方法。 虽然种子多,但也经不起她折腾,她必须要完整的把每一粒种子都培育出来。 第四十七章 闹事 翌日。 林南一起的很早,李婶在隔壁给她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庄子上的房屋本就是给主家来巡查时临时落脚的地方。 所以房间并不少,至少他们几个人住着并不算挤。 李婶把被褥晒过,盖着软软的,有股阳光的味道,她的睡眠比在清西巷都好了不少。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吃过早饭以后,李叔和亮子带上水和干粮,和林南一一起,踏上了巡查土地的道路。 虽然之前已经查看过一遍,但当时没有种子,只能宽泛的看一看,现在有了种子,才能实践出真知。 才能知道哪块地合适那块地不合适。 林南一带着一小捧种子,每块地都仔细的查看,沿途也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讲解给李叔听。 李叔本就是个十足十的庄稼汉子,好些东西一说他就瞬间明白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仁杞在他们这样的气候下基本是种不活的,可林南一就是运用自己的知识,愣是把它种活了。 一天下来,林南一心想要是有微信步数的话,她今天百分百是在第一名,两万步都不止了吧。 双脚都没有知觉了,到最后只剩下麻木的毅力坚持着自己走回来。 一到院子里,林南一就卸下浑身的疲惫,瘫软的靠在院中的躺椅上闭眼休息。 要是天天有这样的运动量,别说马甲线,就是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她也能练得漂漂亮亮。 浑身酸软得不行,想着要是有个人能来捏捏就好了。 下一秒,肩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捏在肩上,舒服得紧。 她享受的叹谓一声,正欲开口,就感觉到不对,她和李叔男女有别,李叔不可能给她捏肩,李婶又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亮子更是不可能了,李婶刚刚才打发他去鱼塘抓鱼去了。 靠在躺椅上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晏温之倒着的脸,见她睁眼,眉眼更加柔和了。 林南一翻身坐起来,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最近有小考吗。” 晏温之又把她拉着靠下来,依旧在她肩上不紧不慢的捏着,力道刚好,林南一不由得享受得又闭上眼。 “你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小考不用担心,岳父大人会单独给我讲解的。” 林南一:…“开小灶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 “谁是你岳父大人,我干爹可没有承认你这个女婿哈,我这么优秀,他肯定觉得这世间没有男的能配得上我。” 晏温之赞同的点头,“确实。” 这段时间白允看到他脸色就很不对劲,一副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而他,就是那头猪。 现在白允是怎么看林南一怎么喜欢,怎么看他怎么不满意,即使他试卷做的再棒,他也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岳母大人给你准备了两个丫鬟,都是有身手的,今日送到鱼馆来,听说你不在后让你回去以后去白府一趟。” 林南一明白左氏的意思,她是担心她再有危险。 她现在也明白了有武功的重要性,当时她要是有武功,那朱家还能欺负了她去? 这样一想,留下这两人也挺不错的,至少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现在的她,可惜命得很。 朱权,朱鸢儿,你们且等着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南一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成熟的计划。 在庄子上待了五天,第三天时庄户们就都过来了,李叔带着他们看了一遍需要种植的地方。 林南一又亲自带着他们种了两天,好歹是种了一半的仁杞种子。 第五天的时候,鱼馆来消息说出事了。 林南一来不及换衣服,直接穿着下地干活的衣服就和晏温之一起赶回了鱼馆。 到鱼馆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在不远处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林南一没有从正门进,而是从后门进了后厨。 董淳还在后厨忙活着,虽然出事了,但还有客人点菜,那就必须得有人来做,骆冀骆文两兄弟已经出去处理了,后厨自然只能靠他了。 见她进来董淳愣了一下,她的裙摆上还沾着泥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主家你终于来了,现在外面闹得不可开交。” 正好董淳在,林南一就可以了解下事态以后再出去。 听着外面动静大,但也还在控制范围内,正好可以给骆冀骆文两兄弟一个磨练的机会,看看他们到底实力如何。 “怎么回事?” “今日朱鸢儿来鱼馆了,本来我们之前也不知道她就是朱鸢儿,今日客人多,上菜时间晚了一点她就吵吵着要让她爹把鱼馆抄了,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朱鸢儿。” 提起朱鸢儿,那晚的种种像是发生在眼前一样,林南一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原来,她只是自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实则心里还是很在乎。 晏温之见状连忙上前搂住她。 董淳不敢说了,连忙闭嘴。 “继续。” 林南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里全是满满的恨意。 “王前知道她是朱鸢儿后就想着给主家报仇,不过没想着在鱼馆里,我们也明白不能坏了鱼馆的名声,是准备等她走了偷偷把她拖到巷子里打一顿的。” “可她都还没走呢,就说我们菜里吃出虫子来,可这是不可能的,她点的是三个鱼和三个土豆,这两个食材都是不可能会出现虫子的,但她就是一口咬定有虫子,双方僵持不下,现在还在争论呢。” 林南一看着董淳,他也气的咬牙切齿的,一个大男人,现在却紧紧的握着长勺,因为生气整个脸涨得通红。 “主家,你不会怪我们吧。” 林南一心里暖暖的,她不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给她报仇,更何况他们考虑的很周到,即使要给她报仇,也不会伤害到鱼馆。 “不会,我出去看看。” 林南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直接出了后厨。 朱鸢儿原本是在二楼的包间里闹得,现在已经闹到一楼大厅里来了。 她从后厨出来,大厅里人山人海,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人,还能听到人群中央的骆文强有力的声音。 没人注意到她在后面,她也没有动作,只是偷偷的观察着情况。 朱鸢儿仰头四处看去,该死!不是说了晏温之很喜欢在这里吃食吗,怎么今日闹得这么大却不见他出来。 自从上次那事过后,平时最疼爱她的爹爹竟然让她放下对晏温之的执念。 该说晏温之那样的人,不能惹。 可他明明就是个贫苦书生,又没有后台,有什么不能惹的。 她偏生还日日都想起晏温之来,就像是中毒一样,日思夜想的,就连晚上做梦也会梦到他。 她想她定是魔怔了,她现在一心就想要得到晏温之,哪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可以。 于是就让身边的丫鬟出去打听,打听到他总是在鱼馆,她今日就赶过来了。 可闹了这么久,还是不见他出现。 朱鸢儿的脸色有些不好,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不说,好些个男人看她的眼神还不干净的很,被看过一眼,她浑身就像是爬满虫子一样,恨不得把肌肤都抓破了也痒得很。 她恶狠狠的掐了把站在身边的丫鬟一把,正好掐在腰间的嫩肉上,一下子丫鬟的眼里泛起水雾,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林南一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今日她只带了两个丫鬟出门,还有一个丫鬟正在和骆冀对着吵呢。 现在在的客人不少都是回头客,自然是相信鱼馆的卫生问题的,更何况骆冀也解释了新鲜鱼和土豆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虫子的。 林南一跟着有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只肥大的虫子在桌上不停的蠕动着,看着就让人恶心反胃。 可正巧让她看出端倪来了。 这虫子不是肉里能长出来的蛆虫,而是菜虫,简单来说就是绿色蔬菜里才会出现的虫。 土豆可以发芽,可以坏,但它是不会长虫的。 而鱼,更加不可能长出这样的虫来。 看来,她连想要诬陷她也不好好的做做功课。 “这位小姐,我跟你说了很多次,鱼馆是不可能出现虫子的,这虫是你从哪里弄来的我不管,请你带走,不然,等会就不那么好走了。” 骆文气得不行。 他是读书人,骨子里的书生气不允许他对女子破口大骂,朱鸢儿像是就抓住他这点一样,不停的说要报官。 报官? 朱权就是清河镇最大的官,这官报不报又有何用? 难怪她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有朱权做后台才这么有恃无恐。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林南一不能让局势就这么失控下去。 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朱小姐,好久不见。” 朱鸢儿听着传来的清明声音愣了一下,视线在人群里寻找着,好一会儿才看到从人群里出来的林南一。 她穿的还是今日下地干活的衣服,把她整个人衬得又小又瘦。 裤腿上粘着的泥巴还没有干透,朱鸢儿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真是可笑,一个农家女,也有胆量跟她斗? 第四十八章 我来教你做人 朱鸢儿眼比天高,蔑视的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屑,“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也不怕这里的人把你轰出去。” 确实,能来鱼馆消费的人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至少也是手头宽裕的,林南一现在的装扮,简直就是个灰姑娘。 朱鸢儿丝毫不觉得上次抓了她有什么不妥,她可是堂堂镇长之女,难道连一个农家女也收拾不得了? 朱鸢儿身边的丫鬟很会审时度势,见状立马上前推了林南一一把,力气很大,林南一往后退了几步,王家兄弟见状立马跨步上前来护着林南一。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爹可是镇长,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也敢公然与我作对?” 朱鸢儿从小顶着朱权的名号做事惯了,以为人人都怕朱权,都吃她这一套。 可她没想到,今日是遇到了几个硬茬,鱼馆的人把朱鸢儿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们都想给林南一报仇。 林南一拍了拍被丫鬟碰过的地方,一脸的厌弃。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可真会讨好朱鸢儿。 “朱小姐,我劝你慎言。” 骆文难得把情绪控制下来,要不是他是读书人,他一定要好好跟她对骂一场。 好男不跟女斗! “哟呵,一个破算账的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家账房先生可有几十个,清河镇这么多铺子都是我家的产业,你以为你在一个小小的鱼馆做账就了不起吗,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朱鸢儿瞥了骆文一眼,人长的漂亮,可说的话做的事却让人觉得很丑陋。 旁边的人之前还只是看热闹,现在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朱家这不是以势压人吗,这跟地头蛇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人还配为清河镇的父母官吗? 朱鸢儿说完正欲大笑,林南一直直上前,给了她一耳光。 可以说之前她只是和林南一有仇,现在就凭她的那番话,就可以让清河镇数不清的读书人和账房先生愤怒。 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她。 “你爹没教你做人,看来只能是我来教你了。” 林南一小小的站在她面前,周身的气质却比她还隐隐高出三分。 “你爹能坐上镇长,靠的不就是清河镇的百姓吗,你却处处嫌弃他们,你这多寒老百姓的心的。 今天,就让我替你那没用的爹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林南一说完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又是一巴掌呼过去。 当场就有人欢呼起来,林南一说的这句话简直太好了,大快人心。 这样的镇长,他们宁可不要。 朱鸢儿的丫鬟被人紧紧桎梏着动弹不得,而朱鸢儿则是被众人围在中间,开始给她爱的教育。 朱鸢儿大哭,哭得精致的妆容都花了,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看起来搞笑极了。 她原本是不打算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的,可既然这面子是她自己不要的,林南一又为了考虑什么呢。 这还不解气,林南一受过的罪,她必须要让朱鸢儿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朱鸢儿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哪里还有刚才的高贵小姐的模样。 也怪不得周围的人都帮林南一,就算没有她,朱鸢儿说的那些话也很拉仇恨。 她瞧不起读书人的事迹,相信要不了两天就会传的众人皆知了。 朱鸢儿被人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的,搞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蹲着大哭。 鱼馆的动静不小,衙门收到消息已经赶来了人。 官差也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眼睛长在头上,看到朱鸢儿又低声下气,“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打的?连您也敢打。” 官差来了鱼馆总算是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朱鸢儿杀猪般的哭声。 “她,她打的,她还联合这些低贱的人来磋磨我,侮辱我。” 朱鸢儿哭的一抽一抽的,却一点也让人同情不起来。 现在正是讨好朱鸢儿的时候,官差二话不说直接拔出长剑,架在林南一的脖子上。 “镇长之女你也敢惹?你有几条命够死的?” 林南一一点也不害怕,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见到长剑却屁也不敢放一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林南一早该料到的。 她本就没有指望他们什么。 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晏温之沉着脸走上前,挡在林南一面前,“你们这是何意?屈打成招吗?大历那条律法规定了镇长之女就可以供着,就可以随意欺压百姓?” 现在清河镇就没有不认识晏温之的人,他掷地有声,众人羞愧不已。 许多平时自诩是读书人的都偷偷埋下头。 他们谁没有凭借自身的知识高谈阔论过,就连朝堂也敢妄议几分的。 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官差,小小的镇长就吓得他们话都不敢说。 谁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饱读诗书的人。 “晏大哥,我可都是为了你。” 朱鸢儿显然没想到晏温之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她想让林南一消失,这样晏温之就可以抬眼看看她,看看一直在身边的她。 林南一看她这深情模样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可惜,她梦寐以求的,是她的男人。 晏温之现在基本上就是清河镇读书人的风向标,刚才还缩在龟壳里的人,现在纷纷探出头来,要是能在晏温之这里露个面也是好的。 众人皆知,秋水书院的院长对他很重视,要是跟他关系拉近了,说不定就会有机会和院长扯上关系了。 众人开始跃跃欲试,林南一见状上前一步,硬生生让长剑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来。 官差见状也被吓到了,她也太狠了,竟然自己往刀口上撞。 “清河镇衙门徇私枉法,清河镇镇长以权谋私,欺压百姓,今日就让我死在这儿,看下衙门能给个什么说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林南一想通了,报仇就要光明正大的,要是她也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那跟朱鸢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晏温之见状眼睛陡然变得猩红,看着官差的眼神就像是要冒出火来一样。 正准备上前把长剑逼开,咻的一声一颗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直直的打在刀面上,直接把锋利的长剑打成两半。 掉落的一半长剑落在地上,声音清脆而响亮。 这声也提醒了众人。 这里不只有他们,还有在暗处隐藏着看不见的人。 晏温之和林南一也好奇到底是谁帮了她。 可现在不管怎样,只要是帮了她就好。 晏温之当即赶紧拿出手帕来盖住林南一脖子上的小口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朱鸢儿看着这一幕就像是针一样,刺在眼里也刺在心里。 没了长剑,又加上这些个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语言攻击,官差和朱鸢儿瞬间落了下风,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是谁,最怕的都是舆论,仅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清河镇就传遍了镇长千金在外以势压人的美谈。 官差眼见就逃不过了,连忙低眉顺眼的认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他还是懂得。 为首的官差低声下气的打着圆场,现在只得是像条狗一样认错,不然明天这位置上还是不是他就说不清楚了。 “晏公子,我们错了,今日之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大家批评得好,我们一定及时改正,一定不会一错再错下去的。” 晏温之别开头,他现在恨不得把他当场活扒了,想着林南一的伤口,就气不打一处来。 官差见跟他道歉没用,转而朝林南一就是鞠躬道歉,一脸的真诚,“姑娘,是我的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次行吗。” 官差面色苦的只差给林南一跪下了。 朱鸢儿气的尖叫,“你们拿我爹的俸禄在外面耀武扬威,现在却像条狗一样低声下气的认错,难怪爹爹最是瞧不起你们,就是一群墙头草。” 官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今日若不是她惹出祸端来,又怎么会有现在这一幕发生。 白庭润在二楼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手里还把玩着两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看来,这地方官不像是他想象的那般如同父母官了。 还有多少地方官是像朱权一样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人数一定不会少。 林南一嗤笑一声,“有人险些杀了你,然后装模作样的给你认个错,你会原谅他吗?” 这简直太搞笑了,朱权以为自己是有多大的能力,居然敢养出这样一群人来。 呵!看来他的这官,也做到头了。 白允在书院里听着学子在闲谈,听到晏温之的名字时不由得脚步一顿,停下来听了几句。 光学子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几句,他就知道林南一肯定被欺负了。 嘿!这暴脾气,他那受得了。 当即也府也没回,让门童回去给左氏知会一声,就让人套了马车往鱼馆而去。 鱼馆现在人不多,里里外外围的都是,多是年轻人为主,又多是书生为主。 里面呈一边倒的局势,朱鸢儿哭的嗓子都哑了,还在干嚎。 官差脸都要笑烂了,也没得到林南一的原谅,反而议论声越来越大。 白允到鱼馆时,朱权也收到消息正好抵达。 第四十九章 滚吧! 两人马车相遇,一同下车,朱权没见到白允时还一脸的高傲模样,一见到白允从马车上下来。 刚才的气势瞬间不见了,连忙腆着笑脸蹭上前来,这位大佬可不容易见到,今日能见到,自然是要好好巴结巴结的。 “白老,好久没见到您了,最近身体可好?给贵府抵了好几次帖子,白老都在书院,我想跟白老叙叙旧也没有时间啊。” 白允算得上是清河镇最大的人物了,别说他一个镇长在他面前得低头做人,就是再高一级的官员来,也得低头叫他声白老。 白允冷哼一声,想起林南一之前受过的罪就来气,奈何之前他们还不是父女,不能替她撑腰,今日,他就要让朱权朱鸢儿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惹得起的。 白允甩甩袖子,不理他直接抬脚上台阶往鱼馆大厅里去。 许多人不知道白允之前在京都的身份,可秋水书院院长的身份他们却是清楚的。 秋水书院难进不说,这院长是更加的难见,平时给白府递帖子的人络绎不绝,但白允就是一个也不应。 从来没有人递了帖子能进到白府里去过。 外围的人见到白允来,不由得睁大眼睛,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不知道白允来做什么,但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厅里面还吵得不可开交,朱鸢儿歇了一会儿又大声吼,尖叫,刺耳的声音不禁让里面的人都捂住耳朵。 林南一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不过看起来血淋淋的一条伤口还是触目惊心。 晏温之正在为她上药的一幕正好被白允看到。 白允拨开众人,快步来到林南一面前,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一,这是谁干的?” 若是偏一分,林南一就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了。 白允的到来把鱼馆的气氛推向了顶点,晏温之已经算得上是这里一呼百应的主儿了,现在白允一来,官差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输了。 白允的门生遍布大历各个州府,堪有一声呼唤,百里回应的架势。 桃李满天下不是白说的。 朱权跟在后面还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就看到朱鸢儿坐在一旁哭的嗓子都哑了。 当即走过去,心疼的柔声问道,“好鸢儿,是谁这么欺负你,难道就不把我朱权放在眼里吗?”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安静的可怕,安静的尴尬。 朱权一来,朱鸢儿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哭的更加大声了,毕竟撑腰的来了,腰杆更硬了。 林南一见状,也跟着小声啜泣着,难道只有她会哭,只有她有后台? 她的后台,这不也来了吗。 林南一一哭,白允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平时稳重如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允,这时举着手无措的蹲在林南一面前,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爹在这里的,你有什么委屈就告诉爹,爹给你做主,你别哭,一一,你哭着爹心疼啊。” 知道白允是真心心疼自己,林南一瞬间愧疚起来,她为什么要学朱鸢儿,看着白允眼眶红着,轻言细语的哄着她,她就难受的不是滋味。 她怎么能这么随意的消耗白允对她的爱呢。 林南一握住他轻微颤抖的手,轻声笑道,“爹,我没事,伤不重,我自己都能控制的。” 纵使听到林南一这么说,白允还是心疼,他觉得林南一肯定是不想麻烦自己,所以才会对他有所隐瞒。 朱权听到白允说爹是都惊呆了,同时惊呆的不止是他一人,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天下人皆知,白允就是因为一时说话不慎被上面那位厌弃,差点株连九族,最后虽然没有大碍,但他唯一的女儿却夭折了,所以他才会远离京都,来到小小的清河镇接手了秋水书院。 可现在他却说林南一是他的女儿,朱权仔细看去,林南一的年岁确实和白允早逝的女儿差不多大。 “白老,您刚刚说什么?她是您的女儿?” 朱权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要是是真的,那他就真的摊上大事了。 白允冷眼看着朱权,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又是朱鸢儿来闹事了。 “怎么?不可以吗?我白允要认一个义女也要经过你镇长朱权的同意吗?怕你的权利还没有这么大吧。” 朱权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之前朱鸢儿有多嘚瑟多高傲,现在朱权就有多狼狈。 一直不停的赔着笑脸,“白老说笑了,说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力。 哦,不,不,我身为百姓父母官,我没有权利,权利都是百姓相信我我才有的。” 朱权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回答才不会出错。 林南一憋着笑,原来你也有夹着尾巴做人的这天。 就算是狐假虎威,她也认了。 白允一来,众人更是直接站在林南一这边声讨朱家父女,今日鱼馆热闹得紧,几乎是全镇上的书生都来了,里里外外的围得水泄不通。 “我看未必吧,令爱能有如此大的气性,必定是朱大人教导有方,就连平民家的姑娘,也敢随意的欺压了,难道还要在抓到你朱府去一次不成。” 白允年纪虽然大,但身体却很好,强劲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的传出来。 朱权心里咯噔一声,更加的没底了。 白允虽然在圣上面前落了脸,但也只有他一家搬离京都,其余的族人在京都照样是风生水起的。 据密保,圣上还不止一次写过手谕,请白允回去,可他就是没回,一直待在秋水书院,而他,也因为远近闻名的秋水书院而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圣上是不是真的厌弃白允谁也不知道。 朱权更是不敢在白允这个关公面前耍大刀。 朱权略微思索一会儿,直接转身朝朱鸢儿走去,今日这一切都她惹起的。 若不是她,他又何苦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也不敢说话。 “啪”的一声,朱鸢儿被大力的巴掌打的偏过头去。 声音响亮得林南一都觉得刚才自己打轻了,是亲爹,也是真下得去狠手啊。 为了自己的前程,连女儿都能这么糟蹋,真是亲爹。 “爹~你打我~”朱鸢儿一脸错愕的看着气急败坏朱权,朱权是最疼她的,几乎都没有大声吼过她,现在竟然为了林南一,动手打她。 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女儿。 “我打的就是你,你娘死的早,我又忙于政务,才疏忽管教,让你如此任意妄为,学也不学好,成天就想着高人一等到处显摆炫耀自己。 今日我就要把你打醒,让你知道,你没有比别人高出多少。” 林南一看着这出自导自演的笑话,简直都想拍手称好了。 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朱鸢儿的身上,让一个女子来背锅。 确实是朱权能做的出来的事。 不错不错!! 朱鸢儿呆愣愣的看着朱权,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能说出来的话,娘死的早,可他并不难过,还快活得很。 估计他早就巴不得娘死了吧,娘前脚才咽气,他后脚带着小妾就进了门。 到底谁才是真的可怜。 朱鸢儿越想心里越是委屈,想把他的罪行控诉出来,对上他强势的眼神,又不由得心里打怵。 她只得低着头不敢说话。 白允才不管他们是否在演戏,他也没精神看他们演戏,现在最重要的是林南一。 “今日之事老夫不想拖,三日,朱权,老夫限你三日,必须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的女儿,不是这么任由人欺负的。” 朱权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连忙点头应下,“是,是,三日一定给白老一个答复。” “滚吧!” 白允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直心疼的看着林南一包扎,嘴里的话却是没有任何温度。 这两个字在别人看来像是极尽的侮辱,在朱权看来却是如同大赦。 连忙连滚带爬的出了鱼馆,走了几步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又气的回头大声吼道,“还不走吗,不够丢人现眼吗?” 几个官差管也不管朱鸢儿,连忙夹着尾巴跟着朱权走了。 丫鬟先反应过来,搀扶着朱鸢儿,埋着头,也离开了鱼馆。 闹剧结束,却没有人离开,他们可是难得一见白老,今日中午是见到了,说什么也要跟他搭上话才行。 林南一见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对着骆冀招招手,“你去后厨随便做些什么吃的,多做些,他们也在这里几个时辰了,也该饿了。” 林南一想的是用吃的来堵住这群书生的嘴。 要知道,书生最有力的就是他们手上的笔和这张之乎者也的嘴。 骆冀还没从林南一是白允义女的爆炸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呆愣愣的去了后厨准备。 王家杨家兄弟连忙烧水泡茶,白允也知道,今日是难得脱身了,索性就在一一的鱼馆里,和这些书生天南海北的谈论一番,也算是给她的鱼馆做了个免费的宣传。 “一一,你可真是个小滑头。” 显然,白允知道了林南一让人去做吃食的原因,她想的很是周到,不难看得出来,是个生意上的好手,尤其擅察人心。 林南一狡黠一笑,还是义父懂她。 第五十章 林南星来镇上 白允不离开,外面等着的书生们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林南一让人把大堂空出来,桌椅板凳都挪到一边,只给白允留了位置出来。 “今日闹剧让大家见笑了,鱼馆主家林南一是老夫的义女,今日耽搁大家时间我们深感愧疚,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只管来问老夫便可。” 白允掀开披风,落座在椅子上,看起来慵懒极了。 书生们见有这样的好事,纷纷涌上前去。 开玩笑,这可是白允唉。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白允。 桃李满天下的白允。 大历读书人的最高崇拜白允。 今日能在这里设位给大家解答疑惑,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我已经通知后厨,给大家准备了吃食茶水,大家可以坐下来,和我义父慢慢攀谈。” 林南一说完就拉着晏温之进了后厨。 这人不少,要是都像平时客人来的时候的规模,就是把厨子的手炒断了也炒不出这么多菜来。 林南一果断的交董淳骆冀蛋炒饭的做法。 一次就可以做一大锅,还美味有营养。 晏温之对外面的场景没有兴趣,他现在担心的是林南一的伤势。 两人到了后厨,晏温之等着她忙好才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你先回家,我找人来给你包扎。” “哎呀,没事的,我这个是小伤,一点也不痛,不用担心我,别生气了嘛,好不好。” 林南一见他紧抿着唇就知道他是生气了,连忙拉着他的衣袖小声撒娇。 晏温之浑身一颤,低头看她在自己身上不停的磨搓就想狠狠的吻下去堵住她叽叽喳喳的小嘴。 可现在人多。 晏温之呼出一口浊气,“下次有危险先保全自己,切不可再伤害到自己听到没有。” 林南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忙应下。 他怎么这么难哄。 看看义父,说几句软话他就舍不得了。 哪像他,一直码着个臭脸。 白允在大堂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他好哄,他骄傲了吗。 大堂里的盛况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才结束,林南一给白允续着茶水,白允嗓子都要说冒烟了。 谁说的读书人不善言辞,他瞧着,擅于争辩得很。 林南一连忙讨好的给他捏肩捶背的,让白允舒服的不禁叹谓出声。 “还是有个女儿好啊!” “是啊爹爹,女儿可是爹爹的小棉袄。” 林南一狡黠一笑,满心的小心思。 “你啊,连你老爹都算计进去了。” …… 朱权回到家,气的把一屋子的瓷器都摔了个稀巴烂。 朱鸢儿在一旁低头站着不敢说话,她还从没有见过爹爹发这么脾气。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去惹晏温之,不要惹林南一,你怎么就是不听啊,现在好了,不仅你,就连你爹我,乌纱帽也要掉下来了。” 朱鸢儿从小富养在朱府,从小清河镇就是她的天下,她根本不明白这次事态的严重性。 不就是一个书院院长吗,能大过爹爹吗。 爹爹可是镇长,统管着清河镇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他也归爹爹管,为何爹爹要如此怕他。 “爹,一个书院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怕,大不了把他从院长的位置上拉下来,再让你自己的人坐上去不就行了吗。” 朱鸢儿依旧不以为然,在她心里,朱权是没有什么摆平不了的。 朱权火冒三丈,“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朱鸢儿的脸上,脸上瞬间又红肿起来。 林南一打的巴掌印都还在脸上,现在又多了一道巴掌印。 “你个逆子,就是因为你,我这官也算是做到头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鸢儿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爹从没有打过她的,可今日因为林南一,打了她两次。 朱鸢儿的身影跑远,朱权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低喃道,“完了完了。” 白允在鱼馆和书生们畅意快谈的事迹被传得沸沸扬扬,鱼馆再一次上了清河镇的热搜榜第一。 这几日有不少的人因为这事来鱼馆,就期盼着能再偶遇一次白允。 林南一是白允义女的消息也传来开,这事就连鱼馆的人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看林南一更加像个香饽饽了。 尤其是骆文,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白允,那日因为林南一顺口提了他一句,白允就跟他多说了好几句话。 到现在他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得很。 来鱼馆的人看林南一也更加热切。 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唯也在那日的人群里。 虽然他是秋水书院的学生,但平常也很少见到白允,更别说与他一起谈天论地了。 在秋水书院的学生中,估计只有晏温之能有随时进出白允书房的资格了。 他也同样崇拜白允,基本上只要是书生没有不崇拜他的。 白姓凭他们的一己之力撑起了天下书生的天。 可那日他没有上前去,甚至没有让别人看到他也在现场。 他看着林南一言笑晏晏的站在白允身旁撒娇,晏温之游刃有余的和其他书生闲谈,就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晏温之小时候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小,要不是因为他身体原因,想必他早就已经功成名就了。 可也幸得他生病,不然谁能看到他。 林唯恶从胆边生,渐渐的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越想他就越兴奋。 计划成型,他一刻都没有犹豫,就等着看晏温之的笑话。 他或许已经忘了,他是林南一血缘上的小叔,也是晏温之的。 过了好几日,林南一才有时间去庄子上看看,庄户们已经按照她的要求把仁杞种子播种下去。 现在就等着生根发芽。 但林南一显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种一次仁杞,它的根可以有三年寿命,也就是一颗种子可以收获三次。 这对林南一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她现在正在尝试大棚在这里的实用性,若是能用,不仅能把仁杞的生长周期缩短,还可以增加不少的产量。 秋水书院。 晏温之的夫人是院长的义女这事已经众人皆知。 平常对晏温之嗤之以鼻的人现在也都赔着笑脸来和晏温之接触。 可能走近晏温之的人,除了戚秦风就还是戚秦风。 林唯看着众人围着晏温之,心里嫉妒得发狂。 他不管到哪里都这么耀眼夺目,而他,在哪里都是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他们都是同样的命,他怎么能比他优秀。 林南星没有考上童生,在林家老宅,你提供不了价值就没有话语权。 除了张兰对林南星一如既往的好,就连林邵,也开始对他看不顺眼起来。 柳氏和张兰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天天见林南星都要阴阳怪气好几句。 林南星受不了在家里的折磨,最终只能背上包袱来镇长找林唯。 同样都是读书人,林唯定能明白他心里的苦的。 林唯放学回到租的房子时,就看到林南星已经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林唯没有叫醒他,只是抬腿直接跨过他,推门进去。 被吵醒的林南星正准备开口骂人,顿时又想着这里不是在村里,由不得他随意放肆。 见林唯冷眼望向他,连忙起身打招呼,脚因为长时间的蜷缩着已经麻木,一起身就往前扑去。 林唯快速闪开,林南星却避让不及,直接摔倒在地。 林唯最近心里郁结本就重,没有心情和林南星多说,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林南星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有些讨好,“小叔,我想来和你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我可没钱养你。” 对这个侄子,林唯不喜欢也不讨厌,可一想到张兰那副恶心的嘴脸,又联想到这是她的种,他心里就厌烦不已。 “不用,不用,我有,我有钱的。” 林南星从包袱里掏出二两银子,银灿灿的银子在太阳底下泛着光,直射林唯的眼睛。 “你在哪里得这么多钱?” 林唯说话有些急了,林南星看出一丝不对劲。 难怪娘让他把银子揣在身上,看来是有道理的。 林唯正欲上来抢过他手里的银子,他眼疾手快的直接把手收回去,让林唯扑了个空。 “这是我娘给我的,我娘说了在小叔这里不能白吃白喝,所以这是饭钱。” 林南星肉疼的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林唯。 看着这一两银子,林唯仿佛想到了以后拥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的模样。 接过银子,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随意弄了些吃食,两人就歇下了。 这里是林唯在镇上租的房子,小小的只有一间厨房和一间卧室。 卧室里也是书房,所以有些拥挤,床也小小的,林南星只能睡在地上。 所幸现在天气不冷,不会着凉。 林南星一来住就住了五天,这五天,林唯每日早早的都要去书院上课。 林南星呼呼大睡,等他回来时,林南星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每日都回来的很晚,情绪却一日比一日高涨。 林唯也懒得问他干了什么,只要不威胁到他,随他做什么都可以。 甚至还想着若是做些坏事就更好了,这样林家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成器的人了。 第五十一章 赌场 这晚,林南星照样回来的很晚,看着林唯还在挑灯夜读,林南星不禁嗤笑了下,再努力又如何,还不是不如晏温之。 林唯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 “小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林南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林唯纵然不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但看他欣喜的模样还是不由得停下动作的笔。 “真的?你不会被骗了吧。” 耳语一番,林南星越说越来劲,反而是林唯紧皱着眉头,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 林南星眼里闪过鄙夷不屑,谁都瞧不起自己,若不是在镇上只有他一个亲人,他哪会来找他。 “小叔,你相信我,你看看,我这几天赚的。”林南星从怀里把银子掏出来,六两银子,让林唯一下子睁大双眼。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赚钱了。 “明日小叔和我一起,一去便知。” 成功把林唯的兴趣勾起来后,林南星就去洗漱了。 他也是林家人,林家人是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林唯见他走了,脑子里想的还是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原本只有一两银子的,现在却有六两,这几日就能赚五两回来。 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那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等有钱了,他也能像林南一一样做生意,来酒楼,也能用钱来生钱。 让村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把他们踩在脚下,一辈子翻不了身。 当晚林南星睡的很香,林唯却是一夜未眠,一直在思考着这事的可行性。 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他这辈子就完了。 第二日正好是沐休时间,林南星难得的起的早,毕竟今日要带着林唯去的,晚了就赚不了钱了。 他这几日可是摸透了,想要挣钱,就得去早些,就算前面输了,也能有时间重新赚回来。 林唯将信将疑的跟着林南星一起去了城东,这里是清河镇有名的赌场圣地,连官差也管不了的那种。 据说每个赌场后面都有大人物撑腰,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几十年屹立不倒。 林南星好像很着急一样,不停的催促着林唯往前。 林唯其实是不愿意的,可转念一想,这么傻的林南星都能赚到五两银子,那他只会更多不会少的。 而且林南星都有钱了他却没有,这让他很不平衡。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钱记赌场,门口站着两个壮汉,一拳就能把人打飞那种。 粗鲁的八字胡肆意飘扬着,身上不着衣衫,宽大的裤子显得他们更加健壮。 见林南星过来,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林小兄弟来了。这几日可是准时啊。哟,还带了朋友来,快进去让你朋友玩两把。” 林唯有些不敢上前,他们太壮了,随便给他一脚就可以让他见阎王的那种。 林南星倒是自在得很,仿佛他们是多要好的兄弟。 拉过林唯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小叔,现在可是在秋水书院里读书的,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实力特别强,带他来试试。” 壮汉笑的更加的放肆了,这人可真傻,随便哄骗几句还真的把家人都叫过来了,也不知道他小叔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些不是壮汉期待的,他们只需要把守好关卡就行了。 林唯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他知道一赌足成千古恨的道理,可林南星手里的银子却在一直对他喧嚣着,他告诫自己,赌一把,一把就够了。 赢点小钱就够了,这种地方要想真的赢大钱,是不可能的。 林南星拉着林唯进了赌场,里面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诺大的大堂里摆放着几张桌子,人也不多,没有麻木不仁的人,反而是显得气氛很是和谐。 一进来,有两个比外面壮汉还壮的汉堵住他们,“今日两位打算赌几把?” 林唯不清楚这里的规则。 林南星把人拉到一旁,侧头耳语,“小叔,这里赌钱是有规矩的,说了赌几把就只能赌几把,不管是赢是输,都只能是这么多。” 没想到还有这么新颖的赌钱方式,难怪这里面的人看起来都很正常,看来都没有因为赌钱而家破人亡的事迹。 “快点,不赌就赶紧出去,别耽搁做生意。” 壮汉推了林唯一把,林唯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住他们这样推,差点就扑在地上。 要不是林南星在一旁扶住他,他早就到底了。 “三把,三把,我赌三把。” 林南星见林唯站稳后才不管他的死活,年纪轻轻的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一副讨好的模样。 壮汉又看到林唯,眼神示意他说话。 林唯吞咽了口口水,手紧紧攥住前几日林南星给他的一两银子,心下一狠,“一把。” 壮汉看她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定一样,眼里满是鄙夷轻蔑。 不过好歹是放他们进去了。 林南星熟门熟路的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又来到他熟悉的赌桌前,开始下注。 林唯一直没有动作,他不懂赌场的规则,看林南星赌了两把好歹是看懂了。 第一把林南星输了,输了一两银子,可第二把就赢了三两回来。 最后一把,两人集中精力,赢了二两银子。 林南星欢呼不已,他的次数已经用完了,接下来就是林唯了。 林唯不舍的把口袋里的银子放在赌桌上,掌牌人示意他选大选小。 他犹豫不决的看向林南星,在这方面,他是真的没经验。 “我觉得可以选大。” 林南星想也不想的开口。 林唯哪里会信他,在他心里,林南星跟傻子没什么区别。 “我选小。” 骰盅被掌牌人举在半空中不停摇晃,能听到里面骰子清脆的响声。 “啪!”骰盅落在桌上,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骰盅。 林唯嘴里默念着“小,小,小。” 骰盅移开,“小!” 选了小的人都高兴欢呼,林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林南星撞了下他的肩膀,“小叔,你赢了,赢了。” 林唯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由一两银子变成了四两。 他一把就赢了三两银子,这来钱速度怕是比林南一的鱼馆都快吧。 他早已经忘了只能赌一把的约定,三两银子已经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林南星在旁边不停的吹捧,让他已经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真的能够把把都赢。 还想再赌一把,林唯正准备下注,就被壮汉挡在身前。 林唯吞了口唾沫,有些害怕,这些人的块头,真的吓到他了。 “小兄弟,今日只能赌一把,这可是你应下的,今日机会已经用完了,回去吧,要赌明天再来。” 林唯心里悔恨不已,早知道能赢,他为何不多说几次,现在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虽然遗憾,林唯和林南星还是离开了。 两人出了赌场,林南星突然抱着肚子说要去茅房解决下,林唯厌恶的看了一眼,想着手里的银子都是因为他才赚的,终究还是没说难听的话。 只是让他快去快回。 自己则在外面等着他。 林南星重新进了赌场,跟壮汉耳语一番后便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里设施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面具,林南星一进来就觉得压迫感极重。 冷汗津津的道,“大人,人我已经带到了,您看这…” 面具男轻蔑地看了一眼,从小匣子里抓出一把碎银,扔给他三两银子。 “做的不错。” “多谢多谢。” 林南星拿着银子,连忙揣进怀里,从角落里出去了。 林唯不知道的是,这个赌场有个规矩,若是能介绍家人朋友进来赌博,那就可以获得三两银子。 林唯是林南星下手的第一人。 出了赌场的两人,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索性去半山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 李掌柜认得林南星的,知道林南星来,还吃得起山珍海味,觉得不可思议。 随即将这事禀告给了楼湛。 楼湛向来对林南一的事情都很上心。 “去查林南星为什么突然就有钱了,和他一起的是谁?” 楼湛放下羊毫毛笔,对于林南一的事他从来不掉以轻心。 调查很快,没多久书房桌上就整齐得放着几张宣纸,是调查林南星的资料。 他这才得知,林南星的银钱是从何而来。 让人去鱼馆递消息,这事还是要让林南一知道,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要是以后出什么事,至少她也有底。 接连两天,林唯和林南星都按时去赌场报到,从赌场回去以后已经没了看书学习的动力,整日幻想着能一日暴富,从此不再读书,而是像林南一一样去做生意开酒楼。 他们觉得,林南一这样的天煞孤星都能做成的事,对他们来说就更加简单了。 第三日,林唯已经赚了二十五两银子,这在普通人家,就算是三两年也不一定能挣到的钱。 赌场壮汉照例问他们赌几次,林唯想起前几天都是三次五次的,虽然有小输,结局却是大赢。 现在摇摆不定起来,到底赌几次比较好呢。 林南星眼睛一转,拉着他到一旁偷偷道,“这里还有个规矩,可以一直赌,赌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就是输了有很大的惩罚。” 第五十二章 闹剧1 林唯有些恼怒,碍着这些钱都是林南星介绍他他才赚的,便也忍下了。 “你怎么不早说?” 要是早知道,昨日运气那么好,他就应该选这种方式的。 林南星挠挠脑袋,“我也是听说的,具体的还要问问里面的人。” 于是两人便向壮汉询问了关于一直赌的规则。 原来,一直赌就是把你所有的东西都赌完为止。 林唯看了看周身,唯一值钱的怕也就这身衣裳了,这可是他考上童生时柳氏花了大价钱给他置办的。 “小叔,赌吗?” 林南星这几日和林唯一起也赚了不少银子,现在手里也有四十多两了。 实则,两人的银钱加起来已经可以做一个小小的生意了。 可这几日钱来的这么快,他们哪里还能忍受赚钱的速度慢。 两人咬咬牙,跟着壮汉进了另一扇门。 没想到,里面就是另一个世界。 林唯想象中赌场的模样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少人红着眼盯着手里的骰盅,人声鼎沸,他们的到来完全没有在这里掀起一丝波澜。 林南星有些退缩,退了两步发现有什么东西堵到自己了,回头看去就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已经把门堵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应下进这扇门时,有些东西就注定了的。 林唯满心满眼都是赌桌上大堆大堆的银票,被杆子划到对面人的面前。 ……要是那是他的就好了。 林唯现在从没想过自己会输,也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输。 壮汉把两人带到一个新的赌桌前,见有人来了,周围伺机而动蹲着的人纷纷站起涌上来。 “终于来新人了。” 他们没发现,这些人眼神空洞,眼里好像没有一丝感情,一直盯着他们腰间的荷包。 满是贪婪。 两人把银子掏出来,林唯摆出一两银子,准备大赚一笔。 谁知,其他人见到这一两银子嗤笑一声,便勾肩搭背着离开了。 一两银子? 去小孩那桌,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见没人和他们玩,林唯也反应过来是下注的钱少了。 果真规矩不一样玩法也不一样,在之前的房间,一两银子就可以上赌桌。 看来这里玩得不小。 不过,他喜欢,这样他才能在更短的时间里赚更多的钱。 林南星侧头到处看看,四周角落里都站着壮汉,手里还拿着大刀,正在闭目养神。 说好听点是保护他们,不好听点就是监视。 林南星拉拉林唯的衣袖,“小叔,我觉得还是回之前那里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林唯兴趣正起,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 把衣袖从他手里扯出来,“要走你自己走,我可马上就是秀才老爷的人,那个地方我去不得,只有你这种连童生都考不上的人才不该来这里。别耽搁我赚钱,否则我就把你送回村里去,让你奶好好管教管教你。” 林唯丝毫不觉得他是在林南星的伤口上撒盐还尝了尝咸淡。 因为他拿出五两银子做赌注,才有人来跟他一起玩。 不得不说,林唯在赌博这方面还是有很不错的天赋的,基本上把现有时兴的几种玩法都已经学会了。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南星被挤出人群。 看着在人群中间游刃有余叫嚣着让别人下赌注的林唯,气愤不已。 他既然瞧不起自己,自己又为什么替他考虑,就让他在这里赌,赌到自己什么都没有,赌到连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输完了,这样柳氏才能看得清楚谁是家里最有用的人。 默默退到角落里,林南星眼神淡淡的看着林唯在赌桌上渐渐红了眼。 时间越来越晚,太阳也渐渐落下,直到斜挂着,把天空映得泛红,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 林唯输输赢赢,到现在手里竟然已经有了三百多两银子。 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不整,林南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队伍,叔侄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骰盅。 “大,大,大…” 两人这次都下大,他们连续下了三次大都没赢,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还没赢,下次就不选大了。 开盅。 大! 两人一阵欢呼,林南星连忙把推过来的银两拥入怀中,像护崽子一样护着银子。 林唯自信越来越好了,这次赢了,他就能有五百多两银子。 五百两,是以前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现在这五百两却真真实实的躺在他面前。 “小兄弟运气不错啊。” 对面两人眼红不服气的看着他们,他们今日可是带了一百多两银子来,可现在却只有手里的一锭现银了。 “一般一般。” 林唯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天底下运气最好的人。 不然他怎么能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 要是把这些钱带回村里,不知道有多扬眉吐气。 殊不知,他们手里的银子已经被人盯上。 对面的人对视一眼,手快速的在赌桌上晃了一下,骰子一动不动,但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骰子了。 “兄弟,我只有一锭银了,最后用这一锭银来回本,若是还输,还请兄弟放我一马。” 他拱手躬着身子,作势就要给林唯和林南星行礼。 两人哪里受过别人这样大的礼,平时都是只有他们给别人行礼的。 再加上周围人的吹捧,两人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一锭银子,一把就能定输赢。 林唯想也不想,“来吧!我会把你这锭银也赢回来的。” 两人对视一笑,不着痕迹的碰了下骰盅,开始摇骰子。 林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确保没有被动手脚。 “买大买小?” “买大。”林唯想也不想的回答。 刚才买大一下子赢了两百多两,现在买大,必定会赢。 “小叔,买小,这把买大一定输。” 林南星拉住林唯就要下注的手。 林唯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输这个字,他这是在诅咒他。 见两人僵持不下已经有要打起来的趋势,壮汉举着大刀挤进人群,“谁敢动手,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他。” 明晃晃的大刀在两人眼里反光,他们这才停了下来,“买大。” 林唯最终定了下来。 林南星也不甘示弱,第一次自己分了出来,拿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前,放了一半到赌桌中间,“我赌小。” 两人都是不屑于对方的选择,对面也选小,基本上就是林南星和林唯在对着干了。 等出去了,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林南星,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 骰盅打开,里面呈现的骰子数值的小。 林南星当即欢呼出声,不用杆子,直接用手把林唯下注的银子揽了过来。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林唯气的一拳捶在赌桌上,壮汉又上前一步,“嗯?” 林唯赶紧低头道歉,开玩笑,这么壮的人,一屁股就能坐死他,他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对面也赢了不少银子,已经有一小堆了,反观林唯,五百多两一下只有四百多两了,肉眼可见的少了。 林南星赢钱了开心,赢了林唯的钱更加开心,谁让他对他那么凶,还恶语相向,总是捡着人家的伤口说。 “再来一把。” “我押大。” “我押小。”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林唯看着总是要和自己作对的林南星,气不打一处来。 等这次出去,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长辈。 林南星明白,只要押和他对立的,就能赢。 第二把。 大! 林南星又赢了,狂妄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隐隐有把别人压下去的趋势。 林唯再也忍不住,一拳头打上来,林南星当即成了一个熊猫眼。 林南星不敢相信林唯真的对自己动手,他一直没把他当侄子对待,他却把他当小叔来相待的。 甚至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还让他也来分一杯羹。 没想到现在才赢了他这么点银子,他就对他大打出手了。 对面两人打了个手势,目的达到了。 他们就是要这样,才有机会赢他们。 两人扭打在一起,壮汉适时的上前来拉架也暗自掺杂了几拳几脚在里面。 林唯的头发更乱了,唯一一套好点的衣裳被林南星撕成几大块破布条子挂在身上,露出光洁的皮肤来。 林南星则是两只眼睛都被打成熊猫眼,还流鼻血了。 壮汉将两人拉开,恶狠狠道,“还打就把你们的银钱没收了,出去打去,别脏了我赌场的地儿。” 话音一落,两人不说话了,也不动手了,甚至连眼神都柔和不少。 可不能让他们的银钱被收走,还指望着靠它回本呢。 林南一收到楼湛的消息,觉得不可思议的很。 林唯在村里一直自诩清高的很。 就连不经常的回家,也从不下地干活,有人问起来,柳氏都会骄傲的说林唯是当官的命,怎么能用拿笔的手来拿锄头镰刀呢。 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楼湛打听得事无巨细,也让林南一知道这赌场原来是跟戚秦风有关。 是戚秦风的一个伯伯家开设的,他们平时关系还不错。 所以今日她拜托戚秦风,也带她来见见世面。 她一身干练男装,头发好好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衣服略微有些大,显得有些松垮,不过给人平添了一分别的意味。 林南一晏温之戚秦风三人下了马车,从后门处进了赌场。 第五十三章 闹剧2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林南星和林唯闹翻的时候。 一来就能有这么劲爆的场面看,属实运气是真的好。 从二楼的隔间里,正好可以将一楼一览无余。 林南一坐着,这里的味道她不喜欢,全部都是臭男人的味道,汗臭味夹杂着脚臭味,甚至还有嘴里的恶臭。 要不是她实在想看林唯和林南星的结局,她是怎么都不会来的。 晏温之一直关注着她,随后从衣袖里默默掏出一盒香到一旁点燃。 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让林南一紧皱的眉头舒展一些。 她没发现这一切都是晏温之做的。 戚秦风在一旁看着,不禁对他竖起大拇指,果然在晏兄很全面啊,不知书本上的知识学习得透彻。 就连男女之间的事,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林南一随口问道,“这里赚的最多的,一天能赚多少银子?” 戚秦风的堂哥也在这里陪着他们,“有五六千两的,那自然也就有输五六千两的。” 这个堂哥向来和戚秦风的关系最好,他读不了书,和戚秦风在有些方面很像。 不过不得不说,他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 赌博,十赌九输。 可他用限制次数的方式,很好的拿捏住了来赌博的人的情绪,次数达到了不管输赢今日都不能再赌了。 这就让不能玩的人在抓心挠肝的难受,也让他们日思夜想,第二天一定准时到达。 所以就算这里赌输的人不少,但人依旧很多。 “这里有不少是我们赌场自己的人,他们能保证赌场日进斗金。” 具体用什么方面,他们自然心知肚明。 恰好,林南星和林唯就正好碰上了赌场的人。 林唯又赌了好几把,都是小输大赢,这下,他的兴趣又起来了。 莫名的自信又出来了。 林南一在二楼低眉看着疯一样的林唯摇摇头,就这么个玩意儿,还想考秀才? 要是能考上,她把秀才两个字烙饼倒立吃了。 她之所以敢这么发誓,就是笃定了林唯一定考不上。 他以为的认真努力,只能感动他自己。 “既然楼下两位都是嫂子的家人,那我让他们放放水,不要弄死了。” 戚秦风的堂哥准备下去吩咐,林南一抬手打断,“别,不用,就这样,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这与我可没有关系,别把他们当我亲人,侮辱了亲人二字。” 戚秦风堂哥不解的看戚秦风一眼,戚秦风耸耸肩,示意他别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正好林家难念的经就在楼下这两个读书人身上。 林唯已经赌红了眼,林南星再怎么劝也不管用了。 又赌了几把,却从没有赢过。 输输赢赢,林唯深陷其中,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从一开始赌博,本就是已经再输了。 手头的钱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最开始的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一直陪伴着他,这几日,就用这一两银子赢了几百两,又输了几百两。 对面两人的目标根本不只是他手里的这些银子,而是林南星手里的四百多两。 于是林唯想继续的时候,他们开口,“小兄弟,你就这一两银子,就别丢人了,你还是去隔壁房间里玩小的吧,这个房间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起的。” 顿时周围围观的人哈哈大笑,不屑蔑视一点也没掩饰。 就连林南一在二楼听到这话也不禁笑出声,还别说,他们挺懂得拿捏人的心理,一下子就把林唯的心理拿捏住了。 林唯最在乎的就是瞧不起他。 可是他现在只有一两银子,压根连赌桌也没资格上。 看着对面小山一样的银钱堆,约莫得有一千多两,可这里面,有五百多两都是他的。 原本这所有的银钱都应该是他的,可现在,却在他对面,好似在跟他招手。 咬咬牙,心里一横,林唯强硬的把林南星怀里的银子抢过来。 “唉,小叔,林唯你干什么,我有说过要给你吗,这些大哥都在这里,你居然敢抢银子。” 林南星嚷嚷的声音很大,角落里的壮汉却没有反应,像是不知道此事般。 林唯已经疯魔了,大吼着林南星并狠狠的把他推到在地,“我是你小叔,我不会害了你的,就把你这些钱给我,我把我的赚回来以后赚得所有的都是你的,我只要我的本钱。” 林南星脚本就跛,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倒在地上,周围的人连忙闪开,没人想要上前拉一把。 林唯说的话让他心动了,林唯运气比他他是知道的,这几日基本林唯就没输过。 若是他用自己的银子把他的本钱赚回来后再赢的都是他的,那他岂不是可以坐收渔利? 想着,林南星便也不反驳了。 看来他还是不了解林唯,他真的以为林唯会把赢的钱都给他。 “傻子。” 林南一在楼上低语,眼里丝毫没有同情。 她还没打算收拾他们呢。 没想到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这是上天都在帮她了。 晏温之坐在一旁品茶,不得不说,虽然地方不正规,但茶却很不错,清淡味道不浓,却沁人心脾。 听到她说的话,嘴角轻扯了下,继续喝茶。 林唯把所有的银钱一起推上去,“全押,我选小。”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林南星也期盼着他大赚,第一次安静的没有反驳。 骰盅在手里不停摇晃,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在赌桌上。 就连林南一,也不禁俯下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 看着这就是赌博的趣味,总是吊人胃口又引人入境。 在众人注视下,骰盅打开。 大! 林唯颓然的瘫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大,前面好几把已经是大了,这把不可能是大。” 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输了,不禁把自己的钱输完了,就连林南星的那份也输完了。 林南一早就预料到了。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勾了勾唇角,可真笨! 林唯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走到对面两人身前,扯着对方的领子,“说,是不是你们出老千,让我先赢后输。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说错了,不算太笨,只是脑子不好使。” 林南一又毫不留情的嘲讽。 两人丝毫不慌,这样的场面他们可见多了,他们又不是被吓大的,还真以为谁都能吓到他们了。 抬手示意,角落里的壮汉立马上前,像提溜小鸡崽儿一样把林唯提溜到一旁。 这里才是他们的地盘,岂能容许他在这里放肆。 被扯住衣领的人淡定的整理整齐,反观林唯的暴躁,更显得他像是个小丑。 “规矩之前就说过了,想闹事是吧。” 壮汉立在林唯身前,像一堵坚实的墙一样。 林南星终于反应过来,一瘸一拐的朝林唯奔过来,“还我钱,林唯,我让你还我钱来。” 林唯当即一拳打过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钱就在他们手上,有本事你去自己拿回来。” 林南星熊猫眼又重了一些,气得不行,直接抢过壮汉手里的大刀,举着就朝林唯砍过来。 林唯躲闪不及,只能弯腰护住头。 想象中的通感没有传来,再次睁眼,林南星手里的刀已经被壮汉抢了回去。 “反目成仇我们见多了,要打要杀出去。别脏了我们的地儿。” 两人再次被提溜鸡仔儿一样提溜出了赌场。 外面不同于里面的喧嚣,安静得可怕。 天色渐渐晚了,已经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那嗜血的狠毒。 林南星出来后,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块儿,就朝林唯砸去。 他们被赶出去了,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原本的一两银子的本钱也永远留在了那个不轻易让人进的房间里。 人走了,林南一也留下的必要,约定好改日请他们在鱼馆好好搓一顿后,和晏温之离开赌场,从后门出,亮子早就套好马车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林南一进了马车,疲态显现出来,晏温之让她靠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 自己则是力度适中的给她揉太阳穴。 她已经接连好几日没有休息了,想来是很累了。 林南一没有再去关注两人的情况,他们对她来说,充其量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各自的人生各自过,她只管过好她的人生就是了。 过了好几日林南一在街上遇到村长家的儿媳妇才知道,当天林南一和林唯就互相殴打一顿。 林南星跛脚本就是落于下风,林唯把他打的起不来,最后林南星奋力反抗,竟然把林唯打的昏迷不醒。 人有呼吸,可就是醒不过来。 成了一个活脱脱的植物人。 柳氏哭的眼睛都要瞎了,一直说着林邵和张兰没有管好林南星。 愣是逼着林邵休了张兰,也不要林南星,让张兰带回娘家。 林邵则在家里每天伺候林邵,端屎端尿的。 时不时的还要被柳氏毒打。 村长儿媳妇说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偷瞄林南一的表情,见她没有怜悯之色后才偷偷松口气。 那样的人不值得怜悯。 还好她知道。 第五十四章 出游 林南一神情淡淡的听着,在她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来。 对于她来说,林家老宅的人都算不上亲人,只能是一辈子的仇人,所以仇人过得不好,她自然就开心了。 和村长儿媳妇道别后,林南一只觉浑身轻松,就连步伐都轻松了不少。 左氏送给她的丫鬟终于到了。 虽说她不习惯被人伺候,但左氏说两人是会武功的,之前在京都时是暗卫。 暗卫,想想就觉得功力深厚。 所以林南一早早的就去了白府,准备把这两人带回家。 白府小厮们早就认得林南一。 也知道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小姐。 每个人见到她都恭敬得很。 林南一来到依拂轩,远远的就能听到左氏的抚琴声。 听干爹说,干娘已经十几年没有碰过琴了,若不是她,估计干娘还是不愿意碰的。 想当年,干娘可是名动京都的才女。 林南一在外面陶冶好一会儿情操,一曲终之后,林南一才抬脚走进房间。 屋内陈设很简单,只有几样檀木家具和一张软塌。 软塌上放着松软的兔毛毯子。 左氏身体不好,很是怕冷。 据说这毯子还是干爹陪圣上打猎之时获得的赏赐,一回府就把毯子给了左氏。 从此左氏爱不释手。 左氏听见动静,从古琴前起身,见着她心情就有些激动,上前握住她的手,“怎地来也不说声,我好让人去厨房给你备好吃的。” “干娘,回自己家还要报备什么,我又不是客人,再说抡做好吃的,谁能比得过我。” 林南一俏皮的眨眨眼睛,句句都说在左氏的心坎上。 左氏就怕她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才会亦步亦趋,怕做的事情都惹得她不快。 没想到,她是喜欢的。 林南一依偎在左氏的怀里,难得得像个小孩,“干娘,我从小没有爹娘疼爱,您又早早的失去了女儿,说起来我们都是苦命人的,我们就这么互相依偎着,互相鼓励着,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左氏把掉落出来的泪水擦掉,心里的苦楚让她一时之间没忍住。 对,她们就应该是这样,她有了女儿,一一也有了爹娘,这就是最好的。 林南一靠在左氏的胸膛上,贪恋的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干娘,听说你给我的侍女已经到了是吗,我今日特意过来瞧瞧。” 左氏将她推开,嘴唇微嘟着,有些不乐意,“原来是有事情才来,没事就不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是吧。” “才不是呢,还有,您一点也不老,气质这么好,您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了呢。” 林南一又拉着她的手撒娇。 左氏是真的一点也不老,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脸上却是一条纹也没有,就连眼角,也顺滑得很。 一头墨发乌黑亮丽,就看就知道平时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林南一想到什么,突的眼前一亮,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 左氏唤了两声林南一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后叹了口气,让人去把白伊白音叫来。 两人来得很快,十几年不见,当初矮矮胖胖的小团子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即使两人是暗卫,但该有的礼仪也一点没有少学。 到了门口,就低着头进来请安。 “奴婢白伊,白音,见过夫人,小姐。” 白伊白音齐齐福身行礼,林南一见状有些害羞,连忙从左氏怀里爬出来,“快起快起。” 她是真的很不习惯别人卑躬屈膝的在她面前行礼。 她脑子里还墨守成规的想着人人平等,人民当家做主。 白伊白音起身站在一旁,依旧低着头,眼睛不乱瞟,林南一一眼便能瞧得出来,她们的忠心。 “一一,她们以后就是你的侍女,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好不好。” 回想到朱家的一幕幕,又看到左氏祈求的眼神,林南一终究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应了下来。 两人当即跪在林南一面前,“见过主子,奴婢还请主子赐名。” 对,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新收了下人就要取新名字,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新的地方好好做事。 但林南一一时之间也想出什么好的名字,反而觉得白伊白音就挺好听的。 “不用赐名了,你们的名字就很好听,以后跟着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多多包涵哈。” 林南一打着哈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真的真的很不习惯这样好吗。 白伊白音愣了一下,主子这是在跟她们商量吗?她是主子,她们是下人,只管吩咐便是。何须商量呢。 林南一最终还是带着两人回了清西巷。 又把两人介绍给顾氏和晏温之认识后,才带着她们回了院子。 把西边的厢房腾出来给两人住,厢房里摆放的都是林南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候她才发现,清西巷已经很挤了。 前些日子她觉得顾氏太累,而且人也多了,便找了一个婆子来家里在厨房帮忙,平时也做些吃食。 晏温之用亮子是越来越趁手,亮子便住进了晏温之的院子。 再加上白伊白音姐妹俩,这里算得上是一大家子人了。 看来,物色新宅子迫在眉睫了。 …… 林南一忙得已经忘记了朱鸢儿的事,可晏温之和白允没有忘,就连楼湛,也在寻找机会给她报仇。 朱鸢儿出门,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顿,还泼了好些粪水,呛得她当场吐了出来,周围围观的人还不少。 朱鸢儿去寺里还愿,不知为何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当场昏迷,听说找到她的时候,腿上的血口子已经干涸了。 清河镇突然空降一位镇长过来,还带着圣上的手谕,朱权算是彻底和他心心念念的官位告别。 最后落得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 这些都是林南一后面才知道的。 既然朱权喜欢滥用职权,那白允就让他没有官可做,没有权可用。 虽然他自己归隐十几年,但要弄一个镇长,只是伸伸手指头的事儿。 晏温之永远都忘不了他把林南一抱出朱府的场景。 她嘴角渗着血,脸颊肿得高高的,看起来就让人心疼不已。 所以,他找人把朱鸢儿从楼梯上推下,打断她的腿,也让她感受下当初林南一的感受。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光明磊落的人,只要不惹到他,他可以对任何事都熟视无睹。 但若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让她加倍还回来。 而林南一,就是他的底线。 楼湛心里比晏温之更深沉些,而且别妄想他会对女子就下轻手。 欺负到他在乎的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报仇不误。 白允私底下拨了好些人给晏温之用,他知道晏温之总是要去京都的,趁现在还没人注意到他,要让他多陪养培养自己的势力,不然等去了京都,他保护不了一一怎么办。 三人默不作声的给林南一报仇,他们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相同的事,这几次朱鸢儿再出事已经没人能给她撑腰为她出头了。 新的镇长还没走马上任,朱权已经把朱鸢儿嫁给了个商户做续弦,在朱鸢儿之前的,这商户已经有了五房妻子了。 小老婆和儿子女儿数不胜数,简直就是没有感情的播种机器。 朱鸢儿反抗不得,这段时间她从天堂掉到地狱,从朱权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宝到现在看着恨不得一脚踹死她。 没过几日,朱府侧门,朱鸢儿从侧门出嫁,只得一顶轿子,被匆匆抬进了商户府邸。 就连她自己也明白,她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林南一彻底从鱼馆里脱身出来,现在得她除了每隔几日去鱼馆看看,已经把鱼馆全权交给骆文处理。 还让骆文寻着好用的人,也试着培养,以后就可以分派到其他的州府了。 骆冀骆文两兄弟还有董淳,都是她的得力干将,她可舍不得让他们去其他州府闯荡。 每月照例去半山酒楼给后厨教授新的菜方,楼湛以后每到这个日子都会在半山酒楼,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不在二楼往后厨看。 而是光明正大的跟李掌柜一起,就在后厨看林南一和厨子们次次都谈论得热火朝天。 每次林南一教授的新菜,他都能第一个尝到,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时间匆匆过的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七月底。 到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再过半年,就到晏温之乡试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学子就要进入紧锣密鼓的复习阶段。 戚秦风照旧每日都缠着晏温之,好似他才是和晏温之一家的一样。 大有一副天不黑我就不回家的趋势,甚至好多时候,大半晚上的留宿在晏家也是常有的事。 天气炎热,正值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林南一好多时候都窝在家里不肯出门。 感觉每走一步都在消耗她的生命值,手一伸出去就要被烧伤一样。 晏温之在白府住了好几日,终于今日算是得空回来,明后两日可以暂且休息一下,便打算着带林南一一起出去玩玩。 第五十五章 白伊白音 这个想法,一直有却从没有实施过。 翌日。 趁着太阳还没爬上最高点,林南一和晏温之钻进马车。 亮子已经学会骑马,白伊白音坐在车厢前,主仆几人朝着小河边而去。 车里林南一准备了好多吃食。 这些可是她一大清早就起来准备的,打算今日是要在外面野炊的。 众人来到小河边,看着潺潺流动清澈见底的河水就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 清凉的感觉传来,林南一舒服得叹谓一声。 亮子已经去捡柴火准备架火,白伊白音也去小河上游洗带来的食材。 他们难得有独处的空间。 最近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他们好像已经打破了之前的隔阂,像一对平常的小情侣一样,牵着手漫步走在小河边,好不惬意。 两人还没走远,前面就传来打斗声,把正欲说话的林南一都吓到了。 不是吧,自从上次朱府的事后她再也没有一个人单独出来过。 这次还是和晏温之一起,虽然人手多了一个,但晏温之的战斗力比她的还差好吗。 打斗声越来越近,他们躲闪不及,就已经有人影扑上来。 晏温之及时拉着她往旁边躲去,避免了林南一被飞来的人伤到。 人影重重的砸在地上,当即吐出一口黑血来。 随即又有几个黑衣人追上来,都带着面具,看不真切他们的面容。 但为首的面具男看到林南一的那一刻,顿了一下,想着自己有面具遮挡着她也认不出自己来,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竟然害怕遇见她,更害怕她看到他这副模样。 这好像是从朱鸢儿在鱼馆闹事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后来他有意无意的去过好几次鱼馆,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后来又收到消息说已经查到那人的手脚了,他再也没时间管林南一,动身于大历各地,找寻他们的足迹。 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正欲抓捕,没想到就遇到了她。 和她的…丈夫。 见晏温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他轻呼出口气,还好,他一如既往的护着她。 他只是匆匆和林南一对视一眼就去追前面的人了。 林南一有些恍惚,总感觉他们好像认识。 但她身边的圈子太小了,明明没有这样的人。 “怎么了?吓到了吗?” 晏温之见她出神,有些紧张,自从上次朱府的事情过后,他很害怕她独自呆着,就怕她想起之前的事儿。 “没事。” 林南一回过神来,把从面具男身上的眼神收了回来,笑着跟晏温之一起朝前面走去。 两人围着小河转悠了好久的时间,直到白音来寻他们回去才回去的。 几人在外面待到夕阳西下才回去,野炊让林南一又把消失的活力找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要路过一个小树林,白天走这里时就感觉阴森不已,现在天要黑了,更加让人害怕了。 亮子骑着马就护在马车旁边,白伊手里的马鞭不自觉握紧一些,多年暗卫的经验,她察觉到这里不对劲。 这里有隐藏着的气息。 白伊和白音对视一眼,白音瞬间就明白过来,手偷偷伸向身后,握住匕首。 马车行驶到树林中间时。 一阵风吹过,四面八方突然窜下来好些身影,直直的朝马车逼过来。 晏温之听见动静,不着痕迹的把昏昏欲睡的林南一唤醒。 林南一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见他脸色不对,立马睡意全无,正欲开口,晏温之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南一当即捂住嘴,不敢动弹。 外面树叶簌簌作响,给夜晚平添了几分恐怖。 总共四个黑衣人,想必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个个手里的大刀擦得锃亮。 晏温之拨开车帘的一个角,悄无声息的注视着外面的一切,白伊白音已经下了马车,一左一右的护着。 亮子即使心里慌得一批,还是把白伊姑娘之前教给他的招式在脑子里默默过了几遍。 之前他还不屑,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在未雨绸缪。 林南一不敢动作,只能靠听力来勉强判断。 她隐隐猜到和白天遇到的面具男有关。 可她和面具男对视的那一眼里,她从发现危险。 反而是…好友相见的感觉。 “你们是何人?可是要钱财?” 白伊声音沉了又沉,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的放松,眼神狠厉的注视着黑衣人。 黑衣人不由分说,直接冲上前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马车里的人。 白伊当即抽出腰间的软鞭,鞭子打在地上,瞬间就把地上的树叶枯草都带飞起来多高。 下一秒,软鞭就像是有眼睛一样,直接缠住一个黑衣人的腰,而白伊,使用巧劲儿轻轻一拉,黑衣人就飞出好远。 白伊见状还不满意,来了清河镇以后就没有出过任务,身手都生疏了不少。 白伊善用鞭,属于远程打斗。 而白音善用匕首,属于近身搏斗。 现在,白音已经用常人看不清的速度,飞快的探入几个黑衣人中间。 毫不客气的将手里的匕首直直的插在黑衣人的大腿上。 力道之大到大腿都堪堪都刺穿,已经有小半截手指已经插进了黑衣人大腿的肉里。 杀猪般的叫声瞬间传出来,尖锐刺耳。 晏温之怕吓到林南一,把她的耳朵紧紧捂住。 黑衣人显然也没想到白伊白音两个看着不起眼的小侍女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力,等反应过来,已经失了两员大将。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瞬间有些慌了,主子说的今日要杀之人犹如切瓜砍菜,才让他们几个过来。 要是早知道这样,为何不让实力更加强悍的来。 是的,杀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白伊再次挥动软鞭,把一个黑衣人卷起,黑衣人只感觉自己突然就离开地面,不停的向上空飞去。 突的,又有一股大力把他扯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才几个眨眼的时间,四个黑衣人已经被白伊白音收拾完毕。 白伊特地留了活口,她们跟在林南一身边的这几个月,知道她从不与人交恶,今日被刺杀,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可还没等到靠近黑衣人,黑衣人就已经咬破嘴角的毒药,当即毒发身亡。 她们做暗卫时,也是同样的会在嘴里藏药,方便在最后时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每一个暗卫都有的基本准则。 外面没有动静后林南一才慢慢爬出车厢,眼前的血腥场面让她一下子看晃了眼。 四具尸体躺在地上,伤口还在潺潺不断的冒着鲜血。 晏温之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林南一挣脱,回了车厢把他们的披风拿出来,分别披在白伊白音的身上,一只手牵着一人,她们僵硬的身体和冰冷的手都没能逃过林南一。 但她什么都没说。 林南一吩咐亮子把他的马匹也固定在马车上,随即拉着两人进了车厢,让晏温之和亮子在外面赶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清西巷。 在马车离开的最后一刻,林南一掀开车帘,看到了黑衣人手臂上的印记。 这印记,与她今日遇到的那被追杀得吐血的人手臂上裸露出来的一样。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被刺杀了。 或许…是有人在灭口。 白伊白音年岁都不大,十八的年纪,做暗卫却已经有了十年。 这十年,死在她们手上的人数不胜数。 有的该死,有的不该死但不得不死。 她们早就成了麻木的杀人机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心疼她们。 白音想着这些,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林南一很敏感,第一时间想着是不是受伤的缘故。 温润无骨的小手,掌心却有一些茧子,直接拂了上来,“白音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受伤了。” 白音摇头不说话,听到林南一的关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就是像有一个石头落在棉花上一样,只是轻轻击打出波澜来,一点也不让人生厌。 她们之前,从没有别人这么关心过。 白伊情绪也有些不好,明明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杀人游戏,却被林南一搞得这么煽情。 她们从没有跟林南一说过在京都是具体做的是什么。 林南一也相信左氏不会害她,所以一直没有过问。 “小姐,我与白音…之前是暗卫。” 林南一睁大双眼,她刚刚还想着是不是吓到她们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的情况才是她们之前生活的常态。 可这么年轻的姑娘,就做了暗卫,是吃了多少苦啊。 “做了有多久?” 白伊听不出林南一话里的情绪,不敢多言。 “十年。” 原来如此。 她们刚才打斗得如此丝滑,就好像这才是她们原本的工作一样。 而跟在她身边,她们总有畏手畏脚的感觉。 大抵是怕服侍不好她吧。 林南一没再去想其他的,她们既然来到她身边,那不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能肩扛手提杀人如麻的江湖暗卫,都是她林南一的人。 双手合十举到嘴前搓了搓,又哈了口气,掌心搓热后才把两人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她在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温暖每个人。 第五十六章 西望城 突如其来手掌传来的温暖让两人怔了一下,白伊白音愣愣神,才反应过来是林南一在给他们暖手。 可她们是奴,而她是主。 细细想来,她们到这里来的几个月里,林南一从没有对她们厉声呵斥过。 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的,林南一也只会温声给她们解释清楚。 甚至还有意让她们学习生意门道,说是等以后要给她们每人分几个铺子,也让她们好好生活。 原来,她是一直都明白奴婢二字的含义的,可却从未把她们当做奴婢来对待。 身为暗卫,见过太过场面,可像林南一对身边人如此好的,却也是第一次见。 林南一又哈气来给她们暖手,“我知道干娘是让你们来保护我,但且记得,能保护好别人首先的条件是要保护好自己,刚才白音好几个招式都太以身犯险,下次千万别再这样了,知道吗?” “我们都是人,且保护好自己了,才能保护别人。” 白伊白音再次愣住,林南一的观点她们从来没有听过。 她们身为暗卫,就是在必要时刻为主子牺牲,甚至时时刻刻准备着。 从没有人跟她们说过原来她们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一个人! 白伊眼眶酸涩,她比白音大一岁,成为暗卫时已经懂事,好多事情也明白。 原本以为她已经可以把人性看得这么冷漠,没想到,林南一的一番话,终究让她心底最深处隐藏着的柔软被再次触碰。 “好。” 白伊沉沉回应,也开始尝试着回应她给的温暖。 “你们也大概清楚我的情况,从小没有爹娘,奶奶不疼,爷爷不爱的,能活到现在实属万幸,若不是得我婆母相救,现在早已经是一滩烂肉了。” “你们不完全是奴婢,也不是侍女,我们都相互温暖着,给彼此新的希望,以后不用把自己位置放那么低,人前我们是主仆,人后我们就是姐妹,好不好。” “好!” 白伊没回答,白音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 她们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已经杀人如麻的两人,心里的冷冰开始分崩离析,被林南一一席话击得崩溃。 几人没有再管死掉的黑衣人,他们的头目发现任务失败自然会让人把他们找回去的。 三人在车厢里闲谈,亮子和晏温之在车厢外听着耳边的风呼啸,甚至还能听见里面的抽泣声。 …… 暗月司首领身负重伤的消息第二日便传开了,这是林南一第一次听到暗月司的名号。 她隐隐觉得,很多事情在朝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夜晚,白庭润从远处而来,脚尖轻点,落在几具尸体旁边。 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一样的记号,与暗月司霁月身上有同样的记号。 白庭润脸色一变,伸手在嘴边打了个响哨,不一会儿,便有几人来到这里,半跪在地上,等着听命。 “去查这里为什么会有打斗痕迹,还有,去清西巷看看她是否安全。” 白洵知道这后面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几人抱拳行礼应下后,朝四面八方而去。 林南一。 不能出事。 这次事情过后,他们又好像是回到了平淡的生活。 直到新的镇长走马上任后,一切好像又在悄悄的改变。 林南一打算去另外一个州府考察下市场,适不适合把鱼馆也开一个分店过去。 只局限于清河镇,不是林南一的做派。 她这次没有打算去很久时间,天不亮早早的清西巷就驶出来一辆马车,朝城外而去。 林南一和白伊白音在车厢里互相依靠着小憩,起这么早主要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 这次去任务艰巨,就连亮子也用上了。 晏温之因为书院里有小考,脱不开身,所以他们几人单独前往。 从清河镇出发,最近的一个城池是西望城。 西望城地势很大,整体布局呈一条长长的虫子一样。 整座城池只有两条并列的街,但街却很长。 他们一路没有停歇,一直到夕阳西下才到西望城。 骆文这次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为了更快的把骆文培养出来,这次她全程带着骆文,让他学习得更快一些。 几人到了西望城,把马车安置好以后就在城中闲逛。 这里的街道很有意思,虽是每家每户分开,却又是一样的格局,从远处来,只看得见第一间屋子。 后面的一排就像是消失在视野里一样。 几人吃过东西后开始在街上有目的的巡查,现在手头上的钱不是问题,所以铺面只管紧着好的来。 选西望城的原因一是离清河镇近,平时也好管理,二则是这里离大海也近,在原料提供方面比在清河镇方便许多。 几人一圈逛下来,只看中几个铺面。 随后又一家一家的上门去谈。 一整天下来,茶是喝了不少,事却一点也没办成。 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 随便找了家客栈就进去了。 他们一行五人,两个男子三个女子,穿得不算富贵但也能看出不是俗人,本就有些扎眼。 来福客栈。 亮子一进客栈,守在门口的小二快速打量他们一眼后连忙扯出笑脸来。 尤其是看到林南一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时,笑得更加热切了。 小二连忙把几人迎了进去,又招呼马夫把马车拉去马厩吃草喂水。 “各位吃食还是住店?”小二年轻的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了。 “吃住都要,给我们两间上好的客房。” 林南一走了一天,身心俱疲,现在巴不得就躺到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小二一听,就知道林南一是这几人里面的主心骨,只要把林南一服侍好了就行。 连忙应下让人去准备房间,白伊的心思一向比较深沉,林南一坐着打着哈欠等小二办理入住,她就已经在四处查探了。 “客官吃东西是在楼下吃还是楼上?” 林南一摆摆手,“楼上罢。”吃了就可以休息了。 几人先回了房间休息,这次的两个房间是挨着的,骆文和亮子一个房间,她们三人一个房间。 因着价格贵,房间不算小,床也很大,完全够她们三人睡下。 白伊一进门就把各处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后才放心下来。 “我的小伊伊,你就坐着歇会吧,走了一天你就不累吗?” 白伊也想休息,但是多年来的暗卫经验让她放松不下来,不亲自检查好各处她是无法安心的。 林南一起身上前去拉她坐下,“好了好了,没事的,先休息一会,你这么转来转去的,你不晕我头都晕了。” 白伊听她说着话才停下来。 骆文和亮子去了隔壁房间休整,等饭菜送上来的时候直接送进了林南一的房间,他们一同在这个房间里吃。 小二很热情,就连不敏锐的林南一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价位...好似不用这般热情的。 小二还心热的送了两个素菜,叮嘱她们走了一天,一定要多喝些汤,晚上睡得更好些。 说着眼神还不自觉的一直往旁边瞟。 而旁边,是她们带来的一小个包袱。 白音不着痕迹的挪动步子,挡在小二面前,让他什么也看不见。 “小哥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先出去吧,我们主仆几人吃完也要休息了,走了一天,可太累人了。” 林南一说着还配合的打了个哈欠出来,一脸的疲态。 小二见什么也看不到了,恶狠狠的瞪了白音一眼,就退出去了。 人走后,林南一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阿音,去把他们两人叫来。” 知道事态不简单,白音也收了平时的嬉闹模样,转身去叫骆文和亮子过来。 两人来的很快,一进来看到饭菜已经送上来了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小姐。” 林南一自然知道他们是饿了的,就连她自己,现在肚子也在抗议着呢。 林南一指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阿伊,来试试吧。” 出发之前她让白伊白音收拾行李,没想到白伊唯一带的就是一套银针。 她当时还大言不惭的说不是出来断案来着,压根不用带银针…… 现在才明白,不要随意去质疑一个常年在刀尖舔血的人走过来的经验。 白伊走上前,把银针再每道菜里都试了一下。 银针没有变黑,显示是无毒的。 亮子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坐下来吃口东西了,累死了。” “别吃,这里面有蒙汗药。” 白伊打掉亮子拿着饼子的手。 亮子一听连忙缩了回去,“不是没查出毒来吗?” “蒙汗药不是毒,自然是查不出来的,每道菜里都有,下的量却不多,但若是每道菜都吃,不睡个三天三夜,是不会醒来的。” 三天三夜,这是多大的量啊。 亮子连忙跳出很远,声音都变高很多,“什么?我要去找他算账。” 说罢把袖子往上挽了挽就要冲下楼去找小二。 骆文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直接下去跟人家说你的小伎俩已经被我发现了?然后等着他们来灭口?” 林南一和白伊白音对视一眼,不得不说,骆文这话简直一语中的。 现在他们唯有将计就计,才是万全之策。 房间是在二楼,正好窗户外是隔壁店铺的屋顶。 白伊伸头看了看,“想来我们今日是出不了这扇门了的,你们别吃这些东西,我去给你们买点其他的。” 这里只有白伊白音会武,其他的就剩下一个书生骆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南一,一个空有蛮力的亮子。 第五十七章 客栈 白伊出去找吃的,白音就留下来保护他们。 林南一不是没想过离开,让亮子以加茶水的借口到一楼看了一下,感觉很是不对劲,一楼人不多,可都是练家子,每个人手边都放着一把大刀,眼神不善的盯着亮子。 亮子把茶水拿到手后就赶紧回了房间。 看来,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白伊回来得很快。 手里带着几个刚出锅的饼子和一食盒的糕点。 几人商量一番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各自休息。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们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几人约定好,半夜之时以猫叫为号,一起偷偷离开这里。 林南一躺在床上,白伊和白音一人靠在软塌上,一人靠着椅子,正在闭目养神。 林南一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紧张手心还微微冒汗,侧头看了看白伊白音,两人呼吸平稳,想来是已经睡着了。 她也不敢打扰二人,今晚她们可是主战力。 亮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学习武打,可终究不是从小学起的,现在就是个半吊子,最多也只能自保。 倒是她出来之前白允给了她好些神秘的药。 据说是毒药,也是在某些时候迫不得已能用的解药。 “小姐,早些休息吧,等下想休息都没机会了。”白伊听见动静,没有睁眼,好心的提醒林南一。 林南一瘪瘪嘴,“哦!”了一声。 她也想休息,也想睡着,可是睡不着啊,谁知道第一次出远门就被人惦记上了。 她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们一行人也没有太过怪异的地方,怎么就会被别人盯上呢。 还是说…这家黑店,来者不拒? …… 时间转眼来到上半夜。 林南一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动静不小,勉强睁开眼来,一时间看不清屋里。 白伊靠坐在床沿边上,察觉到她醒了,“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离开吧。” 他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林南一一听连忙翻身起来,“通知骆文和亮子。” 白音在黑暗里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缓慢的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学着猫叫了两声。 林南一:…不得不说,这猫叫声确实很像。 如若不是她知道这是白音发出的,她都会以为这是真的猫叫。 隔壁过了没一会儿也发出窗户打开的咯吱声。 林南一已经起身收拾妥当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把包袱背在身上,尽可能不让白伊白音拿东西,怕等下就是恶战一场。 今夜紧张,她更是不敢换下衣裳睡觉,都是和衣而睡的。 楼下似乎传来动静,也是刻意放小了脚步声的,若是睡着的,肯定听不见。 但林南一现在精神高度集中,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听见。 白伊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身上带了些外面深夜的冷气,回来时在离林南一好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不再靠近,“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离开了。” 楼下好像传来说话声,时间不等人,再晚一会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林南一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白伊看不见后,小声得道,“我们出去吧。” 白音主动上前,揽住林南一的腰肢,声音不似她平常的慵懒,而是沉着了很多,“小姐,搂紧我,我带你出去。” “好!”林南一也抱紧白音的腰肢,尽可能的低头,不影响白音施展。 她只感觉头晃了一下,就已经到了窗外,深夜外面还是有些冷的,又是轻功在空中飞舞,晚风把她耳边的碎发吹得肆意飘扬。 林南一感受着耳边的风呼啸,不敢睁眼,也不敢说话,埋着头,等着落地。 没过几瞬,只感觉到白音的足尖轻点了几下,林南一的脚就踩到实地上。 林南一睁眼,已经到了不知何处。 “小姐,我们到了。” 身边静谧得可怕,她紧紧拉着白音的手,“白伊她们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的。” 说罢,前面就有两道身影飞掠过来,林南一抬眼看去,是白伊和同样埋在她怀里不敢抬头的骆文。 他在做生意上确实是把好手,就是人有些内敛。 等落了地,骆文依旧没有松开她。 “骆公子,已经安全了。” 白伊轻声提醒。 骆文抱紧的手突然松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伊把头转向一旁,小脸在黑夜里不自觉的泛起红晕,“无妨,形势所迫。” 还没等骆文回话,不远处的客栈就传来打斗声和亮子的尖叫声。 白伊白音对视一眼,“保护好小姐。” 话音未落,白伊已经飞身朝客栈而去。 白音此刻也郑重起来,把别在短靴里的匕首拿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这个地方是白伊找到的,可以保证绝对安全性,但客栈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又有亮子这个拖油瓶在,白伊获胜的机率,实在是把握不住。 白音焦急得盯着客栈方向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什么东西打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脆响亮。 这是白伊的软鞭声。 她耍的一手好鞭子,这声音,只有她这条鞭子能打的出来。 “小姐…” 白音担心白伊,可林南一这里也需要人保护。 “白音,你去吧,务必要让他们都安全回来,我们这里会保护好自己的,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林南一也很焦急,白伊虽然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又不清楚客栈的人数,白伊此去,生死难辨。 白音还在犹豫,骆文急急开口,“白音姑娘,你快去吧,主家这里我会保护的。” 林南一又催促了一次,再不去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白音咬咬牙,飞身毅然决然的朝客栈而去。 林南一不知道的是,她们做暗卫的,最是擅长在黑夜里执行任务。 练武的视力都要比平常人好一些,夜视能力自然也不差。 林南一看不见的地方,她们都可以轻松视物。 白音飞身过去,就看到白伊被围在人群中间,和亮子背靠背,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对方的后背。 亮子不知道从哪里抢到一把大刀。 高高举起,脸上还带着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 他眼神狠厉,完全没有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 围着他们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小人物,是一群很会配合的暗卫。 此时正僵持不下。 白音甩出几个飞镖,个个命中敌人的脖颈。 当即就有几人倒地不起。 阵势陡然就缺了一个口子,让白伊有了突破口。 这几人倒地她就知道白音来了。 纵然气愤她为何不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她,但还是奋起反抗,手中的软鞭一次一次的挥向敌人。 白音落在屋内,她和白伊在一起时才是最完美的搭配,一个远攻,一个近守,两人一起,丝毫不会让旁人有可趁之机。 甚至默契到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有了白音的加入,打斗呈一边倒的形式。 屋内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直直的面对着他们跪在地上,腰间的软鞭被抽回,人就像脊背断了一样瘫软在地上。 这里的战斗才结束。 结束以后几人不敢耽搁,亮子不会轻功,只得由白伊白音两人一人架着一边,把人拖出客栈。 林南一和骆文不敢发出动静,找了一个角落好生蹲着。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保命是最重要的,就算说她怂也没关系,这里就只有她的战斗力是最弱的。 她不出去就是在为这个团队做了最大的贡献。 听见动静,林南一准备起身去查看,骆文就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主家,你躲好,我会看看。” 说完直接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等再次回来,就已经是几人一起了。 林南一嗅觉很灵敏,几人一靠近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焦急出声,“可有受伤?” “没有。” 白伊白音亮子齐齐回答。 “都是那些黑衣人的。”亮子嘿嘿笑了两声,现在想想还后怕呢,可和白伊白音姐妹俩共同作战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这一次也让他更加认清自己,他的实力还是太差,若是遇到再危险的情况,他一定束手无策。 林南一呼出一口气,今晚的危险才算正式解除。 出了客栈,几人只有一个包袱,暂时也没找到栖身之地。 几人临时找了个破庙,住了后半夜。 在破庙里,大家围在一起,和衣而睡,竟然比在客栈还有安全感,比在客栈还睡得香。 翌日。 阳光照进破庙里,几人被刺眼的阳光晃醒,才感叹终于过了一夜。 简单收拾后几人没有耽搁时间,找了成衣店一人买了一身衣裳换上。 昨夜的打斗衣裳外衫已经成了布条子,也粘了好多血迹,是不能要了的。 换好衣裳后,找了家小店随便吃了些东西。 他们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寻店铺之旅。 第五十八章 生辰 这一次几人没有再耽搁,快速的找好店铺就签订好了契约。 约定下月的今日过来交房。 看中的铺子是一个三层的结构,和鱼馆一样,一楼都是大堂的设置,二楼三楼多为包厢。 只不过林南一瞧中了三楼的暗格,可以给她做一个书房,等过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啥都没有。 面积倒是大了不少,基本上是鱼馆的两倍大,不过西望城的常驻人群也比清河镇的多,而且毗邻大海,来来往往的商人也多。 这里照样离码头不远,原材料供应这块比在清河镇的还要方便。 约定好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若是现在赶回清河镇,怕是要半夜才能回到清西巷了。 几人重新找了家看起来正规不少的客栈住下。 吃东西也谨慎了不少。 不过今日他们所买的衣服都是质量一般的,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几人坐在窗边等着客栈上菜,旁边一桌客人神神秘秘的谈论。 正巧,白伊白音听力都很好,基本上是把谈话内容听了个遍。 原来,来福客栈的事已经传了个遍。 听这几人说,来福客栈昨晚有人打斗,尸横遍野,血从二楼渗过楼板,滴到一楼来。 衙门今日已经去看过了,没想到死的是最近在西望城里名声正盛的一伙强盗。 还查出来福客栈和这帮强盗就是一伙的。 本来大家还心疼怜悯来福客栈的,一听是一伙的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朝客栈扔臭鸡蛋臭袜子。 来福客栈也因此关门大吉。 白音一字不差的对话传达给林南一听,就连神色上都模仿得很像。 甚至比闲谈的人脸色还要骄傲些。 林南一失笑,没想到昨晚还给西望城除了一城之害,看来一夜无眠也是挺值得的。 吃过饭后,几人抓紧时间休息,明日大清早的又要开始赶路,路程虽不远,但也没有需要花费精力。 一夜无眠。 这一夜,几人都睡得很是不错,早上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几人一起踏上回清河镇的路。 一路上又是欣赏风景,又是闲谈的,感觉时间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清河镇边界处。 进了城,直奔清西巷而去。 明日就是晏温之的生辰了,这就是林南一为什么一定要今晚赶回来的原因。 在她而言,生辰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所以晏温之的生辰林南一怎么会缺席呢。 让亮子连夜赶回庄子上带了几条鱼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林南一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置办东西。 早早的亮子把晏温之送去书院后就回来跟着忙活,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生辰,但人人都刻意忘记,也刻意避开这个。 就连晏温之自己,也忘记了。 今日有寿星,自然是要多多做些菜的。 林南一准备了好几个硬菜。 还特意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 这里没有奶油,只能用蛋清来徒手打奶油,打了一整个上午,手臂都打得不听使唤了,终于打够了需要用的奶油。 还好林南一前段时间嘴馋自己捣鼓着做了一个小烤房出来。 小烤房不高,总共两层,加起来也只有林南一一半那么高,上面一层是半圆的形容,下面则是用来摆放柴火的地方。 先把需要用的面团和好,再把烤房用柴火烧热。 等面团发酵好后,把烤房里没有烧完的柴火拿出来,用铁盘把面团放进去烤制。 火候掌握的好,烤出来的面包是金黄酥脆的。 林南一一连做了四个,才勉强做出满意得来。 面包有了,奶油也有了,接下来就是制作生日蛋糕了。 但这里没有可食用的色素,林南一只能用菠菜等可以榨汁的蔬菜水果榨出汁来和奶油一起混合。 最后好歹也做出了一个不太像的生日蛋糕。 过生日怎么能少了长寿面呢。 她做了一根面,可以装满一整碗的那种,还贴心的用胡萝卜雕刻了生辰快乐几个字。 大功告成以后时间也到了晏温之下学的时候,林南一把东西端尝起来。 又连忙给他布置惊喜。 谁说的浪漫只能是男生来创造,她也同样可以创造惊喜来给晏温之,也让他感受什么叫新时代的浪漫。 白音出府去买了好些鲜花回来,把府门到前厅都布置的很是漂亮。 接下来,就是等待男主角入场了。 最后一个汤是要现做的,林南一还在厨房忙碌。 这边,晏温之已经到了清西巷,下车抬脚上了台阶,推开门的第一瞬间,眼前的一幕就惊呆了他。 院里是各自颜色的花,整齐开放,满院子都是花香,摆放顺序很有讲究,色调看起来很舒服,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晏温之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亮子进来,看到也震惊了下,没想到自己摆的花这么好看,看来他艺术细胞还是挺多的嘛。 白音见人来了连忙去厨房给林南一汇报情况。 “嘿,我就说他肯定得被我的浪漫迷住了吧。” 林南一手上不停动作着,菜刀在她手里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灵动的跳动着,却不会切到她的手。 林南一把最后一点东西下锅,数着时间把汤盛出来。 这个火候掌握的最是重要了,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 前厅的饭桌上每道菜都用碗碟盖着,不知道林南一又在玩什么花招。 “温之,你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顾氏一身新衣,从里间走出来。 南一说了,今日是晏温之的生辰,也是她的受难日,今日功劳最大的应该是她才对。 愣是逼迫着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了一天,一点活儿也不让做。 她心里感慨,若不是遇到林南一,他们母子俩哪会有现在的生活。 这一切都要感谢南一啊。 “今日是什么日子?” 晏温之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顾氏自然是不会说的,南一准备了这么多惊喜,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就没有惊喜可言了。 “待会你就知道了。” 晏温之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紧张,可这家是天天都回来的,也不应该紧张才对。 手不自觉的握紧几分,坐着等林南一。 林南一手里端着小小的生日蛋糕,还制作了个简易的寿星帽出来。 白伊白音跟在她身后,一人手里端着长寿面,一人端着汤。 “当当当当…”林南一从耳房里出来,嘴里大声唱着生日歌。 周围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虽然不会唱歌,但是听得懂的,所以几人都跟着节奏律动起来。 林南一走到晏温之面前,把寿星帽戴在他头顶,“生辰快乐!” 晏温之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这是他身体痊愈后的第一个生辰。 以前的他,从不奢望能过生辰,毕竟能不能活到第二年的这个时候都说不一定呢。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这么快就到生辰了。 喉咙哑哑的,有些艰涩难以开口,“谢谢。” “不用谢,快尝尝我给你做的生辰蛋糕,今日我可研究了许久呢。” “对,公子你不知道,小姐为了做这个蛋糕,打奶油都打了一个上午呢。” 白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奶fufu的东西叫奶油,但看起来就是一副好好吃的样子。 林南一按照现代过生日的流程给晏温之过生辰。 没有大操大办,只有他们一家人,围成一桌,人虽然少,但晏温之却感动不已。 林南一,真是给他太多惊喜了。 把蜡烛放在一旁点燃,晏温之学着林南一许愿的模样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眼许愿。 愿她一辈子喜乐安康。 林南一贼兮兮问他,“许了什么愿?” 晏温之哪里会说出来,只红着脸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啧啧两声,没想到还挺上道得嘛。 愿许完了,就可以吃蛋糕了,这里没有刀叉,也就没有分蛋糕,每人拿着一双筷子,就在蛋糕上夹着吃。 林南一尝了一口,还好她在奶油里放了些糖,不然肯定没味道,现在奶油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反而比以前吃过的奶油都好吃。 亮子和白音吃得最多,他们俩都很喜欢这个味道。 林南一把长寿面端到他面前来,揭开盖子里面生辰快乐几个字就显现出来,“尝尝,这是我特意做的长寿面,一碗可只有一根,不能咬断,吃了身体康健,万事无忧。” 晏温之眼睛微热,应了声好以后开始埋头吃面条。 他不敢抬头,害怕眼眶里强忍着的泪看到林南一就控制不住掉下来。 身边叽叽喳喳的好些声音,但晏温之却能清晰的听见林南一跟其他人说话。 声音轻轻的,听得出来很是开心,还分享着那道菜是怎么做的。 一如既往的热情。 长寿面很大一碗,晏温之愣是把它全部吃完,她说的,吃完面条就能身体康健,万事无忧,他对她说过的话都一万分的相信,所以他全部吃完了。 吃完晚饭,生辰礼就算是正式过完了。 林南一把临时去买的礼物送给他。 是她选中的一套墨宝,她不懂得看,就尽可能挑得是贵的。 只要是贵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晏温之若是知道肯定会骂她一句傻丫头,只要是她给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第五十九章 酒后吐“真言” 把墨宝递给晏温之,林南一难得的扭捏了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的。” 亮子在一旁都要翻白眼了。 随便买的? 天知道,为了这一套墨宝他们逛了多久,看了这个不合心意,看了那个觉得不妥,愣是逛了整整一条街,腿都要断了才把这个礼物带回来。 别说了,现在他的腿还在打颤呢。 “我很喜欢,谢谢。” 晏温之真心诚意道谢。 我很喜欢你送我的东西,我更喜欢的…是你。 时间来到半夜,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情况,一向有些嗜睡的林南一却毫无睡意。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翻身下床,去前厅拿了一小盅酒,趁着月色明朗,爬上楼顶,开始小酌。 她之前不喝酒的,总觉得辣嗓子,渐渐的她才发现,这里的酒不像前世的酒一样烈,多数都以清酒为主,味道醇香,辣度很低,反而让她有些爱上了。 坐在房梁上,林南一抬头望天,远处的月亮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亲切。 好像这里的月亮和前世的月亮是同一个一样。 “老天爷啊,你说说,为什么总是命运弄人啊,为什么我就要来到这个地方。” 林南一长吁短叹的,声音不小。 不一会儿,旁边的院子里的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 晏温之披着披风,抬眼就望见不远处坐的屋顶上的林南一,腿还在不停的晃荡着,整个人也看着像是昏昏欲睡的。 他心下一惊,不敢多耽搁,连忙寻找她上去的地方。 找了好半天,终于在柴房处找到架着的梯子,毫不犹豫的就爬上去。 不好发出动静,害怕吓到她,脚下却一步也不停歇,朝着她的方向而去。 林南一喝着小酒,沉浸其中,压根没发现有人在靠近。 晏温之走到旁边,不敢再上前了,怕吓到她,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一一?一一?能听得到吗?” 晏温之屈着身子,不敢动作。 林南一听见有人唤自己,转头望了望,才发现晏温之正在不远处。 一壶酒已经被尽数喝完,她有些醉了,眼里的晏温之好像会分身一样,左左右右的全都是他,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的,好像会跳舞一样。 她伸手抓了几下,没抓到人便有些恼了,“晏温之,你过来,我怎么都碰不到你了。” 听出她的语气不对,晏温之不敢耽搁,尽可能速度快又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在她再一次伸手之际,他终于牵住她的手,心里的重石终于落了下来。 晏温之快速的坐在她身旁,正好接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 林南一比他矮一截,她靠在他身上只到下巴处。 她抬头傻兮兮的笑着,嘴里的酒香味窜入晏温之的鼻腔,让他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怀里有柔若无骨的美人,浑身散发着清酒的香味,若不是适时吹来的晚风,晏温之想他可能就要这么沉沦下去。 他接过林南一手里的酒壶摇晃了下,里面已经没有酒了,“怎地突然喝这么多酒?” 林南一把头埋在他怀里重重呼吸,每次呼吸都牵动着他的情绪,他的心。 “想喝,嘿,嘿嘿。” 林南一已经醉了,听见晏温之的问话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再抬起头来,脸上尽是红晕,眼神也很迷离,伸手捏住晏温之脸颊两旁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嘟着小嘴,“晏温之,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啊,好看的我每天都要想着你才能睡着。” 林南一丝毫不知道喝醉的自己是什么样,压根不知道自己会酒后吐“真言”。 晏温之脊背一僵,好半天没有动作,她说,她说每晚都要想着他才能睡着。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晏温之脸上也爬满了不正常的红晕,就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而林南一已经低下头去,没有反应。 晏温之认命的叹了口气,看来酒醉之人的话还是不可信。 虽然在他心里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晏温之把酒壶放远一些,打算把林南一抱下去休息。 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准备把人抱起来。 或许是他的姿势不对弄疼了林南一,林南一暴躁的抬起头来,指着晏温之,“你,你走开,你都弄疼我了,我不要你抱,我要晏温之抱,我只要晏温之抱。” 晏温之无法,只得把人再次按进怀里好声安抚,“好,好,要他抱,我这就让他来抱你,好不好,听话。” 若是有人听到晏温之所说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 平日在外面冷清的不会有第二种情绪的某人,现在无奈又甘愿的哄着怀里的女子。 林南一在他怀里蹭了蹭,晏温之狠狠抱紧她不让她动作,良久才艰难开口,“别乱动,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林南一有一百斤最起码九十斤都是反骨,意识是醉的,人却清醒着,你不让我动我就偏要动。 任由晏温之怎么哄,她都在他怀里像是蹦野迪一样乱动。 晏温之一边要顾着随时滑下去的披风,一边要顾着在房顶的她,一边还要哄怀里的林南一。 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细密的汗来。 “别乱动。” 怀里的人儿还是不听,晏温之低头看着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诱人。 低头,堵住了她。 耳边瞬间安静了许多。 不吵了,可他也不愿意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南一憋不住气了,才把头转向一旁。 砸吧下小嘴后嘟囔着,“味还不错。” 随后又抬头吻了上来。 晏温之睁大双眼,怀里的人儿还在啃着他的嘴唇,让他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把体内的那股子邪气压下去,现在又升上来了。 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低头回应着。 两人一直到后半夜才下了房顶。 林南一睡着了,晏温之却显得有些慌乱,把人安放在床上以后却舍不得离开。 看着红扑扑的小脸,怜惜得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从小瘦弱的姑娘现在已经长开了,眉间已经隐隐带有成熟。 微微隆起的胸膛让人更加想入非非。 晏温之不由自主的往下想去,随即反应过来,暗自淬骂了自己一声,便不再回头,离开了林南一的房间。 只有他和月亮知道离开时有多狼狈。 甚至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的晏温之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的都是林南一红红的脸庞,衣衫上还粘上了些酒香味,让他更加清醒。 晏温之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翻身下床去了耳房,用昨晚剩下的凉水打湿全身才算是冷静了一些。 …… 林南一一夜好眠。 等再次醒来时,头疼欲裂,仿佛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脑子里跳舞一样。 不由得让她痛呼出声。 白伊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醒酒汤,见她醒来连忙上前。 “小姐可还难受着?” “把醒酒汤趁热喝了,等会儿就好了。” 林南一艰难抬头,“为什么要喝醒酒汤?”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 “是啊,小姐昨夜爬到房顶上喝了一晚上的酒,还是公子把你送回来的。” 哦莫哦莫,她知道自己喝醉后举动有多疯狂,前世的闺蜜不止一次的吐槽过。 最害怕被他看到的一面还是被看到了,林南一尴尬得恨不得立马用脚趾头抠出一座魔法城堡搬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夫人唤你到前厅吃饭了。” 白音端着洗漱的水走进来,见她还没有喝醒酒汤,就和白伊道,“我看见公子今日顶着好大的黑眼圈,想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白伊默默看了林南一一眼,怕不是没休息好,是直接没休息吧。 林南一更加尴尬了,头埋的深深的,也顾不得疼了,只知道尴尬。 最后在白伊白音的操作下,林南一非常“情愿”的喝了醒酒汤,换了一身衣裳,去前厅吃饭。 一路上林南一都在想着等下要如何解释昨晚的事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空有其名却无其实的,更多的还是像搭伙过日子的家人。 这怕是昨晚发生了着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又如何解释为好。 到了前厅,顾氏热络的招呼她坐下,还给她盛了热粥。 林南一偷偷瞟了眼对面的晏温之,果真好大的黑眼圈。 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你怎么了?”她还没开口,顾氏就开口了,语气是掩盖不了的焦急。 晏温之自从上次痊愈后到现在还未生病过。 “昨夜感了风寒,不碍事的。” 顾氏没再管了,孩子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南一手一顿,勺子差点落到地上。 感,感了风寒。 他说这句话时是看着她说的。 难不成…难不成昨晚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还没让他盖被子? 可不对啊,她浑身上下除了头痛一点也不痛啊,难道…书上说的不对? 林南一咬着勺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顾氏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一。” 晏温之无奈开口。 林南一突的松开勺子,勺子落在碗里碰出清脆的响声来。 “我,我没做。” 第六十章 林家结局 糟了糟了,这不打自招了。 林南一心里无比哀嚎,脸色就像吃了苦瓜一样难看。 晏温之怔愣一下,看着她这副呆滞模样觉得可爱得紧。 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道,“无妨,无碍。” 无妨,无碍。 他这两个字意思深重了。 到底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晏温之会是这么一副温柔模样看着她。 “我,我吃饱了,先去鱼馆了。”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晏温之倒是不紧不慢的,今日书院没什么忙的,不用和往日一样着急去。 林南一来到鱼馆,拿着勺子后心里才感觉安定一些。 美色误人,喝酒误人啊。 林南一啧啧摇头,董淳贱兮兮的凑上来,“主家这是怎么了?怎地一脸怀春模样?” 董淳性格很好,也属于大大咧咧的类型,大家相处得就像是好朋友一样。 林南一放下勺子,快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些滚烫,想来定是红极了。 “今日菜品准备好了?还是生意不够好,我要不要再研制些新的菜出来,看你挺闲的啊。” 林南一说完,自顾自的离开后厨。 后面传来董淳哀嚎的声音,“生意好的不得了,我胳膊都要炒废了,主家饶了我吧!” 董淳简直欲哭无泪,别人或许担心生意不够好,但鱼馆完全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只觉得生意太好了,每日他们都是从早忙到晚,等打烊时整条胳膊都是抖的。 还好林南一也懂得心疼他们,又找了几个厨子来帮忙,可再怎么他和骆冀作为后厨扛把子,也是他们最累的。 在鱼馆待到中午时分,见日头大了起来,便趁这个时间去一趟庄子上。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只能抓住中午这点时间去庄子上瞧瞧,看看仁杞长势如何。 到了庄子上,李叔一家正在吃饭,林南一和白伊白音跟着他们用了一些后,李叔带着林南一四处逛了逛。 现在天气正好,最是适合仁杞生长。 但仁杞生长周期长,一般都是在冬季时收成,大历的冬季很冷,下雪时间持续也很长。 所以她要在前期就做好准备,让仁杞尽可能早成熟早收割。 李叔跟林南一提到附近几个山头正有意要买,不过种的都是些果树,种仁杞是不行的。 林南一灵光一闪,前世的黄桃罐头可让她好想,之前还遗憾在这里就吃不到这些好东西了呢,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让李叔带着逛了圈几个山头。 总共有三个山头,每个山头种的果树都不一样。 一个种了桃,一个种李子,一个种了梨子。 林南一看着果树上已经抱果,心里美滋滋的,要是早些能把这件事定下来,那今年的生意又可以再扩大了。 “李叔,你帮我留意着,若是真的要卖,一定让卖家等我过来,你及时去通知我,或者让他去鱼馆和我谈也行。” 李叔不明白林南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知道,只要是林南一说的,他只管照做就是,以前他觉得林南一只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实力,就是绣花枕头一个。 现在才明白,林南一才是这最有本事的人。 不靠谁,就凭着自己,在清河镇闯下一番天地来。 李叔躬身应下。 因为林南一,他家现在的条件好了不少,不仅手底下管着在庄子上做活的几十个庄户。 就连亮子,现在也去了清河镇街上,想必以后娶媳妇是不成问题了,他和媳妇再好好存些钱,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之前见她都还是一个人,现在却有了两个一看就不是平常人的侍女了。 也只能说明她这人不简单。 林南一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决定就在李叔心里掀起这么大的波澜来。 只想着李叔这家人实诚也好用,若是等后期把果树山头盘下来了,也可以交由李叔管理。 亮子在她手底下做事,有他牵制着,李叔也更放心些。 林南一这次没有在庄子上待多久,下午时分便离开了。 京都。 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 白庭润悠闲得坐着品茶,对面是个被固定在支架上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男人,现在正在恶狠狠的看着他,嗜血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吃掉一样。 “还是不说?”白庭润丝毫不着急,茶杯落在桌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可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支架上的人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现在进气还没出气多了。 “呵,真是傲骨一副。” 话音一落,白庭润就随手一抬,旁边的侍卫见状,下一秒,男人惨叫,皮鞭上被蘸了盐水,落在伤口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每一鞭子都很讲究的落在原有的伤口上,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流出来。 果然,白庭润的名声所传不虚。 男人打几鞭后又昏了过去。 白庭润瞧着无趣得紧,起身出了地牢。 是的,这座不起眼的宅子下面,有个地牢。 这个地牢令江湖上所有人都闻风丧胆,传闻从没有活着从地牢里出去得人。 也从没有白庭润想查查不到的事。 白庭润身为肃清坊坊主,天下之事从没有他不知道的。 从地牢出来,把溅到男人血污的衣服换下后,穿上他许久不曾穿过的官服,朝着京都最巍峨的地方而去。 时间过得很快,听说林唯竟然死了。 还是被林邵给掐死的。 林南一的消息不算灵通,这还是晏温之告诉她的。 林邵忍受不了天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林唯,偏偏林唯还不见醒过来,简直就是一活死人。 柳氏对林邵也是非打即骂,脾气比以前差了许多。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林邵大摇大摆的推门进了林唯的房间。 看着在月光下躺着的男人,自己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他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柳氏半夜起来如厕,就听见林唯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凑上去一看,就看到林邵正双手掐在林唯的脖子上,眼里尽是疯狂。 他…他竟敢连他弟弟也敢杀? 柳氏抄起手边的锄头就打上去,一锄头打在林邵的后脑勺上,林邵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血流如注,直直的倒在林唯身上。 柳氏颤抖着双手把林邵拉开,颤颤巍巍的伸手到林唯鼻下探了探鼻息,显然,她来晚了。 林邵倒在一旁,头上的血流了一地,可柳氏一点也没管,抱着林唯哭个不停。 林家动静闹得很大,把全村人都吵醒了,等大家三三两两的到场时,林邵也因为失血过多咽了气。 一夜之间,林大强失去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大儿媳也早早的被算计没了,林南一被柳氏卖给了晏家。 二儿子林邵被柳氏一锄头打死,张兰被休后带着林南星回了娘家。 三儿子林唯被林掐死。 一夜之间,林家只剩下林大强和柳氏两人。 林大强头发在一晚上就全部花白,老两口匆匆把人下葬后,还给自己也挖了两个冢。 路过的人看到都不禁叹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不少见,但愣是把自己三个儿子都送走的,林家却是头一家。 柳氏以前还在村里宣扬林南一是天煞孤星,克死爹娘,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林家大儿大儿媳的真正死因。 现在才明白,原来林家真正的煞星是柳氏。 以前的林家还算得上是村里的殷实人家,可自从林大强娶了柳氏进家门后画风就变了。 柳氏泼辣刻薄是村里出了名的,村里不少人都在她手上吃过亏,现在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也只是感叹,没几个是真的替他们难过。 村长家特地让人去通知林南一,询问她是否回来奔丧,若是这次不回来,怕是连柳氏和林大强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林南一果断回绝,他们已经断亲,他们和她之间就再无瓜葛,林南一压根不会回去自己找事做。 看着柳氏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林唯林邵两兄弟头七才过,林家又发生了大事。 林大强在饭菜里下了毒,拉着柳氏一起,也下去了。 村长一家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桌上林大强留得遗书。 上面说柳氏这一生作恶多端,若不是因为她,他的几个儿子又怎么会接连死去。 于是他便毒死柳氏,在她死后,自己也吃了有毒的饭菜了结一生。 最后,床底下的布包里还有一些碎银,麻烦村长用这些银子来安葬他和柳氏。 是否风光无所谓,只要最后是把他们埋在之前就挖好的冢里就行。 那里埋着林南一的爹娘,林邵林唯,现在他们一家人要去团圆了。 饶是村长见过不少风雨,在这一刻还是红了眼眶。 最终,村长用那些碎银简单的给林大强和柳氏置办了葬礼。 把人安葬下去后,又用剩下的钱买了很多纸钱,在每个坟前都烧了一些,但愿他们在下面的日子不像这里这么难过。 也但愿他们别再遇到柳氏这样的人。 第六十一章 左氏生辰 林南一不知道林大强和柳氏的最后结局。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一笑而过,林家对她没恩反而只有恨,她为何要去可怜他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李叔消息传来的很快,种果树的山头卖但是价钱并不低,卖家也可以来鱼馆商谈。 林南一这两日除了在鱼馆就是在白府。 左氏的生辰要到了,听说上次她给晏温之一个难忘的生辰后,便也要她给左氏置办一个。 白允在清河镇结交得人不多,左氏的生辰晏自然是没多少人来的,所以还不算麻烦。 林南一按照家宴的规格准备就可以了。 到了生辰晏这日,白允特地没去书院。 之前每年的今日他都留在府中陪左氏,可左氏看见他就烦,不讨好的他也只好灰溜溜的去书院。 今年因为林南一的原因,左氏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有了新的精神支柱后整个人也显得有活力不少。 就连对白允也客气了几分。 顾氏和晏温之也是早早的就来了。 虽然说只是家宴,但清河镇知道左氏生辰的人还是不少,光递帖子的就有好几家。 最后愣是把家宴扩大成了一个小型的宴会。 董淳和骆冀特地从鱼馆过来在后厨掌勺,现在鱼馆里的其他厨子已经可以独立完成菜品的制作了,所以他们可以暂时脱身出来。 又从鱼馆带了好些小菜过来,他们也不用怎么忙活。 林南一在一旁做生日蛋糕和长寿面,这两个都是左氏钦点的。 晏温之有了她没有,可是会吃醋的。 顾氏在院子陪左氏说话,两人自上次见面后就一见如故,话题很多,不过多数还是围绕着林南一来的。 晏温之则是和白允一起在前厅待客,白允把晏温之介绍给今日来的诸多好友,也让晏温之在他们面前露个脸,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麻烦的,也方便行事些。 知道晏温之是县试榜首众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不少,从不屑立马转变成和善。 晏温之全都知道,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镇长到~” 外面传来小厮的吆喝声。 前厅一派活络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继朱权后朝廷下派来的新镇长,不过显得神秘得很。 一直从没露面过。 没想到今日却来了。 其他人纷纷在猜测这是新镇长给白允示好,又或是白允给新镇长示好。 白允和晏温之对视一眼,他们压根没收到这位新镇长递来的帖子。 不请自来,看来来者不善啊。 白允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在这小小的清河镇就更别提了。 看来,这是来示威来了。 白允立在原地,看着远处男子大步而来。 穿着的还是镇长的官服。 可他记得,今日貌似是衙门沐休的日子。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白允来清河镇时,这里的镇长不是朱权,是一位廉明的父母官,他当时挺欣赏来着,便也在政务上多指点一些。 于是就把衙门原本的四天一沐休改成了现在的六天一沐休。 然后一直沿用至今。 前厅不像后院热闹,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晏温之上前迎了两步,朝着新镇长不卑不亢的行礼,“不知镇长大人过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不请自来,岂不就是不知道你要来呢嘛。 新镇长很是年轻,看起来也只是比晏温之大不了几岁,却已经能坐上镇长的位置,看来,这人手段不低。 新镇长像是打定主意要给晏温之下马威一样,就站在晏温之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也不让他起来。 晏温之低着头躬身行礼,脊背挺的笔直,一身的傲骨。 白允开口,“陈镇长上任后老夫还未曾见过,现在一见,可真是一表人才,不俗不俗啊。” 有新的镇长要来,白允自然是做足了功课的。 况且,在朝为官的不少人都曾经多少受过他的恩惠,朝廷的指令一出,就有好些人给他送消息过来了。 白允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把晏温之往后推,让他得以站起身来。 晏温之眼里感激,安静得站在白允身后。 对这个新镇长印象已经开始不好了。 白允开口,新镇长陈胥才拱手行礼,“白老安好,小生上任以来诸事繁多,一直没有时间来拜访白老,临时得知今日是夫人生辰,冒昧上门拜访,还请白老莫要介意才是。” 几人在笑着打算,戚秦风和戚老爹今日也来了,开玩笑,晏兄的岳母大人生辰礼,他作为晏兄最好的兄弟怎么能不来撑场子呢。 所以还把戚老爹也叫了一起来。 不过白府的门可不是谁都能踏进来的,能有这么个机会见见曾经在朝中凭一己之力就能搅动整个朝堂的人,自然是不能错过。 戚老爹侧头偷摸的问戚秦风,“他们文人之前说话可真讲究,感觉文雅得很,又觉得周围全是火花。” 戚秦风抬头看得正起劲,“爹,什么叫他们文化人,我也是文化人,我可是童生,童生。” 要不是场合不对,戚秦风差点就要拍着胸脯傲娇的说自己是童生了。 戚老爹瞥了他一眼,自己的儿子有多大本事他还不知道吗。便冷冷一句,“那你听得懂吗?” 戚秦风:…“额…”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听得起劲好吗? 白允招呼着陈胥坐下,本来和谐的氛围因为不属于的人到来,显得有些尴尬。 陈胥也自知是自己突然上门扰了大家的兴致,举起酒杯敬了众人一杯酒,氛围才慢慢开始活络起来。 不过晏温之和白允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人挑起话题时随意作答几句。 林南一在后厨正好把蛋糕制作完成,制作长寿面的面团已经揉好了,等发酵一会儿后就可以开始做面条了。 亮子匆忙从外面跑进来,在后厨撑着桌子喘着粗气,“又…又来了一个。” 林南一手一软,蛋糕差点滑落下去。 靠,怎么又来了,后院里已经有了好几桌夫人小姐了,前厅又有好几桌男人,又来,这不是要累死她吗。 骆冀和董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认命二字。 虽然客人没有在鱼馆时的多,但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今日他们做的可都是给贵人们吃得,甚至还有一些从别的州府赶过来给左氏庆贺生辰的,和鱼馆那样的小场面可不一样。 “再加个菜吧。” 林南一埋头,嘴巴瘪瘪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等所有的菜品准备好以后,夫人小姐们才从后院来到前厅。 在大历,待客时男女是不同席的,中间用屏风隔起来,男在左,女在右。 林南一跟着丫鬟小厮们把菜一起端上桌,身上还围着围裙,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厨娘模样。 林南一端着生日蛋糕,远远瞧见前厅密密麻麻的人头,大概拢总得有六七桌模样。 男席人数比女席多一些。 毕竟来给左氏庆贺生辰只是噱头,更多的还是想和白允拉上关系。 “一般这种大家贵族生辰礼都这么多人吗。” 白伊端着长寿面跟在林南一后面,林南一特地走慢两步,低头和白伊说话。 “小姐,这算得上是小型的了,若夫人真的操办起来,就是京都也会有不少的人来,可能得有几十桌吧。” 林南一倒吸一口气,几十桌,炒菜手不断腿都得站废的。 原本林南一打算的只是晏家和白家几口人一起团团圆圆的过生辰,人少才好,多了避免不了的就要招待,明明是生辰礼,一家人吃饭说说体己话的时候,偏生要腾出精神来招待别人。 想着菜品从最开始的六道菜,增加到现在的十二道,不仅菜品增加,就连份量也增加了不少,林南一就憋屈。 今日是干娘的生辰,可不能有不好的情绪,来得人多,恰巧证明了干爹干娘人缘好。 默默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林南一才抬起头,昂首挺胸的朝着前厅而去。 林南一到前厅时,跟着众人把菜一起上到桌上,然后笑嘻嘻的坐在左氏早就预留出来的位置上。 到嘴边的“干娘”还没说出来,旁边就有个女声不屑嘲讽道,“哟,这是什么不知道吗,一个厨娘也敢坐在主位上。” 林南一错愕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嗯…围着围裙,还是端菜上来的,确实挺像个小厨娘的。 可她坐不坐,或是坐在哪,关她什么事。 说话的女子一脸的高傲,身上穿得珠光宝气的,恨不得把我最有钱几个字镶在额头上,光是发饰就有三支金簪和一支上好的步摇,还不算其他的装饰品。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钱匣子啊。 林南一没有理她,接着靠在左氏的肩上撒娇。 左氏心里不舒服,但始终没说什么,今日的宾客都是主动上门的,再落了人家的面子总是说不过去。 疼惜的看了眼林南一,就是一一这里受委屈了,等事后再好好补偿她吧。 女子见没人理她,火气更大了,直接指着林南一道,“说你呢,不知道吗?一个下贱的厨娘也配站在左夫人身边,我看你就应该…” 话还没说完,巴掌就已经到她脸上了。 这就是林南一的暴脾气,虽迟但到吧! 第六十二章 子不教父之过 清脆的巴掌声在吵闹的前厅里格外响亮,人群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女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南一,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你…”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左氏神色也不好,今日是她的生辰,一一这么辛苦的为她准备惊喜,居然被人瞧不起,瞧不起一一就是瞧不起她,就是在打她白家的脸。 更何况,一一可是白允唯一的干女儿。 “怎么,是要说我凭什么敢打你是吗。” 林南一冷冷的瞥了这女子一眼,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心上。 女子暴跳如雷,一直站在原地尖叫,男席也听见动静,晏温之和白允听到是林南一的声音,都害怕她被欺负,想着人多男女之间也没什么可防的,当即让人把挡在中间的屏风撤了。 就看到林南一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愤怒不已的女子。 两人默契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被欺负就可以,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白允若是解决不了,那就不解决,他就不信这一巴掌还能让他白允说不出话来着。 屏风撤掉后,男女宴席间算是没了阻隔,好些女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纷纷侧过头去躲着。 脸色微红。 “怎么回事?” 白允声音一出,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给人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林南一还未开口,女子转过身去不知是看到谁了就哭的更是凄惨,仿佛跟死了爹一样。 “哥,她打我,她一个厨子一个下贱的奴婢居然敢打我。” 说着,女子就朝陈胥扑去。 陈胥听到是她声音时脸色就不对,恨不得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一样。 这丫头,又出来给她惹祸。 这时,晏温之已经走到林南一身旁,牵着她的手,无声的给她安全感。 林南一小声问,“这是谁?瞧着开头不小。” 晏温之失笑,确实来头不小,年纪轻轻的就能坐上镇长之位,只能证明手段不低。 “新镇长陈胥,白老没有给他送帖子。” 这林南一是知道的,基本上今日来的所有客人都是知晓左氏的生辰自己上门来的。 左氏本就没想着大操大办,自然是不会特意宴请这些人的。 林南一心里咯噔一下,正好与陈胥来了个眼神对视。 该死!这双小小的丹凤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茵茵见陈胥没有反应,哭的更是厉害了,“哥,有人欺负我,难道你都不管的吗?你妹妹我都要被人打死了。” 打死? 林南一都要气笑了,她若是一巴掌就能打死人,那她一定去应聘大牢里的监斩官,不用刀不见血,那些死刑犯一个赏一巴掌就送他归西。 场面还不血腥。 “我今日出门前跟你说什么了?你都忘了吗?” 陈胥沉着脸,不知是演给众人看得还是真就是这幅臭脸模样。 别人吓没吓到不知道,但陈茵茵是被吓到了的。 站在一旁流着眼泪小声的抽泣着。 倒是动静没之前那么大了。 陈茵茵看了林南一一眼,明明她才是打人的人,可为何没有谁指责她,反而长的挺不错的那个男子还站在她旁边,无形得给她撑腰。 凭什么! 她陈茵茵是镇长的妹妹,不是什么猫狗都能欺负了去的人。 “哥,我没忘记。” “今日来给左夫人贺寿,本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可这小厨娘,不经允许上菜之后就直接坐在主桌上,这简直就是没有规矩教养,我说她两句也是想替善良的左夫人教训教训下人,我没有做错。” 乍一听,陈茵茵确实没有做错。 可她错就错在了一开始就错认了林南一的身份,她以为林南一真就是个小厨娘。 可跟在林南一身后的白伊白音,也同样围着围裙,端着菜,却没有一人是直接坐下的。 她大抵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吧! 陈胥安静得听完,疼惜的碰了碰陈茵茵高肿起来的脸颊,看着林南一的眼神里像是淬了毒一样。 林南一不自觉的浑身一抖。 晏温之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握着她的力道大了些,温热宽厚的大掌把自己小小的手掌包裹在里面,感觉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就是晏温之一次一次的这样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这边,她才会这么有自信。 林南一抬高下巴,且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陈胥没有管林南一,而是面对着白允,微微的行了一礼,表面功夫做的很是到位。 “白老,今日之事,您觉得怎么处理好?” 虽说是笑着说得,但笑容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反而有些逼迫的感觉。 “镇长觉得如何处理为好?” 白允也不急了,只要一一没有被欺负,那这些人想玩,他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在场的没有多少人知道林南一就是白允唯一的干女儿。 白允有干女儿是全镇的人都知晓的,只是不知道这人就是林南一。 “自然是要让她给我道歉赔罪,还打了我一巴掌,就让她去衙门里领罚,打三十大板就可以了,本小姐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她按这个做了,今日发生的事本姑娘可以不计较。” 不!你就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而且没有理,你也不饶人。 在场的人纷纷震惊,衙门里的板子一般人可吃不消,更何况是个姑娘,打三十板子,这不是要人命呢嘛。 “镇长也是如此觉得的?” 见陈胥没说话,白允冷冷的看着他,眼里仿佛是要喷出火来。 完了完了,干爹是真的生气了。 她这还是第二次见干爹如此生气,第一次是在鱼馆,是因为朱鸢儿。 陈胥沉默半响,陈茵茵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娘死之前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陈茵茵,所以他把陈茵茵宠的有些无法无天,可陈茵茵说得也不过分,只不过是三十板子,又不是要她的命。 再说,就算要她的命,一个厨娘而已,他就不信,白允还真的能为了这个厨娘和他撕破脸皮。 “既然都这么说了,便就这么定了吧,也让她以后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陈胥一副我已经是大发慈悲过的模样。 陈茵茵也不在意脸上的痛了,得意的看着林南一。 白允叹息一声,把外袍脱下放在一旁,“子不教父之过,既然我的女儿伤害了陈小姐,要惩罚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自己的孩子,这罚,就让我来替她吧。” “走吧,去衙门,赶紧打了板子还要回来给夫人贺寿呢,只是等下场面怕是太过血腥,不宜让大家见到,大家还是散了吧,若是老夫还有气撑到身体恢复,老夫一定会各家登门道歉的。” 白允说完,自顾自的往前走,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来,又回头唤了一声,“陈镇长,陈小姐,还不走吗,再不走等下怕是回来赶不上晚饭了。” 众人都在震惊里没有回神,白老刚才说什么?子不教父之过,难道...难道...难道这小厨娘就是她的干女儿。 干女儿给干娘亲手做菜,是完全说得过去的,更何况,这小厨娘浑身上前穿的都是上乘的布料,发间的步摇更是价值不菲,平常的厨娘又怎么会穿得这么好。 林南一努力的憋笑,她的后台都在这里,还真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在清河镇,能打白允板子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呢。 他们不知道,镇长是谁,决定权不在圣上或者那位官员手里,而是在白允手里。 基本上清河镇所有的折子圣上都会暗地里让白允来处理,只是外人都不知道罢了。 陈胥脊背僵直,白老刚刚说,他的女儿? 周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陈茵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心想着林南一要遭殃了呢。 陈胥反应过来,脸上燥热不已,脑袋机械的转过来,“白老,您刚刚是在开玩笑吗?您不是...” 没有子嗣几个字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是明白的。 左氏眼里的光芒快速的敛下,换上的是一片忧伤。 这一切,都落在白允的眼里。 他可以忍受被人挤兑,被人欺负,被人算计,但是他见不得左氏难过,连她掉一滴泪也见不得。 这就是左氏一句她在京都不开心白允就马上辞官举家搬迁到清河镇来的原因。 且十几年来基本没回去过,若不是上次要给林南一上族谱的原因,他想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回京都了。 心里揪痛一下,白允的脸色马上变了。 “陈镇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白允这辈子就该断子绝孙膝下无人吗?” 白允声音不自觉的放大,这话算是说得非常严重的了。 戚秦风想站起来说话,还没起身就被戚老爹扯着坐下,“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看看这里有几个人你是惹得起的,别以为你老爹有几个臭钱就有话语权,这些人,是最看不起有钱人的。” 戚秦风想了想,道理没错,但也没他老爹说得这么难听。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晏兄在这里,白老也在这里,还能让林南一受欺负了不成。 第六十三章 她的家人 陈胥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快速转动着,连忙朝着白允就是一个大礼,“白老你言重了,是小生才上任,不清楚您和这位姑娘的关系,是小生失言,还请白允莫要怪罪才是。” 白允气的胡子都飘起来三分,他怎么能不气啊。 好不容易才有一一这么好的女儿,夫人也才跟他冰释前嫌,他这才有了几天的好日子,就被陈胥和陈茵茵这没眼力见的两兄妹给搅和了。 要是一一和夫人因为此事跟他生了嫌隙,他必定饶不了他。 “陈镇长官大,也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陈镇长还是请回吧,我白家小门小户的,供不起这么大的官儿。” “招待不周,唯恐陈镇长惦记,还请海涵了。” 左氏瞥了眼白允,白允立马埋头一些,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在左氏面前发脾气。 这是左氏今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一句话表明立场,也表明了白家不会和陈胥有任何关系。 陈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眼神扫到陈茵茵时,立马下了决定。 “啪”的一声响起,听这声音就知道力道比林南一的用力许多。 陈茵茵被狠狠的打歪了头,嘴角渗出血丝来,看起来很是瘆人。 五个手指的巴掌印瞬间在脸上显现出来,把林南一的巴掌印给盖了下去。 “道歉,给白老,左夫人和白小姐道歉。” 陈茵茵尖叫一声,平时最疼她的哥哥在这个时候居然帮着外人来打她,还打得这么狠。 “啊~”一声长长的尖叫,陈茵茵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哥哥,一直最疼爱她的哥哥,她被人打了不仅不帮她,还帮着外人来打她。 “我不道歉,我凭什么要道歉,她就是小贱人,就是小门小户家的丫头,全家都是贱人,一个贱蹄子也想让我道歉,除非我死!” 陈茵茵说完,狠狠推开陈胥,跑出了白府。 这下,本没有提及白家的,都被陈茵茵提及到了。 “陈镇长,这事你看你该怎么解释?” 白允脸色黑沉如墨,林南一现在左氏身旁,及时接住她支撑不住的身体,“干娘。” 左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眉间好不容易不见的愁容又显了出来。 她虽然笑了,可看起来更加难过。 看得林南一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白允见她如此,神色顿时猛沉,“来人,请陈镇长出去,我白家小门小户的,招待不了如此贵客。” 陈胥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张张嘴后还是被人半请半强制的推了出去。 白家的大门在他面前锁上,沉重的门合上发出的声音才让他顿时清醒。 看来,白家的府门想再进就不容易了。 陈胥和陈茵茵两个搅屎棍离开了,现场的氛围好了许多。 林南一特地换了身衣裳,小厨娘的气质立马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换好衣服朝着众人信步而来,周围的景色仿佛失了色,眼里只看的见林南一。 头上戴了左氏早些时候送给她的珍珠簪子,价值连城,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娇俏。 林南一走到跟前,拿出给左氏准备的礼物,“干娘,您和婆母是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两个女人,因为有了你们,我的生活才会越来越好。谢谢您们。” 林南一眼眶微红,里面蓄满了泪,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养肤膏,您试试,美容养颜,可以让您永葆年轻。” 左氏失笑,只有林南一,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左氏的情绪哄好。 “坏丫头,永葆青春那我岂不就成了老不死的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手上还是很高兴的接过来,盒子很是精美,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功夫的,这是她今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那多好,等以后我有孩子了,你就给我带孩子,争取把您的外孙也培养得像您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林南一撒娇似的把头埋进左氏的怀里,还蹭了蹭。 周围的人都羡慕不已,这简直一点也不像是干女儿,简直是比亲女儿还亲。 陈茵茵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也敢在今天这种日子来撞枪口,这不是自己找死呢嘛。 晏温之身躯一震,她说以后有孩子,是跟他的孩子吗。 想到此,晏温之的心忽然柔软一片,嘴角的笑意蔓延。 “好,好,好,那你们早些生孩子,在我还能动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孩子,一定给你好好培养,可不能像你一样,冒冒失失的。” 林南一不满的嘟囔两声,逗的众人大笑。 见着气氛好些了,左氏的情绪也好了不少,林南一趁热打铁,把生日蛋糕端出来。 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蛋糕,纷纷上前来看热闹,把他们主桌围了个遍。 在后厨时林南一就教会了白伊白音唱生日歌。 现在,林南一把特地制作的小蜡烛点燃,小小的火光在左氏的心里照亮一片,也照亮了左氏的往后余生。 “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一曲终,林南一让左氏学着她的模样对着蜡烛许愿。 左氏见她开心,自己也开心,仿佛刚才的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闭着眼虔诚的许愿。 没人知道她许了什么愿。 左氏睁眼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林南一,“一一,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现在有多行尸走肉。” 林南一回握着左氏冰凉的手,尽可能得用自身的热量来温暖她,“干娘,相信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林南一和左氏一起吹了蜡烛。 然后握着左氏的手,两人一起切了蛋糕。 因为人比较多,蛋糕只能每桌分到一块,每桌的人可以尝尝。 不算甜腻的奶油给人一种被甜蜜包裹的感觉,众人都觉得很好吃,只不过蛋糕比较小,也只能是尝尝味道。 吃过蛋糕,接下来就是长寿面。 林南一在长寿面里用胡萝卜雕刻了生辰安康几个字,还贴心的放了荷包蛋。 左氏视线渐渐模糊,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白允知道她难过,也懂得她这十几年来心里的煎熬。 这是他们的女儿夭折后,左氏愿意过的第一个生日。 一一,真是他们生命里的救赎。 左氏这顿饭什么都没吃,就把长寿面吃了干净。 这是她的一一对她的最美好的祝愿,她一定要吃完。 等宴席结束,已经酉时两刻了。 林南一今夜留宿在白府。 左氏早就给她准备了单独的院子,但今日是左氏的生辰,她想陪在她身边。 在贺寿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白府渐渐安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大家宴席时都没有吃多少,左氏近来胃口不错,能多食一些,林南一晚饭特地准备了番茄火锅,酸酸辣辣的,开胃也下饭。 这次,终于只剩下了她所在乎的人一起,她心目中的一家人一起。 大家说说笑笑,把酒言欢,心里有好些冷笑话,众人也给她面子,她一说完大家纷纷哈哈大笑,氛围极好。 情绪到了,林南一也小酌了两杯,喝完以后眼睛就有些花了,看人有了重影。 晏温之和白允正在闲谈着目前朝中的大事,左氏和顾氏一起分享着女工的心得,白伊白音亮子特地在旁边也支了个小桌子,几人正在埋头苦吃。 这些可爱的人啊,都是最最疼她的。 这些都是她的亲人,她一辈子都要用命去护的人。 林南一傻呵呵的笑,笑声越来越大,晏温之见状就知道她定是醉了。 “白老,夫人,我先带一一回院子休息,她喝醉了。” 左氏赶紧吩咐厨房煮醒酒汤,就让晏温之抱着她去了院子。 林南一的院子在依拂轩的旁边,院子不大,但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 穿过前院,来到房间,房间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想来左氏时时都是让人打扫着的,就怕林南一这样突然住在这里。 就连没人睡过的被子都是松软的,晏温之把林南一放在床上躺着,想去打点水来给她擦脸。 转身之际,林南一一把握住了晏温之的手,嘴里砸吧两声,“我让你走了吗。你为什么要走?” 林南一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一眉一蹙都勾人心魂。 晏温之无奈的叹息一声,尝试了下,手却抽不出来,只得半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任由林南一拉着。 晏温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南一,从饱满好看的额头到眉间,再到高挺的鼻子。 就连长而翘的睫毛也在吸引着他。 绯红的小脸红扑扑的,小嘴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显得格外诱人。 晏温之不自觉的撑起身子,慢慢俯身下去。 该死,他也饮了酒,怎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味还是这么让人着迷。 两人越来越近,近到晏温之能看得见她脸上细软的绒毛。 不知道林南一梦到什么,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的,嘴巴微张,轻声嘟囔,“你怎么还不亲我。” 晏温之怔愣一下,竟然不由自主的再低一些,直到唇瓣相碰。 脑子里轰然炸开,晏温之定定的看着林南一。 他,他可以说是林南一勾引他的吗? 第六十四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白伊白音端着解酒汤和热水正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一幕,两人脸顿时红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打扰二人。 最终,她们把东西放在门边,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晏温之才念念不舍的把唇瓣移开。 林南一什么都不知道的沉沉睡去。 晏温之出来时就看到门口放着的东西,叹口气后神色有些不正常,把东西放进去后,便离开了。 林南一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有些微醺后睡得格外得好。 只是白伊白音总是暧昧的看着她,看得人简直浑身不舒服。 骆文带了些人去了西望城,林南一给了他五千两银子,让他在西望城把店铺开起来。 沿用的照样是鱼馆的名字,她要尽快把鱼馆的知名度打出去。 在这基础上又新研制了好几个菜方出来,现在鱼馆能够用一种食材做出一桌不同的菜,食材已经达到十二种。 每一种食材都做出多达十二种菜品来,可以单点,可以点套餐。 鱼馆是属于第一家开始使用菜单的店铺,因为菜品实在太多了,差不多有几十上百种菜,单独依靠小二的记忆力是不行的。 转眼已经到了秋季,手里的现银越来越多,让林南一越来越坚定自己走得这条路是对的,就连以后要去京都生活,她都有底气了几分。 听左氏说,京都的生活不像在清河镇一样简单,行差踏错一步后就是万丈深渊。 京都权贵聚集,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手里头必须有能保命的东西才行。 而钱,就是最重要也是最需要的。 她要赚多多的钱,早点确保在去京都后能够立足,不受牵制于别人。 更何况,初到京都,是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的,这些都需要钱。 赚钱只有用钱生钱的法子才最快,所以她要快速让鱼馆开遍大历朝,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西望城的鱼馆从店铺装修到正式开张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期间林南一从没有去西望城看过,全程都是骆文来处理,有什么需要对接的只管写信就是。 偏偏林南一不识字,每次看信和回信都要依靠晏温之。 所以…现在晏温之每日从书院早回来一个时辰,就为了教她认字。 林南一一连学了五天,天天哀嚎不断,白伊白音只是笑着,一点也不阻止。 “白伊,我手都要断了。”林南一欲哭无泪,颤抖着手举着毛笔,宣纸上依旧是一群像鸡脚叉一样的东西。 明明小姐在经商这方面天赋异禀,怎么在读书写字上就一窍不通呢。 不仅晏温之,就连有的时候白允也会过来教她。 天下书生,若是能得白允一句点拨,那都是要得意许久的,林南一天天都得白允教导,依旧叫苦连天。 若不是林南一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怒斥出声,这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远远的瞧着晏温之举着戒尺和书本款步而来,林南一连忙埋头假装苦干。 可是宣纸上大大的苦字,暴露了自己。 这是她学会写的第一个字,旁边还有一纸篓的废纸上全部写满了苦字。 她向来不是个热爱读书的人,在前世就是如此,前世那样花样百出的教学都没能让她成功提起兴趣,现在这么枯草乏味,她更加厌烦了。 可晏温之是要考状元,将来是要在朝堂上一嘴斗百官的人。 他的夫人怎么能大字不识一个。 那就真的是乡野村妇了。 思及此,林南一又重振旗鼓,开始写写画画。 “白伊~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其实经商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的,多逍遥自在啊~~” 才写了一行字,林南一重重瘫倒在书桌上,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她是不是生病了。 微风吹得亭子里的帘子飘起来,莫名抚平了人心中的郁结。 白伊站在旁边研磨,听到这话眉眼温柔几分,小姐怎地谬论如此之多。 平时见多了她在外面游刃有余的模样,现在见到她叫苦连天,还真有些不适应。 “小姐,读书是最好的出路,现在圣上最重视的除了孝道就是书生了,不然也不会每年拨这么多款来修缮学府,公子每日都提前一小时下学来陪您练字,甚至白老还时不时的来给您开小灶,这些都是其他书生没有的特殊待遇。”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林南一也都明白,但这特殊待遇,给你你要不要。 她幽怨的眼神看向白伊,白伊明白她的意思,把头侧开了,不说话。 这个福气,小姐慢慢享受吧! 看吧! 唉! “写得怎么样了?”晏温之俯身靠近,呼出的气息在林南一耳边行成一股风,把她整个人的心绪都搅乱了。 白伊白音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活计默不作声的退出去,在不远处候着。 距离掌握得很是恰当,听不见亭子里面的声音,又能恰好的看见亭子里的一举一动。 林南一脸色微红,不知最近怎么了,晏温之一跟她说话她就不自觉的害羞。 夜晚还时不时的梦见他。 就单纯的梦见他朝着她笑,就像现在一样。 林南一猛地清醒,甩了甩脑袋,她这莫不是在思春? 开玩笑,她堂堂林南一,居然会陷在一个男人的美色中? 挺直腰板和晏温之对视两秒,林南一就没底气了。 好吧,她确实沉沦在他的美色里无法自拔了。 “我还是学不会,怎么办,我好笨呐!” 林南一抬手打了打自己的脑袋,就发现手被晏温之桎梏着,动弹不得。 刚刚这撒娇小女人的声音绝不是她发出来的,绝不是!!! 她才不是这样的嘤嘤怪! “不可如此伤害自己,你很聪明,只是…只是在读书上天赋稍微差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只要肯努力,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林南一忽闪着大眼,强迫自己快速的消化完这句话。 突的才反应过来,看吧,他还是觉得自己笨! 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这样。” 一向沉稳的晏温之难得无措起来,他最是见不得林南一难过了,还是被自己的话伤害而难过的,心里更加的自责。 林南一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眼泪,眼睛瞬间又模糊起来,该死!这眼泪怎么就擦不干净了呢。 晏温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举在半空,说话怕再说出什么伤害到她的话来,不说话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最后索性蹲在她旁边,轻言细语的哄着,“一一,我错了,对不起,不想学就不学了,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林南一愣住了,一向高傲的晏温之居然在哄她? 这是她来晏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如此。 晏温之轻声哄着她,像是对待易碎的珍藏品一般。 “好了好了,我真的错了,再也不说了。” 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竟然真把林南一哄好了。 林南一抽泣着,眼眶哭的红红的,晏温之看着就心疼。 趁热打铁。 “我以后好好挣钱,可是我学不会识字写字你就别逼我了,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的。” 现在晏温之对林南一是无有不依的。 哪里还会和她唱反调。 只要能把她哄好,让他做什么都行。 “我想吃绿豆糕了。” “好,我这就去给你买。” 晏温之起身,直接离开晏府出去买她最喜欢吃的绿豆糕了。 见人走了,林南一立马就从难过委屈中反应回来,眼神狡黠,一点看不出刚刚嘤嘤怪的人是她。 白伊白音走上前来,只得举着大拇指赞叹,“高,实在是高。” 从此,晏温之真的再也没逼过林南一学习,想学时便学学,不想学了直接摆烂。 白允知道后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找上门来就要林南一好好学习,结果林南一直接抱着他胳膊撒娇。 最后白允也败的溃不成军,自然是应了林南一的所有。 看来,好些事撒娇就能解决的,她完全不用费劲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林南一好像都要适应这样的平淡了。 这日,她刚出门,陈茵茵就堵在门口,一脸高傲的看着她,声音小小的说了句,“对不起。” 就像是与林南一说话都是施舍一样,若不是白伊听力好,她都没听见陈茵茵说什么。 想来该是左氏生辰日发生的事,所以陈茵茵特地在跟她道歉吧。 林南一早就忘记这事了,干爹干娘已经当场就给她报仇了,她自然不会怨恨。 淡淡的应了声后林南一朝一边走去,她可没时间跟这样的千金小姐瞎搅和。 陈茵茵见她不理会自己,更加气愤,本来今日就不是自己想来,若不是哥哥相逼,还断了她所有的银钱,她走投无路了才不会来找她认错的,她可没有错,一点也没有。 “你站住。” 陈茵茵尖叫着就要冲上来。 愤怒已经占据她的理智,现在她只觉得林南一碍眼得很,早就忘了出门前陈胥对她的吩咐。 第六十五章 进京 林南一停住脚步,头都没有转回来,“大小姐,没事就不要出来瞎溜达,多吃些核桃补补脑子,别整天瞎转悠,看得人心烦。” 林南一不会给她留面子,就凭她瞧不起商户这一点,林南一就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陈茵茵提着裙摆,平日的大家闺秀礼仪早就抛到脑后去了,直直的冲着林南一来,手高高举起,恨不得把林南一哪日打得一巴掌还回来。 白伊白音都在林南一身边,哪里允许她被欺负,陈茵茵带着两个侍女还没靠近林南一,白伊就把她挡在身后。 抽出腰间的软鞭,狠狠的抽在地上,地上瞬间尘烟四起,吓得陈茵茵瞬间忘了动作。 “陈茵茵,若是来给我道歉的,我不接受,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耽搁我赚钱,若不是来给我道歉的,那就有多远滚多远,我可不想再看到你。” 林南一说完,眼神都没给她留一个,直接上了马车离开了。 陈茵茵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明明被打的是她,为什么哥哥就要把她教训一顿,明明哥哥是最疼爱她的。 若不是林南一,她又怎么会得哥哥的厌弃,现在的日子怎么会过得还不如个下人呢。 林南一到了鱼馆,今日是培养的第二批人正式上岗的日子。 她自然是要在场的,鱼馆可是基本上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 骆文把愿意去西望城的人都带走了,又在西望城再次招新了好些人。 西望城的鱼馆人数加起来得有十七八个,算是比较多的了。 王家兄弟已经跟着骆文过去了,林南一有意培养他们,便由骆文带带他们,等成长起来就可以为她所用了。 培养出来的人已经过了三天的培训期,基本上对鱼馆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知晓的。 林南一在鱼馆坐镇一天,没什么特殊情况后才离开鱼馆。 听说陈茵茵在晏府门口又撒泼耍赖了好久,也没人理会她,最后也只得偷偷回去了。 她不知道,自从上次左氏生辰晏事件过后,朝堂上多了很多弹劾陈胥的折子。 镇长作为九品芝麻官,压根不值得在朝堂上拿出来被谈论的,可谁知,弹劾他的折子实在是太多了,州府已经压不下去,只得往上面报。 一层报一层,最后直接捅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最后直接下了口谕,此事全权由白允处理,白允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白允就是代表他。 陈胥本就举步维艰,最近更加的艰难了,天天都能收到何处送来的折子,不是弹劾他的,就是在弹劾他的路上。 甚至仔细到把他之前读书时做过的一些事都爆了出来。 陈胥最近只得夹着尾巴做人,这个镇长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他不能这么轻易就把它让出去。 这是他的东西,谁也别想碰。 于是,他便强制着陈茵茵来给林南一道歉,可陈茵茵什么都不理解,不知道陈胥的难处,心里只一个劲儿的抱怨。 现在林南一在清河镇可算是风云人物,不仅年纪轻轻就坐拥鱼馆这个聚宝盆,就连朝中大儒白老也是她的干爹,县试榜首更是她的丈夫。 一时间名声大噪,这是第一次一个女子以实力太雄厚而出名。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 自从林南一出名后,她就再也没出过门,不过递来晏家的帖子可算是把门槛都踏破了。 林南一一律回绝,一个也不见。 现在她风头正盛,不适合出去,便在家里用花瓣也研制出了不少的好东西。 看来,她的产业链又可以再拓宽一些了。 转眼已经来到九月底,正值秋季,仁杞已经开始结果,庄户们都很尽心尽责,仁杞长势喜人,看来这第一年在大历大面积种植就能丰收了,年底就可以尝试着手制作冻疮膏了。 等冻疮膏做出来,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东西。 冻疮膏,她敢说大历人人需要。 更何况还有千千万万个在边关的将士们。 用花瓣做了口脂,颜色很是漂亮,林南一自己用了几天没副作用后又给左氏送去了几瓶。 若是左氏都是满意的,她就可以拓宽产业链,朝美妆行业进发了。 这段时间,晏温之大大小小的经历了不少的考试,不仅是在书院考,有时去白府,白允还会单独给他开个后门,顺便做几套试卷。 因此,戚秦风天天缠着他,不管他去哪里他都要跟着去。 若不是她已经知道晏温之娶亲了,她都要认为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戚秦风跟着晏温之去白府,也能蹭到不少的试卷做,在成绩方面,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现在晏温之对于乡试是大权在握的,一点也不担心,于是又恢复了林南一出门他必定在身边陪着的情况。 他们之间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眉宇中多了分眷念,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两人又比以前亲近了不少。 西望城转眼就已经开张几月了,在骆文骆冀两兄弟的运营下,已经步入正轨,骆冀留在西望城培养新的厨子和店铺里的人。 骆文则是踏上寻找新店铺的旅程,看来,林南一产业遍布大历的那日已经不远了。 这日,左氏送了消息过来,告知京都有事必须得回去一趟,大约时间在一月左右,问林南一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 林南一自然是情愿的,她甚至很兴奋,京都以后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林南一想提前去打探打探是什么情况。 顾氏知道她要出远门的消息后一直很是担心,虽然是跟着左氏一起,安全上是完全可以保证的,但想着要去整整一月,顾氏心里就舍不得。 提前三日,顾氏就开始准备着林南一出发要用的东西。 大到车厢里铺的褥子,垫子,小到林南一每顿吃什么东西。 甚至就连衣服也给她置办了好几身。 白允有事要交给晏温之去做,晏温之无法跟她们一同前往,只得在清河镇等她回来。 出发这日,左氏来晏家接林南一一起,一整个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顾氏准备的东西。 她还在劝林南一带些饼子在路上吃。 顾氏没出过远门,自是担心的,更何况京都这种地方凶险非常,自然是要多准备准备的。 大抵等林南一从京都回来,仁杞就可以收成了,天气也渐渐变冷了。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林南一一再缩减,最终也还是留下了两个大箱子无法再缩了。 她自己准备了好些银票在身上,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是有钱傍身最好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最终把两个大箱子固定在车厢后面,林南一上了左氏又宽敞又大的马车。 白伊白音还有左氏带的嬷嬷上了后面的马车。 晏温之今日有事早早的就出门了,没有来送林南一。 她心情有些低落,说不出的难过,不过见到左氏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在大街上,林南一听着街边喧闹的响声,觉得孤单的只有自己,晏温之居然不来送她。 他们这一别,可是一个月见不到面了。 在离城门最近的酒楼里,三楼的窗户大大开着,晏温之和白允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马车缓缓驶来。 晏温之苦笑一声,眼里尽是落寞,“她定会怪我的,没有送她。” 白允也难过的耷拉下眼皮,“她也一定会怪我的,这是第一次,没有陪她一起,让她回到那个地方,独自面对。” 可,他们有无法脱身的原因,无法离开的难过。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对各自夫人的心疼。 “岳父大人,时间再加快些吧,争取我们能去接他们回来。” “好!” 林南一不知道晏温之在忙什么,就像左氏也不知道白允忙什么一样。 最近不知怎么地,白允和京都的联系密切了不少。 她隐隐觉得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十几个护卫,一同出发,离开了清河镇。 从清河镇出发,脚程慢一点的需要三到四日的时间,脚程快的话也需要两天。 她们不忙,一路上走走停停,五日也能到了。 从清河镇出来以后,一路都是沿着河道而行,路边上有不少依水而建的房屋。 房屋第一层是架空的,主要是摆放干农活的工具和饲养家禽,第二层才是人住的地方。 林南一知道,这是为了避免涨水期淹到房屋,才会把第一层空起来,有些吊脚楼的味道。 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林南一出了清河镇,只去过西望城,这次进京,是朝着西望城的反方向。 顾氏给他们准备了很多肉干,在路上只要能生火,肯定是不会挨饿的,就算是没有火,凭着干粮也能撑好几日。 顾氏为这次林南一的出远门是做足了准备的。 到了中午,一行人找了一个树林暂且休息,嬷嬷从马车后面掏出来口锅,和护卫一起,动作麻利的就开始架柴生火。 第六十六章 蛇群 林南一只觉兴奋稀奇得很,即使清河镇和京都隔的不远,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据说这条路会路过一段长长的无人区,林南一暗自磨拳擦掌,隐隐有些激动。 午饭做好了,就随便烙了饼子,把顾氏给她准备的肉干烤了一些,也算是丰富的一餐。 吃完以后没有休息直接上路,虽然大家都存了慢慢走的心思,但怎么着也是在野外,也还是得注意一些,要算准时间,在天黑以前赶往下一个镇。 马车摇摇晃晃的,把林南一摇得双眼迷离,左氏的马车太大了,车厢里面铺得软软的,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林南一靠在一旁,晃得昏昏欲睡。 左氏见状,吩咐了车队走慢一些,也让林南一好好休息下,她很心疼她,林南一在外人看来是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可左氏没看到这些,只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和疲惫。 她也才十几岁啊,怎么就已经承担起了一个家庭,里里外外几十口人的生存了呢。 她的十几岁,是在待嫁和初到白府的甜蜜里度过的。 身为大儒之女,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坎坷,若不是十几年前的幺女夭折,她定然还会觉得自己过的特别幸福。 左氏叹了口气,思绪回到十几年前,眼底掩藏不住落寞和难过。 晏温之和白允目送着她们离开后,简易收拾了行装就马不停蹄的出了城。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林南一醒来时,已经快到酉时,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醒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左氏身上。 连忙爬起来,靠了这么久,已经压麻了吧。 “娘,我给您揉揉。” 没有外人在时林南一都是唤左氏娘亲的,也算是全了两人在这方面的遗憾。 见左氏艰难的挪了挪脚,马车里再大也没有外面好活动。 林南一坐直身子,开始慢慢给左氏揉腿。 “一一最是贴心了,温之能找到你这么好的人,有福了。” 林南一听着这话,不禁想到了白允对晏温之的态度。 从最开始的最得意的学生,到后来的看哪哪都不对劲,再到现在的尽可能多让他学习。 妥妥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满意了。 白允总是会对晏温之比其他学子多要求一些,晏温之也欣然接受,白允可不轻易亲自教授人。 在白允的教导下,他也能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白允知道他有意进入朝堂,便把能教给他的都教,有朝堂的事情需要处理的也会带着他一起。 让他先提前感受下。 白允对他的用心良苦,林南一和他都清楚。 所以晏温之也尽可能的多学,为今后的科举之路铺路。 第一晚,她们是在树林里休息的,护卫分成两队,分别守上半夜和下半夜,白伊白音和嬷嬷在后面一辆马车里休息。 林南一和左氏在一个马车里,把车厢里的东西都归置归置,没想到竟然成了一张床,床还不小。 林南一和左氏躺在车厢里,这是左氏之前最梦寐以求的模样。 女儿软软的,靠在她怀里,不管去哪里,她们都在一起。 可惜,可惜。 后来,她以为她永远感受不到这样的幸福了,没想到林南一出现了,给她希望,温暖和爱。 或许别人会觉得林南一现在成为这样都是他们暗地里帮助的。 其实不然,她从没有暗地里帮助过她,她们相遇时,她已经很优秀了。 可她不满足于此,还在努力的不停的变优秀起来。 “娘,靠在你怀里真幸福。” 这是在顾氏那里感受不到的幸福。 顾氏对她也很好,但自己的娘和婆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林南一蹭了蹭,手和左氏握在一起,一脸满足。 “娘也很幸福。” 左氏感觉心里涨涨的,被林南一的爱填满。 与其说是她温暖林南一,不如说是林南一温暖了她。 这样的感觉,她在下一个人那里是感受不到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翌日,嬷嬷生火的声音才把林南一吵醒。 见左氏还在均匀呼吸,林南一蹑手蹑脚的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后才朝嬷嬷走去。 “小姐醒了?昨夜夫人可睡得安稳?” 之前每次出行,只要是在外面露宿左氏总是睡得不安稳。 “挺好的,一晚上都没醒来过,现在都还在睡着呢。” 林南一接过她手里的勺子,搅了搅锅里熬的粥。 嬷嬷瞬间眼眶红起来,声音有些抽泣,左氏就算是在府里,也很久没有这样好的睡眠了。 这一切还是要感谢林南一。 大家放轻脚步,尽量不吵到左氏。 在半个时辰后,她还是醒了,见林南一不在身边本能的唤她的名字。 林南一隔得不远,听见立马大声的回应。 这种回应方式给了左氏极大的满足感。 左氏收拾好出来马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形成点点斑驳。 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去服侍着,“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左氏不着痕迹的愣了一下,回想昨夜,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知道自己连梦都没有做。 有了一一,一切真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她也是。 突然有些激动,握着嬷嬷的手紧了紧,“睡得好,睡得好。” 嬷嬷是跟了左氏十几年的老嬷嬷了,她的所有事情都知道,之前心疼她睡眠不好可也没有法子,能用的药都用尽了,可还是没有效果,没想到,真正的解药是小姐。 吃过饭后又再次踏上进京的旅程,大概走完今日,路程就过了三分之一了。 今日这段路是最难走的。 不过林南一现在才知道,原来跟着她们的这些护卫,是白允放在左氏身边保护她的暗卫。 平常人家养不起暗卫,就算养得起的,多数也只是五六个,供主家使用。 白允却给左氏十几个暗卫,足以可见白家的实力之雄厚。 这一路上没敢再停,十几年不进京没有走过这条路不清楚情况,为了尽可能的规避危险,她们要尽量快些的走过这段无人区。 前面是一大片树林,树丛茂密,阳光基本上透不进来,只有一条小小的窄道,可供一辆马车出行。 因着这里有了官道代替,大多数人选择走官道,这里的植被没被破坏过,长势更加茂盛了。 只是官道绕到了其他的村镇,若是有官道,路程还得远上两天。 所以他们选择走这条小路。 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茂密,有些下不去脚。 马车前后都有护卫开路,一进树林,浑身就感觉冷飕飕的,林南一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左氏给林南一披了件披风,又握着她的手给她热气。 “这条道走的人少了,更加的冷清了。” 林南一掀开车帘抬头看去,头顶全是各种大树的枝干肆意生长,竟然一点也看不见天空。 有些阴暗潮湿。 林南一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总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只得吩咐再快一些,出了树林就好了。 可路边有好多长出来的藤蔓互相缠绕着,两名护卫手里的长剑就没放下过,尽管这样,速度也没见提的上去。 越朝树林里走,空气越是潮湿,这是树林里带毒的动物最佳的生长环境。 林南一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有她最近费心研制出来的常见的解药,在后面一个马车,还带了不少的石灰。 石灰可以抑制大多数野外动物的靠近,这算是比较有用的方法了。 思及此,突然听见有沙沙作响的声音。 林南一瞬间警铃大作,连忙让人把装石灰的箱子抬出来,各自再用手帕把口鼻捂住。 开始满路撒石灰。 “一一,这是什么意思?” “有蛇。” 左氏身体不好,接连着听力也大不如前,她没听到草丛里传来的异响。 可是她听出来了,这是蛇在草丛里窜动的声音,还有响尾蛇的尾巴发出的声音。 响尾蛇是剧毒,在这个时代,压根没有血清解毒的概念。 被这样的蛇咬一口,只能等死。 而她,现在只要做到一行人不被咬伤。 听动静,好像还不止一条蛇,马车旁的草丛里簌簌声不断,吵得人心慌。 纵使左氏再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现在大家都绷紧神经,她还是感觉到了紧张。 “没事的,娘,我会保护你的。” 左氏心下感动,“要保护也是做娘保护你。” 外面传来动静,后面的马车好像有人下来了。 一瞬以后,车帘被白伊掀开,她和林南一对视一眼,眼里都满是郑重,她也知道这是蛇的响动。 这蛇她知道,基本上没人能从蛇的嘴里逃过。 “石灰开始撒了吗?” 林南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左氏已经慌了神,更何况她很少出府,更别说来这样的地方了,现在她要撑起来,做这些人的主心骨。 “已经开始撒了,白音在后面保护嬷嬷,奴婢在这里保护夫人小姐。” 林南一没有拒绝,白伊有武功在身,总好过她们这些连花拳绣腿都没有的。 白伊没有进车厢,和赶车的护卫一同坐在车架上,眼神犀利的望向各处。 第六十七章 人蛇大战 石灰粉撒出去后有一会儿的安静,整个树林里安静得什么声音也没有,令人生惧。 队伍趁这个时间,尽可能的走快一些,早点脱离这个地方。 林南一眼神清冷,虽有慌乱,但镇定还是占大部分的,这时候谁都可以慌,唯独她不行。 左氏已经吓得手心冒汗,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外面的护卫还在还在努力的清路。 这时候要有冷静的人,否则,队伍迟早会散掉的。 安静过后,簌簌的声音响的更大的。 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林南一把左氏安抚好,让她好生待在车厢里,不管出什么事也不能出来。 便毅然决然的出了车厢。 出来的一幕震惊到林南一,四面八方的草丛开始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窜一样。 看来,今日是一场硬仗了。 白伊把别在靴子里的匕首取出来交给林南一,至少让她有抗衡的能力。 下一秒,草丛窜动的更加厉害,只见无数蛇从草里面伸出头来,吐着鲜红的蛇信子看着他们。 两辆马车,十几个人,愣是被这些蛇逼停在路中央。 蛇不止一种,但种种都带剧毒,甚至还有好几条颜色很是鲜艳的蛇。 要知道,蛇颜色越是鲜艳毒性就越大。 后面的嬷嬷不小心在掀起的车帘里看到了外面密密麻麻的蛇,倒抽一口气后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白音也出来站在马车架上,她善近战,在这里没有优势。 白伊手里的软鞭已经握紧,若是这些蛇敢靠近,一鞭子就可以让它们立马归西。 蛇冒出来的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几条,到十几条,到现在的几十条。 这怕是附近几个山头的蛇都闻风而动赶来了吧。 密密麻麻的蛇不停的扭动着靠近马车,林南一胃里一阵恶心反胃,差点就吐出来。 这些东西看着太恶心了。 护卫还在不停的撒石灰,蛇就扭动到石灰边缘停住,对他们吐着蛇信子,像看一顿美味晚餐一样看着他们。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条路会没人走动了,这怕是就没人走得出去过吧。 响尾蛇的声响不停发出,像是会让人致幻一样,林南一只感觉脑子一阵阵嗡嗡的声音传来,眼前也开始有些花了。 她咬牙狠狠掐了把腰间的嫩肉,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石灰不管用了,看来,不得不用最后的大招。 转身回车厢的一瞬,离得最近的一条蛇猛然飞起直接扑了过来。 林南一背对着,根本不知道危险正在快速靠近。 白伊见状,赶紧挥动手里的软鞭,软鞭也像条蛇一样飞速向前,直接缠住在半空中的蛇,然后用力一甩,蛇身被甩到树干上,快速落下来。 在蛇被缠走的霎那间,蛇张开嘴,毒液瞬间喷.泄而出。 幸而林南一离得远,车厢上都粘了好几滴毒液。 第一条蛇失败,第二条第三条快速进攻。 现在大家精神高度集中,护卫们更加护紧马车,不要蛇靠近。 一时半会间,空中只看得见飞起的蛇和落下的蛇。 不知是人的血还是蛇的血,周围的灌木丛上溅得到处都是。 林南一在车厢里,一手紧紧握住匕首挡在胸前,一手与左氏紧紧相连。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左氏害怕得汗水从额头渗出来,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娘没事,一一,不用担心娘,让娘到前面来保护你…” 话音未落,车帘突然被什么击打到,有半截蛇身落了进来。 许是刚刚拦腰斩断的,蛇身还在车厢里不停扭动,刀口上的血溅得到处都是。 林南一感觉脸上突然冰冰凉凉的,手一摸去,是蛇扭动是溅到她脸上的血。 左氏吓得忘了尖叫,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林南一也被吓到了,用匕首快速把半截蛇身挑了出去。 尽管她活了两辈子,还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白伊白音和护卫们还在外面奋战,蛇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杀不完一样,死了一批又来一批。 “啊~”外面惨痛的声音响起。 林南一不得不出去。 “一一,危险,别出去。” 左氏不能让她去冒险,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松开。 “娘,我要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你好好待在这里,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林南一狠心得把她的手扯开,临出去时还把车厢里的包袱拿出去了。 外面一片混战,蛇不停的朝他们飞涌而来,护卫手里的剑上挂满鲜血,白伊软鞭上的倒刺,甚至还挂着丝丝血肉。 林南一强忍着胃里的翻滚。 天色越来越晚了,他们已经被困这里一个多时辰了。 若是天黑前出不去,那晚上的情况必定比现在还要危险。 发出惨叫的是一名随行的护卫,手臂被响尾蛇咬中,整只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变粗。 见到这个场面,大家一下子慌了神,护卫在大声的惨叫,周围的蛇仿佛更加的兴奋了,吐着蛇信子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林南一想到什么,猛然回神,把手里的匕首扔向在地上痛苦的乱打滚的护卫。 “把手砍下来。” 这是现在唯一能救他的方式。 等毒素蔓延到了全身,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护卫愣住了,把手砍下来,这该是得有多痛,而且,他身为一个暗卫,没有了手,就等于没有了最好的武器,只能任人宰割。 林南一见他没有反应,胳膊已经全部呈黑紫色了,周围的蛇兴奋朝他而来,仿佛是它们眼中最美味的佳肴。 “要想活命,就把手砍了,还是你想眼睁睁的看着毒液蔓延全身,七窍流血而亡。” 林南一控制不住的大吼,这都什么时间了,自然是命重要。 护卫咬咬牙,没有用林南一扔过来的匕首,反而是拿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剑,直接一剑砍下了左边整条胳膊。 “啊...”护卫手中的剑直直的插到地里,旁人不忍再看,纷纷侧过头去。 肩膀处的血瞬间喷涌出来,来不及反应之际,已经浸湿了护卫的上半身。 “白音,止血。” 白音是会医术的,幸而这次出门是带了药箱在身边,这种伤是可以处理了。 这伤拖不得,再拖下去就算他不痛死,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白音别过头去,他们同为白家的暗卫,这样的场面自是不少见,就算是看着同胞在自己面前惨死的时候都有,可这样自卸胳膊的,真的心疼。 几人合力把他拖到后面的马车里,专门留了两个人守着以免蛇靠近,其他的人同样的和林南一白伊一起,奋斗在前线。 血腥味瞬间弥漫着整个树林,周围的蛇闻见更加的兴奋,全然不顾生死的朝他们而来。 有人把护卫的剑拿给她,她双手接过,剑柄上还是温热的,残留着他手掌的余温,这一刻,她只觉得手心烫地很,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 手不自觉的颤抖,她还来不及难过,蛇的再一次进攻又上来了。 白伊始终离她不远不近,这样她有危险的话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地上半截的蛇身越来越多,蛇群的攻势却没有一点减少。 又击退了一波,林南一举着剑都砍断了不少的血,有些甚至就离她的脚没有多远,还在不断地挣扎。 幸而的是,蛇群的数量没有增加了。 林南一大概估算了下,约莫量应该够了。 把包袱里的药粉拿出来,不到这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拿出来的。 “你等下把这些药粉均匀的撒在我们的上空,尽可能的多撒些在蛇群身上。” 白伊接过药粉,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本能告诉她,小姐是不会害他们的。 两人商量好后,白伊直接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伸出长鞭,鞭子缠绕在树干上,白伊借力直接飞了过去,然后一个转身,一脚蹬在树上,直接借力跃到空中。 “弯腰护住自己!” 林南一大喊,所有人步调一致的弯腰,把身上的披风盖住全身上下。 药粉从空中撒下,刺鼻的味道一下子窜入鼻腔,林南一捂住口鼻,白伊撒完药粉以后直接落在树枝上。 准备再次进攻的蛇躲闪不及,直接被药粉撒了全身。 瞬间就落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还不时痛苦的挣扎两下。 然后慢慢没了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动静却越来越小,林南一才敢撤开头上的披风。 此时,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蛇,一动不动。 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但她知道,现在危险暂时是解除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半个时辰一定会完全黑下来,若是不抓紧走出去,她不能保证还能扛得住第二波蛇群了。 “快走。” 众人不再说话,个个闭气凝神,护卫们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长剑,给马车开路。 林南一身上全是血腥味,还沾了不少的血,她便没有回车厢,和白伊一起坐在车架上,等护卫把路开出来后,慢慢的朝前面行进。 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蛇的尸体,就算林南一没有密集恐惧症,也看的反胃。 第六十八章 逃离树林 实在是忍不住,转身朝旁边吐起来。 可胃里早就没了东西,只吐出几口清水。 车轱辘开始转动,车轱辘压在蛇的尸体上面,摇摇晃晃的,像是在小石子路过一样。 在天完全黑掉之前,他们一行人终于是出了这片树林。 今日,他们在树林里差不多花了半天的时间。 这里离树林很近,他们不敢逗留,又强撑着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直到看到远处有村庄后才停下来。 “让两个人去前面村庄找下大夫,多带些止血退热消炎的药来,银钱不是问题,只要有药就可以。” 白伊应下后吩咐人去找大夫。 他们现在太过狼狈,怕吓到村里的人,只得在村庄附近,就此安营扎寨。 危险终于解除以后,林南一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嬷嬷也醒了过来,交代她好好陪着左氏后,林南一朝后面的马车而去。 所有人都是一脸疲态,但是现在在野外,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他们轮流值守,一些人抓紧时间休息,一些做晚饭,一些在周围值守。 被蛇咬的护卫已经昏迷过去,林南一到马车旁白音能拿着一堆被鲜血浸湿的白布条出来。 “他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没了危险,只是现在荒郊野外,若是今晚高热的话怕是不好处理。” 林南一点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她这句话是对白音说得,更是对自己说得。 这几天来护卫对她们上心忠诚程度她是看在眼里的。 他们虽然是暗卫,虽然是已经卖身给白家的奴婢,但不代表他们就不是人。 他们这么尽心尽力的护着她和干娘,她们要知道感恩。 若是没有这些护卫,她们今日不可能从树林里安全出来,说不定早就成为蛇群的盘中餐了。 他们用命护着她,她自然也要拼命护着他们才是。 白音觉得林南一好奇怪,她总是说她心里真正的世界是人人平等的,没有卖身为奴的情况,没有谁就一定要为谁付出什么。 都是平等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她还说她做不到让人人都平等,但她努力做到让她身边的人都平等。 所以,她们姐妹人前是她的丫鬟侍女,在没人时,她们相处得更像是姐妹。 林南一掀开车帘看了眼,护卫即使昏迷了眉头都是紧皱的。 脸色惨白,才过去不过一个时辰,他的嘴唇都开始发干了。 林南一不忍再看。 她明白护卫之前的犹豫,身为一个杀手,没有了手就等于没有一切,这样的人是没有价值的。 而在这里,没有价值的人是不配出现的。 林南一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大夫来的很快,被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的架着,仔细看还能看到老大夫的脚都是离地的。 一路上他就这么被两名护卫悬空的架了过来。 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等把人放在地上,老大夫脚下踏实了,才松了口气。 “你们这是绑架,居然敢绑老夫,老夫要去衙门告你们。” 老大夫也不看形式,气的胡子都翘起来几根,抢过一旁护卫肩上的药箱就要往外走。 “老先生留步,这里有个伤者还请老先生瞧一瞧,报酬方面是不会亏了老先生的。” 老大夫听见后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转身过来,指着林南一开口,“你把老夫当什么人,还以为老夫是见钱眼开的?哼?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嘴上不饶人,但脚却是停下了。 林南一连忙福身行礼,“老先生说的是,是小女子失言了,伤者就在这辆马车上。还请老先生瞧一瞧,若是没事,也好让我们放心。” 老大夫沉默半晌,林南一也不着急,现在一时半会怕是除了这位找不到其他人了。 管他是骡子是马,先用了再说。 老大夫朝着马车而去,路过林南一时停了下来,眉头紧皱,“你身上的血不是你自己的?” 看来找对人了。 林南一态度放得很低,“是。” 这老头鼻子还挺灵。 老大夫又仔细嗅了下,脸色一变,瞧了瞧众人的神色,又看了他们来时的路,“你们是从东边的树林里出来的?” “是。” 这没什么好隐藏的。 “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说完又想到什么,“快让我看看受伤的人。” 语气有些着急,林南一自然是不会耽搁,当即掀开车帘,里面的人吓了老大夫一跳。 若不是腹部微微起伏,就凭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别人都会以为已经没了呼吸。 老大夫爬上马车,进了车厢,仔细的检查了护卫的伤口后才放下心来。 紧急包扎做的很好,若没有这包扎,只怕是现在这人已经去和阎王爷打招呼了。 包扎做的很好,他也没什么能做的,把药箱里能留下的药都拿出来后,才出了车厢。 “今晚要随时注意他的动向,若是能撑过今晚,就说明没事了。” 今晚是观察期。 林南一点头,看了眼车厢里堆成小山一样的草药,心里满是感激,这就是医者仁心吧。 吩咐人把药拿去熬着,随时给他准备好。 老大夫走到林南一面前,看得出来,他是这支队伍里的主心骨,看着年纪轻轻,能力却不低,能让这么多人甘心跟在她的身旁。 还能从树林里出来。 那树林里可是有… “你还没回答老夫的问题。” 林南一失笑,真是个倔强老头儿,不过他既然想知道,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我们一行人是从树林里出来的,本以为走这条道会快一些,结果没想到里面危险重重。” 林南一扯了扯嘴角,若是早知道,就算是多花上五天的时间,他们也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左氏知道有人在树林里受伤还失去一条手臂后,陷入深深的自责。 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他的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似乎已经猜到了,问出来只是为了求证。 “被蛇所咬,为了避免蛇毒蔓延全身,只得砍了中毒的手臂来保住性命,再晚一些,性命也不保。” 老大夫愣了一下。 是啊。 被蛇咬多数是在手上或者腿上,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截肢来救命呢。 偏偏那么多人因为被蛇咬而丧命。 恍然大悟的老大夫看林南一的眼神都热切了几分,“你可是学过医术?” 林南一想了想,她这个水平不算是学过吧,只能是涉足,还是只沾到边边的那种足? “略知一二。” 这种东西不好评判。 老大夫却认为她这是在谦虚,在藏拙,能知道及时砍掉胳膊来保命的,还能快速的给他止血的,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林南一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懂医,至少在救人方面,她一窍不通。 她只懂得常识和制一些药粉。 这要感谢前世她有个在医学研究院做研究的闺蜜,总是拉着她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还逼迫她背成分表。 有一段时间,就连睡觉梦里都是在做实验。 所以现在她才有一些经验而已。 “里面的蛇剧毒无比,而且数量不少,又很合群,你们到底是如何从里面安然出来只有一个人被咬的,前后好几个村,进去不下几十人,但从来都没出来过。” 若不是她早做准备,又有药粉来加持,她们也会是这几十人中的一员。 “我们携带了石灰,进入树林后察觉到不对劲就一路撒着石灰前行的,等蛇群已经适应了攻击上来时,我们就开始对抗,前前后后蛇群进攻了不下五次,直到最后蛇群数量少些后,再用研制出来的药粉才将它们暂时抑制下来。” 是的,只是暂时,在那种灌木丛里,是蛇最舒适的生存环境,所以树林里自然会是它们的首选,今日只是一些蛇,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蛇会在这里生长。 “药粉如何制作?用了哪些药材?” 林南一喜欢分享,直接把药粉的制作方法说了出来,没想到简单的几味药混在一起却能够抑制住蛇群。 看来,以后他们有救了。 老大夫默默把药方记下来,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林南一问需要多少银子作为诊疗费,老大夫只是摆摆手,直说他来什么作用也没起到,反而是学到不少东西,就算是诊疗费了。 但现在生活不易,老大夫留在这里的药材都能换不少钱,可他却只字不提。 林南一让白伊偷偷放了五两银子在老大夫的药箱里,才把人送走。 送走以后,护卫已经煮好了晚饭,煮了一锅野菜汤,就着顾氏准备的饼子和肉干一起吃。 野菜汤虽然剌嗓子,也总比嚼干饼子好得多,吃过饭后胃里有了饱腹感林南一才好受一些。 她完全不敢回想树林里的经历,不然,刚吃进去的晚饭又要吐个干干净净。 林南一从树林里出来吐了好几次,可没东西吐,每次都是干呕或者吐了些水出来。 在野外生存环境艰苦,根本不可能洗漱,林南一只是随便用水擦了脸和手,把带血的衣服换下来。 第六十九章 进京都 做完这些,浑身都感觉利落了很多。 进了车厢,才发现左氏的野菜汤一点也没动,嬷嬷对着林南一摇摇头,她也没办法。 “娘,怎么能不吃东西呢,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了,最晚后日就可以到京都了,现在要多吃些东西储存好力气啊。” 林南一把饼子扯成小块小块的,泡在野菜汤里,这样不至于嚼不动。 “一一,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要回京都,要走这条路,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了。” 左氏双眼红肿,护卫昏迷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 林南一从没见过如此多愁善感的人。 上前轻轻拍着左氏的背,一下一下的,莫名得就能抚平人心里的浮躁。 “娘,这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你放心,他以后没了手臂,没了求生的能力我养着他,我不会放弃他也不会任由他自生自灭的,今日他的这一剑放在谁身上都是会一样的结局,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她不想让左氏担心,她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心里的郁结散开,还没得好好享受生活,不想让她再次陷入自责。 林南一轻轻安抚着,竟然真的把左氏的情绪安抚下来了,左氏吃完了一整碗野菜饼子汤,又点了安神香才慢慢睡了过去。 让嬷嬷把人照顾好,林南一下了马车,外面有些冷,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白伊见状赶紧迎过来。 “小姐,快回马车里休息吧,这里我会看着的。” 十几个护卫分成两批,一批守上半夜,一批守下半夜。 林南一没有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日所发生的事。 “无妨,白伊你去休息,今晚是他的观察期,白音不能懈怠,坚持今晚,等他平稳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白音点点头,即使这里条件不好,林南一还是让人把护卫的药随时备好,只要他有情况,立马就可以用药。 林南一坐在火堆旁边,看着跳动的火星她第一次很想晏温之,很想很想,若是他在这里,是不是她就不用硬扛着,也可以投进他温暖的怀抱。 他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什么都不用她担心。 可…他不在。 抬头看了看天边高高挂起的明月,今日的明月格外圆,格外亮眼。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 晏温之站在一座府邸的二楼,披着披风,也正在抬头望着月亮。 她们已经出发几日了,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不知道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不知道一一…有没有想他。 细细回想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发现,林南一从一开始就对他很好,给他买书,给他捡药,送他上学。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着林南一对她的好。 而他,做的还是太少了。 他现在没有能力,基本上是依靠林南一,他必须要早日去到京都,早日进入朝堂,施展自己的一腔抱负。 这样,他才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给她想要的。 让她在众人之上,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姐,发热了。” 白音急急跑过来,林南一赶紧起身跟着过去查看。 车厢里,护卫昏迷着,脸颊却是不正常的绯红,林南一伸手去碰了一下,果然很烫。 “快端药来。” 旁边的人赶紧去不远处端来退热的药,车厢里空间太小活动不开,只得一个人在里面。 男人昏迷着是没有力气的,白音费力得把他拖起来,半靠在车厢上,开始喂药。 药喂完后他们却不能坐以待毙,林南一让人打水来,现在用最简单的物理降温方法。 给护卫用冰帕子敷在额头上。 期间护卫的体温反反复复的,一次一次换水,终于在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护卫退热了。 白音无力的瘫软在车厢里,他们基本上一夜没睡。 白伊起来得很早,来换林南一去休息,林南一基本上是天微微亮了才进车厢休息的。 嬷嬷说左氏也才睡着没多久,知道她睡眠浅,林南一没有打扰她,蜷缩在车厢的一角。 天亮了所有人又开始忙活,林南一睡了没多久就醒过来了,她心里有事,总是睡不安稳。 再次醒来,太阳也还没有完全出来,众人收拾完毕,没再耽搁,继续赶路。 在路上只能依靠老大夫留下的草药,自然是不够的,要抓紧回到京都,才能好好给他治疗。 过了那片树林以后,行程就轻松很多,不过林南一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单独让护卫在后面的马车里,除了治疗是白音在里面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让其他护卫轮流守着。 白伊白音嬷嬷和左氏还有她五人挤在一辆马车里,显得有些拥挤逼仄。 还好一路上路过不少的村镇,他们没有在自己做饭吃,都是路上遇到什么吃什么。 等看到京城的城门时,已经是两天半以后了。 林南一没有来过京都,在城门外,只感叹他的巍峨壮观,长长的一排城门真的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林南一不禁感叹出声。 转身才发觉,左氏在偷偷抹泪,这个地方,装着她心里所有的痛,她以前的一切。 林南一走到她旁边,经过这几日的赶路,她又消瘦了不少,衣服都感觉有些松垮了。 “娘,有我呢!” 左氏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一行人进了城,从主街朱雀街上过,林南一一直左右观看,不得不说,京都就是京都,这也太繁华了。 街上的路很宽,就算是两辆马车相遇也可以让得开,一点也不像是清河镇的街上一样,还要你让我我让你的。 左氏见她这么感兴趣,心里好受了一些,她也不知道带她进京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嬷嬷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小声的宽慰她,“夫人,没事的,进了城门就好了。” 林南一兴趣正浓,一边看一边盘算着若是鱼馆开到京都来要选址在什么地方才好。 就这条街,她都见到了好些华丽的马车,还挂着各自府邸的名号,虽然她都不认识,但她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 也就意味着,以后来了京都,她要更加小心翼翼才是,走错一步可能都是深渊。 走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下来,白伊在外面道,“夫人小姐到了。” 然后掀开车帘,马凳以后摆好,嬷嬷先下车,然后扶着左氏下车,林南一最后一个下去的。 眼前的景象又震惊了她一次。 府门前摆放着两个高大威武的石狮子,就这大门,比她清西巷的大了五倍不止。 大门是漆的红色,经过岁月的沉淀已经有些变得暗红色,给这座府邸平添了些神秘之色。 白府的牌匾挂在上面,嬷嬷上前扣门,轻扣几声又缓下来,隔了又开始扣门。 这像是一个暗号。 敲了两次后就停下来,等待着里面来人开门。 约莫等了几分钟的模样,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沉重的声音也好像是在把什么东西撕开一样。 左氏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只得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嬷嬷身上,才能得以喘息。 里面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妪。 老者见到左氏那一刻,瞬间热泪盈眶,林南一看着他身体消瘦头发花白却步履稳健,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快步下了台阶,朝左氏迎来。 “老奴不知是夫人归来,有失远迎,还望夫人见谅。” 声音都是颤抖的,强忍着泪,热切的看着左氏。 左氏也开始哭起来,只一个劲的说着无妨无妨。 身后的老妪在大门处就哭出来,直接朝她扑过来,连礼都没行。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怎么十几年都不回来看老奴一眼,你再晚些,怕是就见不到老奴了。” 老妪哭的令人生悲,想来,这是左氏的陪嫁丫鬟吧。 “赶紧呸呸呸,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左氏抱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好在这里不是在大街上,周围都是达官显贵皇室贵胄的府邸,平时也没人在路上闲逛,没人看到这里的这出相见大戏。 几人相拥哭了好一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左氏开始介绍林南一,“这是我的干女儿林南一,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老妪赵嬷嬷和管家伍伯赶紧朝林南一行礼。 林南一福身,算是回礼。 “自从上次老爷回来过以后,京中就都知道白家有了小姐,可从未有人见过,今日,总算是见到咱们家的小主子了。” 伍伯满脸都是皱纹,不过笑起来总给人很和蔼的感觉。 众人没在外面多耽搁,进了府去。 府里的下人并不多,算上伍伯和赵嬷嬷也就十几个。 但白府却有清河镇的白府十几个一般大。 伍伯连忙命人去厨房准备吃的。 知道马车上有伤者后又叫人去圣医堂找大夫。 自从十五年前老爷夫人离开后,他们就遣散了府里的人,就连府医也遣散了。 赵嬷嬷一个劲的拉着左氏说心里话,被从清河镇跟过来的王嬷嬷眼神制止后才噤声。 第七十章 要了白祁 两人合力把左氏服侍睡下后才到外面说话。 “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嬷嬷把这一路上的凶险都说给她听,光是听着,赵嬷嬷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她们一直娇养着的小姐怎么能经历这些啊。 在树林里一定很无力吧。 “幸好有小姐在,一个人就统筹了全局,带领大家从树林里出来,后来听说自从有了官道后,树林里就各种毒物聚集,从没有人在里面安全出来过。” 赵嬷嬷后怕的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还好有小姐在。 圣医堂的大夫来的很快。 护卫是从那日就开始昏迷着的,一直没醒过。 一路上他们也算是照顾得仔细,好歹是没让伤口继续恶化。 大夫检查一番又写了张药方后才离开。 他们不知道。 从现在起,有心之人就知道了京都白家今日打开府门了。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打开府门,平时府邸里的人出入都是从侧门的。 他们猜想,怕是远在清河镇的人回来了。 左氏的回来在京都某些圈子里掀起轩然大波,不过白府闭门不出,消息也相对闭塞,府中的人无人知晓。 就着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林南一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从清河镇出发,一直都没有洗过澡,就连最简单的擦洗都没有。 尤其是经过树林的一场恶战以后,林南一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蛇的恶臭味。 奈何路上条件实在是太差,就连创造,也创造不出好的条件来,所以她顶着恶臭一直开到京都。 不得不说,大家户的人手脚就是快,林南一才休息没多久,一大桶的热水就烧好了。 换了一身衣服,白伊过来汇报护卫醒了,想见见她。 林南一头发还是半湿的,把擦头发的布巾放下后两人脚步匆匆的来到护卫休息的房间。 还没进来就听到白音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们一路上为了你做了多少你知道吗,你一个人待在一辆马车里,我们和小姐夫人挤在一起。 小姐夫人都没好好休息过,小姐更是为了你的伤势一夜不曾合眼。 你凭什么不喝药,凭什么放弃自己。 没手了难道也没脚了?难道就一定要放弃自己吗?” 过了一会儿,传来护卫艰涩干哑的声音,“我身为一个暗卫,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已经无法再用,这种感觉你不懂,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 “白音。” 白音话还没说完,林南一及时的抬脚进来,制止了她未说完的话。 “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下。” 白伊眼神示意她说错话了,白音起身行礼后,快速离开。 护卫见到林南一,一时间羞愧难当。 身为护卫,还是暗卫出身的护卫,居然没能保护好主子。 这是他的失误,也是他最大的失败。 “你把我们保护的很好。” 林南一诚心道。 她还记得,当时在树林里,他是离马车最近的人,四面八方扑过来的蛇基本上都是奔着马车而来的。 而他,最危险的。 护卫敛下眼睑,失落显而易见。 “小姐,麻烦您请夫人把我辞了吧,我已自断手臂,以后是个没用的废人了,不能为主家效力,那就不要拖主家的后腿。” “好!” 林南一没有犹豫直接应下。 白伊和护卫都有些吃惊,小姐就连场面话也不说一句吗。 这样的小姐和他印象里的小姐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是不配拥有名字的,他们天生就属于黑暗,是不显于人前的。 这次要不是担心左氏和林南一的安危,也不会抽调这么多暗卫临时充当护卫。 “属下无名,在暗卫中排行十三,别人都叫我十三。” “小姐…” 白伊想劝林南一,能否留下十三。 如果暗卫断了一只手臂就抛弃他的话,未免有些太寒人心了。 堵在嗓子眼的话还没开口,林南一就抬手打断她的话。 “我会亲自跟干娘说让你从暗卫里脱离出来,现在这样确实不适合做暗卫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同白伊白音一样,做我的护卫如何?” 林南一清冷的声音,仿佛刚刚把他打入地狱现在又带他上天堂。 白伊立马反应过来,原来小姐早就想到他的去处了。 她就说嘛,她看上的小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不自觉的,白伊心情都美丽了许多。 “可,可小姐,属下现在这样就是个废人,已经没有用了,属下不想拖累您。” 十三看了眼绑着绑带的肩膀,一只手就这么没了,他以后什么也做不了了,就是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己保障,又谈何保护小姐呢。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说了要你就是要你,既然要从暗卫里脱离出来,以后就不能叫十三了,跟白伊白音一起姓白,也算是没有辜负干爹对你的一番培养。 嗯…就叫白祁吧!以后就是我的护卫了。” 白祁,这个名字很不错。 林南一暗自欣赏着自己取得名字。 她知道白祁的忠心,也明白一路上所有护卫的用心,不然,她们不可能能安稳抵达京都。 白祁还在犹豫,小姐为什么会要他一个没有用的废人。 “小姐,我…” “白祁。” “到!” 暗卫的本能让他听到自己的名字,直接应了下来。 林南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应了我取的名字,那就是我的人了,别说不行,不行也得行。” 声音渐渐变远,白伊离开前恨铁不成钢的说句,“跟着小姐不好吗,怎么还不答应?” 然后小跑着追上林南一一起离开了。 白祁。 白祁。 白祁躺在床上,已然忽略了肩膀处传来的疼痛。 细细的咀嚼着他的新名字。 他还以为这是生命的结束,没想到是新生活的开始。 这名字真不错。 过了许久,白祁终于战胜心里的小人,决定听从林南一的吩咐,留在她的身上。 从此以后,他的命就是小姐的,誓死捍卫小姐。 林南一出了房间,直奔左氏的院子。 “娘~” 远远的,赵嬷嬷就听到林南一的喊声。 不禁感叹,小姐终于有一天也能听到这句期盼许久的娘了。 赵嬷嬷快速的迎了出去,林南一从外面阔步走进来,和她以前想象中的小姐完全重合,眼眶又不听话的红起来。 “嬷嬷,您这是干什么呀,别难过,我以后一直都在。” 林南一狡黠一笑,拉住赵嬷嬷的手搓了搓,给她传递温暖。 嬷嬷重重点头,“是,小姐,夫人在花园呢,我带您过去。” 两人一同去花园,映入眼帘的是数不尽的花的品种。 还有好些她都没见过呢。 左氏是最喜欢花的,所以清河镇的白府里也有个小小的花园,之前她还觉得蛮大的,现在有了这个才对比知道,清河镇的白府后花园是不够看得。 左氏站在争相开放的花朵中间,像个花团锦簇的仙子一样。 林南一突然觉得这才是左氏应该过的生活。 她就该像现在一样,活成大家心目中最美好的模样。 王嬷嬷看到林南一,低头跟左氏耳语几句,左氏回过头来,见到她就朝她招手开始笑。 林南一提起裙摆,也笑着走上前去。 “一一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在这里你不用管我的。” 左氏怕林南一是担心她心情不好,才会时时想陪着她。 林南一蹲在她身前,她宠爱的抚摸着林南一的头顶,她闭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阳光不算灼热,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 “娘,我想要十三做我的护卫。” 左氏不知道十三是谁,白伊及时跟她解释是受伤的护卫。 左氏皱起眉头,“一一,你若是想要人保护你,大可让你爹给你指派几个,他…他现在受伤还没痊愈,也保护不了你啊。” 左氏想到他的胳膊,有些不忍,可若是让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来保护一一,她会更加不放心。 “娘,我就想要他,白伊白音武功不低已经可以保护我了,我就想让他当个一个普通的护卫就好了。” 林南一说着话就开始撒娇,嘴巴甜甜的一声声唤着“娘,娘亲。” 左氏丧子多年,哪里受的住这样的撒娇,一句句娘亲在她心里化成蜜,甜的不行。 最终左氏的防线全部溃败,只得一声声应着“好。” 林南一起身,快速在左氏的脸颊上啵了一下,跑出花园,“娘,我先去找他了,等下一起吃饭。” 左氏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不可置信的问赵嬷嬷,“嬷嬷,一一她,她亲我了。” 赵嬷嬷也没想到小姐会有如此举动,可更多的是高兴。 “是啊,小姐喜欢您,亲近您,这是好事啊!” 赵嬷嬷笑着笑着眼泪又要出来了。 她单独留在京都的十几年来,每次想到夭折的小小姐和命苦的左氏心里就难过,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泪。 还好,还好,一切都不晚,现在有了一一小姐,夫人更加开怀了,她们自然也高兴了! 第七十一章 出府 “嗯,不管怎么样,只要一一是我的女儿就好。” 有了林南一,左氏把所有对女儿的思念寄托在她身上。 林南一回了白祁的房间,里面大夫正在劝他喝药。 他说什么都不肯喝,完全一副我就是废人我不配活着的模样。 林南一远远的从窗户里看见,就大声唤他,“白祁,白祁。” 白祁听见声音有些激动,连忙就要下床来,不小心碰到伤口,干净的绷带上立马渗出血丝来,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林南一步伐加快一些,这什么人啊,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已经向干娘说了,干娘做主把你给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条命自然也是我的,不许不喝药,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林南一只是过来传达一声,见门都没进,直接离开了。 白祁怔怔的看着染的鲜红的绷带,心里无比感激。 “来吧,喝药吧,不然你们小姐可饶不了你。” 大夫好笑的把药碗递过来,白祁接过二话不说一口喝了个干净。 得!他刚才劝半天都白劝。 还不及他主子的一句话。 喝药以后又重新换了绷带,把浸出来的血擦拭干净,换上干净的绷带后大夫才背着药箱离开。 白家夫人回京的消息渐渐传开,大家纷纷猜测是为何回来。 这十几年间,不是没发生过大事,但就是天大的事也没让白允和其夫人踏入京都一步。 今年倒是有些反常,白允先是只身回到京都,在家族宗祠里上了一个女子的名字,不顾家族里所有人的反对把这女子认定为他的唯一嫡女,接着左氏又回京都,听说身边就带着那个女子。 这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波澜,白允在京都甚至在大历学子中的地位不可撼动,即使他人没在京都,也有人在是时刻盯着他。 左氏没有管外面的传言,伍伯也没有把这事禀报,他们都知道左氏的心思,不想让这样的消息扰了她的好兴致。 毕竟她是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的。 来到京都的第四日,林南一已经把在路上的疲惫完全休息回来。 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就这么被关在府里她可不愿意。 但才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想给左氏惹祸,便也一直强忍着不出去。 左氏今日找了锦绣阁的人来给她裁量尺寸,准备给她做身新衣裳。 锦绣阁来了三个绣娘,就围着林南一一个人转,她之前觉得去成衣店几个裁缝围着转已经算是服务的顶端了。 现在还上门.服务,个个身材都好的不行,也很是会穿搭,把各自的风格体现出来。 原来这就是有权有势的人的生活。 林南一突然觉得自己抱了支好大的腿。 左氏在旁边看着绣娘给她量尺寸,突然听见林南一说一句,“娘,你的大腿真肥。” 众人不自觉的抿唇偷笑,左氏脸突然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见她恼怒,“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林南一反应过来他们理解错了,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您最好了的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众人难得见林南一有口难辩的模样,也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好玩,都在逗她。 林南一见解释一番后没有相信,索性摆烂,随你们怎么想吧。 “娘,我可以出府玩玩吗?” 左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南一到京都这么多天还没有出府过呢。 她恨这里,可是一一第一次来京都,自然是好奇的,她竟然忽略了这点。 “自然是可以的,你想去便去,你就是白府的大小姐,哪里去不得。” 即使白允现在已经不在京都,但还是没人敢欺负白府小姐。 “会给您添麻烦吗?” 林南一就是不想给左氏添麻烦,她不出去无所谓,反正大街嘛,在哪里逛都是一样的。 “傻孩子,怎么会呢,想去就去,等下叫伍伯给你支些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开心最重要,这不是你跟我说得吗?” “谢谢娘。” 林南一抱着左氏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这种父母无尽宠爱的感觉可真棒啊,她活了两辈子,终于是感受到了。 林南一带着伍伯给的钱袋子,沉甸甸的,约莫得有一百多两了,其实她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银票来的,谁也不知道,现在她就带着一千两银票在身上呢。 有钱傍身的感觉可真不错,林南一美滋滋的和白伊白音一起出了府,马车已经套好,三人上了马车后一脸兴奋。 白伊白音虽然从小是在京都长大,但是身为暗卫,是没有资格和时间像平常人一样出来闲逛的,多数时候她们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出任务。 没想到,现在却是感受了一把。 林南一把钱袋子打开,将所有的银锭子全部倒出来。 数了一下,刚好一百二十两,是可以买不少东西了,就是珍馐美味,也是可以吃上一顿的。 均匀的把银锭子分成三份,给了两人一人四十两。 “你们俩,今日的任务就是把这银钱全部花光,若是谁不花光的,我就罚今晚不许吃饭。” 白伊白音摆手不敢接,这是夫人给小姐的零花钱,她们怎可随便就用了。 林南一强势的掰开两人紧紧握着的手掌,“我说是给你们的尽管拿着就是,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白伊白音:......好像我们确实是个娘们。 林南一才不在乎这些细节,马车走到朱雀街上,她已经跃跃欲试了,想要大肆挥霍一番,就算是把怀里的一千两也用光,她也不心疼,挣钱不就是为了拿来花的吗? 路程很近,她们本就是抱了逛街的心思来的,早早的下了马车,像几个土妞进城一样,东摸摸西看看的,兴奋极了。 走到一个小摊贩前,摊上摆着的步摇簪子好看精致得很。 林南一二话不说直接拿起心仪的簪子别在头上,整个人显得俏皮许多,很是衬她。 “怎么样,好看吧。” 白伊白音连连点头,确实很好看,小姐平时装扮挺素的,难得看到这么惊艳的时候。 林南一又给白伊白音各自挑了一个步摇别在两人的头上,白伊白音平时身上是从不会佩戴在这些装饰品的,她们觉得碍事得很,打起架来在头上响个不停,惹人心烦。 现在头上突然多了东西两人都不会动作了,生怕步摇掉下来。 林南一欣赏着自己的佳作,确实很不错,这么久了,审美还是如以前一般,简直一流。 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转身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难得见到这么大的客人,老板很热情,“客官,总共三两银子。” “不,我说的是我头上这个。”林南一指着头上的簪子。 老板有些搞不懂了,这位小姐未免也太抠了吧,带着丫鬟出来,又要人家试来试去的,竟然不给她们买。 不过与他无关,只要他能挣钱就行了。 “您头上的就一两银子。” 林南一利落的掏出钱袋子,选出一块一两碎银,递给老板,“谢了。” 白伊白音知道,小姐这是在逼迫她们消费,看来今日不花钱是不行的了,索性也就放开了花。 反正做暗卫这些年里,两人可是存了不少的小金库的。 大不了,就从小金库里拿出来补上就是了。 今日开心,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于是,三姐妹开始逛吃逛吃的模式,几人都是刚在府里用过膳的,可现在就像是没吃过东西一样。 看见什么好吃的都要凑上去尝尝什么味道。 不一会儿,三人手上已经拿满了东西,腾不出手来买其他的了。 仅一个眼神,就瞬间明白其他人的意思。 几人没说一句话,默契的找了个茶馆坐下,叫了一壶茶两个小菜,就着手里的吃食,听着说书先生说的津津有味。 说书先生水平很高,几人没一会儿就听入迷了去。 声音跌宕起伏抑扬顿挫的,很容易就能让人代入进去。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以经典语录结尾后,下台回了幕后。 尽管听的不尽兴,林南一还是很满足,这种体验简直比追剧爽太多了好吗。 没想到,京都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 等晏温之也来了京都,她一定要带他过来听。 她没意识到,她现在只要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会想要跟晏温之分享,已经比以前改变了许多。 晏温之默默的,在她生活里占据了大部分。 几人从茶馆出来,开启第二波买买买。 第一波主要是买吃的和小物件。 现在却是毫无目的,只要看到感兴趣的,都要进去瞧上一番。 这不,已经走超过了一家卖笔墨纸砚的,林南一又倒回来,走进去看看。 她能进这种地方,白伊白音自然知道是为了谁,不然就凭她学习时的模样,想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几人在里面逛了会儿,林南一瞧中了一支狼毫笔。 想着带回去给晏温之他一定会喜欢的。 “老板,拿这支我看看。” “老板,把这支包起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南一侧头看去,正巧和一位穿着很是高档大气的女子对上视线。 第七十二章 钟晓芹 为什么是高档大气呢,因为实在是太珠光宝气了。 林南一以为陈茵茵已经是她见过最能炫富的人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女子怕是把家里所有的首饰都戴出门吧。 耳垂上挂着的是金光闪闪的黄金耳坠,手腕上戴着的是雪白通透的上等手镯。 头上就更不用说了,金光闪闪的,差点闪瞎林南一的24k钛合金纯眼。 啧!这是得罪妆造师了吗? 怎么会这副模样。 这女子的下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撑着一样,高高的抬着,目中无人得很。 她们几人刚来京都,压根不认识这里的人,但也看得出来这女子非富即贵,就凭刚才老板对她点头哈腰的模样。 而对林南一,只是淡淡的打招呼,压根没有这么热情。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是我先看到这支笔的,只能你这边割爱了。” 林南一不想第一次出府就给左氏惹祸,用尽可能和善的声音说着。 钟晓芹却是不理会,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林南一,直接朝着老板道,“听不见我的话吗,把这支笔给本小姐包起来。” 老板连忙点头哈腰的去取毛笔,就像是没看到林南一一样,眼里只有这个大客户。 嘿,她这暴脾气。 白伊白音站在她身后,一点也不怯场,白音甚至还和钟晓芹后面的丫鬟眼神对视起来,眼里狠厉的光仿佛在干一场世纪大战。 几个回合下来,丫鬟眼睛酸痛,白音完胜。 “老板,这支笔多少钱,我出双倍。” 一句话,成功让老板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时间他看看林南一又看看钟晓芹,怎么办,看起来两位都是惹不起的样子,他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啊。 你们贵人之间的斗争被扯上我啊! 可又好想挣钱怎么办,两位价格唉,听着就心动啊。 老板快速的做心里斗争,很快便拿着包装好的毛笔过来。“小姐,这支笔三十两银子。” 靠,什么毛笔需要三十两银子,难道是金子做的吗? 白伊白音睁大眼睛,要知道,她们做暗卫时一年的月银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两,还算是高薪了,没想到这么一支不起眼的毛笔就要她们辛苦挣一年才能买得起。 果然,果然,这是有钱人之间的斗争,她们不参与。 不过,她们也是绝不允许小姐被欺负的。 林南一心里震惊,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好,我出六十两。” 钟晓芹一听着急了,压根没管毛笔的价格,直接开口,“我出九十两,给我。” 呵,好玩了! 林南一本不想较劲的,但看到她那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她今天就替她家里没教好的先生教教她什么叫做量力而行。 她可是带了一千两银票出来,她就不信,买不了这一支笔。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两房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 钟晓芹身后的丫鬟偷偷的拉了下她的衣袖,被她狠狠甩开。 林南一了然,看来,是银钱带的不够啊。 这下,她更加放心了。 “一百五十两。” “一百七十两。” 钟晓芹步步紧逼。 林南一的眼里闪过危险,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了。 “两百两。” “三百两。” 钟晓芹大声尖叫,尖锐的叫声引来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外面人围得越来越多,还有人在好心的解释着之前他们错过的剧情。 林南一眼尖的看到钟晓芹身后的丫鬟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一脸的着急,多次想阻止又不敢。 目的达到了。 “这位小姐真大方,我跟不起了,老板你可真幸运,三十两一支的毛笔卖了三百两,可要好好谢谢这位小姐了。” 林南一说完率先鼓掌,好些不明所以的人也跟着拍手叫好。 世上从不缺看热闹的人,不管在哪里。 老板意会,连忙躬身朝钟晓芹道谢。 钟晓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支烂笔,现在骑虎难下,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可能出尔反而,可她们手头上,全部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三百两银子啊。 等回去,定是会被母亲责备的。 今日出门前姨娘还特地嘱咐了不让她惹祸,现在该怎么办啊。 周围人的脸在她眼里开始重影,钟晓芹愤怒的指着林南一,“你在诈我,若是我不跟你抬价,你连这三十两的毛笔都买不起对不对,你说话啊。” 林南一看着她,只觉像个挑梁小丑一样,好笑得很。 不管她再巧舌如簧,众目睽睽之下是她说出三百两买下这支笔的,与她又有何干系。 林南一随意的指着店里的一方砚台,“多少钱。” 老板倒抽一口气,没想到林南一的眼睛这么毒,这是他店里的上等货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丫头,眼光竟然这么好。 “小姐,这砚台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需要五百两。”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林南一会买得起这方砚台,五百两,就算是男子也很少有带五百两出门逛街的,更何况是一个内宅女子。 白伊白音也知道买不起,现在她们三人身上搜罗出来也只有八十两银子,刚才到处嚯嚯就用了四十两了。 “小姐,要不您和白音在这里等着,我快速回府中拿钱过来。” 白伊不想让林南一成为众矢之的。 钟晓芹见状,也以为她是买不起,呵!买不起还在这里干什么,早就应该找个洞钻进去,真丢脸。 “行了,买不起就说买不起,我们大家是不会怪你的,只要你真诚给我道歉,我就替你给老板说说情,也免得你这么难堪。” 钟晓芹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样,得意洋洋。 钟晓芹忘了,她也买不起那支毛笔,且那支笔只需要三百两银子。 这简直是在五十步笑百步。 老板也觉得这样甚好,没有人认为林南一买得起这方砚台。 五百两,不像是五两银子这么简单的。 林南一:...敢情话都让你说了呗,我就不用说话咯。 下一秒,林南一在众人注视之下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面值的银票。 老板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而钟晓芹一行人,看到银票时,都愣住了。 一千两银票,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拿出来。 “小姐,砚台已经给您包装好了,您看是带走还是我给您送府上去?” 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光速的就给林南一包装好了砚台,就等着大赚一笔。 林南一压根没想买砚台,她只是想出口恶气,治治这些看不起人的人。 这个成色的砚台,昨日她在干爹的库房里看到好几个,放在角落里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居然是他店里的镇店之宝,看来这店也不怎么样嘛。 “不了,我突然不想要了,不好意思了,不过你今日还是可以大赚一笔的,毕竟这位小姐可是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毛笔。” 林南一‘贴心’的再提醒一次。 在场的人纷纷忍不住笑出声。 钟晓芹气的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死丫头,居然敢算计她。 林南一带着好心情从这家店里出来,快乐得都要哼出小曲儿来了。 白伊白音也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人,就应该整治整治。 钟晓芹见她走了连忙就要追上去算账,老板哪里肯放她走。 “小姐,毛笔三百两银子,您看是您带走还是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开玩笑,他来店多少天都赚不回这三百两银子,今天这冤大头他可不会放过。 老板不管不顾的挡在她身上,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声音大到她都听得清楚。 “你瞧瞧,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人家手头是有东西的,哪像她,三百两都拿不出来。” “就是就是,我跟你说,你长大了可别跟这样的人学,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一位牵着小孩子的妇女指着孩子的额头教训。 小孩子连连点头,应得大声,“娘,你放心,我千万不会跟这样的人学的,要学也学刚才的姐姐,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小孩的话一语中的,林南一就是因为不能被人欺负了去才会有如此举动。 可惜,钟晓芹沉浸在愤怒中,根本没想到这事是她先挑起的火。 “翠儿,还不赶紧结账赶紧走?” 再留下来,她怕是要被这些人恶心死了。 翠儿也想结账,可囊中羞涩啊,小声凑到钟晓芹耳边道,“小姐,带的银票不够啊。” 话音一落,翠儿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惊得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嚯!真下得去手。 翠儿的脸光速肿起来,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印在脸上,仿佛在嘲笑她。 翠儿不敢哭出声来,只得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死丫头,出门连银票都不带够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钟晓芹恶狠狠的说完后转头对老板道,“我家丫鬟出门银钱没带够,但我也不会赖账的,这样吧,翠儿就留在这里抵着,等柳儿去府中拿了银钱再换翠儿回来。”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翠儿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被抵在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十三章 赴宴 众人再次吃惊,这钟晓芹搞事的本事不小。 银钱没带够是丫鬟的错吗?丫鬟还有在府中支使银钱的权力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戳穿钟晓芹的小伎俩罢了。 老板才不想让翠儿留在这里,“银钱没带够无妨,我跟着小姐去府中拿便是,哪能委屈了翠儿姑娘。” 钟晓芹瞬间警铃大作,不可以让他跟着去,要是让爹爹知道她在外面逞能乱花钱,她就死定了。 不行,千万不行! “老板难道不信我?区区三百两银子而已,我还能不送回来? 柳儿,还不快走?还是你想留在这里。” 说完,钟晓芹管也不管孤立无援的翠儿,直接拨开人出了店铺。 头也不回的走掉。 柳儿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终只得叹口气,“等着我来救你。” 便朝着钟晓芹离开的方向跑去。 翠儿无声的落泪,周围人的声音在她听来就像是一把吧刀一样,狠狠地在心上划。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卖身的人,是没有人权可讲的。 老板拦不住钟晓芹匆忙离开的脚步,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翠儿的身上。 好在,众人见没有八卦可看了也就纷纷散了。 林南一和白伊白音去了另一家店,这家态度显然比之前那家好了不少,见她们进来热心的迎了上去。 不管林南一问什么,都态度很好。 不错,不错! 价格也合理。 林南一最终选了一方砚台和一支狼毫笔也才五十两银子。 哪里会想之前那家一样狮子大开口。 逛了一整天,马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看着满车厢的战利品,林南一可一点也没觉得累。 几人坐上马车回了白府。 左氏早就等着她了。 见她回来,连忙招呼她过去说话。 “娘,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林南一捧着手里的小匣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我没有来过京都,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这些都是我觉得适合您的,买来给您试试,价格不贵,您莫要嫌弃。” 左氏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笑得眉眼都弯起来,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不嫌不嫌,只要是一一买的,哪怕是一文钱的我也喜欢。” 左氏接过簪子爱不释手,连忙让赵嬷嬷给自己戴上。 还特意回屋子里朝着铜镜欣赏了许久。 心里对女儿的所有幻想都在林南一这里得到实现,现在的林南一在她心里就是她自己的亲生孩子。 左氏让厨房端来了很多糕点,因着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先让林南一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对了,一一,今日御史府中送来帖子,三日后是御史夫人的生辰,邀请我们一起去府中庆贺,你同为娘一起去好不好。” 御史大人?听起来好像官很大的样子。 林南一不了解大历朝的官职体制,只是听着感觉是很大的官一样。 “好,我陪娘一起去。” 见林南一同意,左氏心里更加的温暖了,看来这就是小棉袄啊,这么贴心。 左氏收到帖子是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她只是回京都办事,不在京都长住,就算是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赵嬷嬷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改变了想法。 她许久不在京都,也不关心京都的局势,对于常年住在京都的赵嬷嬷来说算是有些落后了。 以后温之定是会来京都做官,那一一也一定会来,若是现在先带她认认人,等以后他们来了京都,或许这条路走的就不是那么艰难了。 在京都尤其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名利场上,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只要一一以后过得好,她不介意用左家和白家作为她的垫脚石,这些都是左家白家欠她左芸,还这么些不过分。 于是左氏接下帖子,并准备在三日后带上林南一一同赴宴,也让她先提前适应一下,以后这样的次数定是不少的。 左氏要去御史夫人生辰宴的消息传开来,大家都觉得吃惊,就连御史府,也是觉得不送帖子觉得不好,所以才送了去,压根没想到左氏会同意。 左氏能来,隐隐的把这次生辰宴的档次都拉高一些。 御史算得上是超重的额二品官员,但白家在朝中在大历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更何况还是十几年不回京都的左大才女。 当年左氏在京都的名声并不比白允的低,堪称女子中的典范。 不仅能够出口成章,提笔就能写诗,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若不是当时年纪小,皇室还是准备破例聘请她为宫中公主的女师的。 时间虽然过去十几年,她好像已经在人们心中沉睡,现在她一回来,往日的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御史夫人对这次宴会尤为重视,已经觉得这不只是自己的生辰宴了,要知道,左氏在京都时就很少参加这些宴会,更是难得有人请得动她。 能让她来赴宴的,要么是关系极好的,要么是真正的达官显贵,像御史这样的二品官员,能请来她,算得上是极大的面子了。 就凭这次,她就可以在她的姐妹面前炫耀好些时日。 三日的时间很快,左氏让锦绣阁临时赶制出了林南一的衣裳,就等着生辰宴当日穿着去。 林南一摸着衣服料子,只觉得柔软不已,放在上手上一点重量也没有感觉到,穿在身上却又意外的贴身。 绣娘就候在白府,随时可以根据林南一的要求和身材来进行修改,确保是最合身的。 林南一再次震惊,这有钱人的生活可真爽,这种高定衣服穿着可真舒服。 才短短几日,她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果然,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要不是她有钱,可真的是没有底气啊! 生辰宴当日,林南一早早的被白伊白音从扒拉起床开始收拾。 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被两人在脸上一阵捣鼓。 这是小姐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宴会,自然是得重视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等林南一醒完瞌睡睁开眼,眼前的姑娘她都不认识了。 看不清晰的铜镜里折射出一个穿着华丽,化着得体的妆容,就连头上的头饰都是精心搭配过的女子。 皮肤白皙,嫩得像是要掐得出水来一样。 大眼睛高鼻梁,林南一只得啧啧感叹,若是这里也有星探,那她一定是一颗不可磨灭的明日之星,这个模样,不当明星简直可惜了呀! 欣赏完美貌,在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浅紫色的衣裙,衬得她犹如天仙下凡,在配上白色的披风,简直就是妥妥的美女。 一点她村里的村姑形象也没有了。 走出房间,左氏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见她出来,左氏都看呆了,她的一一,穿什么都好看。 林南一挺着胸膛,步步生莲的朝左氏走去,规矩的福身行礼,“娘。” 王嬷嬷若不是知道她之前的生活,她一定不会相信林南一是在村里生活十几年的人。 礼仪规矩,落落大方,这就是大家小姐最该有的模样。 “走吧。” 左氏欣赏完,牵着她最宝贝的林南一出了府。 伍伯亲自套好马车,见她们出来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随即低头,“夫人,小姐,马扯套好了,请。” 林南一扶着左氏上了马车,自己才跟着上去,与她们一同前往的是赵嬷嬷和白伊白音,王嬷嬷已经不在京都十几年,有些规矩还是不清楚地,赵嬷嬷跟着去更好一些。 从白府出发,离御史府并不远,约莫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马车稳稳停下来,御史府候在外面的小厮见马车是白府的记号,连忙提起精神小跑下台阶,在马车旁候着。 “左夫人,我家夫人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请您随小的来。” 左氏在京都地位不低,所以即使她嫁给了白允,也没有人称呼她时冠上白姓,依旧是称呼左,足以可见她在京都的地位。 林南一先下车,左氏后下,小厮见到林南一时都看呆了,许久才意识到失态,连忙羞红低下头去。 领着两人进了府,御史夫人早就等在前厅。 因着今日是她的生辰,邀请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所以生辰宴是在后院举行。 但御史夫人还是特意到前厅来迎左氏。 大概京都中除了左氏没人能有这般待遇了。 御史夫人身旁站着御史家的几位小姐,就连年纪五岁的幺女也在旁边。 足以看出御史府对左氏的重视。 看见左氏的身影,几人便朝她们走来,脚步匆匆,却得体有度,一点也看不出慌乱的。 林南一心下感叹,果然从小教养着的和她这个半吊子就是不一样,她才坚持多久就坚持不了了。 见她有些紧张,左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有她在身边,不用紧张。 “左夫人能光临寒舍,实属蓬荜生辉啊!” 御史夫人扬起笑,朝左氏行礼。 左氏点头回了半礼,林南一则是朝着御史夫人福身行礼。 “今日是夫人生辰,自然是要来的。” 第七十四章 太保家的庶女 御史夫人感动得无以复加,上前就拉着林南一的手,显得很是熟稔的模样。 “这就是白府小姐吧,真是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芙儿,快过来见过姐姐。” 御史夫人连忙招呼身后的姑娘上前来。 叫做芙儿的姑娘上前来后直接朝着林南一行礼,也不管谁得年龄大些,姐姐倒是叫得顺嘴得很。 “姐姐,以后咱们可要多来往些,我感觉与姐姐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林南一委婉的笑着点头,和左氏对视一眼,可真能扯,才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有了一件如故的感觉? 左氏眼里的无奈明显,这种场合就是要说这样的场面话的,不必放在心上。 御史夫人徐氏把她们一行人引到后院,此时来得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话,见她们来了立即噤声,纷纷起身上前行礼。 “左夫人,白小姐。” 众人不知道林南一的名字,自然只得叫白小姐。 左氏一般都是点头回了半礼,而林南一,为了不落人口舌,都是同其他人一样行的全礼。 若是她今日只代表她来,那怎么样无所谓,但今日她身后是白家,是左家,是干爹干娘,她必须步步谨慎,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不能有让他们诋毁白家的机会。 左氏跟她说过,在京都,没人希望白家好,因为白家在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地位太高了,甚至高过了当今圣上。 讲真,那哪位皇上能允许自己的知名度还没一个大臣高。 在天子脚下,必须谨小慎微,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万丈深渊,所以她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必须要以白家和左家为主。 左氏拉着她,一个一个的介绍,她知道,左氏这是在给她铺路,不然御史这样的官职,还不足以让左氏这么费心。 一番介绍下来,林南一努力记也没记住多少,不过没关系,反正下午些就回去了,等她回了清河镇,啥人也见不到,倒也无所谓。 御史府的后院很大,有一个大大的花园,还有许多名贵的品种的花,左氏喜欢,林南一就陪在她身旁逛了好久。 到最后小腿都酸胀了才停下来。 有嬷嬷来请左氏,说是御史夫人有急事,左氏便先去了。 留下林南一和白伊白音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闲逛。 走到一处假山旁,假山后面的对话让林南一停下脚步,不小心做了个偷听的小人。 假山后是几道女声,好像都没见过林南一,因为她就是这次闲谈的主角。 林南一回想着刚才见礼时人的确不多,想来是后来才来的,所以没有见过她。 “我听说啊,白家的小姐就是个野丫头,有人特地查过她,就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和我们这些哪有的比。” “是我们来晚了,听见过她的姐姐们说长得很不错,只不过确实是看不出有什么大家之女的范儿来。” 林南一听前一句时都忍不住赞同点头,后一句又让她邹起眉头。 “嘁!就问她琴棋书画哪样精通,而我们,哪样不精通,何必拿自己跟这等子上不得台面的人比。”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林南一和白伊白音对视一眼,这声音好像那日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支毛笔的那人? 白伊眼神问询要不要上前阻止,毕竟这样光明正大的讨论她家小姐,她很难忍住的好吗? 林南一摆摆手,她今日来,本就是来给人讨论的,这个圈子已经是十几年没有融入新的人了。 她突然出现,还是在白家这样的大家,哪能不被人议论。 更何况她们说得都是事实,她本就是村里的,本就没有大家之女的气质,只要不诋毁白家左家,这点委屈算什么。 几人讨论的更加开心了,声音都肆无忌惮的放大不少。 “你们在干什么?在背后说人小话很好玩是吧,要不要也去大街上,让大家说说你们的小话,也试试成为众矢之的的感受如何?” 一道中气十足威严的女声传来,众人纷纷噤声,不过几瞬后又有不屑的声音传来。 “将军小姐,别以为你跟着上过几次战场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太保府的小姐也不是拿给你随意吼骂的。” “呵,太保府小姐?庶女也算得上小姐,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那看来太保府的教养也不怎么样嘛,在背后说人小话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看来我回去是得让爹爹跟皇上伯伯好好说说,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 众所周知,镇国大将军和皇上的关系非常要好,而且脾气很是执拗,只要是他要参的人,就算是你死了也要把你从坟里面扒出来。 众人一听可不敢再说话了,对视一眼后匆匆狼狈离开。 林南一听的忍俊不禁,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姑娘,若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见这位姑娘。 而现在,她还不想暴露自己,这次就算了吧。 “走吧!” 林南一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谁?” 女声再次传来,林南一就看见她轻盈的越过假山,直直的落在她面前。 白伊白音见状赶紧挡在林南一面前,她们不可能再让小姐受伤。 “你是谁?” 程衡兰狠厉的看着她,看来这御史府是该整治整治了,听小话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 “刚刚路过的。” 林南一讪讪的笑笑,心想这人是顺风耳吗,怎么这么能听。 “说,不说我可不会放你走。” 程衡兰直逼着走近她,恶狠狠的看着她。 果然,不愧是从战场回来的少年将军,周身的气质就不是她们这种常人能比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的性格我很喜欢,我也正准备上前阻止她们在背后说人小话你就先我一步了。” 林南一笑得眉眼弯弯的,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和她做朋友。 程衡兰不相信的看着她。 这丫头狡黠的模样她怎么就觉得不能相信呢。 正准备开口,远处就有人唤她,“程小姐,将军夫人找您,让您快些。” 程衡兰想起母亲的暴脾气,不抓紧去等回了将军府可少不了她的好果子吃。 未出口的话没有说完,直接跨步离开了。 “我们走吧。” 待程衡兰走远后林南一才离开。 从这里去摆宴席的地方要路过一片竹林,很是幽静,非常的惬意。 竹林里有好几个小亭子,林南一听着竹叶的响动声觉得很安心,便也在这里多停留了下。 还没好好欣赏风景,就又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前面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林南一只觉熟悉得很,她一转头看去,妥妥的就是刚才在假山后谈论她的几人。 嚯!简直冤家路窄! 林南一没有说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多等一会,等这几人走了她再离开便是。 今日她可没精神跟她们闹腾。 不过只要她不说自己的是白家的人,想来这些人也关注不上她。 “是你?” 尖锐的女声传来,林南一不禁捂住耳朵。 吵死人了简直! 钟晓芹甩开挽着她的小姐妹的手,跨步走上前来,“这样的宴会你居然也能参加?哈,上次让我那么难堪,今日我终于找到你了。” 钟晓芹说着就要动手,林南一一点也担心,白伊白音两人在身边,她还能受了欺负不成? 笑话! 白音狠狠握住她高举着准备落下的手。 让钟晓芹动弹不得。 原来在假山后说小话的就是她啊,林南一突然觉得她又不能原谅了。 “这位小姐,你这是何意?” 林南一抿了口桌上的茶水,脸上的冷意尽显。 “那日你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今日我就要把你的脸撕下来,也让众人看看你丢脸的模样。” 丢脸?丢脸? 傻傻分不清楚。 林南一不禁抬手抚了抚脸颊,把脸皮撕下来,定是痛死了。 “我如何让你丢脸了?是哪日?在哪个地方?时间地点人物?又有谁能作证。” 林南一见其他人一脸迷茫的模样就断定钟晓芹没把这事跟其他人说。 那有啥可怕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也不怕。 钟晓芹涨红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南一成功噎住她,心情愉悦得很。 “我不管,我说是你就是你。” “你是什么人物?这种大话也是你敢说的?” 林南一都要被气笑了,这种随意撒泼的人不用给好脸色。 “当朝太保家的三小姐你都不认识?” 钟晓芹后面的人惊讶出声。 难怪敢给她难堪。 太保家的?刚刚那个女子说的庶女? “太保家的庶女?” 林南一没忍住开口。 哦吼! 说完林南一连忙捂住嘴,该死!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钟晓芹都要炸了,庶女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身份,她明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庶女二字让她压在嫡女的后面,无法展现自己的才华。 “啊~!我要杀了你。” 她已经气红了眼,直直的朝林南一扑来。 林南一连忙把脚往旁边一挪,还好,没弄脏裙摆,不然这么好的料子可就可惜了! 第七十五章 贵人来了 白伊白音挡在前面,哪能让钟晓芹能够轻易的就伤到林南一。 今日来的全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夫人们都围在一处拉扯家常,或者是为自家夫君的事业努力奋斗,小姐们就三三两两的在一起玩闹。 现在恰好就只有各家的小姐在。 钟晓芹的动静不小,短短几分钟,就引来了不少的小姐,站在旁边耳语。 林南一她们不认识,但钟晓芹却是清楚地,能招惹上钟晓芹,也算是林南一倒霉。 白伊看准时机,趁钟晓芹扑过来之际拉着林南一朝旁边而去,钟晓芹则是因为惯性,直接扑到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林南一忍不住笑出声。 她也不想笑的,但她忍不住啊。 她的笑声一出,周围强忍着的也开始慢慢笑出声来。 一时间,钟晓芹只感觉周围的人全在嘲讽她。 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同钟晓芹一直过来的几个女子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她起来。 她们的爹爹都是太保一派的,一直都要依靠太保生存,讨好太保府的小姐,自然就成为了各府的小姐的必备功课了。 更何况钟晓芹算是太保最喜爱的女儿,在太保府里的地位并不比嫡女的低。 嫡女自然看不上她们这种人家,所以她们都是选择性的巴结身为庶女的钟晓芹。 但这也给了钟晓芹一个误解,以为这样她就与嫡女没有差别了。 钟晓芹在几人合力拉扯下站起来,在拉扯过程中,裙摆被人踩住不小心撕下一块来。 乳白的里衬被看的清清楚楚。 几人连忙挡住她被撕下来的地方,扶着她去了后院阁楼换衣裳。 在这个时代,若是未婚嫁的女子被外男看了脚踝都是要嫁给他的那种,更何况是裙子的里衬。 钟晓芹走后,众人才慢慢散了,从始至终,没有人上前跟林南一搭话,不知道她是谁,也像是没见到她一样。 和各自的小姐妹们一起离开。 林南一倒也觉得无所谓,这样还好一些,避免了好多无用的社交。 等人走后,竹林又重新安静下来,林南一在竹林里又待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花园处。 今日生辰宴是在花园里举行的。 她到的时候左氏正好落座,见她出现,招招手让她过去。 左氏的位置在御史夫人的左下方,也是除了御史夫人以外的最尊贵的位置。 之前在竹林里不少或笑过林南一或笑过钟晓芹的女子见她朝左氏走去,纷纷吃惊。 难道…难道她就是传说中左氏从清河镇带来的女子? 猜出的人不禁为钟晓芹叹气,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白家的人。 看来,待会有好戏看了。 钟晓芹换好衣裳过来,直接落座在太保夫人旁边。 除了她,还有太保家的嫡女钟娅。 钟娅此刻正在给太保夫人倒茶。 温婉可人又落落大方。 等钟晓芹看到林南一时,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你…你…你…”指着林南一半个你不出下文来。 周围被她的举动吸引,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朝这边看过来。 御史夫人邀请的人可不少,基本上五品官员的家眷都是邀请了的。 所有把花园里坐了个满满当当。 钟晓芹的声音不小,愣是让很大的花园瞬间安静下来。 左氏给林南一夹了端来的凉菜卤牛肉,林南一正吃得欢呢。 就看到钟晓芹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又没吃卤牛肉,怎么也被噎住了? 钟娅见状,连忙拍打下她举着的手,用一个手指指人是非常不礼貌的。 难道她从小的教养都忘记了吗? 左氏低头小声询问林南一,“你可惹祸了?” 虽是询问,可却温柔至极,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御史夫人见左氏的神色,暗自有数,看来这丫头,是必须要善待着了。 或许,要想与白家左家拉上关系,这丫头会是突破口。 毕竟今日她话里话外的明示暗示好久,左氏就像是听不懂一样,愣是不接话。 “你这是干什么?想在这里丢我钟家的脸吗?” 钟娅压低声音,不怒自威。 钟晓芹反应过来,她刚刚太生气了,竟然忘记了现在的场合。 偷偷看了眼母亲的神色,脸上满是冷意,心下没数,钟晓芹知道母亲这是不高兴了,连忙低头坐下来。 不敢再多动作。 钟娅则是歉意的对众人笑笑。 左氏也忍不住点头,不得不说,太保家的嫡女礼节有度,知道轻重,人不扭捏做事情也有自己的方式。 很是不错。 再转头看着埋头苦吃的林南一。 眉间的欣赏变成了溺爱,还是她的一一好,不用学习这么多,也不用管那么多,就凭白家左家,就可以护她在京都一辈子安稳无忧。 她不需要像其他家的小姐一样活的战战兢兢。 她想活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钟晓芹坐下后,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开始上菜,菜品做的都很精美,简直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看来,若是要在京都发展产业,必须要把菜品设计的再精美些。 鱼馆的菜品,还是太糙了些。 哪里会是她这个精致女孩研制出来的。 嗯…不行,回去就得抓紧修改了。 钟晓芹被钟娅死死压制住,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眼神也死死的盯着林南一,明显到左氏都能感受到了。 左氏抬眼,直接和她对视,钟晓芹连忙仓惶的别过眼神。 “这太保家的三小姐你可认识?” 这下林南一想瞒也瞒不住了。 将那日和今日在假山后竹林里发生的事情实话实说后,左氏气得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白家的嫡女也敢如此欺负,难道真以为我你爹不在京都白家就不存在了吗?” 林南一见状,连忙给她顺气,“娘不必生气,我这也不是没被欺负吗,你看见她额头上刻意掩盖的血口子没有,那就是今日她想欺负我结果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屎吃划出来的。 娘放心,有白伊白音这对姐妹花在我身边时刻保护着我,就算是想欺负我也得掂量掂量呢!” 左氏看了眼白伊白音,她们连忙低头不敢出声。 也是,白伊白音算是白家女子暗卫里最有实力的,保护一一是不成问题的。 可她想给一一最好的,自然是觉得一一得到的保护越多越好。 宴席吃到一半,大家可以自行到他人桌前敬酒,也可以相互攀谈。 一时间,左氏的桌前围满了人。 林南一以前觉得左氏也只是个普通的在内宅里的妇人,把自己的多数时间都贡献给了夫家。 到了京都她才知道,原来左氏同前世的女强人一样,也可以成为别人口口相传的传奇。 她在左氏的身旁得体有度的行礼微笑,回答着些不足轻重的问题。 而左氏,不管对方是真的关心,或是说话夹枪带棒,又或是听得出来的阴阳怪气,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把话怼回去。 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照亮林南一,也影响着林南一。 以至于,后来林南一在京中的处事方式,遇事处变不惊都是跟左氏学的。 她知道左氏这是特意在教她。 怕她以后在京都吃亏。 眼眶酸涩,她明白做母亲的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南一笑得脸都有些僵了,左氏还一如刚才,笑容都会恰好的弧度。 钟晓芹的视线实在是太过炙热,若不是她是女的,这个炙热的视线林南一都会以为是不是有崇拜她的男子在偷偷看她。 侧门处匆匆走来一位嬷嬷,一脸的郑重,诚惶诚恐的,走到御史夫人身边耳语一番,御史夫人本来轻松惬意的面容也突然变了。 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让身旁的嬷嬷搀扶起自己,朝左氏的位置而去。 众人见主人家过来,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御史夫人特意在众人看得到的角度,拉起左氏的手,装作热切的说悄悄话,实则是在她的手心写字。 一个‘皇’字,就足以让左氏明白一切。 “贵人在后院等您,待会嬷嬷会在前面带路。” 左氏微微点头,等御史夫人离远几步后就拉起林南一的手,朝着在场的人道,“各位,我有些不舒服,先去后院休憩下,你们继续。” 说完还福身行礼。 这里有谁敢受左氏的礼,众人都赶紧福身回礼。 “左夫人自去便是,不用管我们。” “可需要叫府医?” “那快去好好歇歇,身体的事可不是小事。” 周围都是一片关切之声。 林南一不明所以,但知道左氏是不会害她的,便也放心的跟着她走。 嬷嬷在前面带路,走的也是去后院的路,倒是没人能察觉出不对来。 嬷嬷把二人带到一处屋子前停住。 屋子前守着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女子,规矩的站在门前,见左氏过来,朝她行礼。 左氏的手微不可察的握紧林南一的手。 林南一这下更是好奇了,这里能有谁还能让左氏如此紧张。 “左夫人,我家夫人在里面,请进。” 为首的侍女打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左氏半晌才抬脚上前,林南一跟在后面。 两人一进房间,门就被从外面关上。 门活动的咯吱声听的林南一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来了。” 一道中气十足自带威严的声音传来。 第七十六章 宫里的贵人 林南一明显感觉到左氏的脊背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来了。” 这是左氏强装淡定的声音。 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朝她们走过来,每一脚都踩在林南一的心上。 左氏牵着她的手手心微微出汗,看的出来她很是紧张。 几瞬过后,屏风后出来一个女人,林南一都看呆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女子。 左氏的气质是想这种大家之女,而她,则是像宫中之人,一颦一笑都带着雍容华贵,一丝慌乱也看不出来。 衣裙裙摆拖在地上,显得整个人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直到她走近两人,左氏的紧张也不曾好一分。 “你可真大胆,我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去见我了。” 虽是责备,却听不出一丝责怪出来,满眼的都是心疼和怜惜。 这到底是谁?对于左氏不去见她都能称得上大胆。 左氏算得上是朝堂上最尊贵的夫人了,而能说这样话的,只有宫里的人。 思及此,林南一收起别的心思,微微低着头,没有和这女人对视。 “我哪能不去见你,时机不对,去了也没法。” 左氏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你知道的。” 几个字,道尽无尽的心酸。 “一一,给你姨母倒茶。” 姨母?林南一大概已经猜得出她的身份,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自己的姨母。 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显。 福身过后走到一旁的桌前,开始给她的‘姨母’倒茶。 她一松开左氏的手,这位‘姨母’就直接接过左氏的手,“你可真狠心,十几年来真的一次也不来,这次若不是左家传过去的消息,你是不是也不会来。” 林南一手上动作着,边光明正大的偷听她们的对话。 左氏回京都是为了处理左家的事儿她是知道的,但好像是处理什么事,具体的她也不清楚。 现在才发现,原来左氏回来干什么她是不知道的,只是她需要,她便就跟着来了。 左氏没有反驳,若不是此事影响极大,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京都。 “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你明白的,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 林南一端茶给她们两人,正好听到左氏重重的叹气。 “你看,这是我收的义女,上次他回来就是为了给她上族谱。” 左氏拉过林南一的手,开始介绍林南一。 林南一配合轻轻福身。 显然,‘姨母’对她的兴趣没那么大,但碍于又是左氏的义女,不得不接受的模样。 “我还怕你一直沉浸在之前的痛苦里,还好,现在有了一一,你就不会总时时刻刻想着了。” ‘姨母’叹气,眼里满是落寞悲哀。 林南一在房间里并不重要,多数时候都是她们两人在说话,这位‘姨母’好像是同左氏一起长大般,基本上左氏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但她明白,这位不是‘亲姨母’。 时间过去得很快,林南一给两人添茶水都添了好几次。 但两人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滔滔不绝。 这是林南一第一次见左氏如此健谈的模样。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想起扣门声,一道恭敬的女声传来,“主子,该回去了。” 左氏拍拍她的手,“别耽搁了,回去吧,一一的夫君马上就要乡试,等他们以后来了京都,我大抵也会来的,到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姨母’讶异于左氏对林南一的看重,现在都还在替林南一铺路。 不过她喜欢就随着她去吧。 她把对女儿所有的思念全部寄托在林南一身上,就把她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她又能说什么呢。 到底还是她对不起她。 ‘姨母’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林南一一眼,这一眼,仿佛要将林南一看透一般。 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来,拉过林南一的手给她戴上,“孩子,姨母不知道你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 等下次见面,去姨母家,姨母给你好好准备。” 林南一诚惶的低头福身,双膝微屈,眉眼都是低低的,“多谢姨母对母亲的挂念,若是再有机会见面,南一再同姨母好好说话。” 时间不够了,‘姨母’最终还是离开了这处小小的房间,不过不是走得正门,而是在外面几个侍女的陪同下,从侧门离开。 那道侧门,好像是去御史府后门的方向。 左氏站在门口,目光一直随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这位‘姨母’的身影。 左氏的眼眶有些酸胀,为了不让她担心,在房间里愣是忍住没哭出来,现在人走了,反而是有些忍不住了。 “娘,姨母离开了。” 左氏久久不见回神,林南一只得轻声开口提醒。 左氏回过神来,轻叹一声,“走吧,回去吧。” 林南一以为时候回御史夫人的宴席上,没成想竟是直接出了御史府。 “娘,我们不回宴席了吗?”虽然林南一对宴席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食物却是挺好吃的。 “不回了,我累了,想回去歇歇。” 左氏说着就先上了马车,林南一听她累了自是想要让她赶紧回去休息的。 所以也没有反驳。 两人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府。 林南一不敢打扰左氏休息,便也靠在一旁小憩。 “一一,今日之人你可知道是谁?” 林南一心里咯噔一下,沉默许久后才开口,“姨母是宫里的人。”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她是当今天子的发妻,是大历朝的皇后。” 嚯! 林南一知道她地位不低,可也没想到这么高。 这可是整个大历朝最尊贵的女子了。 林南一思索下又再问,“那我没给皇后娘娘行礼,不会有事吧。” 她那么好,那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落人。 更何况,不知者无罪。 想来,她也不愿意在外面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不会的,你以后私底下便唤她姨母就是,我们在未婚嫁时是最好的姐妹,后来各自嫁人后,她在宫中许多事情不能做,我在白家许多事情做不了,后来又因为你爹与其他人政见不同,便有了些隔阂,不过,十几年后再见面,我们依旧如未出嫁时一般,一般的思念彼此,为彼此考虑。” 这林南一倒是能看的出来。 若说是皇后,那也不是想出宫就能出宫的,不知道左氏是否有进宫的打算,但她至少在能来见她的时候,即使躲躲藏藏,也毫不犹豫的来了。 “以后你和温之来了京都,有她的帮助,过得不会太难的。” 她更加明白,今日带她去见皇后,不止是为了她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林南一。 林南一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娘不用担心以后我们来京都的事,大不了慢慢来就是了。” 饶是知道左氏对她好,她也震惊于左氏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把她在京都的路都给她铺好了。 如同今日去御史府一般,尽管她将应酬处理的游刃有余,但林南一还是看出了她的勉强来。 只有见到皇后姨母时,她才做回了自己。 一路上左氏的情绪并不高,回到白府更是直接回了房间。 林南一担心她,嘱咐了赵嬷嬷好好看着后便也回了院子。 这里她不熟悉,基本上每天都没有事做。 “小姐,白祁求见。” 白伊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厨房刚出炉的点心。 林南一拿过一块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她们到京都多久白祁就受伤多久,从最开始的赌气不吃药到后来的积极配合治疗。 看来恢复的挺不错。 “让他进来。” 没过多久,白祁从外面进来给林南一行礼。 行的是跪拜大礼,一边袖子耷拉着,因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林南一看着独臂的白祁,有些心疼。 前世身为新时代社会的她一点也习惯不了如此大礼。 但左氏跟她说过,这个时代的人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若是一味地和下人太没有隔阂,他会忘了你是主子这样的身份。 同下人亲切些无妨,但该有的规矩不能打破。 林南一深知打不过便加入的想法,强忍着没有上前扶他。 “伤怎么样了?” “恢复的很好,再等半个月,属下就可以跟在小姐身边了。” 白祁想说再过半个月他就可以保护主子了。 可看了看自己的独臂,一只手,他又能怎么保护小姐呢。 脸上的落寞被林南一看得清清楚楚,“起来吧。” “我之前看过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个断臂男子从一事无成到最后练就天下绝世武功。 他之前也同你一般浑浑噩噩,对生活提不起希望来,后来他想通以后,便开始用剩下的一只手练舞,最初连剑也拿不起来,后来却耍得一手好剑。” 白祁知道林南一的意思,她是让他别放弃自己。 养伤的这些时日,他也想过了,他的第二次生命是小姐给的,小姐都没有放弃他,他又凭什么放弃自己。 “小姐放心,等我伤养好以后我就会开始练功,就算我只有一只手,也不会成为废人一个,只是速度慢些,请小姐多给我些时间。” 白祁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在这里虽然是个成为暗卫接近十年的人,在前世却只是个正值青春好年华的高中生。 看着他堕落,她不忍心。 第七十七章 安远侯府 “不要太快了,有些事情,循序渐进就好了。” 还好他自断的是左臂,用剑是用右手的,这样他就方便了许多。 又同白祁说了些话后才准他离开,多数都是说些鼓励她的话。 其实白伊白音在身边她就完全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了,对她们姐妹她是做到了完全信任的。 可转念一想,若是她不这样,白祁或许就从此堕落下去,损失一员大将,岂不是更为可惜,便也觉得收下他也无妨。 清河镇。 晏温之与白允已经回到清河镇,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处理这些事,接触这些人。 让他感受颇多,虽然外界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白允基本上能放权给他的都放权了。 这次的事件不小,听白允说应该是圣上的意思。 他以前也像大家一样认为白允是对圣上失望极了才会离开京都来到清河镇这样小小的城镇上当一个夫子。 可现在才明白,或许压根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这是一盘棋,一盘把全天下人都算进去的棋。 现在他也被迫进入棋局,除了跟着局势一起走以外别无他法。 不过这也正好是给他一些磨练的机会,让他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有了大概的了解。 此事非同小可,他猜测圣上应该是先让白允私底下探查一番后有了数再寻个官方名头来查。 能不能查不出来只要一对比便知。 这次是走私盐货的问题。 大历是有盐官的,不允许走私盐,若是被查到,罪名可不小。 可总有人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总是想要用生命去探一探圣上的底线。 晏温之把这次准备查到的信息整理成册交给白允。 回到清西巷才发觉林南一自己离开家半月有余。 自从她离开后,家里就突然冷清下来,顾氏依旧早出晚归的去鱼馆。 晏温之劝她休息休息,鱼馆用得着她的地方也不多,不必如此辛苦。 可顾氏说她只是觉得在家里没人陪她说话太孤单了些,还不如去鱼馆的好,既可以帮忙还有人说话。 眼下家里冷清,晏温之不知不觉的就走到厨房来了。 两个婆子正在准备今日的晚饭,见晏温之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朝他行礼。 “公子可是饿了?要不我先给您下碗面条。” 婆子的声音响起,晏温之才发觉自己今日还未进食,一直在白府忙整理信息的事,忙完了就直接回来了,一口东西也没吃。 “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去前厅等一下,我这里很快的。” 婆子摆摆手后就开始烧水往锅里下面条。 晏温之在前厅待了没多久婆子就把面条端上来了。 看着碗里熟悉的菜码他一瞬间还以为林南一回来了。 “这是小姐之前总是做的菜码,她走了后我也学着做了些,味道虽然不及小姐做得好,不过是能入口的,公子尝尝。” “好,婶子先去忙吧。” 晏温之翻拌着碗里的面条。 婆子美滋滋的回了厨房。 在这样的人家做活可真舒服,一家人和谐幸福,就连对她们也是礼貌有加,给的工钱还不少,更是没有以前的主家那样事事都让你做的情况存在。 晏温之尝了一口后就皱起眉头来,“一一,没有你做的好吃。” 说完后没有人回应他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在这儿。 他感觉自己快要魔怔了,怎么会以为林南一在他身边呢。 她此刻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啊。 喉间的苦涩不减反增,晏温之吃完一碗面又离开清西巷去了白府。 白允再次见到他有些意外,他们出城去接近十日,看他刚才回家的步伐匆匆,应该是很想回去的才是。 这才多久,怎地又回来了。 晏温之落座在他面前,“岳父大人,我想去京都。” 白允瞪大双眼,他很少称他岳父大人,他也不愿意被这么叫。 总感觉有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要去京都?他们调查的事多数是在沿海的城池,不用到京都。 “算算时间南一和岳母也要回来了,我想亲自去接她回家。” 原来如此。 呵!小样,想跟我女儿亲近,得先过她老父亲这关。 白允估计是忘了,林南一和晏温之成亲的时候还没有他呢。 “保护她们的人不少,不会有危险的,你不用担心。” 白允像是个油盐不进的混蛋。 这是晏温之此刻的想法。 “岳父难道就不想岳母吗?” 想!怎么不想,他每晚都想的睡不着。 可这是能说出来的吗? 晏温之最善洞察人心。 “她自己会回来的,不用我担心。” 还在麻痹自己。 白允的第一反应已经出卖了他,晏温之勾唇一笑。 这老头,简直太好了拿捏了好吧! “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京都接她一起回家的,岳父大人若是一同前往那便收拾行装,我打算在三日后出发。” 从这里到京都,走官道得七八日了,等到了京都待一两天就同她一起回来,最是完美了。 晏温之走了,带着白允的愤怒。 阿西吧! 他是真的很气好吗? 若不是晏温之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得意的学子,若不是他和一一是夫妻关系,若不是他也想左氏,他想,他一定不会被晏温之拿捏住的。 这些都不怪他,只能怪晏温之太对他的胃口,怪一一太早成亲,怪左氏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否则,这趟京都他是怎么也不会去的。 三日后,晏温之的马车特地停在白府门口,让亮子去敲门。 “小哥,麻烦您转告白老,晏温之此去京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但必不忘白老嘱托。” 晏温之跟开门的小厮说完后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直接扭头回马车上。 亮子“驾”的一声,马儿开始慢慢往前走。 “等我!” 白府里传出白允的怒吼声。 亮子连忙刹车。 然后就看到白允背着个小小的包袱,从府里跑出来,活脱脱像个老顽童一般。 晏温之在车厢里,手里始终拿着一本书,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白允身后跟着个没有表情的侍卫,想来也是暗卫化身的。 晏温之听动静估摸着他快要到马车处了掀开车帘扶他进来。 白允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就哼哧哼哧的骂个不停,见晏温之的笑脸骂的更凶了些。 晏温之也不管,装作没听见,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一些。 恩师嘛,骂两句应该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发,两人不急,走得便是官道。 官道比起林南一和左氏走的小路宽敞许多,一路上也能看见不少人,周边都是一些村镇,俨然一片繁华景象。 官道的危险也小了很多,可以说他们这次是去接林南一和左氏的,也可以说是顺带游玩游玩。 京都。 她们到京都已经半月有余,终于是要做这次来最重要的事情了。 左氏娘家是安远侯。 早些时候跟着先帝一起打了江山的。 甚至儿子为了救安远侯还死在战场上,据说死状极其惨烈。 也就是左氏的大伯。 后来安远侯就只剩下左氏父亲一根独苗。 等天下大定后,先帝觉得愧对与左家,便封了安远侯,还是世袭制,从此左氏就成为了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异姓侯爷。 左侯爷仙逝后,左氏的父亲左德宗便承袭了侯位。 老安远侯从武,左德宗却善文,在这方面有颇高的造诣,便也成为了一代大儒。 左氏就是安远侯府的大小姐。 这次回来,主要就是现任安远侯左德宗时间不多了,有好些事情需要交代。 左氏也想回来在父亲膝前尽尽孝,便回了京都。 来了这么多日不去安远侯府,是因为当时左氏幺女夭折之时安远侯这边没有伸出援手,她便从此不再和安远侯府来往。 安远侯则是因为她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京都,也生了闷气,便也让人不许管她。 昨日左氏收到哥哥的消息,说是父亲在病床上还念叨起她。 她便再也忍不住,今日上门探望父亲。 伍伯知晓个中曲折,便也早早的准备了许多礼品,这时和左氏一同去安远侯府。 林南一坐在马车里,今日左氏和她的装扮都很素净,安远侯也就是她的干外祖父现在病重卧榻,左氏担心得不得了。 不停的催促马车快一些,再快一些。 候府是在白府的南面,从白府出发约莫得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左氏催促了不下五次。 …… 终于,是到了候府。 候府门前很清静,这里多数都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府邸,所住之人达官显贵,自然没有在朱雀街旁喧闹。 “夫人,到了。” 伍伯把马蹬摆好才唤左氏。 左氏不知在想什么,格外出神,听见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神有些空洞。 林南一看着心疼不已。 但她不了解十几年前的事情,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时刻陪在她身边。 左氏起了一下,却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马车里,林南一扶住她,“娘,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不,不用!” 左氏强撑着再次站起来,林南一护在身旁,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林南一身上。 第七十八章 舅舅,外祖 两人下了马车,候府的侍卫不认识左氏,拦着不让她们进去。 现在侯爷正病重之时,一刻也不能懈怠。 “你叫张伯出来,他认识我。” 侍卫讶异于左氏竟然知道候府管家,思索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去跟张伯说一声,免得真的是什么贵人,他给冲撞了就不好了。 现在候府里面已经在给侯爷准备身后事,就生怕侯爷一口气没上来打得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伯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所需要用到的物品。 “张伯,外面有人进来,说是候府的大小姐,我不认识,又怕冲撞了贵人,所以请您过去看看。” 张伯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往府门处跑去。 府门从里面打开,张伯从门缝小小的缝隙里看到左氏的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是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 走到门槛处还拌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大,大小姐,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张伯激动得不行,左氏这十几年都没怎么变,一眼便能认出买来。 可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小姐吗? 左氏好不容易清明的眼眶瞬间又被眼泪模糊,“张伯,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张伯是候府的老人了,从左氏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对候府很是忠心。 小时候张伯给她做秋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张伯老了,腰也弯了。 但是一如既往的和蔼。 “好,好,回来就好。 走,咱们进去。” 张伯行了大礼以后连忙招呼着她们进去。 “这是?” 白家认义女还上了族谱的事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这是我的女儿,南一。” 张伯连声道好,又便林南一行了大礼,“小小姐,您还没来过大小姐的家,走咱们进去,侯爷要是见到您肯定会很开心的。” 安远侯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一女,儿子左方育现在在朝中任吏部侍郎,女儿就是左氏。 他们兄妹俩从小就亲厚,哥哥左方育最是疼爱她这个妹妹,基本上是无所不应。 她也十几年没见过哥哥了。 左氏回府的消息立马传开来,张伯本想立马带她去见侯爷的,可左氏怕爹爹还生她的气不肯见她,打算先见见哥哥再说。 回了家,看着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的布局,她好像一下子安定下来。 这是在白允身边没有的这种安定,像是真正的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的安定。 左方育来的很快,脚步匆匆,显现出此刻的焦急。 左氏等在前厅,手心微微冒汗,十几年没见哥哥嫂嫂,他们可还像原来一样? “芸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南一抬眼便望见一个与左氏有八分相像的男子。 这就是她的干舅舅吧。 “哥~” “芸儿~”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左氏隐忍了十几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瞬间崩盘,哥哥一如既往温暖坚实的怀抱让她心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南一从没见过左氏哭成这个样子。 在外面,她是白允的夫人,是白家的主母,一言一行都有人看在眼里。 在这里,她可以做回哥哥怀里的妹妹,有依靠的地方,有温暖的怀抱。 林南一忍不住吸吸鼻子,该死!怎么就这么感动呢! 呜呜呜~~ 兄妹俩好好的哭了一场才缓过来,左方育转过头来看到林南一。 林南一对上视线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是谁了。 果断大方福身行礼,“舅舅安康。” 左方育明显愣了一下。 舅舅?从没有人叫过他舅舅,能叫他舅舅的孩子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了。 现在突然出来的称呼,唤起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时左氏的眉间还不见任何愁容。 是啊,身为安远侯唯一的女儿,候府中唯一的小姐,几乎是全府上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 左氏也争气,从小就表现出对琴棋书画的异常喜爱。 样样学就能达到样样精通,是京都中有名的才女。 在二八年华嫁给了白允,白允尊重她,在成亲当日就当日众人的面表示此生不负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在娘家过的好,去婆家同样的过的好,夫妻关系和睦,相敬如宾。 那时的她笑的张狂肆意。 可现在,眉间的愁绪迟迟不见消散,面容也苍白不少。 “这是我的义女,也是我与白允的嫡女,已经上了族谱。” 左氏见他半天不回答,在旁边解释。 林南一又屈膝轻轻唤了声,“舅舅。” 这声,成功把左方育从回忆里拉回来,这声音太想左氏以前未出阁时拉着他软软糯糯的叫哥哥了。 若不是知道她的女儿真的丧生在十几年前,他真的会以为这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唉!”左方育缓缓应了声。 以后他就有外甥女了。 他命里无福,连续生了三个儿子也没有得个女儿。 现在他和夫人年纪大了,也不敢再去冒险。 看着林南一,仿佛是全了他没有女儿的梦了。 妹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管他亲生的还是认的,只要妹妹认,那他就认。 这就是他们候府的小小姐。 前厅一派和睦,却始终不见左方育的夫人尹氏出现。 左氏状似随意的问起,原来,尹氏带几个儿子去了娘家,听说那边办了个书生交谈会,去的人不少,所以也让他们过去见见世面。 “走,我带你们去见爹。” 一番寒暄过后,左方育提议要去见见侯爷。 左氏有些害怕,她不敢,她怕爹爹还在生气,不肯见她。 她现在想通了,当时情况很危急,就连白允都没有及时赶到,更何况被困在宫里出不来的爹爹呢。 “芸儿。不要怕,爹爹早就不生气了,当日你毅然决然离开后,爹爹总是在书房望着白府的方向叹气。 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又怎么舍得怪你呢。” 左氏还是有些害怕。 最终在左方育的坚持下,左氏和林南一一同来到侯爷的院子。 一进院子,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闻到的尽是苦涩。 爹爹最是吃不了苦了,年轻时喝药都要用蜜饯哄着才能勉强喝下去,现在却整天泡在这间药房里,他该得有多难受啊。 左氏抹抹眼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等下可不能让爹爹看到她这副模样。 以前爹爹最是疼爱了,哪里磕了碰了他都要心疼好长时间的。 左方育率先推开门进了房间,“爹!” 左氏久久不敢踏进去,林南一半推半就的把她扶进去,“娘,迟早都要面对的,现在总比以后人不在了的好。” 虽然这话不中听,可却也是实话。 侯爷现在的情况是过一天算一天,若是今日不进去,再见到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左氏进去里面,药味更加浓了,忍不住捂鼻轻咳两声。 “谁来了。” 苍老无力的声音传出来,左氏脚下拌了一下,险些直接扑倒在地。 她的爹爹,她心目中最高大的男人,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侯爷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了脖颈处,屋子里也昏暗无比,看不真切侯爷的脸,但知道此刻一定很苍白。 侯爷没想到父女俩再见面会是这般光景,半天反应过来,竟然最大的反应是把被子拉高,将整个人都盖住,她的芸儿最爱美了,他不能让芸儿看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不可以。 年迈的侯爷有气无力的动作,好半天都没有把被子拉好,显得有些慌乱仓惶。 林南一别过头去,这种场景真是看一次哭一次。 左氏直直跪倒在地,“爹,您的不孝女,来晚了。” 语气尽是悲凄。 旁边守着的嬷嬷还没从大小姐回来的欣喜里回过神来,看到这个场景立马就难过起来,手帕一直放在眼前,不让眼泪落下来。 侯爷也没了力气再跟左氏较劲,见她出现,反而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能最后看到他最挂念的人一眼。 左氏跪着爬到床前,拉住侯爷张树皮一样苍老的手。 “爹,女儿对不起您,十几年来从未在您身边尽孝,是女儿对不起您。” 侯爷也有些激动,“芸儿,只要回来了就好,就好。” 他努力抬起无力的手,拍了拍左氏的手,显然的进气比出气少了,“芸儿,爹对不起你,爹当时没有及时赶回来,没有救回你的孩子,你别怪爹了好吗?” 侯爷愧疚无措的声音响起,林南一眼泪无声的流,没有勇气再听下去,转身出了房间。 左氏疯狂摇头,“爹爹,是我的错,我不怪您,您当时也没有办法,爹,我不怪您……” 左氏眼泪无声的掉,这几天哭了很多次,却没有哪次能有现在这样如此心痛。 林南一出了房间,张伯守在外面,见她出来连忙行礼,有些歉意,“小姐,里面味太大了,出来透透气也好的。” 这是大小姐认定的女儿,那就是安远侯府的小小姐。 林南一摇头,她并不是因为里面的味道,而是里面的场景实在是太感人了些。 第七十九章 侯爷可以治 “张伯,把窗户都打开透透气吧,病人这样子一直闷着只会越来越严重的,还有厨房在哪儿,我想给侯爷做些吃的。” 张伯愣了一下,之前他们不是没有开窗通风,但侯爷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把所有窗户都封起来,甚至还把光线遮挡住。 林南一听张伯说后便知晓了其中的原因,她刚在里面注意到,有几扇窗户都是直接对着床的,病人天天被风吹自然不会好转。 抬头望了望天,从厚厚里透出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南一眯了眯眼后才道,“不要开对着床的窗户,就把屏风后面的打开吧,既可以透气,屏风也可以挡去吹进屋的风,不会有什么。” 张伯恍然大悟,连忙招呼人去办。 “小小姐,侯爷已经很久吃不下东西了,基本上都是靠药汤来顶着。” 林南一知道他的意思,摆摆手后道,“无妨,我做出来侯爷吃与不吃都没关系,我总是想尽一份我的力的。” 张伯见她失落的模样不忍再说什么,也就随她去了。 让侍女带她去厨房后自己则是忙活着给屋里通风的事情。 果真。把屏风处的窗户打开后,天色也慢慢好起来,厚厚的云层散去,开始有了阳光,也有了微风。 屋里浓重的药味渐渐消散,让人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林南一在去厨房的路上就在想该捣鼓些什么吃的。 侯爷现在这样肯定不能吃太过荤腥的食物,但又不能一点油水也没有,这样没有营养人还怎么恢复。 而且既要做的软烂,也要好消化。 想必粥侯爷已经吃腻了,这里基本上对待病人出了喝粥没有别的吃食了。 林南一没有准备的复杂,而且让人给她生了一个小火灶。 她打算做碗面。 把面尽可能的住的软烂,又用筷子挑了一点点的猪油,猪油是非常有营养的东西了。 就简简单单的做了碗阳春面,平时吃惯了油腻的,或者是胃口不好的,来上一碗阳春面,整个人都会变得暖暖的。 胃里舒服了身体就舒服了,自然就会慢慢变得好起来。 煮好面调好味道后,她用筷子尽可能的把面子夹断一些,就像给小孩子吃得辅食一样。 等把面条端回房间,左氏和侯爷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林南一把面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左氏她已然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对待,那侯爷不管是什么样子,也自然是她的外祖。 她轻轻跪在左氏身旁,唤了声,“外祖父。” 侯爷颤颤巍巍抬起手,想来拉她却又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举到半空又只得重重落下去。 林南一眼疾手快的,连忙跪着上前接住他垂下来的手,还好,没有磕到床沿上。 老人的手臂上已经长出了老年斑,皮肤松松垮垮的,整只手冰冷无比,林南一鼻头一酸,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左氏接收到侯爷询问的眼神,开口解释,“爹爹,这是我在清河镇认的义女,已经上了白家的族谱,是白允和我的嫡女。” 见她看林南一满是怜爱,侯爷也放心不好,“好,好,我有外孙女了。” 侯爷开怀笑了两声,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林南一赶紧站起身来,和左氏合力把他半抱起来,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端药过来。 “这药吃了这么久,也就这样,算了吧!” 侯爷显然已经放弃了,但在林南一看来,侯爷最主要的还是心病。 他最担心的就是左氏,现在左氏已经归来,又有了义女,父女之间还解除了十几年的误会,只要他求生意志强烈,不能说恢复如初,但再过个十年八年都是没问题的。 “外祖,我给您做了好吃的,您可要尝尝?” 林南一招手,张伯把阳春面的端上来。 侯爷一见到面的模样就笑了,以前芸儿小的时候吃东西他也是这样,用筷子夹得小小的,她可爱吃了。 “你这是在哄小孩啊。” “是啊,您不就是小孩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就是侯府的宝贝啊。” 林南一对答的从善如流。 左方育在一旁都惊呆了。 侯爷脾气并不好,在整个候府,能得侯爷轻言细语说话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母亲,一个是芸儿。 哦! 现在还多了一个。 林南一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侯爷好不容易张嘴吃了第一口面条。 大家都以为他马上就要吐出来时,他竟然奇迹般的吞了下去。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看的周围的人都热泪盈眶。 侯爷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吃过东西了。 若不是有上好的补药,怕是都坚持不了左氏回来。 “公子,公子你看,侯爷吃东西了。” 张伯在一旁紧张不已,他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候府里的所有人都当成家人。 侯爷就像是他的老大哥一样。 “嗯,我看到了!” 左方育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左氏接连喂了几口,侯爷都吃下了。 最后,侯爷在大家的注视下,竟然吃了小半碗面条。 虽然很少,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向前迈进一大步了。 吃过以后林南一给他捏捏了容易僵硬的地方。 捏过才发现,侯爷的小腿长时间不动,已经有些僵硬了,肩上的肌肉也是。 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是人最后恢复了怕是也活动不了。 “舅舅,以后还是要多给外祖捏捏,活动活动身体部位。” 现在所有人看林南一都像是看救命恩人一样,连声道好! “外祖父,您先把药喝了,晚上我再给您做好吃的好不好。” 见侯爷怎么都不肯吃药,显然已经放弃了自己。 林南一侧头到侯爷耳边低语,众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不过说完之后侯爷竟然肯吃药了,这就是好事。 张伯无奈的笑笑,侯爷这一辈子啊,就被三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年轻时是夫人,后来又是大小姐,现在有了小小姐,小小姐轻易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喝药。 今日的惊喜太多,侯爷精神有些不好了,左氏和林南一服侍他睡下后众人一起退了出来。 “一一,舅舅有些事想问你。” 林南一点头,跟着他去了书房。 左氏跟在后面,左方育看了一眼没有阻止,有些事情,也该让她知道的。 到了书房,左方育把门关上,神色郑重的看着林南一,“一一,你外祖父的病可有救?” 他是真的怕。 之前侯爷不管多严重都没有离开,就是因为心里挂牵着左氏,现在左氏回来了,还带回了女儿。 左氏虽有遗憾却有了寄托,他自然是放心了。 他就怕…就怕侯爷看到左氏后就放心了,然后就不要他们了。 林南一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也没有隐瞒。 “外祖父的病不轻,但多数都是由心病引起的,而且长时间的将房间封闭也是一大原因,人越难过,就越要见见阳光,见见太阳,整天躺在一个药房里,没病也憋出病来。 但外祖父的并不是没有医治的可能,他心里牵挂的是谁大家都清楚,现在人来了,自然心情愉悦了就会慢慢好转。 还有,不要总是用药,是药三分毒,我建议外祖父可以多用食疗,比如吃些药膳,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让他适当晒晒太阳,不然整个人都会发霉的。” 林南一没有遮掩,左氏担心侯爷,她担心左氏。 “哥哥,我可以留在京都留在候府,陪着爹爹好转,等爹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是不可能的,但也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像个活死人。 “真的?你真的愿意?” 左方育很吃惊,京都对芸儿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他清楚,现在她却愿意留下来。 “一一以后也要在京都生活,我何不如就留在京都。离你们大家都近,也可以在爹爹膝前尽孝心。” “好,好,好。” 左方育连道三声好,可见有多激动。 “你的院子我让人一直打扫着的,随时都可以住进去,你也还是咱们候府的大小姐,一一就是小小姐,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左方育已经是既定的侯爷,现在候府中的事也都是他在管,等他成为新的侯爷,朝中的职位就要退位。 大历律法有规定,侯爷不能在朝中担任任何职务。 林南一和左氏回到她出嫁前的院子,每一处都能勾起左氏的回忆。 就连屋檐下的花,也没有换了位置。 足以看得出侯爷和舅舅有多宠爱她。 左氏把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眼眶红了又红,眼泪擦了又擦。 “一一你看,这是我六岁时爹爹亲手给我做的秋千,结果你舅舅给我坐坏了。” “一一你看,这是你舅舅非要给我道歉做的匕首,还扬言要教我练武,其实他自己菜的要死。” “一一,这株花是爹爹花了好大的功夫从外面给我运回来的,整个京都只有这一株。” 桩桩件件,像是录像带一样在左氏眼前循环播放。 林南一听她诉说,就能想象到她小时候有多幸福。 有个百求百应的爹爹,有个像玩伴一样的哥哥,左氏的童年,是很完美的。 第八十章 大历最厉害的老头儿 左氏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简直是有苦有甜,甜的事与爹爹十几年来的误会终于解除,苦的却是她可能就快没有爹爹了。 “娘,您信我吗?” 林南一握着左氏的手,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模样她有些害怕,这种大喜大悲交聚,容易让人精神失常。 “傻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信你呢。” “娘,外祖父病虽然重,但不是没有可能的,虽然不能回到身体康健时的模样,但能正常生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忽的,林南一感觉手上一痛。 “真的?一一你说的是真的?你有办法救你外祖父是不是,一一,娘相信你,求求你救救你外祖父好不好?” 左氏哭的泣不成声,即使在外祖父的房间里,左氏哭的再大声也是克制着的。 而现在,她痛心疾首,甚至握紧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胸口处,“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外祖父啊。” 林南一抬头望天,不让眼泪掉下来,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保持清醒了。 她不会医术,她只能用食疗的方式来配合大夫治疗,或许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左氏哭的累了,靠在林南一怀里睡着,就算是在梦里,她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不曾有一刻松开过。 林南一想给她抚平,却知道若是侯爷不真的好起来,她心里难以平复。 林南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低声轻喃,“晏温之啊晏温之,你在什么地方啊,我快要扛不住了。” 因着侯爷多吃了几口她做的面条,现在整个候府上下对她是更加尊敬了。 不似平常的对小姐的尊敬,而是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神采奕奕的,发着光。 幸而,候爷子嗣单薄,不像是其他大户人家一样子嗣众多,后院里也异常的和谐。 没有后院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小姐公子们为了争宠而互相诋毁。 她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都没有发生,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候府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府中上下一条心,就算是真有什么事,也无法打垮这么多人。 左氏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时辰。 等醒来之时,赵嬷嬷在床前伺候着。 见她醒来,嬷嬷赶紧把她扶起来半靠在床边的柱子上。 “一一呢?” 一一不熟悉这里,怕她出去受了欺负,左氏有些担心。 “大小姐不用担心,小小姐听说侯爷醒了去厨房给侯爷做好吃的去了,她说侯爷才开始进食,可要少食多餐,麻烦些不打紧,最主要的是要让侯爷吃进去舒服才行。” 看着林南一为爹爹忙前忙后的,左氏心里感动不已。 他们之前并无血亲,若不是有她在中间作为载体,爹爹不会轻易允许一个小丫头来给他做吃食,一一也不会轻易就给个老头花这么大的心思。 总的来说,他们都是爱她,用的不一样的方式爱着她。 她在心里默念,只要能让父亲没事,她就算往后余生常伴青灯古佛左右也行。 林南一端着煮的粥进侯爷的房间时,大夫正好在里面诊治。 踏进房间,药味消散了很多,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所以说,病人连新鲜空气都无法呼吸道,如何能好转呢。 大夫见侯爷脉搏强了几分不惊诧异,之前来时已经是吊着一口气了,现在竟然有隐隐好转的架势了? “小小姐。” 张伯在外面行礼,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大夫是候府的府医,不过以前并不住候府,只是最近侯爷的情况异常糟糕后才住进来随时候着的。 “候府得了千金?”大夫状似无意的询问。 侯爷躺在床上,笑容比之前看着明朗了几分,“芸儿回来了,她认了个义女,把义女也带回来了。” 大夫和侯爷是有几十年的交情的,他自然知晓候府里的这些事。 知道左芸回来,也松了口气,至少能全了侯爷心里的遗憾,就算离开也算是圆满了。 林南一越过屏风走进来,连老大夫盈盈一拜,丝毫看不出是不识字没有进过学堂的人。 “大夫辛苦,我外祖现在情况如何?” 听林南一自然的唤起侯爷为外祖,侯爷嘴角的笑意更加大了些。 外祖这声呼唤,就应该是这么动听才对。 林南一不知道侯爷心里在想什么,但能看得出来,他精神了不少。 “侯爷之前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现在却突然有好转的迹象了,这让老夫着实没料想到。” 开始好转就好。 林南一谢过老大夫后,径直走向侯爷,蹲在床前,“外祖父听见没有,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说明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要好好配合治疗知道吗?” 侯爷被像个小孩子一样哄着,有些反应不过来,人老了,脑筋转的还是没有年轻人快。 林南一端过张伯手上的粥碗,侯爷一看到粥脸色就苦了。 他真的不想吃粥了,生了多久的病就吃了多久的粥,他现在见到粥就想吐。 林南一哪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笑这是个老顽童。 “这可和别的粥不一样,外祖父真的不尝尝?” 侯爷被她的话勾起兴趣。 “有何不一样?” “自然是你外孙女我亲手做的所以不一样啊!” 两人在里面欢声笑语,候府笼罩着的阴霾也消散不少。 自从侯爷生病以后,候府就再也没听到这样的笑声了。 奔走于各处的或侍女或小厮,又或是干粗活的婆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左氏走到门槛前,没有进去。 里面还传来林南一的声音,“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外祖就是整个大历最厉害的老头儿了。” 然后就听见侯爷吸溜的声音。 林南一狡黠的声音又响起,“再吃一口,你就比刚才最厉害的老头儿还要厉害了。” “你这个坏丫头。” 侯爷爽朗的笑了两声。 听得出来,情绪很是稳定。 “大小姐,不进去吗?” 左氏摆摆手往外走,这个场景是她梦里一直出现的,上有老下有小,她就陪在他们身边。 陪小的慢慢长大,陪老的慢慢变老。 她所期盼的一切,因为林南一的出现都得到了实现。 “不回去了,就留在这里,陪着爹爹,陪着一一。” 赵嬷嬷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真的吗?大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的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离开。 再一次一去十几年不再回来。 第一个十几年她能等,再来一个就不一定了。 “嗯,不回去了,过几日等爹爹情况稳定下来,就给姑爷去信。” 她丝毫不担心白允会不允许她回来。 白允一直把她的意见视为最高的行动目标,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而现在,她要回来! 赵嬷嬷激动的无以复加。 久久说不出说来。 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泪,抱着左氏哭个不停,嘴里不停念叨着,“您终于不走了,您再走怕是就见不到我了!” …… 接下来的几日林南一和左氏都住在候府,侯爷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从最开始的躺着进气都比出气少,到现在竟然能半坐着和众人打趣。 这一切都得益于林南一。 因为他只吃林南一做的东西,林南一也变着花样的给他做,从最简单的粥,到复杂的大菜。 竟然还能给他做肉吃,但味道一点都不油腻,适当吃一些是可以的。 晏温之和白允历经了七日时间,才到京都城门前。 白允脸色有些凝重,他知道踏进这扇门后意味着什么。 十几年不回来的人再回来对京都会有多大的影响,在京都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没有人知道他们回来,白允带着帷帽,没有让别人看出来。 两人的马车走到一座大大的府邸后门处,白允抬手,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 只听见里面脚步慌乱的声音,再开门,是张伯的面容。 张伯只见到戴着帷帽的白允便认了出来,这是什么好日子,夫人老爷接连赶回来,张伯忍住心里的激动,面色如常的把人迎进来。 等后门关上,他才对着白允深深行礼,“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白允把帷帽扯下来,“嗯,夫人小姐呢。” “夫人小姐去了候府,侯爷怕是不行了,她们已经去了好几日了。” 白允脊背一僵,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带着晏温之从小路去了候府。 晏温之跟着他跑出跑进的,没有仔细探查过任何一处。 再下马车,已经身处在候府后门处了。 开门的小厮并不认识他们,但却认识张伯的,他们离开京都的这十几年,白允和候府的联系从未断过。 两家还算和谐。 “张伯,您怎么从后门来了,这可不是您的作风啊。” 小厮还在打趣。 张伯连忙把戴着帷帽的白允和晏温之带进来,“有客人想来候府探望侯爷,前门不方便,自然是只得走后门了。” 小厮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但却没有带他们去找侯爷,而是带到了左方育的书房里。 “进。” 左方育沉稳的声音传来,几人才推门进去。 第八十一章 是不是忘了是夫妻? 等左方育再抬头,就见白允站在面前。 他愣了一下,才上前把白允紧紧拥在怀里,用力的拍了几下他的背,脸上却满是欣喜。 他和白允,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两人读书的天赋都很高,家世也相近,自己唯一的妹妹还嫁给他成为白家夫人。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芸儿一个人来我有些不放心,把清河镇的事情处理好就赶紧过来了,没有太晚吧。” “不晚不晚,刚刚好!” 这算是左方育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不仅妹妹回来了,还带回了外甥女,父亲病情开始好转,现下好友兼妹夫也回来了。 “这位是?” 两人交谈好一会儿才发现安静的候在一旁的晏温之。 “这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一一的夫君,晏温之。” 白允介绍完自己,晏温之就低头俯身作揖,“温之见过舅舅。” 他自然是要跟着林南一一起唤他舅舅的。 左方育:…其实也不全是开心的事,比如见到一一的夫君这件就不算。 面上不显,左方育清冷的叫他不用多礼。 白允都能感受到左方育对晏温之的态度,晏温之怎可能感觉不到呢。 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丝毫看不出情绪来。 “好了好了,不要打扰我和老兄叙旧,你快去找一一吧!” 白允摆摆手,连忙把他打发出去了。 他的女婿,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晏温之低头笑了一声应下来。 “张伯,带他去找一一。” 张伯在门口应下后晏温之才走出去。 跟着张伯一起走到后院,直接到了侯爷的院子。 侯府出现新的面孔自然是要引起注意的,但前面是张伯带着,也没敢多问。 还没走到侯爷房间,就看到林南一从里面轻手轻脚的出来,把门轻掩上以后跟小厮道,“侯爷睡着了,千万不要有什么大的动静,也要随时注意他醒过来,大夫配的药,醒过来就要吃。” 小厮应下她才走下台阶,眼前出现的人让她愣了一秒。 随后揉揉眼睛直接和晏温之擦肩而过,嘴里还在嘟囔,“奇了怪了,这是太想他了?连幻觉都出来了。” “一一。” 晏温之清冷又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南一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住,继续往前走。 “一一。” 林南一再顿一下,随即转身,快速的朝晏温之跑来,晏温之也是张开双臂迎接她。 她直接扑进晏温之的怀里,周围的人都识趣的别过头去。 张伯转身都来不及,连忙捂住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真是难为他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人家了。 两人没有说话,相视一笑后牵手离开了侯爷的院子。 在花园里逛了又逛走了又走。 明明没见到时想的要命,见到面了却像两个哑巴一样,说都不会说了。 沉默良久,晏温之才率先开口,“我想你了。” 林南一低头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黑:看吧看吧,我就说再忍忍吧,这不就成功了吗?这可是他先说的想她了。 小白淡定的瞥了小黑一眼:不得不说你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呢。互相喜欢的两人谁先说不一样,非要整个先来后到有什么意思。 小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动手了。 小白:来呀来呀你来呀! …… 林南一猛然摇头,把两个小人扔出脑袋,一头扎进晏温之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好像瘦了。 心里是又心疼又甜蜜。 声音也闷闷的,“我也想你了。” “所以我来了,接你回家。” 回家二字林南一是怎么听怎么顺耳,怎么他说出回家二字就这么动听呢。 哦!不行! 她还不能回家,侯爷的病没有痊愈,左氏不回去,她就不会回去的。 松开他的腰,晏温之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现在还不能回去。” 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给晏温之听,他也同意左氏和林南一留在这里。 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人命更重要的。 他也迟早都要来京都,只不过是早些时候晚些时候的事罢了。 而且,林南一在什么地方,他自然就要在什么地方的。 皇宫。 御书房。 白允进入京都城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之前多次写下亲笔书信送到清河镇请白允出山,可信就像是石沉大海,始终没得到回复。 就在他都要放弃之时,他却回来了! 能让他从清河镇来京都的,只能是一个人,左芸! 左芸回京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只要有心之人想查探,也能查出她此刻就在侯府。 可白允回来没有人知道,若不是他的人手眼尖,怕是也认不出来。 堂堂白允,什么时候进京要遮遮掩掩。 何时不是大大方方的就进来了。 他这次能这样做,说明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既然他不想,他便当没看见罢! “去查查侯府情况现在如何了?” 暗处应了一声,暗门处响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皇上看着眼前的奏折,全然没有心思批了。 眼里的笑意却不减! “看来,这京都更有趣了!” 左氏见到白允的第一时间,就抱着白允哭个不停,她要把这些时间来憋着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白允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轻言细语的哄着,就像是哄小孩一样,耐心又细心。 林南一这才明白,之所以左氏能如此幸福。就因为她身边的都是爱她的人,无尽的给她关心疼爱。 而她之所以不幸福,则是因为幺女殒命的打击让她迟迟缓不过来。 现在,她缓过来了,身边照样全是爱她的人,她照样幸福。 夜晚! 白允抢了林南一的床位,成功的把林南一从左氏的床上赶了下来。 “这么大个人了,学会自己成长好不好,怎么还跟你娘睡,不知道你娘是我的吗?” 左氏娇嗔的瞪了白允一眼,却不见怒意。 白允当即不说话了。 林南一抱着枕头,耷拉着个脑袋出了房间,低头走了没几步就撞到个坚实的胸膛。 抬头望去,是晏温之。 “怎么了?” 晏温之发现她情绪不对,轻声问道。 “爹爹把我从娘的房间赶出来了,他还说娘是他的。” 林南一瘪着嘴,都带着哭腔了。 自从离开清河镇,她可都是和左氏睡在一起的,早就习惯了。 现在要让她去适应一张新的床,今晚肯定又睡不着了。 晏温之抬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有些烫烫的,手感却很好,很容易就摸上瘾了。 “没事,你是我的!” 林南一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手往前走。 她明明是在抱怨爹爹说娘是他的,可娘也是她的啊。 晏温之这是在说什么啊。 什么她是他的啊。 她是…他的! 靠,这小伙子挺会说情话的嘛。 林南一羞红了脸,跟着晏温之来到左厢房。 白允和晏温之是没人预想到会来,所以没有收拾房间出来。 临时收拾出两间厢房来,白允却死乞白赖的就要和左氏一起住。 在外人看来,他是不染尘埃的大儒,学子心目中的神。 在家人看来,他也是一个爱耍小孩性子的老小孩。 林南一跟着他进了厢房才反应过来连忙要往外走。 晏温之一把拉住她。 一个不慎她直接跌进晏温之怀里来,他的头抵在她颈窝处,声音充满磁性和诱惑力,“一一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夫妻。” “我,我…” 她想说我没有。 可又发觉这话太过露骨了些。 巧言善辩的林南一第一次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小丫头,晏温之愉悦的笑了出声。 林南一更加的羞臊了,赶紧挣脱开来。 “我…我住隔壁去,你快些休息了。” 晏温之哪会放她离开。 女子的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男子,晏温之轻轻一扭,林南一就被扭倒在他怀里,晏温之顺势一倒,就倒在床上。 林南一被紧紧桎梏在他怀里。 脑子里却在头脑风暴。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挣脱还是顺从? 挣脱了他会不会生气?顺从又会不会暴露自己如狼似虎的想法?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男人怎么有点像个登徒浪子的做派。 不过只要是他,就好爱! 啊!一瞬间,林南一就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可晏温之就没了动作。 林南一试探性的在他怀里扭了几下,晏温之只是紧了紧圈着的手臂,却不是挣脱不开来。 “一一,好困,我已经接连几日没有睡好了,你爹实在是太吵了,又在马车上,我都没睡好。 别闹,睡觉了好不好。” 说着,还自己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就是圈着林南一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林南一心疼不已,确实不再动作了,也寻找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晏温之才睁开眼,眼里哪有睡意,全是清明。 这丫头,可真好哄。 他原本就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他要等到她心甘情愿的那一日。 第八十二章 敢欺负你?干他! 这一晚,是林南一离开他以来他睡的最好的一晚。 翌日。 白允和晏温之才正式的去拜见侯爷。 昨天到时,侯爷已经歇下了,便没再打扰。 林南一站在晏温之左侧,这是她的夫君第一次正式拜见她的家人,她自然是要陪同的。 “一一,过来。” 现在侯爷看晏温之是不爽得,他的外孙女才来多久,怎么孙婿就来了。 晏温之知道他这趟旅程不会很顺利,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林南一嘟着嘴不肯过去,侯爷鲜少的冷了脸,她的夫君他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为外孙女,那自然是要帮她把把关的。 “一一,过来。” 侯爷沉了声又唤了一声,林南一就是不过去。 开玩笑,说直白点,这里晏温之,都是一家人,她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呢。 “不,我就不过来,许久不见到温之了,着实想的紧,我就要和他呆在一起。” 然后强制性的拉起晏温之的手十指相扣。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对晏温之的感情。 白允偷偷笑了下,但在岳父面前还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侯爷坐直身子,左方育当即放了枕头在他后背处垫着。 昨日从晏温之踏进侯府时起,他就已经让人去调查他了。 只是需要些时间。 “你是一一的夫君?” 晏温之面目平静,丝毫不慌。 “是。” 沉得住气,这点不错。 “家住何方?今年几岁?” 侯爷都懒得咬文嚼字,直接用最通俗的话问出声。 “家住清河镇,今年二十,之前生过一场重病,但得益于一一,现在已然好转,目前童生已考,在准备乡试。 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家世清白。” 晏温之自然知道他们是想知道什么,突如其来的有了外孙女,又突如其来的有了外孙婿。 多问些也无妨,这恰好证明了他们对一一是真的好。 只要是对她好的,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不骄不躁,这点也不错。 “童生考得如何?” 白允是最重人的品行的,能过了白允这一关,想来品性自是不差的。 “清河镇县试榜首。” 虽然县试榜首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还是能证明出晏温之在学习上的天赋和耐力。 这点也不错。 综合考虑下来,都不错。 侯爷这才缓了声音,“好了,不用紧张,都是一家人,坐着吧!” “多谢外祖父。” 晏温之自然的喊出声,众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跟着林南一一起唤外祖父。 要知道,不少京都的人见到侯爷都是杵的,像他这么淡定的,还真是不多见。 见他成功通过考核,林南一才放下心来。 刚刚她都想好了,若是他们不喜晏温之,不让他们在一起,那等侯爷身体好些以后她就带着晏温之离开京都。 回到清河镇,就算回归原来的生活也无可厚非。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还好,还好,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侯府人越来越多,也喧闹了不少,左方育连夜写信给夫人,让她赶紧带着三个儿子赶回来。 家里可有大喜事发生。 等舅母匆匆赶回家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侯府的人一直以为侯爷这几日精神好是有些回光返照,大家都默默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绝不会让他多受罪一分。 没想到现在的精神是越来越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天气不错时,就让侯爷出来晒晒太阳,侯爷整个人状态也好了不少。 两日后,左夫人严氏带着三个儿子回了侯府。 等大家在前厅相见时,严氏拉着林南一的手一直不停的夸赞。 天知道,看着她的三个儿子就冒火,怎么就没有生个女儿呢。 女儿才是她的小棉袄啊。 林南一软声的给他们行礼,“舅母好,三位表哥好。” 表哥?这是他们从没有过的身份? 可真新颖。 左方育的三个儿子都比林南一还要打,现在还未成家,都是要等着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以后再考虑成家的事情。 所以都没有搬出府去住,现在侯府还是一个大家庭。 “都怪我不争气,没有生个女儿来,不过现在有了一一,也全了余生的遗憾,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舅母,你娘多年不在京都中,有些事情没有舅母熟悉。 还有,别把舅母当外人。” 林南一心下感动,她没有在林家获得的该有的关爱,在顾氏那里,在白允和左氏这里,在白府,在侯府,都得到实现。 还是多好几倍的实现。 他们把林南一当家人,林南一自然也把他们当家人。 这种有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好,舅母,我不会客气的,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不要嫌我吵闹了才是。” “不会,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就去干他。” 三位表哥异口同声的道。 随之跟着来的就是每人头上一颗暴栗,“还干他?再不认真练武认真读书等你们妹妹被人欺负了你们都干不过人家。” 三位表哥瘪瘪嘴,不敢说话了。 哼,让他们在新妹妹面前丢尽颜面。 林南一撒娇得对着左方育道,“舅舅万万不用担心表哥们,几位表哥都是天人之姿,哪会是平常人所能比的,就算表哥们现在出去,也可以比掉其他人一大截呢。” 三位表哥立马又抬起傲娇的头颅,满脸写着“看吧,妹妹都已经夸我们了,就是你事情多。” 左方育气不打一处来,等最近的事态稳定下来后,再好好收拾这几个小崽子。 几位表哥见第一次拿捏住了左方育,欢欣鼓舞的。 他们年龄虽然不小,但被侯府保护得很好,在外面能顶一片天,在家里也能抛开烦恼。 一大家子人难得第一次聚齐,自然是要吃些好吃的。 京都的吃食确实比清河镇多了不少,林南一今晚准备给大家做一个番茄火锅吃。 侯府人多,厨房里备着的菜也不少,林南一让婆子烧了一锅满满的水。 待会用来烫番茄用。 她在里面如火如荼的做着,晏温之则在书房陪着左方育下棋。 周围三个表哥在观战。 左方育从最开始的坦然淡定到现在的郑重其事,每一颗棋子都是思前想后的才决定落下。 两人走得势均力敌,三位表哥对晏温之佩服不已,要知道在京都能和爹爹实力相当的压根没几个。 何况是他这个没有名气的书生。 “温之当真是在清河镇长大的?” 他的棋艺可不像是一个乡下孩子能有的。 晏温之察觉到左方育是对自己起疑了。 “嗯,我平时喜欢自己钻研。” 能钻研到这个程度的,,是有极高的天赋了。 晏温之度把握的很好,能让左方育察觉到他实力不一般却又设计输给他。 一盘棋子下下来,左方育舒服的舒了口气。 已经很久没人能跟他下这么久的棋了。 晏温之输了,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舅舅棋艺一绝,温之甘拜下风。” 左方育摆摆手,甚是不喜欢这样的形式,“我知道你的实力,也知道你的意思,无妨无妨,能棋逢对手,我也很开心。” 棋逢对手。 这是左方育对对方最高的赞誉。 晏温之垂眸,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多谢舅舅夸奖。” 这句舅舅,是越发的顺口了。 左氏和严氏来厨房帮林南一的忙。 一盆番茄已经去皮完毕,接下来是切成小丁放在锅里熬煮。 没多久时间,厨房里就弥漫着一股子酸酸甜甜的味道,闻到就让人咽口水。 番茄锅底熬的越浓稠越好,等熬制好了,林南一才开始准备其他的菜品。 各种肉类,各种蔬菜,林林总总的准备了一大桌子。 林南一又单独给侯爷用小灶熬了一锅汤,也是用番茄熬制的,只不过里面添加了不少的药材,让他在吃东西的过程中就开始食疗。 等菜品准备好,已经夕阳西下,院子里摆了大大的桌子,把装有番茄汁的锅端上来放在中间,再掺进去热水,等呼噜几下就可以开始吃了。 侯爷心情不错,便也嚷嚷着要和他们一起在外面吃。 众人劝说无果后只能给他穿的更加厚实一些,才准他出房间。 林南一把单独给他准备的锅子端上来。 “外祖父,这是我给您开的小灶,这可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待遇哦,您尝尝。” “好!一一做的都好吃,外祖父都爱吃。” 众人落座,他们可没有吃过这样的锅子,边煮边吃。 林南一给每个人都亲自调制蘸料,然后教他们如何吃。 筷子一双双放进锅里,再出来时就夹了满满的一筷子或菜或肉了。 任凭他们住在京都,也没有吃过这样的新鲜玩意儿。 锅里的酸,蘸料的辣,都让他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林南一看着众人还没等菜冷就送进嘴里,烫得在嘴里又炒了一遍就忍不住想笑。 大家都没有说话,埋头专心夹菜,专心吃菜。就连侯爷,也安静的在自己的小灶前吃着东西。 这个锅子酸酸辣辣的异常开胃,舅母严氏这两天胃口不好就吃了不少。 三位表哥就更别说了,用左方育的话来说就是好像侯府亏待了他三兄弟似的,一个个的就像是没吃过饭一样。 第八十三章 确定留在京都 “一一,你是如何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这要是在京都开个铺子我一定天天去吃,让你赚的盆满钵满的。” 大表哥左宁安很是开朗,很宠爱林南一。 林南一吃的也是香极了,抬头眯了眯眼笑笑,“我在清河镇也是有铺子的。” 咬了咬勺子,“现在大概在周边城池开了三四个铺子了吧。” 林南一自从来京都以后,便没有再管铺子的事情了,一切全权交由骆文来处理。 其余人都震惊了,小小年纪的女子在大历就已经有了连锁店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一一最厉害了。” 这东西香得恨不得让他把舌头都吃进去。 左方育和严氏之前以为一一在清河镇一定过的是非常艰难的生活,却没想到她手下居然有好几个铺子。 “那就好,只要一一过的好就好。” 你看,这就是家人,不图你什么,就图你过的好,只要你过的好了,他们就过的好了。 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因着侯爷还要继续调养身子,林南一和左氏便留在侯府。 晏温之和白允则是要回到白府去的,今日左氏也把要留在京都的想法跟白允说了。 白允最是尊重她的想法,只要她想,刀山火海他去挡,左氏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既然要回京都,那清河镇的事情是要处理的。 现在离晏温之乡试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晏温之和白允商量过后就决定先回清河镇,把清河镇的事情解决了再举家搬到京都来。 毕竟顾氏还在清河镇。 林南一的事业也都还在清河镇。 林南一也必须要抽空回去一趟的。 这次发生的事情大多不在可控范围内,庄子上的仁杞,西望城的铺子,清河镇的鱼馆,她都要好好安顿妥当才是。 林南一把将近一个月的食谱留下,又亲自教了侯府的几位老厨师后。 一个月后,晏温之白允和林南一一起踏上了回去的路。 左氏不放心侯爷,留下在侯府照顾他。 白允对她自是无有不依的,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日。 天气不算好,但不能再耽搁了。 现在已经秋末,再回来怕是要过年了,再不回去,他们就赶不上京都过年了。 林南一身着粉色披风,站在侯府门口,左左右右的站了一大群人来送他们,皆是侯府的人。 “一一,早些安排妥当了早些回来,我们等你们过年。” “好~” “一一,可要把你说的好多好多鱼的做法都带回来,我可想吃了。” “好~”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让白伊送信回来,只要能帮的,侯府一定不会置身事外。” 最后一句是左方育说的。 林南一和左氏都愣了一下,她们知道舅舅说的是什么。 因为左氏幺女的事情,让她和侯爷误会了十几年,这样的情况肯定不能再发生,所以左方育便开口了。 “舅舅,舅母,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对家人自然是不客气的,你们就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不管如何,我都会处理好事情就立马赶回来,等我过年,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等我~” 林南一说完,怕忍不住眼泪,随即转身进了马车,没有再出来看他们一眼。 这次回去总共两个马车,白允见不得他们小年轻人恩爱,气得一个人坐辆车。 对此,晏温之乐意之至。 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转角。 “芸儿,没事的,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姑爷不是一起的吗,不会让一一有事的。” 严氏抱住左氏,她能理解她的感受。 这次回去走的是官道,林南一把他们来时历经的凶险跟白允和晏温之说后,两人都后怕不已。 坚持要走官道,路程慢一些无所谓,人一定要安全。 这次,白伊白音和白祁都一起陪着林南一回去。 白祁的伤已经痊愈,不过天气渐冷,她让白祁留在京都休息,等她回来。 白祁却怎么也不肯,就是坚持要跟着她一起来。 林南一拗不过,只得带上他。 幸而在路上的时间没有下雨,一路到清河镇都没有大的天气变化。 到了清河镇,她没有回清西巷,反而是直接去了鱼馆。 鱼馆就像是她的小孩一样,在这里投入了许多心思。 踏进鱼馆的这刻,浑身放松下来,回来的感觉真好。 还好这段时间鱼馆已经培养出了一批能够完全可以撑起来鱼馆了。 林南一把杨家王家兄弟召集到二楼。 他们看到她回来热泪盈眶的,“主家,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见不到你,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难受。” “就是就是,没有人跟我们打趣,日子都过得乏味不少。” 林南一哪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清了清嗓子,“我回来是有大事要处理的,这次去京都,发生了些变故,可能年前就要搬去京都了。” 王家杨家兄弟久久没有开口。 主家走了,那他们是不是就成为没人要的了。 “你们放心,我就算不要铺子也不会不要你们的,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好好想想,若是愿意跟着我,就一起去京都,前期的所有的花销全部由我来出,以后我会在京都再开铺子,你们再继续培养新的人。 若是不愿意,就留在这里也可以,鱼馆就交由你们来管理,年底有分红。” 林南一是想带他们走的,而且几人都没有成家,孤家寡人一个,去了京都找媳妇还会更方便一些。 而且一帮人用习惯了,真的不想再去适应新的人了。 给了他们时间考虑林南一又查探一番后便离开了。 这段时间,鱼馆被他们管理的很好,甚至比她以前更好了。 回来以后他们都变得很忙,好些时候晏温之回来了林南一还在忙,林南一回来了晏温之又还在秋水书院。 林南一挤出时间去了一趟庄子上,现在仁杞种子已经收成。 数量很可观,庄户们也实在,干的都勤勤恳恳。 这批仁杞种子肯定是要运到京都去的,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 把要去京都的计划跟李叔李婶说之后,他们遗憾又感叹,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主家,这没多久又要去京都去了。 “没事的,我人去了但庄子并不卖,以后李叔就全权帮我管理清河镇的庄子,这里的土壤和气候条件还是挺适合种植仁杞的,李叔若是寻到有合适的地,大可放心的买下来种仁杞,这东西越多越好。” 李叔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受。 若说不想做,自然是假的,可如果能让林南一留下来,他宁可守着现在这个小小的庄子。 “李叔李婶,我信任的人没几个,你们是其中之一,以后有什么事就只管传信给我或者来京都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推辞。” 林南一再次抛出橄榄枝,李叔李婶没有再拒绝,既然主家需要他们,他们做就是了。 能在这么好的主家手底下做事,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了。 楼湛也知道了她要去京都的消息,特地选了她有空的下午,在鱼馆门口堵住人。 他还是春风依旧,只不过眼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去京都了,作为合作伙伴,自然是有些事情需要对接的。” 楼湛笑了一下,有些落寞。 不知为何,没见到她时想见她。现在见到了,却又有些退缩了。 林南一对楼湛还是很感激的,若没有当初他的认可,鱼馆不可能这么快开起来,她的事业也不会像如今一样风生水起的。 “我也正要去找你呢,走上楼慢慢说。” 她对楼湛,始终是多几分放心的。 “确定真要去京都了?” 她为了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楼湛以为,林南一去京都是因为晏温之。 “确定了,这次去京都,我得到了许多家人,他们都很疼爱我,反正以后都要去的,早些时候也没关系,早去早适应嘛。” 不知为何,他竟然偷偷松了口气。 “那也好,以后我回京都了我们照样可以聚。” “京都的楼氏布庄都是我家的产业,若是需要我,只管去找他们便可。” 嚯!他家的产业可真不少,光朱雀街上就有好些铺子。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的产业大,和楼家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 林南一没有拒绝,她不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要是能帮助到自己的,她通通都不会拒绝的。 见她答应了,楼湛才放下心来。 两人在鱼馆吃了一顿饭,随口扯着东家长西家短,但能听得出来,就算她很累很忙,也很快乐幸福。 这样便好!便好! 林南一不知道,楼湛从鱼馆回去以后,便去信京都,让他们在林南一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的施以援手。 晏温之和白允又出了一趟清河镇,去了哪里林南一也不知道。 只要保证人是安全的就行。 干爹在温之身边,她放心得很。 天气变冷,转眼林南一回清河镇已经两月有余,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几日还淅淅沥沥的下了些小雪。 第八十四章 再次进京 把清河镇的事情安排妥当,等晏温之和白允回来,他们就要正式举家搬迁到京都了。 回来的这段时日,京都送来的信已经有了厚厚一沓。 左氏的信一封接一封的送来,信里说侯爷的身体慢慢变好了,总是把她挂在嘴边,想她的紧。 还说已经给她物色好了一处大大的宅院,离白府和侯府都挺近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就可以。 宅院是舅舅舅母送的,让她千万要收下,不收下就是没把他们当自己人。 左氏知道她喜爱花,就把侯府和白府里的好些珍奇品种的花都给她搬到了宅院去,还找了好些有经验的人好生照顾着,保证她去就能看到生机勃勃的场景。 能在冬天有生机勃勃的,算是花了大心思了。 三位表哥很想她,也很想晏温之回去,毕竟能和父亲左方育手搏一局的,也只有晏温之了。 这简直是在给他们年轻人长脸啊! 等晏温之回来,已经三日以后了。 他这次回来得特别晚,就连拿着的面具也忘了藏。 林南一盯着面具看了好一会儿,晏温之才出声,“快回去睡觉,明日我们就进京,天气变冷了,路上怕是不好过,早些时候出发好。” 林南一低低的哦了一声。 在他转身之际却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的嗅觉向来灵敏,林南一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衣袖,湿湿的,像是故意把水分捏干一样。 “你怎么了?” 晏温之脊背一僵,他骗不了林南一,可却不能让她担心。 清了清嗓子,“没事,就是乏了。” 林南一怎么会听不出语气的不对劲,她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不放手。 “跟我过来。” 林南一使了大力把晏温之朝她的房间拉扯而去。 他只得在黑暗里叹气,什么都瞒不过她。 房间里,林南一看着腹部处理好的伤口泪流连连。 晏温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双手举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别这样,我不疼,不疼的。” 骗人,怎么可能不疼,缠绕在腰间的白布都渗出血迹来,说明伤口之深,这么冷的天他却穿的如此单薄,想来怕是压到伤口,这怎么可能不疼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哭过以后,林南一吸了吸鼻子,鼻音极重的开口。 她这个模样,双眼红彤彤的,真的可爱极了。 尽管这句话不合时宜。 正准备开口,林南一的声音又传来,有些许的埋怨,“不是说好的爹爹会保护你的吗。” 他这就是给你爹爹挡的刀啊! 晏温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林南一完整无缺的说出来。 只是隐藏了他们此次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罢了。 总之,就是他和白允一行人被人莫名的追杀。 然后替白允挡了一刀,本应该在三日前就回清河镇的,因为他的伤势被迫在半路休息了三天,才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 害怕对方找到这里发现他们,所以觉得明日一早就搬离清河镇,去往京都。 林南一知道白允一直在做一些不能同别人说的事。 想来现在晏温之也参与其中了。 她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都有,晏温之也会有,既然如此,他不说,她便不问。 有时候自己知晓的事情越多,危险就越多。 “好,你抓紧时间休息,我和婆母会准备妥当的。” 鱼馆和庄子的事早就安排妥当,骆冀骆文两兄弟也已经收到消息,以后若是需要找她就直接去京都就可以。 他们这次去压根不需要带什么,亮子还是决定跟他们一起去京都,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把李叔李婶也接过去,也好享享晚年之福。 林南一一夜未睡,晏温之也就暂时歇在她的房间里。 离天亮也就只有一个多时辰了,林南一跟顾氏说了,顾氏完全相信她,只管跟着收拾东西便是。 等天刚蒙蒙亮,清西巷就已经安静如初。 林南一这次准备了三辆马车,去京都的路程不远,天也冷了,要保证每个人在晚上都可以有马车住,就算是靠着休息也是好的。 晏温之和白允是在城门外汇合的,白允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少,大多都是只此一份的古书典籍,文人把这些东西看得比命都重要。 白允也是三辆马车,其中有两辆都是书本。 此次时间仓促,他还没能把所有想要带走的东西收拾规整,等开了春,再回来拿一趟。 六辆马车加上一众仆人算得上是一支小小的车队了。 周围还有无数暗卫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天气越来越冷,光是穿厚衣服已经不足以抵御风寒了,还好临走时林南一准备了不少的肉干之类的干货吃食。 实在是停不下来做饭的,勉强挨一挨也还能过去。 好在的是,白允把白府里的府医也带上了,这样就不用担心晏温之的伤势问题。 让人惊奇的是,晏温之待在林南一身边伤口恢复速度很快,不像是刚受伤时一样,没留多少血就感觉这人不行了似的。 出发三日,晏温之的伤口就已经结痂,还意外的贴合得很好。 一路上走的是官道,还能遇见不少进京的或是返乡过年的人。 顾氏感觉跟做梦一样。 才一年半的时间,晏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温之的病好了,还能读书,斩获县试榜首,一一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竟然还能来京都生活,以前她能去清河镇都算是奢侈的。 这一切真的要感谢一一的出现。 这个家有了她,才开始变好。 寒风刺骨,刮在脸上都是疼的,大家都紧紧的缩在车厢里,顶着寒风呼啸往京都而去。 所幸这一路算是安稳,林南一也舍得花钱,每到有客栈的镇上都会大方的让所有人都住客栈里面,一个人也不区别对待。 还能美美的吃上一顿当地的美食,感受感受风土人情。 对此,白祁的感受是最大的。 他之前的暗卫生活可以说是全年无休,大历各个地方都去过,但像现在这样能停下来欣赏风景的却是从未有过。 这种整个人暖暖的感觉许久都不曾感受到了。 看着空荡荡的袖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总是要给你打开一扇窗的。 天冷了,路程走的更加慢了。 整整用了十日,一行人才到京都。 顾氏不顾冷掀开车帘感受着京都的繁荣富贵,即使天冷,街上卖东西的小贩也不少。 走在路上的行人几乎人人都披着披风,打着伞,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给这座城市平添了一抹神秘。 白府的人估摸他们要到了便日日守在城门处,今日可总算是让人等到了。 一行人六辆马车在朱雀街上走着,前面还有白府的人带队,引起不少的人注意。 不远处的布庄二楼,楼湛鼻子被冻的通红,看着林南一虎头虎脑的到处看。 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还是老样子,一脸无忧无虑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好像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一样。 他紧赶慢赶,才在昨日赶回京都,还好,他赶到了。 楼家老爷还诧异一向不喜回家的小儿,今年过年回来的如此早。 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到了左方育送的宅院处,林南一是真真震惊了,没有牌匾注明是谁家的府邸,空空落落的,但也蛮不错。 推门进去,里面下人们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见他们进来,都晓得是自家的主子到了,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请安。 晏温之和林南一倒是适应的挺快,顾氏终究是在乡下生活的,对请安一事还不是很适应,别人给她行礼,她也要回礼回过来才行。 偏生很执拗,不管怎么跟她说也没法。 厨房速度很快,到了半时辰就把吃食全都准备好了。 简单吃过一餐后,大家各自回院子休息,这十日以来他们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翌日。 左方育携严氏及三个儿子,一同到宅院拜访。 大家相处的很是愉快,左方育和严氏也知道晏家的情况,对顾氏能一手把晏家撑起来很是赞叹。 等左家一行人走后,林南一才开始仔细琢磨起来。 京都大户人家不少,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称呼,府也好,院也罢,总得要有个能叫上号的。 思来想去,还是要在府门前也挂个牌匾好一些。 从此,此处宅院再也不是无名无户的,就叫“淮院” 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林南一感觉什么事情都没做到又到一年年底时了。 京都的风俗和清河镇还是有些不同的,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要吃腊八粥。 现在淮院的人多了,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 腊月二十三这日,厨房便熬制了一大锅腊八粥,里面有红豆绿豆百合莲子桂圆啥的,每人都能分上一碗,也感受下年前的气氛。 仁杞种子则在这个时候送来,林南一在她的院子里腾出一间房来专门研制冻疮膏。 第八十五章 白家旁支 今年有了仁杞种子,就不再是嘴上说说,这事立马就提上日程了。 京都的冬天比清河镇要冷上不少,即使天天汤婆子不离身,房间里也有足足的碳供应着,晏温之每日都需要看书写文,手上还是长出不少的冻疮来。 依旧是往年长过的地方,时不时的还有些低低的咳嗽声。 白允回来,在朝堂上又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浪潮,好的是,皇上提前知晓他要回京,便下了一道口谕,请白允回京,担任太子太傅。 也好堵了悠悠众口。 白允时隔十几年,重新穿上朝服,站在金銮殿门口,恍如隔世。 想当年,这个地方是他每日必来也是每日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可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终究是对的! 周围来上朝的同僚越来越多,人人见到他都热情的打招呼,甚至有好些是新任的,他都不认识。 白允在大历朝堂是个怎样的存在,是那种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的人。 可因为十几年前的那件事过后,白允隐退朝堂,他们已经有十几年不曾见到了。 皇上坐在高位上,俯瞰着下面众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白允,这是他十几年前的位置,现在回来依旧能站在这个位置,足以看得出皇上对他的器重。 “白老终于回来了,可让朕好等。” 白允心下一惊,连忙俯身行礼,“臣自知做错了事,这些年来就当反省,现在皇上还能用得上臣,是臣之幸。” 一番寒暄过后,照例的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都走出了金銮殿,可白允被留了下来。 白允被请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从外面关上,皇上从龙椅起身,径直走到白允面前,“老师,您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朕都不知道该怎么扛下去了。” 白允虚扶一下,心下叹了口气,纵然心里再怨再恨,那也是他和先帝的事情了。 现在的小皇帝才继位两年,是他从前教授过的皇子,也是他最看好的皇子。 他自从上位以后就不止一次说过要请他回来帮他把持住朝堂,他多次拒绝,现在还是回来了。 他的职位是太子太傅,可太子也才一岁大,压根用不上什么老师,看来,他是在给自己找由头啊。 “皇上快快请起,老臣受不起您的礼。” “现在没有君臣,只有师生,您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皇上最是尊敬白允,不然也不会在继位以后多次请他回京。 两人在御书房待了好几个时辰,就连午膳,也是在御书房一起用的。 皇宫耳目众多,他何时进的御书房,何时出的御书房,又是何时出的皇宫,路上做了什么事,遇见什么人,有心之人一查便知。 腊月二十九。 到了除夕这日。 侯府白府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两家人决定聚在一起过年。 两家人加起来就是几十口人,都在白府过年,林南一最是喜欢这种热闹的时候了,暂且把冻疮膏的研制搁置在一旁,也跟着女人们一起置办起过年需要用的东西来。 人多了她做的东西自然是更受欢迎。 今年她还做了不少肉干,争取让每人都能分上一些,做了不少的冰糖葫芦,白府和侯府的旁支在年后都会来主家拜年的,小孩子可多了,这些可都是他们最喜欢的了。 除夕这日,他们依旧吃的是番茄锅,准备的菜比上次的丰盛不少,整个家,不管主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享受一整年的最后一天。 吃过晚饭的林南一独自来到后院,这是整个淮院她最喜欢的地方。 后院的角落里有一株小小的梅花。 偏生在这最冷的几天开的正艳。 或许是它太小了,没有人注意到它,竟还让它生出几分孤傲来。 “喜欢的话就移到花园里。” 晏温之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清冷的身体一下子被他披上来的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了,它在这里会更自由些。” 晏温之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在她身旁,不会让她感觉到孤单,也不会吵到她。 两人就这样在屋檐下站了许久,直到黑夜里飘起了小雪,落在脚边,也落在盛开的梅枝上。 “走吧。” 林南一开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后院,晏温之始终慢半步的在她身旁,一直看她进了院子。 年初三。 白府和侯府旁支开始陆续的来拜年。 林南一作为新的家庭成员,还是嫡女,自然是要在场的。 前一晚她就直接住在白府,第二日一大早就早早的和左氏开始准备。 今日来的都算是比较亲的人,人数不少,应该是一场硬仗。 左氏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又不得不去置办。 她一边置办时一边教授林南一,能学一些算一些,往后的日子,这样的宴会不会少。 还没到午时,就陆续有人到了。 林南一正带着正从后院的菜地抱着新鲜的菜回来。 张伯最是喜欢自己种菜,特地在后院弄了一小块地出来,现在有的全是大白菜,被冰雪冻上一冻后更是鲜甜了,做一锅白菜豆腐汤肯定好喝。 白伊白音被左氏叫到前面帮忙,现下只有白祁跟着她。 林南一抱着白菜,一蹦一跳的,头上的落珠钗叮叮当当的响着,凭空给这雪白的景象添了一丝生机。 回厨房的路被人堵住,见是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林南一大约猜的出来是今日来拜年的人,不过不认识也没法打招呼,想着作为主人,还是稍微福身后就打算从旁边离开。 现在厨房着急用白菜呢。 白府的婆子做出的豆腐超级嫩,入口即化,最是适合做汤了。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林南一:……? 这话是被围在最中间的女子开口的。 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似的。 林南一没有停下脚步,懒得理她。 白岚岚见她不理会自己,更加嚣张,转身过去就准备把林南一拉扯回来。 手还没碰到林南一,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震了回来,痛感还来不及传到感知神经,白岚岚就看到自己的手掌耷拉下来,吊在半空中。 “啊~” 剧痛传来,白岚岚尖锐的喊出声。 林南一挠挠耳朵,吵死了! 回头才发现白祁单凭一只手,就把白岚岚的手腕卸了! 倒…也不至于如此激进。 “你…你敢折断我的手!!” “你可知我是谁,我不会放过你的!!” 实在太痛,白岚岚最后几个字说出来都是飘的。 见众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林南一只能耸肩表示我不理解。 “你为何要卸了她的手腕?” 她不想在白家给左氏找麻烦。 “她想要扯您的头发。” 嘶~怎么突然感觉头皮有些疼啊。 “她是谁你知道吗?” 白祁摇头。 哪管她是谁。 反正现在不卸也卸了,这仇不结也结了。 两人匆匆抱着大白菜又朝厨房而去。 前厅。 左氏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最亲的几个旁支夫人。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有人开口,“夫人,不是说认了一个义女吗?怎么一直没见到她?是不在京都吗?” 左氏抿了口茶后放下杯子,手随意的搭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给人添了一丝紧张。 “一一这孩子喜欢做吃的,现在估计在厨房吧。” 左氏眉眼之间尽是溺爱,完全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几位夫人面色各异,打着哈哈把这件事说了过去。 白岚岚找人接好了手腕就赶紧来前厅请安。 远远的见到左氏脸上就难掩激动。 她可是差一点就要过继给左氏的人。 白允在白家算得上是老大,现在又身居太子太傅,左氏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要比旁支高出不少的。 “大伯母安好!岚岚真是想极了大伯母。” 白岚岚上前盈盈一拜,唇红齿白,衣裳也很是衬人,把整个人显得玲珑小巧的。 “好,好,岚岚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可有许配人家?” 左氏开心的回握了握白岚岚的手,对着白岚岚母亲二房夫人道。 “还未许人家,家里孩子不多,想把她多留两年也是好的。” 二房夫人笑着回答。 在左氏痛失幺女的时候,白允想过让白岚岚过继过来,也能陪陪左氏。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没能过继过来,但白允也对二房一支多加照顾不少。 所以二房对于其他旁支来说,又是体面不少的。 林南一正好从游廊处过来,她这次特地回院子换了身衣裳,看起来生动活泼得很。 瞧着像是今日找她麻烦的女子站在左氏身旁,好一阵亲昵。 林南一随口打趣道,“白祁你看,那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哦,看来今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白祁也意识到可能惹了祸,低头站在林南一旁边,一米八几的大个纵使再低头也比林南一高出许多,此时却显得周身的气势全无。 “小姐,属下自己做事自己承担,等下属下会自己承认错误的。” 第八十六章 绿茶她也能当 林南一伸手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不不,你既然叫我一声主子,那我便不会让你出事。” 白祁眼里的神情变得温柔,不得不说,林南一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主子,不仅会给下属考虑,也会尽可能的保护着他们。 两人还在外面,里面的人就看见了他们。 左氏让赵嬷嬷去唤她进来,今日来的人可不少,正巧可以介绍她们认识。 林南一跟随着嬷嬷一起去前厅去,在左氏的介绍下朝着妇人们盈盈福身行礼。 白岚岚呆滞的看着她,她刚刚唤伯母什么? 难道…她就是伯母认的义女?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呢,明明她才是,明明家里面早就说好了的,只要伯母回京,那就会认她为义女的,从此她就会是白府的嫡女,会是和现在不一样的存在。 再看见白祁,刚接好手腕隐隐作痛。 想说什么,看到林南一保持完好的笑脸,火气就下不去。 “伯母,原来这位就是您认的妹妹啊,之前在后院有些不愉快,岚儿还以为这是家里的丫鬟呢。”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谁人都知左氏收的义女是个乡下来的丫鬟,可如今见着,好像也不像那么回事。 气质这一块摆在这里,她们完全看不出林南一是在乡下长大的。 “你们已经见过了?” 左氏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一一确实是在乡下长大的,但她比她认识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要成长的好。 现在说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在说她的女儿教养不行吗? 林南一低低的笑,脸上看不出一丝恼怒,这等子伎俩,她早就领略过了。 “这位姐姐是?” 林南一先发制人。 既然你要说我没有教养,是乡下来的,那她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教养。 左氏听她询问直接回答,“这位是你二伯母家的女儿,叫岚岚,比你大了几个月,是得叫姐姐的。” 说完。林南一就朝她又福了福身,“岚岚姐姐安好,刚才在后院是一一鲁莽了,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这下,其余的人更加好奇在后院发生什么了。 “我和白祁一起在后院拔菜,因着母亲说今日胃口不是很好,后院的白菜比较香甜,我便想着带白祁去后院弄些白菜。 谁成想,在回来的途中冲撞到了姐姐,姐姐为此生气了,白祁看不过,便卸了姐姐的手腕。 现下看着,是已经接好了吧。” 白岚岚见她居然敢把卸她手腕的事情说出来,那就等着吧。 可预想中的责备没有出现,反而是左氏拉着林南一左看右看的,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白岚岚一直以为左氏有收她为义女的意向是疼爱她的,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未在她心上过。 “你怎么会冲撞了岚儿呢。” 一一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呢。 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她知道的。 一一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若不是真的对一一不利,白祁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岚岚姐姐在后院相遇时,本是擦肩而过的,却听到岚岚姐姐说不让我走,可我们刚才是不认识的啊,语气还特别不好,白祁便做主卸了她的手腕。” 绿茶,谁不会似的。 说完掉了两滴眼泪立马跪在地上,拉着左氏的裙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母亲,白祁有错,而且是大错,错就错在他不应该卸了岚岚姐姐的手腕,可白祁是我的人,他的错该由我这个主子来承担,要不就打女儿二十板子吧,也让女儿长长记性,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惹,就算她欺负女儿把女儿踩进泥里,女儿也绝不还手。” 左氏听得一阵心疼,当即把她拉起来,“我看谁敢,你是我白家嫡女,不论年龄大小,你的身份地位摆着这里,我看谁敢欺负你,不要觉得你是我左芸认得义女不是亲的就可以随便欺负,你白南一的名字也是上了白家族谱,进了白家宗祠的。” 林南一心下感动,现在戏已经演到一半不可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白祁在一旁看着只声声叹息,小姐的功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既可以是个女强人,一手撑起鱼馆的天,也可以是个小女儿,依偎在夫人的怀里抹泪。 不得不说,这招简直是高! 白岚岚想开口说话,被二夫人犀利的眼神制止。 眼里仿佛是在说难道还不够丢人吗。 可是,受伤的是她,她是她的亲女儿,就看白南一这个义女都能得如此待遇,她却没有。 呵,真可笑。 “岚岚,我家一一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伯母在这里给你赔罪,一一妹妹确实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比不得你们这些自小就生长在京都的世家小姐,若是一一有冲撞到你的,看在伯母和你伯父的面子上,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左氏竟然为了林南一如此低声下气,白岚岚在一旁都惊呆了,这话看着像是在给她赔罪,实则是把她捧的高高的,若是扔下来,就能让她粉身碎骨。 林南一也是默默的竖大拇指,左氏这招,实在是高。 二夫人的脸黑的可怕,像是临了要有狂风暴雨一样。 白岚岚想辩解,可正欲开口就被二夫人冷冷打断,“还不到后面站着去,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今日来的人可不少,看来要不了多久,白家上下就会传出白岚岚仗势欺人,左氏为了自己女儿像一个小辈低声的事情来了。 这样的事情在她们这样的大家常见的很,但摆在明面上说的寥寥无几,可以说,左氏为了这个女儿,付出了所有了。 林南一把她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再没有经验至少前世的电视剧没有白看,这些路数,多少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左氏这是在替林南一撑腰,现在白岚岚已经打了先头,没人敢再去给她找不痛快,便也只能赔着笑脸。 左氏这一招,让林南一直接在众人面前长足了脸。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左氏对这个义女的态度,没人敢再对林南一不尊敬了。 因着今日有白岚岚的事情在前面,大家也没有待多久,早早的就各回各家去了。 林南一依偎在左氏的怀里,嘴里嘟囔道,“娘,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人过继给你,这不是给你添堵呢嘛。” 左氏疼惜的抚平她翘起的头发,“我的亲生女儿离开的早,那时候我日夜都在幻想着她还在,你爹心疼,便也只能出此下策,把白岚岚过继给我,也让我有个寄托。” 林南一心疼的牵过她的手,放在心口处的位置,“娘,没事,以后你就有我了,我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或许,有些事情就是最好的安排。” “嗯!” 左氏久久的才轻嗯了一声。 一一说得对,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现在只有欣然接受,才能不让自己留遗憾。 在白家待了几日,把过来拜年的人都见了个遍,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义女的事情,大概是知道了初三那日白岚岚的遭遇了。 左氏平时看着软软的,不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可一面临到林南一的问题,她就立马释放出周身的刺来,一个没有孩子的母亲,却是一个最合格的母亲。 春节过后,又开始了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农民们忙着播种,商人们忙着扩宽产业,学子们忙着复习备考。 因着晏温之来了京都,这次的乡试就在京都参加,京都的题目及规则和其他州府的都不一样。 所以晏温之要重新适应一遍京都的规则。 林南一也开始准备在京都物色铺面,她以后要常住在京都,生意自然是要跟着在京都的。 骆文前两日传信过来,现在已经有了三座州府有了鱼馆的铺面。 虽然收入不低,但林南一是闲不下来的人,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可以不被社会所淘汰。 京都的铺子大多设计装修都比清河镇的新颖一些。 林南一一路看下来,看中了不少铺子,但价格都不便宜。 最为满意的是朱雀街上正街上的一个铺子,打听一番过后,才知道这个铺子是只租不卖的。 林南一也理解,这就是为了能多收租金,并且可以随时涨价,而不是像买卖一样,一口价的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想盘下这个铺子,可她不喜欢租,这样总是人家的,她必须要把地契实实在在的捏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她才来京都,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便请舅舅左方育替她去询问一下铺子的主人家,看能不能卖,价格好说。 林南一现在手头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晏温之又出城去了,还是和白允一起,这次白允在她面前耳提面命的承诺一定不会让晏温之出事,并且说定了多久回来以后林南一才放他们离开。 她不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事情,不过她支持他。 他需要一些底气来给自己撑腰,她能够明白理解且支持。 第八十七章 白允受伤 叶欢笙坠桥了,在她去参加家族新一任家主的任命会时,车开到桥上时,明显感觉到了车不听使唤,她把握不住方向,直接撞断护栏,往大海而去。 “砰!”连人带车,在海中央砸出高高的水花。 鲜红色的轿车缓慢的沉入水底,叶欢笙在第一时间就要打开车门,但是外面水的阻力太大了,车门一直毫无动静。 缺氧和焦急使叶欢笙张口喝了一口海水,海水咸得让她呛了两口。 车子越沉越低,她感觉到心肺的压迫,这是压强的作用。 她在车里挣扎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无力回天,手垂下去,整个身子蜷缩在驾驶室里,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丧生海底。 她的灵魂好像已经飘出了她的肉体,直接往记者发布会的地方飘去,从她坠桥这里到发布会的位置,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她清晰的看到爷爷听到她坠桥消息时,当场就瘫了下去,整个人突然间就看了几十岁,手紧紧的攥着旁边爸爸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角落里有个女子的表现很不寻常,这是她的堂妹,她仿佛是提前预知到一样,没有一点意外,脸上是势在必得的表情,眼睛狠狠的盯着发布会大荧幕上“新家主”三个字。 叶欢笙是京都医毒世家新的一任家主,她从小就天赋异禀,二十年来,研发出无数新的药方,救治了很多以前世界上的不治之症。 叶欢笙突然就明白就一切,她的死是堂妹一手造成的,堂妹觊觎新家主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天赋的问题,让她无缘与她争,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让她死了,叶家能力最好的就变成她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新一任家主了。 她的灵魂仿佛是为了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知道了以后,灵魂开始渐渐飘散,最后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欢笙感觉头痛剧烈,就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脑袋里啃噬一样,下一秒就要爆开。 她双手紧握,努力把这样的感觉赶出脑袋,猛得一睁眼,浮现在眼前的是精致的檀红木床,漂亮的床帐。 还没来得及思索这是在哪里,旁边一道焦急的女声响起,“小姐,您终于醒了,您要是再不醒,老爷夫人就不让大夫医治您了。” 女声带着明显的哭腔,叶欢笙努力的侧头看去,是一个已经哭花脸的小女孩,脸上全是干了又湿的泪痕,两只眼睛肿得不行,整个脸因为她醒来,激动的红扑扑的。 但她不认识这人,抬眸扫视一眼,也不认识这个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不自觉的眼神就冷了下来,难道她没死,她堂妹把她囚禁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吟夏看着小姐的眼神从迷茫突然转变成震惊,然后是狠戾,再是愤怒,眼里一直有的就是恨意,小姐从来过这样,吟夏被吓到了,连忙起身上前去,“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求求你啊,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 吟夏哭的声泪俱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小姐已经命丧黄泉了呢。 突然,脑袋一阵刺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强灌进脑海,她还没来得及梳理这些记忆,“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进。 来人是一个身着粉红襦裙的女子,头上戴满了叮叮当当的饰品。 叶欢笙不知道她是谁,现在她浑身酸痛,好像是被暴打过一顿了的感觉,手都抬不起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 吟夏好像很怕这个女子,连忙调转身子,直接对着女子跪下。 叶欢笙有些震惊,她接受的是21世纪人人平等的思想观念,看着吟夏动不动就对人下跪的做法很是不赞同。 “二小姐,求求您饶过我家小姐吧,奴婢...当牛做马的报答您,求求您饶过她吧。”吟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女子头抬得高高的,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眼里的讥讽显而易见,“就凭你?别说当牛做马了,就是死,都是脏了我的手。” 面容姣好的女子说出的话却是浸人筋骨的冷,叶欢笙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好像是被打断了一样的疼,直接起不了身。 女子见她有动作,一脚将跪在她面前的吟夏踢开,走向她。 “姐姐,你说,你怎么不死啊。”女子笑的春光明媚,眼神里却全是对她的憎恨,和没见到她死的不甘。 叶欢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人若是想弄死她,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女子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怒反笑,“不过也没关系,就让你再多活两天,反正也就这几天了,呵呵呵...” 说完后也不管叶欢笙什么表情,直接袖子一甩,带着两个婢女,扬长而去。 吟夏见她们一走,连忙上前来查看叶欢笙的情况,“小姐,你没事吧,二小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里,我这就去求老夫人,让老夫人给您做主。” 吟夏说完抹一把眼泪就往外头走。 叶欢笙暂时不知道所谓的老夫人是好是坏,但是吟夏的样子就一定是好的,她不能让吟夏冒这个险。 “先不要去,我想先休息一下。”她唤住了正着急踏出房门的吟夏。 吟夏脚步顿了一下,仿佛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做。 随即反应过来,“好,那奴婢先去小厨房给小姐做点吃的,小姐先休息。”说完就提着裙摆出了房间。 吟夏离开以后,叶欢笙才有时间理脑子里杂乱无章的记忆。 这里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南朝。 记忆里的人也叫叶欢笙,十六岁。 是当朝丞相叶庭之女,从小母亲早逝,母亲前脚刚死,叶庭后脚就抬了继室进门,还带了一个崽子,时间不过只是月余,丞相府就经历了夫人离世到新夫人进府的两件大事。 而带着来的崽子,就是她的继妹,刚刚趾高气扬过来放狠话的女子,叶欢玲。 叶欢玲只小她一岁,对外宣称的是继母带来的,但其实是母亲在刚生下她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叶庭和这位继室搞出来的女儿,叶欢笙亲切的称之为私生子。 叶庭之前只是一个贫苦书生,在一次书生谈话会中有幸识的母亲,知道母亲身份以后,就对她一见钟情,母亲从小家教颇严,从未与外男有过接触,突然的搭讪和叶庭表现出来的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一下子坠入情海,一发不可收拾。 叶庭在夺得当年状元以后,就直接求娶了母亲。 母亲不顾外祖的反对,执意要下嫁给当时除了名声一无所有的叶庭。 嫁过去以后,外祖不忍自己的独女日子难过,便不遗余力的帮助叶庭,一步一步成为丞相。 成为丞相后,母亲性情大变,开始不和外祖一家走动,甚至是不见外祖,一年以后,母亲突然暴毙。 外祖受不了失去唯一的女儿的痛苦,辞掉太傅之位,从此养在京外的庄子里,不问世事。 然,母亲离世,外祖离京,掌上明珠的叶欢笙一夜之间被贬入凡尘,父亲不喜,祖母不爱,就连一个继室都能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从此她在叶府,过得是不如下人的生活。 母亲离世时她已经四岁,莫大的打击让叶欢笙变得沉默不语,怯弱,胆小,任人欺凌。 脑子里不断闪过叶欢玲和继母对她做的事,小的时候是拿虫子吓唬她,让她夜夜噩梦缠身,再大一点,是让她做下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洗恭桶,跪着擦叶府的地砖,十几年来,她逆来顺受,叶府的地砖她跪着擦了不下十遍。 终于,在前两天,因为一句不小心的顶嘴,叶欢玲感觉她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一把将叶欢笙推进了早春却依旧寒冷刺骨的水里。 等吟夏下去把她拖上来时,她只有微弱的呼吸。 两天来,高烧不断,本来叶欢笙是没有被冻死的,是叶欢玲不让大夫过来医治,她活生生的被高烧烧死了。 叶欢笙知道,她这是穿越了,狗血的穿越剧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脑海里的记忆带着屈辱和不甘,痛苦和难过。 她能得再活一次的机会,她必须好好珍惜。 眼角流下一滴泪水,随着脸颊,流进劣质的枕头里 一道道鲜红的伤疤映入眼帘,这哪里像是豪门贵女的腿,简直说是去偷东西被人打的也不为过。 粗略的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疤不下十条,有已经好了的,有刚出现不久的,叶欢笙的眼神冷下来,看着门外,视线仿佛可以直接穿过院子,直击叶欢玲的玲院。 叶欢玲刚回到院子,就感觉身后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冷冷的,让她不自主的身子一颤,身边的丫鬟巧儿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小姐,怎么了?” 叶欢玲抖了抖身子,往后看去,什么都没有,狐疑的道,“怎么一直感觉有人在看着我,算了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第八十八章 他在做的事 “娘,爹会没事的,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然等爹醒来,看见您又倒下了,那岂不是更担心了吗?” 林南一轻声说,她理解左氏,当初晏温之受伤还没有这么严重她都担心的一晚上没有睡着。 更何况是这还不知道结果如何的呢! 好一会儿后左氏才重重点头,像是想清楚了一样,“对,我得好好的,不然等你爹醒来那得多担心啊,他最是疼我了,要是看到我生病了,她恨不得把这病转移到他身上去。” 对于这个,林南一毫无置疑,白允对左氏的爱,天地可鉴,众人皆知。 不然也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真的待在清河镇十几年不回京都。 “对,所以您要千万照顾好自己,我给您炖了盅汤,您先喝着暖暖身子。” 最终,林南一连骗带哄的,把一盅补汤都让左氏喝下,她在汤中放了些安神的药材。 喝完汤的左氏,靠在软榻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又看了眼白允,体温已经没有之前高了,伤口也没有再渗血出来。 林南一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至少说明已经在恢复好转了。 而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林南一回到房间,装有面具的小匣子已经放在桌上,她把门关上确定没有别人之后。 才把小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张面具。 把面具拿出来,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在宣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幸亏,林南一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可她的画画水平还不低,没多久,宣纸上一个栩栩如生的面具就出现了。 与她手上拿着的面具一眼看上去是一样的,可再看又好像不一样。 这就是林南一把面具要来的意义所在。 她要多给晏温之做些面具,每一个面具都不一样,可一瞬间是看不出来。 他既然要去做他想做的事,那她就是一百个支持的。 这就是她在行动上的支持。 一晚上,白府没有人休息,等晏温之再从书房里出来,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白允一晚上没有出问题,大夫一直候在耳房处。 林南一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脸上手上弄得到处都是墨汁,她竟然也不知道。 林南一把设计出来的好几款面具图纸拿去找晏温之。 最终在白允的房间里找到他。 左氏愧疚得紧,昨晚那么紧张她竟然睡着了。 若是白允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没有得到救治,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白允的呼吸声比昨晚重了许多,直到大夫开口说没有危险后,几人悬着的心也落下来。 白允今日没有上朝,也没有去太子的宫殿,朝堂上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才回来多久就开始做大拿乔了。 还亏的是读书人,居然也敢这么做。 昨日实在是太急了,大家都没想给宫里抵消息的事。 等反应过来,告病请假几乎和晏温之送过去的消息一起送到。 皇上看过晏温之递的书信以后心里大概就已经有数了。 “福公公,传下去,白太傅告病,从今日开始沐休,等何时病愈了何时再上朝。 从朕的私库里多找些药材给白府送去。” 福公公低声应是,转身下去准备。 他力排众议把白允请回来本就碍了不少人的路,白允一回来还直接安排了太子太傅的位置。 要知道,这个位置是离天子最近的位置。 更何况,太子压根还达不到需要教授的时候,现在都还在牙牙学语,白允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辅佐他。 皇上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才继位两年,朝中就出现了很多问题。 许多老人凭着自己的人脉和地位,已经隐隐有了要与他分庭抗礼的架势了。 白允再不来,他就怕自己顶不住了。 把晏温之查到的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隐隐有了些迷雾要被拨开的迹象了。 白允告病,一直休养到病愈,皇上还送了许多药材的消息一传出来,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这是把白允看得有多重,才会允许他这样做。 看来,白允也挡到有的人布置的路了。 …… 白允是在下午时分醒的,醒来第一时间就看到左氏守在床前,眼里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抬了抬手,还是没有力气,索性放弃了。 “不要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哭,不能伤害自己,知道吗。” 自己身上缠满白布,可还是第一时间安慰左氏。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左氏连连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南一侧过头去,这样的场景不能多看,不然她不争气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林南一来到这里最大的感慨就是这里的人们所拥有的爱情都是她所羡慕的。 白允左氏,舅舅舅母,就连顾氏,也能看得出她对亡夫的怀念。 这里人的爱情是纯粹的,令人羡慕的。 其实,她只是没想看清,自己特拥有同样可贵的爱情。 “温之。” 晏温之听见白允唤他,朝前走了几步,立在左氏的身后,“岳父。”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都办妥了,东西已经送给黄公子了,岳父不必担心。” 知道消息已经送出去后白允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宫中的福公公就来了。 众人出去迎接福公公,虽说这只是一个太监,但却是皇上的贴身伺候的人,许多事情,福公公的态度就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因此,就算他是个下人,在除了皇上身边的其他地方,都得到不小的尊敬。 除了上次见皇后之外,林南一这才是第二次和宫里的人打交道。 林南一跟随着左氏晏温之一起出去见礼。 可福公公说什么都要亲自看过白允以后才作罢。 不得已,晏温之引着他朝白允的房间而去。 不远处就可以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闻着就不由得让人作呕。 福公公捂住鼻子,走进房间,“白太傅,身子可双利些了?皇上特地让老奴过来看看你,皇上可担心了若不是政事走不开,恨不得自己来一趟了。” 白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张伯赶紧上前扶着他,“老爷,您小心。” “老臣多谢皇上抬爱,还请公公回去回禀皇上,老臣等身体恢复后就会马上去东宫,不会耽搁了太子的教授进度的。” 福公公唉了一声,想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说了些场面话后便打算离开了。 晏温之一个眼神,张伯立马会意,送福公公出去时从胸前拿出刚才临时准备的钱袋子,塞进福公公的手里。 “几位公公辛苦了,拿去喝个茶,还望不要介意。” 福公公不着痕迹的掂量了下钱袋子的分量,很是满意。 爽朗的笑了几声,“好,好,那老奴就多谢白太傅的抬爱了,皇上那边,老奴自会去说得。” 说完以后,带上跟着来的两个小太监一起离开。 福公公出了白府,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白府不远处的树枝上一阵骚动,不一会便恢复安静,看似像是一个人影,又不太像。 福公公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心情愉悦的哼起小曲。 旁边坐着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福公公身前放着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就算是碎银,那也得是不少钱了。 不得不说,白家可真大方。 “福公公可真是有福之人,不管是去到哪里都被奉为座上宾。” 其中一个小太监腆着脸笑道。 福公公的歌声戛然而止,睁开眼来盯着小太监看,看不出情绪的,却把小太监看的一阵后背发毛。 “福,福公公。” 小太监吞了口口水后,干巴巴的喊他。 福公公过了好一会儿,伸手把钱袋子打开,里面赫然出现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今日跟着我出宫一趟,也辛苦了,今日之事出了那个地方也就忘了,来,拿去喝茶。” 一人扔给他们一锭银子,是十两的银锭。 两人连忙接住,嘴里不停承诺。“福公公放心,今日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福公公嘲讽一笑,十两银子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彻底闭嘴的。 只不过走走流程罢了。 今日之事,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且谈话内容中规中矩,他自然是不怕的。 把钱袋子栓好,重新靠在车壁上小憩。 两个小太监从欣喜中回过神来,这袋子里怕是八十两不止。 回到皇宫,福公公就赶紧去给皇上回复消息。 “皇上,一切都办理妥当了,白太傅也收到了皇上要传达的意思。” “他的伤势如何?” “老奴是突然到的,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老奴看了个大概,看的不轻,左氏眼睛哭得红肿,想来是一个晚上都没睡。” 皇上叹口气,现在他手头上能用的人压根没有几个,只能是逮着一个可劲的用。 白太傅年纪大了,他本不想让他如此辛苦,可实在是自己手头上没有人可用。 若不是他,他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做成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也是天底下最憋屈的人。 第八十九章 重逢 想着走私盐的事儿,脸色又冷了几分,“再暗自里拨些人给白太傅,可不能寒了他的人。 现在朕没有几个可用的人了。” 福公公属于皇上的心腹,算得上他最信任的人。 听到他的吩咐,低低应了声便下去了。 …… 白允被左氏和林南一强制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日以后,才能下床到外面透透气。 看着为自己忙忙碌碌的两个女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大概就是成家生子的意义。 在你受伤时,她们是真的实实切切的担忧你,为你考虑的。 晏温之变得更忙了,有时候甚至几天看不到个人影。 林南一知道他在忙什么,便也不去管他。 只是每晚在睡觉之前都会给他留饭,他睡前一定要吃东西,不然第二日身体会不舒服。 大概晏温之自己都不清楚这事。 可林南一说起来,却像是如数家珍。 转眼间,白允已经在府中修养一月有余了。 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得着这个档口的空闲。 不远处的梨园里的花也开的正鲜艳。 于是就光明正大的打着修养的名号带着左氏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了不远处的梨园赏花。 林南一羡慕不已,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晏温之在哪里,忙着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了。 因为她拜托左方育打听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她之前看上的铺面本来只是租的,不过不知为何,卖家知晓是林南一要买时二话不说就直接决定卖给她。 而且价钱还比其他的铺面低了许多。 卖家只有一个唯一的要求,要亲自见林南一一面,其他的都好商量。 舅舅刚听到这事时差点忍不住找上门去狠狠教训他一顿。 可舅母严氏不让他去,说怕对方就是认识林南一的,大可以让他们见一面再说。 等见面时,他们都在旁边贴身保护着林南一就可以了。 于是,林南一今日,准备去铺子里会会这个要求必须见她的人。 她也好奇到底是谁。 她来京都的时间不长,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人。 而且能在朱雀街主街上拥有这么大的铺面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林南一照例带着白伊白音白祁三白一起出门。 画风显得有些怪异,三个女的和一个只有一只手的男的,怎么看怎么怪异。 林南一也不是什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自从白祁身体痊愈后,她走哪里都带着白祁一起的。 到了主街,远远的就看到她想要的铺子了。 再一次见到。她还是同样的很喜欢,甚至连里面的装修都已经想好了。 这个位置周围多数都是布庄及茶楼医馆之类的,在这里开个酒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林南一下了马车,侯府的马车早就到了等着她了。 舅舅左方育从马车里出来,走到她面前,“一一别怕,舅舅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 林南一仰头看了眼左方育,轻嗯了一声。 抬脚率先进了铺子。 一进去就见到里面有人,那人见到林南一第一眼的惊艳他们都看得真切,左方育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匕首。 看来严氏让他带把匕首过来是有道理的。 “这位可是林小姐?” 林南一点点头。 “跟小的来,主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人不着痕迹的走到林南一和其他人中间,把几人隔绝开来。 他引着林南一往楼上而去。 在上楼梯时却不让其他人上去,“各位不好意思,我家主子说今日只见林姑娘一人,还望见谅。” 白祁一听这话直接瞬移上前来,站在林南一身边。 开玩笑,他不允许林南一有任何的危险好吗。 林南一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下来。 “这个小哥,我的人不会随意闹事,为何不能一同前往,还是楼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人一时哑口无言。 主家说只让林姑娘一个人上去,可没说其他人就是要上去该咋办啊! “呵!看来今日这是龙潭虎穴了,我林南一不是绿林好汉,今日这生意怕是逃不成了,请小哥转告你家主子,这个铺面不要也罢。” 林南一冷声说完就往外走。 “让他们上来吧。” 楼上传来一道清冷男声。 林南一也不是好哄的性子。 刚才我要去你不让,现在你让我去我还不乐意呢。 “走,不看了。” 林南一颇有志气的抬脚往外走,压根不想上去。 上面的人好像看得见楼下的一切,楼下的人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 “阿乙,请贵客们上来,我在上面亲自赔罪。” 男声再次响起,似乎很是愉悦,甚至还带有笑意。 被唤做阿乙的人连忙跑到前面挡住她们,“林南一,各位,是刚才小的招待不周,请你们上楼跟我家主子见面谈。” 林南一这才傲娇的脚尖一转,朝着楼上而去。 见他们上了楼,阿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呼~” “你家小姐可真有一套。” 左方育和白祁走在最后面,左方育撞了撞白祁完整的那只胳膊,一脸的佩服。 白祁则是与有荣焉,同样傲娇的抬起头,轻哼了一声。 连角度姿势都和林南一刚刚的一模一样。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一一叫我舅舅。” 左方育不知哪里来的好胜心作祟,凑到白祁耳边边说了这么一句。 白祁:……“我的快乐,回不来了!” 众人上了楼,楼上的包房都是紧闭着门的,只有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包房大门敞开着。 “林姑娘,欢迎。” 男声再次响起,就是从包房内传出来的。 林南一敢保证,她不认识这个人,压根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众人警铃大作,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跟着林南一朝最后面的包房而去。 白庭润坐在里面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她们过来。 脚步声倒是可以听见,不过他们这行人里是有人会武的,而且警惕性很高,知道制造其他的声音来打乱他听脚步的声音。 实在是等不住了,白庭润起身,准备走到门边查看。 正好到门边时,就瞟见林南一的裙摆,一个转身的大动作,华丽转身后把手上装饰用的扇子打开,放在胸前一下一下的扇着。 转身之际,林南一正好抬脚进来。 还好,还好,他刚刚的狼狈尴尬没被看到。 装作刚听到声音的模样,白庭润回过身去,看见门边立着好几个人。 个个看他都跟看个大麻烦一样。 除了林南一,还有两个女子,应该是她的丫鬟。 还有…两个男子,一人只有一只手臂,一人…是安远侯府左方育。 “听说你要见我才肯谈铺子的事儿?” 林南一先发制人。 刚才在走廊上他们可都商量好了,事情要快速解决,不能拖沓。 实则有三白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担心,他们完全可以保护她的安危。 但是打打杀杀的这种行为,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得好。 白庭润见她没有认出自己,有些失落。 不过一瞬后又重振旗鼓,“你不认识我了?” 林南一:……我该认识你吗?? 两人对视。 两人再对视。 两人再再对视。 额……我好像是真的认识你。 林南一不敢确定的开口,“清河镇庄子上?” 白庭润重重点头,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林南一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你吓死我了,怎么搞的好像是要绑架我一样。” 拍拍胸脯,林南一直接坐下来。 哦,对了!忘记介绍了。 “舅舅。”这位是我的朋友,之前在清河镇庄子上认识的。 见是林南一的朋友,左方育差点抽出的匕首才放了回去。 认识的就好。 三白点头,他们知道了。 “这位是我的舅舅,这几位是我的侍女护卫。” 林南一想唤他名字来着,可思来想去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 索性不叫了,直接介绍吧。 白庭润给左方育行礼,林南一居然和安远侯府也能扯上关系,看来真的不简单,又朝三白点点头,这几人武功都不低,看来她身边多了不少能人。 也不知那次在鱼馆里她的麻烦是怎么解决的。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他定要看出个结局的。 “在下在旁边的包房给各位准备了些吃食,还请移步。” 左方育又更气了,这是在赶他们吗? 不用质疑,就是。 林南一想着白庭润也不会伤害自己,或许是真的有事情要单独跟她说,便也只好温声让几人到旁边包房等她。 还说若是有危险她就大叫一声,他们随时可以破门而入来救她。 白庭润:我还在旁边呢,说这些话的时候最起码避着我也行啊。 三白和左方育最终还是去了隔壁的包房。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里包房之间的隔音效果好得很,左方育左右耳换着贴在墙上也听不清隔壁的声音。 “你在京都定居了?” “嗯,以后我就在京都了,清河镇的铺子有时间就过去看看。” 白庭润自然的起身给林南一倒茶,林南一接过直接抿了一口。 白庭润看到觉得好玩极了,这丫头,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果然是毫无防备的。 第九十章 长公主的宴会 他很庆幸,自己也成为她信任的一员。 林南一把茶杯放下,又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点头,咬了一口,嗯,入口即化,一点也不腻,甜度刚好,这点心不错。 “难怪。” 白庭润嘟囔了声。 林南一专注吃去了,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没事,喜欢吃就多吃些,这是我府中的厨子做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他后来去过几趟庄子上和鱼馆,皆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只能说白庭润的运气不好,恰巧他去的时候林南一都在京都。 “这铺面是你的?” 眼见天色不好,林南一不想在耽搁时间。 “是我的,也是府中的管家跟我说,我才知道是你要买,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铺面我送你了。” 林南一瞪大双眼。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要送我铺面,面积这么大,地段这么好,这些都是花花的钱啊! “无功不受禄,之前救你,你已经用玉佩来结清了,现在生意归生意,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不过嘛......你实在是要便宜一点我也能勉为其难的接受。” 白庭润看着眼前忽闪着大眼睛的丫头,眼里的算计清晰可见。 他明明是最厌烦被人算计的了,可现在他竟然发现,他甘之如饴。 “两千两。” 两千两,不算少,可对于这样的铺面,就算是开价两万两林南一也觉得是合理的。 这位大哥,你家底是有多厚,能够得住你这么嚯嚯吗? 家里面知道了不会打你的吗? 求贤若渴的眼神一直盯着白庭润,饶是在江湖上打杀惯了的白庭润也有些不适。 “你,你这是做甚,若是不想要,那就算了,这个谱子要的人有的是。” 白庭润别来头,没让林南一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 这是事实。 最终,林南一还是强硬的给了三千两银子,双方去了衙门把变更的信息登记在册,新的地契林南一拿到以后,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拿到地契,这间铺面就算得上是林南一本人的了。 左方育和三白是全程参与着的,白庭润认得左方育,左方育却不认识他。 大抵是因为他有各种各样的身份罢了。 铺子的事情落实下来,让林南一松了口气,至少最近是有的忙了。 本来要专心搞铺子的装修的,白府却在这几日来了帖子,说长公主府递了帖子,邀请过府赏花。 长公主的名号她来了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传说中她是最喜帮人做媒的,每年都要在府中办好几次宴会,宴会多数都是邀请还未出阁的各个大人家的小姐,及还没有成亲的儿郎。 而今年,林南一用白家嫡女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人前,自然是被邀请在其中的。 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已经嫁人,长公主的帖子上又没有说只能让未婚的男女去。 这还真的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林南一只得应了下来。 想想有时候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蛮不错的,不用想着怕得罪谁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不过再一想到白允和左氏给自己的疼爱,也就释然了。 有新的聚会参加就意味着要置办新的衣裳。 纵使林南一是最爱买买买的,现在这制作新衣裳的速度也有些快了。 左氏每次看到好的合适她的布料就让人送过来,这还不算救母严氏的。 她的衣柜里,还有好些新衣裳没有穿过呢。 等锦绣阁的绣娘把她的尺寸量好离开后,林南一整个人瘫软在软榻上,真是累死个人了。 她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古代的创新创造能力都普遍低下,天天要花如此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那还有精力去创新创造。 白伊端着两套新的头面进来,林南一一瞧见,连忙背过身去,这头面戴在头上,总感觉像是戴个千斤重的瓷罐一样。 她修长又漂亮的脖颈,因为最近宴会多,都要戴头面才能出门,愣是把她的脖子给压短了。 “小姐,这是侯府给您送来的新头面,说是等长公主的宴会之时,您戴着去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白伊开心的把头面放在梳妆台上,准备把她架过去试戴一下。 头面上闪着光的珍珠刺了林南一一眼,不得不说在,这头面是非常重金的,也是极为好看的,可是她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再多戴几次头面,她就真的没有脖子了。 ...... 然而,等到了宴会那日,林南一一身淡紫色的百褶襦裙,头上一副恰到好处的头面,俏皮可爱的耳环在小小的饿耳垂处一蹦一跳的。 整个人显得活泼又机灵。 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个造型,是白伊白音把她按在梳妆台前拾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的成果。 果真是像仙女下凡一样,就连白伊,也忍不住连连开口赞叹。 林南一头也不敢低,生怕头上的珍珠饰品掉下来,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因为这日是长公主的宴会,不方便带着白祁前去,白祁送她们到白府以后便原路返回回了淮院。 林南一来白府等左氏一起。 接上左氏以后又一同去侯府。 侯府今日赴宴的人是舅母严氏和三位表哥。 三位表哥都一表人才却没有成家,自然在受邀的范围内。 远远地看见林南一掀开车帘就开始打招呼。 “一一,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好久没见你了,二表哥都想你了。” 说完话的二表哥,眼神傲娇的给大表哥挑衅一番,想一一了不会说吗?非得搞得这文绉绉的模样。 二表哥算得上是三位表哥中最开朗活泼的了,开朗得林南一有时候都甘拜下风。 三表哥倒是正常不少,等马车停下后下了台阶走到林南一面前,抬手准备揉揉她的头发,可头上的饰品实在太多,珠光宝气的,找不到地方下手,只得转而捏了捏她的脸。 “许久不见,一一可有想表哥?” 三位表哥对她都是极好的,林南一点点头,“想了,最近在忙铺面的事,等忙完这一阵,酒会侯府住一段时间,表哥们可不要嫌我吃得太多。” 大表哥正欲开口,就被二表哥抢了先,“不会不会,我们巴不得你天天在侯府呢,你做的吃食也太好吃了些,府中的厨娘连你一半的功力都没有。” 几人忙不迭的点头。 就连侯爷也是如此,最近没见到林南一,还耍起小脾气来了,竟然不吃饭。 看来得让一一来治治他。 “好,我还有许多好吃的不曾做给几位表哥吃过,等下次过来,给你们做些新鲜玩意儿。”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上了马车,侯府的马车大,就是所有人也坐得下,索性就邀林南一和左氏一同上了侯府的马车,白伊白音和其他陪同而去的人就坐在白府马车里。 这侯府的马车算得上是林南一见过的最豪华的马车了,这简直堪称马车中的劳斯莱斯了吧。 就连地毯也是松松软软的,踩上去就像是飘在空中一样。 马车中甚至还有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和一盘棋。 “二表哥,你可会下棋?” 二表哥左安岑一听来劲了,“会,怎么不会。小时候学不会还被爹爹揪了不少耳朵呢。” “怎么,一一想学吗?我最有耐心了,我来教你。” “你二表哥才是最没有耐心的人,我才是最有耐心的,我来教你。” “还是我来吧。” 左氏和严氏见三位表哥为了抢教她下棋的事争得不可开交,对视一眼只摇摇头,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林南一笑笑,她才不想学下棋呢,这会把她仅剩的为数不多的脑细胞都杀个干净。 “今日我们不下围棋,我们来个好玩的,下五子棋如何?” “何为五子棋?” 三人挠挠脑袋,不明所以。 林南一把棋盘摊开,快速的说了一遍五子棋的规则,左氏和严氏之前以为林南一是闹着玩的,也没有放在心上,到后面,两人都正了脸色开始聚精会神的听起来。 听起来倒是蛮简单的,二表哥当即表示清楚游戏规则,要和林南一来手谈一局。 他们都是在围棋上又不小的成就的人,自然领悟起五子棋来会觉得很简单,但也正因为他们都墨守成规的守在围棋的圈子里,或许就会对五子棋这样小棋局放下戒备心来。 第一局,林南一执白子,左安岑执黑子。 秉承着女士优先,让着妹妹的原则,左安岑让林南一先落子。 林南一也不客气,执起一颗白子,直接落在棋盘的一个角落。 左安岑下过不少围棋,也见过很多的围棋计谋,可第一子就落在角落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的黑子落在棋盘中间。 林南一低声笑笑,再次落子。 可惜,左安岑还在围棋的世界里没有出来。 转眼间,再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林南一已经五子连珠。 左安岑大败。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左安岑不服,坚持还要再来一局。 一炷香时间过去,林南一再次五子连珠,左安岑惜败。 又一次,左安岑再败! 左安岑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林南一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第九十一章 girlshelpgirls “二哥,没有关系的,你这是才学,能有这样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林南一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她想故意输给左安岑,但这是对他的极大不尊重。 他们都是懂棋的人,真输假输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我不,我自诩在围棋上的造诣不高,但也不至于是什么都不懂的,现在居然还搞不定这五子棋了?一一,你二表哥就是如此,不懂的就要立马钻研,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比你大表哥和三表哥还要优秀的原因。” 狡辩时还不忘夸一下自己,确实很二表哥风。 大表哥左安宁和三表哥左安煦则是瞟了左安岑一眼没有说话,既然他想要在妹妹面前逞能,就随着他来。 林南一笑得眉眼弯弯的,这样的家庭氛围是她最喜欢也是最向往的,人活两世,却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亲情。 “一一,别跟你二表哥计较,他就是这样,总爱逞能。” 严氏拉着她的手,掌心温热,把林南一整个人都感染的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没有再理左安岑,他埋头在棋盘里,势必要看出为什么林南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他杀的片甲不留。 明明看着比围棋简单多了,可没想到里面的学问会有这么大。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姑奶奶,三位少爷,一一小姐,长公主到了。” 左氏和严氏率先下车,马凳早就准备好了,林南一的最后一个下车的,站在车架上,环视一周,周围的马车并不少,看来他们不是来的最早的。 他们已经算是在宴会时辰早好些时候来了,看来,这次长公主邀请的人并不少。 左安宁伸手举在半空,林南一撑上去,小脸有些泛红,“多谢大表哥。” 不得不说,她的这位大表哥实在是绅士得紧,若是放在现代,他定会是一个很招惹桃花的人。 几人站在一起,俨然就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亭亭玉立,大家言笑晏晏的言语着什么,看的出来氛围是非常好的。 一下马车,就有人开始上前来打招呼。 每个人穿得都不一样,却又穿得都一样。 林南一瞪大双眼,使劲努力的记住这些人,可还是记不完全。 索性也就放弃了,把这个任务交给白伊白音,反正她不和左氏在一起时就和白伊白音待在一起。 现在左氏让她喊谁就喊谁。 每喊一个人,就行一次礼,福一次身。 来的人越来越多,门口都快要站不下了,可她们还是不肯放左氏严氏一行人进去。 不得已的,林南一微笑营业时间拉长,膝盖都蹲软了,可也没办法,白伊见状连忙到她身旁顶着,林南一把一半的力气都卸到她身上才觉得好受不少。 耳边的声音络绎不绝,大多就是夸奖她的,可听多了大概也能听得出来这话有几分真假。 到最后,林南一都听麻了,只一个劲的笑着,左氏替她说话。 没办法,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压根都认不过来,要是开口叫错人了,岂不是更尴尬吗。 大约在外面营业了接近一柱香时间,左氏才有机会拉着林南一进府。 府中的人更加多了,一眼望去,各种花花绿绿的衣裳,林南一都要看花了眼去。 还好,她刚才在马车里偷偷把头面的好几个饰品都取下来了,不然现在,自己绝对像一只顶着一头珍珠的花孔雀一样。 她还是喜欢素净一点的。 这样干净整洁的模样看得人才是最舒服的。 左氏叮嘱她今日不能乱跑,长公主府不比其他的地方,稍有不慎,都是要冲撞了贵人的。 想着长公主可是从小在规矩森严的宫中长大,那教养定是非常不错的。 她宁做凤尾也不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做鸡头。 左氏严氏一进门就被几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拉着闲谈。 许是左氏好久没有回京了,其中一个妇人竟然还抹起眼泪来,惹得大家情绪都很低落。 大人在聊天,小孩子自是不能参与的,林南一识趣的带着白伊白音去另外一边欣赏风景。 这是左氏和她的小姐妹的事,她不参与。 几人走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的走到湖中央的一个亭子处。 这里微风轻抚,带着些湖水的气息,让人格外的心旷神怡。 许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也知道会有人来这个地方小憩,亭子中的石桌上摆着好几种糕点,还没有动过,林南一捻起一块放到嘴里。 味道不错,可比起那日在白庭润铺子里吃到的那个,还是差点火候。 又吃了两块,胃里有了饱腹感整个人才有了精神。 主仆三人站在亭子边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你吃了我的糕点?” 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林南一侧头看去,是个长相英气十足的女子,穿着也是一副利落模样,不似她穿的很麻烦的衣裙,而是一身干练的裤装。 头发高高束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来,腰间还缠着和白伊差不多样式的软鞭,颇有一副我是绿林好汉的架势。 瞧着面容熟悉得很,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个地方见过。 “是你?” 看来对方也是认识她的。 所以说为什么不要一个人单独出行呢。 暂时离开了别人都会以为这里没有人。 就像一个人吃火锅一样。 程衡兰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长相实在是太过出挑了,有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特别。 林南一使劲在脑子里搜索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可就是想不起来。 “这是上次去御史夫人府赴宴时假山后面的女子。” 白伊很合时宜的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林南一点点头,原来是她。 现在的装扮比那日还要再英气不少,难怪她认不出来。 林南一说腼腆也腼腆,说自来熟也自来熟,想着之前人家毕竟帮过自己,现在又在这里相遇,说不一定她家里人和白允是同僚呢, 能在长公主宴请范围之内的,基本上都是朝中的重臣,要么就是非富即贵的勋贵之家。 “你一个人吗?” 林南一率先发问。 程衡兰:…是我先问你的,怎么你还先问起我来了。 罢了罢了,你问我就勉为其难跟你说说吧。 “不是,我家侍女去马车里拿东西了。” 原来如此。 “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这是长公主府里准备的,不过我只吃了三块这个点心,一口别的也没吃,没动过都还是干净的呢,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接着吃的。” 林南一摆摆手,连忙把干系脱干净。 白伊白音:......小姐,你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吧。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看你也挺喜欢吃的,想吃边吃吧。” 程衡兰摆摆手坐在一旁,林南一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于是直接凑过去问她,“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想起来时在马车里左氏和严氏耳提面命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她惹祸,林南一逞能的话没有说出口。 “我,我没事。” 程衡兰见她过来连忙往一边歪去,就是不碰到林南一,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是有种难以启齿的痛苦似的。 林南一实在好奇得紧,又凑上前去,这才嗅到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的侍女要去马车里拿东西了。 或许是没有提前备下吧。 还好,她也刚来,这种girlshelpgirls的事自然是得她来做。 “白伊,我看这位小姐要去一下茅厕,你带她去吧。” 她给白伊使了个眼色后白伊懂事的站到一旁候着。 “我带有的,你只管跟着我的侍女去就可以了,她就帮你处理好的。” 她又低头在程衡兰耳边说了一句。 “干净衣服我马上让人给你送来。” 程衡兰猛地回头看她。 她难道知道自己的尴尬处境? 林南一偏生还一副没事我都懂你的架势。 程衡兰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她的侍女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想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忽的又感觉一阵温热。 这才让程衡兰下定决心跟着白伊一起前去。 林南一见她们离开,舒口气后坐在石凳上,“白音,你去马车把我备着的那套干净衣裳送到茅厕去。” 白音低声应了便下去了。 她的身形和自己的差不多,应该她的衣服是穿的下的。 林南一坐在石桌上欣赏风景吃着点心吹着微风。 简直好不惬意。 不远处的角落,钟晓芹恶狠狠的盯着林南一,若不是因为她,爹爹怎么可能厌烦自己。 这次能来参加宴会还是她求了好久的。 没成想,来这里竟然也能遇到她。 她若是今日不报仇,她就不叫钟晓芹。 林南一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还在好心情的吃着点心。 没过多久,一群穿着鲜艳的女子就朝林南一所在的亭子处走来。 亭子立在湖面上,离开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这群女子正在走来的木桥。 第九十二章 落水 林南一不甚在意,这个地方风景这么好,或许这些人想看也说不一定呢。 几位女子上前后,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钟晓芹跟在她们身后,林南一没有发现她。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里风景实在是好得紧,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坐坐吗?” 一位穿着锦衣玉华的女子开口,软软的,说不无法拒绝。 林南一点点头,且不说这里是长公主府,就算是在白府或者侯府,她也拒绝不了,这不是她单独的地方,自然是大家都可以待得。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二章 落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落水2 白伊远远的看着林南一所在的亭子处围了一群人,在指指点点什么,仔细看去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 心下有些不安,白伊脚下速度快了许多。 “白伊,等等我,等等我。” 白音见她着急朝前走去也跟着快步而去。 程衡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她们后面而去。 昏迷的林南一是没有意识的,身体也瘫软得紧,再加上两人衣裳都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让左安宁有些吃力。 “小姐!” 白伊跑到前面来,把众人拨开,就看到正被左安宁拖着上来双眼紧闭......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三章 落水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处置 叶欢笙坠桥了,在她去参加家族新一任家主的任命会时,车开到桥上时,明显感觉到了车不听使唤,她把握不住方向,直接撞断护栏,往大海而去。 “砰!”连人带车,在海中央砸出高高的水花。 鲜红色的轿车缓慢的沉入水底,叶欢笙在第一时间就要打开车门,但是外面水的阻力太大了,车门一直毫无动静。 缺氧和焦急使叶欢笙张口喝了一口海水,海水咸得让她呛了两口。 车子越沉越低,她感觉到心肺的压迫,这是......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四章 处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今日之事,没完! 左氏听着她吩咐,如果不知实情的肯定会认为这长公主心地善良,对臣子内眷都这般好。 可林南一落水,有留下后遗症的可能,就算调养,也不是三两天就能调养回来的。 更何况,补药侯府大把的是,何须用这些东西来堵她的口。 “娘,我想回家。” 林南一拉拉左氏的衣袖,左氏心疼得都要化了。 “好,娘带你回家。” 在家里,没有谁敢欺负你。 程衡兰见侯府白府众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有些插不上手。 可林南一却是实实在在的帮过她,也因为帮她......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五章 今日之事,没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忘了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话了吗?” 白伊白音对视一眼,只得站起身来。 她们没忘,小姐之前对她们说过,不仅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也一样有,在别的地方她管不着,但在她这里,永远不需要她们跪着讲话。 这是尊严问题! “小姐,若不是奴婢与白音的疏忽,又怎么会让小姐落水呢,若不是左大公子,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小姐,请狠狠责罚我们。” 白伊白音低下头去,眼里尽是愧疚。 林南一收起准备扩胸运动的架势,走......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六章 我们就是朋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我想你了 “能,自然能。” 程衡兰呆呆开口,她没想到,自己在京都竟然就有朋友了。 心情好了,嘴里的食物都美味了几分。 两人吃过饭,程衡兰把给她的补品都拿出来,仔细跟她说着那种药材是补什么的。 听得林南一昏昏欲睡。 不过可以看出来的是,自从她们是朋友以后,程衡兰的情绪倒是比之前见到时的开朗乐观不少。 程衡兰才到不久,左家三兄弟也接连到了。 自家唯一的表妹落水受伤,他们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同样的,也是带来了数量庞大,珍稀度极高......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七章 我想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林南一回了房间,白伊白音早就等着她了。 瞧见她那副模样,两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南一见她们一副你不用说我们都明白的表情,眼白都要挂在房梁上去了。 “很闲吗?不忙吗?那把我今日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吧。” 白音瞬间一脸苦色,“别啊,小姐,我们还得伺候您宽衣歇息呢。” 白伊白音也知道林南一是逗她们的。 淮院里是有专门做洒扫洗衣的下人的,压根用不着她们。 …… 果然,晏温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确实都在淮院没有离开。 每日早晨看见......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八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得此一人,一生何求 第二日林南一让白伊白祁送了剩下的银钱给邵伯,对于两人,她是放心的很。 等白伊和白祁带着字据和地契回来之时,已经是下午了。 山庄的占地面积太大,必须要好好盘算过后才能决定哪里放置什么,索性现在就暂且放置下来。 现在需要忙的是晏温之的乡试之事。 戚秦风从清河镇来了京都,他说没有晏温之在身边一点安心的感觉也没有。 现在已经在后厢房里住下了。 这段时日,淮院都在为他们的乡试而准备着。 林南一......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九十九章 得此一人,一生何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乡试结束 林南一知道,或许这扇门就可以彻底改变晏温之的身份和他现有的一切。 她同样明白,她和晏温之现在是一体的。 晏温之迟早有一天会踏足朝堂,而朝堂人最厌恶的,就是浑身充满铜臭气的商人。 她现在,恰恰就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林南一不想去想这些,可现实让她不得不考虑。 山庄若是真的做起来了绝对是日进斗金的,可正是如此,她才会如此焦虑。 乡试的第三天开始,就已经陆续有人从考场出来了,林南一基本上每日都会让人去考场门口守着,怕......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章 乡试结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想你了,睡不着 白嘉念穿越了。 穿越到景朝镇国将军家小女儿身上,同名为白佳念。 镇国将军白振南有二子一女,大儿子白文卫,二儿子白文国,寓意是要保家卫国的意思,小女儿白佳念。 白佳念出生在白将军镇守的边关,当时正值暴,乱之际,战火连天,民不聊生。 为了保证白佳念的安全,刚一出生不足月余就被送往西北贫瘠的外祖家。 外祖是西北地区的一个农官,当地物资匮乏,雨水不均,便一直处于要饿饿不死,要......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一章 想你了,睡不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侯爷中毒 顾氏早就盼着能抱孙子了。 林南一和晏温之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有几个孩子的比比皆是,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像个孩子一样。 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呢,怎么会生育呢。 顾氏因为她来了晏家以后,晏家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便也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其实她都明白的。 但她压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索性先给自己时间和他谈谈恋爱,这样的夫妻关系不是会更好吗。 左家三位表哥回了侯府后,接下来的几日淮院都没有人走动,戚秦风整整......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二章 侯爷中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不一样的她 “该死!” 林南一猛地拍在扶手上。 眼里迸发出来的寒意让人看了就感觉害怕。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林南一这个模样。 不管在何时,林南一都是和和气气的,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很。 现在看来是真的触碰到她的禁区逆鳞了,才会让她如此生气。 “可有查出来什么。” 左方育坐在林南一的对面,这时他们完全是一家人在聊天,所以也是随意坐的。 “事情一发生我就着手让人去查了,在厨房的烧火婆子处查到是她下的毒,可她一直不肯说出下毒的原因,现在......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三章 不一样的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剜心头肉的感觉 左方育和严氏气得浑身颤抖,钱婆子前些年生了一场大病,还是府中掏钱给她医治的。 没想到,这狗奴才竟然敢恩将仇报。 左安宁实在是气不过,直接上来一脚踢在她的腹部,钱婆子被踢出好远,躺在地上进气比出气少。 林南一站起身来,阻止住左安宁的下一步动作,“别为了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左安宁刚刚结束乡试,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背上了人命,怕是不好解决。 “拉下去,关在柴房。” 左方育发了话,大家也就镇定下来。 钱婆子像破......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四章 剜心头肉的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林南一昏迷 侯爷房间传出笑声来,听着像是左安岑逗侯爷开心。 左安岑算得上是三兄弟中的活宝。 林南一把轮椅放在院子里,轮椅有些重,她一个人可拿不上去。 “外公,今日胃口可好啊。” 林南一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最近侯爷的情绪不错,所有人都在这里陪着他。 “好,好得很,你这个丫头做饭这么好吃,胃口不好我都觉得对不住你啊。” 侯爷捋捋下巴的胡须,活像个老顽童。 有林南一和左安岑在,侯府里就没有断了笑声过。 “外公,你来看,我给你做......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五章 林南一昏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看你永远看不够 “白伊,快送送太医。” 严氏招呼着白伊。 白伊恭敬的把太医送出去,递给了太医一个十分有重量的钱袋子。 太医掂量一下,脸色更加好了。 太医走后,左氏守在林南一床前独自抹泪,严氏想安慰,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这丫头是为了侯爷才劳累过度的。 晏温之上前去把左氏扶起来,“岳母,不必担心,这几日您也是累极了的,一一这里我会守着,您也去早些休息。” “不,我要守着一一,她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多,是做爹娘的过错。” 左氏心......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六章 看你永远看不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放榜 林南一眼里全是感动,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亮子看,莫名的把亮子看的后背发毛。 “小姐,你别这般看我,我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管林南一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就跑了。 林南一心情好多了,吃到了一直想吃的东西,还休息得这么好,要是不用吃药就更加的完美了。 林南一最终被迫在床上躺了三天,侯爷好歹还能带出去放放风呢,她却连床都没有能下。 终于到了第四日,太医来看过以后亲口说可以下床休息了,林南......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七章 放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再次斩获榜首 “晏兄想必是早就猜到了,所以懒得来看了吧。快回去给他报喜吧。” 戚秦风把林南一支开后,独自一人朝着城门走去。 林南一实在是太高兴了,不能说晏温之没有让她失望,这简直是大惊喜好吗。 乡试结束后,接下来的其他考试会接连到来,也就是说,等晏温之进入朝堂就要不了多久了。 晏温之当天就在京都城中名声大噪,各种酒楼茶楼更是把这话题谈的热火朝天。 所有人下的注都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打破。 竟然直接越过左安宁,......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八章 再次斩获榜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白音已经搬了凳子过来,林南一从容的坐在凳子上,双手随意的搭在腿上,脊背挺直,即使坐着,气势也不低站着的人半分。 “自然,我虽一介女子,但说话算话,既然这山庄已经是我的,那我便是这里唯一的主子,愿意留下的,欢迎之至,想要离开的,也不强求。” 林南一说完这番话,下面的人窃窃私语的更多了,白伊端茶过来接过后抿了口茶。 味道很不错,很清香。 之前听说这里好像有座茶山,可她还没有去过,看来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了。 “主......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零九章 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温之哥哥 林南一以清爽打扮为主,身着一身天蓝色的衣裙,带着同色系的耳饰,还有亮晶晶的簪子,朝着晏温之步步生莲走来。 他都看呆了。 每一次精心打扮后的林南一总能惊艳到他。 林南一看到晏温之,伪装的温柔贤淑瞬间不见,脚下小碎步跳着蹦着的朝他小跑而来。 “温之哥哥,我今日打扮得怎么样?” 女孩子的一声呼唤,晏温之只感觉气血上涌,一股子血气从脚底直接窜上来。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哥。 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称谓如此悦耳。 “很好看,很......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章 温之哥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诗书会 他不想一直顶着这个名头生活,他也要有自己的东西,让别人认识他时不是只能想到他是安远侯府嫡子。 所以这就是他努力读书的原因。 可再努力,也还是比不上晏温之,轻轻松松就斩获榜首。 晏温之听到他说的话,眉眼间多了一抹落寞,别人恨不得丢开的东西,却可能是他这样的平凡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那就再等等。” 等他有了功名,等他有了职位,等他有了可以爱她的能力,至少不会连程将军的那关也过不了。 林南一和程衡兰在前面......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一章 诗书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崭露头角 林南一还在低头疯狂进食,压根没料到她会直接提到自己。 程衡兰拐了拐林南一的手肘,她从碗碟当中抬起头来,嘴唇上油滋滋的,就算她一个女子看了都不由得想直接亲上去。 “让你作诗呢。” 程衡兰小声提醒。 小跟班见状又“善意”的开口,“对,就是这位小姐,今日能来诗书会的男宾女客在京都可都是称得起名号的,小姐还未做过自我介绍,想必定是想晏温之一样深层不露之人,不如给我们做首诗如何,就以荷花为主题。” 看似善意的提醒,实......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二章 崭露头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单独相处 左安宁的视线一直粘在程衡兰的身上移不开。 晏温之看着就知道他是陷入了爱情的旋涡。 就是不知道程衡兰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情投意合,那看来世上又多了一对恩爱眷侣。 几人回了京都。 他们把程衡兰送回将军府以后才返回淮院。 “大表哥,我今日可是在她面前夸了你好多呢。” 林南一一脸傲娇的说。 晏温之低低的笑,她就是这样爱搞怪。 左安宁顿时提起了兴趣。 “真的?那她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唯有左安岑和左安煦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三章 单独相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情相悦 左安宁见她出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动作也停缓下来。 “程小姐,坐旁边就可以了,这些活那是女孩子家做的。” 程衡兰小脸一红,没想到还是个会疼人的主儿。 “无妨,我也可以做些轻松的活计。”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和京都的金枝玉叶不一样,在军营里,受伤都是常有的事儿,更别说做这些小活了。 程衡兰起身便见柴放进炉灶里准备生火。 左安宁快速进了厨房搬了个小凳子,拿出来直接放到她面前。 “有男人在,哪有让女子干活的道理,你......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情相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京都的鱼馆开业 程衡兰朝他缓缓福身,难得的娇羞,“今日兰儿很开心,多谢几位公子送兰儿回来。” 听到她说开心便也就放心了,左安宁就怕她今日拘谨,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好,好,开心就好,有时间就只管来淮院玩,大家都欢迎得很。” “多谢左公子,今日也多谢一一的款待,那我就进去了。” “好,进去吧。” 左安宁目送程衡兰进了将军府以后久久都没有回神。 左安岑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大哥,别看了,再看将军府的大门就要......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五章 京都的鱼馆开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红衣狐狸女郎 林南一着急忙慌的连忙把面具戴好,白伊确认面具没歪后才去开的门。 “小姐,是楼公子。” 林南一听见这话才松了口气,把面具摘下来。 在熟人面前,她总是要自在些的。 “好久不见。” 林南一给他倒茶,现在他们相处已经可以很自然了。 楼湛把情感深埋在心底,表面一派清风,“好久不见,我出去一趟回来,没想到你在朱雀街上连鱼馆也开上了。” 他从楼下上来,这生意,可不是一般酒楼可以比拟的。 林南一小傲娇似的高抬下巴,京都的生意就是......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六章 红衣狐狸女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闹事 叶欢笙坠桥了,在她去参加家族新一任家主的任命会时,车开到桥上时,明显感觉到了车不听使唤,她把握不住方向,直接撞断护栏,往大海而去。 “砰!”连人带车,在海中央砸出高高的水花。 鲜红色的轿车缓慢的沉入水底,叶欢笙在第一时间就要打开车门,但是外面水的阻力太大了,车门一直毫无动静。 缺氧和焦急使叶欢笙张口喝了一口海水,海水咸得让她呛了两口。 车子越沉越低,她感觉到心肺的压迫,这是......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七章 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徒手挡匕首 郎中和林南一对视一眼,直接一针扎在井穴上,地上的人瞬间抽搐了一下,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 不明所以的人认为是李郎中有本事,刚刚还口吐白沫,现在就已经有反应了。 还能忍是吧。 下一针目标是痛穴。 李郎中的针才扎进去,那人就睁开眼来大喊,“痛,好痛,痛死我了。” 嘴里的白沫因为他说话反流进喉咙里,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欢呼,“好医术,两针就把人救活了,神医啊神医。” 可林南一却知道,他的这两针......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八章 徒手挡匕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山密林 “我没有,你别管我了,你严不严重啊。” 林南一声音都颤抖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楼湛笑得虚弱,“无妨,小伤。” 他突然觉得不痛了,得此美人来为他担心牵挂,他就是死了也值得好吗。 “那是小伤啊,都留了这么多血,快去催催郎中啊,找不到李郎中就去找王郎中张郎中,快去啊。” 林南一转身对着众人怒吼,眼里蓄满泪水。 林南一是真的很怕。 楼湛身份非同寻常,不是一般人家,自然也不能随意出事。 更何况楼湛是为了救她......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山密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回清河镇 听到这话,晏温之也放下筷子,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先生,可记得清楚?” “清楚,我这辈子没受过几次伤,当时情形也不算危急,我自然是看得清楚的。” 白允眼里满是精光。 至少这样就能证明走私盐和军火的是一伙人了。 二人用过饭后又进了书房,现在他们是最完美的搭档,基本上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两人进了书房直到晚上才出来,出来时能看得清楚白允比白日里开心了不少,看来是事情有了进展。 京都。 楼湛送回二楼休息,......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章 回清河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的心意 “我,我…” 程衡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想法。 她明白左安宁的心意,可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母亲教她如何做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但是没教她如何来接受别人的心意啊。 “先别着急回答我,不要有压力,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好了便什么时候回答,我不会让他来打扰你的。” 左安宁那边她自会去说,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她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她明白兰儿不同于她这样的寻常人,有好感就表现,有爱就要说出来。 她......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的心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洞 淌水进去以后,里面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有人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几人越走越小心,每走一段路就会回来清理痕迹,白允和晏温之把能记下来的一些痕迹都记下来。 又进了一片树林,刚走进去就听到有动静传来。 几人连忙找角落藏好,掩了呼吸。 不一会儿,动静声越来越近,晏温之躲在一旁的灌木丛里,这是天然的躲藏好地方。 “大哥,这次要是成了,我们就发了。” 几人向前走来,晏温之从树叶的缝隙里能够很清晰......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爱的大叔 亮子远远的看见他们就跑上前去,高声呼道,“爹娘,我回来了。” 李叔李婶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高了又黑了的亮子不敢相认。 “爹娘,我是亮子啊。” 亮子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李叔李婶才反应过来。 一家人相拥在一起,只听见李婶的抽泣声,是开心的抽泣声。 自从举家搬到京都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爹娘,小姐也来了。” 几人相拥结束,亮子赶紧说了林南一也来了。 李叔李婶把亮子拨到一旁,“见过小姐。” 夫妻齐齐的给林南一......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爱的大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庄子闹事 几个大汉羞红了脸,李叔一直都是那副憨厚的模样,还以为老实得很,任人揉搓。 没想到现在却爆发出来,站在林南一身旁就开始为她辩声。 大汉梗着脖子回答,“那咱们就不干了,是不是兄弟们。” 有几个要好的当即就附和了。 “不干了,不干了。” “那就这样的主家,这么不近人情,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他们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李叔和林南一,毕竟这汉子在队伍中起的可是一呼百应的作用。 基本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他们觉得只要拧成一股绳,就......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四章 庄子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瑞安郡主生辰宴 回京都后不久,就收到了来自南山的晏温之的信。 林南一不识字,白伊白音却是识字的。 晏温之在信中句句不提想念,却句句都是想念。 这也是林南一第一次收到信,开心得紧。 她把信拿回房间,上面全是一堆看不懂的字体,但丝毫不影响她欣赏晏温之清秀娟丽的字体。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听说是干爹有信要送进宫他才能送信回来。 林南一拿着信一遍一遍的看,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晏温之的脸来。 想想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她来......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五章 瑞安郡主生辰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庭润哥哥 婢女接过林南一的礼物,呈到瑞安郡主面前。 瑞安郡主不看一眼,反而是一直盯着林南一看,看得林南一后背发毛。 大家都一直盯着她们看,偏偏林南一又不敢有动作。 半晌后,瑞安郡主才开口。 “真是不错,看来林小姐这是下了血本了呀。” “瑞安郡主生辰,自然是要重视的,只要郡主喜欢,就是下再大的血本也是值得的。” 林南一嘴上这么说,心里实则是气死了。 她一定要等着晏温之在朝堂站稳脚跟后,好好打打这群人的脸。 程衡兰坐在一旁只能......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六章 庭润哥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吓到我妹妹了 “这是你们白家的人,也是白允大人这一支的,只不过是个庶子,从小都不受人待见,近几年也都不在京都,不过听说是在为皇上办事,没有明确的证据罢了。” 程衡兰一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只是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为谁办事罢了。 他在朝中没有明确的官职,但就皇上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错不了。 林南一点点头,讶异自己随意救起的人都是这种隐藏大佬,对他的敌意也少了一些。 至少在他经常去看望李叔李婶这事来看就很博人好感......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七章 吓到我妹妹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拜倒在石榴裤下了 外面小二扣门。 “进。” 小二端着刚出炉的菜进来,“小姐,这些都是平日里您喜欢吃的。” 林南一点头,“好,下去吧!” 白庭润不动声色的把这些菜记在心里,面上却没有显露什么。 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闲聊。 “果然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啊,瑞安郡主都摆到在你的石榴裙之下了。” 白庭润认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袍,逗的林南一直发笑。 表面上看他是很稳重的,其实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林南一忍俊不禁,白庭润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 耳根有些......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八章 拜倒在石榴裤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转移火药 第二日几人又商量了下细节,敲定好以后便决定等其余的人手到位以后就实施。 他们从发现山洞到现在才一月不到的时间,山洞里的火药却成倍成倍的增长,若是不快些处理,不知道等年后又会是什么光景。 现在查不出火药背后的人是谁,不能做到杜绝,只能是先把现有的火药运走或者是销毁掉。 这期间尹川又去了一趟赵家沟,探查了周围的山形,看下有没有其他的路线选择。 没有白允和晏温之,他的步伐倒是快了许多。 在赵家沟附近逛了一整天,发......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二十九章 转移火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我回来了 “官爷,官爷,我打开布匹给你看,您别把布扔到地上,全部都弄脏了,这个脏了可就没用了呀,官爷,求您了。” 但官差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手里的长枪还狠狠的刺进布匹里,整块整块的布匹被破坏。 “滚开,再不滚老子连你一块杀。” 赶车的人颓然的瘫在地上,任由他们糟蹋。 终于把所有的布匹都弄成布条后,官差才停手。 “滚吧,你没事了。” 赶车的人像是丢了魂一样,麻木的赶着一车破布条进城。 “啧啧,这些官差也太过分了,布匹都毁成这......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章 我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上召见 晏温之心里揪着疼,都快要疼得滴血了。 语气更加的轻柔。 “一一,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一一,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一,我回来了,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了。” 晏温之把林南一拥进怀里,回想起这段时间,他陪在林南一身边的时间可算是少之又少。 要么就是在书房温书,要么就是和白允在外面调查事情。 是真的忽略了林南一的感受。 林南一气闷得捶......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上召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要娶程衡兰 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清楚的很 “不会。” 晏温之回答很坚定。 让林南一心里也落了一些。 说实在的,她和晏温之的婚事太过草率,没有父母之命,更没有媒妁之言,她只是作为一个冲喜的工具来到晏家。 幸而遇到这么好的婆母和男人,让她不至于受这个时代女性受的那些苦。 虽然她实现了经济自由,但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这个时代的不正确思想和畸形的三观。 男子天生命就金贵,女子就不值钱。 这些前世都还没有完全消除的......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要娶程衡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个男人叫小黄 “我不想看,不是他我都不想看。” 林南一算是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 看来程衡兰也是钟情于左安宁的,只是迫于这些压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选择逃避。 林南一上前去叩门,“兰儿,是我。”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瞬后,只听到程衡兰略带尖叫的声音,“快,一一来了,我的救星来了,快请她进来。” 婢女连忙上前来开门,看林南一的眼神里都带有几分求救。 “不用担心。” 林南一握了握她冒冷汗的手,给她安慰。 “出去吧,把门带上。......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个男人叫小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娶她?只能入赘 第一次见有人家过年赏金的。 李嬷嬷低声应下,快步回了院子。 黄煜只觉得这是再打他的脸。 气的脸都要歪了。 不就是一个将军府的嫡女吗。 他还有个白府的女儿可选呢,还真以为是非她不可是吧。 不知道小黄是哪里来的自信,愣是觉得林南一和他看对眼了,仿佛接下来就直接是拜堂入洞房了一样。 “白小姐,要不咱们一起出去走走?” 他以为林南一是白家的人,便自动把她划为姓白的了。 林南一笑笑不说话。 晏温之踏进前院的那刻就看见一个长的就......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娶她?只能入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左安宁成亲 等消息传到将军府时,将军夫人和程衡兰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一个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一个是觉得女儿没选错人。 舅舅特地挑了个良辰吉日,携妻儿到将军府拜访,足以见安远侯府的诚意。 就连外公老安远侯,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到场,也写了亲笔书信望将军府见谅。 这波操作,把将军府的位置抬得老高,也能看见他们的用心。 两方会晤过程只能说是超级顺利。 两边家长都以孩子的想法为主,又不缺钱,谈起事儿来就简单很多。 将军夫人也说明当......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五章 左安宁成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团圆年 林南一无声的泪一直流,这样的父母恩情一辈子也回报不了。 晏温之见她这样,绕过众人,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伴。 程衡兰越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训话完毕,迎亲队伍就要返回安远侯府了。 踏出这道门,她就真的嫁出去了,从此她先是左家媳,才是程家女。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安远侯府正好到拜堂吉时。 天地,高堂,夫妻对拜都过了以后,便送程衡兰回了新房。 在大家的注视下喝了交杯酒,掀了......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六章 团圆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会试 林南一睡得沉沉的,晏温之一脸满足的看着她,也闭眼睡去。 …… 天光大亮。 新的一年开始了,林南一喝了酒气的很晚,她起来时晏温之早就起床了,翻身下床突然发觉冷了许多,连忙去衣柜里找了厚厚的披风,披上才敢出门。 一推开门,满目雪白,原来昨晚下雪了,瑞雪兆丰年,新年第一天就下雪,今年一定会是一个丰收年。 林南一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雪白,现在还下着鹅毛大雪,踩在雪上松松的软软的,林南一欢喜得很。 晏温......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七章 会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尊重她,任何意愿 又是相公最疼爱的妹妹,她最好的朋友,公公婆母待她像女儿一样。 她说什么都好。 “你们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左安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想把坏的情绪带给程衡兰,特意扬起笑脸,把眼里担忧落寞掩下。 “我说,我要做你们孩子的干娘,是吧,娃他干爹。” 林南一给了晏温之一个眼神,晏温之低声笑笑,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好听啊。 “是。” 他顺手就坡下驴了。 貌似娃他爹会更好听。 两人默契的没有问考试情况,直接回了淮院。 他们在淮院准......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尊重她,任何意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婚1 春天来了,林南一又开始忙起来,年前制作的第一批冻疮膏已经由白庭润送到边关去了。 皇上也知道这是她做出来的,说要从国库里拿钱来购买,但怎么说晏温之以后也是在他的手底下办事,林南一想到这些,就直接送给皇上了。 京都天气慢慢变暖,边关寒冷的时间却还长,有些地方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冬天呢。 有了冻疮膏,将士们就可以少受些罪了。 林南一去了山庄,山庄基本上已经修缮完了,山上也种上了心仪的果树,走地鸡也长成,慢慢投入市场......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婚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大婚2 林南一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来,宫里派了梳妆嬷嬷过来,手艺那不是一般的好。 林南一感觉有十双手在脸上动来动去,片刻之后,一个新鲜出炉的美人就诞生了。 “一一,你骗我。” 程衡兰啧啧两声,控诉林南一。 “我骗你什么了?” 林南一觉得莫名其妙。 “我成亲时你说我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可现在你明明才是最美的新娘,你还说没骗我。” 林南一拍拍胸脯,吓死了。 不过,她是真的骗了她,每个新娘都是最美的,今日就是她们最美的时刻。 林...... 《天煞孤星穿成了首辅的冲喜锦鲤妻》第一百四十章 大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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