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之风波令》 第一章雁字归无期 “归兄,别来无恙!” “好说,你我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呵,‘归兄’你居然……好吧!” 夕阳西下,渐落于远山江头。此时此地的荒山野岭上更添一层肃杀之气。说话的两人并肩望着江面上渐渐弥漫开来的雾气,同时陷入沉思。而同样他们的手里都在把玩着同样的东西——刀,极为锋利的刀,见血封喉的那一种。 黄橙橙的夕阳终于还是隐没于大江尽头,雾气更加浓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脚下的草上已经结上一层雾水,雾水积聚成水滴又从草尖儿轻轻滑落。就只是这般轻微的声响还是将他们从忘我的沉思召唤出来,尽管他们不太情愿。他们的眼睛依然望着江心夕阳落下的地方,尽管迷雾已经笼罩了一切。他们手里把玩的刀在这暗夜无月的江边野岭之上散发出一黄一青两团光芒,虽然已是大雾迷江,仍可清晰看到,实在是有些诡异。 “哎,我说沈兄弟,你一个捕快,跟我一样也是刀头舔血的过日子,干嘛还得整这么的诗情画意出来,不嫌啰嗦吗?”那个手持一把金色小刀的人说着,低下头看了看已被雾水打湿的靴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脚指头,这是他自小的习惯,尽管此刻脚并未湿。 “嗯,也是,这又何必......”这个姓沈的也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眼神中的阴郁之色一闪而过,“可你也早知道,我是个落第的秀才,又何必用这个话挤兑我,你以前也不这样说话的……” “我挤兑你,师弟,你从长白山一路把我追到这里,还说我挤兑你,嘛拉的巴子的。”他手里金色的小刀不停晃动着在他双手间倒来倒去,他是个从来不说粗话的人,现在显然有些气急。手法却快的匪夷所思,只能看见一缕黄色的光焰左右交替。 “师哥,你变得性急喽,难道就真看不出我的心......”这个姓沈的手持一把绿油油青光小刀悠悠说着,眼神里难掩失望之情。 “你的心我岂能不知,你不想看见同门之血,难道我就愿意吗?”姓沈的说这话取出一块白布蒙上双眼,“师弟,哥哥有个事烦劳你......”他平时话不多,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此刻却有些语塞。 “那个姑娘现在何处,没有她,师弟也不会找上你的!” “她还在长白山中,现在正是大雪封山的时日,她眼睛又是不便,不知现在如何......”姓归的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焦虑之情。 姓沈的突然转过头凝视着他,良久,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明知道‘杀手无情,动情必死’却还是把她留下来!这又是为何......” “你是捕快,师哥做过的案子哪一个不是爽爽利利,大快人心的。”姓归的顿了一顿,长吁一口气:“这么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睛在你师哥刀下流出血来,你师哥即便铁石心肠也下不去手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居然有些模糊,望向江面雾气。姓沈的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心中暗暗叹息。他看见师哥的刀交于右手缓缓垂于身侧。 过了好一会,“你师哥就突然想了,这么个天真纯净眼神无邪丫头,她父亲难道就真是丧尽天良,坏事作尽之徒吗?你知道师哥虽是杀人无算,可也只杀该杀之人!哎,可这一回偏偏错了,错了......” 沈荣知道师哥归云鹤所说的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无声叹息。只听他继续说道:“当我查到赵大人实乃因为朝廷党争奸恶之徒恶意构陷之时,真的是追悔莫及,追悔莫及了,再去杀了那十三个恶贼又能与事有补吗?师哥只能做的就是从此消声秘迹抚养失去亲人孤苦孩子长大。没想到六年了,还是被人找到,找到我的居然是我的同门师弟‘碧翠刀’。哈,天大的笑话,天大的报应!哈哈哈哈。”归云鹤纵声长笑响彻山谷中气十足内力雄浑回音络绎不绝,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终现他豪迈之气却不免透着些许苍凉。 “‘侠捕’沈荣与‘侠盗’归云鹤携手投江?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三峡巫山悬崖之上三十丈远近两颗杉树树干各插着一柄刀子直没刀柄,树却已经枯死了。” “侠捕的‘碧翠刀’喂有剧毒这个江湖上都知道,侠盗的‘金羽燕’却没有呀!” “这个老兄有所不知了,‘碧翠刀’以快为胜,‘金羽燕’却是以劲出奇。那棵中刀的杉树脉络尽断了!” “噢,这就不奇怪了!” “本来寻迹而来的公人也是疑虑,勘察之下发现两棵树之间地上各有一条拖行的痕迹,并且两把刀上都有血迹,都是回身打出去的。” “回身?他们虽一明一暗,一黑一白,所使的也都是暗器,可从不在人背后下刀子,这是江湖中佩服他们的地方,尊称‘黑白英雄’!怎会反身......” “那是他俩互拔自己的刀,悲愤之下打出去的!” “噢,这又是为何?” “他俩其实是师出同门,这个老弟可就不知道了吧!”这个人说活得意之间,自然而然的将‘老兄’改了‘老弟’,喝了一大口酒,抓起一块酱牛肉大嚼,满脸横肉被酒气熏得红光满面,油腻的手时不时抹一抹露在外面的胸脯。又随手将擦下的油汗涂在腰间的刀鞘之上。神情举止甚是粗鲁彪悍。要知道这可是隆冬时节的关外。 与他下手而坐的却是个锦衣官人打扮,中等身材,面皮白净,瘦瘦的脸上时刻洋溢的笑容,只是一双三角眼眯起来让人觉得着实不爽。 “同门?” “是呀!也正是同门,才终使他们两败俱伤,携手投了江,他俩滚落江中的崖上从此寸草不生!” “寸草不生?哦,是了,‘碧翠刀’喂有剧毒!” “是呀!自那时‘碧翠刀,金羽雁’也就绝迹江湖了。也从那时更没有以飞刀独步江湖的人物出没,想是他二人并无其他师兄弟也无子嗣。这一晃十七八年,要是有也该成人了。”粗鲁汉子不时抹着胸前汗水,额头红扑扑的太阳穴鼓起,却一滴汗也没有,双目炯炯有神。 “没有子嗣?”消瘦老者两只三角眼眯成一道缝,陪着笑不时让着酒,眼神中精光时不时闪现,他的太阳穴却是像酒窝一样凹进去的。他不禁狐疑:这不是怪事吗?既没有子嗣师兄弟,那令牌与刀又是怎么回事? 是夜龙体临幸爱妃芳华宫中,这一夜颠龙倒凤自不必细说。清晨悠悠醒来时,龙床风头之上就插着这把‘金羽燕’,刀头挂着‘碧翠刀’熔铸而成的令牌,令牌下血红的三个字——风波令。直吓得爱妃花容失色,死去活来。龙颜自然大怒,将近侍的内官婢女好一通拷打,才慢慢冷静知晓这些人哪有这么大本事。急穿刑部彻查,才知道刑部专管证物封禁司失窃,丢的正是这‘碧翠刀和金羽燕’。谁能想得到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皇上至尊至贵的龙头之上。 皇上除了震怒也并没有过分责备刑部,他毕竟知道此人本事了得也没有加害的意图,只是要警告他些什么,警告什么却是云里雾里。他是带过兵打过仗皇帝,这些自然吓不到他,就只是光火在颠龙倒凤时刻此人也许就在旁边静观,自己却物我两忘浑然不知。这岂止是有伤风化,简直是龙颜无地了!于是责令刑部严查失窃,召来九九八十一位大内侍卫在芳华宫院子里整整跪了一天,更是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天。才分派下来由‘霹雳手’洪雷领着十八个大内高手专查此事,其余分成两批日夜身前护卫。发下话来——办不成差事一律流放,走漏只言片语抄家问斩。 那‘碧翠刀’乃是上古玄石锻造而成,这样的玄石得来也已不易,锻造成刀更加不易,如何在一夜之间又融铸成令牌当真匪夷所思。又是毫不知觉的插在龙床之上,此人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来去自如,武功真是高不可测。想到这‘霹雳手’洪雷不禁背冒冷气,手生冷汗。这趟差事办好了一点儿功劳没有,办砸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眼前的这个粗鲁货色放在平时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现下又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陪酒说着平时自己听惯了的阿谀奉承的话,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张爷喝着,小弟这次能不能进山,可就全靠你了!”说着将一锭金子放到这个张爷的面前。 “好说,好说,这还没......就,多过意不去呀!”说着假意的推换回去,嘴上喝着酒,眼睛可就离不开这锭金子了。 “张爷不必客气,事成了另有厚谢!” “洪兄弟,那山上真有千年老参?”话语间不禁压低了声音,却不觉他要比洪雷小上许多。 “这个自然是有的,在下祖上传下来的活计,看不错!”‘霹雳手’洪雷心里不禁有些厌烦,暗想:等进了山老子看不把你包成千年的粽子养在雪里。嘴里却赔笑:“至于怎么看的,可就恕在下不能说了!” “那是,那是,祖上的营生!懂得,懂得。”姓张的又吃了一块肥肉,满嘴流油的说道:“庄上的老余头与我相熟,借个道应不妨事的,只是也得有些......” “那是当然,当然!” “你的人须得听老余头的,惹惊了那些大虫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只进山营生,怎会惹事,躲还来不及了。” 姓张的也就不再说,志得意满将金子揣入长满胸毛的怀里。心里盘算进山挨上几天冻,回来讨个小老婆那是绰绰有余的,却不知自己命不久矣了。 第二章疑窦丛生 很奇怪,江湖里赫赫有名的‘虎啸山庄’,在关外长白山口一直享誉百年之久的虎啸山庄居然在一夜之间人去庄空。 霹雳手洪雷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武,此时张武正在用他肥大的手骚挠着自己油光的前额,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洪雷知道消息还是传出去了,不然以‘虎啸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会先行示弱回避的。 霹雳手洪雷依靠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不自觉的伸手紧了紧貂皮长袍,忽然觉得有些冷。消息走漏不是他的错,他也知道封不住,可是那位爷生要扣在自己头上,自己该如何洗脱,如何辩白?他嘴角不禁略过一丝苦笑:会容他洗脱辩白,可笑之至。“张爷这是怎么回事?兄弟们也都四下看看吧!”他看着张武肥头大耳的样子就来气,眼下他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更嫌烦恶。 “洪头儿,您看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精壮汉子向着洪雷大声喊起来。 “走吧张爷,一块儿去看看!”说着话一只干瘦的手抓住张武左手腕,似乎无意间扣住脉门。手法似乎也不甚快张武却没能避开。 “哎呦洪爷,您这手劲真不小!”张武说话间扬了扬左手臂,却只觉整条手臂酸麻,哪里还能挣的脱。他方知这个干瘦老者不是个简单货色,只是有些晚。 洪雷一上来就使出成名绝技‘大力鹰爪手’对付这个臭鱼烂虾有些小题大做,可是他实在不想再出任何纰漏,哪怕就一丁点儿的岔子,他和这些大内高手们都会身首异处。 “咦,这不是老余头吗?怎么......”张武要俯身去看老余头的尸身,却哪能动得了半分。跟着只觉腋下一阵剧痛,刚要张口呼叫身子已经委顿在地,那里还能喊的出来。 这个尸体已经被翻转过来,隐约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只见这人六十上下年纪,一身短打狼皮袄子,脸上脖子已显尸斑,罩着一层黑青之色。突然大惊:“谁动过他?快说!”手指老余头,眼睛却死死盯住精壮汉子。一丝丝不祥之气却在心头凝聚。这孟祥瑞的眉宇间隐隐的也是这样黑绿之气。“快说!” 孟祥瑞有些莫名其妙:洪雷待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这么咄咄逼人还是头一遭。“我们哥仨一起办事惯了的,这有什么不妥帖的吗?”说着话伸手指了指他的两个哥哥:孟兆瑞和孟吉瑞。突然嘴角上翘十分诡异的一笑,扬起的右手臂也是许久没有放下,身子就此僵立不动竟是死了。他的两个哥哥嘴巴半张嘴角上翘像是要笑,更像要张口惊呼,却也是齐齐的僵死了。 “好狠的毒!”霹雳手洪雷伸出如钢似铁的五指抓碎张武头骨的同时身子向后掠出一丈有余,“快散开,还有谁碰过他们?”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犹如脱兔。 这群大内高手直到他站定问话方才各自散开,相互间无不惊骇面面相觑,更是不明所以。身法间显出武功要比霹雳手洪雷差出十万八千里。洪雷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确实没有黑青之色这才宽心。更不免失落:这群酒囊饭袋也不知怎么混进大内的,遇到硬茬子了,这些人怎管用呀! “你们千万不可再碰他们!哎,都埋了吧!这位‘张爷’不碍事,他怀里有些好处,徐兄弟你回头跟大伙儿喝顿酒,消消这趟差事的寒气吧!”他望着那位四十多岁的人点了点头。斜向仰头向那白雪皑皑高高耸立的雁归岭望去,深深叹了一口气:“李林你们兄弟过来。”说着话两个二十来岁年轻后生走到他身边。 霹雳手洪雷顿了一顿,眼望他们:“你俩知道这次来实在不是个美差了吧!”这俩人互看一眼,实都知道自己内心里的惊怕。 “你俩也都知道自己的功夫比他们若何,这样吧,辛苦你们跑跑腿如何?” “洪大爷的吩咐我们哥俩那个不从!” “那就带着这个去我鹰爪门找我师父!记住要快!”说着话将一个金色鹰爪和一锭金子塞到他二人手里,同时在他们手腕处轻轻一捏。“事不宜迟,这就下山吧,我们就在这等。” 这李林兄弟俩手腕火辣辣的疼,又不敢看,那敢耽搁极速的下山去了。其实,洪雷也真是为他们好,他孤身一人膝下无子,这俩孩子办事伶俐,平素他还是满欢喜的。这山庄处处透着邪气,不知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发生,他俩留在这也是垫棺材的料,倒不如让他们避开,也算积些德行了。 看着他们走远,“大家伙都聚拢些,我有话交代!”他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模样,眉目间一股威严之气。“这的任何物件都不能碰,他们的样大伙儿也都见了!咱们这就去雁归岭山脚等援手,平时拾柴做饭要三五人同进同出,即便解手也得结个伴。活够了的,嘿嘿,我的话就别听!”他扬起干巴的手撰成拳头,浑身骨骼咯咯作响。看着雁归岭山尖的皑皑白雪心中暗暗较劲:到时候鹰雁相逢,看看谁的爪力了得! 说来也奇怪,此后的几天居然风平浪静,任何事也没有发生。他选了一个武功还算过得去的胡德才又去庄子仔细看了看,丝毫头绪也理不出。倒是发现不少金银器物,眼见胡德才眼露异光,怕徒生事端,一把火把庄子点了。他岂是不爱财的人,但他更知道命更重要。 ‘碧翠刀’的毒没有这么狠辣,只是遇血才有毒,也确实见血封喉,死状皮肤呈黑绿嘴角上翘嘴巴微张似笑非笑。沈荣说过师父教的本事本来是防身的,自己却用来讨生活了,经常会不情愿的杀人。为给予死者最大的尊重,他的刀只向要害处招呼,最大的减轻死者的痛苦。要不怎有个“侠捕”的外号。这几个人死状看似也是这样,其实不然,这倒像是西域雪山毒莲的毒性。难道青莲教已经来中原了,这就更棘手了。多年前不是已经灭教,怎么会死灰复燃?不祥之兆笼罩在洪雷心头。 第三章毫无征兆 ‘霹雳手’洪雷是个老油条,足够老奸巨猾,对于一些特别的境况他有与生俱来嗅觉。不然绝不能够在皇宫内院混到五十开外,还能如鱼得水。他此刻嘴里细嚼慢咽着一只野猪腿,有意无意的回过头看了看十几丈外围着火堆大声喧哗的这群酒囊饭袋,眼露鄙夷之色。他知道还会有人死,也许是他也许是这些人,还是会毫无征兆的死掉。在虎啸山庄大火烧的正旺之时,他闻到了淡淡的焦臭之气。也许庄子里的人和畜生就在庄子地底下,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也就是他过人之处。他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把‘鹰爪门’拖进这个惊天大案。 西北风呼啸刮得脸如刀划一般疼,嘴里呼出的热气迅速冰冷又扑到脸上。这样冷的天如果不点上一堆火是要死人的,尽管他觉得这火会招来祸事也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先冻死吧!洪雷紧了紧貂皮大袄,火堆把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烤的红扑扑的。他这帮下属还真吃得饱睡得着,他苦笑着看看这些人。刚想合上眼眯一会儿,他也确实有些疲累。似乎西北风里夹杂了那么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个小石子滚动的声响,又似乎不是。 “都起来,快!”‘霹雳手’洪雷紧张的望着山顶,大声将下属唤醒。他们睡眼惺忪不约而同望向山顶。响声已经非常清晰了,就是不能看见是个什么东西。 “洪爷,这是......” “不好,快跑!”洪雷急速的向他早就知道的一个山坳奔去。那些人也早就听到声响,就是不知道咋回事,看他跑到这个样,那还顾得上细想,早就连滚带爬跟着跑去。 雪崩,这是雪崩!刚开始的噼啪作响逐渐变成轰轰的雷声震耳欲聋,紧接着脚下剧烈震动。他们刚跑进山坳,冰雪夹杂岩石呼啸而下,山崩地裂一般声势越来越大。他们睁大着眼,惊愕的看着冰雪石块怒潮一般席卷而下。也就一盏茶的时间,所处的山坳已经被十几丈高的冰雪混杂着石块牢牢封死。 ‘霹雳手’洪雷双臂环抱面向雁归岭,许久叹了口气:“那面有个山洞,拾些柴草把火点起来吧!这时也不必顾忌这许多了。”他知道这个雪崩绝对是人为制造,这时只要上面再有刚才哪怕一成的雪倾泻下来,咱们这些也就都成了千年不朽的‘粽子’了。自己在明人家在暗里,已经被人家攥在手里了,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还有什么怕这怕那的,先紧着冷别冻着再说吧! “今晚也都累了,大家也不用守夜,都睡吧!明早看看怎么出去。”洪雷靠在山洞最里面的岩壁上吩咐起来。许是封住山坳的雪挡住了风,洞口的这堆火又点的很大,呼呼的热气直灌进山洞,不多时洞内温暖如春。“老王,你招呼着大家留神火就是了。”说着话合上眼,不多时呼噜声响起,他到先睡着了。 这一夜也还真是风平浪静的毫无古怪。只是昨夜他们烤的野猪豁然架在将息的火堆上,油滴在火里吱吱作响,肉香弥漫了整个山洞。‘霹雳手’洪雷拔出腰间的匕首连皮割下一大块肥肉放到嘴里大嚼,他站在洞口面向雁归岭,许是那块肉太大的缘故将他消瘦的脸都撑的鼓胀起来。肥油顺着嘴角流下滴到地上,他毫不理会,只顾大嚼。“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寻路上山!”刚才的那声轻声冷笑也只当不曾听到。 他也不能确定这肉里有没有毒,但他觉得对方如果要杀他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暗夜里把那野猪肉寻回给烤的喷喷香的,只为下毒吗?这一晚他们毫不知觉,弄死他们不是易如反掌。整这么一出不过是猫捉耗子的游戏,既然是被戏耍那就陪着玩呗,吓我,嘿嘿,老子横竖是个死,还怕这个调调。那几个却都是面面相觑不敢吃了,是酒囊饭袋的永远都是酒囊饭袋,没有不怕死的。“吃呀!你们没看见老子吗?有个屁事呀!”说着话一把抓向岩壁,一块岩石已经被攥成齑粉抛在地上。 “哼!”一声冷笑,紧跟着洞口人影一闪,一把刀叮的一声钉在洪雷抓过的岩壁。洪雷一纵身已到洞外,那还要半点儿人影。他只好又慢慢走回来,一抬头:一根树枝犹在颤巍巍地钉在石壁上,还串着半只野猪鼻子散发出阵阵香味,不禁愣在当地。好快的身法,好劲的内力!闪过出手割野猪鼻子钉在他抓过的石壁上,然后又极快的消失在雪山里。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觉得这不可能是人做到的。 洪雷拔断了树枝才将野猪鼻子取下,刚刚他确是有些歇斯底里,气愤,紧张,害怕,被戏耍的无奈......统统在哪一抓之间发泄出来。现在又不得不气馁了,“大家伙儿都看见了吧!”他扬了扬猪鼻子继续说道:“这一趟差事老子知道不好办!没想到是这样,大家都听由天命安排吧。那位主子爷可不管咱们见到什么,回去也是死!我想不会比死在山上舒服多少!”他扬了扬野猪鼻子又指向雁归岭,意思再明白不过左右都是死。他顿了一顿,看着这些人怕的什么似的烦恶到了及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命又能逃去哪里?人家现在还没想宰了咱们,只是一个警告。现在想走的悉听尊便,洪某绝不拦着!”说着又将这块猪鼻子放到嘴里。 走,往哪走!出山坳的路已被雪崩封的严严实实,谁能出的去。也许‘霹雳手’洪雷可以,他刚才手抓岩石成粉的这一手当下有谁及得了。要是真有谁想走恐怕立时就被他抓成齑粉了,谁又敢走呀! 洪雷知道他们不敢,也深知他们没这个本事。于是又暖声和气的说道:“哎,这就对了!大家当下只有同生死共进退,也许会有一线生机活路!我劝你们还是把这肉分食了吧,以后也许没有这么好的吃食了!”洪雷说的没错,这山坳就像个囚牢一样将他们困住了,出不出的去都是另说。 第四章句句诛心 山坳三面环山不是甚大也就方圆一两里地的样子,霹雳手洪雷看见两山之间一道缝隙如刀砍斧剁一般深不可视,似乎可容一个人侧身进入。由于这一天所经之事太过古怪险恶,他不敢贸然进去一试。手下这些人又都指望不上,没奈何只能先不说出来,默不作声示意大家回山洞去。 这一天唯一的收获是打到了几只兔子,老王将半只兔肉双手递到洪雷面前。他看也不看伸手连腿带肉撕下一块,然后摆了摆手:“今儿还能吃到兔肉,兴许明天就得喝西北风,吃的都省着点吧!咦,那头野猪那?”由于极度灰心丧气,到了这时他才发现剩下的半只野猪肉不见了。他暗自咬了咬牙,闷头吃起了兔肉,骨头咬碎了咽了下去都还不知道,直到咽喉有些扎痛这才察觉。 “照看火的事,老王你分派几个人轮换,其余都睡觉,明天天一亮跟我找路。他奶奶的,让你们吃,都还不吃!”他莫名发着脾气,其实也是没奈何罢了。 清晨当他看见火堆将息未息时,赶紧填了一些细碎的干柴,看见火苗逐渐起来时才一脚踢醒还在大睡的赵大虎。自不免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鹰一样的小三角眼像是要喷出火来。赵大虎那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忙不迭的赔罪告饶,老王也不断说好话,这才慢慢平复。 封住山坳的积雪乱石十分松软,洪雷找了几处感觉硬实的地方让人试脚,没走几步就陷入齐腰深的雪里。况且雪崩已经将半片山峰的树木掩埋,放眼望去已经变成光秃陡峭的斜坡,从这往回走恐怕只有等到来年开春。来年开春他们早就饿成了干巴的肉干,这里是个山坳,融化的积雪汇聚又会将他们泡发起来。这种滋味一定不太好受。 看来只能从那个裂缝里碰碰运气了。一念至此刚要说话,突觉背后‘大椎穴’一阵剧痛,身子委顿坐倒在地。随即看到面前青影晃动,他的十几个手下只在一瞬间便都横七竖八的倒卧一片。‘霹雳手’洪雷万念俱灰,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是下手了!别给老子喂那个毒就知足了。 “洪爷,我一再警告与你,你怎么偏偏不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洪雷身后缓缓传来。 ‘霹雳手’洪雷看不到说话的人,听口气却也不是咄咄逼人。似乎还有一线生机,干涩的笑了一声,这笑声他自己都觉得难听:“‘神捕’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求饶过我‘鹰爪门’的人,我在地下必将每日颂念‘神捕’大恩大德!” “你既这样顾全师门,却又为何招他们趟这场浑水?” 洪雷自嘲似的面上又是一笑:“在下要是知道现在的状况,打死也不会让他们来!” “嗯,这也是实情,现在你是希望他们进山相救还是走的越远越好!” “当然是远走高飞,只是,只是......哎!” “你‘鹰爪门’从此绝迹江湖,如何?” “啊!还是来了!这两个小混蛋平地伶俐,这次却这般听话!”洪雷悔恨难当,如若不是身子不听使唤早就锤胸顿足一番。 “云南边陲有个人迹罕至的深谷,虽然荒僻,却也适合长期居住。不知你能否忍得下这些清寒?” 洪雷听出话里似有转机:“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命,这又如何不能受的,在下定当另他们发下毒誓,永不涉足中原之地!” “好,你倒是只顾着师门的安危!我可提醒你,你和他们上上下下几百口子的命可全在你的手里,勿生异心,到时候纵使咱们不杀你,也会有人下手!” 洪雷心中只以为难逃一死,听见‘侠捕’这么一说简直大喜过望。刚要连声称谢,只听‘侠捕’继续说道:“这些人嘴巴不严,只好一生不说话喽。山间缝隙可以过去,那面又下山的路,当然也有上山的,你看着办吧!几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好自为之后会无期!” “多谢‘侠捕’不杀之恩,您大人大量,日后必是飞黄腾达封妻荫子世世荣华富贵......”‘霹雳手’洪雷将他所能想到的歌功颂德的好话一阵大说特说。说道口干舌燥之时这才方知‘侠捕’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当下又是将信将疑起来:真饶了我吗?‘魔盗’怎么没见,不是一回儿就来吧?或者在山间缝隙里一刀一个的岂不便利......他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吓自己,一会儿又宽慰自己一顿的,一会儿觉得必死一会儿又觉得有希望的自我安慰着,早已将他大内总领的官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突觉后背‘咯’的一声轻响,穴道立时解开。 ‘霹雳手’洪雷坐着洞口漠视着他这些酒囊饭袋一个个醒转,又一个个的茫然失措的看着自己,张口结舌却又发不出任何声响的样子。他其实内心也是稍感同情的:他倘若不是硬气了一些的话,会与他们一般无异! 自此云南还真是出现了这么一个寨子与世隔绝的生活。男狩猎女织耕,不是必须要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绝不与外人往来。不许外族人进入,更不与外族人通婚,倒也安居乐业。历代相传祖训:永不涉足中原!但凡有小孩不听话大人都会讲一些山洞里的故事以此威吓。只是数代之后终于有人安耐不住,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是后话只好暂且不诉。 “还是师哥心软,这里恐怕是不能住下去了。”山尖上两个青衣人看着洪雷一干人缓缓下山,一个魁梧壮大的汉子忍不住说道。 另一位身形略高,也消瘦一些,只是年岁要大一些的人见他埋怨自己,脸上露出苦笑:“师弟就能下得去手!何况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杀了也是与事无益。” “这倒是!只是咱们以后要带着阿苑颠沛流离喽!她一个弱不经风的丫头,怎受得了这般苦!” “这也没法,你没看见‘虎啸山庄’的状况,若不是你往皇宫走这么一遭,咱们早就离了这里了!哎,已经不是官家,又还去管官家事,我不是也拦不住你!”说着话呵呵一笑。 魁梧壮汉也不禁笑了起来:“吃了这些年官饭,那皇帝也的确不是个昏庸的。只好提醒他一下,那‘风波令’的由来他身边的人应该有人知道的。” 原来这二人就是失踪多时的:‘碧翠刀与金羽燕’沈荣和归云鹤。只是他俩的再次现身却掀起了武林的一场——腥风血雨。 第五章金色麦浪也温暖 接近初夏了,一轮夕阳正对着大道缓缓自天边沉下,红彤彤的光照过来,已经有了些许暖意了。大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穗金黄沉甸甸的在微风吹拂下摇晃成金色的波浪。一辆四匹高头大马的大车疾驰而过,向着火红的夕阳奔去。 “阿苑,在那雪山上的这几年,是不是早就烦腻了呀!” “妹妹是看不到的,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是二位哥哥要带妹子下山来,必定有哥哥们的用意。妹妹什么也不懂得,只一路跟着你们便是。” “阿苑妹子要是什么也不懂得,我俩个粗陋的人可还有脸呀!”沈荣说着话哈哈大笑起来。 阿苑也不禁抿嘴笑了,“大哥,你教的袖箭我总是打不准,你看。”她说话间一抬手臂,一只袖箭打在马车暖阁的门框上,她叹息一声,失望的说:“还是没打到!” 归云鹤挥一下手,看不出有多快,一只苍蝇仿佛粘在他手掌似的,拼命震动翅膀却无论如何飞不起来。“已经很不错了,箭头打到翅膀了,再练练必定比大哥强。就是有人的时候可不要练了。”他说着话回身拔下袖箭轻轻一抖,刺中那只将要飞离的苍蝇,无声无息却也迅捷无比。 “大哥又是骗人,你这招我就做不到!”赶着马车的沈荣也是哈哈大笑。 阿苑嗔声说道:“二哥哥你还笑,大哥这样的内功我求你多少次了都,还是不肯教我!” 沈荣与归云鹤不自禁的相视而笑,同声说道:“阿苑妹子的听声辨物的本事,哎,咱哥俩那是什么也瞒不了你。” 阿苑又是嗔道:“还敢瞒我,看我还给你们整不整酒菜!” “哎呦,这可不好,教教,一定教!等咱到苏州安顿好了,妹子想学啥列个清单,咱哥俩一定办!不给做菜了这可怎么好!”兄妹三人一阵欢笑。 这几个月来,难得有这样清静恬淡的时刻。几乎每一天都是在刀光剑影里奔来躲去。沈荣与归云鹤自觉欠下这个异性妹子的实在太多,让这个本处在花季的少女跟着他们颠沛流离。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有限安闲的时光尽可能多的逗她开心,特别是归云鹤(他至今都无法忘记这个妹子那双稚嫩纯净的眼睛)。他许多次都在噩梦中许多眼睛注视下惊醒,帮他擦去额头冷汗的却总是这个被他刺瞎双眼的阿苑妹子。他曾经把‘金羽燕’放在阿苑手里对着自己的心窝说:“大哥对不起你,害了你的父母,害了你的一生。你杀了我吧!”阿苑最初也大哭过,‘金羽燕’也曾经刺入他的皮肉,但她始终狠不下心。后来阿苑说出来真实的身世:她是个流浪街头的孤儿,养父母见她可怜,也确实有些招人喜爱的伶俐,于是就将他收养在府里。其实是个亦是养女又做一些丫鬟事务的身份。主母见她逐渐生的清艳绝俗害怕老爷将来收入房里做小,经常找尽一切由头或咒骂或惩罚。归云鹤一直带她犹如亲妹子一般关爱,她早就认下了这个异姓哥哥。归云鹤对天发誓自己的这条命永远是阿苑的,随时可取。自那以后大家也就不再提起这件事。其实,这一直是归云鹤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不再说起又怎能忘却呀! “大哥你可说话算数,到时候我给你炒竹笋回锅肉,不给二哥吃!逼出来的教我,这可不能算,得惩戒几次,才听话。”阿苑冰雪聪明,知道大哥又在想那个心事,忙说些逗笑的话移转他的心绪。 “哎呦,这可冤枉死我了!这不是要把我馋虫饿死吗?这袖箭虽是大哥提议的,可却是我经常点拨姿势身法部位什么的呀!这个没良心的妹子,真是白疼了不是,没良心呀没良心。”沈荣也是不断凑趣。 “好好,你也有功劳!暂且就不罚你了!”三兄妹又是一阵纵声大笑。 “大哥,你闻闻这麦子熟的多香甜......”阿苑一脸期待的样子。 “好,今晚咱们不住店了,看看能不能打只野兔!” 阿苑顿时满脸欢喜的接过话:“我给你们熬麦粥喝,这新鲜上好的麦子,定是可以的。” 归云鹤与沈荣互望一眼会心一笑:总归是个还没长大的丫头,玩心正大,不知道危险随处存在。他们确实又不想驳了她的兴致。看来这一晚又有的忙一阵子了。只有这个妹子开心欢喜,他们即便一晚上不能合眼又有什么那? “大哥,这个皇帝还是可以的,免除五年盐税,这可让举国的穷人也都能吃上盐了,不小的功绩!” 归云鹤喝了一大口陈年老绍,“开国大将李显也是沉重兵在玉门关。这老儿决断爽利,也不光总是追缴咱们,你说是吧!哈哈” “这些时日没听说那只‘老鹰’的消息,看来也是无恙。”沈荣低着头,端着半碗酒若有所思。 阿苑知道哥哥们在商量事情,不发一言的熬着麦粥,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跟咱们过不去的,宫里的越来越少。昆仑山上的这些臭虫子倒是越来越多。”沈荣一口喝干半碗酒,大赞道:“陈年老绍,好酒!”精光四射的眼环视了一下面前的麦田。“阿苑,明早别忘给人家留下点银子,这一晚糟践了人家不少粮食。” “二哥不必提醒的,妹子早就预备好了!是不是今晚又有路费盘缠了。”阿苑有意无意的说着,眼睛丝毫没有离开熬着的麦粥。 “咱兄弟也确实有口福,第一次听说新熟麦子可以熬粥,这就喝上了。”归云鹤与沈荣闻着麦粥香气,深吸一口气齐声大赞:“好香,好香!”对望一眼,几乎同时手臂极快速的一抖,身形一起迅捷无比的跃向麦田。却是相反的方向。两声倒地的闷响传来,他两人的手里又有两把刀飞了出去。又有几声闷响之后,他两又几乎同时的跃到阿苑左右,望着麦粥,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 “哥哥们不必着急,熟了时,妹子唤你们!”一切都是家常之话,只有他们知道各自的关切之情。 “好,咱哥俩就等会,好饭总是不怕晚的!”话声余音未落,他们又向左右快速扑去。 又是几声倒地的闷响,就像他哥俩猎杀猛时兽毫无生气的倒下一样,绝无惨叫之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闷哼。 第六章艳如桃花点点红 “这可是喝上了,真香甜!”沈荣大声赞美,拼命掩饰手臂的些许抖动。 归云鹤整了整衣襟,快速的又紧了一紧腰带,“这绍兴老陈还真有些后劲。”赞美声中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阿苑。 “是呀!咱们妹子精心熬的麦粥正好醒酒。” 阿苑分明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这已经是过了长江以后的第五次了,一次比一次浓烈。她知道追杀的人越来越不好对付,哥哥们分明受了很重的伤,怕她担心正在强自支撑。 “妹子这会儿有些困倦,不如咱们早些睡吧!想是天光尚早可以睡个好觉!我还是去车里,哥哥们还是不肯去的了。也就各自安睡吧!”说着话转身走去马车,轻且巧妙的抬起衣袖擦了一下前额,似乎熬粥时出了汗,其实脸上分明挂着两行清泪。她也自然害怕哥哥们看见自己担心害怕的样子,只能勉力装作什么也不晓得。 阿苑明白不过的告诉他俩:对方已经不敢靠近,至少她没有发觉任何细微声响。他们又岂能不明了,她暗自拭泪又岂能瞒得过他们的眼。但都只好暗装不见罢了。 “师弟手臂还好?”归云鹤关切问着沈荣,眼神一直就没离开他的臂膀。 “倒是师哥的肋下重了些,下次别顾着这么多,师弟可以应付。”沈荣站起身要去解开归云鹤衣襟。归云鹤赶紧向车那面扭了扭嘴,还是没能阻止沈荣。 “这是何必,咱们受伤妹子,早就知道了。阿苑这么冰雪聪明,什么瞒得住她,伤就是伤了,以后挑明了说,大家都不累。”沈荣给归云鹤敷上金疮药,看见伤可见骨,不免眼里潮湿。 “二哥哥这话我爱听,不说大家都不担心吗?大哥就是爱瞎走心思!” “好好,是大哥不是了,这就给你们赔罪。”归云鹤轻笑一声。 沈荣说道:“咱哥俩这就睡会儿,阿苑,一会儿就麻烦你唤醒了呀!”他们都知道强敌在侧岂可安枕,阿苑是说什么也不会睡的,他俩只好强行闭目养神。 “妹子,劳烦你给咱们准备两套长袍,前面人烟逐渐多了起来,以免路人生疑!” “正整理着那!大哥说话终于不加掩饰了,这样最好!”说着一阵轻笑从车厢内飘荡出来。 朝阳不知何时划破天际,天逐渐亮了。红日如火缓慢从天边升于半空,他哥俩望着太阳的光芒逐渐刺眼:“又是个好天气!”心里却不免叹息:如果没有杀戮,那该多好! “哥哥们倒是早,这附近可有花草,好清新的花香!” “咦,是有好大一片桃树林子!走,采几朵桃花给咱妹子戴上。看看是桃花艳丽还是咱妹子脱俗。”他们知道追敌就在附近,也许昨晚一战令对方胆寒,居然整晚都不敢靠近。不过这么不即不离的甩不掉也是十分令人厌恶。必须想办法将尾巴清理干净,不然这苏州城也是不能久居。 大路前面不远横刺里有一条田间小道,正巧容得马车经过,小道右面直对着一片桃树林子。此时田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农家耕作。麦子已经接近成熟,他们正在各自麦田间隔出一块空地便于晾晒。他们的马车经过时不免召来一两双略感诧异的目光。 “哥哥们,留些意,那味道比平时重些!” 沈荣接口说道:“嗯,是有些异样,待会儿,咱们不唤你可千万不要出来!咦,大哥你看......” 此时正值初夏季节,桃花大都凋落结果。放眼望去:半尺高的青草之上铺满一层粉红落英,草的青翠点缀凄美残红相得益彰煞是美轮美奂,核桃一般大小青绿的小果结满枝头,三三两两迟开的桃花儿娇羞无限点缀其间,虽也艳丽,却透着一股凄婉落寞之色。 他哥俩一先一后寸步不离马车左右,双手扣着刀柄眼睛从每一张农家的脸扫过。那些农人质朴憨厚虽不懂武林杀戮之事,却也被他哥俩精光四射锐利如刀的眼神吓到了,忙不迭的低头侧面不敢与他们的眼神相接。归云鹤看这些农家身形步履间虽有劲力却都不像练武之人,眼神之间也毫无武林中人的精气,心下这才稍安。 他顺着师弟手指望去,只见满地青草与凋落花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似还未干。他们不觉相对一望,面露狐疑之色,似乎同时否认这与己无关。忽然又不约而同的双手持刀,向桃林深处望去...... “此去东南到玉山,哎,这玉山境内三清山,说,三清山上云雾绕,云雾缭绕三清观,三清观里有老道,老道......” “废话,废话,道观里不是老道,难道住和尚尼姑!你莫要不伦不类的瞎唱了行不行,这一路被你吵吵死了!” “死人还能说话吗?你分明是没死呀!你这就是放屁放屁。” “嗨,师哥呀,我的老师哥呀,你到底要气我到什么时候?” 归云鹤与沈荣只见桃林深处两个老道一先一后疾步奔来。前面一位步履轻盈虽疾步而行,落脚间只草尖与落花微动。后面一位奔跑身形虽是歪歪斜斜看似缓慢,但一直不即不离,落脚间亦是青草微动。显然轻功皆是不凡。奔行之间还不忘相互斗嘴,由远而近虽是大声吵嚷,却是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俩面前耳侧一般,既不刺耳也不忽高忽低。脚下也不因说话而显凌乱,内力之强可见一斑。 “老师弟呀,你鼻子里的毛毛啥时白了,老师哥就饶了你的清静。三清观内玲珑塔,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高八层......” “我的个天啊,你可别唱了,吵闹死了,咦,不是一直说高九层的吗?” “是呀,没错我一直说高九层,这次临时改了就为气你,看你接不接话,果不出我道爷所料!” “哎呦,我这是前世造下多少孽,今世遇上你呀。可是气死我老道了。” 两个老道吵闹着在归云鹤与沈荣五六丈远近停下脚步。有意无意间双手自然下垂,显示并无恶意。 车厢内阿苑早已经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两位道爷好搭档,呵呵,唱的一出好双簧......哎呦,呵呵......”笑声里夹带着长声气喘,又好像有些笑岔了气。她又忍不住说道:“我们可没银子,就只两个馒头半碗稀粥,啊呦,不知道爷可要......呵呵......” 归云鹤与沈荣也不禁面露笑容:阿苑还是少女心性,遇到欢喜的事情不免搞怪!又怎知大敌当前...... 第七章皓首獐头 两个老道一身青色八卦长衫,身后各背双剑。略前一步者白眉垂至耳垂,白须齐胸随风微飘,满头银发只是粗略的用一个木制的簪子打了个发髻,倒有几缕已经松散了出来。微胖的圆脸红光满面,一双眸子精光时隐时现。慈眉善目的,看年纪却也就五十多岁上下与他皓首白头的样貌极不相搭。沈荣总归小这几岁,还真就往他鼻子仔仔细细瞧了瞧,还真有几根确是白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脸上又不好显现出来,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另一位老道身材干瘦矮小与白眉老道简直是个极大反差,只见他身量也就四尺,一双出奇的长臂大手几乎与膝同齐。一副白净的小脸却生的头顶向上尖起,脑门甚窄或者说几乎就没有脑门。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显然经过精心梳理,用一个碧玉簪子打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更显得头顶尖翘。一对八字眉下本应是一双三角眼才够贴切,没想到却是圆的不能再园一对儿小眼珠儿,滴溜溜儿打转时方能看见他原来也有白眼球。一个精精巧巧的小鼻子,鼻梁是鼓起来的,鼻头尖尖的,一个怎么看都足够好看的鼻子若生在女人脸上绝对画龙点睛,在他脸上却怎么看都不顺眼,足够别扭。嘴上刮净根毛不生,嘴巴又是属于女人的一张小嘴儿。尖尖的下巴上也是没有一根儿胡须。一张比女人都要白净的脸却满是皱纹,显出极是愁苦的样子。年岁倒确实比高大魁梧的老道大出了许多。 看见这两位道爷的这幅尊容,归云鹤平时不苟言笑的也是笑出声来。 “你要是笑就尽情笑出声来,就像他那样,道爷我难道还怕你笑不成,这么强忍着不也是笑了!”干瘦矮小的老道抢身先前走了两步,手指沈荣极力翻着白眼,可白眼球还是显出极少。 哈哈哈哈,终于大家还是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归云鹤兄妹三人都不是轻易刻薄之人,平时待人彬彬有礼,只是这次听他们争吵已觉得有意思在先,再又看到俩老道的容貌,就实在忍不住了,这瘦小老道再这么一说谁还不笑弯了腰。 “哎呦,大哥你给小妹揉揉肚子,腰都直不起来了,疼!呵呵呵,哎呦喂,受不了了!” “道爷勿怪,我们实在失却礼数,勿怪勿怪!”沈荣一直低着头,强忍着拱了拱手。 “没要紧的,你尽管笑够了,再说不迟!”瘦小老道一本正经的说道。沈荣本来强自忍住的,不免又是笑出声了。 “多谢几位居士跟老道出了这几十年来的一口恶气!呵呵,老道甚是高兴!”高大魁梧的老道一高兴脸上更是红光满面,白眉颤动胡须飘扬,一双眼睛眯成一道缝甚是慈和喜庆。怎么看都不像常年受气惯了的人。 “好你个老小杂白毛,要不是身有要事交代,此刻定把你整出个七荤八素来!”瘦小老道一生气脸上皱纹更觉深陷更觉愁苦起来,哪里像个欺负师弟惯了的人,他反倒是个受气包的样子。他顿了一顿:“好吧,给你们气的我道爷也没有心情起来,懒得说话了,老小杂白毛由你说吧,哎!” “我说,你可不能插嘴,要就你说!” “废话,废话,我啥时候有插过嘴,你倒是说清楚。我老人家唱歌时你个老杂白毛倒是经常插嘴打断。” “你唱歌时,总是挤眉弄眼的气我,我岂能坐视不理。好,你有话,还是你说,不然还是没完没了。” 归云鹤二人一直微笑着左看看右瞧瞧,倒要看看两个老道怎样了局。阿苑也是没有心思缝补衣裳,只是专注的侧耳倾听他俩的抬杠。 “为什么我说,我做师哥的说话,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哎呦,这又是没完喽!我的师哥呀,这忙了一整晚了,你不累我还累那!” 归云鹤与沈荣不自觉的摸了一摸刀:忙了一整晚? “废话,废话,你要不说废话,不是早就说完了。这又是一句废话,难道我道爷就不累!”说着话瘦小老道突然脚下顿地直直的向后越上一棵桃树枝头,双手已经拔剑在手,脚尖在一朵桃花上轻轻一点斜刺里飞掠而去,身形飘逸,绝不是方才歪歪斜斜的样子。 高大魁梧的老道一打问询,朗声说道:“贫道道号‘无涯’,刚才的是我师兄‘云中子’咱师兄弟的贱名就不必多说了。我俩此来是奉师尊之命,给三位断一断后。” “断后?”归云鹤与沈荣一脸狐疑,但不远处桃树林中兵刃之声时不时的传来确是事实。“请问道长......”归云鹤刚开口就听无涯子说道:“居士不需多问,我师兄弟也所知甚少,只断后,其余一概不许问。此次现身实是惧怕居士手里的飞刀,呵呵,只求莫向我哥俩身上招呼!就此别过,居士自便。”说着话拔剑在手转身奔去。 “大哥,咱不过去吗?”沈荣见归云鹤没有相助的意思。 “他们的身手不在咱们之下,没听过三清山有这么一号人物呀!师弟,你在官家时,有没有听闻过这俩人?” “没听闻过,我也正奇怪,咱们过江之前,我就觉察似有人暗中相助,难道他们一直暗中跟随相帮?” “青莲教是以使毒闻名天下的,这一路上咱们还没见识过,也就是说咱们还没跟青莲教照过面!死缠不放的这些人武功招式咱们确也不曾识得,这俩老道也是如此,这一路咱们可曾逮住一个活口没有!” 沈荣没有接口,他在思索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尾巴一直从雁归岭跟到这,数度受困也数次受伤,每次面临绝境也都绝处逢生。说是他们智勇过人也像是对方有意无意间开的口子,不像要赶尽杀绝但招呼过来的手段确毫不容情,身上的伤可是实打实的。对方的人倒是硬气一旦被擒马上自绝,不给他俩逼问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来路,目的又是什么,绝不是域外窥视华夏大地这一件事了!谜团错综复杂理不出个头绪来。他回头望向桃树林,那一抹粉红在初升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娇俏艳丽:“哎呦,糟糕糟糕,忘了给阿苑采摘桃花了!” 第八章江南月夜 水多的地方雨水自然多,但与关外的大风大雨之后连晴许多日子迥然不同,江南之地大都是蒙蒙细雨一连会下上好几天难得有个晴日。 阿苑不时将手伸出乌篷船外撩一撩水,他们弃车登船已经十多天了,她还是对到处是小河湖泊的江南感到新奇。 归云鹤与沈荣面带微笑注视阿苑撩水玩,时不时凑趣说上一两句笑话逗她开心。自从‘无涯与云中’俩老道出现之后尾巴好像真的没了,这一个多月来居然风平浪静的出奇。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去想它,只是时刻提防一丝一毫的异样,不敢懈怠。 “这绍兴出师爷更出好酒,看来咱哥俩此世绝没有当师爷的可能了,陈年老绍倒是没少喝。哈哈!”归云鹤看着阿苑将他们喝空的酒坛轻轻放入水中漂浮着随波远去。这丫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他俩都是豪爽的江湖汉子,虽然尽心竭力照顾阿苑,但对于少女的心绪又岂能了然。一直以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询问,也不知道要问啥,只觉得这个妹子逐渐有些心事重重起来。归云鹤哪里知道那个少女不怀春这个道理,少女的心事想法怎能去跟他们这两个哥哥说起。她自然是不想说不能说也难以说了。他要比沈荣大上几岁,为家处事思虑上自然周全一些,隐约觉得阿苑妹子逐渐大了,得有家安顿下来的,不能总是跟着他们俩颠沛流离的。至于因为什么却是说不上来,只觉不妥。 “这倒是,阿苑的心愿也是许下不少。”沈荣自然更不知女孩家的心事,只不过看她连日来与这酒坛子过不去必是心中有些想头,至于想些什么却难以捉摸。 “咦,二哥怎地知晓!”阿苑惊奇的抬起头,脸上不自觉一红,又低下头去。 沈荣是个粗豪的血气方刚年轻汉子看不见这些微妙细节,又是说道:“妹子今天给咱整啥好下酒菜,肚里的馋虫不老实了。” “二哥就知道吃喝,答应的事又装忘记了不是!” “嗯,什么事......哎呦,该打该打!” “哼哼,嘿,这是又装作想起来了呗!” “真不是!妹子别生二哥的气,这绍兴老陈太馋人,这一喝上酒就全忘了,喝酒误事果不其然。二哥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呵呵,这次暂且记过,再有下回决不轻饶。”她脸带晕红的说着话,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哪还敢呀,只是内功上,大哥要高深的多......” “二哥不愿意交也就算了,难道起手粗浅的也让大哥来吗?哼!”阿苑嗔声说着,似乎真是气恼起来。 沈荣并不觉察:“这话在理,饭后二哥就传你认穴引流的诀窍,妹子可别嫌啰嗦!” “自然不嫌的,呵呵,今天还有一条这太湖的新鲜活鲤,大哥杀了,我给咱煲一锅上好鱼汤如何?”她欢喜外露,丝毫没有觉察自己与往日的不同。 归云鹤倒是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答话,猛然觉得阿苑对沈荣似有情生。雁归岭的这几年他只觉出阿苑与自己的话慢慢少了,倒是与沈荣逐渐多起来。他只道是他们年纪相仿,说的上来而已并无多想。下山之后,他才慢慢觉出异样:有时他离开采买一些物品,回来时总能听到他们大声说笑。他在时阿苑又总是扭捏着斟字酌句的说话。这次看见她喜形于色的样子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阿苑对他就只是哥哥妹妹的相互关爱,对待沈荣就不只是‘二哥’这样简单了。想到这不觉一笑:这小丫头子! 内功心法的修习最最忌讳的是急功近利,也最为凶险难练,一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轻者受内伤重者危及性命。然而习武之人又不可能只练外功而放弃内力修为,这样尽管你的外功招式练的再好也不可能达到至臻境界。所以内力也是习武之人必须要刻苦习练的。 暗暗静夜一叶轻舟漂荡在月色映照波光潋滟的湖面,沈荣指点着阿苑内力修炼的入学法门,于一些诀窍和容易出错的的地方反复叮嘱强调,真的是一丝不苟。阿苑却是一份差事‘两份’心情。心中的窃喜不言而喻。归云鹤自然会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拉着老船工早就上岸去了。这是头一次归云鹤有意留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他自己都觉好笑,人家少年人总是找机会说些体己话,自己又偏偏不识趣的杵在一旁,这不给冰雪一样的阿苑着急死吗?心里想着苦笑的不住摇头。他已经三十多岁几近中年,虽然至今了然一身,但这个年岁了对于青年之间的情爱也能懂得一些。况且这些年又是亲身照料少年阿苑,对于她平时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惯早就惯熟于心,稍微有一些不同都会晓得。说是大哥其实看成父女也不为过。 他给了老船工一块碎银子让他住店去,自己却不敢过于远离。这一段时日虽是平静可不代表就真的太平了。对手尚在,确切的说正主还没出现那,他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于是远远找了一处草丛隐身下来,既可以看到小船又能够观察四周的动静,即便有稍微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够足够从容的当机立断。 夜色静谧,满天的星子如同散落着的宝石碎玉闪着光亮,一轮弯月橙黄明媚挂于夜空,它将迷人的月光挥洒在整个湖面上,微风拂过,湖面波光荡漾潋滟丛生,时不时有鱼跃出水面激起涟漪。归云鹤双手搭头躺在草丛里眼望夜空,除去不时看一看小船之外,倒也安闲自在。不时会有草虫落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停留一会然后从容不迫的又飞走。时光要总是这样该有多好,等安稳下来他们的婚事也该操办了。想到此又是不免一笑。 这俩老道究竟何许人?域外青莲教怎么没动静了?那些什么尾随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内的人反而不追查了呀?这些人为什么一直揪住他们不放?国事纷争与他们没有必然的联系呀!这些天只要一静下来一个个的疑问马上会涌现心头,他知道这一定是个惊天大事,并且与他们有关联,但具体是什么事或者阴谋都无从查起。这是他常自烦恼的所在。 突然,稍远一些的草丛一阵轻响,马上又安静下来。归云鹤向小船瞅了一样,心道:还是来了。 第九章水调歌头晚回舟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是李清照《如梦令》其中一首词,可与本书的年代背景无关,拱手!)李清照的这首词将一个贪玩的少女情怀描写的淋漓尽致。 月色暗夜孤舟之上,沈荣在阿苑旁边静静坐着,看着她打坐练气。这内力修炼可非寻常外家招式可比,需要一一演示讲透讲明,他只讲了个‘足少阴肾经’就耗去了大半时辰,然后从涌泉、然谷、照海、太溪、水泉、太钟、复溜、交信等等穴道,沿足至上到腹部横骨、太赫、气穴、四海、中注、盲俞、商曲等直至舌下的廉泉而止一一演示给她看。说是演示其实得抓着她的手一个一个的让她摸,然后再去摸自己的穴道,记住了然后再去摸下一个。阿苑眼睛瞎了看不到,饶是她聪明伶俐一教就会还是比常人认穴要慢一些。沈荣不厌其烦的反复演示,更怕她疑心多想,总是时不时地加以鼓励夸赞。这期间难免误打误撞触碰到对方敏感部位,沈荣知道练武之人这个难免反不觉得什么,阿苑一颗芳心已经大乱荡漾不已了,脸上更是绯红一片。 当所有‘足少阴肾经’的穴道记忆无误已至深夜。沈荣暗想:大哥这是去了哪里,这般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看见阿苑兴致不减的样子,心道:这小丫头倒是不嫌繁琐麻烦,本来打算明天才正式打坐练气的,倒不如现在就一边练一边等大哥,她还没入门可以随时收的。 “阿苑你记着,感觉不对了就收,这可不能强求的!切记!”当下教了一些打坐练气的诀窍,又说道:“二哥就在旁边,你感觉内息不畅,就睁一下眼睛,二哥好帮你!” “嗯,阿苑知道!”她坐下没一会就故意睁了一下眼睛,沈荣赶紧将手掌按在她后背急运真气。 “咯咯咯,我没事,骗你来着!” “你这丫头太淘气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沈荣说话之间用手对她指了又指,又假意扬了一扬。 “二哥,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沈荣赶紧把手放下,“这你都看见了啊,什么都瞒不下你!” “我是以你说话口气猜到的!嘿嘿,果不其然呀,等会儿告诉大哥,你欺负我!”说着假嗔实笑的撅起小嘴来。 “练功走差了气息可非同小可,妹子就是告状我也得说。” 阿苑听语气真得气恼了,便不敢再行胡闹了。做个鬼脸,收心聚神真得打起坐来。按照二哥的诀窍还真觉得一股热流从足下涌泉穴缓慢流向然谷再至照海穴的一路向上,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心中大喜,更是认真导流静下心来。 沈荣看着她认真执着的样儿不觉一笑,也不吱声只是关切的在一旁注视:大哥怎地还不回来,不会出什岔子吧?他在江湖号称‘侠捕’,亲手查办过许多大案,可身在其中的这一次他却理不出个头绪。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东西或者秘密与他们有着直接的关联,只是他三人不知道而已。 他之所想也正是归云鹤之所想,此时归云鹤手捏‘金羽燕’,压低气息暗自静听那边的动静:这一时半刻的敌明我暗对于他相当的重要!已经有至少四五路神秘人等暗中潜伏,其中就有‘无涯云中’两个老道,这无疑肯定了他的判断:尾巴不是一路,敌人不只一方!所以,他决定只要不是特别的紧急,先不赶回船上。这一晚对于他们的安危都太重要,搏一回完全值得。师弟的‘碧翠刀’也不是吃素的,况且这些人中还有援手,尽管他不能肯定那俩老道就是‘友’,但可以断定一定有‘友人’暗自相援!他不断的安慰自己,丝毫没觉出自己的紧张情绪。握刀的手逐渐潮湿起来,这是他从来未有过的:那个毫不拖泥带水当机立断,多少危难险象环生的时刻也能潇洒自如从容不迫的‘侠盗’,此刻紧张到了极致。 “师哥,那几个黑衣人,身子矮瘦,说话叽里咕噜的,到底什么来路?你可别跟我抬杠,我可不是说你!”无涯子压低声音说道。 “你他娘的老小杂白毛,不是说我也是说了矮瘦!不是说我又为甚刻意解释矮瘦?刻意解释了就足以证明你虽不是明说我‘矮瘦’,其实心中也的确是说我‘矮瘦’!哼,自从那船上的帮着你说了我几句之后,这些日子越来越是肆无忌惮起来,害得我大好的一头乌发平添几缕白色了都,你赔我!不知道啥来路,看情形像是师父曾说的东洋人。”云中子话气显得极是气愤,压低声音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最后还不忘回了无涯子的问题。显得前面一达套才是他想说的,后面的一句回话分明是不得不为一样。 归云鹤听来不觉暗自好笑,当听到‘东洋’时,心中一惊:东洋忍者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曾照过面,刚才他听见这些‘叽里咕噜’没有听懂的对话,也许还真是‘东洋忍者’。 说道东洋人不得不在这里啰嗦几句:传说秦始皇为求长生不老,派遣徐福以及数千男女人等游历东海各个岛屿寻访神仙,多年之后只徐福一人得回其他人等不得回来。传说他们看到现今的日本诸岛后不肯回来了,也就自然形成了这些人是日本的祖先的说法。其实,很早之前的日本有土著人种,也有其它人种到过这些岛屿相互杂交繁衍形成了日本是亚洲唯一一个混血人种的说法,其实说成世界唯一也不为过。真正有历史文化记载的是在汉朝时期,有日本使节来到过,也被当时的汉朝皇帝列为番邦国:曾赐给给当时的日本国玺‘汉倭奴国印’可见‘倭寇’的称谓在那时就有了。从那时日本开始有了自己的文化以及文字直到唐朝达到鼎盛完善。从汉朝开始虽然连年进贡,也开始学到了不少耕种纺织制造等等都方面的知识,使得它国内经济建设各个方面得到飞速发展。佛教,道教,儒家思想等等也是从那时开始在它本国播散。尤其佛教和儒家思想对其民族文化的影响颇深,它现在的礼仪就是受了儒家思想的影响。现今日本的婚丧嫁娶礼仪佩饰都还有唐朝时期的些许影子。但是它并非甘愿俯首称臣,内在力一直以祖先来自于中华大地而觉耻辱,由于国力不能相匹敌而一直忍受番邦的约束。直到明朝开始它觉得可以抗衡了,因为争夺朝鲜高丽跟明朝打过一仗以失败告终。但却又不服气,在郑和下西洋时又在海上打了一仗又以失败告终后来又陆续在海上打过几仗也都失败,它这才老实起来许多年。知道明朝后期,它又蠢蠢欲动,不断滋扰福建沿海一带。也是从那时开始‘倭寇’这个称谓才叫的响亮起来。也是从那时开始它与中华大地的各个政权时有摩擦一直到抗日的胜利才算最终结束。(此又与本书朝代背景无关,因之后的章节与忍者有系才不得不多说几句!说的不确的地方尽请忽略。本人对于年代服饰不善描述,也就不得不学一学古龙大师忽略年代了!拱手) 归云鹤暗暗觉出棘手:那块无心而为的‘风波令’真有这样的重要吗?还是另有其它,一切还都是——不解之谜! 第十章东洋忍者 “师哥,掌门师父命咱们只暗中护送却是为何?” “你个老小杂白毛,我哪里知道!”云中子回话,还不忘来一句‘老小杂白毛’,想来平时说惯了的,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 “刚才不小心说了个‘矮瘦’召来你这么多质问数落。这又老白毛的说个不停,难道师哥现在就不是吗?只不过比我的略少一些而已,你要非这样说,做师弟的也不敢有异议。嘿嘿!”无涯子压低着声音慢条斯理的说道。得意之情一听便知。 “我……我……你你……你,哎!”同是压低嗓音,云中子显然气愤不已,更是觉得这一刻的主客逆转看来似乎是永远无法挽回的了。 “我我你你的什么呀?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我平时受过多少闲气都没怎的,你这反倒气得不行,真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无涯子想来长期受云中子的气苦,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他说话慢条斯理自有一种气人的节奏,此刻气定神闲的说来更是有些志得意满洋洋自得。 “你你你……,我我……气死道爷了,早知道这次让殷同寿随我来就对了。哎!”显是气恼到了极致,连这样后悔的话都说了出来。先不说这句话里包含各种令人马上反击由头,也把一时处于下风就暂时保持沉默恒古不变的抬杠拌嘴的哲理忘了个一干二净。 归云鹤暗暗笑着: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又得挨数落! “老道就老道呗,还道爷,做师弟的难道就不是嘛?你又生气,请问作师弟又是哪里气到你了?让三师弟跟你来这遭你倒是早说呀!倒像是我多么愿意跟你前来似的,这一路受了你多少闲气!三师弟听你呼来喝去的呀,指你鼻子瞪眼吹须子时,我看你也没辙。” “你你你……,闭嘴!”云中子理屈词穷,不得不以大师哥的口吻发号施令。无涯子还真就没有还嘴的安静下来。 归云鹤觉得这俩老道确实好笑:这样相互抬杠拌嘴能维持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他们这俩奇葩了!他突然想到那些忍者:他两个这样小声言语,他听得见那些忍者自然也能听见了。现在他们默不作声想是也在听着。 四周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闻,只是偶尔跃出水面的鱼激起的水花才能小小打破寂静。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云中子小声说:“师父已经下山,他吩咐我和你这老小杂……哎,吩咐咱们只注意这些叽里咕噜的东洋人,其余不管!” 四周又是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云中子不耐烦的说:“老……你没听见我说话吗?真是岂有此理!”他显然是非常气恼,对于这个平时欺负惯了的师弟,现在的作为简直是气炸了肺。又无可奈何的连那句‘老小杂白毛’的口头禅都不能说了。 “我怎么‘岂有此理’了,不是师哥不让我说话的吗?你的吩咐我敢不听?笑话!”无涯子一副得理不让人的口气,显然任何可以反唇相讥的话都不能放过,“知道了,这些东洋人手里的物件着实厉害,可得万分小心!”当然,该回的话还是要回的,还不忘关切提醒。 “嗯,这还是师弟的样子。咱们杀了他们几个同伴,此刻,他们或许正在商量对付咱们的手段。他们的短剑和四刃飞镖还有针矢都有剧毒,可是非同小可!咱们说话也不知他们听的懂吗?” “应该不大懂!我这一个多月来试过几次,看他们的举动,应该不懂。” “你试过,怎么不向我事先说知?太拿我老人家不当回事了!气死我道……老人家了。看来确实不懂,我刚才也是有意这么说的。” “事先说了的话,他们要懂的话,就没效果喽!又是生气,怎么就这么多的气可生呀!你看他们知道咱们在这,也不暗算,显然是学乖了。” 俩老道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也不忘拌嘴。那几个东洋忍者到确实没有任何举动,安静的出乎意料。这反倒引起归云鹤的警觉:东洋忍者是奔着他们而来的,此刻潜伏这里不动,这是不是瞄着自己呀?船那边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人,一但动起手来,这几个人缠住自己,令我不能相顾可就糟了!他左手轻轻地拔出三把‘金羽燕’握在手里,怀中刀囊还有十把。这些时日已经有三把遗失,这是他视为己命的恩师所赠之刀,见刀如见师面。他不得不决定:一有异动以漫天花雨先迟滞这里的东洋忍者,然后不顾一切的赶回船上。至于这俩老道他只能观其行了,如若同时向他发难那就险象环生了。况且还有至少两拨来路不明的人对他们兄妹虎视眈眈。时间在此时此刻对于他简直是贵如黄金,他必须马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哪怕只是个权宜之计也好!而他想来想去对于他兄妹最好的情况是:两个老道钳制东洋忍者,而其它人按兵不动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一但其他人等群起而攻就得看这次出手伤得了东洋忍者多少人了。 他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暗发一声喊,脚下一蹬地,身子平躺斜刺里向上掠去,几乎同时四把‘金羽燕’甩手飞出。这一切动作都在闪电之间一气呵成,飞刀也是打向在他向上跃起之时发出低声惊呼的左下方不远。正是东洋忍者潜伏之地。在几声闷哼惨叫响起的同时,归云鹤脚刚着地又是向着小船的方向纵身拔地而起一丈多高,趁身子未下落之时左脚一点右脚面身子又是向上拔高半丈有余,紧接着右脚一点左脚面又是拔高半丈,也在此时暗器破空之声大作,纷至沓来“嗖嗖嗖”的从他脚底下飞了过去。当他落地时已在十余丈开外,身子毫不停留的向小船急速奔去。他身后紧跟着二十多人也奔小船而来。 “好飞刀,好俊的‘登天梯’!”这是无涯子的大声叫喊,他们二人已经手持双剑向着东洋忍者快速的迎了上去。他俩没料到归云鹤一直窥视身旁,这一惊也是非比寻常。 “你这个倒霉老小儿,咱们说的话给这些东洋人听也就听去吧,他们不懂,给这个归老大听去了可是乖乖不得了呀!哎呦,你个死矬矮子,敢发毒针暗算道爷,哼哼,尝尝我这一剑吧!”随着他的断喝就是一声惨叫,他在双方以命相搏时还念念不忘刚才的话被归云鹤听了去。 “嘿嘿,你个死矮矬子,娘了个蛋蛋的,用铁蒺藜偷袭!师哥留神他这个,也有剧毒,刚才我可不是骂你的呀!砍死你,着!”随着惨叫声又说到:“哈哈哈,听就听到呗,我反正不觉得怎样!” “你是……不觉得……哎呦,是挺厉害……着上了……可……不得了!我觉……得……怎样呀……都……是是……你气我来着!奶奶的,着!给我躺下!”他一边对敌一边不忘跟师弟拌嘴,更是不忘归云鹤听去他的糗事,一心三用自然有些吃力。 “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赶来了没有,茬子好像有些硬!那边不好对付。” 第十一章月夜船头意阑珊 “妹子,尽快收功,导气入丹田。一会不论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要出来,尽量伏低身子!切记!”沈荣不等她回应已经跃上船头。双手里的‘碧翠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绿油油的光。他早就听到呼喝之声,知道大哥遇到状况,可又不能把阿苑独自留在船上接应大哥,心中焦急之情不可言表。他早就看见湖中心的几艘大船缓慢散开,像是财主老爷或是纨绔子弟玩乐尽兴了纷纷散去的样子。实际上这几艘大船正有意无意间形成扇形缓慢逼近而来。好在他们的船只泊在岸边,不然就真是首尾不能相顾任人宰割的境遇了。 不多时他就看到大哥归云鹤飞驰纵跃闪展腾挪的身影。心中一喜,刚要出声呼唤,就见岸边草丛之中跳起十多个人逼了过去。又有十几个手持利刃向自己奔过来。沈荣手中的‘碧翠刀’抖手而出射向逼近大哥的人,紧跟着又是两把飞出将两个要跃上船头的黑衣人打翻在地。这几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滞。 “好刀法,好身手!”喝彩声中几条道士打扮的身影向那十几个人追了上去,“是朋友,勿伤!”看来他们是有意缓了一下这才现身,生怕沈荣敌友不分而遭到误伤。逼向归云鹤的黑衣人一声怪异唿哨,五六个人停下脚转过身就是一阵暗器打向手持双剑的几个人。只听闷哼声中一人受伤倒地,想是已被暗器伤到。其余持双剑的人更不停留的与黑衣人接上手,刹那间纵高跃低,呼喊声,刀剑相交声间或夹杂一两声惨叫的乱战在一起。 沈荣一出手就有两个人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手法之快其余人等竟没看清,惊得面面相觑愣在当地,一时倒不敢过分靠近过来。沈荣手握‘碧翠刀’从容不迫的傲立船头,威风凛凛自带一股威势。这些黑衣人相互看来看去,又向那面望了望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突然四散着向黑暗之处奔去。喊声并不是进攻居然是逃走,这反倒让沈荣颇感意外。 “妹子,快,二哥背你,咱们去迎大哥!”沈荣向船舱使劲招手,也不管阿苑看不看的见。正在这时,只听草丛芦苇之内又有人高声说道:“这就不劳沈少侠分心了,小老道的弟子们足可护得归大侠万全!”话音未落又是站起五六位道士模样的人,其中一位鹤发老者笑容可掬的打着稽首。 远处归云鹤大声说道:“师弟莫急,大哥这里应付的来,小心照护阿苑!我一会儿就到!” 沈荣这才略微宽心,此时阿苑已经站到他身后,同时关切的望过去。 “沈少侠刚才那几下甩手刀妙得很,妙得很,好俊的手法!”那老道依旧笑容可掬的说道。 沈荣一拱手,说道:“道长过誉了,哪里敢当,多谢您们的援手,小可感激不尽!”说话之间已然从尸体上取下飞刀跃回船头,站到阿苑身前。这几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虽连声道谢,警觉的心一刻也没有放松,刀也一直没有离手。 鹤发老道也不禁暗自叫好,说道:“小老道受人之托,此行实是相帮绝无恶意,少侠请看这是……”说着话一件物事缓缓向沈荣飞了过去。 沈荣见一包裹平缓飞来,看似要随时坠落,却平平稳稳不急不缓。沈荣暗想这些老道应该并非歹人,不然刚才就应该出手杀他措手不及了。心中想着随手接过包裹,只见包裹在他手中打了一个转缓缓展开,原来是个皮囊。六把‘碧翠刀’刀柄对着自己整齐的插在刀囊里。好深厚的内力,沈荣暗自喝声彩,看见失而复得的‘碧翠刀’,喜出望外的对着鹤发老道不知说什么好。 归云鹤双手持‘金羽燕’正与东洋忍者短兵相接,右手刀刃轻巧一拨打到胸前的四刃梭镖,在梭镖变砖反方向急速向左侧一个忍者面门打去时,身子向前一纵,又于空中急转,左手刀峰已经划过一名忍者咽喉,而右手刀反握护在胸前轻巧拨开射向自己的暗器,身形绝无迟滞的在两丈之外落地。他紧接着大声说道:“师弟快让妹子退入船舱,大船已经围过来了!”他远远的看见七八个人围在船头,以为敌人正在围攻沈荣。此时大船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在此时若是大船之上强弓硬弩之类的远程暗器齐发乱射过来,即使师弟可保无恙也绝难护得阿苑周全了。 沈荣又岂能不知,这也是他不敢贸然弃船接应的原因,心中的焦急实不亚于大哥,可又苦无权宜之计。 “沈少侠切莫着急,大船不足为虑,等等便知。孩儿们这就迎一迎归大侠吧。”鹤发老道轻声说道。原来他把他的弟子都叫成‘孩儿’。本来派去的‘孩儿’足可以应付的来,他见到沈荣有些慌急,竟要背起妹子想要拼命的样子,不得不让身后的这几个‘孩儿’再去接应,以宽沈荣之心。 归云鹤冷冷看着十几个东洋忍者再次围拢过来,手中的刀却再也舍不得发出去了。他知道加上皮囊里的四把,他还有六把‘金羽燕’,其余的已在乱战之中打出去了,这几把‘金羽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离手。 “归大侠好快的刀,刀无虚发,无涯这是长见识了!躺下歇歇吧!你个死矮矬子!”无涯子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掩身这些忍者身后,手起剑落将两个忍者削翻在地。云中子在百忙之中当然不会忘记回嘴:“你个老小白毛,又指桑骂槐说我老人家!”惨呼声中,其余东洋忍者均是大吃一惊的各自跃开。 归云鹤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双刀出手又是两人闷哼倒下。正要赶尽之时,突然黄烟大起,归云鹤赶紧急退几步,双刀护在胸前。不多时黄烟散去,东洋忍者却已不知所踪。 “这些说话叽里咕噜的人显然平时训练有素,同进同退倒是干净利索!”无涯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师哥二师哥,这趟下山辛苦了,师弟们拜见二位师哥。”其余老道围拢过来与他二人说话,却将归云鹤围在了中间。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心里苦确是千真万确!哎!”云中子一个尖尖的脑壳被他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他的师弟们想是平时见他这样多了并不十分奇怪。倒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刚才一战:这说你这一剑应该这样,那个说这一招应该削他脑袋,有人又说你把毒针挡给我了…… 归云鹤却哪里有这个心情听他们议论这个,归心简直似箭了…… 第十二章三清道士 沈荣看见黄烟四起,黑衣人已经不知所踪,心下大喜。又一看十多个道士将大哥围在中间又马上疑窦丛生,望了又望面前依旧笑容可掬的鹤发老道。见大哥已然被困,暗自叹息一声,直视鹤发老道说道:“这又是为何?”扬手指了指归云鹤的方向,又摊了一下手里的‘碧翠刀’。言下之意是:你既然还了我的刀,那就不是敌人;反过来又围住我大哥,这又是敌人了不是;既然是敌却又归还我的刀,真是有些瞧我不起了!这些想头只在一刹那间闪过,气馁之情也无法掩饰的在这一句问话中流露无余。 “二哥,他们在议论刚才一战,那个……嗯……那个小道爷也把大哥的刀还了!想来并非……并非……”阿苑欲言又止的说道。她想说这些老道应该是友非敌,可是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确有不敬之意。 “呵呵,我这群孩儿们平时疏于管教惯了的,真让沈少侠笑话了。孩儿们,还不赶紧迎回归大侠!”他依旧面带笑容,一声呼喝也并非响亮。但沈荣却听出中气充盈,其实内功高出自己甚多。 不多时归云鹤来到船边,有外人在不便多说,他只向沈荣略点一下头以示平安。接着抱拳躬身对鹤发老道朗声说道:“多谢道长施以援手,不然,我兄妹三人必遭不测了。” 鹤发老道依旧微笑并不答话,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那船想来已经下沉了吧!” 他们兄妹以及众老道顺他眼神一同望去:只见当先逼来的大船上已经乱作一团,惊呼声,呼喝咒骂声远远传来。紧跟着船身一歪又马上正了过来,下沉的速度却快了许多。 “海鳌帮沙老大这次功劳不小,省去咱们不少麻烦!”鹤发老道微笑着看了看归云鹤,说道:“归大侠且看这是何物……”他慢慢张开手掌。 归云鹤与沈荣不仅同时惊呼:“啊,玉剑!” “不错,这确是二位师傅的玉剑!孩儿们散开了,云中无涯留下,你们小心戒备。归大侠我看你的船有点小,咱们就在此一叙若何!”说完也不等归云鹤答话就盘膝席地而坐。云中无涯也跟着他坐在身后。 归云鹤沈荣见他狙击东洋忍者,分出人手护在小船周围,又邀来福建沿海一带赫赫有名‘海鳌帮’凿沉来犯之船,一切都是计划周密,毫无纰漏,只有他兄妹三人是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而已。又见师父的‘玉剑’信物在他手里,自然是友非敌万分确凿。 “二位的师傅这趟可是害的小老道好一通奔波!”鹤发老道和颜悦色的说着:“数月前尊师上到三清山,对小老道那是好一到套夸赞,对于国之命脉天下苍生小老道虽胆小如鼠又岂能袖手!只好苦了腿脚,顺势受了尊师的盛情!”他嘴上夹七夹八的不情愿,其实豪气得意之色全写在他脸上了。 “咦”、“嗯”、“哦”,兄妹三人几乎同时出声,同有恍然大悟之意。 归云鹤暗想:我说云中无涯怎么这样呢,原来他们的师父就是这么掺杂不清的人物,这就难怪了。他怕鹤发老道即刻发问显得大家尴尬,赶紧问道:“敢问前辈仙号?” “呵呵,说了这么多,到忘了说出自家名字了!小老道道号‘清风’。”他一副我自颠来我自得样子对于三兄妹方才的‘惊呼’反倒不以为意。 清风略一沉吟又接着说:“刚才的船乃是官船,只好警告一下,这时沙老大想来已经暗自退去了。他要经常与官面来往不便现身。” 归云鹤暗自佩服他行事周密,也不觉心惊:这一个多月来风平浪静,他们渐渐麻痹疏於防范人家把他们围住了都还不知晓。 “至于那些忍者,茬子越来越硬看来正主不久就会出来。” “他们远在东洋,此来又是目的何在呀?前辈请示下!”此刻归云鹤对面前的‘清风’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敢再稍有不敬。 “据尊师说,他们是奔着财宝而来的,你们留在皇宫的风波令与一个宝藏有关。” “宝藏?”“是的,莫老英雄是这么说的,而且风波令不只一块。” 归云鹤与沈荣一直想问恩师的去向,却又不好开口,一直殷切的看着清风,希望他自己说出来。 “尊师赠与小老道这把‘玉剑’一来是作为信物,二来是要告知二位他一切安好不必挂牵。他此次还有急务要办,不能前来。小老道想来也与风波令有关。” 沈荣插上话来:“晚辈将‘风波令’置于皇宫也是因为得到消息说域外‘青莲教’要大举来袭,给他提个醒!没想到……”他将‘风波令’置于龙床床头,直至引起诺达一场轩然大波一直耿耿于怀。 “师弟不必多想,即便没有‘风波令’这场风波也在所难免!” “只是早知道那块‘风波令’这般紧要,就不会轻易……哎!”沈荣还是后悔,当初艺成之时,恩师将十八把‘碧翠刀’以及这块刻着‘风波’二字的腰佩一同交给他。当时并无刻意嘱咐,他以为是块玩物,是师傅相赠也就没舍得戴在外面。哪想到会这么珍贵。 “亏得你将它置于皇宫,不然,你们兄妹可就没这么好过了!那皇宫大内倒是没日没夜的鸡犬不宁喽。”清风现在说话突然一改他滑稽可笑之风,“沈少侠可知‘风波令’出于何处?” 沈荣略一沉思,若有所思的说道:“它与我的‘碧翠刀’同出于昆仑山,质地看似相同,刀见血即有毒质散发,‘风波令’却没有。” “这就是了,不然小老道岂会这么容易夺回沈少侠的‘碧翠刀’呀!”清风说的轻松,这其中的周折只有他师徒之间才明白。他稍一沉吟:“不过,这刀也必定跟‘风波令’有莫大干些!尊师命你二人分开携带,不是必要就不可再使!这是尊师托我转交沈少侠的……”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刀囊递给沈荣。 第十三章离伤之衷肠 沈荣毕恭毕敬打开一看,一十八把黄金小剑整整齐齐的插在刀囊之内。他不禁与归云鹤对望一眼:咱二人现下可是好了,一般的囊中羞涩,手上使得可却是富得令人咂舌呀!一甩手就是就是十几二十两黄金没了。他微笑不语将刀囊挎在腰间。归云鹤帮他扎束,手指暗中点了两下他的后背。 阿苑摸索着从二哥腰间拔出一把小剑,把玩起来,也不免露出微笑。 清风这期间一直微笑不语,默默注视三兄妹之间亲切的举动。心中暗暗叹息:你兄妹这就要分别了,哎!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檀木小盒:“小丫头子投我小老道的眼缘,这个就送给你把!可比你二位师哥所使贵重不少的!这七十二只紫金簪,得来却废了不少小老道的功夫,怎么个用法那又是熬去许多心血!” 阿苑赶紧缩回手,连忙道:“如此贵重,小女哪敢受,万万不行……” “难道,小丫头子真不明白小老道的意思……” 阿苑恍然大悟,愣愣的呆在当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岁月蹉跎光阴似箭,一转眼五年时间弹指一挥就过去了。归云鹤双手背负身后,眼望星空,眼神依然坚毅,脸上已经不免有了些许岁月的风霜。五年前的这个晚上他们兄妹不得不分开各奔西东,相约五年后在此重聚。这五年呀……哎…… “大哥,还是你早!” 归云鹤猛回头,刹那间湿润的眼睛惊喜万分的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虬髯大汉大步走近前来,不是师弟又是谁!他上上下下的看着这个五年不见的师弟。 “大哥你还记得,你经常跟咱们说的话吗:一个人如果愿意跟你走,天南海北就都是顺路。一个……” “想和你同吃一口饭的人,无论酸甜苦辣都会觉得香甜!” 归云鹤与沈荣双手紧握,寻声望去,只见青衣薄衫,身材瘦削,乌丝清婉垂肩,清秀俊美的脸上两行清泪,一双大眼睛兴奋地望着他们,眼眶里尽是泪水。却不是阿苑又是谁! “本来小妹确是早到了几日,又一想这几年没给哥哥们做上一回饭,所以就,竟是我来的晚了!这烀肉也不知合不合口好不好吃?” “阿苑做的真没的说,”沈荣说着话伸手就抓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大嚼,油脂顺着嘴角流下,他抬袖子就抹,连声称赞道:“嗯,好吃好吃,就是这老绍虽香甜却不够烈,不压嘴!” “呵呵,二哥这几年想来是作了‘响马’,你的‘侠捕’是不是要跟大哥换去?” “‘侠盗’也不敢当‘响马’倒是不差,这些年也不知抢过多少富户,嘿嘿,一个不痛快,刀尖上招呼,打不过咱就雪原冰山上呆些时日,心里若是不能时时想起阿苑妹子的饭菜,那干巴梆硬的肉干还真不好下咽!哦,大哥勿怪,那里天冷,若是不每天喝上些烈酒,熬不住!”他一口一口的吃着肉,似乎旁若无人。 归云鹤阿苑均是侧过了脸,悄悄拭泪。又听他接着说:“杀人归杀人,杀的都是他娘的可杀之人!那个狗皇帝颁布的条例都是惠及富饶之地,边关这些不毛之地连个屁都捞不到,反倒更是民不聊生……” 归云鹤接口:“民不聊生……国库不是拨银子抚恤,更是永免便民赋税的……” “话是不假,银子也确实拨了,可都被李显那个老儿私自扣下了。” “他敢私扣库银,那可是抄家问斩的大罪……” “话是这么说,可那玉门关是何等的荒凉之地,皇帝坐下那些达官贵人平时养尊处优惯常了的,没人可用了。只好对李显睁只眼闭只眼装不知道,这老儿也是看明白这点,见上面不闻不问,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现在连官兵的粮饷都克扣不发,说是为激发将士斗志,仿效鞑子的‘猎生畜’。” 阿苑‘哦’了一声:“这是打猎呀,我当是什么古怪的事哪!” “古怪,何止古怪,简直畜生不如!边外鞑虏向来以游猎为生,他们各族之间相互征伐掠夺惯了,谁抢到的多得到的也就多。抢到的人就成为奴隶,富有的可以用财帛换取自由,穷苦的就只能一生甚至生生世世永为奴隶。长此下来就形成了‘猎生畜’这个名目,这个‘生畜’其实就是连牲畜也不如的俘虏。”沈荣牙咬得咯咯响,继续说道:“后来,有个赫赤族逐渐壮大,统一了各部族,也就是现在的‘大宗主’,他常有进攻中原之心,他的铁骑长驻玉门关外,却不给粮饷,鼓励军队向汉人‘猎生畜’,以长军队鏖战嗜血的杀伐气势。”他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李显老儿要是真去跟鞑虏干上几架,抢了他们的钱财,老子说什么也得给他大大的叫声‘好’!” 归云鹤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暗自叹息。阿苑却忍不住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他的部下开始也还跟鞑虏接了几仗也大败了几仗,再也不敢出击,却返回头抢起了边民!那老儿却不闻不问暗自纵容。这两下里迫害边民境遇简直生不如死,现下玉门关里外方圆二三百里已经荒无人烟了。本想摸进这老儿帅府一刀宰了他,可是无人领兵,鞑虏还不长驱直入,哎,奶奶的,看着恶人杀不得,烦恶的只能拿他部下出气,嘿嘿!这几年尽是逐杀两边的恶兵悍匪了,‘青莲教’却没寻到一点踪迹。”他仰起头喝干一坛老绍,回手将空坛子扔进湖里,抓起一块烀肉就吃,顺手摸了摸右面颊那道从眼下直到嘴角的伤痕。 “咦,忘了给妹子许愿了!该打。”他忽然想起阿苑经常将空酒坛随流漂去的事,哈哈一笑,豪迈中难掩兄妹之情。 “二哥,小妹的事你都还记得……”阿苑眼圈情不自禁红起来,脸上也挂一抹绯红,又说道:“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 “这是在一次……咦,妹子,你能看得见……” “呵呵,这个不忙说,先说你!” 归云鹤早就知道阿苑的眼睛好了:有神无神一看就能知道,况且他照顾阿苑这么多年,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见师弟这几年在域外吃尽了苦,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个滋味!阿苑妹子的心意他岂有不知,此刻更不便插话,虽关切之情一般无二也只能当个听者。 第十四章离伤之暖意 “我这个,好,哈哈,那就说说……”沈荣一扬脖子又是半坛老绍,“那次我将一个鞑虏贵族杀了,奶奶的他将汉人像野兽一样围捕杀掉取乐,我将他大卸了八块,十几二十块……” 阿苑不觉‘啊’了一声,向归云鹤这边靠了靠。 “嘿嘿,他的骑兵也真是不含糊,追了我三天四夜,将我赶上昆仑山都还紧追不放!我想尽一切手段,都还不能甩开,真是难缠,就……只好跳了冰缝……” “啊!”阿苑虽知道那是几年之前的事,但想到当时的危险境况犹在眼前,不禁惊呼起来。 “这个疤就是坚冰割出来的,哈哈哈,老子这个……这个……忍饥挨饿(本想说连自己的粪便都吃了,妹子在这哪能恶心她呀)终于给我挨了出来!养好了伤,嘿嘿,老子暗地里寻了去,给他来了个一一杀绝!现在这个叫什么来着的部族……忘了……我这个脑子,哎,现在只剩下老弱病残,再也不敢‘猎生畜’了。”他像江湖草莽一般大笑着喝干一坛老绍,甩手又是扔了。大拇指又是刮了一下那道深深的伤痕。 归云鹤与阿苑看着他,一个想:我那个豪迈的师弟,虽长相五大三粗,平时可是极修边幅的人呀!他知道师弟深处险境只能以狠对狠,可是那个爽朗的师弟从此一去不复返,一时之间怎能让他接受。一个又是在想:二哥可是说话向来风趣雅致,怎么现在满嘴粗言秽语,杀人如家常的草莽之徒了。尽管她也觉得那些人该死,可是二哥这么轻描淡写的随口就说还是令她颇觉吃惊。 阿苑伸出手,摸了又摸沈荣络腮胡子,只觉触手根根坚硬如针,心想:以前我也是这么摸过的可不是这样。心里不觉酸楚,柔声说道:“你吃了不少苦,妹子,妹子……”一阵哽咽就再也说下去了。 “不苦的很呀!心里一想起妹子还有大哥就更不苦了!我……我……”沈荣再又压不住内心里的情感,黝黑的脸颊早已两行热泪流下。 他兄妹三人手臂紧紧环抱,放声痛哭,所有的眼泪都交由暗夜中湖水的微波荡漾之中…… “那日情急跳入冰缝也并非全无所得!大哥你看……” “‘风波令’……”归云鹤见他粗大的手掌里一块深绿色不大的石头,与‘风波令’极其相似。 “它的出地,真是被我发现了!”沈荣警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野兽一般放着光。“这也是我要将那些追杀我的人一一除去的另一个因由。” 大哥这也有东西让你们看,这里不是久待之地,咱们换个地方。 绍兴府衙后院直通湖面有一座小岛,一条小路几乎与湖面平齐相连,咋一看绝难发现。此刻,他兄妹三人正在小岛之上纵情畅饮放声欢笑。 “大哥,真有你的,怎么被你找到的?” “阿苑,你的轻功可是大有长进!” “二哥,二哥,把空坛子给我,别又扔了!” “哎呦,这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这般俊,是清风道长交的吗?唉唉,哎呦,还是被你夺了去!”看来兄妹之间拆招阿苑略胜一筹。 “师弟的内力大涨,看来大哥可是不如喽!” “大哥净瞎说,难道阿苑看不到你的手指吗?没少练吧,这老茧!” “对了,阿苑你的眼睛……”归云鹤猛然想起阿苑眼睛复明的事,他从阿苑小时候就一直不唤她妹子,总是自热而然的以长者相处。沈荣听见他这么一问,也安静下来静等她说话。 阿苑缓了缓神,轻轻将一个坛子放在水中,说道:“我师父无忧子,给治好的。我师父是清风道长的师妹。她老人家以医术通神见长,三清山方圆五百里被她救治的人无数,都唤她‘仙姑’哪!”她眼里流露出神往羡慕之情。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她老人家一见我的眼就觉有治,只是耽搁时刻久了,不能像常人一样远观!” 归云鹤沈荣同时惊呼:“啊!耽搁了,哎呀!”归云鹤更是不住拍手顿足懊恼不已。 “大哥不必自责,妹子已经足感天恩了!师父说我的眼受的刀伤很轻,并未伤及全部眼瞳,只要把老化坏死的那一层剥去就可复明,这不我就看见了。谁能想得到受过刀伤的眼睛还能治,亏得我师父她老人家医道通神,不然的话,也还不能的。”她尽量说的困难,好让他们宽心。 归云鹤在起初也曾遍访名医求治,都说无望,他也想刀伤坏掉的眼睛怎有可能,也就不再奢望。他哪知道三清山还有这么一位仙姑,不然爬也爬去了。这也是人生际遇可遇不可求的事。可是耽误这许多年自责还是无法避免的。 只听她继续说道:“我师父不收徒弟,这可颇费了清风师伯的一番功夫!”她噗嗤一声笑,又接着说:“师父是师祖收的唯一一个女徒,只传了她点穴与轻功暗器,医术倒是倾囊相授!所以我只会点穴和暗器,刚才与二哥逗趣的几手擒拿是我磨着师伯交的。哥哥们知道妹子的手艺独步武林!这次下山师父吩咐事情办完之后,就传我医术呢!只是……”她看了一眼沈荣,神色兴奋却又闪过一丝忧愁。 沈荣关切的看着阿苑,心道:这是好事呀,怎么还有点不太高兴。 归云鹤可是知道阿苑此时此刻的心情,至于又有些不高兴似乎其间另有棘手的事。当下又不便多问,只觉现在这件事只是稍有线索,待要办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时再问也不为迟。思及至此伸手入怀,说道:“师弟,阿苑,你们且看这是……”说着话摊开手掌。 “咦”,“啊”他二人同时叫出声:“风波令!” “大哥,还是你行!得来不易吧?”沈荣拿过那块令牌仔细端详,感觉与自己放在皇宫的缺口处略有不同,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分量上也好像轻了一些。 “师弟看出不同了吗?”归云鹤看着沈荣。 沈荣说道:“缺口的地方肯定不同,分量也好像轻了一些,那块不在身上时日太久,不太记得了!” “这就是了!我见到过更大一块可惜没能夺过来!”说着话摞起衣袖,露出小臂处凹进去的铜钱大小的一块伤疤…… 第十五章离伤之烟波楼 归云鹤自从那晚兄妹分别,他突然觉得既然刻意规避也屡被追踪,倒不如就这么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哪人多去哪也未尝不可!于是他居然在绍兴住了下来,酒楼茶馆,烟花柳巷,花船赌坊等等奢华纨绔子弟乱来的事统统的都是来了个遍。出手豪阔,挥霍无度,当然也都是顺手得来随手花去之间的事。他是以‘侠盗’而扬名江湖的,这些伎俩自然手到得来不费半点气力。绍兴的官宦巨贾富商世家也因他一时的滞留而损失不少财帛银两,在此也不好一一细说。 这一天,归云鹤易容成一位外来贩茶的商贾模样,来到烟波楼一个靠窗的小四方桌坐了下来。成心摆阔叫了一桌子菜,随手就是一块足有半两的碎银子扔给小二,这小二眉花眼笑,自然忙前跑后殷勤伺候。归云鹤心中暗笑这钱不过是从你主子那里顺手得来又花给你主子而已。他喝上一口二十年陈绍大赞一声“好酒!”吃了一口东坡肘子喝声彩“好菜!”又顺手夹了一筷子西湖桂鱼,又是连连称赞:“这西湖的鱼就是好吃,不错,不错。”。其实绍兴离杭州还有一百多里远近,这菜名叫‘西湖桂鱼’只为粘一下光而已,并非就是出自西湖的桂鱼。小二暗道:这是个棒槌!脸上却不带出一点一毫的不屑,点头哈腰赔笑脸一切照常。各桌的酒客均觉此人不过是个外地来此的暴发户,在这里仗着有俩臭钱瞎显摆,实际就是个‘二百五’,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均不拿正眼瞧他一眼。 归云鹤要的就是万众瞩目之后的‘不以为然’,大家打量够了也就不再看他一眼了:你想一个‘棒槌二百五’有什么可多观瞻的。‘侠盗’这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这种障眼法的伎俩他不过是牛刀小试一下而已。他暗自环视一下周围酒客,左手边相隔两张酒桌的三个人马上引起他的注意:穿戴打扮与他半斤八两,但不喧哗。身材魁梧高大不像是南方人,手脚间轻健利索,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顾盼之间偶有精光显现。虽是刻意隐藏,但习武之人一看就知是练家子。也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却都是默默吃喝,相互间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低声耳语。归云鹤却听出话音来自京城,看气度举止不是京城官府,就多半是大内了。 “老兄,你说咱这是惹到谁了?好不容易在衙门里谋了个抄写的差事,哎,这才几个月就丢了,连使去的银子都还没捞回来呢!”一个瘦小枯干四十多岁师爷模样的人唉声叹气小声说道。 他对面是个三十多岁一同服饰的,身子要胖一些的人接口说道:“谁说不是呀,我这刚刚使银子谋定的师爷也打了水漂了!” “不过咱们可比县太爷强多了,听说发去容边了!”枯干的师爷压低声音接着说;“总兵直接摞到小卒,就在绍兴看城门那!上面还说三年内要有一步离开城门抄家问斩!” “据听说那船是东洋人凿沉的,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无迹可寻!”胖师爷说话大声了一些,枯干师爷赶紧示意低声。 归云鹤还是看见那三人的其中一个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这俩师爷要倒霉:干师爷这行的难道‘祸从口出’这点粗浅的道理都不懂吗?看来这俩不过是师爷里的泛泛之辈。 他俩再也不敢诉说刚才的话题,匆匆吃完几口饭菜就结账走了。归云鹤暗自好笑:你俩还走得了吗!果不出所料,那三人相互一使眼色,扔下一锭银子,快步跟了过去。 归云鹤假意的又喝了两口酒,向窗外一撇他们的去向,清闲的吃了几口菜。自不免大声吹嘘喝闹的喧哗几句,刚要起身却见到又有两个人离桌若即若离的跟去。他暗道一声险这才晃晃悠悠扔下一锭五两的银子,拍拍小二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余下的赏你了!呵呵,你小子有眼色!?”见再无人跟去,脚下拌蒜歪歪斜斜的走出烟波楼。有意无意的撇了一撇‘烟波楼’三个金漆大字匾额,心中暗道:强占人家宅地修祠堂,害得人家流离失所,不让你颇费几番出来怎能让你知道疼!哼哼!小二点头哈腰连声道谢,心里却道:这两回的赏钱够我一家老小两三个月的嚼咕了,这棒槌这次走了不知啥时才能再来。又是懊恼刚才怎么不多加殷勤,兴许还能多得一些。 此时已近傍晚,落日已经看不见,微微清风拂面,令人凉爽舒适。归云鹤知道后者不是善茬,也许在他们身上可以寻到一丝头绪。那三个官人倒不足为虑,至于两个师爷会吃些苦头那就吃一些吧!谁让他们嘴没个把门的,还号称师爷,他想想都觉好笑。只见那俩最后跟去的人身材矮小,似乎比本地人都要矮一些。露出长袍的小半截小腿似乎向两边微弓,也就是俗称的‘罗圈腿’,走路有些微左右摇摆。东洋忍者!归云鹤心里兴奋起来,他渐渐放慢脚步,不能太快,他还无法确定后面有没有尾随而来的人;更也不能太慢,他要的就是要与二人再拉开一段距离。此刻他早已不再装出酒鬼的样子以免召来过客的观望,引起二人注意。而这样又会被身后可能尾随的人发现,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他现在只能先顾前者。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做出与平常人有任何差异的举动。此刻他就是一个饭后出来散步,顺便游览一下异地风貌的外来商旅。借着这些特征与应有的正常举止,尽量用余光观看身后的状况,用耳朵分辨身后的任何有异声响。 这档口,归云鹤将‘侠盗’在动武之前的十八般武艺全部的使了出来。如若还是本人家看出来蛛丝马迹,那人家可就比他高出不是一星半点了。他还是只能断定前面两个人没有发现他,而后面却超乎寻常的平静。以他与生俱来的直觉以及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太正常就是不正常,后面一定另有其人!应该不是东洋忍者一路,不然,他们早就接到暗示了。这又是谁呀?这般棘手…… 第十六章离伤之神秘人 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十月的南方,晚上也有些许凉意。 归云鹤不知跟随了多少小巷胡同,前面两人只能望见两团黑影了。他们不断回头观望,归云鹤已经不能顾及身后,只能屡屡闪身暗处,才不会被发现。他更发现身后尾随而来的也是和他一样。甚至,偶尔会面面想对一下,尽管彼此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归云鹤感到诧异:就一个人!或许,那人此刻的感觉也亦如此吧! 两个东洋忍者终于停下隐身暗处,归云鹤赶紧矮下身伏在一家门口的石狮子后面,侧过头看到那个人立在墙角暗影里正在向他望来,又是一个照面。他忽然觉得有意思:两个师爷似乎是个牵线的,线上串着三个官人;两个东洋忍者;忍者后面是他自己;自己后面是个时不时与他照一下面的神秘人。这个神秘人不应该只是跟踪他而来,不然,相对照过这么多面了,既不走也没有动手的意思。难道也是针对东洋忍者而来吗?想到这又回了一下头,发现那个神秘人也在看着自己。归云鹤灵机一动,突然,展了一下身形,马上又伏下来。猛回头,看见神秘人也是略动一下又伏在原地,还是一直看自己,好像还有些气愤的样子。 归云鹤渐渐理出一些头绪:这个神秘人本来是想跟踪东洋忍者的,不曾想他中间插了一杠子。在他放慢脚步时,神秘人为了不被他发现也只好放慢脚步。可是一来二去的神秘人已经看不到东洋忍者了,只好借助他来起到跟踪的作用。为了不被甩开只能靠他近些,尤其黑夜里这样很容易被发现,也就不算是跟踪,说成尾随还比较贴切。 这样一来神秘人反倒成为了他的提线木偶。归云鹤一连几次做出举步向前的样子,神秘人都不得不跟着照做。只见他,隐在暗处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归云鹤反觉十分好笑。 突然极远处传来一阵打骂求饶之声,只是相隔太远听不太清楚。归云鹤暗道:两个师爷呀,这顿臭揍看来非轻。嘴上惹祸,这祸来的也稍微快了一些。是呀,既然已经闯祸了,再大一些又有怎样!他突然回过头向神秘人招了招手。‘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他是懂的,所以他要赌一下。 神秘人先是一愣,身子略微动了一下,他在迟疑,显得颇感意外,并未料想归云鹤会招手让他过去。踌躇一阵还是留在原地未动。归云鹤观看东洋忍者的动静也并不强求这个人过来,突然,他展开身形向旁边的楼脊之上急掠而去。他要去看看那俩师爷目前的状况,更要看看神秘人是不是更加关注东洋忍者。归云鹤伏于楼脊回过头来,觉得这个神秘人也不不是这么讨厌。他总是可爱的佐证自己目前为止所有的猜想判断,甚至有些讨人喜欢。归云鹤忽觉自己有些奇怪,怎么会有这般莫名其妙想法,难道只是看身形有些像女人吗?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当看到两位师爷被打的倒地不起,更是又摇了摇脑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神秘人。四目相对却又马上错开之时,归云鹤暗想:我怎么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这个人,却又不是对手间的警觉。难道还真是因为像个女人,或是骨子里真的很想看看庐山真面目。有跟我一般手艺的能令我佩服的人想来都不会差。 “算了,算了,二位打死了他们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找海上面的人等!”旁边一直袖手的人低声说了话,虽刻意压低还是让归云鹤听到了公鸭一般古怪难听嗓音。‘太监’归云鹤暗道。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看神秘人:难道也是,最好别是。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是是,一切听大人吩咐!”一个人回头说道:“今天的事,若是吐露一字半句,就别想活了!”说话之间居然扔下两锭银子,向小巷深处扬长而去了。官府的打人那是家常便饭,给钱还是头一回见到,归云鹤更是惊奇。他低下头,只见东洋忍者相互耳语了几句,返回身向相反方西走去,居然不再跟去。归云鹤求之不得,却又有些担心神秘人,他们正是走去那个方向呀。只见神秘人全身紧贴石狮,随着东洋忍者的不断靠近,改变自己的位置。这是极高明的壁虎游墙术,所有的动作都在无声无息之中,身形也没有透出暗影一丝一毫。归云鹤暗自喝彩,在神秘人回头时,更是挑起大拇指。神秘人像是不屑,下颚稍微昂起以示傲慢。只见他(她)展开身形跟了过去,却又顿了一下,回头又看归云鹤,像是在看归云鹤跟不跟来。 归云鹤双手环抱坐在楼脊上,看着可爱的神秘人的一举一动,身形袅袅婷婷,轻功高是相当高明的,可是总觉得有些拖泥带水,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他轻身跃下跟了上去,心中总有些狐疑,却不知是什么。不知不觉已经几乎与神秘人并肩同行了。 “啊!”,“咦,哦!”当然这都是他们暗自的惊呼。神秘人心道:他轻功这么高,到我身边了才发觉!归云鹤确是:香气,果然是个女人!他们相互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神秘人眼露惊怒之色,归云鹤虽脸上自自然然,眼里的笑意确是掩盖不了的。眼神错开时,神秘人又是瞪了他一眼。归云鹤向前指了一下,意思在说:关注前面,不要怄气。于是又招来更加愤怒的一眼。 东洋忍者展开轻功走的越来越快,归云鹤看他们的轻功不甚高,姿势也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但二人动作一模一样绝没有斑点不同,显然是同时练习已久训练有素的样子。女人特有的体香阵阵飘进归云鹤鼻孔。阿苑当然也有如是香气,不过,归云鹤从她小时就一直照顾,内心里一直当阿苑为妹子,平时不会留意到这些。这是他头一次与个女人挨得这么近,那些勾栏之内的庸脂俗粉当然不能作数。这个女人不能说不好看,但脸上毫无表情,像个僵尸一般,怎么看都不舒服,偏偏又身上这么香…… 归云鹤心里胡思乱想跟在神秘人身旁,只见东洋忍者居然向他兄妹分别之地去了,略觉惊异。 第十七章离伤之神秘人二 半山腰,一个山洞隐于蒿草乱树之中,洞口有两三个一身黑衣的人散开一段距离伏着。那俩东洋忍者从山脚就不时发一两声暗号,更有暗处的一两声暗号与其相应,直至山洞的一路上戒备紧密。 归云鹤他们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伏在草丛之中。他手肘碰了一碰神秘人肩膀,刚要说话,就见她扬手作式要打。他赶紧指了指山洞,又指了指四周。似乎在说:‘你要打了,咱们就白忙了,你看着办。’其实他心里生怕她真的打下来,这是好不容易的线索呀! 神秘人似乎也明白其间的利害关系,没奈何还是放下手来,怒目一瞪自不可免。却见归云鹤在她眼皮底下又碰了碰自己臂膀,指了一下她又指了一下自己,然后手掌绕了半圈,两只手指又做出走的动作。归云鹤更不答话,轻手轻脚地斜刺里向后面山上纵跃而去。神秘人迟疑一下,也只好跟着而来。她也知道,在此潜伏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戒备太严密,根本靠不上前。 “咱们都想得到线索,现下唯一可行的只有合作!”归云鹤微笑的说,征询的看着神秘人。他要捉个活口,可是东洋忍者口中都暗藏毒药,一旦被俘就咬破毒药自尽。他与沈荣一直都没能捉到活口,尽管那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东洋忍者。 神秘人权衡着其间的厉害优劣,沉吟半晌,方低声说道:“怎么合作?”她要听一下归云鹤怎么说再来思量可不可以。 “抓活口,你擒拿我点穴,他们嘴里有毒药!” “凭什么我擒人你点穴?”任何时候表示一下异议,似乎是女子的天性,这个神秘女子也不能脱俗。 “好,我擒拿你点穴,可是你要怎么点,先说来好不好?”归云鹤只能随着她的说。今晚的这个机会不可再得,不能一击而中的话,都不如先不动手。可是身边的这个女子不知啥来路,自然不会让他知道底细。今晚之后,天才会知道她要做什么!惊觉了东洋人,他不知还要费多少周折。 “我先一掌将他打昏,然后……” “哎,这位女侠,这样怎么能没有半点声响呀!这山上他们相互之间的距离,戒备之严密你都是见到的!”归云鹤有些无奈的说道。又不得不低声下气,他看出这个女子是个急性子,容不得半点违拗,更不能对她有稍微的粗声大气。他慢条斯理又说:“女侠,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同时出手,一人擒拿另一人快速摘掉他的下巴,同时点他哑穴,气海,大椎等处大穴。以女侠的身手必定万无一失。”归云鹤知道这女子平时一定呼来喝去的惯了,又是急脾气,只能顺着她说话,让她自己说出怎么合作就不会有异议了,况且那个女子不爱听夸赞的话。 神秘女子又思索一会,说道:“还是你点穴,我擒拿,这么麻烦的事凭什么让我做!” 归云鹤心里不觉好笑,也不漏声色说道:“关键的是,全凭女侠的一击中的了!”言下之意:你才是最主要,都看你的了,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他更觉自己这么会顺情说好话,这可刚刚发现。 “这还用你说,擒那个人?”她怼了一句,听归云鹤夸自己也不免高兴,眼睛兴奋高兴,嘴上却依然冷声冷气。 “女侠,你看这样,山脚的显然是轻角色,上面的又太靠近山洞,不如……” “中间的,我就说中间的吗!费这么话!” “好,就听女侠的。这个手势就是动手,是我来还是女侠……”归云鹤手掌做了个缓缓下切的动作。 “自然是你,凭什么让我打手势!” “好,那就是我来,咱们是再歇歇,还是……” “现在就去,歇什么歇,一个男子怎么这般懒!” “好,女侠行事雷厉风行,咱们这就去。”归云鹤当然求之不得,感觉顺着她意简直随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呀。 他们轻功均相当了得,身在暗处自不会被发现了。当归云鹤选好目标手掌展开刚要下切,神秘女子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他也只好跟着窜过去,心中暗道:这么快,多亏事先计划周密,不然还真就坏事情!身法居然如此之快,不在自己之下。 这时他二人几乎同时瞬间欺身到半蹲暗伏东洋忍者身前:神秘女子身子悬空平直冲向忍者,双手转瞬间扣住他脉门,借身子前冲之势,弯曲手肘撞在东洋忍者臂弯,跟着双臂前送,卸了他大臂关节。几乎同时归云鹤后发先至的右手如鹰爪一般钳住东洋忍者下颚向下一拉紧跟着又向上一推,手掌略微一松顺势点了哑穴,跟着手掌贴住忍者身躯向下按在气海上右手也在同时点了大椎、至阳等处要穴。双手环抱东洋忍者身躯,随着委顿瘫倒之势慢慢将他放到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神秘女子的擒拿手法固然干净利落,毫不拖沓,归云鹤的卸下巴,十几处大穴一路点来更是快如闪电。他俩对望一眼,各有赞叹喝彩之意。只是相当的苦了这位东洋忍者:十几处大穴被点的苦楚自不必说,下巴被卸掉,双臂骨折关节脱臼的剧烈疼痛不亚于砍去双臂来的轻些。 东洋忍者大张着嘴,惊惧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两个如同鬼魅一般出现的人。他全身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弹,更是痛的全身冷汗直冒,渐渐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归云鹤蹲下身抠出他嘴里的毒药包囊,顺手放入怀中。取出师传的疗伤药喂了他几粒,减轻一下他的疼痛。心中暗暗惊叹:这女子下手如此狠辣,看来并非良善之人,怎么擒拿手法却像是少林派的‘金刚拈花手’。 “女侠,你看咱们要去哪拷问?” “此地我又不熟悉,干嘛问我?”怼人绝对是她强项,任何的事都可以先怼过去再说。 “那这样,女侠你看,咱就去那里,若何?”归云鹤说着话抬手一指…… 第十八章离伤之神秘人三 这个审讯之地其实就是绍兴衙门后花园的湖中小岛。 归云鹤又仔细查看东洋忍者口中是否有另外的毒囊,这才将他下巴复位,说道:“听好了,你不喊,我们就不整治你!”东洋忍者眨了几下眼,显然是听懂了。归云鹤解开他哑穴,问道:“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东洋忍者强忍疼痛哼哼着不至发出声音,却极力摇头。 归云鹤手并未离远东洋忍者哑穴,说道:“不老实!”随手点了哑穴,“听不懂刚才点头,听不懂刚才又摇头!”说着又点了他笑穴。 东洋忍者额头顿时冒出豆大的冷汗,疼痛难忍至极,却不能呼叫出声。他眼神中起初颇为懊悔,转眼又是迫切祈求的望着归云鹤,拼命地眨着眼皮。 归云鹤先是将他双手腕骨,臂弯,肩关节一一接好复位,又取出几粒伤药喂他服下。方又解开他哑穴,说道:“只有听话才没苦头吃!” 神秘女子颇为不耐的说:“这么琐碎有用吗?一个男子婆婆妈妈的,起开让我来!”她本来坐在一旁,现在站起身目露狠色在东洋忍者全身扫来扫去随时就要上前,不知又要捏断他哪里的样子。 “听得懂的,听得懂,只好,简单的!”东洋忍者拼命点着头,目光惊惧的看着神秘女子。又祈求的看归云鹤,在他眼中归云鹤远要比神秘女子宽厚良善的多。 “这样,女侠,还是我来问,他再不听话就由你再来,你看可好?” “问好了,我不过是吓吓他!哼哼!” “你们来此是何目的?” “财宝,宝藏那!很大很大滴!” 归云鹤心道:果然如此!接着问道:“跟随我们是为什么?” “牌子,那个绿绿的牌子的,要抢的。” 归云鹤暗想:他知道‘风波令’是绿色,足以证明他见过,也许他们手中就有!又接着问:“你的主子是谁?他也来了吗?” “富川家族那,在那面的!”东洋忍者扬头山洞方向动了几下。 归云鹤对神秘女子说道:“富川这个人,女侠是否知晓?” 神秘女子流露狐疑之色,大声怼道:“你问他,又来问我,不知道!” 归云鹤道:“青莲教跟你们什么关系?” “青什么的教的,没知道的,主人的是去雪山那里的,来到这里的,与我们和兵一起的。” 归云鹤与神秘女子互看一眼,均想:还是有联系勾结!归云鹤又问:“现在山洞,有没有中原的人或者雪山那里的人?”归云鹤想说域外又怕他听不懂。 “中原人有两三个的,看是的,雪山,不知道的,我,不是可以近身的。” 其实,归云鹤知道他不会是级别太高的东洋忍者,不可能知道太多。当下说道:“女侠,想要问什么,尽管问。” “这用你交待,我不知道问吗?我要问话要征得你同意吗?”一个字‘怼’,不怼不爽。神秘女子瞪了一眼归云鹤,厉声问道:“你们又去少林寺干什么?” “这我不知道地,告诉等人地!”东洋忍者瑟瑟发抖,真的很惊怕的模样。 归云鹤看着神秘女子扭断这忍者脖颈,虽是他也会这样做,但是看见一个女子下这样重手,眉梢都不带抖一下的,还是觉得意外。 “看什么看,帮石头沉了。一个男子看我做这些事,好意思吗?”神秘女子不耐烦对归云鹤说道。眼神里却没有一丝不耐,反而还有些不舍之情。 归云鹤站起身默默将尸体捆上大石沉入湖中。拍了拍手上的土,望向神秘女子,张了下嘴却又低下头。 “想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就像我有多么不讲道理似的。”也许有好话不好说真就是她人生准则。 “这话……这个……,怎么说那……”归云鹤还真不好措辞。 “想说少林寺的事吧!结巴什么?”神秘女子噗嗤一笑,脸上还是僵僵的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说道:“少林寺若不是因为你们这档子事,好手尽出的话,也不至差点被毁!” “被毁!?”归云鹤这一惊非同小可,少林寺历来领袖武林,寺内高手如云,连少林寺都差点这样,对头的强大可想而知。 “幸好,我们南少林得到讯息,及时相援!” “姑娘是南少林的,怪不得好俊身手哪!” “你怎么看出的?”她说着话,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脸。又若有所思的说道:“也不知,京城那面怎样了?我说跟去偏不让,反倒让我在这查出消息了!呵呵!”她像是自言自语又似对着归云鹤说。 “贵派,也去京城了!看来此地告一段落之后,也得去京城走一遭!”归云鹤意外得知少林施以援手,心下顿觉振奋许多。 “你也要去京城?”她有些兴奋,这次居然没有怼。 “先把这山洞的鬼怪蛇虫清理了,看看那几个中土人是什么来路。”言下之意还是要与她合作。他顿了一顿暖声和气说道:“人皮面具虽然逼真,长时间带着有损害!” “是呀,还是被你看出来,早就痒得不行了,这劳什子。”她说着话,迫不及待的向脸上一阵抓挠。 一张水嫩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呈现在归云鹤面前:只见一对柳叶眉眉毛乌黑眉梢微微上翘,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含嗔似怒,睫毛高高翘着,一个精致的鼻子,配在她鹅蛋脸上简直再恰当不过了,一张薄薄的小嘴儿撅着,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皮肤像是透明吹弹可破。只是起了一脸的红疹,看起来很痒的样子。 归云鹤呆呆地愣住了,好一个漂亮的姑娘。 神秘女子见他呆呆的看住自己的脸,不禁脸上一红,伸出手就向脸上挠去。那红疹见风更加痛痒不耐。 “姑娘,不可!”归云鹤大声制止。他知道这种人皮面具从死人脸上取下制作而成,难免不带有尸气尸毒。长时间佩戴尸气尸毒就会慢慢渗入脸上皮肤,轻者出疹,重者损伤面部经络,更甚者脸上皮肤肌肉坏死溃烂。 归云鹤忙从怀中取出祛毒灵药‘百草散’递过去,说道:“姑娘还是,试试我这药吧!即使不灵验,也可等疹子自行消除,才不至影响皮肤,只是……只是会有些瘙痒难耐!” “有一些,这哪是有一些呀!简直痒死了!”她指指脸,却不来接瓶子…… 第十九章离伤之美人如画 归云鹤小心翼翼给她敷上‘百草散’,生怕一不小心碰破疹子,或是弄疼她招来一顿埋怨。这个姑娘年纪与阿苑相仿,性格却是迥然不同:阿苑是端庄、秀丽、委婉,而这个姑娘却是泼赖、刻薄、古怪。这一晚上为了抓个活口夸赞讨好的话说了得有一马车了,说顺口之后自然落了下风,被这姑娘呼来喝去的也没奈何,他自小照顾阿苑惯了倒也不觉尴尬。 “你轻一点不会吗?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这姑娘嘴里像是发怒,眼里却带着笑,心里自然也是不会生气的。 “是是是,刚才确实手稍重了一些,姑娘莫怪!” “哪里是稍重,简直是……哎呦!轻一点好不好!” “嗨,又碰到了,莫怪莫怪!”归云鹤小心翼翼,越是这样却偏偏无法掌握轻重。他知道只要稍微辩解一点,马上就会陷入喋喋不休之中。怎奈木已成舟大势已去,那就无可无不可吧。 “哎,也不知好不好的了!”她确实非常担心将来留下痕迹,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一个正在妙龄的少女。 归云鹤忙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我的祛毒药看来又想,想来两三天之内可愈,不会有任何痕迹的。姑娘现在不是太痒了吧?” 这姑娘出声嗔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不生在你的脸上。痒吗倒是好像不太痒了!好吧,这次就不谢你了。”其实当她听到不会留下伤痕时,内心早已喜出望外,眼泪掉下来都未觉出!这句‘这次就不谢你了’已经是她极少出口的夸奖别人的言语了。 “那就暂且别过,咱们两日后再次相见若何?姑娘保重!”归云鹤一拱手,就要走。 “喂,你这人做事情婆婆妈妈的,说走倒挺利落。”这姑娘似嗔似怒说道。 “姑娘,还有事情?”归云鹤心中无奈苦笑。 “都怪你,害得我生了一脸的这,你还要一走了之,简直岂有此理!”她显然颇为着急,“这……这……我可怎么见人!”说着话顿了又一顿足。 归云鹤见她着急耍赖的样子实是好笑,小姑娘脸皮薄,此时羞于见人也是实情。见她似有相伴之意,却好像难于启齿。又一想:少林寺的状况正要细问。于是说道:“如若姑娘不嫌啰嗦,咱们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谁要你照应,要不是你……”她还要埋怨归云鹤,由头又实在是太过牵强,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了。可是内喜而表于外抬起手臂就去拭泪。 归云鹤抢上两步,按在她手臂上:“姑娘,不可!” “嘿,这倒忘了,哎,没办法,你就跟着我来吧!” “那好,那好。”归云鹤像哄小孩一样对这姑娘,忽然想起阿苑年幼之时,他也是这般。一历历往事从脑海里浮现,情不自禁地脸上露出笑容:阿苑妹子现在也不知咋样了? “你的刀能不能让我看看?”她居然这么软声和气的说话,自己都觉意外。 归云鹤不好拒绝,只好伸手取出一把‘金羽燕’递了过去,“此刀极为锋利,姑娘小心!” 她翻过来调过去把玩‘金羽燕’,自言自语的说:“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金羽燕’不过如此吗?没啥特别多,不符,与相传很少不符!”却不相还,也不抬头又说道:“你刚才是在想你妹子吗?” 归云鹤脸一红,心道:被她看见了,虽是想自己妹子也没什么。可被一个年轻姑娘说中心事,略觉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想就想呗,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她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个皮鞘,将‘金羽燕’插入刀鞘随手就放进怀里。又自言自语:“咦,正合适,这可巧了,居然被我蒙对了!哎,我说,这都一晚半日了,药也敷了两三次了,你也不问本姑娘姓甚名谁,简直无礼至极!”她说话虽有怒意,其实话音平和并不生气。 归云鹤瞪大眼睛,看着她将自己的‘金羽燕’放进怀里,却没奈何,总不能动手就抢吧!只好说道:“这个在下确实无理,正要详询,正要详询。”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的怀中。 “本姑娘姓凌名梓瞳,喂,你老看着我胸口干什么?听没听见我说的?”凌梓瞳说着话居然又挺了挺胸,“简直无礼至极,太无礼了。”其实她似嗔实笑,一点不怒反而很高兴。 “听到了,听到了,凌姑娘,凌女侠,在下有理,在下归云鹤。我那把刀也没什么特别,凌女侠不如……” “怎么舍不得吗?一把破刀有啥稀罕吗?”凌梓瞳嘴上虽这样说,却不取出。 归云鹤见她并无归还之意,心疼自己的‘金羽燕’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她据为己有,却又无计可施。 凌梓瞳见他楞在那,心中暗觉好笑,说道:“这个刀是要还你的,可是你得好好听我吩咐。本姑娘一高兴兴许就还了给你。” “凌女侠,但说无妨,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别一口一个‘在下’的,一大把年纪了,显得我多么欺负人似的。嗯,‘侠盗’归云鹤,这大侠二字也算迷迷糊糊当得起,也将将不辱没本姑娘的名头,就只好屈尊喊你一声归大哥吧。哎,也只好这样了!”她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堆,其实就告诉以后喊他‘归大哥’而已。 归云鹤见她,面目含笑,期盼之意显现无遗。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荡,说道:“那我就唤你声‘凌妹子’吧,看来凌妹子就只能屈尊喽!” 凌梓瞳脸上泛起一抹绯红,开心得意至极,却说道:“哎,没办法,尽让我遇到婆婆妈妈琐碎的人等,只好听天由命就这样吧!”说着话‘咯咯咯’竟笑出声来。笑声如同枝头春燕的叫声一般悦耳动听,粉颜微点就如同清风拂过的牡丹一般轻颤花蕊,娇艳不可方物。 归云鹤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自从浪迹江湖,一直过着颠沛流离刀头舔血的日子。虽与沈荣和阿苑之间也有情义,但都是兄弟兄妹之间的亲情,心中的牵挂也如是。从来未与女子有过这般相处交集,见凌梓瞳艳丽如花,天真烂漫,以后有她左右相伴绝不会无聊至极,一定大有乐趣。他非柳下惠焉有不动情之理…… 第二十章离伤之美人相伴 这几日由于凌梓瞳脸上疹子未愈,一直是归云鹤采买一应事务。他照顾阿苑惯常了的,对于女孩家的爱美脾性也了解了一些,居然连胭脂水粉也买了一些放在凌梓瞳床头。凌梓瞳生来性急,也活泼惯了,一连几天出不得屋,早就急的不得了了。见他把胭脂水粉买来,自己又用不了,不免又将归云鹤说上几句。归云鹤连连称是要将胭脂水粉收起来是,她又一把夺去,嗔声说道:“买都买了,难道还又丢掉不成!”显然内心里还是欢喜的。 “凌妹子今天想吃什么,大哥,帮你置办去!” “想吃山珍海味,可有,说大话!” “山珍吗,烟雨楼倒是进了几只山鸡,又有些新鲜的蘑菇。至于海味吗,凌妹子还是再忍几日,那个发性,对你的脸不好!”归云鹤见她撅起小嘴,马上又说道:“不如,大哥让他们给咱来个‘山鸡炖蘑菇’可好?” 凌梓瞳见他好言安慰,心下高兴,嘴上可不说:“也就这样吧!哎,这是受了多大苦哟。”自己都不禁噗嗤笑了。见他微笑着走出房去,轻手轻脚地又到门前向外张了张,返回来又将胭脂水粉拿出来把玩。一会儿皱一下眉,一会又凝一下眸,接着又是噗嗤笑一声,间或楞上好大一会儿神,待到发觉又是微微浅笑。这样一来二去的困意来袭,居然抱着胭脂水粉睡着了。 “女孩了,就是爱臭美!” 她朦胧中感觉有个人将她手里的胭脂水粉,一件一件的拿去,然后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她突然就惊醒了,只觉满脸红热,不自觉的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呵呵,睡觉也不老实,这脸就快好了,可别有碰破了!”归云鹤说着话,就像照平时顾阿苑一般,将被子又给拉回来,“嗯,脸这么红,不是发烧了吧!”说着真就摸了一摸她额头,又是自言自语:“嗯,是有一些热!”他可没发觉凌梓瞳的小脸红的更加娇艳,竟是找去店家要冰水去了。 她赶紧一骨碌坐起来,暗叫自己笨拙,被他撞到心事。她胡思乱想忽又一眼瞧见归云鹤正在门口发愣…… 归云鹤将一杯陈年老绍慢慢送到嘴边喝下,夹了一筷子酱牛肉,细嚼慢咽。不时偷眼瞧瞧凌梓瞳吃着山鸡,那是他学着阿苑炖鸡的手法,添加了许多额外调料,精心熬制而成。见她吃的香甜,心中颇觉高兴。 凌梓瞳并不抬头,撕下一只鸡腿,向归云鹤一递,“想吃就说,何必这么欲言又止的,挺大的人了,还这么馋!”闷下去的头微微发颤,像是极力控制着不要笑出声来。 归云鹤微笑不语,却把鸡腿接过,张开嘴就是一口故意大声咀嚼,“我让你馋,被捕到吃了吧!”喝下一大口酒,斜眼观看凌梓瞳的动静。时刻准备她一抬头,自己赶紧转过头去。 凌梓瞳闷着的头,不住颤抖,终于大笑出声。却还是不抬起头来,说道:“山鸡呀山鸡,你说你都变成肉了,别人还这般发狠的对待你,你说你倒不倒霉!咯咯咯,笑死我了。” “你轻一些,别把油汁碰到脸上,不好擦的!呵呵!” “那我可不管,谁让你逗我笑来着。” “我看,兴许过了今晚,就全好了。那个面具可不能带了,制作的不对!”归云鹤本来想说这是从死去多时的人脸上剥下来的,又怕惊到她。 “哼,大师哥,等碰面时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脸现怒色,眼里却带着笑。 “你大师哥也去京城了?” “没有,他带着几个师弟去了域外。” “去域外了……” “嗯,还有少林寺的几位师伯师叔祖。” 归云鹤暗自思量,感觉牵涉的人越来越多。少林寺一定得到重要讯息了,一定是得到了‘青莲教’重要线索,直奔而去。这可是莫大强援呀! “哼,大师哥也不知怎么了?大伙都去了,偏偏说我年幼,不让去!” “想来是你师哥,担心你的安危吧!”归云鹤出声安慰,不过这样的理由似乎有点牵强,她的身手自己是见过的,虽有些性急,但足可以自保呀!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处,偏偏让我查到了东洋人的老巢!”凌梓瞳颇为得意。 “过两天,养足精神,剿灭了他们,凌妹子可是好大功劳呀!”归云鹤知道凭他们是无法将山洞的东洋忍者一一剿灭的,他的目的就是要看败寇逃向哪去。 “这么多时日了,还不知道凌妹子用的是啥兵刃那?让我看看吧!” “嘿嘿,惦记上我的了,不过,我就一个,可真不能给你。”凌梓瞳认真的说道,仿佛真的怕归云鹤拿去。 “凌妹子别多心,我就是看看。呵呵!” 凌梓瞳从腰间拔出一物,随手就扔给归云鹤,说道:“看吧,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归云鹤接过,见是一条乌黑的拇指粗细软钢鞭,“这是‘擒龙鞭’呀!” “咦,识货呀!‘侠盗’这个名还真不白来。” “尊师是‘擒龙手’孟广孟大侠,我岂能不知。” “嘿,小伙计以后就跟本姑娘混,本姑娘罩着你!哈哈哈!” 归云鹤自然知道这号人物:孟广年轻时依靠七十二路‘金刚拈花手’以及这只‘擒龙鞭’打遍江浙一带无敌手,创下了‘擒龙手’的名号。不过这几年一直隐居不问江湖中事。他这也才知道她的大师哥原来是以‘劈风掌’闻名武林的号称侠义之士的‘劈风断魂’刘易道。其实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做过几件不很光彩之事。 归云鹤当下也不好言明,顺口说道:“这个鞭子是采自深海乌钢,锻造而成,极是难得的一件物事!”心中却不免暗自提防了。 “那是自然,不然师父也不会给我!” 归云鹤一阵手腕那条鞭子随即像蛇身一般软了下来,他双手递还凌梓瞳,顺手将一杯陈年老绍一饮而尽,咬下一大口鸡肉嚼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离伤之秀色可餐 “你师哥要比你大了许多呀!”归云鹤似乎家常一般说了一句。 “嗯,我师哥们都要比我大许多的,我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哦,我说是吧,这些年孟老英雄一直隐迹江湖,原来闭门指点高徒那!” “那是,难道我的武功不好吗?哼!” “凌姑娘的武功当然高明之至,这不是虚言!”归云鹤心中的确觉得有蹊跷,以刘益道的为人如若不是有利可图绝不会趟这场危险万分的浑水。他不让凌梓瞳跟随,是否另有隐情?或者她就是有意而为之,这个应该不会吧!若是如此怎么会给她这样一个人皮面具,这其实倒有几分暗地里害她的意思。做戏不会做的这般真切的不管不顾!他一时间脑海里涌出许多的疑团。 “我其实也是师娘捡回来的,师娘却早早的离我而去了!”凌梓瞳神色黯淡,呆呆地出神。 归云鹤暗想:‘也是’,看来她早就了解我兄妹底细。原来她也是孤儿,不知道真假。他默默不语的看着凌梓瞳,这样的话题她不主动说,归云鹤不便多问。 “师娘过世后没多久,师父告诉我的。他老人家说;‘师娘是在冰天雪地里把我捡来,看见我的眼睛分外明亮,我名字里才有了这个瞳字’。其它的还没来及说,就出了这档子事,他老人家马不停蹄地去了少林寺,然后转道去了京城,一转眼已经一年有余,也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她顿了一顿,又说道:“就是这些,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 “这么说,你也没去少林寺。” “是呀,也不知大师哥怎么了,就是不让我跟去!师父平时最疼我了,这次却一句话不说!” “哦,原来是这样!” “哼哼,这次剿灭了东洋人,上京城去,看大师哥怎么说?” 归云鹤心想:为今之计还真是赶紧剿灭东洋忍者,赶去京城见一见这个刘益道。可是,东洋忍者如若不是向京城流窜那就不好办了。 “哎,也没个镜子,看不见我的脸现在咋样了!” 归云鹤轻轻一笑,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递给凌梓瞳,说道:“我怕凌姑娘看见心焦,所以做主拾起来了。现在看看不妨事的,已经大好!”他心想肯定得挨几句数落,也不抬头,端着酒杯慢慢喝酒。 “偏就你这么多婆婆妈妈的,我有这么性急吗?多事……咦,真的好了啊!”她见归云鹤关心自己心中暗喜,又看到脸上的疹子确实都退去了,只是略微有些浅淡红迹,不禁高兴的大叫出来。 “凌姑娘,如若这次剿不灭山洞的忍者,你是想去京城,还是追剿残余?”归云鹤见她笑颜如花天真烂漫的神情,不觉看的心头荡漾,这句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还用问,当然是追剿了!不然,大师哥必然有说辞!”凌梓瞳眨着大眼睛看归云鹤,“难道……难道……你不是这样打算的?”似乎她颇为害怕归云鹤说出其它的想法来。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想问……问……凌姑娘的……” “咦,你这人不老实!” “嗯,我……我怎么了?”归云鹤以为她看穿自己的心事,脸上一红,赶紧喝一口酒掩饰。 “又吞吞吐吐的,你说,怎么又改成‘姑娘’了,难道你想不认账不成?” “哦,是这呀,嗨,我可能一时忘了,凌姑娘……哦不……妹子莫怪。”归云鹤跟她相处几日来,说话行事确实有些乱了章法。见自己说话居然结结巴巴的也觉好笑。 “嘿,结结巴巴的,好吧,这次就饶了你,看在这么好吃的‘山鸡炖蘑菇’的份上,下不为例!”它好像习惯了归云鹤这样对自己说话,暗道:堂堂一个归云鹤,江湖赫赫有名的‘侠盗’,被我收拾的这般服服帖帖。喜滋滋的撕下另一只鸡腿递了过去。两只鸡腿她都是有意留给归云鹤的。 暗夜,夜空黑压压的,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深秋的江南绍兴的深夜也是冷了,露水渐渐挂上他二人身旁的蒿草树枝上。不是的风吹过,归云鹤看见凌梓瞳单薄消瘦的身子伏于己侧,不觉万分怜惜。 山下一路上暗伏的忍者已经一一绞杀,归云鹤知道他们相互之间有暗语,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发觉。他必须果断出击还得恰到好处的留出生路,这其实苦难万分。身边这位姑娘可不管这一套,恨不得斩尽杀绝。 事实上,他所有的估算都错了。对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甚至,他们险些就命丧敌手。 “你个傻子,我抢在前面了,你偏又上去。这可怎么好?”凌梓瞳语带哭腔颤声说道。 “我怀里有药,蓝色的……”归云鹤意识几近模糊,左臂弯汩汩冒着血,袖子已经湿透。黑红的血顺着手臂流了一地。 凌梓瞳面带泪水,手忙脚乱的把他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终于看见一个蓝色小瓶。赶紧捏开归云鹤的嘴给他服下,也顾不上药量多少了,方寸大乱的她,看归云鹤紧闭着双眼,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她一把抱住归云鹤的头搂在怀里哭了起来:“你不要死,不要……你还没带我去见你的妹子……你不能……呜呜……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只手轻拍凌梓瞳手臂。她顿时惊觉,只见归云鹤温柔无限却暗淡无光的眼睛正在注视她。凌梓瞳顾不得少女的娇羞,喜出望外的说:“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 归云鹤有气无力的说道:“绿色的是外敷的,看看还能管用吗?” 凌梓瞳小心翼翼撕开他袖子,只见他整个手臂都已发黑肿胀,那个黑洞洞的伤口周围已经溃烂,犹在渗出黑血。显然,她自家的祛毒疗伤的药不管用。 “把腐肉割去,哎,只能由你干这么肮脏的事了!”归云鹤有气无力的递给她一把‘金羽燕’,见她踌躇不决,只好又说道:“要快,不然就真听不了你话了!” 她颤抖的手拿着刀,剜去腐肉,眼泪不断的掉在归云鹤手臂上,就如同剜着自己的心一样的疼。当她将归云鹤手臂包扎好时,才发现归云鹤已经昏了过去。她抽泣着将归云鹤灰白的脸搂入怀里,慢慢抬起手臂,在手腕处划了一刀,放在他嘴里…… 第二十二章离伤之美人疗伤 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归云鹤慢慢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慢慢清晰,这原来就是那个山洞。 他慢慢回忆着怎么受的伤,迷迷糊糊的又觉得有人将他背到那个湖中小岛。渐渐他想起来是凌梓瞳帮他剜肉疗伤,以后他就不记得了。 “哎呦,老天,你可醒了!” 归云鹤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妙龄少女,睁着大眼睛,眼眶里满是泪水,却面带喜悦的娇俏的看着自己,正是凌梓瞳。 “这是多长时候了,咱们怎么在这?” “多长时间,你已经昏迷八天了,我带着你还能去哪里,只能来这!” “八天……” “可不是,一直迷迷糊糊的说胡话,烧了四五天才退哪!还一直喊……喊……”凌梓瞳脸上一红,不再说下去了,只是拼命低头。 归云鹤看她脸蛋儿微红难掩憔悴,满脸疲倦之色,乌溜溜的大眼睛红红的,眼角犹带泪痕,眼皮肿着,看来没少流泪。突然心中的感激,歉疚,怜惜……所有的情绪一涌而来,突然抓住凌梓瞳的小手,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凌梓瞳轻声温柔说道:“握够了没呀!”她一阵娇羞,脸垂的更低了。 “没有呀!这辈子也不够的……咦,你的手腕……你也受伤了?”归云鹤看见她左手腕缠着布,赶紧关切的问。却哪里知道昏迷之中喝了她多少的血。 “这个……是是……小伤,不碍事!”她脸又一红,随即说道:“你先养养神,刚醒可不敢太劳神的!这会子应该熟了的,一会儿咱们吃兔肉,这山上现在连兔子都不好打了,得想想其它法子喽!”她前半句是说给归云鹤听,后半句又像是自言自语,显得颇为踌躇。 归云鹤见她一个妙龄少女为了照顾自己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更是吃了不知多少苦。这个年纪本来还是需要别人呵护的,心中感激万分,又不好出声相谢,那样倒显得不亲切。 “你再不放开,兔肉都没得吃了!”凌梓瞳还是不挣开手,似乎让他一直这样握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兔肉烤焦了,还要想其它办法,这个倒是大问题。 事实上,兔肉确实烤焦了,她一块一块的撕下焦肉,专检里面未焦的喂给归云鹤吃,自己却将烤焦的肉囫囵吞下。归云鹤不忍,也让他吃好肉,她总是不肯。直到归云鹤装作生气也不吃了,才勉强吃了几小块。 “这东洋人的毒药还真是厉害!得万分小心了!” “嗯,这个是深海里的一种海蛇的毒,最是剧烈!如不是师弟的解毒药,即便不死,我这条臂膀恐怕也保不住了。” 凌梓瞳正在喂他水,听他说到这,手臂一抖,水溅了归云鹤一脸。 归云鹤轻握凌梓瞳小手,示意不怕。又说道:“这次是哥哥大意,我没想到对方暗藏这么厉害的角色!这个人应该就是富川家族的,只不过咱们不知具体是谁!” “我都展开‘擒龙鞭’抢在头里了,你怎么还……我有‘龙鳞甲’……”凌梓瞳语声里满是埋怨,脸上却都是感激之情。 “当时,我看见他拉开胸口衣襟,正是要发暗器,未及多想。”其实,归云鹤知道当时情势有多么危急。那个中年东洋忍者手一拉衣襟,他就看出此人胸前有机括。当他暗叫不好抢到凌梓瞳身前时,十几只圆锥形暗器已经射到,覆盖了他的上半身,他竭尽全力还是挨了一锥。值得庆幸这个中年忍者也挨了他的‘金羽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傻妹子却哪里知道她的‘龙鳞甲’起不到太大作用。他顿了一下,说道:“以后,见到此人不能进到二丈以内。”他心中衡量也许只有师弟的‘碧翠刀’可以一搏,自己的内力强,所以突出的是重以及远,而师弟内力稍差,突出的却是快。所以,师弟的手法更灵活巧妙快速。 这时凌梓瞳双手捧进来一个碗,送到归云鹤嘴边,柔声说道:“这是刚才那只兔子的血,你趁着新鲜快喝!” “新鲜……兔血……”归云鹤挣扎要起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也不多言慢慢的将那碗‘新鲜兔血’喝的一滴不剩,脸上早就流下热泪,滴在碗里。他顺手握住凌梓瞳左手,轻轻解开包在她手腕的布,取出伤药给她敷好,又仔细的给她从新包扎。柔声说:“哥哥,已经大好,不用再喂血了,妹子的好,大哥此世无以为报!”说着话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轻轻抚摸。 凌梓瞳伸出右手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温柔的说道:“我的男人流血不流泪,以后不许再哭!”她的眼泪却不知不觉的落在归云鹤额头。 “我的血里流着你的,我怎舍得流去!你凑近一些,我说话没气力!” 凌梓瞳将耳朵贴近过去,归云鹤抬起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你是坏人……”凌梓瞳抽出手顺便在他胸膛上打了一下。“哎呦,哎呦呦,疼……”归云鹤紧闭双眼,皱着眉头,想来是牵动了伤臂,疼的不轻。 凌梓瞳“啊”一声:“碰哪里了,我看看,这是怎么话说的,都怪我!”归云鹤瞅准时机又是亲了一下,她虽然心里懊恼却也不敢再打这个卧床不起的心上人。芳心里怦怦乱跳,其实欢喜尤甚。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三个月后,去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一辆双马驾辕的的马车奔驰而来,一个三十多岁车把式模样的人不住回头向车厢内观看。忽又朗声一阵大笑,扬一扬马鞭。 “我说,妹子,你怎么不翻翻我的怀里,这么多金叶子不用,害得你天天打野兔!” “我说,你是有完还是没完,这些日子了,你一想起来就说这个,烦不烦呢?” “呵呵,你即便是没有银子使,这般的身手了,那个贪官污吏的深宅大院不能走一走!哎!我的好妹子!” “我说,你是没完了呀!真是好了皮肉,忘了恩人……咦,是呀,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呀!总之,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说!再说,嘿嘿!有的给你瞧!” 第二十三章离伤之路上春色 马车上正是归云鹤与凌梓瞳二人。 “我的归大侠,哦,归大哥,前面找个店家歇一歇吧!这一天颠都颠死了!”凌梓瞳嗔道。 “呵呵,我的凌妹子说话,敢有不从!吁!”归云鹤紧了一下马缰绳,两匹健硕的高头大马前蹄扬起,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哈哈,这两个畜生,跟我打擂台,就不会自己溜达着!”归云鹤虚扬一下马鞭子,却不打下去。两匹马倒也识趣的慢慢的走起来。 “哼,你要是打了它们,我跟你没完!”凌梓瞳却不干了,仿佛很生气的说道。 归云鹤哈哈大笑,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妹子没少给这俩畜生加草料,我敢打它们,不是触了霉头了!”他顿了一下:“这里已经离京都不远,咱们要弃车程马了,妹子恐怕更要劳苦!” “骑马有什么苦的,两片金叶子换来的马,也该试试脚力了。”凌梓瞳反而兴奋起来。 “咱们也得改一改装束,不然,配不上这两匹骏马!”归云鹤知道这话里有毛病,赶紧加上一句:“我这乡下人的打扮,与这马极不相称!哈哈!” 凌梓瞳嗔道:“哼哼,还算识相!你看我这行头若何?” 归云鹤回头观瞧:一位俊美儒雅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英姿勃勃的出现在他面前。归云鹤暗叫:好一位‘美少年’!略一沉思,“公子,您看咱们就前面这家客栈歇脚如何?这马也有些疲累了。”他看看自己的马夫打扮倒也像个中年仆人,随从一个上京的文弱书生倒也相配。 “呵呵,嘴改得倒挺快!最这样吧!老榆头!” 归云鹤心道:这也挺快,我成老余头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老榆头’,这个‘榆’可是榆木脑袋的榆,一字之差相隔万里。 他将马车停在一家叫福来的客栈,自有迎客的小二接过马缰绳,殷勤的说道:“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两间上房,拿手的菜肴备上来,不缺银两。”归云鹤扔给小二一块二三两的碎银,伸手扶凌梓瞳从马车上下来,又说:“马料里掺上几个鸡蛋,缺不了赏的。”他说着又扔给小二一块半两的碎银子。 “这个当然了,敢不效劳!”小二一看这两外来客官一出手就是好几两银子,马上笑逐颜开奉承起来。随手就赏半两银子的客官一年半载的也遇不到一个两个的。 凌梓瞳也拿腔作势的说:“上好的老陈酒给爷们整两坛房屋里,我说老榆头,打赏还不凑个正,咱家缺那点儿银子使吗?真是!” “是是,公子说道是!”归云鹤随手又是一块银子。把个小二乐得几乎没蹦起来。点头哈腰的赶紧招呼,打扫两间上房。 归云鹤暗自好笑,这个丫头这是又要惹事,却也没有办法。那几个贼眉鼠眼的东西早就盯上了他们。这样也好,不如就此打发了,省的又出枝节。当下不动声色的随在凌梓瞳身后,由小二指引着走进福来客栈。 这个福来客栈地处山东与河北交界之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说是个客栈,其实跟个大车店没啥两样。他们要的两间上房也不过是靠里一些的独立的两间小屋,陈设简陋,若不是刻意的打扫了一遍,去了去霉气,屋内还不定怎样呢。 不多时摆上来的几盘菜肴也不过是酱牛肉炖猪蹄之类的农家大锅炖。归云鹤见凌梓瞳喝了一口‘老白干’后,看着几盘菜直皱眉头,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纸包,说道:“妹子,还吃这个吧。”打开来却是一包水晶鹿肉。 “咦,你咋知道,我爱吃这个!张开嘴……”凌梓瞳脸上开心的笑着,捏起一块鹿肉放在归云鹤嘴里,说:“赏你一块!” 归云鹤成心的张大了嘴巴大嚼特嚼,直逗得凌梓瞳‘咯咯咯’的笑起来。方才说道:“一会儿,可别闹出大事,玩一玩就罢了!看情形也就几个拦路强人。” “嗯嗯,就你想的周全。”凌梓瞳夹起一块鹿肉冲归云鹤摇了摇,又说:“这什么酒呀,这么辣!” “妹子要喝不惯,我让小二换壶柔和一些的,就是恐怕没有!” “说了还不跟没说一样!将就喝吧!”凌梓瞳低声说道:“今晚的花销着落在那几块料身上,岂不有趣,劫道的被抢了!呵呵,想想都好笑!” “刚才这几两银子花了,倒买了这一晚的平静。” “嗯,这是为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哈,大哥外号‘侠盗’呀!他们把咱当成‘大鱼’喽,跑去前面支网去了。” “也是,这些没眼色的东西,敢来算计‘侠盗’,真真的自寻晦气了!哎,哎!”她叹一声气,故意的瞅上一眼归云鹤,又拉长声调的长叹一声。脸上如桃花一般笑得灿烂。 归云鹤只闷头喝酒吃上几块粗糙的酱牛肉,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心中却为那几个人暗暗担心:你们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位姑奶奶,识相点儿的,明天暗自让开了,算你们有造化!这位妹子从不嫌事大,已经惹下好几宗案子,虽没有闹出人命却也给这一路而来州府添了不少的差事。这回已经河北地界,离京城已经不远,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况且这一路上出奇的平静,仿佛东洋忍者都从人间蒸发一样隐迹不现。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要有事情发生,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感觉。 “归大哥,今晚你还这陪着我吧!这屋子有些冷。” “嗯,我再加些炭火,这北方的冬天可难为你了!这也是北方的酒都是以烈为主的原因。”归云鹤听着外面刮起西北风,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 “听说这边经常的下雪,我自小都没看见过雪呢!虽说我是从雪地里捡来的。” “是呀!甭管下不下雪,明天那件狐狸绒的大氅你都穿上,这才显咱富家公子的尊贵来那!”归云鹤见她又想这件事忙岔开她的心绪。 “归大哥就只能将就一下了,穿那件狗皮袄,要是穿了那件貂皮的就不好做戏了!嘿嘿!” “那是,那是,仆人也得有仆人的样子!” “哎,这东洋人都跑哪去啦?咱们这么一路招摇的,居然都没引出来。” “嗯,据我看,好像京城里出事了!” “是吗?” “咱们在山东时,不是看见几路官兵吗?可是山东并无战事呀!” “咦,是呀!我看军队是去南面的。” “嗯,应该是去的沿海!我想官家得知有东洋人潜入!” 归云鹤知道当今官家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宫中连日来的大乱,他也必定会有所警觉,况且大内里的人也并不都是吃白饭的,绍兴烟雨楼的那个太监应该就是查办此事而去的。隐约的,归云鹤有些担心师弟沈荣的安危了:也不知师弟现在如何了呀…… 第二十四章离伤之沈荣篇 话分两头,沈荣自太湖船头一别,悄悄潜入域外昆仑山地界已经三个月了。气愤不过双方军队残暴跋扈,荼毒边民,血一热杀了几个当官的,惹下了几个惊天血案。他索性就干起了没本钱的买卖,直至双方的官府都将他画影图形悬巨赏缉拿:人送绰号‘虬髯客’。 “好汉,怎不过来烤烤火?”一位衣饰华贵的五十上下的人背对暖帐的门说道。 “好说,我先在这缓缓,不然,脸上的这些零碎怕是保不住。”沈荣靠在暖帐门框上揣着手,脸上冻得发青已经没有血色,眉毛以及络腮胡子上结着冰碴子,鼻子已经完全的变成死人一般的青白,这是将要冻僵的状况。狐狸皮的帽子也都全是冰,耳朵罩着耳套,翻过去绒毛向里的羊皮袄裤也都是冰,如果不是嘴里不断呼着白气,活脱的就是个冻僵的死人。暖帐外的风呜呜的刮着,雪花不时从暖帘的缝隙里飘进来。他狼一般的眼睛环视一下这些正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倒有些安之若素的样子。 “那就先来一块,刚熟的肥羊。”那个人用小刀割下一大块羊脯肉,流着油也不回头的向后一扔。 沈荣也不抬头,慢慢伸出袖子里的黄金小剑,那块羊肉不偏不倚的撞在剑尖上。羊油顺剑锋流下,他张开嘴就是一大口咬在嘴里大嚼:“好肉,不客气啦!”心中却暗道:此人内力好强,不能小觑!这些人一连十余天在这雪山里对他穷追不舍应该不单单只为那些赏银!应该是他想要遇到的有关于‘风波令’的人了,他一边吃肉一边心里暗自琢磨。当他把一大块烤羊肉大快朵颐之后,居然已经大刺刺的坐在那个人身旁。更是旁若无人拿他那把黄金小剑继续割下羊肉就吃。熊熊的火已经将他的脸烤的通红。 “好汉,倒是不客气!”那个五十多岁的人提起一个皮囊喝了一口,交在沈荣手里,“这样的天气不喝些酒,怎能抵御寒气!” “哈哈,正是,大家都歇一歇,喝点酒喘口气!”沈荣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他算准了这些也都是强弩之末了。十余天以来他杀了对方七八个人,也几次几乎丧命,在雪山里呆上十余天任何人都受不了。他暗伏等他们将羊肉烤的要熟未吃之时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暖帐门口。他觉得这个时候这些人不会马上动武,他有这个自信。 “是呀,正是时候,羊肉刚熟你就来了。来来,都吃都吃,看着干什么?”那个人招呼那些同伴吃肉。他们也需要休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些人虽还都是恶狠狠的瞪着沈荣,却又默默割肉散开周围吃了起来。隐隐形成了对沈荣的包围之势。 “我劝你告诉他们,今天要是不想同归于尽的话,就都往里靠靠!这十几天的滋味我想都不好受吧!”沈荣若无其事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块羊骨头。头也不抬又说道:“你们身上还有没有干粮,我想你们是清楚不过的,我在山里可是有粮食吃甚至有酒喝上两口的,如若不信就尽管试试!” “嗯,都歇歇吧!好汉,今晚就吃肉喝酒,没别的。”那个人说着话摆了摆手。又说:“山上的活计,好汉要比我们懂得多,不然,你也不会往上面跑。” “好说好说。”沈荣又吃了一大口羊肉,赞道:“好肉,烤的不错。” “好汉,尊姓大名,却屡屡跟两面的官府贵胄过不去呀?” “嘿嘿,他们兜里有银子。你是为赏银来的!” “哈哈,十万两银子,在下可是挣不着了。” “这是李显的活口的价码,鞑子可是二十万两买我的脑袋,外加千头牛羊。” “那也得先把自己的命保住了才行呀!” “我与专为赏银而来的交过几次手,却没一个像你们这样拼命的,这又是为何?刘大侠。” “呦呵,沈少侠晓得在下,惭愧了。” “江湖上有几个人不晓得‘劈风断魂’的厉害。” “过奖过奖,沈少侠的‘碧翠刀’却隐迹江湖喽!” “好说,兄弟最近发了笔小财,就改成这个物事了。”沈荣说着话动了一下挑着羊肉的黄金小剑。暗自却道:果然是奔着‘风波令’来的。这个刘益道明着在江湖里英雄侠义,暗地里却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笑面虎一个。此次这般追赶自己更显出此人的居心叵测。 劈风断魂刘益道眼望火堆并不接言,一滴滴羊油滴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他脸上的微笑有些僵化,眼里的阴冷之气却慢慢显现出来。 “你果然是奔着我的‘碧翠刀’来的,是吧!” 刘益道脸上挂着阴冷的微笑,并不答话,依然望着火堆。 沈荣又吃了一块羊肉,说道:“刘大侠还是别权衡这场厮斗的胜算了吧!我既然敢来,就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你们却不尽然,一定会有人倒下。” 刘益道脸上的微笑扭曲了一下,说道:“不错,这场游戏的确是老夫处于下风。” 他不停地吃着羊肉,仿佛永远吃不饱,“那你还想打这一架,不拿你的人当人看呀!”他终于停下来喝了一口酒,这青稞酿出来的酒极涩极烈,正能抵御这域外寒冷的天气。沈荣见刘益道依旧看着火堆默不作声,于是又接着说:“我不会吃到过饱的,这个想头你也打住,咱们都安生一晚,当然这个在你。” “呵呵,对,都好好歇一晚上。”刘益道心中却暗自骂道:这小子把什么都算到了,还确实不好对付。雪山是他规避风险最好屏障,确是自己最大短板。要是再让他十余天呆在冰天雪地里,说什么也坚持不了了。那时被沈荣一一诛灭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就这么让他堂而皇之的走掉又脸面上极为难看。只好讪讪的接了一句这样的掉面子的话。 “那就多谢刘大侠成全,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沈荣说着话站起来就走,手里的黄金小剑垂在身侧。他能感觉背后的杀气,也有足够的把握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第二十五章雪山之夜 雪洞里,沈荣坐在火堆旁。 他曾经在雪山追赶过一只孤狼,那只孤狼本来是要将沈荣作为猎物对待的,可没想到反过来成为了他的猎物。后来的两天他们一直这样进行追逐的游戏,直到这只狼精疲力尽的在一个雪洞里围着它的狼崽子,依然对沈荣呲着獠牙,发出低声怒吼,腿却在不停瑟瑟发抖。这只孤狼教会了沈荣储存食物以及挖雪洞抵御严寒。 他对于刚刚走出暖帐的一瞬间依然心有余悸,如果那时刘益道突然强攻,他除了以命相搏还能如何哪?他遇见过一头饥饿的雪豹捕食岩羊,当那只岩羊奋力逃脱豹口也是这么从容的在雪豹面前经过。它们之间保持着匪夷所思默契,甚至都不会相互观望一下。鼎鼎大名的‘劈风断魂’刘益道不可能不知道‘侠捕’沈荣,既然知道还如此赶尽杀绝穷追不舍就必然有他值得冒险的由头。打垮敌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摧毁他们的意志。当他在烤羊熟透适时的出现时,刘益道他们射着怒火的眼神中隐含着的惊愕甚至恐惧令沈荣放下了心。那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事实上,刘益道与沈荣之间也保持了雪豹与岩羊之间的默契。惊人的相似,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一个眼神的搭接,他们也许都惧怕一个眼神的交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沈荣知道这一晚绝对平静,明天他将以狩猎者的姿态面对刘益道的剿杀。他摸了一下两肋的刀囊,想起了阿苑妹子的轻嗔浅笑…… “刘大侠,你不觉得这样的追逐只会让你绝望的更快吗?” “哼,少废话,你要不就下来决一死战,要不就赶紧滚!”劈风断魂刘益道似乎忘记了自己江湖大侠的风范。仰起头恶毒的对着站在一个小冰山上的沈荣。 “哎,你看看你的人,你就一点也不怜惜?”沈荣高高在上,他如果想走随时会隐迹于茫茫雪山。一连几天了,刘益道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虽然他们依然是处在追杀者的角度,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正在被宰割。 “妈的,老子现在就是要手刃你,给他们雪恨!”刘益道已经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恐惧似乎在他心头逐渐强大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随从,每一个茫然的眼睛都似乎在他心头划了一刀。 “刘大侠,今天就是想跟你说声,我今天不杀人,你们可以好好歇一天了。”沈荣说着话转过身慢慢消失在冰雪里。 刘益道没有再去看沈荣一眼,双手烤着火,手掌时不时合在一起搓上一会,只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伸缩的火苗。手下如逢大赦一般的样貌,他历历在目。他心里苦笑一下:自己又何尝不是!随手接过递过来的一块羊肉,狠狠咬了一口。他知道沈荣就在附近不远,也许正在看着他。几天来这样的状况一再出现,他早就习惯,甚至一觉醒来看见一两个手下的身死都已见怪不怪。刘益道一想起沈荣曾经在长白山雁归岭待过,就非常懊恼,但这又有什么用呀! 他张开自己纤细瘦长的手掌,快速的连续不断的劈在明暗伸缩的火苗。被他劈风掌风劈开的火苗融成十几个小火球漂浮着,瞬间消失。这是小师妹经常磨他做的把戏,他对这个小师妹心存忌惮却又不敢过于生分外露。此时,他突然想起她来,如果带着小师妹此刻是不是也能有个筹码,他又是懊恼。 正如刘益道所料,沈荣此刻正在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他看见十几个小火团几乎同时形成消失,也暗自佩服刘益道的劈风掌的厉害。好几次自己的黄金小剑都即将穿透他的身躯,却又被他浑厚的劈风掌力震开,刘益道果非浪得虚名之徒。不到把他逼到山穷水尽,逼到绝望,逼到崩溃之时,还真得难以擒获。他吃了一口牛肉干,冰冷粗糙的肉在他嘴里慢慢嚼烂咽下。他又在摸肋下的刀囊,每到此时他都能想起阿苑,以及她做的每一道美味佳肴。 域外高原的天空分外明朗,尤其是在这高高的雪山之上的夜晚,星空更是纯洁的近乎透明,与这冰冷肃杀的蛮荒之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沈荣将头枕在雪洞外,任由凛冽的风夹杂冰渣子划过面颊,也不想错过这般美好的夜色。在这茫茫雪山终日与风雪为伍,晴朗的天气不是太多,而每每这样弥足珍贵的晴朗天气,总是能消散沈荣心中淤积的孤独。 他拿出一把‘金羽燕’轻轻刮去脸上的冰,然后仔细擦拭干净放入怀里,仿佛正与师哥热切的交谈。这样每天杀戮逃亡的日子,如果心中不能想起一些温暖的时刻,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他更担心自己的血会逐渐冷下来。血冷了心就会冷,心冷了就会变硬,心硬了就会…… 沈荣从噩梦中惊醒,将逐渐微弱的火往一起拢了拢,‘又做噩梦了’。他看了一眼几乎与地面平行的雪洞口,不时有雪片随犀利的风划过。‘又变天了,刘益道这老小子又有的受了’。他经常这样默默与自己说话,毕竟孤独的日子对于任何人都是难以忍耐的。他必须学会怎样消磨时间。他往洞口靠了靠,一阵钻进来的冷风使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身子不能太暖,不然可抵挡不了这样的天气’,他依旧这样与自己默默说话。‘哈哈,那几块料,现在应该与雪人差不太多了’他笑了一下,伸手缕缕络腮胡子。‘这风刮的,都听不到狼吼了’。沈荣将一块牛肉干挂在火上烘烤,‘这样的天可别冻死了’。他有些担心刘益道这些人别真的冻死,不然他的计划就全都落空了。当他看见远处的几个人正在蜷缩着烤火时才真的放下心,吃他烤的滋滋冒油的牛肉。 劈风断魂刘益道的双手揣在袖子里,他的掌风再厉害也害怕这呼啸凛冽的冷风。 “掌门师哥,这样的天气,沈荣那小子估计不会来了!”一个四十多岁魁梧的汉子对刘益道说。 刘益道没有答话,脸色依旧阴沉,闷着头看火光。 那几个手下看掌门这几天一直跟篝火过不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气。见他不回话,更不敢再问。只是时不时警觉地四下张望,生怕沈荣从一个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突然窜出。 刘益道暗自看着这些手下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手下都会一个个的死掉,最后才会是他。此刻,他们虽都活着却与死人一般无异,等死对于任何一个活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第二十六章杀人诛心 沈荣在凛冽的寒风里将雪洞仔细的掩埋,反复查看不留下一丝痕迹。这样的生存技能是不能被对手发现的。他要把对方引向崩溃,只有这样才能赢得这场角力,只有赢了才能得到他需要的东西。 呼啸凛冽的风裹挟雪片冰渣刮的人脸火辣的疼,刘益道的手下四处张望,尽管除了风声,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人在极度恐惧时,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也会引起恐惧。这个时候也就接近崩溃了,这个时候,人的脑子里除了恐惧迅速滋生,其它的任何正常的思维都无法继续了。 突然,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伸出手向前指去又停在半空。其他人顺他的手看过去,动作非常僵硬缓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过得缓慢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害怕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又不得不去看。 “奶奶的,他还在那了!” “装神弄鬼的,你给老子下来。” “妈拉个巴子,他……他娘的……” 他们咒骂着,呼喝着,尽管愤怒声中的颤抖,他们自己都听的非常真切。“啊……啊……”突然,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呐喊者向那座小山奔去,手中的钢刀举过头顶。这呐喊听起来倒像是绝死时的惨叫。紧接着又一个也奔了过去,他没有叫只是手里的长剑举得一样高。 当然他们都死在小山的下面,沈荣手里的黄金小剑依然在滴血,只不过那血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冰。沈荣抓起一把雪擦过黄金小剑的剑锋,随手扔在地上。 刘益道不敢去看沈荣,他怕自己也忍不住会冲过去送死。如何才能进到他五丈之内,这样也许还能有得一搏。可是在近身之前,他无法闪避沈荣的连发之剑。他只有等沈荣从那个小山下来,等这几个手下同时冲上去送死,也许那时他可以博一下,也许那是他最后的机会。 沈荣慢慢转过身,慢慢消失在风暴中,像一个幽灵。 刘益道暗骂:两个没用的东西,白死了,妈的!这小子的飞剑的确太快,这不是暗器,暗器的优势是出其不意,不会像他一样让你看着怎么打出来,可是看到了却躲不开,就匪夷所思了。但是,刘益道接过沈荣的飞剑,觉出他的内力不如自己太多,近身了自己的劈风掌足可以缠住他,时间越长自己的胜算越大。关键是身旁的这几个手下岂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送死。 刘益道余光看见剩下的四个手下,眼光呆滞,耷拉着脑袋,漫无目的吃东西的吃东西,喝水的喝水,有的居然还在擦拭自己的兵刃,只是木讷近乎呆傻。 “一会儿,他还在上面出现的话,大家就不要靠上去了,没用的!哎,大家往那面挪一挪吧,可以避一避雪暴,眼界也开阔些。”刘益道往山崖脚下指了指,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应该笼络一下他们的,毕竟他的生死也取决于这几个人。 他们几个刚刚点着火,沈荣就出现在那个小山,还是原来的地方。 “沈少侠,竟是如此恋旧!”刘益道朗声说道。 沈荣见他离得遥远,并不奋声高呼,语声如在耳畔。暗赞他内力浑厚,口中却朗声说道:“刘大侠此言差矣,你若不是苦苦相逼,在下早就下去了,这上面好生寒冷。” “哈哈,沈少侠生的豪迈粗犷,怎知心里却是个记仇小气之人。” “嘿嘿,是吗?我今天就大气一回,你的随从可以下山了,我绝不再杀,只与你算老账!只是你可舍得让他们走呀?” 刘益道看见那几个手下脸露欢喜跃跃欲动的,赶紧低声说:“莫中了奸贼诡计,他这是欲擒故纵。”又大声说道:“沈少侠好奸诈的计谋呀!你要把我们拆分一一绞杀,却那有这么容易。” “哼哼,你看你不肯的吧!他们走了,谁给你垫背。” 刘益道赶紧低声说:“大伙都别信他的鬼话,咱们只有在一起才有生路。”这四个手下本就失魂落魄的没了主张,毫无主意,觉得跑是死不跑亦是如此。刘益道心中暗道:这小子鬼精,‘侠捕’之名所言非虚,就只寥寥数语,几个手下便全无斗志了。 突然,沈荣又不见了,只一转眼他就又消失在暴风雪里。刘益道颤声说道:“大伙别慌,别慌,这样的天咱们下不去的,他就是要咱们四分五裂,好将咱们一一击破。”他的心里同样慌乱恐惧,他已不可能对这几个人发号施令了,到这个时候谁还能对他唯命是从,他只能要他们自己觉出其间的厉害缓急,“好吧,谁有把握走出去,那就走吧!” 刘益道用力挥了一下手,脸色铁青扭转头不再去看几个手下。他知道这样的天气任谁也不可能下得了山。沈荣其实也只是告诉那几个人只要不帮手就能活命,只是他们几个没有听出来而已。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清楚现在自己的命早就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即便沈荣放过他们刘益道那,掌门的手段他们都亲眼目睹过的…… 刘益道心中盘算:要是他们真要走,那只好先杀一个了,虽然少一个人为他挡剑对他大有影响也只能这样敲山震虎。总比他们一哄而散,到时候一个挡剑牌也没有的强。心中又在暗骂:他妈的,真他妈的狠,让老子往火坑里跳。还以为天上掉下来一块美味的馅饼。想到此,他‘嘿嘿’冷笑一声。 他是在自嘲,可是他的手下听来却不寒而栗。他们相互间交换着眼神,谁都不敢说出第一句话。他们谁都知道刘益道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风雪连天的极远处,一个黑点慢慢变大。刘益道知道他来了,沉吟了一下阴森说道:“一会我站中间你们分站左右,我发一声喊,大家一起攻过去,慢了的只有死!”他说话之间伸手向一快凸起的坚冰凌空斜刺里虚砍,一大块冰缓缓滑落掉在地上,分断处光滑如镜。他目光盯住黑点,谁都能看见他眼睛里阴冷的肃杀之气。 第二十七章掌风过处现刀光 沈荣走到他们十余丈外站定,手里拿着两把黄金小剑,目光逼视刘益道,默不作声。 刘益道眼如野兽一般凶恶,同样怒视沈荣,同样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平时从容不迫的人,突然这么剑拔弩张,只能证明他在做困兽之斗。他的手下惴惴不安分站在他左右,手里的钢刀长剑微微抖动。 时间仿佛停滞,空气也似乎凝结,只是暴风雪还在告诉他们这一切都还在继续。 突然,刘益道大喝一声:“冲!”双掌急挥当先向沈荣扑去,其余的人稍微迟疑一下随后跟来,手里的刀剑拼命挥舞,如同刀网剑花一般密不透风护住身躯。他们并非酒囊饭袋都有自己拿手绝技,此刻放手临死一拼更是不同凡想。只不过倒下去的仍旧还是他们。一瞬间,沈荣连发六把黄金小剑,他们只看到黄光一闪,刹那间就到了咽喉胸口,他们自诩密不透风的剑网简直不堪一击,这是他们死去时最后一刻才刚刚发现的。 刘益道掌风如刀劈开射向自己的两把黄金小剑,又劈开射向左手身旁的一把,接着左手变掌为抓把那个人拎过来,顺手点了他双臂麻穴,手掌按在他大椎穴上,身躯如电闪到他身后,推着他向沈荣疾奔而去。 刘益道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挡得住沈荣飞剑一击,只有在这一击的转瞬即逝的间断里抓住一个活着的肉盾方能让他冲到沈荣五丈之内缠住他。刘益道知道自己的内力强他许多,轻功却差之太远,抢不到五丈之内,自己的劈风掌缠不住他,自己必死无疑。 沈荣也略微惊异刘益道的奸诈恶毒,手里的两把小剑极速飞出,一把打向肉盾咽喉,一把向肉盾脑袋上方打去。说时迟那时快,刘益道在剑尖透过肉盾咽喉身躯即将萎顿时,右脚一蹬肉盾后胯身子借一蹬之势高高跃起,左脚又在肉盾头顶重重一点整个人悬于半空,双掌使出生平绝学劈风掌,一口气十余掌呼呼劈出,掌风如刀,劈落那把射在半空的小剑同时将沈荣包裹在自自己掌风之中,身子如同大鸟一般向沈荣扑去。也在此时那个肉盾疲软的身躯才刚刚萎顿在地。 沈荣见他的掌风如刀,劈了过来,自己的前后左右全都在他强劲掌风笼罩之内。双足顿地,身子前冲,贴地向刘益道射出两把小剑,悬空中双脚又一点地,身子转过面向刘益道,又射出两把‘金羽燕’直取他下颚。刘益道身子勉强一侧堪堪躲过,又全力还劈几掌,身子落地的一刹那,双掌掌心剧痛,两把‘金羽燕’赫然贯穿了他的双手。 沈荣站在几丈之外,双手持‘金羽燕’,血顺着手掌流到刀锋,又滴在雪地里凝结成冰。他身上的羊皮袄如刀削一般破了好几处大口子,翻开的皮毛随着凌冽的寒风胡乱的合上又张开。他也受伤了,并且伤的不轻。 劈风断魂刘益道举起双掌,两把‘金羽燕’从掌心贯穿。他苦笑一下望向沈荣,当他看见沈荣双手地下的一滩血迹时,心里又马上兴奋起来。朗声说道:“沈少侠,果然好快的身手,不知何时改用‘侠盗’的‘金羽燕’了呀?”他要拖住时间衡量沈荣的伤有多重。 沈荣抬起手在袄子上抹了一下血,暗自按了按衣袖,减缓血的流出。他知道这个老狐狸正在衡量自己的伤势。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黄金小剑都丢出去了,还是没能制住你,只好用我师哥的‘金羽燕’喽,还是他的好用!” 刘益道举了一下双手,说道:“这就制住老朽了吗?沈少侠他也小瞧‘劈风断魂’了!” “呵,这当然不能,你再看看下面……” 刘益道这才感觉出双腿的痛楚不亚于手掌,慌忙低头一看,两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冒着血,他双腿一软跌坐在雪地。手掌不顾剧痛连点腿上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流血。 沈荣一边封住手臂伤处的穴道一边又说:“刘大侠你说咱俩谁的伤重?”他的手肘暗自在左肋下撞了几下。他不等刘益道回话:“刚才,你过于担忧自己的性命了,你只要腾出一只手掌劈向我的面门,即便不能置我于死地,双腿也不会伤的这么重的,更别提手掌上的这两把‘金羽燕’。哎,哪怕当时你的双掌不是那么不顾一切使得这么老,也就不会迎上刀锋的。你其实只要向后退那么两三步,也许就可以赢下这一场架!” 刘益道铁青着脸,低头忙碌照看自己腿上伤口,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却没一个子都在心头敲击一般。他暗叹一声:他说的没错呀!是自己太急于求成,太想一击中敌了,犯了致命的错。 沈荣也在包扎伤口,肋下的伤是最重的。刚才暗中点了穴道只是减缓了血涌出的速度,刀伤药却不能在这个老狐狸面前敷上,不然,老狐狸还会放手一搏。肋下剧痛实在难忍,那时就只能使出杀招,可杀了他这十余天来的周旋就全部前功尽弃。他转过身依旧像幽灵一样,缓缓走入风暴深处,缓缓消失在刘益道面前。他走的自在从容,但只有他知道自己走得多么艰难。 刘益道愣愣的看着沈荣消失在风暴里,眼中流露出自嘲似的冷笑。野兽捕猎成功后,对于未死的猎物总会羞辱折磨一番的。暗叫:妈的又走,真他妈的可恶!他缓慢爬向刚才的山脚,那里的火堆还没有熄灭,先烤烤火再说吧。但他不知自己又失去一次反败为胜的良机,消失殆尽的斗志令他生生的错过了。如果他能保持冷静不可能看不出来沈荣摇摇欲坠的样子。 沈荣仰躺在雪洞里,身子一动不动。篝火熊熊的燃烧着,洞内温暖如春,而他脸白如纸,毫无血色。如不是一咳起来的呻吟颤抖,他躺在那里同死人一般无异。肋下的衣襟敞开着包着厚厚的布,血还在渗出,衣襟已被血浸湿。‘还是大哥的金疮药灵效,这么重的伤……总算捡回一条命’他又在与自己说话。 沈荣回头看不到刘益道的同时身子就扑倒在雪地上了。他是爬回事先挖好的雪洞的,这一段路他感觉如此的漫长,也更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肋下的伤口深可见骨,半尺多长的口子皮肉翻开,汩汩冒着血。动一动,肋下都会剧痛难忍,手臂上的伤口相较反倒微不足道起来。 他使出最后的气力,拿起一把烧红的‘金羽燕’向伤口按去,“啊!”的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第二十八章斗智斗勇 沈荣抓起一把雪,吃了一口,然后按在额头。他知道此时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解开伤口的布,又敷上一些金疮药紧紧包扎起来。他知道此时必须要比刘益道那个老狐狸恢复的快才行,不然,非但抓不住他,反而有可能被他找上门来。到那时自己就将成为他案板上的鱼肉了。他拿出一块牛肉干也不烘烤放到嘴里就嚼起来,嚼着嚼着,双眼轻轻地合上睡了过去。 刘益道身子靠在岩壁,尽量让双腿靠得离火堆近一些。双手包着布,‘金羽燕’已被他取出齐整的放在身侧。双腿的伤太重,那里的肉被‘金羽燕’分叉的刀锋带出两块肉来,形成两个血窟窿。他鬼哭狼嚎一般割去赘肉,包扎起来,疼得他几近昏厥。当他稍微缓的有了一些气力,摸摸怀里时,又是一阵苦笑。他养尊处优被人伺候惯了,自己怎会预备吃食。又看看十余丈外那几具尸体,此刻哪还有气力过去呀。他自嘲:呵呵,这时候还忘不了吃,时间不多了,还是能歇一会是一会吧!猛然间一个念头涌来:这小狗,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来,难道他…… 当沈荣慢慢醒来,已经又是深夜,持续一天一夜的暴风雪居然停了。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野狼的嘶吼声,打断这样的静谧。他动了动臂膀,虽然疼痛还可以运动自如。他试着坐起身子,肋下马上袭来的剧痛,使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低下头看没有血流出:‘大哥的金疮药起到灵效了!’他知道只要不流血,再缓上一两个时辰就有气力尚可一战。实在不行就只有杀了他。 其实,他本可以不这么拼命,他把刘益道想简单了。反而高估了自己在这雪山里的能为。当刘益道推着肉盾向他冲来时,他本可以先后退避让开去的,他却没有。这样的决定几乎令自己丧命。而之后的近身肉搏全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搏命之举。只是刘益道错估了沈荣手里的飞刀从来都不是暗器这一条。才让他有了两败俱伤的机会,不然躺下的真就是他自己了。沈荣嘴里咀嚼着肉干,抓了一把雪放到嘴里,一阵冰凉从咽喉滑过,整个人似乎清醒精神了许多。 当刘益道站起身,正在左右权衡是走还是去寻沈荣时,沈荣就出现在了他视野里。 刘益道面如死灰低下头只看自己手掌,心中懊恼到了极致: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居然幻想这小狗比你伤重,刘益道呀刘益道你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傻子。是傻子加混蛋。 “刘大侠,你如不想大家浪费气力,就都坐下吧!这一路走来,我确实疲累不堪。”说着话沈荣真的盘膝坐在刘益道五丈开外。又接着说道:“说说你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吧。呵呵,忘了跟你说,你若不起异动,我就不杀你!” “这样什么好说的,我看上了你的‘碧翠刀’,你的刀怎么不用了?” “好吧,这个问题我就回了你吧!我也知道此刀非比寻常!再告诉你,你已经没有资格向我问话了!这个状况你应该很清楚不过了!”沈荣说着话故意扬了一下‘金羽燕’,又左右动了一下肩膀。 刘益道打消了最后一拼的念头:自己的伤腿怎么能近的了身呀。 沈荣强忍肋下剧痛,逼视刘益道朗声说道:“谁指使你来的,是‘青莲教’还是‘富川家族’?哎呦,刚才动辄几下还真是疼痛难耐!”他故意将‘青莲教’和‘富川家族’的名字拉长了语调,至于疼痛这个并不需要装,明摆着的。他从刘益道眼睛里的惊讶看出来端倪。这老狐狸跟这两股势力都有牵涉! “别逼我,我可不想逼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你要实在逼得我没法,就只好吃些苦头了。当然了,首先你得知道我办得到办不到,是吧?”沈荣说话之间一扬手,一把‘金羽燕’紧贴着刘益道的耳朵钉在了岩壁上,刀锋没进去一半。然后他盯着刘益道惊惧的眼睛,又说:“哎,接下来我就听你怎么说了。”其实,他肋下的伤在他发出这一刀时剧烈的疼痛起来,他已不可能短时间内再急剧的运动。 “我与‘青莲教’的人只见过一面,他告诉我只听‘富川家族’的调遣!”刘益道完全的放弃了抵抗的想法,现在这个状况,他无法躲开任何一把这样的飞刀。 沈荣从胸前刀囊取出一把‘碧翠刀’扬了一扬,“‘富川家族’就只是让你夺我的这个,就没有其它?” “他们说尽可能擒住你。” “嗯,你与‘富川家族’怎么联络?” “我进了玉门关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只说事成后在绍兴会和。下面怎么做在那里说。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就知道这与一个巨大的宝藏有关。” “哦,是吗?你知道‘青莲教’与‘富川家族’都是域外番邦隶属于官府的,你助他们即是卖国买主,就只为那些财宝。” “不是,不是,他们跟我说只寻宝藏,不干其它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样的鬼话吗?还有中土那些门派参与进来了?”沈荣盯视刘益道,他觉得刘益道这个老狐狸不会知道太多。‘青莲教’与‘富川家族’勾结中土其他门派怎会让他这么个无关大局的小角色知晓。从刘益道这十余天追杀自己‘青莲教’与‘富川家族’的人连个影都没出现就能判定刘益道的轻重。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与一个叫‘富川雄介’的类似这个家族官家的人照过几次面。那个……那个‘青莲教’的人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见过一次!”刘益道见沈荣杀气骤升,直吓得冷汗直冒慌忙说道,生怕有了遗漏。 “在绍兴等你汇合的是这个叫‘富川雄介’的人吗?”沈荣有些担心归云鹤的安危。 “他没说,我觉得应该是他。” “你其它手下在哪?” “去京城了,我师父带领着去的。” “你师父!他也来趟浑水了?” “还有少林寺的人也去了,我师父与少林寺的和尚都是我为了掩人耳目而蒙在鼓里的,我的人暗地里通报消息助‘富川家族’抢夺‘风波令’的。” 沈荣暗中琢磨:这么说孟广是不知道内情的,但这个老狐狸的话不可全信,不得不防呀。当下不露声色说道:“其实刚才你完全有机会殊死一搏的……”他如山鹰一般犀利的盯视刘益道。这个声名响彻江浙一带大名鼎鼎为人正直不阿侠义衷肠人称‘劈风断魂’的刘益道刘大侠直愣愣地看着沈荣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二十九章官匪一家 玉门关内大帅府周围人烟还算稠密,世道也还相对太平,毕竟能住在大帅府周遭的绝大部分都是容边的有些背景的军官家眷或是一些商贾大户使银子挂靠在这里,普通人根本想都不要去想。 这里的店铺商家还算林立,普通的吃食以及一应杂货还可以买到。就是贵的惊人,喝顿酒吃两样普通小菜就得花去一两银子,想要像些样的酒席十两往上,寻常老百姓那里花得起,不过能住在这里的人家都不会在乎银子的。 能在这里开家店铺也都会或多或少是有背景的。这不一家酒楼就赫然开在了大帅府斜对过,迎面匾额上书四个金漆大字‘雄踞酒楼’,匾额旁边吊着一个黄色大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店门大敞四开,门口台阶上分站着四个膀大腰圆横眉立目的大汉,各个腰挎大刀,一看就知道是军士。门口不断有三三两两的酒客进进出出。柜台里一个头戴山羊皮帽,身穿山羊皮长衣,足蹬鹿皮长靴的掌柜模样的人不断招呼小二们迎来送往。小二无一不是脚下轻快手上利落,看得出都是有把式的练家子。酒楼虽装饰的富丽贵气,却只有一层,与这个‘楼’字贴不上一点边,想来是不敢高过大帅府的帅堂而刻意为之的。 一个靠窗的小方桌,沈荣正喝一坛搜肠刮肚的青稞酒,今夜他要大帅府走一遭,所以他要来李显的酒楼花费一些。刚过午后的阳光笼罩他身躯,居然还有些暖意。极寒之地能喝一碗极烈之酒,晒一晒这难得的阳光,并不是每天都能如此的。尽管这样的花费着实不菲。 他又想起雪山上那个早上…… “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碧翠刀’,然后编排一下我多么多么残忍嗜血,你的亲如兄弟的手下一一惨死在我手里,再然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再去做你的名门正派的掌门,也许因这一战你的英明更盛!处心积虑呀!亏你想的周到!” “呵呵,我计划的相当周全了,整个过程也相当的天衣无缝,只是我漏去了最为关键的……”刘益道仿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说话也已经毫无忌惮。 “你擒不住我,是吧!” “更没有想到,我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弃子!哈哈哈……啊……”刘益道手握插入心窝的两把‘金羽燕’,望着沈荣,目光渐渐灰暗无神…… 如果‘青莲教’已经潜入中原,甚至将京城皇宫都搅得一团大乱,李显却能与域外鞑子相安无事,保持相互间无战事就显得极不正常了起来。这个李显到底何许人现在显出极为重要,他绝对跟‘青莲教’撇不开干系…… 沈荣一边捋他染成棕黄的络腮胡子,一边瞪起棕色的豹眼,粗声粗气说道:“那个什么的虫子给老爷上一盘子那,本老爷不缺钱的是也啊。”他说着话将一锭五两的金子扔在桌上。边境随兵荒马乱,中原的汉人与域外的鞑子之间还是无法避免的有贸易往来,毕竟他们的皮毛与牛羊马匹是无法替代的,所以尽管是军营要塞还是会有鞑子的生意人不时出现。还是那句话,有钱什么事都不是事。 “好好,您稍等,这位草原上的大爷油烹大虾一盘!”小二也颇感意外,这他妈的鞑子花五两金子吃虾少见了,真有钱。四周也投来颇为惊讶的目光,却有几个军士模样的暗自使了一下眼色,眼露凶恶之气。 沈荣装作浑然不知的仍是大叫大嚷:“还有那什么草顿的鸡的那,也上着那。”他心中暗笑:就怕你们不上钩,这反倒省去不少周折。自从与归云鹤阿苑分别以来,他一直在域外荒原或者雪山之上过着饥一顿饱一顿颠沛流离的日子。终日与杀戮逃亡为伍,像此刻这种坐下来吃上一顿好饭对于他简直是天大的奢侈,也屈指可数。所以,他每一口菜或每一口肉都吃得津津有味,虽然表面上仍是一副粗陋的嘴脸。 那几个军士闲聊之余看他将满桌菜吃得盘干碗净也不禁惊异:这个鞑子好大的饭量,草原蛮荒之地的人没吃过中原的饭菜也很正常,这吃相真他奶奶的像是饿狼。 不多时,沈荣粗大的手抹着嘴角胡子上油脂菜汁打着饱嗝晃晃悠悠站起来往门口就走,将到门口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上还不忘叨叨:“好酒嗫,好酒……”那个掌柜的赶紧急上两步一托他臂膀,说道:“客官走好,您常来。”暗自向那几个军士使了一下眼色。 沈荣惺忪的醉眼看了他眼,舌头打横含糊说道:“好的嗫,好……”身子软塔塔的顺着他的一服之势摇晃着站正,终于晃晃悠悠的走出大门,跌跌撞撞的下了高台阶,迷迷糊糊地向街两边看了又看,暗自瞄了一眼大帅府门,一步摇两步晃的扬长而去。 他刚刚感到手臂处一股内力直逼向肩甲,不会武功的人只要稍微一使力相抗臂膀肯定脱臼。老东西试我的斤两,明摆着开黑店呀。 牛家村口一棵枯死的大树下,沈荣靠在树干上等那几个敢死鬼。整个村子静的吓人,连一声犬吠都不闻,空气里依然弥漫着血腥之气,虽然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远处四五个人影东张西望了一会,向枯树快步走来。沈荣背靠树干坐着,身子慢慢歪斜终于趴卧在地,一阵时断时续的鼾声远远传去,时不时地还吧唧几下嘴。 “这块草料没少喝呀,这倒省了咱哥几个的事了。” “妈的,醉倒这来了,赶紧砍了,弄了东西快走,满村子死鬼,晦气!” “是是,看着都慎人!”一个三十来岁军士说着,慢慢拔出腰刀,就要向沈荣当头砍落。忽见沈荣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住自己。他哆嗦一下刀都差点掉到地上,蹭的窜出好几步方才站定。举着腰刀直愣愣地也看沈荣,想是刚才这一下惊得不轻。 第三十章章谁是官或匪 “你们是要干什么的,抢你本大爷的吗?” 刚才那个军士心中稍定,“妈的,吓我一跳,我们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另一个军士不耐烦的接口说:“老八,他一个鞑子,就是抢他又如何?费什么话!”手里早拔出刀对着沈荣劈头就砍。 沈荣双手抓地脚下急蹬,狼狈万状爬起来就向牛家村趔趔趄趄狂奔。手忙脚乱的将将躲开刀锋,有意无意间一扬手,几个军士顿时被他弄了满头满脸的泥土。 他们嘴里叫骂着也不迟疑的追进牛家村。终于在一个死胡同堵住惊慌失措的沈荣,恶狠狠的并不答话举刀就砍。沈荣大声惊叫,身子慌乱无章跳高窜低,狼狈不堪的半转身子将砍向自己胸口的军士闪在身侧,又莫名其妙的撅了一下屁股拱在这个军士腰眼,这个军士站立不住直向前撞去。沈荣也在撅这下屁股时刚好避开砍向额头的刀锋,这个军士用力过猛收不住势一刀砍在向自己撞过来的军士脖颈上而同时自己的胸口也被对方的刀狠狠插入。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的双双死在当场,身子都被对方的刀支撑住许久都没有倒下去,眼睛圆睁相互对看,惊愕之情大于痛苦。 “杀人的了,杀人……”沈荣惊叫着在余下三人面前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的狂奔而去。 三个军士满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俩哥们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相互自残而亡。面面相觑中还是不约而同追赶沈荣而来,吵闹咒骂着将沈荣围住。手里的刀还没有举起,就看到沈荣手里的两把黄金小剑,紧跟着两把黄金小剑就插在两个人的胸膛之上。他们倒下去时,惊愕的都居然忘记了应该惨叫的。 那叫做老八的军士浑身哆嗦不停,脸由于惊吓过度而扭曲,大张着嘴不知是要惊呼还是惨叫,反正是合不拢了。手里的腰刀早就掉在地上,整个人愣在那,不知道应该捡起腰刀还应该拼命逃跑。不过即使逃跑,他那两条哆嗦的不成样子的腿也不会听他使唤的。 “这位军爷,烦劳你将这几位身上值钱的物事都拢一拢吧!嗯,八爷……唉!”沈荣和颜悦色的说。 这位八爷茫然若失的也不应声,只是恍惚颤抖着蹲下去搜索自己同伴身上的物件,捧在手里举给沈荣。 “嗯,好,搜的真细致,还有那面两位的也一并吧!顺便挖一大一小俩个坑!”沈荣依旧和颜悦色。 这八爷已经吓得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就只是浑身不由自主的抖,眼里迷茫呆滞反倒没多少恐惧之色。照旧木讷的依言挖了两个坑,居然真是一大一小并排着。他也不等沈荣吩咐就将几个同伴一一放入大坑里埋了,轻手轻脚地居然对死去的同伴颇有同情之意。一切停当之后,顺服的站在小坑旁边,也不在看沈荣,仿佛沈荣一声吩咐,他就要跳进去似的。 沈荣暗觉好笑,也不动声色依旧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军爷,背上金银细软咱们还去那个大树下吧。呵,今天收成着实不菲。”也不等他搭腔就往枯树走去。 沈荣还是靠坐在树干,微笑观望这位八爷默默将一大包金银细软铺放在自己面前。垂手站立,低着头并不看他。居然不再浑身打颤。 “这位八爷,请坐吧!” “不不,小人不敢,不敢!” “我让你坐下!”沈荣故意厉声喝道。八爷忙不迭的跌坐在地,不知是用力过猛或是哆嗦的时间久了浑身无力,身子倾斜差些摔了一个嘴啃泥,手臂勉强支撑住才慢慢坐正。 沈荣微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敢说……”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吗?” “知道知道,您是‘虬髯客’!” “嗯,我现在值多少银子了?” “这……这个……现在是二十万两白银……” “这是活价吗?不会吧!” “那个还多,是五十万。” “这就是了,上个月还三十五万那,我还以为……”沈荣顿了一顿,“知道这牛家村是那个鞑子屠的吗?” “是个哈赤族的郡王……好像叫‘完颜洪’什么的四个字的名,没听清,小人的官阶低微,平时靠不进前的……” “嗯,你在大帅府当个什么差?平时有没有见过域外来的人没有?” “小人是个四等近前亲兵,只能在大帅府外围巡逻当班,域外鞑子好像来过几次,离得远又被簇拥着看不太真切,好像是!” 沈荣心中惊悸:李显老儿果然与鞑子有勾结!更不动声色的说:“有几次?都待了多长时刻?” “小人看见的又有四五回,最长的是最近这次,大概是半个月前两三个人来的,下午饭后的意思,直到晚上了小人换班也没见这几个人出来。” 沈荣暗中琢磨:半个月前,那是我刚刚下雪山不久呀!略一沉吟又问道:“帅府内宅有多少亲随,怎么巡逻警戒?” 这位八爷心中暗道:这位爷这是要进大帅府去闹呀!那个戒备的样比皇宫都不在以下的,你这不是找死去吗?心里想着嘴上可不敢说:“这个小人真不晓得,这个……更不敢打听,这个可是杀头的忌讳!” 沈荣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不是虚言,一个外围的亲兵怎敢打听内宅的安防,这个确实是杀头的祸!脸色一沉眼露凶光厉声说道:“你想不想活命,嗯!”他故意拉长语调。 这八爷本没指望能活,见他这么一问,就如同久旱的土地下了一场透雨一般心中顿时充满期盼,一抬头见沈荣如此凶恶的眼神逼视自己,赶紧又低下头去,心里又开始打起鼓,颤着声说道:“小人当然想活了,大侠如能饶了小人狗命,小人定吃斋念佛保佑大侠老爷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年……” “想活就好,把官服脱下来!”沈荣见他瑟瑟发抖的脱者官服暗自好笑:“见你还算老实,这些金银就都赏你了,可有一点,这村里的死人你都给我一一掩埋了这是一。你不能再在大帅府当差找个地方过活去,要是让我看见你还在这,呵呵,你知道我的手段了吧!这是二。这三吗,要是让知道你依旧为非作歹……” “不敢不敢了,小人这狗命都是白捡回来的……您赏给的这些金银加上小人积蓄,说实话也不少了,小人可真不敢为害了!”这个八爷说的也是实情,这些金银合起来得有个千八百两不止,再加上自己的积蓄足可以过上富裕的过活。 “呵呵,知道就行,这个牛家村,只要让我看见有一具尸首在外,你都别想活!”沈荣故意厉声说道。 第三十一章高原之狼 大帅府的戒备之严密反倒是皇宫都无法比拟,李显的亲兵卫队日夜不歇把内宅围了个水泄不通,以‘八爷’的这身官服根本不可能混进去。沈荣也不想就此将大帅府搅的天翻地覆,毕竟玉门关外鞑子铁骑正在虎视眈眈,此时这里还需要李显这样的一个人镇守。他只好先去找找那个叫做‘完颜’什么的晦气再说,走之前他特意去牛家村看了看那个‘八爷’,在他手握铁锹惊愕的楞在土坑里时,扔过去一包银子…… 雪域高原荒漠戈壁,这一路走过去,沈荣已经不成了样子。当他看到一片草原赫然出现在眼前时,他兴奋地几乎都要欢呼起来。域外的冬天极寒,这样的天气下这里居然能有一片草原大概得益于四周的高山遮挡,而这里看起来低洼而造就的。虽然草看起来也是几近枯黄之色,依然有不畏寒冷的嫩芽零星破土而出。 沈荣平躺在草地上,眼望星空,寻找着北斗七星,他的马已经等不及主人的吩咐,低着头忙不迭的不停啃草。沈荣轻呼一声:“‘花儿’你可别跑远了呀!”紧跟着手指天空自言自语:“天枢,那是天枢了,顺着它找到北极,再顺着北极走就能找到阿苑妹子喽!”那匹叫做‘花儿’的马肥硕高大,听到沈荣的呼唤仰起头向沈荣看了一眼,鼻子重重呼出两股白气将周围的泥土吹落,也像算作是应答,然后继续低下头吃它的草。阿苑在雁归岭上时,夜晚经常会拽着他看天上的星星,兴奋地问他北斗七星的形状样貌。有时他不忍违拗她的兴致,经常在天气不好时编瞎话骗她。而几乎每次她都会撅着小嘴:‘二哥哥骗人,这么劲急的风刮着,风里好大的湿气,那还能看得见星星,我告诉大哥哥去!’总会因此委屈的哭一场,沈荣也总会哄她老半天,看她破涕为笑才算心安。而每次她又都会跟他说同样的一段话:‘天枢’是七星之首像极了大哥哥的睿智稳重,二哥哥却像摇光看似最末倒是阳明之始哪!我反倒不在这之内,只是那颗小小的不起眼的星辰……然后就不再说一句话只呆呆地出神……‘也不知阿苑妹子现在还看不看星星……’沈荣轻轻一笑:阿苑眼睛看不见,这么腼腆的丫头怎会再去找别的人帮她看星星的……(这七颗星连起来的形状像一个勺子,勺子最顶端就是天枢星,依次是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勺把的最末端是摇光。而天枢星正对的极明亮的一颗就是北极星了。) 沈荣这么胡思乱想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近深沉,四周静寂无声。只见几百个毡房零星分散在这块看起来不算特别大的草原中间,而这些毡房的最中间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巨大房舍,只有这个房舍周围火光通明,在这暗夜里分外显眼。灯火明暗之间影影绰绰,不断有人来回巡逻。 突然,躺在他身旁不远的‘花儿’仰起脖子一跃而起,惊慌的看着身后。沈荣赶紧向‘花儿’做出安静的手势,紧跟着他就听到一声低吼,然后是两声三声,三双绿油油的目光如鬼火一般射向自己。三头狼呲着獠牙低声吼叫从三个方向缓步逼来。沈荣双手持黄金小剑缓步退到他的‘花儿’旁边,轻轻碰了碰马肚子,眼却一刻不离三双绿油油的眼睛。他知道狼在接近猎物一定距离时会突然发起迅猛无比的攻击,他在等这个时候,好让他的小剑一击而能毙命。正有些肚饿,好在狼肉也还不算太难吃。狼皮正好连起来给我的‘花儿’做件大氅,他又微笑着轻轻碰碰马肚子。即在此时三头狼几乎同时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吼叫着向他和马扑过来;也即在此时三头狼同时从三个方向扑卧在沈荣脚边的草地上,毫无生气,更无垂死挣扎的抖动,咽喉处黄金小剑的周围慢慢喷出血来。 马往后退两步,虽恐惧不已却不嘶鸣,看来这样的场面见的不少,而恐惧不过是马的天性使然而已。沈荣又轻撞‘花儿’肚子两下以示鼓励,低下身子拔出黄金小剑的同时割下狼头,“‘花儿’你说用狼牙给你做串脖链如何?一定很威风的!” 清晨微风习习,朝阳红彤彤的慢慢升起。一个土山之上,沈荣骑在他的高大肥壮的‘花儿’身上,马脖子上赫然是一串狼牙制成的脖链。一队几十人的马队快速的向他烤狼肉的地方奔去,兵刃在阳光映照下不时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夜里的一堆火都能引起警觉,这么森严的戒备,看来那个大毡房里绝对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沈荣拍拍马脖子,“‘花儿’我说好看吧,你还不情愿,现在欢喜了吧!”拉了一下缰绳,向土山下慢步而去。 如此空旷的草原想接近那个毡房已经不易,并且牧民为了抵御猛兽盗食牛羊,家家户户饲养獒犬,这种狗最是冷血警觉稍有异响就吠个不停,想让它们不叫而又不杀死确实很费周章。好在昨晚打了狼肉,正可派上用场,獒犬天生把狼视为天敌,见到狼肉即使不吃也必会咬上几口,这样浸的蒙汗药就会起到作用。沈荣就可以不被察觉的接近毡房探听虚实。 当他将这个恶魔一样的完颜洪律割去首级时,那个汉人正在瑟瑟发抖。沈荣从他下巴的小山羊胡子发现他居然是‘雄踞酒楼’的掌柜,只不过他换了装扮而已。他居然是李显帐前听令参将,这是沈荣怎么也没想到的,牛家村居然是李显恶意勾结鞑子也就是这个完颜洪律做下的滔天惨案。他为了追查真相暂时饶了他一命,而这一手软几乎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不断逃亡的生死之中。 沈荣将完颜洪律的头颅别再腰带,双手持黄金小剑,冲入蜂拥而至的鞑子兵中,剑光闪处不断有人翻滚惨叫。此时他已浑身浴血,本就破烂不堪的皮袄在乱军刀砍矛刺下更加破碎,他知道乱军中他的飞剑尽管再精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近身肉搏…… 第三十二章脚力耐力 终于,沈荣冲出重围,他的叫‘花儿’的那匹骏马也在他呼喝声中奔到面前,他一跃上马,那马更不待主人命令,后蹄一蹬地顿时腾空而起,避开横扫过来两只长矛,越出六七张开外。沈荣只听身后强弓硬弩嗖嗖一阵乱响,一顿乱箭直奔自己后背射到,那匹‘花儿’如风驰电掣一般,展开四蹄狂奔起来,身后射来的弩箭离沈荣后背一丈之遥却偏偏不能再往前近得了半尺,不多时逐渐势微一一落在地上。那匹马驮着沈荣四蹄犹如腾空一般,一转眼便去的远了。 一盏茶的工夫那匹马就奔到了那个土山之上,沈荣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掉下马来。他缓了一下神,缓缓下马坐在地上。身上的血犹如水洗已经将马背染红,自己也受了几处刀伤,虽不严重血却一直流个不停,以至体力不支头晕目眩。他得赶紧止血包扎,完颜洪律的亲兵卫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追兵也许即刻就到。他轻轻抚摸‘花儿’的脖颈,“好姑娘,一会儿可就指望你了!过了这一劫好好让你歇歇!”这是极远处,黎明的一线曙光之间,大队马匹疾奔而来,黄土飞扬转瞬遮住光亮嘈杂的马蹄落地之声却逐渐清晰起来。 沈荣深吸一口气,跃身上马,一拽缰绳,这马就翻蹄亮掌狂奔起来。他暗想:来的真快,这鞑子铁骑确实厉害,非中原军队可以匹敌。刚才那一战如不是近身肉搏,侥幸得以脱身,要是拉开架势自己必遭不测。千军万马的军队拉开阵势的对敌又岂能以一己之力可以匹敌得了的,武功在这时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处。 好在他的马是千里良驹,万里挑一的名种。在追杀与逃亡之间,有一匹好马简直太重要了。这样的一匹马或是能主人获得更多宝贵的喘息时间,也更会令对方疲于奔命。 日天已经逐渐西下,几乎狂奔了一天,沈荣的马再雄健也已有些不支,他摘下一个水囊,心疼的喂马喝了几乎亿水囊的水,自己这才将剩下的少许喝干净。他看了看日头,觉得鞑子的马再快也不可能追近二十里之内。他决定就地休息,然后杀个回马枪。他从背带里取出一大块干饼子,一块块仔细掰开喂马,这个时候他宁可挨饿挨渴也不会让他的马受一点委屈。‘花儿’不时将尾巴摔在沈荣身上,仿佛在跟主人撒娇,又像是知道主人一会要去干什么似的,将每一块玉米饼子都咀嚼很细方才咽下。 深夜,风声劲急,夜空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随时将会有一场雪暴来临。沈荣暗伏于二十丈开外的草丛之中,等待鞑子们困倦不堪之时,发起一击。他的‘花儿’在他身后不远也躺在草地里,这马早就熟悉这样的情形,不用主人吩咐自己就找地方躺下来。 鞑子铁骑虽都是久经阵仗,在这一天不停追赶之下也都早就疲惫不堪了。刚刚埋锅造饭,有的体力不支的人已经呼呼大睡,其余的也显出疲倦之色。沈荣压低身子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手里飞剑连续飞出,剑过处血光崩现,却不闻惨叫之声。转眼之间十余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又一声口哨,在鞑子惊呼咒骂之间,越上马背扬长而去,身后是一长串疯狂追赶的鞑子铁骑。 沈荣跑跑停停不即不离的故意让鞑子看到自己影踪,有意无意间将他们引进无边的戈壁不毛之地。这里每一个水潭,水坑,甚至那里有几从蒿草他都记忆深刻,他的马的性命也同样重要。他要在这个地方将这些嗜血成性的畜生一一斩尽杀绝。 一连十余日在追逃与杀戮交替进行之间一晃就过去了,沈荣在这些天要不在黑夜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者转到鞑子后面将陆续掉队的再杀几个。当他们深入戈壁腹地不辨东西南北醒过神来时,想要返回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们饥饿交困,做着无异于自掘坟墓举动,不断地宰杀马匹充饥。战马此时就如同他们的脚,他们的腿,甚至是他们的生命。草原里生活的人自小就离不开马背,因此没有不爱惜马匹的,杀战马的举动实际上与自绝没有太大区别,从另个侧面反衬对于生的无望之情。 沈荣也几乎达到极限,他无限怜惜看他的马疲累不堪的样子,许多次都想今天歇一天吧,我的‘花儿’可累坏喽。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歇一天,鞑子们也就得到一天的喘息,到时候我的‘花儿’岂不是更累。每每念及至此都强自狠下心来。他的马仿佛也知道此刻正是主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刻,强打起精神来回驰骋奔波。‘花儿’是良驹名种,鞑子的战马岂可与它相比,在这追逐的游戏中,沈荣总能获得更多喘息的机会。这也是他一人单骑倒可以大占上风的因由。 沈荣无限怜惜看着他的爱马,低着头喘着粗气啃食水坑旁仅有的几株草根。这个水坑两个月前还是有水的,现在干的只剩下一些冰冷的湿泥巴。沈荣将这些湿泥挖出,用布兜了放在火上烘烤,看能不能渗出一些水供‘花儿’解解渴。水囊里只剩下半兜水,这只能在救命时才能用。他小心翼翼将渗出的也就小半碗浑浊的水用狼皮兜着送到‘花儿’嘴边,看到他的马将那块湿皮子添了又添,心里一阵发酸,想取来水囊让它喝个痛快,却又忍住,扭过头不敢再去看它。‘花儿’跺到他身旁,用脸摩擦他的肩头。像一个大姑娘似的撒娇。 有水的地方一大半都干涸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那天的暴风雪没有下也许是这些水源干涸的原因。只剩下一处有可能有水,今晚他决定连夜往那里走,鞑子就先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沈荣要先保证自己与‘花儿’的绝对平安。他将最后的一张玉米饼子掰开一半送到‘花儿’嘴边…… 第三十三章救命的水 还没有走到那里,沈荣整个心都突然沉重起来,马的步伐也渐趋沉重举步维艰,干涩冷冽的风里没有半点潮湿的味道,但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湿气‘花儿’也不会是这样的状态。人在极度饥渴时,对于空气里的气味会自然而然极为敏感。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一棵枯萎的草也没有。 沈荣喂了马一些水,水囊还有极少一点他没舍得喝。‘花儿’将最后的一块玉米饼子啃到嘴里咀嚼,吃的有气无力。他知道现在唯一的指望只能向盐海走了,过了盐海有一条河,顺着河就能走出这片该死的戈壁。可是他的马又怎受得了一连几天盐碱水的浸泡,又怎能禁得住水的诱惑不去喝,他的‘花儿’再聪明也只是一匹马,而那种水喝上一口足以致命。 他拼命地挖,挖着,整个人几近疯狂,手指出血混着冰一样冷的冻土在流。他浑然不觉仍旧拼命地掘着冻土,马时不时用前额蹭蹭他后背,他也好像没有感觉到。土坑已经有三四尺深,依然还是坚硬的冻土,不过潮湿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证明这下面一定有水。 沈荣将湿泥紧紧包在布里用火烘烤,下边搭着一块狼皮,收集蒸馏出的水分。这个水坑的水实在太少不足以保障他们走出戈壁,未来几天还得找到草,这都是需要付出很多体力的必须要去做的事。寻找青草是马与生俱来的本能,这个沈荣的确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信马由缰的随‘花儿’自己寻找,一连几天马饥一顿饱一顿寻着可吃的一切植物。盐海也一天近似一天,这附近一定会有一片草场。 ‘花儿’拼命地吃草,它看起来不再疲惫不堪,大眼也有了神采。望不到边际的盐海就在不远的正前方,蔚蓝色的水与天近乎一色煞是壮观。沈荣看着‘花儿’的腿,未来几天,马的腿都将浸泡在这极具腐蚀的盐碱水里。皮毛会渐渐脱落腐烂,再然后是……他不敢想下去…… 几天之后,沈荣用黄金小剑小心翼翼隔开粘连在马腿上野狼皮。‘花儿’往后退着,马腿不由自主的哆嗦,由于疼痛它纵声嘶鸣。马腿被可怕的盐碱水浸泡的溃烂,皮毛粘连在狼皮上,每剥下一块都会有脓血冒出。沈荣手有些发抖,他知道这会有多痛,但是不尽快剥下来,马腿就保不住了。当四条血肉模糊的马腿呈现在他面前,他忙乱着上药包扎,而马儿已没有气力嘶吼,倒卧在身旁。沈荣留着眼泪:“你不能死,你还得驮着我,‘花儿’你别死……求你了……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去……我不许你死……”马还是撒娇一般蹭着他,只是显得毫无气力。他撕下内衬,赤露上身,浑不觉凛冽的寒风刀割一般,仔细给他马包扎。然后又如飞一般跑到河边取水喂马,见它还知道口渴,心中稍安。又快速点起两堆大火,赶紧又回到河边割草,早就忘记自己也是饥肠辘辘。怕马等不及又赶紧奔回来,一棵一棵放在它嘴里。见它咀嚼的逐渐有力,心中大喜过望,将剩下的草放在它嘴边,又奔到河边割草取水,一连几个来回,浑不觉自己依然赤露着上身。这马如他的命一般,同出生入死的,几番救过他的命,要有个三长两短不得把他疼死!他将能够铺盖的都盖在马腿上,然后将马头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马的额头:“‘花儿’咱们就在这过些时日吧!等你的腿好了再说!”马儿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沈荣,耳朵不时动两下,仿佛听懂了他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荣感到不时有呼呼的热气喷在脸上,又有不知是什么的粗糙东西来回剐蹭,时不时还拱他一两下。他睁开睡眼,朦胧的眼前一双大眼正与他相对。他猛地翻身跃起:“‘花儿’你站起来了呀,能站起来!太好了……可把我吓死了!”搂着马脖子不停地絮叨,眼里闪着泪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花儿’仿佛也特别欢喜,感谢主人救命之恩似的,不断摩擦沈荣的脸,一时间都有一些劫后余生样子。沈荣从新给它敷药包扎好,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方感觉到饥饿难耐。他一抹腮边虬髯纵声大笑,“‘花儿’,此仇咱们必报!” 此后无事话不多说,一转眼过去一月有余,马儿已经蹦跳自如完好如初,就是小腿上的新毛长的稀疏,这个只能留待时日才能恢复。它精力百倍的总是在河边来回奔驰,似乎在催促主人再上征途一般。间或有偶尔经过的鞑子牧民,总会大赞几声好马神驹。沈荣见来的牧民全都衣衫褴褛,放牧的牛羊也都寥寥,想来是穷苦的牧民没有自己的牧场只能远途跋涉来此放牧。他总是多给银子买下一头半头的羊肉以此作为接济,而这些牧民们大都好客,也知道这位好人是在顾及别人的颜面,总是留下一些乳酪羊**酒馕饼之类的吃食以作感谢。 沈荣有时心中唏嘘:天下的穷苦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不容易,不能因为鞑子的暴虐就将这些热情好客的牧民也一并混在一起说。皇家贵族达官将军们爱惜百姓的还好,残暴的一句话就是许多的生命硬生生的没了。遇到国家动荡,百姓更是如草芥一般。如果他们不是为一己私利勾起战事,双边的百姓会得到多少恩惠福泽……而这些自己又岂能左右的了。 又是那个土山,沈荣极目瞭望那个奢华的大毡房。毡房周围巡逻军队比两个月之前似乎少去了很多,毡房的大门口很少有人进出。‘看来这一场仗,打的他们不轻’沈荣心中暗道,顺手抚了抚马脖子,“‘花儿’你说是吧!”那马居然点了两下头,这是它在那条小河边待了一个多月养成的习惯。只要沈荣一碰它脖子,它就点头,屡试不爽。“你同意我说的了,咱们今晚上再去整治一下他们好吗?”沈荣轻笑着看他的马不停点头,蹄子刮着泥土,跃跃欲试的,似乎有些急不可待随时准备奔驰的样子。 第三十四章杀个回马枪 还是原来的潜伏之地,而这些毡房内绝大多数安静沉寂,只是偶尔起夜的人相互之间简短说上几句。很多的毡房门上插着一个白色长条像是绸缎的东西,上边写满了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红字。而这些毡房的暖门帘都紧闭着,不见灯火。 沈荣想了想这才明白,那个完颜洪律是这个哈赤族的郡王,地位尊贵显赫。能跟他住在一起的,必然都是给他能扯上一些关联的人,或是富裕殷实牧民。追杀的人又都是完颜洪律的贴身亲兵,必然是他在信得过的人中拣选出来的,这些亲兵绝大部分都没能回来。挂着布条的家里肯定是死了人,必定是那些亲兵的家眷。这布条子仿若中原的灵幡,昭告家中死去了亲人。 他展开身形悄无声息的来到完颜洪律的大帐。四周巡逻的卫队不再像此前一般戒备森严,人数也少了许多。偶尔三三两两的手握弯刀或是长矛结伴经过,再没有耀武扬威的神采。沈荣伏在暗影里四处望了一下,轻身跃上帐顶借暖炉的出气口向内望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魁梧年轻鞑子盘膝坐在中间上座,下面跪坐着几个年龄参差的西域妇人,衣饰华贵,头上丁零当啷或插或挂的满是珠宝头饰,都像是完颜洪律的妻妾,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吵闹不知说着什么。那个年轻人不时瞪一蹬深棕色的大眼,伸出大手在赤发大脑袋上猛挠几下,却又没奈何的叹一两声长气,叽哩哇啦的对几个妇人吼一通。在那些妇人抽泣着退出毡房后,举起一碗酒一口气喝了,将酒碗狠命的掼在地上摔的粉碎。然后又是一阵叽哩哇啦是大吼接着又是长吁短叹。 沈荣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想是恶毒诅咒他的言语,看情形此人应该是完颜洪律的儿子。沈荣心想:杀完颜洪律时此人并不在身旁,也不知牛庄村屠村他参与没有,反倒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跳下去就杀了他。尽管他是完颜老贼的儿子。他本来想再大杀一通解一解差点葬身戈壁的心头恶气,而后直捣玉门关大帅府。现在沉浸在一片萧瑟死寂的氛围里心早就软了下来,完颜洪律的儿子就在面前剑下,他却下不去手了…… “花儿好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呀?”沈荣轻抚爱马,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它。那马略微颠了一两下屁股以此作为回应,倒像是真的不是很高兴。“呵呵,你这是同意喽!好姑娘咱们走起来吧。”沈荣轻拍马儿后臀,那马如飞一般的奔驰而去。这时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从蒿草里站起身,阴毒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里射出寒冷的光…… 沈荣毫无察觉,这个疏忽是致命的,他忘记了那个山羊胡子的存在……心中一直梳理这些潜藏背后的势力一直没有真正出现,却依然使这么多的人如提线木偶供他驱使。自己身在暗处都许多次的陷入绝地,师哥他也许更是危机四伏危险万分的了…… 话分两头,此时的归云鹤正陪伴凌梓瞳骑马缓缓走在两山之间的峡谷里,山势不高,说不上险峻陡峭,稀稀落落的几棵雪松散布山上迎风而立。峡谷平缓向上,虽然甚窄却不难行。归云鹤心中暗道:这个地方倒是个干些没本钱买卖的好地方,那几个货必然会在此埋伏,等他们送上门来,说不定他们的老巢就在这山上也没准。他瞟了一眼凌梓瞳:这个姑娘精灵古怪,这么好玩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只不过那几个山贼可就惨喽!归云鹤忍不住苦笑一声。 “稀奇古怪的,瞎笑什么?”凌梓瞳嗔声说着,“总是婆婆妈妈,又要求情是不是?” 归云鹤哑然失笑:我稀奇古怪呀?!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嗯,是这样……咱们……呵呵,妹子别太难为,难为他们就是了!”他对待这个喜欢抬杠的姑娘真不知如何措辞,不说话都会被怼上几句,只要他一开口,连珠炮般的话语必定纷至沓来,简直无法招架。 “咦,哈哈,‘难为他们就是了’,嗯,这可是你说的呀!可不能反悔!”凌梓瞳咯咯的笑,归云鹤话语间的停顿被她刹那逮个正着。 归云鹤摇着头却不敢辩说,只好无可奈何暗自苦笑。 正在此时,几声断喝声中七八个横眉立目长相凶恶的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拦在他们马头。一个肥头大耳满脸刀疤的人对那个高瘦的说道:“胖子,这两个就是你说的肥羊吗?看着也不是怎么有油水的,这小娘倒是水灵!嘿嘿!”那个高瘦的人就是客栈里踩盘子的其中之一,没想到他高高瘦瘦的居然叫胖子。 归云鹤心中暗道:这肥头作死! 凌梓瞳正眼也不看这几个人,对归云鹤说道:“大哥呀,咱们遇到强人了,吓死我咯,这些金叶子你可放好呀,别被抢了去。”她从怀里抓出一沓金叶子,故意晃了晃,才塞到归云鹤手里。嘴角含笑,挤了挤水汪汪的大眼睛。 归云鹤接过金叶子随手放在怀中:这是不整大了不算完呀! “大当家,您看,我就知道有货!”那胖子说着,小眼放光脸露兴奋的喜色。 “行!胖子,有你的,招子亮!这小娘都给我留点神,弄出伤来可就……不好……嘿嘿嘿!”肥头淫色的双眼不停在凌梓瞳身上打转,迫不及待的马上就要剥了这头鲜嫩嫩的小羊不可。 归云鹤暗自叹息:肥头呀肥头,你这招子是保不住喽! 凌梓瞳故作惊慌:“大哥,你看他……看他不怀好意的……要做什么?” 归云鹤低下头,默不作声:他要干什么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更知道。只听她又接着说:“真可恶,总在我身上打转,你也不管管!”她蹬一下马镫身子腾空而起,轻描淡写随手一挥,足一点地又坐回马背上。 那个肥头大耳的大当家大脑袋晃了一下,才连连惨叫跪在地上,两只肥手紧紧捂住眼,指缝里不停流出鲜血…… 第三十五章占山为王 剩下的几个山贼面面相觑,幡然醒悟这是遇到硬茬子了,发一声喊就要四散奔逃。 “不想死的,都给本姑娘站那!”她呼喝的并不大声,语声却带着无法违拗严厉。几个强盗听到魔音一般钉在当地,直愣愣的说什么也不敢举步了。 “唉,听话就好,你说你们拦路抢劫也不说那几句开场白,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害本姑娘等的这个不耐烦!喂,那个胖子,你说这是不是很没道理?”凌梓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起来仿佛这些强盗确实丢了礼数。 那个强盗一脸窘迫无助茫然中还有惊慌惧怕的神色,错愕不安的不知如何是好。哪一个强盗踩盘子时反被踩了盘子,劫道的反被劫了,这本来就非常令人沮丧了,更别说杀人者自己的命反倒掌握在对方手里的心情了。 “大哥,他不承认你说怎么办?”凌梓瞳顺手从腰里抽出‘擒龙鞭’狠狠抖了一下。 那个瘦高胖子双膝赶紧跪在地上,连忙说:“承认承认,小人那敢不认!”心里苦水直冒:这是要承认啥呀!我的个娘呀这个母夜叉手上辣,嘴上稀里糊涂的倒不知说什么,只能顺着说了。 “承认,那就说吧!利索点儿!” 瘦胖子茫然回头看几个同伙,几个同伙也一样茫然看他,一脸的不知所以然。 “你们这几个也是,看,他都跪了,你们还傻站着,哎,真是气死本姑娘。”那几个笨贼赶紧抢上几步纷纷跪在瘦胖子旁边。 “大哥你平时为人不是挺好的,怎么这时反倒心肠硬起来,也不提个醒?” 归云鹤暗道:我不说话也有错,这个丫头也忒能胡闹了。不过看这几个强盗被整的失魂落魄的也绝好笑,“啊,是这几句:此山是我开……” 瘦胖子恍然大悟一般:“啊哦,是这几句,小人真是蠢笨!”他顿了一下直起腰:“次上市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是不答应,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他说的字正腔圆有模有样,还不忘扬扬手里的鬼头刀。 “嗯,这才是拦路抢劫的样子。你也真行,跪着劫道我还是头一遭见过。大哥,他们还要劫道,你说怎么办?”凌梓瞳故意厉声说道。对归云鹤说话,眼睛却逼视瘦胖子他们几个。 瘦胖子冷汗直流: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这个母夜叉这是故意找个由头杀人呀!赶紧哀求:“姑娘,啊不……姑奶奶您……不是……不是的……”手里不停摇摆,惊慌的语无伦次了。 “你还敢说是我的不是,这简直岂有此理。” “姑奶奶您饶命,小人是说不敢了!不敢了!你们说是吧!”瘦胖子在生死存亡之际居然反倒口齿伶俐了,看看左右几个同伴,不停磕着头说道。那几个同伙也慌忙不停磕头,嘴里连说:“是是,不敢了,再不敢了!” 凌梓瞳心里其实早已乐开了花,“嗯,那就请我们到你们山寨坐坐吧!把你们大当家抬起来,哎,你说你们,大当家都疼昏了也不管,平时都白回护你们了不是!”她笑着看归云鹤,又挤挤眼睛:“大哥,咱们去看看好吗?” 归云鹤案子说道:我说不好能行吗?嘴里却说:“妹子说去,咱们就去转转。” 凌梓瞳媚然一笑,说道:“还不带路,真是的,有这么简慢来客的吗?” 瘦胖子心里一个‘妈呀’,这是黑吃黑奔着老巢去的,这两位指不定踩了多少时日的盘子,哎,自己居然一点不觉。这俩人是何来路,道上也没听闻有这么两号人物呀!他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不敢稍微缓慢,快步不停地在前引路。其余的忙抬起犹在昏厥的大当家紧紧跟着。 说是山寨其实就是个破败的山神庙,庙门虚掩,虽破旧却有修缮的痕迹,进了庙门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院子里倒还有几棵苍松古树迎风而立。右手靠近庙墙搭建一排木制的房舍,左边墙根里乱七八糟堆放许多箱子车架之类的闲七杂八的物件。正对庙门是个大殿,殿门敞开,迎面一尊山神手举钢叉怒目圆睁。山神脚下是个香案,香案上居然真的燃着未烬的香,烟气袅袅飘散。香炉两旁分别摆放着水果以及一个肥大的猪头。殿门上一个匾额上书‘聚义堂’,匾额尤新想是刚换过不久。大殿内也不很宽阔,倒还打扫的干净整洁,左手靠里一把虎皮大椅,其它是几个简易的架子靠墙而立,上面是一些衣服饰品之类的东西,其它就再没有了。 凌梓瞳大刺刺的走过去坐在虎皮大椅,一条腿搭在椅把上一晃一晃的,手顶在下巴故作凶恶说道:“赶紧把我的马上好的草料伺候着,要是敢动手脚,掂量一下……”说着对归云鹤一挤眼色。 归云鹤很能明白这个丫头的胡搞,一抬手,一把‘金羽燕’平直的从瘦胖子脸颊擦过钉在殿门上,刀柄还在抖动不停。瘦胖子的一片小胡子缓缓滑下飘散在地。 凌梓瞳向犹在茫然的瘦胖子勾勾手指,瘦胖子恍恍惚惚就走到她面前垂手侍立,其余同伙赶紧奔出两三个去牵马喂草忙乱起来,其余的远远站着不敢靠前。 “把值钱的物件都弄出来吧,怎么,还要本姑娘亲自动手不成?” “哦,是是,小人蠢笨,蠢笨至极!”瘦胖子向那几个人一挥手,转到山神像后一阵忙碌,不多时一堆金银珠宝就摆在凌梓瞳面前了。 凌梓瞳看看财宝虽不少,却也没什特别之物,都是些首饰细软之类东西。暗自琢磨:这是没少抢呀!还不知杀了多少人才积攒下这么的东西。嘴上还在狠狠说:“就这些吗?跟我弄弯弯绕?” 瘦胖子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小人不知,小人不知道了!大哥,你赶紧说话呀!眼睛都瞎了,咱别受罪了!” 肥头大耳的大当家哼哼唧唧的说:“椅子底下还有些,就真没了!”他的眼已经包扎起来,血透过布流出,满头满脸都是看着有些慎人。 第三十六章付之一炬 “这倒不是寻常人家的物事!”凌梓瞳手里颠着一包珠光宝气的饰品说道:“这是怎么得来的?” “这是……是前个月……一桩……一桩买卖……”大当家吞吞吐吐的说。 “人哪?杀了……?” 大当家抹了抹脸上的血欲言又止的不敢说。 归云鹤凌梓瞳互看一眼,他这样的样子就已经有答案了。归云鹤轻点一下头,背手踱步走到山神像前,不再去看这些人一眼。 “一共九个,跑了两个……他觉得砍了可惜……要……跑了一男一女年纪轻的……”瘦胖子接口说,说着指了一下大当家。 归云鹤知道有些人被逼无奈或是生活所迫投身绿林也是常有的事,世道使然吗!不过这样的人大都做几次有点积蓄就洗手不干,隐姓埋名的去做正经营生。如面前这些人倒都是嗜血成性贪得无厌的悍匪,积攒了这许多的财宝还不知足。这样的强盗杀了绝不为过。 “哦,跑了两个,大当家你过来。”凌梓瞳眼中杀气骤盛,话语却温和起来。 归云鹤知道这丫头脾性:随她吧,这些人也该杀。 那个肥头大耳的大当家依言近前了几步,突然,一条软鞭缠住他脖颈,肥大的身躯腾空而起飞出殿门,重重撞在一棵苍松的树干上,又重重扑摔在地,就此一动不动。 瘦胖子先是一愣,跟着大骇,惊惧的跪在地上,却愣愣的忘记了应该叩首的。其余几个更是哆嗦成一团瘫软在地…… 凌梓瞳伸手拍拍驼在归云鹤马鞍后面的一个大包袱,轻声说道:“哎,本来还想多玩会儿山大王的,这些恶心的家伙实在让我没了兴致!” 归云鹤叹口气:“这些人该死杀也就杀了,何必把庙也一并烧了呀!你看这火势,恐怕整个山都得烧起来!可惜了那几棵古树!” 凌梓瞳知道他得絮叨几句,不服气的嗔道:“哼哼,就你归大侠怜惜万物,不烧作甚?难道还留着给旁的恶贼再做巢穴吗?”说着话冷哼一声。 归云鹤哑口无言:她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确有些迂腐。见她本就粉嫩的脸蛋儿涨得通红,小嘴噘的可爱。真想凑上去亲一亲:她生气的模样也这般好看! 凌梓瞳本来心中有气,扭过脸来马上就要怼上几句。却见归云鹤似笑非笑的看自己,“你……你干嘛……怎么了?这样看着我……”狐疑中猛地醒悟:“坏人,你是坏人……”手上打一下缰绳,驱马向前跑去,将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抛到身后。 归云鹤大笑声中赶上去,纵身跃上凌梓瞳的马,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下去…… 他们将首饰金子兑换成银两,分成若干个小包,一路上看到穷困的人家就暗自分发,虽不能就此令这些人富足,倒也可暂缓一下困苦。不一日来到京郊,远远望去影影绰绰已能看到京城的城墙了。 归云鹤眼见太阳已经下山,不久天就要黑下来,即便快马加鞭也不可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这里离京城已不远,倒也开了几家客栈,方便错过进城时辰的人等住宿。 “掌柜的,两间上房!”归云鹤扶凌梓瞳下马,又说:“小二哥,草料里加几个鸡蛋!”扔给小二一块半两的银子。 “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这几日人多,没有上房了!就是客房也只还一间。不知您是……”掌柜赔笑的又说:“小老儿担保,即便那几家也极可能住满了!” 归云鹤征询的看了一眼凌梓瞳,对掌柜说:“呦呵,这是怎么了?城外倒有这么多人住?” 凌梓瞳却接过话来:“算了,就这样吧!好酒好菜的你这总不会也没有吧?” 掌柜的赔笑说:“这个是有的,只不知合不合小姐的口味,小老儿可就不敢说了!” 归云鹤见他称呼凌妹子为‘小姐’,隐含称赞她尊贵漂亮,心里高兴:“不论什么捡拿手的尽管上着,咱们不缺银子使。”扔过去一锭银子,也不看看多少。 掌柜的眉开眼笑的说道:“先谢这位爷的赏,福子,赶紧伺候着,老王头,咱们的拿手招牌菜精心一些。”要不说生意人会说话,随口的奉迎了两句就白捡了六七两银子。 不多时小二殷勤的招呼了一桌子菜,报来两坛泥封的陈年二锅头。归云鹤见他殷勤,跑来跑去的一头的汗,又扔给他一块碎银。酒坛刚刚打开,即满屋飘香,归云鹤大赞一声:“好酒!”踢虽然沉默寡言,但毕竟是北方汉子,还是喜欢浓烈的酒。迫不及待的将小二倒出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又是大赞一声。 凌梓瞳见归云鹤喝一碗赞一句的,也有跃跃欲试的意思。归云鹤给她倒了一小碗,她也迫切的端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顿时晕生双颊,脸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一般春色盎然。 归云鹤心中一荡,纵声大笑中又干了一碗。这一路上彼此陪伴,虽互生爱恋之情,却彼此守节从未越雷池一步。他急切的赶往京城也还有向孟老英雄提亲的意思。 “归大哥,我有些头晕,这酒竟如此烈!不如老绍好喝!” “呵呵,妹子,你可别再喝!吃些烤鸭肉压一压过一会儿就好了,只一口不会醉的。这酒虽烈却没什么后劲,不像老绍入口软绵后劲却大的。” “嗯,这烤鸭好吃!” “这将蹄筋也还不错的,你尝尝!”凌梓瞳给他夹过去几块牛蹄筋。 “最近几天也还见到些江湖上人,怎么没听说,孟老英雄的消息呀!” “我也奇怪的,按理说这里应该留人手做接应的!几日来也没看到暗记呢!” “是有些异样,不过,倒也风平浪静,三清山的道爷也没有紧急的讯息!应该是没有意外!”归云鹤安慰着凌梓瞳。东洋忍者也没消息,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至于怎么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不多时一坛子二锅头就被归云鹤喝了个底朝天,他将另一坛子酒拎上桌子,倒了满满一碗,说道:“好些时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呵呵!” 凌梓瞳见他将一坛足有五斤的烈酒灌入肚子,居然只是小腹微微凸起,人却越喝越有精神。略觉差异微笑说道:“大哥这是馋酒,从没看见你这样,却原来真真是个酒鬼……” 第三十七章酒肉穿肠过 “哈哈,妹子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其实大哥是不敢多饮……”归云鹤微微一笑,夹起一块葱爆海参放到凌梓瞳碗里。 凌梓瞳心中暗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全,一直都这般小心的回护。脸上一红说道:“今晚大哥尽情喝,小妹倒要看看你能喝多少!”开房门呼唤小二:“再弄三坛酒来,我家官人海量!” 归云鹤听她如此一说,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拒绝,又干了一碗。不自觉的摸摸左臂弯处凹进去的伤疤:‘这个人身手快的出奇,五丈之内自己不敌,十丈开外尚可一战。此人也许还不是富川家族最要紧的人物,要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小二知道这是个大方且有钱的客官,这样的主顾不常遇到,自然有意无意的一直在旁边不远候着。听见召唤不多时就抱着三坛子酒进来。也亏得他是怎么自己一个人抱了三个坛子来的,早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的。凌梓瞳一笑,“大哥这得多赏!” 归云鹤喝去一碗酒,伸手入怀说道:“正是,应当,小二哥接好了!”并不看银子大小,只低头吃了一块鸭肉。 小二双手接住:这是个五两银锭,发财了这是!迎来送往的营生,手头早就对黄白之物的分量熟透喽,一入手就知道尽量。他点头哈腰,笑容满面,就是气喘的厉害说不出感谢的话来。 归云鹤摆摆手,“不必了,小二哥你先歇歇吧,不必客气。”他这是告诉小二今晚就这样了,再等也没银子赏。 归云鹤自己拍开泥封,举起坛子就是小半坛子酒下肚,丝毫不显酒意。 凌梓瞳大感意外的左看看右看看归云鹤,兴高采烈地说:“我这是……这是看上……”脸上绯红说不出口来。 “这是看上了一个酒鬼,是吧!哈哈哈!晚喽!” “哪里晚了,我我……哼,坏人!”凌梓瞳红着脸嗔道。 归云鹤心里暗笑:这个丫头说话虽刻薄刁钻,可是骂人的话就只会个‘坏人’两个字。见她羞怯怯的,更觉得好玩,“我身子了流着你的血,你说晚了不晚!想逃你是没得逃喽,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搂入怀里!”他一伸臂膀就将凌梓瞳搂过来,另一只手把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手掌一抹嘴:“痛快,痛快!”低下头就在她小嘴上亲了一下。 凌梓瞳平生那见过这样喝酒的,看着归云鹤将一坛酒两口就喝下去。她吃惊的嘴巴张开楞住了,浑忘了自己被他搂着应该害羞才合乎情理。直到归云鹤的大嘴亲在自己张开的嘴上才惊觉,满脸绯红的扬手掌乱打在归云鹤胸膛上,身子软绵绵的哪还有半点力气…… 她依然好奇,不时摸一下归云鹤凸起的肚子,纳闷:一个人的肚子怎能装得下这许多酒水?其实她并不清楚,归云鹤正在为调息内力做准备…… 归云鹤清楚明日京城一行必不平坦,也许很可能一场恶战等待着他。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妹子,那套名贵的珠宝首饰也一并典当了吗?” “那个呀,这倒没有,不是有两个人逃了吗?这个给典当觉得不妥就没换银子!” “嗯,这可别外露了!毕竟有人命干系,到时说不清!” “知道的,也不知明日见不见得到师父他老人家,一转眼都大半年了!” 归云鹤轻轻一笑,喝了一口酒,说道:“肯定能见到的,我还有要事相求的!” “要事,除了这件事,还有要事?还相求……你个坏人……”凌梓瞳终于知道他要求亲,满脸羞红低下头,却不离开依偎着的他的肩膀。 归云鹤抚摸她顺滑的犹如轻丝一般的秀发,说道:“这件事一了解,咱们还有我的师弟义妹,咱们都退隐江湖好吗?我知道个美丽的海岛,咱们在那终老如何?只是你这么爱热闹,怕是会憋闷的!” “能跟你在一起,不会闷,咱们自己耕田,织布,酿酒,养一大群牛羊……” “还有养一大群孩子,咱俩没事做时,就看他们相互吵闹大架。哈哈哈,这准有意思!”归云鹤本来是调侃凌梓瞳,说着说着反倒越来越神往这样与世无争的日月起来。凌梓瞳将头深深埋在他胸膛里,一声声的轻应,到后来逐渐的不再应和。他低下头一看,她已经面如桃花一般睡着了,嘴角犹带微笑。归云鹤抱起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又轻抚几下她的脸蛋儿,这才盘膝坐在她身边打起坐来。不多时头顶白气缭绕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凌梓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归云鹤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反反复复的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仿佛是在观摩一个人间罕见的怪物,啧啧称奇的撇嘴说道:“我所见到过的酒鬼必然都是烂醉如泥胡言乱语人事不省什么的,你这样的酒鬼还真没见过!奇哉怪也!”然后又摸摸他平复如常的肚皮,又是一阵咂舌。 归云鹤微笑的喝茶,若无其事的任由凌梓瞳上下打量。突然,伸出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又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扭过脸不去看她生气的样貌。 凌梓瞳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归云鹤身上,那防着他会有这么一手,想格挡那还来得及,脸上早就被他掐到,她红着脸嗔道:“你这坏人,本来觉得你挺老实,没想到……你……哎!” “我这是清早第一件事:静观美人脸,如此好看的脸颊不看看,岂不可惜!哈哈!”归云鹤与她朝夕相处几过月,似乎早就被她活泼开朗的性情感染,亦或自己的身躯也在流着她的血,她的性情就这么转嫁在自己身上也未为可知。他对于自己的改变也觉得有意思起来。“我坏是有些变得怀了,你要记住我只对你坏就是了!记住了没,小丫头子!” 凌梓瞳听他赞自己漂亮,心如花开般媚然一笑,故意做个鬼脸,“哼,占人家便宜,跟个老先生似的,你可很大吗?还小丫头子!”从此他们私下里‘老先生’‘小丫头子’的称谓深深刻在彼此心头…… 第三十八章佛祖在哪里 归云鹤见他们的马过于招摇,只好违拗凌梓瞳的心换了一辆马车。见她撅着小嘴儿不高兴,只好调侃着哄她开心:“那有小媳妇骑着高头大马回娘家的,还不被人笑话呀。哈哈哈!” “哎,你这人坏起来真的可以,随时随地都能占人家便宜!”凌梓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只不过她自己并不知觉。 很快凌梓瞳就又发现了一件令她好奇的事情:一个同归云鹤一样喝酒的人,不过这个人很快就醉了,一塌糊涂。她飞速的瞄了一眼归云鹤,小声说:“这个人可比你差得远……”本来还要加上‘你可是喝再多都不忘使坏的坏人’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来。 归云鹤也注意到了,一个这样喝酒的人心里都有故事,想忘却忘不掉的故事。他只奇怪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故事需要用就忘记。 “江大哥,你怎么又喝醉了?你总这样,大伯的在天之灵又怎可心安……”一个同样年岁女子娇声埋怨着将年轻人的肩膀搭在自己消瘦的后背上,向酒楼的门口蹒跚挪去。 马上,凌梓瞳的注意力又专注在这个年轻女子身上:她好漂亮,就是太妖艳……你个漂亮女子心中暗夸另一个女子美丽,这个女子就一定是无可挑剔的! 事实上这个女子的确漂亮,当她走向门口时,几乎所有酒客的眼都不能再离开她的细腰。 归云鹤也在看,他只奇怪一个身怀武功的人为什么故意这样走路,她的武功看起来还不弱呢! “你,你不许再看她!”凌梓瞳小声嗔道,显然是真的吃醋了。 “哈,不看就不看呗,怎么还生气了呀!”归云鹤嘻嘻的笑,压低声音又说:“她武功不低,一会儿跟过去!”在桌子下边捏了一下凌梓瞳手背。心中暗道:这女子身姿妖艳,故意摆臀扭腰的作态一定有她的目的。 这个女子拖醉汉走出去没多久就有两三个人随后跟上。这三个人脚底轻快,也是有功夫的角色。归云鹤拉着凌梓瞳的手远远跟在这些人后面,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手心不时会被凌梓瞳掐那么一两下,不很疼,只不过望向她总能与一张似嗔似怒的俏丽的脸相对。当归云鹤强忍住笑,手又会被掐一下。吃醋是女人的天性,尤其在另一个漂亮女子面前尤其显出易怒。 那个女子扭摆细腰半拖半拽醉酒汉子蹒跚前行,越走越荒僻,不多时居然来到一片乱坟岗。在一声过分惊叫声里,两个人摔倒在地,许久没有站起来。 归云鹤他们一看这就是故意而为:这三个不怀好意之徒也不想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弱女子怎么总捡荒僻处行走。更不看看她的脚步,虽蹒跚的像是举步维艰的样子,而哪一步的落地确实是沉重的。最为重要的破绽,都这么吃力了,居然还是这么呼吸如常,这个女子疏忽了人之常情。 凌梓瞳嘴凑到归云鹤耳朵边:“酒鬼也是个假扮的!你看他的脚尖……” 归云鹤其实早就看见,这个酒鬼的脚尖一直微微点着地,以此减轻女子的负重。他赞许的看了一眼凌梓瞳,微微点头以示鼓励。不成想手上又被狠狠掐了一下,怎么夸你还挨打呢! “小娘,你不累吗?哥子帮你好不好!”“这个酒鬼你管他作甚,不如跟我过活去!”一个家伙急不可耐,边说边向腰里搂去:“娘子,还是大爷来疼你吧!”三个家伙淫笑着开始动手动脚。 突然,两声闷哼过处,两个淫贼萎顿在地,看来是不活了。剩下的一个转身要跑,那个醉汉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踏在脚下。 “说,你是哪里来的?”年轻汉子厉声问道。 “我……哦不……小人是洛阳临江渡的。” “来京城作甚?” “啊啊,小人听说最近京城闹得厉害,来看看,啊,能不能有油水……” “江大哥,看来又是白忙了,听口音就不是的。”女子一边说一边拔出一把匕首扎进淫贼心窝。 归云鹤暗道:下手也这么辣!不由自主看凌梓瞳,刹那间手心大痛,紧跟着是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指指手,又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向她动了动。 凌梓瞳嘴凑到他耳边:“轻点倒是可以,你得先说为什么看我?”看归云鹤哀求的神情,才满脸笑的放开手。 归云鹤借月光看手心里的指甲痕迹,暗道:原来这丫头子是个醋缸,原来掐手心这般疼痛!也凑到她小耳朵边:“他俩的内力都还可以,身形招式也就是个入门!”对着她耳朵呼一口热气赶紧躲开。 凌梓瞳揉着耳朵的痒,伸手又要去掐,却听那个汉子说道:“都快两个月了,寻遍了那里所有的山,也杀了好几茬贼人怎么就是找不到哪?父母大仇如何才能得报呀?”说着跪在一个坟前嚎啕大哭起来。 凌梓瞳看了一眼归云鹤,就要起身过去。归云鹤赶紧一般将她拽住。只听他又说:“那个贼和尚身上这本书早得几个月就好了,父母也不至遭此横祸!” “事已至此,江大哥也不必过于难过,咱们总是早晚报了仇就是了!只是……只是……大哥别再令我扮这水性杨花的人了!” “嗯,哎,着实委屈妹子你了!这少林的罗汉功真是管用,两个月前咱们那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呀!” “呵呵,两个月前你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谁能想到……”女子也许又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就没再说下去。 归云鹤与凌梓瞳同时大惊:少林寺罗汉功,那是少林寺的入门内功。他们又怎么会的,他又说‘贼和尚’,该不会是少林寺的……这个事关少林寺声誉干系重大,他们心里明白只是谁都不能说出来。心中却在想:如果真是少林寺的和尚犯了淫戒被这两人杀了,自己该怎么办? 归云鹤大概猜得到此二人也许就是那两个逃脱的人。只是现在事情复杂起来,在搞清楚之前,已经不可能上前明说是非曲直了。毕竟凌梓瞳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这更有些难办起来。他伸出手握住凌梓瞳小手,她的手此刻冰凉…… 第三十九章静寂之地 月亮又圆了,明镜一般高悬夜空。满天的星星安静的闪着光亮,一切都是温柔的静谧,包括月光下两个依偎的身影。 土山顶,归云鹤搂着凌梓瞳寻找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土山下面不远处是一片金砖碧瓦亭台楼阁富丽堂皇的宫殿,这宫殿就是皇宫。 凌梓瞳依在归云鹤怀里默不作声,她有些不知所措:少林寺的和尚岂能干这些***女的龌龊勾当。她的内心里把人想的极其简单,恶人就是恶人不会有好人,好人就是好人也不会有恶人的。小时候师父给她讲过许多关于少林寺任侠仗义舍己取义的故事,她一直都是羡慕神往的。没想到这两人的话彻底颠覆了她的简单的对于人性的看法。她的内心有些混乱,理不出个是非曲直孰是孰非。 归云鹤知道这个小丫头子心里的纷乱,她初经世事,人心的险恶龌龊她才刚刚知觉到。不过这也好,总比吃过亏才知道要强过不知多少。今晚上她从此该从少女向一个大人蜕变喽!他没有说一句抚慰凌梓瞳的话语就像当初对待阿苑一样。只不过阿苑随着他颠沛流离,吃过很多苦,尝遍了人世间的冷暖,尽管从年岁上还要小些却比他要成熟的多。他在等,等凌梓瞳说出他想要听到的言语;‘大哥,咱们去查那个和尚是谁!’ 许久凌梓瞳平和说道:“大哥,咱们去查查和尚到底是谁!” 归云鹤紧搂一下她柔软的肩,“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怎么去查又是个问题了。“走,咱们去看看那两个人又在干什么。”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为了报仇,杀的人也没一个良善之辈,只是以这种美色引诱的伎俩怎么想都觉得龌龊,内心里对他们的同情之意淡去不少。 “余妹妹,这两个月咱们身上劲力增长了不少,可是这本书里的招式就那么三招两式的,好像没太大的用处!”姓江的年轻书生说道。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柔声说道:“我看也是这样,那个和尚身上也没其它物事了,差一点被他占了便宜去呢!”女子的声调软腻好听,狐媚之中却难掩冰冷之气,听着让人有种说不上来别扭。 “嗯,咱们要报仇,又要成大事,可真是难为你了!” “哥哥又说客气话了不是,只要以后别忘了妹子,我就就知足了!” “这怎么可能,我爱惜你还来不及呢!” 屋内的灯突然熄了,他们也许久没有对话,一切都安静下来。 归云鹤可以肯定那个和尚是被美色迷惑突起淫邪之念无疑了,虽不是刻意却也已经有了为非作歹之实。不能说即是个恶人了,却也不可否认作了恶人之事。 归云鹤与凌梓瞳屋顶上互相看着,突然都不好意思的一笑。摊摊手,只好没奈何继续看月亮。不知过了多久,门声响处那个女子出来,向一处僻静园门走去,身姿依旧袅袅婷婷扭腰摆臀。 凌梓瞳向归云鹤做个鬼脸:“狐狸精,看她怎么现原形去!”脸上又现出天真无邪的笑。 只见女子推开一间屋门闪身进去,屋子里黑着不见灯火。接着就听她说:“老娘这是废了多大精力才把那个小狗谜翻了!这一通折腾的老娘!”声调尽显狐狸精本色。 “呵呵,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何不这么生气,他这么年轻英俊,你也并不吃亏呀!”一个声若洪钟苍老的声音跟着说道。 突然,凌梓瞳脸色苍白,身子微颤愣住在窗底下,几乎脱口就呼喊出来。归云鹤看见她异样,轻手捂在她嘴上,觉出她的手不断地冒出冷汗,小手刹那间冰凉。 只听屋里又说:“去你的老鬼,老娘的身子不知帮你害了多少人了,又得了些什么好处了!” “小娘们,你又想要什么好处,金银珠宝在他们身上也要有不少吧!我取过一件了?” “哎呦,你个老鬼也来折腾老娘……老胳膊腿的……还行吗?唉唉,轻点……” 凌梓瞳书双手拼命捂住耳朵,眼睛紧紧闭着仿佛听到的是极不愿听的,脸色依然煞白。 归云鹤似乎知道这个苍老的声音是谁了,他见凌梓瞳的样貌就明白,此人她不但认识而且还相当熟悉。正在想着突然感觉她小手一拽自己,紧跟着就急掠而去,连头也不再回一下,而她的手还捂在脸上。 凌梓瞳呜呜的哭起来,梨花带雨一般煞是令人心疼。此时归云鹤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他知道任何的话都只能给她添加更多的痛苦。只能任由她哭个痛快,哭够了也就想通了。他紧紧把凌梓瞳拥在怀中,让她感觉自己平稳且有力的心跳,让她知道这颗心永远会跟她贴得最近。除此之外任何的举动都会显得多余。这一晚上对于一个少女来说,经历是多了一些,打击一个接着一个纷至沓来使她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许久许久,归云鹤捧起凌梓瞳哭的通红的小脸,轻轻的且细心地抹去未干的泪痕。她的眼哭红了,眼皮红肿望向归云鹤,目光流转似乎想在他脸上搜寻一些什么似的,神色里没有了痛苦,却无可避免渗入了些许岁月印痕。她手抚在归云鹤前胸那块被泪水浸湿的衣襟,脸贴过去紧挨着心跳的位置,慢慢闭上眼睛。 归云鹤清楚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随心所欲的凌梓瞳从此一去不复返,这个在他心中永远是‘小丫头子’的姑娘,从今晚开始心里会装下许多不愿向人提及的心事,直至终老。她长大了。 “想不想喝酒?” “嗯!” “走,咱们去皇帝老儿的酒窖逛逛!闹他个天翻地覆!” “嗯,都听你的,以后也如此!”凌梓瞳此刻说这样的话语也不再觉得梁红心跳,她今晚就已将这个男人看作今生的依靠,对于至亲之人没必要扭捏。 归云鹤自然也晓得这句话的隐含意思,他除了心中欢喜之外也并无喜出望外的兴奋,这个小丫头子早就是自己的人了,搂着她的肩向山下的皇宫奔去…… 第四十章皇家酒窖 自从那天看见龙床上的‘风波令’之后,皇帝的脾气一天大似一天。他动不动就会寻内官侍者的不是,有时竟会亲自动手对这些人拳打脚踢,尽管心中清楚这与他们没任何的干系。不过,过后总会找一些因由,赏这些挨打的一些金银。这也看得出他并非是个暴虐残酷的皇帝!但毕竟他是皇帝,所以不可能有错,那些挨打的之后都得了赏赐,按理说也没有错,这就奇哉怪也了。于是,挨打照常毫无来由的挨打,赏赐也一样莫名其妙的照常赏赐。这样奇怪的事情一直持续好几个月了。弄得皇帝身边当班的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地小心再小心,毕竟皇宫大内里挨打可不是闹着玩的,赏赐也得活着才能看得见。 也自从那天,这个皇帝喜欢上了喝酒。当然,为了还能清醒的上得朝堂安坐龙椅,就不能喝太烈的酒,一个醉醺醺的皇帝晕晕乎乎的听朝臣们‘有本上来无本退朝’成何体统。所以,他只喝那种看起来喝不醉的葡萄酒。这酒入口酸涩回味却会越来越觉甘甜的深红色的水,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中土大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呀,皇帝在那个时候是代表一切的,自然他也是可以引领一切的。于是,这种深红色的水,自然而然在王公贵族商贾巨富的府邸之间,开始成为一种显示尊贵的奢侈品。也许‘葡萄美酒夜光杯’也是那个时期的才有的一句话。 归云鹤决定带凌梓瞳去皇宫胡闹时,可不知道有这种酒,自然也不会是奔着葡萄酒去的。当他们潜入酒窖,看见那几个巨大的木罐子(橡木桶)就被吸引住了。凌梓瞳看看罐子又看看归云鹤,差点笑出声,低声说:“我就不信你把这也一口气喝了!” 归云鹤终于看见她破涕为笑,心中宽慰的说:“这怎么能,这都能装进去两三个我了!先看看怎么打开再说。”他低下去搜寻,不多时摸到个塞子,似乎是可以拔下来的。他略一用力一股红色的水马上喷了出来,差点淋了凌梓瞳一身,他赶紧又给堵上。闻了闻似乎带着一些极淡的酒味,尝了尝入口酸涩感觉不好喝,又有些甘甜的味道,凝聚舌根。“这个妹子能喝些的,只是用什么装呢?”他一边说一边四处寻摸器皿。皇帝的酒窖那会有空酒坛子供他使用,他一不做二不休,抱起一坛凤阳大曲拍去封泥就是一通豪饮,直到眼睛余光看见凌梓瞳吃惊的表情,觉得可乐呛了一口这才作罢。他其余的酒水只好倒在地上,满满装了一坛子。这才发现这个酒坛看上去能装十斤有余,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怪不得妹子吃惊,这要一口气喝了自己真成酒鬼了。 “呵呵,这个对了你的口味!”归云鹤看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这种红色的水,脸上也稍微现出红晕,又说道:“这也少喝一些吧,若是上头可就不好了,明早起来会头疼的!” “嗯,听你的,咱们回去吧!” 经此一闹,皇帝自然又是闹一通脾气,弄得他酒窖满地酒水,居然还偷喝就更加岂有此理了。自然又有一批人等挨了一阵暴打。这也不能一一详尽表述了。 一个喝过酒的年轻女子通常都会粘人,尤其是一个喝过酒的还哭过的年轻漂亮女子,不过她粘的人必定是她认定的一生相许的人。 “你看我喝了这么多的酒,现在还头晕,半夜会口渴的,都没人给倒杯茶喝,你看我得有多惨……” 凌梓瞳手臂挂在归云鹤脖子上,整个人软绵绵的紧贴他身躯,晃晃悠悠总是站不稳的样子。仰起头,一双大眼如火一般看归云鹤,不愿错开一时半刻。此刻她想做一个女人,做他的女人,她不再需要师父做主,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通通的都滚一边去吧!她只要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死相约了。她慢慢闭上了美丽明亮的大眼,因为,看见了归云鹤的嘴正在慢慢接近自己的脸颊,她在等,等他亲吻过来,等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似的…… 拂晓的曙光已经透进来,他们相互依偎,似乎害怕即将分离一样紧紧抱着。许久,凌梓瞳轻生一笑指着那个酒坛说道:“你要真把这都喝了,还不得吓死我!看你这个人吃的也不很多的,怎么这么大肚子?”她摸了摸归云鹤肚皮,仍旧好奇他的酒量。 “这是自小养成的,我的内功需要喝水,然后内息运转时,再将水慢慢逼出来。后来有钱了就把水变成了酒,时间一长酒量似乎就比常人大一些,其实也不是真的海量!” “哦,原来是这样呀!哎呦,你这还不算海量!”她又看看那个酒坛还有那一套酒具,“这个是不是得放起来,还有这酒杯,这么精致毁了似乎可惜……”内心里早就把这些看做自己定情的见证而珍爱不已,倒不是真的就喜欢酒具的精美。 她一个女孩家的心思归云鹤那里能这般了解,随口说道:“你喜欢咱们就留着,这个酒坛子倒应该隐藏起来,毕竟是那里面的东西,市面上没有的,让人看到了会有麻烦。那套杯子随身带倒有些难办……”琢磨怎样带这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倒确实有些为难。 凌梓瞳忽然幽幽说道:“我想一个人四处逛一逛,你看行吗?” 归云鹤又是随口应和,“逛逛,好呀,那就逛去,咱们这几天什么也不……” “我是说我自己,随处走走……” “你自己,也行的……怎么……”归云鹤突然听出来话里的意思,抓住凌梓瞳的手,眼睛紧盯住她的粉脸。 “你跟师弟妹妹的约定,我这个小丫头子也凑凑热闹好不好?”她撒娇一般的摇着被归云鹤抓住的手,侧过头不让他看见眼中的泪水。 归云鹤心里一痛:我的瞳儿这是怕我为难,她在的话,后面的事会越来越难。董事的小丫头子!虽不舍得分离但又没有其它办法。哎,三清山的两位道士若在就好了…… 他的手抚摸凌梓瞳的秀发,如丝一般光滑柔顺的秀发被她用个玉簪子扎成一个发髻,这是年轻媳妇的象征。 第四十一章怎一个愁字了得 凌梓瞳不时摸摸马鞍后面的一个大包裹,每每摸到那些酒杯,嘴角都会洋溢微笑。他的爱郎可不知道,她居然又偷偷的将这些埋在土山上,琐碎的物件一一的弄了出来带在身上。想到归云鹤若是知道了又会一通婆婆妈妈的唠叨又不觉好笑,突然又想起从此分离,不禁的又黯然神伤。 她这一会儿发笑,一会儿又愁眉不展,一会儿又如痴如醉的发呆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你想一个这么美丽标致的小媳妇已经很会令人注意了,她还骑着一头与她极不相配的高头大马,马的后屁股上又有一个很大的包裹,她又这么旁若无人的时颠时笑的,岂能不让一些歹人有非分之想。 她信马由缰的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荒僻之地,突然蹿出的几个人让她一惊,这才想起看看周围,却已不知到了何处。看这几个人淫邪的不住打量自己,知道又遇了到贼人。心中总是不懂:怎么自己老是遇到这不怀好意之徒呢? 凌梓瞳听归云鹤的叮咛嘱咐这一个月来确实收敛了许多,也不是动不动的就打杀。不过,她总是把自己娇俏的样貌呈现在大众面前,不得不总是要面对这样被劫事情,使她不胜其烦。 “你们若是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赶紧滚,趁着我心情还不错!”她心里也在奇怪这世上怎么贼人越来越多了。 “呦呵,小娘子不高兴了,哥哥们哄哄你吧!”“是呀,让咱们疼疼……”几个人淫笑声中不断向她逼近。 凌梓瞳冷哼一声,又笑着自言自语:“老先生,这可不是我的错喽!”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擒龙鞭’连连挥出去。 只听几声惨叫,几个人几乎同时倒在地上,两个人紧捂双眼,又有两个双腿齐膝断折,另外两个的手臂各自断了一条。他们杀猪一般的大声惨嚎,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娇俏小媳妇子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功,手段又这么辣。 “哎,我都说了,你们不听可不能赖我!留着你俩的单手双腿是为了可以照顾他们,你们如不愿尽管把他们杀了,总会有人杀你们的。”她与归云鹤分别之后真的一个人也没杀过,只是将这些歹人一一打残让他们不能为恶,算是他们为非作歹的报应。凌梓瞳说着扔下一锭金子,催马扬长而去。自此,江湖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心狠手辣’娇滴滴美若天仙的小娘子,人送‘神鞭辣娘子’是也。 一年后,山西长安的一个小酒店里,一位身材瘦小的年轻公子独自坐在一个角落喝酒。他喝得是陈年西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却不怎么吃菜。十几天了,他一直这样喝酒,不是坐在酒店角落独自饮酒,就让小二把酒送楼上去。从来不出门闲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二因他手头阔绰,得过不少赏,总是殷勤的侍候。心里也总是纳闷:这么年轻英俊的年轻公子那有不风流倜傥的。给他说起烟花柳巷的去处总是微微一下的摆一下手,看来是心里让哪一位美貌佳人迷住了。 他心不在焉的夹了一筷子‘气喷羊肉’之后又连喝了两杯陈年西凤,微微有了一些酒意,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睛停留在门口边的一个人身上。 此人,身量中等,背影看去是个魁梧的人。身上穿乾坤八卦长袍,腰里系着道家写着诀语的腰带。头上却不是道家的装束,头发披散着只用一根绸带简单捆扎。一柄长剑靠在他的方桌上,这个人也是一碗碗喝着陈年西凤,已经有两个二斤的空坛子放在他脚边。 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些许笑意:这个人跟‘老先生’有的一拼,也这么能喝…… 他就是凌梓瞳,按照归云鹤吩咐的,来三清山去寻阿苑妹子。可她到了玉山,三清山就在面前时却改变了注意。一路游游逛逛漫无目的居然将整个河东几乎游了个遍。她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可思念之情却与日俱增,每一天脑子心头几乎全是爱郎的影子。于是,她爱上了喝酒,最初也是觉得好玩,暗暗想:把酒量练大了,跟‘老先生’拼一拼,以后老了,老酒鬼老酒婆子的相对痛饮岂不好玩。后来慢慢发现,酒的确可以令人暂时忘却许多东西,渐渐就离不开了。 由于喜欢看归云鹤痛饮美酒时豪迈样子,她对能喝的不失态的人总是留意关注。以她往常的脾性早就蹦过去攀谈搭讪起来,但看她听从爱郎的话将自己易容打扮成文弱书生来看,她成熟稳重了许多。 那个人喝酒如水,一口就是一碗,也是对菜肴不太在意,却时不时的往门外张望不知在等什么人。 凌梓瞳知道此地离华山不远,看他的装扮,似乎是华山派的门人。不停往外张望好像是在等同伴。凌梓瞳喝了口酒,暗自说道:你这个呆痴的小丫头子,人家等人与你有何干系。你想‘老先生’就把能喝的都看做他吗?笨蛋!她胡思乱想着,心头又是一疼:他现在也不知怎样了,还得将近三年呀!日子过得可真慢呀! 这时门口进来几个人与那人一对眼色,同时向外走去。凌梓瞳分明看到其中一个向腰间的玉佩指了一下,那是一块平常的翠玉没甚出奇之处。她不自觉的摸了一下怀里紧贴小衣的东西,难道是‘风波令’…… 几个人的武功不弱,她不敢跟随太紧,远远地不即不离尾随。那个酒店的人跟在最后,几人不时耳语几句,剑柄全都我在手中,看起来行色匆匆脚下不停的,快步却奔城外的方向走去。 “大师兄,怎么让咱们到这来等?” “我们几个也不知道?师父不是吩咐让咱一切都听大师兄的!等就是了。也是,何必来此?”一个年岁稍张的人说道。语气中似乎也有不满。 “小师弟,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别又是只顾喝酒,误了吧?”又一个人说道。 “呵呵,这倒没有,有些眉目了,与三清……”说话的是那个酒店里的年青剑客。 年长之人打断了他的话,“还是等大师兄来了再说,他知道会不高兴的!” “嗯嗯!”那剑客连声应着就不再说下去。 第四十二章华山剑客 凌梓瞳伏在远处,听他们说了‘三清’两个字,就不再往下说,心中暗道:果然跟‘风波令’有干系。她又不自觉得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这个大师兄又是何许人,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一声鹧鸪哨音响亮的传了过来。“大师哥,他可来了!”年轻剑客说道。 凌梓瞳却略有不屑,暗道:鹧鸪哨,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有鹧鸪吗!用这个传递暗号,也不怕被人发现。接着一阵脚步落地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来人的轻功了得呀!凌梓瞳略微惊异:他脚步落地沉重,每一声都清晰可闻,但每一步都相隔甚久,证明每一步都腾空很远才落地,而每步的间隔又都几乎一样。‘这人不但轻功了得,内力更强,如此奔跑,脚下却不杂乱,看来还是负重着呢!’凌梓瞳暗道。 “大师哥这是怎么了?发这种响哨,脚下也重……走,迎过去!”那年张的刚说道。 “不用,你们把火点上,今晚怕是要在这过夜!”凌梓瞳往话音出、处看过去,见一人横抱一个东西,说一个字奔出一步每一步都相隔好几丈,语调平和就如同站住说话一般,绝不忽高忽低,说完话人已在他们身旁站定。原来他横抱的是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双眼紧闭一声不响,像是受了伤。 凌梓瞳暗自喝一声彩:好深内力! “三师弟,怎么……”那年长的人着急的说。 其余几个正要去捡柴草,见他怀里抱的人也都着急问起来:“三师哥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又说:“赶紧生火,老三不碍事!”依旧紧抱着人不坐下。 不多时众人七手八脚的生起一堆篝火,那人才在火堆旁盘膝坐下,将受伤的人横放在双腿上说道:“一会,老二你替我缓缓手,四师弟下一个,其他师弟再去生两堆把我们围住。快!”说着把受伤的人扶坐起来,双掌平伸按在后背上。不多时两个人的头顶均冒出蒸蒸白气。 凌梓瞳借火光方才发现受伤的人牙关紧咬皱着眉头,双眼依旧紧闭,脸已经青成了死灰色。更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满脸满头的结出些许冰花。 一盏茶的功夫,他头上的冰花才慢慢化成水珠,缓缓流下来,脸也似乎有了一些生气。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大师哥的头上白气骤盛。一旁的二师哥赶紧盘膝坐下将手掌按在后背,替他下来。大师哥身子转到一侧,双眼也不睁开,过了片刻头上的白气才慢慢消散。睁开眼盯住受伤的人,不说话也不离开寸步。 这二师哥内力明显不如大师哥强劲,只一盏茶时间就坚持不住,于是四师弟又来,当然更是不挤。大师哥经他二人的换手,内力稍复又将手掌递了上去,不过吃力的神色也是显露出来。只一盏茶时间他的头顶就如同蒸笼一般白烟缭绕。却不松开手掌,拼命地坚持。直到伤者长出一口气,一连吐出几大口血,才将手掌松开,却早就有气无力了。 伤者脸色在火光映照中依旧苍白如纸,双眼还是紧闭,手却能合在一起,打起坐来。 又过一盏茶时间,大师哥睁开眼说:“师弟们不用忙了,老三的命不碍了,你们也调息一下!”说活间瞟了一眼凌梓瞳暗伏之处。 凌梓瞳赶紧缩回头,手摸腰间暗听动静:这个人内力煞是了得,经如此运功给人疗伤之后,说话中气还是这么沉稳平和,不显疲态。如若突起攻来,自己绝非对手,即使逃走也不是很容易了。她心中琢磨遇到硬茬子了,怎么办时。只听那个大师哥又说道:“这冰魄掌法确实歹毒,老三要不是硬生生的给我挡这一下,恐怕我俩就都回不来了!”他又有意无意往凌梓瞳那边看过来。 “大冷天的,那位来客过来烤烤火驱驱寒冷。”语调平和的几乎令人无法回绝。 凌梓瞳慢慢站起身,犹豫再三还是走过了,并不见礼也不说话,大刺刺的就坐在火堆旁。身旁不远就是那个酒店的年轻剑客。 “这位公子所来何……哎呦,你们几个都往我这里坐坐,咱们……是这……咱们虽都是武林中人,但也得有男女有别的礼数!这位原来是为女客人。”他招呼几个师弟都坐到自己身旁,给凌梓瞳左右空出来很大一块地方。那个年轻剑客上下打量她好几眼才坐了过去,然后又悄悄看她。 “你真是好内力,好眼力,好功力,好脚力!我却是并无恶意。”凌梓瞳一口气说了四力加一意,虽有被他当面拆穿的小不平之气,也确实有赞他武功高明之意。 “呵呵,女侠取笑,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我也当然知道你并无恶意,不然,你早出手了,哪还会等到现在。”他嘴上虽客气,其实言外之意告诉凌梓瞳,‘你要有恶意,还能让你在那待这么久’。 “我也不是客气,好就是好,何必虚套!你说的‘冰魄掌’是‘青莲教’的武功吗?” “女侠也知道‘青莲教’,也是的,都是江湖里行走的,这个教闹这么厉害了,谁还能不知道!”他侃侃而谈,平和中显露隐隐威严,其他的师弟们都不插嘴,显来尊卑有别上下有序的门规甚严。 凌梓瞳几个月前听江湖上传言:说‘青莲教’联手‘东洋忍者’大举攻入皇宫大内,多亏了少林寺与五大剑派的高手拼死一战,当然其中少不了她的如意郎君归云鹤,方才保住皇帝老儿的龙椅稳坐。经此一战那块惹起事端的‘风波令’却不知所踪了,并且‘青莲教’与‘东洋忍者’也都隐迹不见。‘青莲教’在河东出没的确令她很吃惊,又忽然想到:老先生该不会也来长安了吧!念及至此突然兴奋起来。 “女侠是……哦,我先自报家门,我们师兄弟是华山门下的‘华山六剑’,在下是‘霸王剑’余经风,二师弟‘君侯剑’宋浩,三师弟‘相伯剑’王宏略,四师弟‘将军剑’石可当,五师弟‘归隐剑’张友客,这个是我的小师弟‘猛士剑’费征。敢问女侠是……”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的名字名号,凌梓瞳哪里能一一记清,只着重记住了那个年轻剑客原来叫‘猛士剑’费征。 第四十三章平白无故 “呵呵,小女子也没什么名号,就是江湖里瞎给起个‘神鞭小女子’什么的,不作数!” 那个小师弟‘猛士剑’费征一直不停偷偷看她,听见她原来是那个嫉恶如仇行侠仗义的‘神鞭辣娘子’,不禁眼上放光更是看起来没完。 凌梓瞳知道他一直打量自己,由于爱看归云鹤喝酒的样子,爱屋及乌的对能喝酒不失态的人都略有好感,自然也不讨厌这个‘猛士剑’费征,也并不反感生气他的观看。 “原来是凌女侠,久仰久仰!”他抱了一下拳,眼睛却与身边的二师弟‘君侯剑’宋浩交换了一下眼色。神色里似乎有了些许防备之意。 凌梓瞳心中一惊:他知道我底细,我师父的事想来他也知道。他有了防备之心,该不是‘老先生’也与他打过交道吧?我也得留神,找个由头赶紧离了他们。“久闻余大侠威名,您这是怎么与‘青莲教’照上面的呢?” ‘霸王剑’余经风苦笑了一下,看看他的三师弟,缓缓说道:“说来惭愧,我几个人下山就是访查三清山底细而来的,没想到偶然有了些‘东洋忍者’的讯息,就与三师弟赶过去了,没想到‘青莲教’暗中突袭,这才有了这个状况!”他说的轻描淡写平声和气的,当时的险象环生总能在他眼里寻到丝毫。 他顿了一下,突然朗声说道:“我二人经此一役,也摆贵师所赐呀!怎么他没有在周遭吗?烦你请尊师出来吧!” 凌梓瞳猛然脸上一红,紧接着四周看了看,这才平复下来,“我与师父许久不见了,我也不知他在哪。难道也来了长安不成?”她确实有点慌张,自从京城的那件事,她不知道师徒间还怎么相见。所以后半句话都有点像自言自语了。 ‘霸王剑’余经风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女侠非得让我们这人动粗不成?”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想动手尽管来,何必找借口!”凌梓瞳有些气愤,她直率爽利的性情又显露出来。 “咦,看来凌女侠真不知尊师也来长安了!” “看来,哼,就是‘看去’也是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动不动手也由你。”她说话的时候看到‘猛士剑’费征惊慌中带着祈盼的眼神一直看他大师哥,仿佛害怕大师哥真的动手似的。心中好奇又对这个人有了些许好感。 突然,‘霸王剑’余经风眼中精光四射盯住凌梓瞳,说道:“大家小心,二师弟护住三师弟,其他师弟结剑阵!不可大意。凌女侠就请在这待会吧!”他说话间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握住一柄长剑,长剑倒转前抵,整个人忽然跃到凌梓瞳面前剑把轻撞她腰间气海穴上,又极快的跃回。 凌梓瞳身子绵软无力虽没有倒下却也是瘫坐在那了。其实‘霸王剑’余经风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剑她没看清,后来他剑柄倒转跃过来又跃回去这些动作都一一清楚明白的看在眼里,可就是没能躲避开。确切的说是她身子刚刚一动就马上瘫软在地了。太快,快的难以招架。 “喂,你干什么,你这个说道士不道士的家伙!快放开我。”凌梓瞳虽为人嘴上刻薄不饶人,但要让她说些粗鲁难听点的话一是说不出口二是根本不会。这在同归云鹤打情骂俏之间已经尽显无余了的。 “凌女侠要是还这样大喊大叫的,我就只好点了你的哑穴了!” 凌梓瞳真的不敢再出声,她觉得这个‘霸王剑’余经风一定说的出就做的来。此时她也听到极远处轻微的马蹄声,蹄声嘈杂不是一个人。如果此时‘霸王剑’余经风相信凌梓瞳的言语,立时将火堆熄灭,潜伏到暗处去,或可躲过一劫。但他没有,他还是相信自己对于整件事情的断定,这一念之差结果真的是千差万别。也勾起来江湖中许多的恩怨仇杀。这是后话以后再表。 十几匹马奔到离他们二十几丈处停下来,似乎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 ‘霸王剑’余经风也有些惊讶,此时三师弟‘相伯剑’王宏略也手持长剑站到他身旁,与师哥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没想到华山余大侠竟有如此雅兴,这是要秉烛赏月呀。嘿嘿!贫道稽首了。”一个道士手持拂尘跳下马来,上前几步,脚下利落轻稳。 ‘霸王剑’余经风见他嘴上说稽首手上却并无半点礼让之意,也就跟他不客套:“晚辈在此还礼了,没想到崆峒派的前辈们也能来我华山地界走一遭,晚辈深感荣幸之至。更没想到崆峒能和五仙堂的高手并骑一同前来,令晚辈更是喜出望外。”说着话一拱手算是行礼。崆峒派是江湖名门正派,派内高手如云声名显赫。五仙堂却是声名狼藉无恶不为的邪教,更加上江湖人等本就对炼毒使毒的勾当极为不耻的。崆峒派的人大举来到华山派地界事先不打招呼已经失礼在先,现下又与五仙堂的人混成一伙直奔他们而来,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他心里想这些细节,嘴上客气的对老道说话,言外的质问质疑的口吻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咦,长安的道人家不许咱们走,兄弟们,这个该咋办?”一个浑身黑衣精壮汉子阴森森的说话之间走到老道身旁。其余的人等也一并站到他们身后成伞面分开,手里均亮出兵刃,崆峒派的均手持长剑,五仙堂的人兵刃却五花八门没一个重样的,刃口隐隐有青绿之色,显然都有剧毒。 “坛主,管他奶奶的,咱们本来就是寻华山派来的,这不正好吗?” “对对,先挑了这几个,回头再上山去!” “是呀,不用跟他啰嗦,‘霸王剑’又怎地,我看也不过如此。” 余经风听五仙堂几个人一通胡说八道,口风里确实是奔华山派来的。心下着急:师父也不知得到消息没,师伯师叔们现下也不知回山了吗? 第四十四章剑气破风 “师弟们,‘奔雷剑阵’护住三师弟!”‘霸王剑’余经风神色凝重,手里的长剑指住老道‘玄冥子’,崆峒派的几个老道在这时已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他的几个师弟分东南西北站定身形将受伤的‘相伯剑’王宏略护在中间,剑尖指着‘五仙堂’的人等。其实他们这个‘奔雷剑阵’是以中位‘天元’为核心的九个人的剑阵,分别按八卦步法游走不定,按天元的指挥在团团剑花舞动不停之际,突然给对手雷霆万钧的一击。在天元之人与其中三人一同攻向对手时,其他五个人又会形成一个小的‘奔雷剑阵’策应身后。华山剑法本来就以剑招繁复变化无端著称,用在此剑阵里更显得循环反复变化无穷。可是这个关键的天元位之人受了很重的内伤,至这个阵法大打折扣。更致命的是他们居然忘了‘临敌机先’在此刻是多么的重要…… ‘霸王剑’见几个师弟只是不断舞动长剑并不进击暗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个刚在‘玄冥子’身旁的人左手持一个巨大的蒲扇右手一把黄铜的烟袋纵身跃在半空,从上而下的扑下来。蒲扇挂着猛烈的风声扑面而来,烟袋却声息全无的连续急点。 ‘霸王剑’心中暗道:坏了,哎,这几个师弟真是愚笨,也不看看对方是来路,还四平八稳的这不等着人家使毒吗!“还不快退……”他再想说下去却不能有任何余遐,崆峒派的‘玄冥子’一众老道长剑疾进将他周身包裹剑光之中。余经风虽险象环生却不慌乱,剑花抖处,使开得意绝学‘过望剑法’的封字诀一一将对方凌厉的剑招逼了回去。剑气中凌然有种王者之气,破空之声也是虎虎生威,真不辱没了他‘霸王剑’的名头。但是,要想进击却也不能,长剑上下纷飞舞的滴水不漏,可十招里已经不能攻出去一两招。更别想有余遐看一看他的师弟们…… 在五仙堂的那个黑衣人跃起半空时,‘相伯剑’王宏略大喊:“退……”,身子后纵,但受伤之余,轻功锐减脚下自然缓慢,他的师兄弟们也只能跟他这样同退。只这一刹那的耽搁,他们几乎同时着了道:那个黑衣人的蒲扇挥出的猛烈劲风早就袭面而来,即在此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雾也从头顶散下,他身子于空中不停急转,十几缕浓黑如墨的水柱毫无声息但迅捷无比的射向他们周身要穴。 华山派几个师兄弟知道这是毒,身子后退间,急忙闭住呼吸,可还是晚了,鼻子早就闻到一种不臭不香倒也不太令人作呕的奇怪味道。当‘将军剑’与‘归隐剑’正要再闻一闻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之时,胸口上已经被浓黑如墨的水透肌肤而入。他们脸上洋溢极为享受的神情,嘴里却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着扑倒在地。一阵翻滚之后,身子挺直的死了。 也多亏他们退的慢了那么几步,不然凌梓瞳也将不得幸免。她惊惧的看着这两人的死状:这是什么毒,忒也厉害了!身上的‘龙鳞甲’或可挡住黑水,那个白雾被巨大的蒲扇扇过来却又如何躲避?该死的余经风,莫名其妙的点我穴道!她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霸王剑’余经风耳听师弟的惨叫,却无法分身,怒吼一声:“拼了!”手中长剑如疾风骤雨一般一连刺出十余剑,剑剑指向崆峒派群道的要害,不再回护身子,一副要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架势。崆峒群道没想到他居然不顾性命的招招进击,大惊之下的一阵手忙脚乱,虽也在他臂上腿间留下几处剑伤,却有三个老道避之不及死在他剑下。‘玄冥子’捂住鲜血淋漓的胳膊与群道急忙后退。 ‘霸王剑’余经风借这空隙,飞身而起长剑急点,又是十余剑分别刺向五仙堂的一众。剑气破空之声如滚滚雷鸣。这是他轻易不用的‘过望剑法’杀字诀中的绝招,此刻千钧一发之际使出来,真有雷霆万钧之势。五仙堂的人皆以使毒为长,武功都不怎么突出,在他如此迅捷的剑招下被逼的连连回退,每退一步就是一声惨叫闷哼。居然被他一通狂攻杀了四五个五仙堂好手。那个黑衣人在右手烟袋被齐腕削掉之余,惨声大叫之时左手的蒲扇还是一连挥出去好几下。余经风暗叫不好,想闭住气已经不及,猛回手抓住身后的‘猛士剑’费征衣领,直奔黑暗处纵身飞去。此时,二师弟‘君侯剑’宋浩如痴如狂的脸望天空,手持长剑如同一个舞女一般诡异的轻身漫舞起来。 三师弟‘相伯剑’王宏略身子倒在地上,脸露诡异笑容不断向凌梓瞳爬去,眼睛就像垂死一搏的野兽紧盯她,就像眼里的怒火也能杀死她一般。 凌梓瞳显然被这样的眼神惊到,她想逃跑身子却动不了,想呼救却早就忘了呼叫,睁大眼睛恐惧的看这个野兽一般的人爬到自己身前。见他挺起上身高举长剑刺向自己心窝时,突然将一切抛在身外:老先生,小丫头子要死了,可不能跟你喝酒了呀!你可要……要……就在此时长剑洞穿她的身躯,凌梓瞳一阵剧痛,闭上了眼睛…… “坛主的‘断魂逍遥散’这么厉害,这个小子也真有他的,临死都不忘刺他一剑,这得有多大的仇呀!” “嗯,这个人面生的紧,不知道什么来路。” “刚才的叫声,像个娘们……” “哼,妈的,还没上华山,就折了许多……收拾一下进城!”手下的人给那个坛主包扎断腕的伤,他脸上因疼痛都扭曲变形了,却没发出半声惨叫,紧咬着牙吩咐他的手下。 崆峒派的‘玄冥子’可就没他这般硬朗,早就杀猪一般惨叫连连,不过他的伤确比那个五仙堂的坛主要重的多。一条左臂在下意识的抬起挡架‘霸王剑’余经风砍向额头的长剑时,被余经风砍的一条手臂只连着一些皮肉。胳膊保不住,还得二次品尝割肉的疼痛,他杀猪一般的惨叫也就有情可原了…… 第四十五章劫后余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凌梓瞳慢慢醒来。身上被不知什么沉重的东西重重压着,她动了一下身子,左臂剧烈的疼痛,几乎又让她昏过去。她缓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原来是‘相伯剑’王宏略的尸体。她大惊着想要跳起来,随之而来手臂的剧痛使她又昏死过去。又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敢慢慢张开眼:那个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几乎就贴在自己面颊上,像是燃烧起怒火的眼睛依旧圆睁的注视她,只是永远失去了神采。右手紧抓长剑,保持狠命刺下来的姿势,长剑穿透自己手臂,贯入地下倒有一大半剑身,可见出剑时的绝不容情,整个身躯近乎趴卧在自己身上。 凌梓瞳缓了缓精神,掰开他僵硬的紧握剑把的手,用力将他推在一旁。就在这几下的动作,疼的她几乎又昏死过去。她知道此时此地危险万分,必须尽快离开不能再耽搁了。她握住剑把,深吸几口气闭住呼吸,狠命的拔剑,剑柄只出土几寸,她就已疼的汗珠直掉…… 凌梓瞳在极远处的一片树林里,心有余悸的看自己刚刚的地方:三五十个道士模样的人在昨晚恶战的地方四处搜索,时不时会有人向她这片林子望过来。凌梓瞳赶紧隐身树后,蹲下身来,左上臂依旧插着那把‘相伯剑’王宏略的长剑。 她之所以能活命全仗着所有的偶然都恰好发生在那一瞬间:王宏略刺向她时,她已经吓得几乎昏厥,这是其一;而剑尖几乎刺入她心脏时,她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想要挺腰后退,恰恰这竭尽全力的一挺腰,撞开了腰间被封的穴道,这是其二;王宏略神志不清出剑难免不准,但殊死一剑劲道却大的出奇,凌梓瞳穴道冲开身子本能侧了一下,致使剑柄贯穿手臂刺入地里,这是其三。更为关键的是,在她手臂挨剑惨叫混过去时,五仙堂的人也把王宏略也给杀了,他濒死惨叫的声音正好将凌梓瞳的叫声掩盖了不少。同时王宏略的尸体趴卧在凌梓瞳身上,挡住她受伤的地方,喷出的血又溅到她脸上,使五仙堂的人以为他二人同归于尽的,就没过分在意。最最关键招呼这些人前去会合的人等没一个人跟他们同行。这种种恰巧凑在一起,使凌梓瞳幸免于难。不能说必有后福,(以后有许多的苦难等她生受)倒真可说是大难不死了。 凌梓瞳暗暗想到:若不是自己临时见机往这片树林里疗伤,此时就算不被立刻杀死,也必将成为这些人的剑下囚徒。 “华山派自此与擒龙崆峒五毒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至死不休!华山派薛叶书言出必行,行即必果!”一个字一个字的徐徐传来如在耳畔。凌梓瞳耳鼓被震得嗡嗡作响,赶紧捂住双耳,声音依旧震慑肺腑。‘好强的内功,师父跟他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凌梓瞳听这个叫薛叶书的人以狮子吼的高深内功大声宣喝,虽是解一时气愤,但语气里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从此武林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凌梓瞳躲于树后,不断向他们观望,生怕他们会向树林搜索而来。但见这些人随那人呼喝了几句,就刨土的刨土挖坑的挖坑抬人的抬人,不多时,耸起一个不小的坟头,其他五仙堂的教众只是扔到一个大坑里填平了而已。眼见他们又行礼啰嗦了一会奔长安城里去。凌梓瞳暗道:这里面没有余经风和那个喝酒的人,他们这是进城寻人去了。可恶的余经风见到他们指不定怎么编排本姑娘呢!长安城是待不下去了,不如这就另寻他处去。又是一阵踌躇,心爱的东西都在酒店里,怎舍得丢下的!胡思乱想不觉碰到了手臂上的长剑,一阵剧痛将思绪拉回了现实。咬一咬牙从怀里取出那把‘金羽燕’放到身旁…… 凌梓瞳回到酒店已经是两天以后的深夜了,她不敢白天,进来之前,在外面已经看了又看挨到深夜见无异样这才敢进去。掌柜的见他神色憔悴满脸倦容的走进来,赶忙迎过来:“客官您这是好逛……”住客眠花宿柳是常有的事,他自然不以为意,只要银子给的充足,他才不管你什时候回来或回不回来。 “嗯,好说,叫小二哥,打两坛西凤,弄些熟食送我房里。”凌梓瞳取出五两银子递他手里,脚下不停上楼去了。 凌梓瞳在小二退出去之后,连吃了几大口熟牛肉,喝了一大碗酒。这两天可是饿的够呛,臂膀的疼痛依旧难忍,一个小姑娘独个经此大难确实够难为了她。她将房门紧紧掩上,将另一坛酒揭开封口,取出‘金羽燕’和金疮药放在桌上,慢慢解开衣服将伤臂露在外面,伤处又有血渐渐渗出,又撕了一块布放旁边。一切准备停当,单手端起酒坛连喝几大口,然后将刀套放到嘴里咬住,缓缓将酒水倒在伤口上,她疼的紧闭双眼,俊俏的脸顿时刷白,柳眉紧锁,过了一会拿起‘金羽燕’放在灯火上熏烤,又喝了几口酒,深吸一口气闭住,将刀柄贴在伤处……钻心的疼一刹那充满了脑海,她惊异的发现此时除了疼居然任何的心事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归云鹤告诉她的疗伤的方法,当时她还半开玩笑半发嗔:‘哼,你干嘛不早说,害我白白的多喂了你好几碗血呢!’不成想现在自己居然就用上了。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孤独又袭上了心头:老先生,当初你人事不省我是不离左右的,现在我受了伤,你知道了可否担心……不知不觉她已经睡着了,只见两行清泪缓缓滑下细嫩的面颊,滴在枕巾上消失不见了…… 归云鹤乱飞着‘金羽燕’,出手不停的打向一个眼神凶恶的人。那个人有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可惜归云鹤怎么也打不着他……他躲得飞快,总是出其不意的欺身上前将手里的长剑刺进归云鹤身体里。归云鹤大声吼叫浑身是血……忽然,归云鹤的前胸透过来一把长剑的剑尖,他惊异的回过头看见一张妖艳女人的脸……紧接着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洪钟一般笑声响个不停……每一声都真切的砸在凌梓瞳的心上,她忽然看见心真的在流血,一滴滴的血大的吓人:‘心都流血了,我应该死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老下生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可怎么办……这个淫贱妖邪的女人……’。她真切的感觉到浑身颤抖不停,紧接着感到满脸满身的冷汗不停地流,然后才惊觉这原来是个噩梦…… 第四十六章双生劫难 每一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拥有刻骨铭心的爱,一个英俊潇洒的郎君爱恋自己一生一世。有的人爱了终生不悔,而有的美丽女人,你很难想象她的爱在哪里,她爱的是什么,她内心里想要得到什么——余秋雨就是这么个人,这么个浑身上下透出妖气的女人…… 观阳楼上,归云鹤喝着二锅头,酒是极烈的酒了。京城私下里有一句顺口溜:‘二锅头三碗半,给个皇帝都不干’,可见此酒的烈性。酒味醇香却又令人爱不释手。这观阳楼又是京城紫禁城腹地的有明酒楼,怎么得来的名头:此楼直对正阳门,而正阳门直对太阳升起的方向,这里有与正阳门一同迎接太阳升起的意思。这样的地界这样的含义自然生意好得不得了,当然也更是贵的一塌糊涂。 归云鹤喝得是二十五年陈封的绝品二锅头,时候再长点的也有,口味却都差得远了,这个没人知晓,就不表了。据说这酒是进贡的贡酒,能和皇帝喝同样的酒自然有不差钱的人会凑这兴头,这酒自然也就贵的惊人了。归云鹤坐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雅间窗户正对着正阳门,由于正对所以这个窗子是经常打开着的。他望着窗子却看不到正阳门,只好望挡住窗子的这个女人。不得不望眼前这个如猫一样的女人,使他每喝一碗二锅头都不住叹息。 这个女人眯着猫一样的眼睛看归云鹤喝酒。这一碗酒是她特意给归云鹤倒上的,所以她眯起狐媚的眼专注的看着他喝,那两片观阳楼有名的烤鸭却没有吃,她妖艳的笑容里略有失望。 雅间里很静,静的只闻归云鹤喝酒的声响。 终于,猫一样的女人说话了,这样的女人难耐这样的寂静,“你通常来这个地方,就只为喝酒吗?”她扭摆一下如猫一般的身子,心中却暗暗咒骂:正眼都不看老娘一眼,一会儿看我活剥了你!自己的美貌这个男人居然不屑一顾,显然气到了她。 “这倒不一定,我认为在不对脾胃的人跟前还是喝酒比较好!”归云鹤一碗一碗的喝的逐渐快起来。 这个女人并不气愤,依旧眯着猫一样的眼睛专注看他每次端起酒碗的手。 “这么说我是不对你脾胃的人喽?!”她似乎叹了口气,扭动一下如猫一般的身子斜倚在靠垫上,一副如猫一般慵懒的样子。几乎透明的纱裙此刻更加显出她丰满玲珑的身材…… “也不是,我对着太对我脾胃的人也这么喝酒,总有不太随便的感觉,那时候我会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归云鹤将一坛绝品二锅头一扬脖子统统喝掉,又拎起一坛拍开封口又说道:“你在这酒里放了什么?最好说实话,我不喜欢说谎的人!”他声调平和语气平缓,一副很怕动怒的样子。 “归云鹤,呵呵,嗯,果然非比寻常!”她伸了一下懒腰,正对着归云鹤挺起胸,紧紧包在身体上的纱裙如纸一般吹弹可破。意兴阑珊的又说道:“我放了什么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喝下去了。哦,我放了很多这个东西,毕竟你不是个普通人。我刻意多放了一些,令你好和他们一样的倒下去,倒下去永远都不想站起来!” “是吗?这实在太不好了,我居然喝了不能再站起来的东西!还是倒下去不想再站起来的东西,这就更令我难过了,你说是吧?”他依旧一碗一碗的喝五十两银子一坛的二锅头。 手看起来与平常人没什么不同,至少猫一样的女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居然有些吃惊:这种药,没人能挺过一时三刻,他居然还能一碗接一碗的喝酒,看不出丝毫药力发散的征兆。如若不是亲眼见到那些倒下去的人,她马上就会逃走的。 归云鹤端起酒碗送到嘴边,说道:“你是在等我倒下去是不是?这也许会很慢!”他盯在如猫一般女人的胸口上,身子似乎摇晃了一下。 女人眯着的眼突然现出喜色,他身子的摇晃尽在自己眼中:终于挺不住了,这个酒鬼还真是麻烦!随即又是一惊:一把刀头分叉的‘金羽燕’赫然出现在归云鹤左手边桌子上面。 “其实,我还是劝你快点说那个东西是什么!大家都省去不少麻烦!”归云鹤似乎摇晃的更加明显起来,只不过还能不停地喝酒而已。“你看,我的手还很稳,只是身子有些不听话罢了!”他的眼直勾勾的盯住女人胸前,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绝对是个动人的身子…… 这个女人有些紧张,更加兴奋不已,她这是就要成功时的喜悦。猫一样眯着的眼睛更加狐媚,她认为女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女人,天下男人没有不吃这个的。她抖了一下肩,纱裙轻飘飘的滑落在地,此刻她将自己认为足够完美的身躯完全呈现在归云鹤眼前…… 归云鹤好像真的药力发作了,额头青筋暴突,身子摇摇欲坠,眼睛大睁死死盯住女人的身子,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只是他全身抖动的如此厉害了,端起酒碗的手怎么还能保持如此的平稳,这极为反常的却能一眼看到的情况被这个如猫一样的女人忽略了…… 女人的脸上带着征服一切的骄傲的笑,这种笑不是她做作出来的,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胜利者的真情流露。她为自己能拥有如此完美的身体而无比兴奋,兴奋到忘乎所以,兴奋到忘了看归云鹤的手。这是她几乎丧命的失误。她扭摆摇曳多姿的身子逐渐接近归云鹤,几乎都要贴在他的面颊上。下巴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一条缝,却作高高在上的姿态瞧着眼前这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瞧他额上鼓胀的青筋,瞧他充满血丝紧紧盯看自己身体的眼睛……征服者的快感即将充沛她所有意识的时刻,绝没想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归云鹤手里酒碗掉落的一瞬,手指居然戳在女人的腰间。动作快到女人倒下去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并非是个粗鲁的汉子,甚至很多时候是个无微不至的细心地男人,比如对待阿苑以及凌梓瞳。可是对待倒在他的这个女人他不得不粗鲁一些,这个女人实在可怕到不顾廉耻…… 第四十七章奇妙画面 猫一样的女人脸上的那种惬意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无论什么样的情绪一直凝结在脸上散不开,都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好事情!许久,这样惬意的笑容才从她脸上慢慢一点一滴的逐渐消散开去,仿佛是凝结的冰融化一般痛苦而且艰辛。随之而来的是她的眼不再像猫一样眯着了,逐渐睁大显现出惊恐的神色。她目前这样的面貌一定是她所痛恨不已的,她怎么可以将如此本真的自己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也许是她濒死时的本能失态,不过,这样本真的她——余秋雨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她看见归云鹤也倒了下去,甚至倒下去的迅捷要比她快速干脆的多。这个她逐渐害怕起来的男人就倒在自己面前,他们四目相对之后,余秋雨内心里的悔就一闪而过了,随即而来的充满生机的渴望占据了她眼睛里全部的光芒。 归云鹤体内的药力实际上早就发作了。当余秋雨赤裸的身躯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这个无耻的女人下的是*药里混杂了剧毒的‘鸩欲酒’,只要自己稍微控制不住欲望,血液在加速流动时‘鸩欲酒’就会快速随血液进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那时即便大罗神仙转世也救不了他。好在他的内功修炼走的是与常人截然不同的路子,正好克制各种毒物的侵害,才减缓药力的发作。但*药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毒药,这是任何正常人都无法抗拒的药物,只有以超乎寻常毅力强自压制意念才能使欲望得到控制,而这又有几个正常人可以做到呀。 值得幸运的是,余秋雨被即将得手的兴奋冲昏了头,才使他有了那竭尽全力的一戳。归云鹤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虚脱感觉,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面前,面目令人作呕。可又偏偏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看她,甚至想要……不行必须先要将这可恶的*药逼出,不能对不起小丫头子…… 归云鹤突然看见余秋雨又眯起眼睛,像猫一样的看着他,浪声浪气说道:“‘侠盗’归云鹤注定会死在我的脚下,哈哈,你认或不认都会如此!” 归云鹤轻微一笑:“这可说不准……”他说话时对余秋雨撇了一下嘴角。 “啊呦,归大侠跟老娘调……”她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看见归云鹤手尖渗出的水珠以及手旁的一滩水渍。心里万分焦急起来:他在运功逼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雅间外面出奇安静,静的似乎都可以听到归云鹤手尖酒水滴落的声音。这个酒楼为什么达官贵族商贾巨富都喜欢来,这可见一斑,这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担心被人听到。只要给足银子,任何一间雅间外人都不可能轻易进入。 余秋雨感觉腰间的穴道酸痛似乎轻了一些,兴奋之余又马上觉得脸颊潮湿。可恶的酒水,脏兮兮的流到自己美艳的脸上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种东西,就好像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一个样。可是这些酒水流的越多对她就越为不利。 静,太静了,在某种时刻,人是相当惧怕安静的,就像余秋雨现在一样。她害怕听到水滴的声响,一滴滴的如同滴在自己心上,响的这么令她惧怕。 “喂,归大侠,你说我美吗?” “觉得太静,有时候也很可怕是不是?” “嘿嘿,我在问你,我美不美,你扯开话题干什么?不敢说吗?” “你经常问男人这个问题吧!不错,这确实很美!可以说令人赞不绝口,无法形容。可是它属于你我就只能觉得恶心了!是你让它丑陋起来,你不觉……” 余秋雨又觉腰间酸痛减轻一点点,“哈哈哈,你承认我美就足够,你归云鹤大侠承认我的美貌,其它的我只看作是你的托词。”她焦急的几乎歇斯底里起来,恨不能马上一跃而起拧下这个男人的头颅每日枕在头底下。可是穴道的自行通畅可不是着急就能够的,着急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看来,你确实无可救药,我只好杀掉你,尽管我不情愿杀一个女人。” “杀我,你现在还是省些力气吧!”她说话不再做狐媚样,眼睛也不再像猫一样眯起来,声调里没有一丝女人本该有的绵软温柔。恐惧令她再次恢复本来的真我。水渍已经渗到身下,这种湿哒哒被浸泡的感觉简直烦恶透顶。 归云鹤看出她惊魂失魄的样子,有意将逼出酒水的速度慢下来,他要等,等这个恶心的女人站起来自己逃跑。他实在是不可能有余遐逼出‘鸩欲酒’的毒出来了。此刻不能逼的余秋雨紧张起来,该紧张的就是自己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得可真慢,慢到让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出生命的流逝。 “嗯,气力是应该省一些,不过,杀你不用费太大的劲。”归云鹤看酒桌上的‘金羽燕’,好像随时都会跳过去抓起来刺入余秋雨咽喉。 余秋雨修长的腿一阵抖动,腰腿间难耐的酸痛感顿时消失。腰间的穴道自行解开了。她嘴角挂上一丝狞笑,浪声浪气的说道:“归云鹤,你想怎样死法?哈哈哈!”说着话翻身一跃而起。紧接着她就看见归云鹤指尖已经没有了水珠。 归云鹤在她跃起时恰到好处的同时跃到酒桌旁伸手抓住‘金羽燕’……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刻无一丝一毫偏差的契合。这一刻瞬间的变故使她本来就恐惧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心无暇细想的落荒而逃。 事实上,这个女人真的就是跃窗而逃,并且是将她引以为傲的完美躯体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落荒而去。。 归云鹤已经没有气力去看看余秋雨是向哪一边跑的,他迈开大步同样是在惊讶地众目睽睽之下快步离开了观阳楼,快速的消失在小巷里…… 这样致命的错误他发誓不可再犯。过分的托大几乎令他万劫不复。如果对不起他可爱的小丫头子,即便能侥幸活下来也将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再相见时又如何心安理得的面对,那张可爱无邪天真烂漫的娇俏面庞…… 第四十八章各取所需 “你个死鬼,害我受这般羞辱!” “嘿嘿,美人儿,额……呵呵……老孟一定给你出这口气,一定!你过来,老孟疼疼你吧……哎,这事弄得……” “个老东西,就会嘴上功夫,还不是为我这身皮肉,都一个德行……啊呦,滚远一点……嘿嘿,老猴,这年岁了还是这么……”余秋雨浪声浪气,心依旧对昨天的一切心有余悸。 “东洋人让你把归云鹤引到观阳楼是有目的的,不过,他们还是没能挡住少林的悬济……功败垂成!”老孟心满意足的趴在余秋雨的肚皮上,回味刚刚过去的所有细节,不过他知道得给这个娘们一些甜头了,不然,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构陷自己的。说着话他将一个檀木盒子推到余秋雨枕边,顺手从她胸前滑下来。 “啊呦,老色鬼,还不够吗?”余秋雨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将他那只不老实的手甩开,也伸过去在他大腿根掐了一把。一时被檀木盒子里的珠光宝气吸引住了,手停在老孟腿上忘了应该回来。 “东洋人手头这么大方,那个宝藏指不定有多些宝物你!”老孟把玩那只没有离开的手,眼望她贪婪的脸淫笑说道。 “那是一定的,不然他们这般劳师动众又为甚!”余秋雨缩回手,狐媚的眯眼挑逗这个其实内心里极为厌恶的老东西,恨不能马上给他来个碎尸万段喂狗。 “五仙堂的人最近走得近乎,还得你出马辛苦……”老孟知道这个水性狐媚的娘们是在利用自己,自己也并不吃亏,东洋人洒下的财帛十成倒有六七成进了他怀里,说起来这里倒有余秋雨大半功劳,他还能每天这样神仙一样爬爬肚皮,何乐而不为。不过,他倒没意识到这个每晚让他爬肚皮的狐媚娘们一直寻着将他喂狗的时机。 余秋雨何尝不晓得自己滚炕头挣来的,大都进了他口袋。她倒觉得那些银子迟早是她的,在这个老东西那里暂存而已,“哼,辛苦事都是我去,那几个阴沉怪癖的紧……想想都觉得……”她的确非常头痛那几个五仙堂的人,几个人随时随地的从不分开半步,总是想出许多想不到的手段整治她…… “我知道这是几个怪物……没办法东洋人现在很是器重他们……听说让他们去域外了都!妈的!”老孟心里也愤愤不平。 “东洋人现在还在京城里?怎么宫里这几天突然静下来了?”余秋雨很想知道东洋忍者的确切的讯息,这关乎眼前这个老东西的生死时刻。 “宫里没折腾下去的价值了,他们大部分去了少林,其他的不知道去哪里了。”老孟含糊其辞,他知道这里的关节。除了不知道会随时有可能死在这娘们手里,其它的心中雪亮:绝不能让她与东洋人照面!他其实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只不过是只公的,先天的缺失了一样手段…… 余秋雨心中暗骂:他妈的老鬼!嘴上却说:“这几天酸书生那也得去个一时半刻,这块料现在还有用!”她不耐的甩开老鬼在自己肚皮上的爪子,“看抓出印迹来,不好圆上的……”嘴里却咯咯的媚笑,“那个痴货估计还在地窖里埋头苦练少林那本毫无用处的内功呢!” 黑暗的地窖,一个人盘膝面壁而坐几乎一动不动。明暗的灯火将他的身影拉的忽长忽短,他的脸也被烛光映照的时而清晰一会又模糊。见他后背不住地挺直而后又弯下去,好像气喘的很厉害。他就是江舟行,一连几日他吃住在地窖寸步未离,修炼那本他视若瑰宝的少林罗汉功。此时他仿佛遇到重要关隘,几次强冲神厥穴都不能畅通,真气不能回归丹田,致使浊气不断淤积胸口,喘不上气来。他不知道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好在他原先并不会武,所以,真气并不狂徒乱走,不然,他早就狂吐鲜血,即便不是立毙,也应该倒地不起了。江舟行胸口气塞,憋闷的喘不上气来,真想马上跳起来大喊大叫个痛快,也正在此时突觉胸口阻塞的东西如江河一泻千里般的归入丹田,胸口如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豁然开朗。 其实,正在他就要走火入魔之际,使尽浑身力气拼命压制却恰巧不巧的冲开了神厥穴,修炼内功的第一关隘居然被他不知不觉的打通了。江舟行觉得小腹炽热,胸口舒畅,神清目明,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也意识到自己的武功似乎又有长进,马上就想找余秋雨立刻与她诉说分享。 那个女人狐媚的面貌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面前,“江大哥,你这是功德圆满了,让我等得煞是心焦呢。” 江舟行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很是感动:“这几天烦劳妹子了,还得费神打理我家的一应事务!”他不清楚自小与他青梅竹马的余妹妹是个人尽可夫的角色,自然就不会知道,此刻的江府上下早就成了余秋雨藏污纳垢之所喽。 此刻的余秋雨轻偎江舟行肩旁,她又马上变成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余大小姐了,角色的转变手到擒来,拿捏的也恰到好处,江舟行一个没有多少处事经验的少爷羔子当然看不出她浑身的淫邪之气。 江舟行将她搂在怀中,正想一叙这几日不见的温存,忽听房门轻响几下,一个略显老态的声音谦卑说道:“少爷可起否,宫里左都尉传话,让您晚间进宫去!” “知道了,老江头,吩咐下去,去观阳楼让他们送桌酒席过来。” 门外的老江头连声答话,“好好,老奴这就去办,让进宫去了,少爷这是提前喝庆功酒呀!”。 “呵呵,也是,到时少不了你们的,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们了的!”江舟行此刻确实志得意满,这么长时间了,今天突然让进宫去,一定是有好事……他可并未觉察余秋雨贤惠清纯的眼神里一瞬间的闪变。 她心中暗道:我就说这个痴货还是有用的…… 第四十九章牝鸡司晨 “皇上德旺齐天,体恤我父亲为国捐躯,御赐《护国良臣》这块匾额,又开恩放了我苏州织造!哈哈哈,以后余妹妹可就是督抚太太喽!”江舟行志得意满,搂住余秋雨在怀中亲了又亲她小嘴,又望着船外,看到什么都觉美不胜收似的。 此刻正值初春,两岸稀稀落落的桃树正开的美艳,也确实是景色秀美。江舟行他们一行领了苏州织造的美差,一路上到不着急赶路,游山玩水的,一晃两个多月这才走到杭州。到了杭州他突发奇想,要什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并不去杭州府衙递铭牌,居然改走水路,奔苏州行去,一派父母官的做派起来,马上就要大展手脚成就一代明臣。 余秋雨见他招摇骄傲的样子多有不屑,却不露声色的一切顺他意思,贤良的官太太的行止倒也演的惟妙惟肖。心中却时常暗自好笑:这些日子小痴货倒是喂得饱了,那个老狐狸这两个多月猴急的模样真是好玩!哼,个老东西,馋死你…… “官人,到了苏州地界,咱可得先去苏州府衙见了知府再说呀!这可不能失了礼数。”余秋雨知道这本来就是多余的话,她却知道这样的话才显出亲切关心。 “这是自然,毕竟他才是一方父母官不能得罪,多谢娘子提醒呀呀呀……”江舟行学戏中小生的调子在余秋雨脸颊上亲了好几下。 余秋雨装作羞怯,手里不断拭去脸上他的口水,“哎呦,官人,被人看到的呀……”眼睛瞄了一眼前舱。正与一双色勾勾的老眼相对,老江头压低头一双眼正看过来,快速的在她上看过几眼又转开。‘哼哼,老东西……’余秋雨嘴角不易察觉上翘一下,微笑着有意无意间不断向那面看,刻意撩拨了再撩拨。心里又是另种‘志得意满’。 那个老江头其实是老孟头,原来的老江头早就在甜头将到口却未入的时候一命呜呼了,于是老孟头就成了老江头,身边侍候了。老孟头心中暗道:小淫肉,妈的,诚心气我!总算快到了,到时候整治死你……嘿嘿,我还可见得人闻得味,那几个带毒的东西可是苦……想到这他反而高兴起来。这些日子他确实心痒难耐的了不得,肉在嘴边吃不到对于一个饿了许久的人是个什么滋味可想而知。余秋雨又不时找机会极尽撩拨挑逗,更让他度日如年,每日里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心里猴急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任上,嗯,江南的丝绸甲天下,夫人做几件贵气衣服,我夫人可不能在人后的,你的容貌管教是名震江南的!” 余秋雨又依身黏上去,故作惊喜非常,“官人真心疼妹子了……”心中:老娘要想做,几件,哼,几十件几百件的又算个屁!怎么跟东洋人接上头倒是正事,老家伙一再搪塞,这可怎么办? “天色已晚,不如,今天上岸住两天去。”江舟行对余秋雨说道。 自从皇帝放了江舟行苏州织造以后,他说话逐渐有了官威,不容有异的吩咐声调令余秋雨越来越厌烦。她装作高兴地说道:“正好,我的胭脂水粉少了一些,看看这里有好的没?” “好好,那就多逛几天,看看无锡有甚好去处,反正也并未吩咐那天到任上的。”江舟行掐了一把余秋雨脸颊,“我夫人的脸蛋儿比任何事都重要!” 余秋雨自然又是一阵做作,抬头时又看到那双猴急的眼,装作不知的说道:“这天暗起来了,估计半夜里怕是要下雨的样子。”眼睛有意无意往外瞅了一眼。‘老鬼心里指不定多高兴……’今晚非让他吐点有用的不行!她心里盘算如何施展她的手段。 “这几天也得练练功了,是不是觉出我劲力涨了……嗯……”江舟行坏笑的看余秋雨,手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可不是吗?嘿嘿,这几天你还是刻苦修炼,心应该无旁骛的。”她躲开那只手的骚扰,整理随身行装去了…… 夜已深,夜空还真如余秋雨所说黑压压的要下雨的模样。山塘河畔一棵桃树枝头下靠着个一袭黑衣的人,身材纤瘦,姿态婀娜正是余秋雨。她身材要比一般女子高一些,再加上这般身段,面貌,无数男人被她迷惑玩弄于股掌之间也理所当然。‘老狗若不透露点有用的,休想沾上一点儿腥……’。余秋雨心里下定决心。男人就不能让他们吃饱,不然,就控制不住了,掌控不了的就必须死。正想到这—一一双粗糙的大手自她腰里围过来……‘老狗,可来了!’她向前连跳了两三步,顺势转身,眼睛眯成一道缝,似笑非笑的看这个‘老江头’。 ‘老江头’想要扑过去,可又忍住了心里的猴急:小骚货,可不比从前,现在动不动就给脸子看,想碰她,可不跟京城里那般容易了。赔笑的说道:“姑奶奶,你多少也得体恤我一些的……”嘴里说着上前了一步。 “你站定了,再往前,信不信我抬腿就走!”余秋雨知道如何把控男人,尤其是他这样的。她知道此时老狗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翻脸的。“东洋人在苏州哪里和你会面?”她冷若冰霜的问道。其实,她暗自盘算定了:到了苏州,想办法与东洋人碰上,这个老狗给不给引荐都要甩开一边去的。又不是非他不行了。 “这个……这个……哎,东洋人其实是不准许吐露的!嗯,咱们不分彼此了是不是?” “那是当然,不然,我又怎会给你这样使力气……”她眼睛眯的更狐媚了,尽量说的非常亲切。其实心里渐起杀心。 “好,你可别让毒物们知道,”老江头说着话凑到余秋雨耳边小声说道:“灵光寺……” “他们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地界……”。 “正因是他们地盘上,东洋人才把他们支去域外了!”老江头说着话不老实起来…… 余秋雨任由他的手不老实,心里却想:五仙堂的都去域外了,怪不得这几日没露面!妈的,白白给那几个怪物折腾! 第五十章苏州织造 织造这个官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是独辖一方父母官,但经管的都是钱粮税收的事,在各地都算得上肥缺。能当这个官职的在京城里都多少有一些背景,更别提苏州这个鱼米之乡富饶之地了。 江舟行在进苏州之前就已经换上崭新的官服,备至两两辆大马车,老江头与其余几个家丁一律骑上高头大马耀武扬威浩浩荡荡的摆起谱。一进苏州地界,早就有本地有头面的商贾士绅们一路相迎众星捧月似的围着江舟行阿谀奉承。江舟行也不敢太托大,下了马车与众人说笑同行。一直到苏州府衙大街街口,苏州知府率领一众官员在街口正恭候着,江舟行紧走几步上前施礼。苏州知府赶紧恰到好处伸手扶住,绝对的不失官阶大小的礼数也能显出亲热以及厚道来。官至一城知府这么点子为官之道只不过是他的九牛一毛而已。 当他们在府衙大堂坐定,也已经有他的家眷将余秋雨一行引入内府款待。知府一一引荐了一应官员,互相客套一番,又说些诗书风月之事作为调侃,也就相互行礼道别。知府在江舟行退出时刻意说道:“江公子,明晚内设家宴接风,你可一定赏光!” 江舟行在他织造司衙门里里外外的转了足足俩大圈,啧啧叹道:“这可比先父的巡盐使的衙门要气派的不知多少!单就内院就比整个的都大!”他虽是个少爷羔子,但也知道自己的官是个肥缺,虽比知府矮一阶级,却是肥的流油,如果能选,知府也会想这个职位的!他满脸笑容的吩咐:“老江头,里外都布置一下,这些天待客吃酒是少不了的!” 老江头嘴上连连应诺,偷眼还是往余秋雨腰上招呼:小骚货,居然不让碰了…… 余秋雨儿时家里也算富户,自从母亲早亡,父亲莫名其妙的失踪,家道就败落了,不得不寄居江府。倒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宅院,一时也有些兴奋,一叠连声的指使几个丫鬟,这要摆什么那要放个茶几的安排起来。 江舟行四处观看已毕,大刺刺志得意满的坐在太师椅喝茶歇息,方才发现一个小眼有神,身材瘦小的师爷模样的中年人站在旁边。他看了一眼此人,问道:“您是哪位?”做过官的都知道师爷的重要,一个绝好的师爷是能否飞黄腾达的关键人物,而一般绝好的师爷必出自绍兴。他要看看这个师爷的成色,再下决定。 这个人脸上虽陪笑,但不谦卑,虽一直点头哈腰,却有种读书人的气度。只听他平声静气的说道:“大人,小可朱贤楷这厢有礼了。”并不施礼,反倒递过去一本薄薄的册子。 江舟行只看一页就笑了,马上吩咐老江头带他去账房,其实他刚来那有什么账房,不过送出去,塞锭银子罢了。那本小册子是苏州本地有名人物的总略,师爷献上这个不言自明,这个是官场上都明了,却都不明说,犯忌讳的。既然給赏了就是留下,但江舟行知道这个人不堪大用,肚子里有东西的师爷一上来不会拿这个出来,自掉身价。 “夫人,咱们喝个交杯酒,以后,你就是我江舟行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小生给夫人行礼。”夜深人静,一干人等忙碌一天都累得早早歇息。此刻,江舟行与余秋雨在内室相对而饮。他说的给余秋雨行礼倒不是调笑,新婚之夜新朗给自己正室娘子行礼也是读书世家的规矩。 余秋雨也并不谦让,受了他的一揖倒地,然后也蹲了一个万福,这才携手共坐。江舟行又说道:“说来咱们同样是命苦之人……私定终身也不为过!现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摆办婚事,只好委屈你了!等诰命了,我江舟行必清有头面的名家给写聘书!”他一席话说的声情并茂,早就泪流满面了。 余秋雨倒也倍感动情,居然也掉下来几滴眼泪,这大概是她一生头一次为别人哭。抽泣说道:“官人,小女子已尽感相待之情了!何必说这些话,奴家都知晓!”忽又破涕为笑,“这些商贾士绅今天可没少留东西,你看……”她指了指椅子上地下堆满了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高兴的说道。 江舟行也煞是得意,他虽是少爷羔子出身,家道算来也殷实,可的确没看到过这么多好东西。心道:这还只是头一天,要紧的还在后头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真真的不假!志得意满的说:“待会儿,捡几件好的出来,知府那里须得过得去!他特意说明天内设晚宴,这是给我留着空,这个得接着!” “早就选好了,你娘子不给你留这个心吗?你看,那个就是了!”她指了指一张小椅子的七八件东西笑着说。 “嗯,我就知道你会办事!”江舟行手指抹了一下她的嘴,又说:“册子里的前几页的人几乎一个未来,我想咱这样来,明天我一一的先去拜访他们,给他来个先礼后兵!” “嗯,这样好!显得咱们没架子,官人的事不用给奴家商议,我也不懂为官之道!”。 “这那可以,你可是我贤内助是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声音小下来,不多时吹熄了灯火…… 可不知道气坏了窗棂下的老江头,‘小贱货,真她奶奶的要当官太太了!’他武功并不高明,但比屋里的两个人却强出许多,悄无声息的瞒住他们并不会费多大事。这两个多月来今晚的这一幕不知发生了多少章回,可他现在除了龌龊到听听窗户根子,也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虚火倒是一再的生起来。没奈何回到自己房里喝起闷酒,忽又想到:擒龙门的人怎么也没来联络,这不对呀!临行前他早就交代擒龙门里自己的人要随时通报少林的讯息,怎么进无锡以后就没影子了?他隐隐感觉不对劲,却并不晓得自己几乎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第五十一章灵光寺 ‘灵光寺’是个并不甚大的寺庙,香火当然也不很旺。传说中暗助济公渡劫的伏虎罗汉就在这个寺庙修行,因此落名灵光。许多年前灵光寺也曾香火鼎盛一时,皆是因为当年少林寺罗汉堂反出一位身负绝世武功的高僧,住持在了灵光寺,使得灵光寺声名鹊起,叫嚣可与少林分庭抗礼,自然从此两个佛家寺庙之间就绝无来往了。 “悬济是你杀的?”一个和尚面对伏虎罗汉盘膝而坐。 “悬慧方丈难道不信?”说话的一袭黑衣,五十岁上下身材矮小。 “呵呵,你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哎,把你身上的尽管往我身上招呼吧!” “这个,怎么……”黑衣人显然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说。 “哈哈,尽管来,不是差一些就结果了归云鹤了,你身上的机括要是能打中我,我还有价值吗?”和尚声若洪钟,平和的语调自带威严,“你富川家族的暗器不是号称五丈之内例不虚发吗?老衲身子动一动,都算学艺不精!” “那好,小心……”黑衣人就是绍兴山洞打伤归云鹤到的东洋忍者富川健太。他语气阴冷杀气扑面的逼视和尚后背。双臂一震,无数铁凌子,毒针,三棱锥,快如闪电射向和尚后背。机括设计的并不巧妙但快的惊人,富川健太见和尚如此对富川家族如此不屑,早就起了杀心。可立时出现的一幕令他心胆俱寒,冷气直冒…… 那些暗器居然停在和尚宽大的后背寸许,不能再近前一分却也不下落,只听和尚大笑一声,“嗯,果然挺快,这么多的暗器制来必是相当费时费力,毁了实在可惜,施主还是妥善收着吧。”和尚说话时僧袍突然鼓胀,一股强劲力道扑面裹住富川健太周身之时,那些暗器转瞬射到他身躯寸许生生的停住,缓缓落在他的脚边。一阵叮当之声细碎想起来时,和尚已经转过了身躯。 “以我的罗汉内力,你杀得了吗?”和尚身材高大,手脚具长,方头大脸,须眉花白胜雪却红光满面的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眼中时而闪现凶恶之气。 “大师武功高深莫测,我绝不是对手!” “这样呀!那你就绝无可能杀了悬济,他曾是我是老衲师兄……你又怎么屠了擒龙门?” “不是我们,青莲教嫌他们啰嗦……” “青莲教的这些和尚妄称佛门弟子,下手这么狠毒……” 富川健太沉默不语:青莲教的人不下手,他也早就想下手了。屠龙门名不副实,胃口却越来越大。孟广武功平平都还不如刘益道,却不知怎么当上掌门的……他心里瞎琢磨可不止这个老孟头早已非彼老孟头了。 “放过擒龙门的人,他们也没什么了,只剩下一个奸狭小人罢了。皇宫也知道他们的斤两,没意义!那个女人还是不要见吧!她是个任何人都左右不了的人。” 富川健太并没有听取悬慧和尚的话,尽管到后来他极为后悔,但将死的悔过于事无补。 “大师觉得杀悬济的另有其人?” “且是武功极高之人!” “比大师您若何?” “哈哈,老衲不是一个谦逊的人,如果我是那盏烛火,此人就是当空皓月……”悬慧看了看烛光,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却决计不可说出口的…… 余秋雨今天下午吵闹着江舟行去了一趟灵光寺,说什么烧香还愿。其实她心里想法老江头一穷二白,迫于仆从身份不便出面拦阻,只得随行而至。 余秋雨知道,东洋人看见老江头就能看见自己,看见了,她就有十足把握东洋人一定会见她。当然见她了老江头的死期也就到了。再当然一个高贵的妇道人家的行事做派她还是演的惟妙惟肖,烧香拜佛求签许愿的事信手拈来如行云流水一般妥当贴切。 她不可能知道到底谁是东洋人,不过她绝对相信东洋人见到了她。她从老江头复杂的眼神里读出了确切的答案。“官人来此上任的事由也该令人通传祖宅了!”她要下手这是个极好的借口,老江头途遇抢匪不幸身死这再正常不过了。想着不禁露出笑容。 “还是夫人想的周全,那就让老江头去一趟。”江舟行近段时日对老江头越来越是反感,一双老眼总是在余妹子身上转悠,虽然妹子风姿超群被男人瞩目理所当然,可还是让江舟行起了醋心,尽管老江头只是个下人。 余秋雨心中窃喜,嘴上却说:“全凭官人吩咐,只是老管家做事妥帖,离了官人恐怕多有不便!”她故意露出不舍,近日来撩拨老江头的举止也是故意要让这个相公看出‘端倪’。 “哈哈,这个不妨,衙役里的管事可以打点诸事。”江舟行心里不耐,正好将他留着祖宅侍候老祖,别想回来了。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不拘小节,这得日后慢慢调教喽。 老江头知道这个娘们来灵光寺的目的,当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由他掌控了。也许他就此消失对于他来讲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贪婪欲望左右了他的一切。此刻他并不知道东洋人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了,余秋雨像杀条狗一样的在算计他,江舟行把他看成一坨屎般的厌恶。这一切的缘由是他将自己孪生的亲哥哥亲手杀掉,只因为哥哥逼死了一直与他情深意切的嫂子……不归路,这是不归路,走上了就无法回头…… 下午,初春的桃花正红,阳光温暖柔和,暖洋洋晒得一个少年睁不开眼睛。临近灵光寺不远的一片不大的桃树林,瘦弱少年拦住一个比他看上去魁梧甚多的中年汉子。他懒洋洋的目光看着这个中年汉子手里的长刀,目光里漠视一切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阳光透过并不绵密的桃树叶子,射在他身上。除了微风吹散一些阳光的温暖,一切都静美的如同情人的思绪一般美好。瘦弱少年似乎极为享受这样的景致,深吸了几次气,仿佛要将这桃花的芬芳永远滞留心田一般的陶醉。 中年汉子面色危白,目光锐利盯视瘦弱少年双手里的短刀,黑黝黝的刀锋居然也可以透出逼人的寒芒,这倒的确令他意外,有这样武器的人一般都不太好对付…… 第五十二章神秘少年 中年汉子手里持一把细长如剑一般的刀,刀柄隐现血光之气,显然此刀饮血颇多,是把利刃。只是有些不同的是,他浑身并无刀鞘,一个杀手竟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刀,这倒一反常态。 “你还有什么后话可说吗?殷某只要办到……”殷离言叹了一口气,这是他唯一一次首先开口说话,他发现对方仿佛也是一个杀手,杀手的眼中通常都有这样的眼神,他能读懂。 瘦弱少年的眼始终不离殷离言手里的长刀,徐徐说道:“我没什么遗言,你的我也没兴趣听。不过我倒是对你认为我必死很感兴趣。”他脚下微抬让开一片凋落的桃花花瓣。午后的阳光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嗯,在我剑下从无活口!” “也许这次会有例外!” 殷离言盯住瘦弱少年虚眯起来的眼睛,“我一定会让你死的。”他也奇怪自己会对一个将死的人说这么多,更奇怪会说上这么一句多余的话。 “你的刀为何不配上一把合适的刀鞘?”瘦弱少年显然很有耐心。 殷离言眉头皱了一下,眉间的一处不易发现的伤痕显现出来。他的刀本来是有刀鞘的,只不过那次在他拔刀的时候,眉心中了对方一镖他就把刀鞘连同死者一同埋了。他认为刀鞘阻碍了他出刀的速度。此刻,他更觉出眼前的瘦弱少年明晓他的一切。 “没有刀鞘虽然可以提升出刀速度,却无法避免风霜尘垢侵蚀。” “哼,我每日必精心打磨。”殷离言心里莫名其妙的发慌,他视若生命的刀每天都有令他不安的变化,这个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呀,这个少年如何知晓? 瘦弱少年目光移到殷离言脸上,缓缓点了一下头:“价钱出的高了,这买卖值!” 突然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道桃花凋落于地轻轻叹息,早开的花儿必然早败,虽然争得了初春的孤芳,却无可避免的错过了百花齐放的斗艳。 刚刚还温暖如丝的微风,突然之间充满了渗入骨髓的寒意。两个人默默相对之间,彼此身上的杀气已经于无形里纠缠在一起。只有杀人如麻的杀手才会有这样的气质。 瘦弱少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这的确是个足以致命的破绽。殷离言恰到好处的人刀合一的攻了过去,刀刃的角度恰巧可以将阳光反射到瘦弱少年的眼睛上。长刀快的无法形容瞬间刀尖已经抵到瘦弱少年的胸口,眼看他必将血溅当场的死去了。 但是,一切出人意料的情景都在殷离言的惊讶的眼神里发生直至中止。瘦弱少年脚一顿地,瘦弱的身子极快的弯成弓形随着刀尖来势急退,瞬息间身子贴地一挺,左手里黑黝黝的短刀向上拨开殷离言的长刀,右手短刀的刀刃已在他项颈边轻轻滑过,似乎很轻却仿佛很重。 殷离言身子跪地滑出很远,证明他合身一击之势有多么凌厉,那些顾影自怜的桃花花瓣被他膝盖碾碎了不少。他的长刀跌落在身侧,持刀的手支撑地上,背对瘦弱少年停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般。左手紧紧捂住脖颈,指缝间流出的鲜血由慢慢渗出直至喷涌。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致命一击居然是这么的不堪,而这个少年的刀看起来并不是很快却令自己无法躲闪。 “阳光对于你我都是很公平的,这也是我选在直面阳光的原因。你的身法很快,比我要快,可是这样的快也会被人利用,所以你死的不冤……”瘦弱少年的声音渐渐去远,后面的话殷离言永远也不可能听见了,他毫无生气的扑倒,逐渐灰暗无光的眼里有一片落下的桃花瓣,在阳光下顾影自怜……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容易犯错,在他认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就越容易,而这样的错几乎都是无法挽回的。 “一连十几个了,都是这么死的,杀手杀人是很平常的,杀手只杀杀手这看起来就匪夷所思喽!暗地里的人物不知在搞什么?”一个书生模样的三十多岁的人喝了一口女儿红,手里不断摇着一把大的出奇折扇,似乎很热的样子。 他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目光凶恶的大汉,咣当一声将随身的一把大砍刀掼到桌子上,咕嘟嘟喝了一碗烧刀子,顺手扯开胸前衣襟,嚷嚷道:“再给俺来一坛子,奶奶的,酒掺了多少水,喝得这个不爽利!言大哥说的可不是……快上酒,怕俺没钱吗?奶奶的!”他横眉立目的瞪视一眼掌柜的,大声喊起来。 那个书生倒还随和,缓声说道:“小二哥别怕,我兄弟说话嗓门大,可是这个酒可别掺水了。”说着话塞给小二一块碎银。 天已近子时,酒馆里的食客本就不多,经这个凶恶大汉一通嚷嚷,又走了几个,只剩下三两桌稀稀落落连带他们俩只剩下四五个人还在喝酒吃饭。掌柜的见这个大汉不是善类,早就想关张歇业以避是非。可是每每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样貌,都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出了岔子。 “这些死的,他娘的,都是江湖里有名的杀手!就拿最近的殷一刀来说就更是了。嘿嘿,这就才刚有喝头。”大汉又瞪了一眼掌柜的,直到盯得他瑟瑟发抖这才将目光移到书生脸上。 “李兄弟,来来,喝酒,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书生暗暗使个眼色,向旁边撇了一下,端起酒杯干了一杯女儿红。 酒馆角落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默默喝着酒,身侧竖立的一根细长的鱼竿极为醒目。“黄掌柜,把我的酒葫芦灌满,趁着今晚天色明朗,看看能不能逮到几尾大的。”。 黄掌柜亲自将酒葫芦灌满送到他面前,嘻嘻笑道:“老顾,你这是又瞅准了,必定有大鱼的,给我留两尾,隔日杨员外要办寿宴!” “那是一定,那次有大的不是送你这!只是分量上你可不能太苛刻了!”戴斗笠的人随声打着哈哈站起来走出酒馆,有意无意的在他们两个的酒桌前顿了一顿。 第五十三章暗夜渔翁 书生分明看见鱼竿杵地留下的清晰痕迹又被这个貌不惊人的老顾脚底轻描淡写踩平。他装作不知的端着酒杯连连对他的这个容易惹事的兄弟使眼色,心下却暗惊:好厉害的角色,没听说苏州有这么号人物呀! “黄掌柜,请问这位渔翁在哪里垂钓?”书生等过了许久这才询问,他知道黄掌柜与这个人相熟,怕引起他的误会。 “哦,这位客官,老顾平时就在灵光寺不远的湖边钓鱼,您这是也要求一尾大鱼不是?”黄掌柜并不觉得,看来平时找这个钓翁买鱼的人不少。那个一直嚷嚷的凶恶大汉突然老实起来倒是令他颇觉意外。 “嗯嗯,家母喜欢新鲜的鱼煲汤。”书生随声应和,“小可这就前去叨扰,李兄弟咱们这就走,来坛烧刀子咱们带着喝。晚上的湖边还是有些冷的。”姓言的书生缓步走到黄掌柜面前,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顺手接过酒坛子往外就走,似乎并不很在意李恶汉是否跟来。 “好好,言大哥老娘吃鱼要紧!”李恶汉这时显得非常有礼起来,紧走几步跟在书生后面渐渐去的远了。当然他们不会留意黄掌柜如释重负一般的面貌。 言东斋眼望夜风习习的湖面一言不发,那个李姓恶汉站得远远地不时喝一口烧刀子,此刻他一反常态温顺的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湖面上的浮漂在言东斋眼睛注视下时隐时现,闪着浅黄色的光。一个在深夜里钓鱼的人本来就令人奇怪了,而且他的浮漂居然能发光这就更加诡异。不可能是磷光,磷光粉不可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突然发光的浮漂一暗,再也瞧不见的同时,老顾一声大喝:“起,好家伙,这尾应该不小,相公,起上来这尾鱼就是你的了。”他眼神专注水面钓竿鱼线吃水的情形,手不断调整钓竿的角度,尽可能不令鱼竿和鱼的挣扎形成拔河角力之局。看他这个样子可能还真是一尾大鱼。 言东斋似乎被他的呼喝惊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湖面不时有水花声响起。他看看远处的李恶汉,脸上似有不忍之色。 “这位相公,托了您的福寿,老汉这些年能钓到这样的锦鲤机会不很多了!”老顾显然很兴奋,随着水面水花声逐渐大起来,他手里的鱼竿弯成一个巨大的弓形越提越高。“嗯,看来跑不了了,这东西再扎一头水,就该老实了。” 言东斋见过锦鲤,也吃过,却从来没见人钓到过。他也愈加好奇的望向水面,仿佛遗忘了‘李兄弟’的存在。他的‘李兄弟’此刻正拼命按住胸口,似乎很痛苦不堪的样子。 “哎呦,鬼东西跟我来这一套把戏,小瞧了你。”老顾双眼紧盯水面,鱼竿的竿稍已经入水许多,水面扩散开一个巨大的涟漪,月光映照下时隐时现。他眼神略显出焦急甚至失望之色越来越甚的时候,突然闪现出喜色,鱼竿也被他渐渐拉了起来,水面又有了一阵水花声。 言东斋不自觉的手心里有了些许潮湿,眼露喜色看了一眼‘李兄弟’。 老顾慢慢将一尾硕大的锦鲤拉近岸边时,兴奋说道:“相公,赶紧帮忙抄一下,这么大的锦鲤,罕见,实在难得!” 言东斋赶紧抓起老顾脚边的大抄网,一网下去将锦鲤捞了上来。一抖手将抄网扔上岸去老远,这才放心的垂手而立,非常恭敬地样貌。 “言香主你可知错?嗯,先把这个给他服了吧,也许还不至于废了他的武功。”老顾平和的递给他一个白色小瓷瓶。 言东斋一揖到地,不及说话,赶紧抓过瓷瓶奔到‘李兄弟’身旁。‘李兄弟’此刻倒在地上,脸上因为忍受极大痛苦而扭曲变形,但是他居然并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哪怕是呻吟都不曾。 当言东斋缓慢走到老顾身前时,老顾又和颜悦色说道:“李继虎也还算是条汉子。言香主你可知错?” 言东斋语调暗淡,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属下知罪!” “知错就行了,你没罪,有罪的都不在了。” “属下用人失察,再不会犯!”言东斋言简意赅,此刻他觉得话越少越好。 “咱们教会,当然江湖里把咱称为堂,四大香主,三十六坛主,我只对你另眼相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言东斋沉默着,他不知道如何措辞,可又非常清楚,不回话是很不敬的。 “我膝下无子,你是香主里最年起的一个,这你总该知晓的……”老顾顿了一顿,“咱们使毒的人与天下行医的都是同一祖师爷,你知道是谁吗?” “先贤神农!” “嗯,很好,想当年神农尝百草时,将他尝过的草药,分成有毒与非毒,其实这只不过是咱们的曲解。”老顾忽然想起要将那条鱼装入鱼护,他小心翼翼的抓住鱼往鱼护里装,可是鱼太大说什么也装不进,鱼尾抖动挣扎中,还是挣脱了他的手掌落入水里,迅速游入深水不见了。 老顾并未觉得可惜失望,相反却又有了一些兴奋:“你看这不是天意吗?神农当初并不知道咱们使毒的人会剥离出来逐渐成为害人的那一类医者。这违背了他老人家的初衷,我从你身上看到些许我年轻时影子。” 老顾见言东斋默然不语,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毒不死鱼’顾青松一生从不毒无辜之人!教里的一些人让我越来越失望,你的‘毒一人必救一人’外号,又让我从新有了一些指望。” 言东斋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顾青松对于言东斋的默不作声显然有些失望,他悠悠说道:“你师父年轻时行侠仗义,杀了不少可杀之人,也救过不少该救的人。直到有一天我救了一个与我志同道合的年轻侠士,一切都变了,变得失去原有面貌。那时我老婆刚刚怀孕六个月……”。 毒一人必救一人言东斋大声说道:“师父,只要徒儿找得到他必将杀了他!为师娘报仇!” 顾青松声音突然柔和,“这孩子,你师娘又没死,报什么仇,为师是想让你将五仙堂发扬光大,永远屹立武林。” 第五十四章言东斋是也 顾青松见言东斋不语,略有些意外,沉声继续说道:“这些年师父为了你师娘的病一直隐迹江湖,四海漂泊度日。把五仙堂教内的事务都搁置了,实在愧对历任教主的殷切期望。”他低下头轻叹一声,“当我想去看看我教的状况时,就只剩下你言香主还堪大用了!” 言东斋听出话里的严峻,不敢出声,只是垂手伫立。 只听师父顾青松继续说:“没想到不到二十年,五仙堂现下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六了!” 言东斋毕恭毕敬说:“是,承师父挂念!”他六岁虽师父学艺,一转眼三十年了。心中不免忆起了儿时的时光。 “师娘身子现在可大好了?” “嗯,还算没白疼你!哎,算是如常人一般吧!武功没指望了……”顾青松脸上划过一道不忍之色,眼里也有一些怨毒,随即恢复平常。“你们娘两个还是不能相见,这也是没办法,陷害为师的人实在太强……”他眼望湖水沉默一阵继续说道:“你知道咱们五仙堂问什么只有四任香堂堂主吗?” 言东斋确实狐疑,但他不敢乱猜,尽管他知道那一香堂确实存在,“这个,徒儿不敢乱说!” “嗯,即便乱说你也说不出来。他们不是关乎五仙堂存亡的时候,是不会现迹江湖的,就像为师一样。我出现了他们也就出现了,这个你收好,以后他们归你指派。”顾青松从鱼竿上取下来一个指环,放在言东斋手心。 言东斋双手接过,指环绿油油,说是玉环却又比一般的镔铁还要沉重许多。他知道这是掌教信物,拥有这个几乎与继任教主无异,言东斋狐疑着望向师父:“师父,您这是……” “我这是让你在教中能令行禁止,并非就此让你接任,这一层意思你懂吗?” “师父是想令徒儿从塑五仙堂……”五仙堂现下在江湖里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他早就想整肃一番。今晚他突然接到教中暗语来灵光寺走一遭,没想到居然是师父要见他,更没想到师父居然将掌教信物交于他手里,这么多意外一时间让他兴奋不已,渐渐心里有了一些大干一场踌躇满志的胸怀。 “也不全是,他的人已经在教中成事,不然教中那些鬼祟即便还会做一些龌龊的事,也绝无可能与东洋忍者挂上干系,他们一群乌合之众没有这样的头脑。我要你接下来明着他他们的指使,暗地里保全本教的根骨。”顾青松看见言东斋马上要大干一番的样子,心中高兴也有一些着急,要真这样五仙教必然会着大劫。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势力深不可测,你千万不能明着来。擒龙门算是完了,为师可不想咱们五仙教重蹈覆辙。杀殷离言的少年你可查到底细,他就是那个人的手下。” 言东斋大惊说道:“啊,原来是……” “知道不简单了吧!若在十五年前,为师或可一战……”二十年了,顾青松为了救爱妻性命一直以真力助药力发散,自身损耗了极大元气。他暗中叹息,轻摇一下头接着说道:“殷离言就是我教济生堂的香主!” 言东斋又是一惊:济生堂,他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隐迹的那一路人马!被神秘少年杀去的殷离言居然还是这个香主。 “济生堂的人会在恰当时候联络你的,他只杀了殷离言证明他还不知道济生堂底细。”顾青松眼里露出慈爱的神情,双手在言东斋肩头轻拍几下随后说道:“为师也要走了,你以后行事要慎之又慎!李继虎虽硬朗却不能大用,还是别把他放身边吧,这对他也是好处甚多的!” 言东斋知道师徒马上又要天各一方,眼中潮湿双膝跪地磕下头去。在他第二个头抬起来时,顾青松已经不知所踪,毫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言东斋一家惨遭灭门之时他才只有六岁,那些血肉横飞的画面,那些蒙面之人凶恶的眼睛,他历历在目,甚至到如今依然会在梦里将他吓醒。那一天他醒过来时已经在师父的怀抱里,师父关切的眼神此后许多年都一直在他心中不时出现。这一转眼就是三十年过去了,家仇毫无蛛丝马迹,师仇也是渺渺,他眼望湖水,内心里茫然若失。 李继虎此刻已经站在他身后,双手还一直捂住双臂腋窝处,显然还是不时疼痛。他一直看着言东斋后背,却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李兄弟伤若无大碍,就即刻动身去与长安的弟兄们会和吧!”言东斋言语客气却是如同命令一般不容有违。他这一去神差鬼使的救了华山派‘霸王剑’与‘猛士剑’师兄弟,以至于造成五岳剑派大混战!这得话分多头,只好暂且不表。 暗夜无光,正是夜行人非常喜欢的,没有月光就不必担心身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他们想要去做的事。 苏州织造府衙内宅,言东斋脚间倒挂在屋檐借窗口灯光向内张望。屋子里一对年青男女轻声说笑着一些暧昧调情的话语,此二人正是江舟行与余秋雨夫妇。 “官人也忒是心狠手辣,人家送了你这许多,还是查办了,这不是得罪许多人了!”余秋雨依旧狐媚粘腻的声调。她手里把玩一串巨大的珍珠链子,像是埋怨语调却不是很在意。 江舟行哈哈一笑,四平八稳的说道:“来苏州这几个月才只是办了这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已经给足了这些名流的面子。以皇上的意思,还得大办!”。 “我的爷,还要办!这还得杀不少人呀!这不是以后就没人……”余秋雨摇了摇手里的翠玉手镯,又看看一床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这个就不必担忧,皇上密旨,该收的收,该办的照常办!真是圣明之君呀!”江舟行意犹未尽,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咱们只教这些货色把牛黄狗宝都吐个干净就是了!不过这些日子你倒是少出门,等那些香车上路了,咱在大大的干一场,皇上必然龙颜大悦!” 第五十五章玉剑香车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整这么大阵势出来!”余秋雨心里的确很想知道实情,东洋人早就让她刺探消息,苦于一直找不到由头,今晚江舟行主动说出来她赶紧接过话茬。 “皇上是要与鞑子联姻修好,这些香车里有一位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的公主。” “啊,嫁公主军队护卫就是了,何必这样?” “话也没错,可是两年多了,皇宫大内这才消停几日!护送的军队少了不是很管用,多了国库里又支应不开喽!” “哦,这个皇帝也真是费尽心机了!亏他想出这么个法子!” “谁说不是,各大州府不下上千辆香车,都是地方官府督办,却省去不少国库银两!” “我的天,上千辆,谁知道那个是真的公主!” “这也就是皇上计谋高阴的地方,若是我说什么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的!”江舟行倒确实是赞叹的口吻,他对于这个皇帝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窗外的言东斋一皱眉头: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一边与东洋人不知滚过了多少床单,一面织造夫人也是绘声绘色!看来京城里的消息不假,也不知这个皇帝老儿整的这是哪一出?他猛地又一想:皇帝老儿这么看中他,会不会公主就在这里也未为可知! “这些车是那一天走,可别太长时日,可不得闷死我呀!”余秋雨嗔声说道,她装嗲那是信手拈来总是恰到好处。 江舟行一脸爱怜的看着这个不知给他带了多少绿头巾的夫人,笑着说道:“这可吃不准,是节度使的差事,余下的都是听命而从。娘子,这些日子你就耐心忍忍,家里这些东西也该归置一下了。”他指了指床上,然后背过手在屋里来回踱起步来,步伐官派十足。 ‘这个江舟行看着内力不弱,怎么武功倒显得完全不会的样子!’言东斋看见他落步沉重,心里不禁奇怪。 “娘子,你看我现在脚下这个稳便,那个武功你怎么就不练,很有用处的。”江舟行若有所思的看着余秋雨。 “那个也太啰嗦了,我不练了,麻烦,有这时间倒不如整理这个。再说,官人练成了自然能护着我的。”余秋雨对于那本罗汉功心里其实不屑一顾,这些时日对于江舟行身体的变化也是啧啧称奇,不知他是如何练的,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言东斋暗道:武功,嗯,应该是内功心法,他居然说是武功,看来还真不会武! “好吧,你不练就不练吧,现在也确实不太好练了。不如早点休息,阴天会忙上一大天那,知府衙门议事。” “看吧,又猴急的什么似的,哎呦,咯咯咯……”余秋雨特有的狐媚口吻传出窗外。 言东斋不觉一阵腻歪,身子一挺悄无声息的跃下房檐,跟着纵身跳出墙去,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 半个月后,一大早苏州城全城禁行,通往各个城门的大路,都是净水泼街黄土垫地,不知从哪里响起一声号炮,上百辆四匹高头大马牵拉的香车分从各个城门疾驰而去。驾车的是清一色黄金铠甲身背青龙宝剑,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年轻将军模样。香车内依稀是位身材婀娜的妙龄女子,由于纱幔阻碍看不太真切。浩浩荡荡的比千军万马又有一种别样的景致令客栈内的言东斋也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断定这绝不是护送公主域外赴婚这么简单。十余天来他一直等这一天,心里早就有些不耐,这一天来了,他反倒心平气和不着急了。他的计划随着这声势浩大的香车队伍逐渐出城而改变了。言东斋暗自觉得越是大张旗鼓就越不太可能是真的。他要等上几天再跟上去,也许那时他就有可以跟随的目标了,毕竟暗地里与他同种打算的人不会在少数。这么多的香车要同时下手,需要一个庞大的人手,这么多的人暗伏下来,散落在各个州府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几天之后总会有消息的,尽管香车事件暗中的谋划不会这么容易就水落石出,也必然会有一些脉络可以让他接下去做什么的,这个他是非常的肯定。让他觉得不对的是灵光寺里的东洋人居然都舍近求远奔长安了,他觉得意外的同时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又过了几天,四面八方的消息纷至沓来,不出言东斋所料香车未出二百里就损折大半,拦路抢车的也死了不少。江湖草莽、域外鞑子、和尚道士、自然还有他五仙教的人众,却唯独没有东洋人。他们这是得到确切消息举众前去长安或是其它州府,这难道是那个女人放出来的话?也许极有可能!言东斋在客栈喝着女儿红,心中思量着:这个女人还真有这个本事,她将几个东洋忍者轻易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情形历历在目。怎么悬慧方丈反倒安闲的超出平常,连灵光寺其他僧众近日也绝少出入!他决定今晚去趟灵光寺,阴天就出发先赶上一辆香车再说。“店家,我的马近日可是喂的精料,阴日我可是要走了,马要是瘦了我可不给店钱。哈哈!”言东斋摇着折扇,冲掌柜的说道。 “那是那是,每顿都嘱咐刘福多打几个鸡蛋的!呵,长膘了您也不用多赏!”掌柜的笑得眼都看不见了,他对这个收多少银子办多大事自然有他独家的生意经。 “放心当然不会烧了你的,来,刘小哥接着。”言东斋扔给店小二刘福一块碎银。站起身就往店外溜达着走去。此时已是下午,苏州的初夏已如北方的仲夏一般的热,街上行人不多,做买卖的也在阴凉处打着盹。他悠悠闲闲一路奔织造衙门踱步而来,要去看看这么多香车被劫官府门口会是个什么状况。按他估计即便不是忙的不亦乐乎也得有官人不断进进出出的,没成想也是出奇的平静。就像那些香车本来就与他们没有任何牵连一般,损毁了多少就更加无所谓了。 第五十六章香车呀香车 当言东斋赶上一辆香车,暗自尾随时,他发现不被另外尾随的人发现是件极其难办的事情。他要确定自己是否跟在最后面,并且还能知道香车的状况,这点做起来颇费周折。 一家不大甚至破败的小酒馆临官道而建,官道前方影影绰绰的山峦连绵不断。此处开一家酒馆让来往的路人有个打尖歇息的地方按理说生意应该不错的,但此处实在荒凉人烟稀少,所以看看这家酒馆门口几张粗陋破旧的桌子就明白这家酒馆的生意实在不怎么样。看看桌椅破旧的样子,就知道居然还开了不少年了,生意不好还在开是不是不和常理,开了这么久就更是令人起疑了。并且这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通常这样的地方都不会很太平。 言东斋坐在一张破旧桌子上喝着一杯酒,他十分认真甚至虔诚的仔细品尝酒的味道,尽管那是一杯劣质的烧刀子。他喝得太慢,吃了还几块酱肘子,才喝了半杯,并且似乎就要醉倒的模样。 酒馆掌柜是个弯腰驼背的老者,在那几桌呼来喝去声中,脚下蹒跚却脸露笑容的来回忙碌。嘴里不时嘟囔一两句:“哎呀,哎呀,今日财神爷下凡喽!来这么多人,这俩月嚼咕算是有着落了!嘿嘿!”他似有狐疑的看了一眼言东斋。 言东斋终于将那杯烧刀子喝下肚,连吃几口酱肘子似乎在强压酒气,驼掌柜紧眨的两下眼皮似乎也同酱肘子都被他咽下肚子了。他是使毒的高手,驼掌柜这样的毒怎会瞒得了他的眼。驼掌柜给他放下酒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其中的伎俩,只不过他推波助澜的又给驼掌柜下了一些辅助作料。当驼掌柜如法炮制的时候,他的手无法避免的将言东斋的毒加了进去。 言东斋现在还不想杀人所以只是将他的迷药加了一些特殊的药物,这种药物会让这些人安静舒服的睡上几天。这几天的时间就足够他把前面的这辆香车底细调查清楚。他想着这些突然慢慢站起身,看这些人默默的倒下去,当然还有驼掌柜,他不解的眼神看着这个拿着一把大折扇的落魄书生。这个书生就在他闭上双眼时轻轻跨上那匹与他极不相配的高头大马扬长而去了。 将进山口,一个落魄的少年书生挡在了香车前面不远,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车上的年轻将军并不感到惊奇,只是就这么一个人当头拦路让他略觉意外,以至渐渐转为被如此轻视的愤怒。 言东斋看见他渐起怒气,也就微微的笑起来。他这种拦路抢劫的样子的确令人气愤,好像他是特意如此的。护送的人如此的沉不住气被护送的一定不是个重要的人。 “喂,你不想活了吗?敢截住官家的车!”年轻将军果然不耐烦的说话了。身背的长剑也持在手里,整个人腾在空中合身向言东斋扑去,身形威猛去势劲急。不过,将将扑到言东斋马头,年轻将军手里的长剑还没递出剑招,就奇怪的扑趴在地上,地上的尘土被他重重摔倒的架势震起老高的土雾。连言东斋也被这阵势吓得倒退好几步方才站定。 言东斋轻摇一下头,脚下一蹬马蹬身子飘飘的跃进了香车之中。伸手从那个人手里不慌不忙的取下一把匕首,抵在那人心窝里的匕首。 “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你又何必自寻死路!” 那人脸蒙轻纱,身材婀娜,只是依然保持自尽的姿势,显得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嘿嘿,你这姑娘一直这样僵着不嫌累吗?”言东斋并无点了她的穴道,只是略施了一些软骨散,让她有气无力而已。 “你,你要干什么?我怎么毫无力气,你要欲行不轨我即刻咬舌自尽……我……”事实上她的确想马上咬舌自尽,可是她没有力气。 “我只是想问问我想问的话,你说了我就走,姑娘不必惊慌。”言东斋反复看了看那把匕首,断定这绝不是宫廷贵胄之物,心中自然明白这个女子不是公主。 “你要问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的。”女子话音稚气未消,显得害怕的很。 言东斋皱一下眉头,想要看看女子容貌,却又失去君子礼数。他略一沉吟说道:“小姑娘不是公主,怎么甘心赴死。” “你怎知……我就是公主殿下。” “你看,公主那有自己称呼自己殿下的!” 女子一时语塞,自己说错了话已经原形毕露了。 “小姑娘你是宫里侍女?” “你怎……怎知道的?” “我猜的,哎,出了山,换身衣物,隐姓埋名去吧!” “我……我……还能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呀!” “呵呵,你想多了,他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你们的生死他早就不会在意了。”言东斋所言非虚,一个不值一提的宫女怎会引起皇帝的注目。 宫女默然,她一个卑贱的宫女的死活都不可能再令人记起来,皇帝只会担心他的公主可不可以安然无恙地赶到玉门关去。她轻声笑了一下:即便乔装活下来,她又能去那里呀! “怎么,难道你没有亲友可投了?” “我自幼入宫,亲生父母家人早就不知所踪,以后只好走到哪是哪,至死也不再回哪红墙之内!”女子伸手摘下轻纱帽子随手撇在一边,她丝毫无觉自己突然又有了力气。一张年轻稚气秀雅的脸蛋呈现在言东斋面前。 “小姑娘既然已明志,在下就为难姑娘了,匕首就好好收起来吧!”言东斋心下暗自一痛:真像死去的妹妹!“如蒙不弃,在下就扮一扮这位武功卓绝的将军可好?”他除下年轻将军的金盔金甲穿在身上。言东斋本来就是个面皮白净的文弱书生模样,装扮起来倒不显出老迈,只是这个年轻将军身材魁梧,这身行头穿起来裤长袖长的十分显出拖沓,他扎了又扎还是显得宽大了不少,也就只好作罢。引得小姑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第五十七章怎知护卫易主 “喂,这位公子,哦不,这位大侠,你这样的装束马上就会露馅的!”少女笑起来很好看,也很开心,也许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稍微还有一些不自然。 “嗨,露馅就露呗,反正都是一个假,大不了打一架跑路就是了!嘿!”言东斋看着这个小姑娘,心里总是想起死去的妹妹,对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哦,……”少女心里踌躇:打起来了该怎么办,自己什么也不会也不可能跑得远,只好像刚才自尽。想到这伤心起来,低下头不言语。 “我这个似是而非的大侠,武功稀松,使毒还算可以,咱们大可以安然无恙地跑路,不用很急切的。” “咦,对了,刚才你怎么把我这个……没力气了?”少女扬了扬臂膀,突然就对这个毒产生浓厚兴趣,刚才的伤心马上抛到一边去了。 言东斋哈哈大笑,说道:“哪个是软骨散,姑娘感兴趣,回头我告诉你怎么配置,但是毒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用的!”他顿了一顿朗声说道:“这个军爷也不看看这山,天黑前又怎能走得出去!你也不问问,万一他图谋不轨,你可怎么办!” “是呀,这倒没在意!他总是着急忙慌的赶路,走到也都是人烟稀小的地方,看来也许真如大侠所料也未准!大侠可非让我现在就看看那个什么散的行不行?”少女越想越觉得害怕,到后来居然还是惦记言东斋的软骨散。 “哈哈,小姑娘有意思,好吧,看归看你可别摇晃,不然又没力气可别赖我!”言东斋赶着马车回手扔给她一个小瓶子,又说道:“这瓶子你就留着玩吧。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出车子,恐怕还真要打一架!”言东斋紧催缰绳四匹马在山道上狂奔起来。 马车摇晃的越来越是厉害,少女手抓住车厢里的把手,眼望窗外不时掠过的山石树木,吓得早就没心思看那个小瓶子。 没过多少时辰,四匹马一声嘶鸣,齐齐的站住。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差点晃到,刚刚伏着车厢门框站稳就听言东斋小声说道:“待会要是紧急,你就骑上我的马先走……” 少女急的都要哭起来,“我那会骑马,常年住在宫中……” 言东斋一想也是,不觉好笑的说道:“在下想的简单了,那小姑娘也请宽心便是,看看我用毒的手法,想学就教你几样可好?”他也不等少女答应,身子一跃纵过马头落在地上。缓缓抽出长剑斜指于地,大折扇别在腰带上显得不伦不类。 言东斋对面站着手持各色兵刃的十几个人,一个个横眉立目脸带杀气。突然一个像是为首的人说道:“车里的也下来透透气吧?” “不必了,我们还着急赶路,办完事马上就走。”言东斋还是客客气气一副书生做派。暗中细看来人武功平常放了大半的心,也不等来人接话挥起长剑就合身扑了过去。 一阵兵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响过之后,那十几个人居然一声惨叫闷哼没有的软塌塌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少女从车里探出头来,半张着嘴看了又看。 “言大侠真是令小女子佩服的很,就这么几下就……”少女眼睛放光,兴奋的手里不断比划。 “呵呵,小姑娘有意思,也不是我武功多强,其实都是中了我的毒而已,要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不会这么容易!”言东斋呵呵笑着,也有些得意赶着马,小时候与妹妹玩耍时他也是这么个样子。 “等出了山姑娘要去哪?” 少女不答,幽幽说道:“进宫前我姓徐,没有名字,当日我是与一车湘妃竹进的宫,管事的老公公就从此叫我竹儿了。我没地方去,我要跟你学本事,我我……”她说着说着语不成声竟哭起来。 言东斋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一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安慰她:“小姑娘你先别哭,别别,咱先出了山再说好不好?” “言大侠要不杀了我,要不就收留我,我实在没有去处……”徐竹儿突然不哭了,她心里打定了主意。 “小姑娘我怎可能杀你!我居无定所你跟着我会挺危险的!况……”言东斋知道她的用意,也知道她确无去处,一时有些犯难。 徐竹儿淡然说道:“我不怕,没有你救我,恐怕我早就死了!”她说的其实也不假。 “好吧,暂时也只能如此,等安定下来再说吧!” “真的呀!言大侠一言九鼎可不能骗我一个小姑娘!” 言东斋一阵无奈的笑,这一路上可就有点难办了:她不会武功怎么能随我暗查追踪其它香车……他探出头看了看跟在香车后面自己的坐骑,又自言自语的说:“会骑马就好了……” “骑马不难学的吧?我不怕累,更不怕吃苦的……”徐竹儿赶紧接过话来,她在宫里本来就是个干粗活的侍女,吃苦受累对于她是家常便饭。此刻她一边观察言东斋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生怕自己会稍有僭越而令他改变主意。 言东斋新来又疼起来,那时候的妹妹为了哄自己带她玩儿,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难,就是一开始的几天,腿会酸痛,以后就好咯!”他说着跳下香车紧跑几步拉过自己的坐骑。 “双腿夹住马肚子,哎,对,也不要太紧,浑身放松,对对,就这样,哎,学的不赖!呵呵!”言东斋将马缰绳攥在手里看徐竹儿骑马,嘴里不停鼓励她。抬头看看天色,“我看也不早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在山里过了。” “好好,待会儿我给你烤蘑菇吃,看见不少哪!”徐竹儿兴奋的不时拍一拍马脖子,显出非常喜爱这匹马的样子。 篝火映红徐竹儿娇小的脸庞,她手里正烤着两串将熟的蘑菇,眼睛不时还回头看那些马吃草,眼里满是兴奋高兴的神采。山里的风要比平地大许多,也冷许多,此时虽是初夏,在晚上山里还是有些凉意。言东斋见她虽在火堆旁边依然显出不胜寒冷的样子,于是脱下长衫递给她,随手接过一串香菇吃起来。 第五十八章可爱的妹妹 “言大侠没吃过这样的蘑菇吧?我小时候家里穷,只能与弟弟烤这些吃,才算是大大牙祭。” “没有,不过确实挺好吃的!”言东斋儿时家境殷实,整家惨遭屠戮之后,他一直跟随师父,师父虽然总是居无定所的,师娘却爱煮些好吃的菜肴给他们师徒,可以说他自小以来就没受过苦。自然也体会不到徐竹儿能吃到这些她认为的美味时的心情。言东斋手指捻捏着那枚戒指,想起师娘呼唤他来吃饭的样子。 “我们还会下河里捉鱼,运气好时真能捉到一条大的!”徐竹儿手里比划的很大,忽又叹口气:“只是这样愉快的日子太短了……我有时真恨,恨……又怨天为什么让我遇到这样的父母!”很奇怪的平和,她说这些话时出奇的平静,只不过话语里略有失望而已。 安静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夏虫的鸣叫会让他们从思绪里拉出来,然后又进去了。月亮不时会有飘过的云遮住光华,随后又照在他们身上。这样静谧的时刻对于他们都不太多,安静的想想心事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这一刻没有狡诈,没有阴谋,没有杀戮……这一刻没有谩骂,没有苦役,没有抛弃…… “哎呦,忘了那个小瓶子了……”徐竹儿终归是小孩子脾性,忽然又记起来软骨散的事来。 言东斋呵呵一笑,说道:“阴天天亮再说吧!那东西怕火,绿色的粉末也没什么好看的!”他想了一想,“若是我说出它其中的一样东西,你恐怕就不想看了……” “咦,是什么?难道是蜈蚣蜘蛛癞蛤蟆什么的吗?这些我不怕!” “行,小姑娘有胆识,只不过那样东西阴天才能说的,到时候我指给你看。” 当阳光爬上山头,徐竹儿第一句话就是:“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看来这一晚上为了这个问题她绝对没有睡好。 “其实吧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骨头的粉末……” “啊吔,我还当是什么哪!害得我一晚上……啊,不会是死……”徐竹儿想到这一惊,手里的小瓶差点丢出手去。 “呵呵,我这瓶是牛骨的,那个骨效果会好一些,回头我给你踅摸一块吧。” “哎呦,不要,绝对不要,要是这个也是就还了给你,我也不要了!” “这个绝对没有,肯定没有,不要也好,回头我给你个更好玩的。” “哦,没有呀,那就我收着,还有好的再说。嘿嘿,少蒙骗我,才不上当。” “哈哈哈哈,好,不上当就不上当,小姑娘有意思!”言东斋扬一扬马鞭,纵马疾驰而去。香车后面落下来许多的说笑之声。 出了山他们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来,言东斋给徐竹儿着实置办了两身衣服饰品。徐竹儿扭捏着不要,其实也掩饰不住高兴的样子。她从小就没穿过这么华丽的衣服。 “妹妹就别客气了,当哥哥的给妹妹置办一些饰物理所应当!” “那就多谢言大侠了,这样太华贵了,我那穿得……” “穿得穿得,怎么穿不得,别人穿得咱就能穿!”言东斋笑了一下,“阴天咱就上路去雾柳镇,那里有个姐姐在等咱们。”他居然脸上红了一下,低下头怕徐竹儿看见。 “那位姐姐是言大侠的心上人吧!嘿嘿,不用装了我都看见了!” 言东斋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他要在雾柳镇住上一段时日,看看这些香车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状况。他不想暗查下去了,查到结果又能怎样?言东斋搓搓指环,他去玉门关之前必须给这个小姑娘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这个他心里很想的女人,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在哪里徐竹儿可以得到很好地照顾以及学到她想学到的使毒技巧。 此刻他忽然有些孤掌难鸣之感,五仙教的这些乌合之众怎会听他指派,就凭手指上的指环,这也许不能太指望。他暗自祈祷自己的祭仙堂不要横遭变故…… 李继虎星夜马不停蹄地的赶到长安城,在城外一个小破庙里见到余经风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所属的祭仙堂教众已经被华山派屠了。在他见到余经风师弟俩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所中之毒来自火云坛主‘黑白不分’岳何由所为。当他亲手为他们师兄弟解毒之后,一把长剑从后背直透前胸,那时他正弯腰取干粮要与他们分食。他的眼睛由惊愕不解直至怨恨愤怒乃至到不再有神采…… “大师哥,咱们这么杀了他是不是太过分……”猛士剑费征小心翼翼对大师哥说道。 霸王剑余经风脸色阴沉,盯视费征说道:“过分,你没见师弟的惨像吗?是他们先不仁怎能怪咱们不义,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懂不懂。”话到后来他甚至有些咆哮暴怒,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龌龊的手段杀人,还是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 费征显然被他这样子吓到了,赶紧一叠连声的说:“是是,大师哥说得对,说得对,不应该对敌人手软……” 霸王剑余经风不再做声,他大踏步的奔向长安城,也不再去看小师弟猛士剑费征一眼。他看到了城楼,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正从城楼上升起来,而他再也回不到那个仁侠仗义霸王剑余经风…… 凌梓瞳一直默默注视这一幕的发生直到结束,当她看见余经风师兄弟俩,她就在小庙后面住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左肩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疼得厉害时她不知咒骂了余经风多少次,尽管她骂不出很难听的话。她还是住下来了,有时她甚至在荒郊野外自己挨饿受冻,也会在暗夜里扔进去一些吃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会去救济两个痛恨不已的人。 直到昨天晚上她看见那把穿透陌生人胸膛时手脚冰凉,她发现一个无良的人会丧心病狂的做任何事情时,惊怕的缩紧身躯双手紧紧抓住怀里贴身的‘金羽燕’和一块牌子,差一点就哭出声响。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可怕,可怕到任何事情都会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肮脏龌龊都有可能…… 第五十九章长剑滴血 余经风的长剑一下就穿透玄冥子的前胸。本来他不用这么费力,大可以在剑尖穿透玄冥子心脏时,跃在一旁。没必要搞得一身鲜血。本来就不是对手的玄冥子又失却一天手臂,在他剑下没走上三招。 余经风轻轻拔出长剑,玄冥子胸口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他看着玄冥子惊惧的眼睛,心里无比惬意。他的眼神闪烁残忍毒辣的光芒,冷血残暴。 其它几个崆峒派灵字辈弟子直吓得面无人色面面相觑的忘记了拔腿逃跑。直到看见一道剑光斜劈过来才如梦方醒,挥起长剑招架。可平时的霸王剑他们就难于招架了,何况现在这是一个近乎疯狂的余经风。没过多时五六个崆峒派灵字辈弟子倒在地上,他们尽力捂住伤口,好让那些血流得慢一些,他们不约而同的忘记呼号惨叫,不停地向远处爬去,不停的,尽量离开这个疯狂的人远一些,再远一些,直到他们力竭气尽。 余经风长剑指地,剑尖不停滴下鲜血,一滴,两滴,三滴……突然,他纵声大笑,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凄厉,诡异,森然。这个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的夜晚因为余经风的笑声更加令人惴惴不安。以至于长安城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大人用来吓唬孩童:‘再不听话,夜叉鬼又要哭了,他一哭就会吃小孩子,你还没听见,还不赶紧回家……’这样的恐吓居然屡试不爽,是夜的确有不少孩童被这样似哭实笑可怕的声音惊醒。 猛士剑费征呆呆看着这个他已经不认识的大师兄,直到大师哥纵声长笑才把他从如鬼魅一般的境况里惊醒,他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到竖起来,全身不自觉的打着冷战,长剑掉落在地都没有觉察到。他杀过人,也见过许多死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场面,残忍到难于形容的极致,而这一切都是他亲眼目睹出自大师兄所为。从此以后他终日与酒相伴,喝得烂醉方能沉睡,睡梦中经常会看见那张极为恐怖,扭曲的脸。 凌梓瞳紧紧攥着怀里的金羽燕。手指触碰到那块牌子,这是一块风波令,她无意之间得到的。为此不知洋洋得意过多少个日夜,幻想过无数个老先生接在手里的面貌。此刻她全身冰冷,迫切的想要见到归云鹤。实在太可怕,这样杀人的场景她实在想象不到。她意识到这块风波令也许会给她带来无法预估的危险。她要马上与归云鹤会和,她害怕的要命,什么五年之约,统统滚开吧! 几条身影悄无声息的欺近到她身后十余丈远了,她依旧毫无察觉。几个人手里捏着类似飞镖的短剑,在即将抖手飞出时,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救了凌梓瞳一命。地上几条如同鬼魅一般拉长的影子,在闪亮的一刹那映照在她身前的地上,她来不及惊呼身子下意识的向前跃去,她不敢回头,害怕看见如同刚才一般的脸,拼了命的奔跑使她逃过了一劫。几把破空而至的短剑都打在她后背,掉在地上。直到她逃出城外,精疲力竭的又奔出数里,才想起应该回过头看看后面。当她的手臂传来一阵阵剧痛时,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因为这拼命的狂奔而崩开伤口流下血来,才想到应该找一个避雨的所在包扎一下手臂。小姑娘方寸大乱了,她在大雨里奔跑了许久,伤口的疼痛才让她知觉。 还是那个破庙,凌梓瞳倚坐在乱草堆中,包扎左手臂的伤口。倾天的瓢泼大雨将她手臂滴落的血瞬间冲得一干二净,不然她也逃脱不掉几个东洋忍者的追踪。此刻她惊魂稍安,想起余经风与费征去了崆峒山要与他们的师父会和屠了崆峒一派人众,自己要不要跟去看看,看到了又要怎样?又能怎样?那几个从背后映过来的影子像是东洋忍者,华山派师徒倾一派之力去屠崆峒派,可见华山上也必是极惨一战,这与东洋忍者必有极大干系。刚才余经风的手段她历历在目,他师父不知要比他强出多少,以五仙教与崆峒派这些人奈何不了华山派。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华山看看,可是看了又能怎样呀?凌梓瞳此刻觉得无助,一切都是危险万分险象环生无法掌控的境况。 怀里的金羽燕被她攥的温热,她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的姑娘,因为爱使她有了牵绊。她要去找归云鹤,去投入归云鹤怀里,此刻她觉得那才是最踏实的,那时或许她才会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梓瞳…… 天色将晚了,一匹骏马仍旧奔驰在去往京城的官道上。马的口鼻不断呼出白气,已是疲累不堪,而主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不断地催促。 远远的,凌梓瞳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山。曾经她在那里占山为王过,老先生曾经埋怨过她将几棵古松一把火焚尽。她不禁回过头看那个走到哪里都要带在身旁的大包裹,脸上现出喜色。不远了,京城不远了,老先生也不远了。终于,她一扯马缰绳,慢了下来,缓缓地向山上行去,今夜她要在那里过。壮硕的高头大马似乎长吁了一口气,一连几天,它似乎都在祈盼太阳西落,那时才是它将要歇息的时刻。主人在摸自己的脖颈,它似乎能感觉出主人的怜爱,扬了扬头,停在一堆残砖破瓦之前,似乎它也识得这个地方。 凌梓瞳惊异的发现几棵古松浴火涅槃一般神奇的长得枝繁叶茂,她欣喜若狂:‘哼,老先生,你看这树,还不是好好的长着,絮絮叨叨说了我好久,一定带你来这里看看!’ 凌梓瞳取出几块豆饼喂她的马,马喘着粗气,不时还蹭一蹭她的手臂,显出高兴的样子。 京城不远了,她的心境也越来越是宽慰。一连几日她只是在缺少食物之时才会停下购买,剩下的时光都在赶路的途中度过,绝不在人多的地方逗留片刻。 第六十章可乃是重托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火苗将凌梓瞳抬头饮酒的脸映红了。忽然,凌梓瞳笑起来:‘老先生会不会因她也会这样子灌酒而大感意外呢!一定会的,到老了还真会老醉翁老醉婆的,牙都掉光了,还在相对而饮!哈哈!’她憧憬这样美好的时光,渐渐地痴了……她真的不知归云鹤的香车就在山脚下与她生生的错过了。 “公主殿下,恐怕今晚要劳烦你在这荒郊野外里过了!” “父皇示下一切全凭将军安排,不用以一根小女子说的!” “那好,等天色完全黑了就找一处歇息。呵呵,这些大内高手也得劳累了。”驾车的将军三十多岁,一身金盔金甲显得格外英武洒脱,正是归云鹤。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居然成为了护车的将军,皇帝居然将自己金枝玉叶的女儿托付他护送去玉门关。 这几天来已经陆陆续续的出城了几批香车。他们这一批是最后一批,浩浩荡荡的一百多辆奔驰出城以后,其它的都分各个方向疾驰而去,只余下十几辆若即若离的跟在左右,隐隐有护驾之势。周围散开来许多的大内近卫暗中保护。归云鹤为了不引起瞩目故意放慢速度,专捡荒山僻壤之处行走,两天了他们才走到这个凌梓瞳曾静占山为王的地方。也是天意弄人他与凌梓瞳都在此山上。却生生的错过了,以至凌梓瞳要独自面对想象不到艰难险阻。他们夫妻注定要经过许多的波折才最终相会,相会时已是物是人已……这一切都要从那天他惊走余秋雨说起…… 那天晚上他刚刚逼出体内余毒,精疲力尽的刚要睡下,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引起他的警觉。他的手里刚刚握住金羽燕,门外就有人说了话:“归大侠,小人奉命,当今……有请!” 归云鹤太知道这话里的意思,皇帝要见他,而且说成了请,这是非常客气的口吻了。既然是这么说就应该是绝无恶意的了,可是皇帝又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一入红墙深似海呀,他再想轻易出来就没这么容易了。不去的话好像也没这么容易走脱,房上屋外不知有多少大内好手围住。听见远一些似乎还有马匹乱叫的声响,可能还有禁军在外围。 “当今说了,此次绝对保证归大侠平安无事!烦请归大侠体恤小的难处,您走是肯定能走得脱的,小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小的们都感念您的大恩大德!”说话的语气响亮,虽是低三下四的讨好,也显出内力不弱。余者也都随声附和的无不毕恭毕敬的相求。 归云鹤似乎觉得不进宫去碰碰运气,已经没有更好的万全之谋。好在他听说皇帝见过了悬济方丈,少林寺可是历代历国护国护民的寺院,当年十三棍僧护唐王的义举,树立了少林领袖武林的地位。少林寺方丈的话,如若不是昏庸之君就必然能听得进去。 “朕的院子为什么这么乱,归大侠可知否?”这个皇帝此刻看起来心情不错。连续几日都不曾莫名其妙的动怒了,随侍左右的一干人等无不暗暗奇怪。今晚他见到了在他龙床上留下金羽燕的人,反而更加的高兴起来。 归云鹤思量了再三,缓缓说道:“这个草民不知!” “哈哈,你不知,这都是因为你这把金羽燕,朕才将这空旷的院子装摆的杂乱无章的样子!防刺客用的,嘿嘿!”皇帝身材高大手臂要比普通人长出一个手掌样子,正在绘声绘色的随手比划着。又破天荒的赐酒,侍官忙忙碌碌的搬上来好几坛贡酒。他笑眯眯的令归云鹤随便喝,不必顾忌宫里的一切规矩。见归云鹤还在犹豫,嘻嘻笑道:“我的酒窖你都去过了,弄得一地酒水,还怕在朕的面前痛饮吗?” 归云鹤不觉一笑,说的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他拍一坛泸州老窖,双手捧起坛子就是一通豪饮。直喝到皇帝大张开嘴这才停下来,还是意犹未尽的意思。酒是好酒,只是在皇帝眼皮底下不便大声称赞。 “我的天,归大侠真是海量,真豪杰是也!”皇帝啧啧称奇,更加兴高采烈起来。 “草民天生一付酒皮囊,皇上见笑了。” “归大侠喝着,且听朕的话。”皇帝扬扬手示意归云鹤随意,接着说道:“朕有意将女儿许配域外鞑虏,双边修好以解边关黎民百姓的苦难!哎,……”皇帝忽然脸色黯然,低下头沉思起来。 归云鹤已在嘴边的酒坛又放了下来,申量的望向皇帝。若在往时,归云鹤此举绝对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可现在垂侍在一旁的一众内官臣子无一敢说一言。 “这本身是个示弱辱国的下策,朕与戚无言戚相以及众爱卿商议许久,此时也只好如此权宜了!只是苦了我的爱女!”皇帝脸上不忍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一脸威严的说道:“此生朕必踏平鞑虏,还边关黎民百姓一个清平世界!”他缓缓说来自带一股皇王霸气。 “皇上,您可是……”归云鹤旁侧抽泣着跪倒一大片殿臣,似乎都有些泣不成声的意思。 归云鹤觉得他再这么大刺刺的坐着很不合时宜,刚要站起身,就见皇帝向他示意不必。然后又皇帝说道:“这护送朕的女儿之事烦劳归大侠走一遭若何?”他看见归云鹤有些惊讶,随即调侃说道:“嘿嘿,归大侠现在知道朕的酒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喝了吧?不过可是有些晚喽!” 归云鹤确实大感意外,马上说道:“这个草民恐怕不能保得公主平安,草民都在……”他想说自己都还在危险之中。只听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朕就是要这样的出其不意,如遇意外也是天意,也是爱女命薄,绝不能算在归大侠头上!” 皇帝仿佛一切都归算停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事是这么个事,可是怎么办如何办什么时候办,就只有朕与戚相和归大侠知道喽!戚相外众爱卿就下去歇息吧!” 第六十一章荒山之夜 归云鹤想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戚相爷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当自己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眼睛余光看到戚无言嘴角一掠而过不屑。 皇帝倒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说道:“此话虽含有对皇帝不敬之言却不失英雄豪杰之气。‘“北宫黝之养勇也,不肤挠,不目逃,思以一豪挫於人,若挞之于市朝;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孟施舍之所养勇也,曰:‘视不胜犹胜也;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是畏三军者也。舍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孟施舍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贤,然而孟施舍守约也。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这一段出自《孟子·公孙丑上》,英雄必当如此!朕将爱女托付归大侠护送绝对没错!哈哈哈!归大侠请干了此坛烈酒以壮此行!” “好,草民恳请皇上莫忘刚才体恤天下黎民百姓之德!”归云鹤提起已饮去一半的酒坛,咕嘟嘟的喝干,眼睛余光又看到戚无言嘴角不屑的上翘。随即恢复他当朝宰相的威仪。归云鹤血脉喷张豪气干云的将一坛烈酒一饮而尽,面不改色之余又岂能懂得领会帝王心术的一二呀!皇帝只寥寥数语就撩拨起归云鹤甘愿赴死的一腔热血。在他意气风发之时又岂能明了戚无言宰相嘴角的接二连三的不屑。他虽然是个聪明的侠盗,相比于君臣之间之间权术的你来我往,他就如同孩童一般稚气未消天真烂漫。 归云鹤解下身背的御赐青龙剑,略微使力慢慢拔出长剑。一抹寒光闪现惊到了正在拨弄篝火的公主,她狐疑的看着这柄出了翘鞘的长剑,不禁暗自发问:我从小就敬畏仰视的父皇真的是为了女儿的终身竭尽思量过吗?还是将我去换取他龙座的暂时的安稳!恐怕后者更甚许多吧!她年幼时亲眼看见过几个姐姐哭得声嘶力竭,在此刻方知那绝不是女儿出嫁时不舍父母骨肉从此分离的亲情。那是心中极不情愿却又不敢忤逆圣意的不干失望以及深深的哀怨。 归云鹤知道尊卑有别,臣下不能随便与皇族言语。见她走过拨弄着火想心事,眼睛里出现的是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却又不便多说。站起来走到旁侧去吧又有失臣下的礼仪,只好身子僵直低下头默默擦拭手里青光闪烁的宝剑。 相互之间的尴尬情形保持了许久,公主才轻叹一声,悠悠说道:“将军可否为小女子舞一通剑,此一去回归故土遥遥无期了,不知何时……”她说着低下头,几滴晶莹剔透的东西掉在火上,升起几缕渺渺白烟。 归云鹤心里也是暗暗一紧,他忽然想起来两年未见阿苑妹子,不加思索的站起身,略一躬身,剑尖挥出七八朵剑花将剑锋促起的火苗斩开七八个小火球,腾空悬在公主面前,如同烟花一般瞬间消失湮灭。正在公主拍手叫好之时,归云鹤已经人剑合一的将一条条一缕缕一丝丝剑光剑气包裹住全身,身形快如离弦之箭,动如脱缰骏马,静则如同入定的贤者,稳即像泰山一般威严矗立。游走之间将一团团剑花挥舞在公主身周,这才缓缓停下剑势,弓下身去。由于尊卑有别他只能这样尽力去安慰这个公主的心。却不知相隔几个山峦的破庙里,他心爱的凌梓瞳正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呜呜咽咽的痛哭着。睡梦里又出现归云鹤浑身鲜血的样子,这样的梦自从受伤之后,就一直折磨着她……有时候,她喝过酒依然无法入睡,就会坐在窗前数天上的星星,想着老先生给她讲关于北斗七星的故事。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也每当这个时候,也才会觉得一个幸福的人心里想的往往都会是那个给她幸福的人。也正因如此,在她受到惊吓之后,噩梦里出现的总会是令她牵肠挂肚的归云鹤。 归云鹤收住剑势,在公主不断拍手喝彩之余,不禁向那个方向望去。几个山头都不高,他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赶到。他非常想去看看,也许那里还留有小丫头子的某些痕迹。即便是一片破瓦残桓也总会有些她的身影吧。可是,公主就在旁侧,对于她的护卫之责又岂能不顾,他踌躇万千还是放弃了。 公主很奇怪这个将军此刻为什么愣住了,他愣住以后眼睛里流动着奇怪的神采。这样的眼神令她心驰神往,这是她心底里不知多少次勾勒过的眼睛,深邃的眼神。每一个少女都幻想过未来夫君理想的样貌,她这个公主也无可避免,她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皇上身旁若都如将军一般人物在,小女子也不用……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公主不知不觉的将父皇该称为皇上,这个称谓上的变化,是她内心里许多矛盾挣扎的体现。她也现实起来了,皇帝的子女也是臣子。所以臣子必须要为皇帝的龙位付出一切,必要时包括生命。不管自己情不情愿,都无法左右一切,而这一切自从降生在皇族就开始了。 归云鹤一时语塞:作为一个父亲,皇帝这样确实极不应该;而作为一国之君,皇帝也有无法左右的极大苦衷。这个皇帝并非是个无恶不作的暴君,他还是体恤民情的,也的确颁布了一些改善国民生计的诏书。归云鹤自从那一晚见过这个皇帝之后,他就惊异的发觉皇帝的龙椅坐的并不是很安稳。戚无言的表现相信皇帝也可以看到,而皇帝选择了仁忍就可以证明这一切。 第六十二章背道而驰 “将军昨晚在想一个人是不是?”公主温婉的嗓音从香车内传出来。 “驾,驾,”归云鹤大声的呼喝马匹,“公主殿下,哦,这个,在下确实想起一个人。” “是你的心上人吧!”公主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归云鹤不好意思的一笑,“是我妻子!” “哦,嗯,将军这个年岁是早就成家的了。” “也不是很久,两年了。” “哦,将军如此人中翘楚,令夫人也一定是美若天仙的!” 归云鹤听她如此夸赞凌梓瞳,心里很是高兴,笑着说:“她年纪比公主大不了多少,平时喜欢整冶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至于容貌吗,这个,这个,还可以吧!”他的妻子当然是美人一枚呀,可是不便同旁人诉说她的美貌。 “哎,要是能见一见令夫人该有多好!”公主不禁羡慕起寻常百姓的生活了,自己要是生在别处该有多好,无论在哪都要比红墙之内的冰冷无情强上百倍。 归云鹤又沉默了,公主一提到这样的话,他就无法接下去。金枝玉叶也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悲哀。 “公主也不必多虑,像你这般温良贤淑,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呵呵,多谢将军宽慰,小女子不过是权利之间交换的一枚棋子!以后的平安吉祥就如同水中之花一般的!”公主早就看开了这些,她只盼马车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她能多领略一些中土的山光水色。自幼丧母的她,此刻只想念着抚养她长大的郑嬷嬷,她万分苦求郑嬷嬷能随行,狠心的皇帝都没能应允。她想到了逃,跑到哪里都行,可是她怎能逃得出去。先不论眼下的这位将军,就是分散在四周的侍卫都是她难以逾越的沟壑,况且她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呀。无助充沛她心里所有的地方,她曾指望这将军带着她私奔,逃到天涯海角去。她也曾倾心像他这样的英雄,可是他是如此爱戴自己的妻子,他脸上洋溢的笑容使自己如坠冰窖。 “将军的夫人,现在何处呀?是不是小女子到了,将军就要赶去与她相会吧?”她都觉得这样的话很无聊,问这个干什么呀。她怎知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却戳中归云鹤痛处。 归云鹤内心不觉暗淡,缓缓说道:“我妻子有事情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再见!”他以为凌梓瞳听他的话去了三清山了。 “哦,抱歉,小女子是无心之举……”公主心里似乎又燃起一丝期盼。 “公主不必多虑,她也是为在下而不得不如此的,在下很感激她!” “看来令夫人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女中豪杰。”她心里暗自思量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帮自己逃出劫难。 “她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想好了就不会改变。”归云鹤不知此刻他正与爱人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公主不禁有些嫉妒,“看得出你很欢喜她……”可还是不能说出一句可不刺激的言语。 “公主有所不知,我身躯里流着她的血那!她用自己的血救过我的命,她反而差一点……”归云鹤缓了缓,没再说下去。 “哦,我说的那!如果换成我想必也会的,将军是人中翘楚!”公主有意要这样说,她要看看归云鹤的反应。 归云鹤依旧保持君臣之礼,正色说道:“公主抬爱,在下何德何能!”他说着话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来人身形好快! “公主安坐车内,可不要出来,这般小心了,还能遇到……”归云鹤看着十余丈外双手环抱的少年,手里的金羽燕暗自瞄着他。 “你怎么不用身背的青龙剑?”这个语气平和,只是眼神冰冷的令人心悸。通常他这样看着对方时都只当是对方已经死了。 归云鹤轻轻跳下车,缓缓说道:“你是冷于冰,拦住我是为何?”手里的两把金羽燕金光灿灿,在正午的阳光下更是耀眼夺目。 少年很有礼的一躬身,消瘦的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定说道:“我只想看看香车里的人就走,归大侠可准?” “哈,你觉得我会准吗?” “这不就是不准了呗!在下就只好领教你的金羽燕了。”少年双臂缓缓张开,双手里的短刀发出黑黝黝的暗光。 归云鹤轻笑一声,“这不忙,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暗自倾听四周一切的声响。 少年也是一笑,“归大侠不必费神了,我能在这,那些人自然就都不在了。” 归云鹤心中斟酌:这个冷于冰是个江湖新近崛起的冷血杀手,他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将一干近卫尽皆诛杀,自己绝无把握就一定胜得了他。只好先拖一拖,等十余里之外的护送禁军赶到就好说了。 “好手段,只不过我听人说你只杀杀手的!” “这次开的价钱我无法回绝,只好破一次例。” “哦,我很想听听开的是什么价,以后我也好有个比较。” 少年仿佛也并不着急,依旧欢声和气的说:“也不是很高,才五万两,我办这件事的时候,才觉得要的少了!” “五万两,你确实要的少了,我被画影图形时都已经十五万两了。” “呵呵,我说的是黄金,不过这么棘手的事,显然五万少了一些,起码是翻一番。” “嗯,这个价还算公道!不过,你觉得可以拿的到?” “我不是说了,正因如此没有把握才觉得要的少了!”少年晃了晃手里的短刀。 归云鹤把玩手里的金羽燕,“有的时候,钱到手里了才是钱,不论别人许下多少的好处。” “嗯,这个错我下次就不会犯了。” 他们似乎都不太着急动手,似乎觉得先出手不一定就占到先机。又似乎都在等待十余里之外的消息,这个消息决定着他们之间谁能全身而退。 十余里外,凌梓瞳伏在半山腰岩石之后,看着皇宫禁卫军如同割麦子一般的屠杀。黑衣人看起来武功都还可以,可打仗又岂是江湖里单打群殴可以比拟的了的。凌梓瞳现在行事已经稳重许多,她从归云鹤身上学到不少行走江湖的经验。可十余里之外归云鹤正在生死的边缘,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还是这么从容不迫吗? 第六十三章耀眼的血 当归云鹤听见常人无法听到极其细微的声响之时,他的金羽燕就如同闪电一般射向冷于冰。双刀指向同一位置,心脏。身躯也平飞而起扑了过去,几乎同时另外的两把飞刀又同时射向少年的面门。他知道冷于冰的内力远不及自己,也知道这四把飞刀绝对打不中。在归云鹤落在冷于冰五丈开外,另外的四把金羽燕又几乎同时的射向冷于冰,还是相同的位置。而此刻冷于冰就毫无把握再将这几把飞刀一一拨落,致命的是归云鹤连出八把飞刀,冷于冰毫无还手之力的不能还出一刀。 冷于冰突然身子向前扑倒,迎着飞刀来势。在飞刀将要射中他时,一拧身形,眼看着归云鹤的四把金羽燕将他的衣服划破四条口子的同时手臂迅速前出,手握的两把短刀同时刺向归云鹤小腹。身子更不停留的蹬地向归云鹤撞去,身法快的惊人。 “啊,小心……” 归云鹤上半身在转瞬间前弓,双脚抓地,小腹尽所能回缩的同时手里的金羽燕向短刀迎了过去。冷于冰的头几乎都要撞在归云鹤怀里的时候,他们双手各持的刀终于还是交碰在一起。随着金铁相交的脆响,冷于冰随着短刀被挡隔开的势头,又瞬捷的刺向归云鹤双肋。变招之快反应之迅速都是归云鹤前所未遇的。 “啊啊……” 眼看归云鹤无论多么快速都无法躲开冷于冰刺向双肋的短刀之时,他的金羽燕同时齐齐的刺向冷于冰咽喉。可能由于双方短兵相接的出招方向的不同,归云鹤的金羽燕要慢上一些。不过,如果冷于冰真的想将双手短刀刺进归云鹤双肋的话,归云鹤刺向他咽喉的金羽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了。冷于冰双脚点地,倒仰的身子头冲下悬在半空,双手的短刀回收撩向归云鹤臂弯,身子借势飞出七八张外站定。站定之后下颚处传来一阵疼痛,他手背轻轻粘了一下,两道血痕清晰印在手背上。 归云鹤见他回刀撩刺自己手臂,只好双臂弯曲,收刀上扬,脚下使力贴着地倒跃出去六七丈远近,停在香车车头。才觉得小腹有些隐隐作痛,显然受了刀伤。 刚才刹那间的短兵相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心有余悸,双方都心知肚阴自己无疑都是在鬼门关走过几个来回。如果不是本能的促使自己使出绝对正确的招法,任何微乎其微的偏差都会令自己横尸当场。 冷于冰暗暗佩服对方的招法,沉声说:“我孤陋寡闻了,只以为归大侠以金羽燕飞刀闻名于世,不曾想到归大侠的刀并非暗器!” 归云鹤微微一笑,“我从来都没说过这是暗器,你的短刀速度之快也是我平生仅见!” 冷于冰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刚要说话,就听见了轻微而且嘈杂的马蹄声响。 “哦,原来是归大侠比在下先听到马蹄声了,所以你会首先出招,佩服佩服。” “不错,正是如此,我要试试你的斤两,所以就动手了。可是先动手未必就会抢得先机,你说是不是?” “也许吧,刚才我们都有一些细微的失误。所以,都有了一些伤!这些伤会让人记住很久,能记住这些伤,也是我们的运气!” 归云鹤越来越狐疑,他的话太像一个人,熟悉的人。 “运气?” 冷于冰似乎并不急于攻过来,也不很迫切的要走,“是呀,能知道伤痛,就还没有死,没死就还有纠错的机会!嘿,该我来了……” 归云鹤低头若有所思,他一直在看手里的金羽燕。当他用金羽燕挡住冷于冰的短刀时,还在看。 冷于冰侧身让开金羽燕的刀锋,又是紧贴着鼻尖。他有些失望,自己的短刀又紧贴归云鹤胸前衣服划过去了,就差一点点,甚至,他的刀刃都划破了衣服。他倒转刀刃,刺向归云鹤肩头,左手的短刀直立停在咽喉,迎着金羽燕。 “好!”归云鹤大叫一声,手臂回缩,刀尖劈在冷于冰左手刀上。紧跟着另一把刀恰到好处的拨开了刺向肩头的冷于冰的短刀。 冷于冰又后退一步,左手刀差点脱手。尽力抓紧的手,虎口留下血来,慢慢染红了刀柄。 “你也不赖,内力深厚。” “我没你快,所以应当比你力气大些。”归云鹤也很觉得这样的话很不成话,所以又对冷于冰笑一笑。 “快有时候也不顶用,比如现在,不过,很多时候,快是可以占到先机的。” “没错,快,绝对不是抢先,而是毫无瑕疵的顺畅,能做到就可后发先至。” “你这是跟我探讨武学,你就不怕我领悟其中奥妙?” “呵呵,我不说你就领悟不到吗?其实你我都在绞尽脑汁。” 冷于冰刚刚鼓气一试的勇气被归云鹤寥寥数语击碎,他并不甘心,不甘于人后的人,有的时候执着的几乎执拗。 归云鹤在他犹豫的时候,合身扑去,双手里刀光闪闪直刺冷于冰双手腕。他好像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法门。 ‘终于上当了,你归云鹤也是人,是人都不会放过眼前一闪即逝的良机!’冷于冰嘴角轻蔑的一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里冷漠成这样,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冷于冰刀尖上撩反削归云鹤手腕,自己的手腕却绵软的弯曲着让开金羽燕,只是稍微的让刀锋划破了一些衣袖。短刀却真真切切的削在归云鹤手腕,刀锋入肉的奇怪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归云鹤倒飞出丈余,眼睛余光看见公主依然站在香车旁边。她柔弱的身姿临风而立,一脸关切的注视他。 归云鹤冲她一笑,扭回身向冷于冰抖手飞出金羽燕。刀出手时,公主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在脑海里飘渺起来,甚至摇摇欲坠的将要摔倒。‘这不是她,这是自己,手腕正在涌出鲜血,怎么了,在这时我应该想到小丫头子……’ 归云鹤身子摇晃,脚下虽然依然稳稳站定,可是脚边的鲜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 第六十四章血仍未冷 冷于冰眼里闪现兴奋之情,这是他许久以来就没有过的情绪了。归云鹤是他现身江湖之后遇到的生死劲敌。这个人教会自己学会尊重,尊重对手,‘轻视’对方是很愚蠢的。 “归大侠可以先包扎,我绝不乘人之危。” “嗯,我知道,但是包扎之后,我的手就不灵便喽,所以流点血不算什么。”归云鹤手腕里逐渐加剧的疼几乎令他晕厥,可是此时此地他又怎么能倒下去。 “可是,血流多了,你的内力就会弱。” “这是肯定的,所以我换了刀,你可留神,这刀,见血封喉。”他说话时,又走到冷于冰身前三丈站住。走过去时眼睛余光又看见公主弱不禁风的身姿。 “碧翠刀,你也会有碧翠刀!” “我怎么不能有,他是我师弟!” “是呀,他是你师弟,这样很正常。” 归云鹤心里突然一动:咦,他是怎么知道这就是碧翠刀的,一眼就看出来! “其实,你的手腕很疼,是不是?” 冷于冰又是一惊,手腕里骨痛如裂,他强自忍耐着装作若无其事。 “哈哈,咱们谁也瞒不了谁!”冷于冰使劲甩了甩手,既然已经露馅,就没必要忍着了。此时他又说:“哎,如若不是注定咱们只能有一个人活着,我倒很想与你交个朋友!” 归云鹤回头看看公主,说道:“你不杀她!只为了杀我!” “一开始是为了杀她,后来我觉得她不应该死!所以,赏金是无法得了!” “我要是想跑,你可是抓不住我的。” “呵呵,归大侠会这样逃,我就看错你了。那时我会杀她!” “我不逃,在我认为必要时,我会有办法让你杀不了她!这个我是有绝对把握!”归云鹤看看冷于冰,“哎,刚才我把这桥毁了就好了。” 冷于冰抢上一步,“现在看,来不及喽。” 归云鹤迎上一步,扬了扬碧翠刀,“也未必,你还敢欺近?” “那也没法,谁让我决定必须要杀你!” “必须?” “必须!”冷于冰又走上一步,“不杀了你,我的身价就会跌,这样不好。” 这是个很奇妙的场景,两个随时想至对方死地而后生的人,居然像两个斗鸡一般四目对着不眨一眼。尽管抬起手都能够掐住对方脖子。 “既然都这么亲近,那就别退后,你只要一动,即便是我死了,也有把握在这之前,给你来这么一下。”归云鹤点点头。 冷于冰感觉得出此话里的决绝,归云鹤告诉他最后不论如何都会给他一下,这一下必定致命!碧翠刀见血封喉!凑这么近又是自己的失算。他很奇怪,自己与归云鹤较量总是处于下风,即便是重伤了他,也不能扭转这种局面。冷于冰不由自主的看向归云鹤手里碧油油的刀,刀光里似乎有个身影,身影在微微颤抖,显得十分诡异。 “那我就再领教一下碧翠刀的厉害!”冷于冰右手短刀瞬捷无匹的劈向归云鹤脖子,他对于快是有绝对自信的,他从来没见过比他还要快的人,归云鹤也不行。但是,归云鹤的碧翠刀居然也砍向自己的咽喉,同一种招式,不出奇,简直是蠢笨,这分阴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冷于冰只好回刀挡隔,而这样一来,肋下必然露出很大破绽,只好后退一步才让开刀锋,而肋下的衣服还是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那可是见血封喉的碧翠刀呀! 归云鹤并没有乘胜追击,其实他实在没有逼上去拼命地力气了。只是期盼大内禁军快一些。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你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再动,因为我也不想死。”归云鹤使出浑身力气哈哈大笑,“你看,这就是杀手沉不住气的代价,肋下疼不疼,我师弟见血封喉的利刃不是说说而已的。”他真切的看见了血从冷于冰的肋下流下来滴在地上,也是一般在阳光里耀眼生辉。 “呵呵,这是你的血,归大侠,你的!”冷于冰抹了一下血撑开手举过头顶。肋下里分阴的传来丝丝拉拉的疼。他走了,甚至都没有看倒下去的归云鹤。 “公主刚才受惊了!” “吓死小女子了,他可真快,我本以为他是要死的了!啊,将军受伤了,无碍吧?”公主关切的问道。 归云鹤抚了抚腹部,轻声说:“不妨事,皮肉伤。”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处深入半分的伤在当时危险的状况。沉吟了一下,又说:“这个少年的刀确实快的离奇,只不过他临敌经验欠缺,不然,在下就危险了!” “啊,他比你强吗?他这不是落荒而逃了吗?” “他是听见马蹄声了,并不是我将他打败了!”归云鹤皱着眉,思考刚才冷于冰的一招一式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怎么跟师弟近身的招法这般相似呀?嘴上却又说道:“公主如若不累,今天咱们尽量赶去官道吧。” “不累不累,全凭将军安排!” “那好,这就上路了。”归云鹤改变了初衷,既然都被发觉了,没必要还走这穷山僻壤之地。公主也还是个不大的姑娘,不如去人多繁华的地方吧,也好让她开开心。 当他的香车刚上到大路,一队重盔重甲骑兵就赶到了香车周围,为首军官驰到归云鹤身侧拱手说道:“归将军可遇贼人偷袭?” “哦,不妨事,这位军爷还请你的骑兵远一些,这样太招眼!还是十里之外可好?” 这位军官显然是受过密令,对归云鹤的话言听计从。真的退出去十里开外,并不断派出乔装的军士前后左右暗中巡视。一连十余天,那个冷于冰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消声灭迹不再出现。而归云鹤心中无时不在挂念的凌梓瞳却与他擦肩而过渐行渐远了。 凌梓瞳连着两天了,四处打听归云鹤的讯息。她甚至都知道了观阳楼,当然也知道了那个光屁股跑到大街上的女人是谁。凌梓瞳很奇怪这样的女人居然还能做苏州制造的夫人。同时她更加奇怪江舟行,这么沸沸扬扬的事他堂堂一个苏州织造居然丝毫不知。一年多了,京城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怎么一件都没跟老先生扯上关联呀?她找不到归云鹤而焦急的同时又感觉宽慰,没他的消息也是好事,证阴他是安然无恙的。 直到在观阳楼偶然听说少林悬济方丈遇袭身死的讯息时,她惊愕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她是少林俗家弟子,与少林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悬济大师的死,她不能坐视不理,少林现在也许是用人之际,于情于理凌梓瞳都要去看看的。而这一去等待着她的是无限的阴谋以及几近生死的如同炼狱一般的折磨…… 第六十五章何处为家 “公主想要去那?”归云鹤暗自叹息说道。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公主惊慌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放了她。 公主绝望了,惨声说道:“家国之大,竟没有小女安身之所,是呀,是呀,我想要去哪?呵呵,想要去哪!可笑……我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民女,哪怕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沿街乞讨!金枝玉叶,呵呵,不过是拿来又随便丢弃的物事,物事而已罢了!” 归云鹤也是无奈,此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应下这么个差事。他有些于心不安,自己也是一个少女的哥哥,如果阿苑也遭此祸端,即便自己万劫不复也必会全力回护。可是此时此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也是他的无奈,正如小丫头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哼,一个大男人,总是这般的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如若真的走了,你想到过这一走会有多少人因此丢掉了性命吗?”他说的没错,这些护卫中会有不少人株连丧命,他们也有家也有亲人。 公主语塞了,这个道理她是明白不过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一句多么冷酷无情话。突然她平复下来,万念俱灰的冷声说:“将军,明早给小女购买一些书籍吧。”不再说话,低下头转身向着她的寝室走去,那是在她看来不可逾越的囚牢。一线光亮在她身后划开天际,天就要亮了,而月依然恋恋不舍弥漫着柔弱的柔光。 归云鹤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门里,轻轻摇了摇头:到了玉门关再作计议吧!也许,师弟沈荣可以给他解惑。两年多了,也不知师弟可好?妹子在三清山过得可快乐?三清道长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种种疑问不解又都缠绕过来,心中又不得宁定起来…… 暗中潜伏的护卫们无不松了口气。倘若这位归大爷稍微冲动一些,他们这些无论如何都无法挡得住。况且公主金枝玉叶的皇家贵胄还在他身旁,他们又怎敢使出一切的手段。 时日一天天的过去,玉门关一天近似一天,归云鹤有意放慢行程,这是他为公主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公主就很少说话了。终日里与那些书籍为伍,更不再精心梳理装扮,香车里随处丢放着她看过的书,乱七八糟的毫无闺阁小姐的干净雅致,更不说她还是个公主。 “公主,该吃午饭了。”“好。”“到了该歇息的客栈了。”“嗯。”“前面好像是个集市,公主要不要添置一些东西?”“不用。”“起风了要下雨,公主掩好窗帘。”“哦。”“今日天色晴好,公主要不要下车走走?”“算了。”诸如此类的交谈一天也没有两三句。公主不再主动说哪怕一句话,也不再哭,当然也没有笑过。她静如一潭死水,这样的万念俱灰令归云鹤内心里的歉疚一天胜似一天。 “前面有条河,马匹也有些疲累,公主请下车。”归云鹤故意走到了这里,他曾经来过,将一些东西扔进河中。这里没有桥可以过河,要找到桥必须绕很大一段路途。 香车里一声轻叹,一只纤细的手撩开纱幔,跟着一个瘦弱身躯探身钻出车厢,走下马车来到河边,坐了下来。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眼望着手里的书,不错眼珠,毫不在意火热的日头。 归云鹤又在摇头,他这样时,小丫头子必然会数落他几句的。而这位公主纤弱消瘦的背影以及憔悴的容颜又加重了自己的歉疚之心。一个公主的联姻真的能让双边罢兵不战?他在想办法,想一切可行的办法。他觉得鞑虏不会因此罢兵,皇帝这是驱羊入虎口! “将军这又何必,迟几日早几日有何区别?这不是又令他们多担惊受怕几天吗!”公主未回身,仿佛还在看书,尽管她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倒,依然没有避开如火一般日头的意思。 归云鹤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撑起一把油脂伞。他望着湍急的河水,注目的地方有他又想捞出来看一看的东西。他忽又看见公主也在望着河中出神,那里打起了几个巨大旋涡快速的随波逐流而去。他想起来当年阿苑也是这样的眼神,令他害怕并且愧疚的眼神。 许久,公主的眼神方又回到书上,便不再移开了。似乎还喘了一声粗气。 归云鹤一直眼望河水,说道:“公主请看,河对岸的草木长的多旺!我前几年来时,那里还是一片戈壁!” 公主后背微颤几下,没有作声,更没有将眼神移开那本书。 河对岸草木丛中,一双眼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死神一般的眼只有冷于冰独有。冷于冰换了一身衣服,与那天被归云鹤划破的衣服一模一样。胸口的划伤,也已痊愈。留下来四道白色的痕迹,不深,所以并不明显,却足够铭心一生。 这些日子,冷于冰看到大把的机会,每一个都可以至归云鹤于死地。以他先前行事的做派,早就干净利落出手了。可这回不同,每一次机会出现时,他都不自觉的想起胸口的伤。这是一个杀手的大忌,他在犹豫不决。他师父与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当一个以杀人为生的人,犹豫不决时,要不马上转身离开,就离死不远了。’他没离开,每次机会的出现却都在犹豫。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自从成为一个杀手开始这是头一次。他杀过的人很多,很多人的武功都高过归云鹤。但无疑这些死去的人都没有归云鹤身处死地而不惊的冷静,冷静的出奇。出奇的气质,令他害怕。害怕却更想看清楚归云鹤整个的人。他的行为举止,他的习惯,他的一切冷于冰都想了解。此刻,他终于看出来归云鹤的弱点了,以至于后悔错过的所有机会,那些真正的机会都让自己当成了陷阱,生生的错过去了。 第六十六章相安无事 “公主可会骑马?”归云鹤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碧油油的刀。 “会,不太好。”公主似乎很奇怪这个将军会这么问。一改惯例的多说了几个字。 归云鹤双耳倾听者周围一切可疑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专注。太静了,荒郊野外的,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公主,刚才听到鸟叫了吗?!”他觉得公主是个聪阴的女子,一定能听出来话里另外的意思。 “嗯。”公主似乎眼神有那么些许的狐疑,但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有动身。 归云鹤庆幸刚才并没有卸下马鞍。眼睛却已经离开紧盯住的那片水域,放眼仔细的搜索那片他说的曾经是戈壁的地方。似乎看见了他想看又不想看到的,就一直盯住不再移开半分。 “公主总是想去连你都不知道的地方。” “是呀,我没去过的地方太多了,想一想总可以吧!”公主似乎有些兴奋,忘记了自己一字千金的惯例。她没事人一般站起来,踱着步仿佛思考着什么,慢慢挨近马匹。 归云鹤回了一下头,将油纸伞放到公主刚刚坐过的地方,手里不知怎的多出一把绿油油的刀。此时,对岸一个人大笑起来:“归大侠小时候做过卖艺的营生吧?这戏法演的太精彩了,我已经很仔细了,还是瞧不出端倪,能不能再变一回?” 归云鹤瞧着少年慢慢站起来,如同正在期盼一位故人一般,脸上随即挂上微笑。 “你会游水吗?” “不会,怎么学也学不会,很可惜。”冷于冰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 “确实很可惜!这样的话,你只能有三个方向可以选了!”归云鹤知道他被围住了。从气息上推断,这些人武功都不低,群起而攻自己必将被乱刃分尸。 “归大侠怎么岔开了话,我想再看看你是怎么变的!” “这个是不能总施展的,不然就会露馅。”归云鹤顿了一下,“上次你不是说这买卖不划算吗?怎么对方涨价钱了?” “嗯,我又跟他谈了谈,我实在无法回绝这个价!归大侠也是干这营生,这样的心情你是体会得出的。” “理解,不过我不是以杀人为生,江湖里的朋友曲解我了!我并不为钱杀人,我这样的人不缺钱花。” “‘侠盗’,原来是这么一个人。” “对,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其实我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小偷,碰见特别有钱的,并且我觉得兜里的银子又不够花时,我就会多偷一些,怎么也得让这有钱人心疼十几日吧!嗯,这是我的底线,大都如此。”归云鹤说这番话时脸不变色侃侃而谈。公主差点把一口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她头一次见过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小偷。 “我跟归大侠还真不相同,我是没钱了才杀人,其余的日子都是将那些钱花光。”冷于冰又回了一下头,仿佛听到什么似的。“咦,你怎么换刀了呀?这个刀有些跟我的相像,只是颜色不同。” “那一天我就应该用这样的刀,也许就没有今天这般愉快的谈心了。”归云鹤双耳始终倾听那些气息,只要有一个稍微动一下,他就会不顾一切,将身上所有的刀都打出去,换取公主上马逃走的时间,尽管这也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你就这两把短刀吗?可能不太够用!被千军万马追赶的滋味可能也不太好!” “哦,呵呵,只要我还有气力,刀就不会离开我的手!所以还够用。” “好吧,那就不耽误你用刀了,公主上马咱们走!” “归大侠,你觉得走得了?” “我试试再说。” 归云鹤确实认为应该试一下,不然总归还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他很后悔为什么把马车卸了,“公主顺着河岸走,归某随后就到。” “好。”“避开鹅卵石,马的蹄子受不了。”“嗯。”“身子趴下去,尽量贴着马背。”“缰绳可是绝不能松脱的。”“知。”“哦。”“还有……”“行。”归云鹤不觉好笑,我什么都还没说呀! 当公主纵马奔驰而去时,归云鹤真的觉出自己有的时候还真是太絮叨。这是他见过的女子里骑马最好的一位,凌梓瞳也比她差些。这是千挑万选的御马,奔驰起来风驰电掣。 “公主骑术真是少见。”“哦。” 归云鹤不禁莞尔,这样子说下去似乎很没有意趣,也就不再说话。他看了看夜色,又看看河对岸那个消瘦的身影。很奇怪,当他决定拼死一搏时,那些暗伏之人居然都没有动,什么情况又是什么意思?只是对岸这个阴冷的少年杀手还一直若即若离的跟着。虽然随时都能感觉到杀气,倒也安静,不是太令人厌恶。归云鹤撕下一块烤得正熟的兔肉,向他扔过去。冷于冰接在手里张开嘴就吃,还不忘伸一伸大拇指。 “这个人看起来不是很令人讨厌。”归云鹤微微一笑。 “嗯。” “哎,我说你……” “好。” “……”“行。” 归云鹤无奈,凌梓瞳有时也这么淡着他,不过那是个活泼的小丫头子,忍不了很久就会绷不住。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可是温良贤淑的可以,入定的境界不知要比凌梓瞳高出几节。 “甩开所有的人之后,我送你去一个地方。” “哦,啊,去哪里?”公主其实一直忍耐许久,等的就是这么一句充满希望的话。 “呵呵,感情是,原来是,果然是!” “对,没错,就是。” “头几天我杀了几个域外鞑子,他们好像是真的不希望你去玉门关,下手都非常狠。”归云鹤微微撇下嘴,“就只好随了他们心意喽。” “随他们,这么说我不用……” “是呀,就只是皇宫可能也回不去了。而且以后的日子……” “不怕,这次小女终于看清楚了,做个百姓没什么不好。” 对岸的冷于冰冲着归云鹤摊摊手,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是呀他这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归云鹤见他接住兔子腿,大快朵颐时不禁可得有些痴了,师弟那是也是这个吃相…… 第六十七章无事生非 沈荣在玉门关外将‘花儿’的装束摘下来藏好,对着它说:“好姑娘,别跑野了。” 马似乎明白,用额头蹭他胸脯,随后嘶鸣一声,奔旷野疾驰而去,也不回头,仿佛很开心不被束缚的时刻。 沈荣哈哈大笑,“哎,这是去野喽。”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总会羡慕他的‘花儿’,他觉得花儿活得才是有滋味的日子。他想这么过几天都不能。想跑就会在旷野尽情奔驰,一生里只认定一个主人,心无旁骛的顺从,更不会在危难的时候丢下主人自顾自的逃命。出于本能它也会怕死,怕死也不会离开主人。当然它也不是随时随地,比如现在它就要去疯跑。它就是一匹马,比人的想法简单的多,所以也快乐的多…… 当沈荣魁梧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玉门关凹凸不平甚至有些塌陷的城门时,他身后又出现了那几个鬼祟的人。如果不是沈荣舍不得爱马又与它待了一天的话,他的花儿也许就不会死,也许他就不会遭逢大难,也许就…… 雄踞酒楼还是出奇的热闹,似乎前些日子消失的几个军汉并不存在。门口还是耀武扬威的站着那些人,黄布黑字的大酒幌子还是如此鲜艳夺目。私用黄布本来就是大罪了,居然有人用来当成了酒幌子,肆无忌惮的同时也在彰显这家酒楼似乎对皇帝并不怎么惧怕。 这次沈荣居然扮成了一位耀武扬威的年轻将军:金盔金甲,腰挂利剑,虎目含威,孔武威严。他刻意要这样,所以很快引起了瞩目,比如门口的这些人,这样招摇,风头马上盖过了雄踞酒楼。 沈荣在一双双奇怪的眼神里,心中略显奇怪:怎么掌柜的换人了?那个瘦小的山羊胡子怎么不在? 中年掌柜是个中等身材的大胖子,天气如此寒冷他居然只穿一件很薄的袍子。额头居然还有汗不断流下来,所以他手里总是抓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毛巾都湿了,他的长袍居然没有一丝汗气。沈荣从他面前经过时就留意到了这个反常的状况。他被悬赏拘拿之前可是江湖里出了名的号称侠捕,所以他养成了关注细微之处的习惯,这样的习惯使他破过不少大案,更使他在危机关头总能化险为夷。 胖掌柜在客客气气把沈荣让进去时,心里暗自狐疑:昨天晚上刚刚被盗,这可是雄踞酒楼开张以来仅有的一次,今天又来了这么一位年轻将军,看这身铠甲,此人可是禁军里的人物。皇帝的禁军来到玉门关这也是绝无仅有。可是近日并未收到巡政司派发抵报! 沈荣做过不大不小的官,所以很懂官员彰显威严这一套,尤其他此刻还是一位禁军将军。他目望窗外随手将一小锭银子放在桌角,“捡两样拿手菜,来坛五斤的老白干。”看都不看小二托盘里的菜单。 酒的确是老白干,也确实是陈酿,只不过掺了不少水。沈荣只一口喝出来了。他向小二招招手,又在桌角放了一小锭银子。 “请掌柜来一下。”沈荣说话很客气,可是一位将军的威仪被他演扮的十足,小二似乎有些心慌,他虽然还是望着窗外景致。 “将军稍等。”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锭银子拿去了。在他转过身方迈出去一步,身后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得他赶紧又转回身。若在平时,故意摔碎酒坛的人都不太好过,可这是位金盔金甲的禁军将军,似乎又另当别论了。 胖掌柜快步走过来,“将军息怒,马上给您换。”他是头一次对酒客这么低三下四的,自然有些不太自然。 沈荣还在看景致,外面除了督帅府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令人这么专注的了。 胖掌柜看此人的头似乎轻微的点了一下,这才瞪了一眼小二又瞥一眼放在酒桌上的金盔,冲沈荣一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二赶忙快步去取酒,他看着沈荣在他面前喝了一小口,然后看着沈荣慢慢抓住酒坛举起,又轻轻松开手。一连两坛酒摔在雄踞酒楼的大厅,这是新奇事,酒香四溢之时,所有的目光又都投射在沈荣身上。可是很是傲慢的他甚至还是旁若无人的望着窗外无聊的景致。 胖掌柜的胖脸肥硕的肉似乎扭曲了那么一两下,“给这位将军上最好的二十年的老白干!” 沈荣心里暗暗好笑:那里有二十年的老白干,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语。他就是来惹事的,但是他绝对不是毫无来由的无事生非,他绝对是个讲道理的人。酒还是掺了水的酒,他冲胖掌柜微微一笑的略点一下头,胖掌柜就明白了这个禁军将军是来生事,并且人家吃过见过。 沈荣在坛酒一开封就知道这是一坛好酒,开过封的酒和从未开过的他一闻酒香就一清二楚。他又放了一锭银子,吃了一筷子黄焖牛肉,在小二弓着腰转过身还没迈出一步时,将桌子上的两盘菜推到了地上。他简直太气人了,气的其他酒客都想站起来揍他。可是这些人又都好奇甚至期待接下来将要如何进展,这可是比较罕见的事情,比雄踞酒楼外面的景致要引入注目的多。 小二十分别扭的将那锭银子抓在手里,这位禁军将军出手的确阔绰,可是他这么闹事,自己绝脱不了干系,毕竟是他接待的,这几锭银子可以肯定到不了自己兜里,一顿军棍也是逃不脱的。所以他也想扑过去揍沈荣,可是他一身的金甲格外醒目呀! 胖掌柜远远的说:“换,也算在我账上。”他似乎很生气,似乎觉得这个人跟昨晚的失窃有关。太气人了,他在帅府外从来没受过这气。所以他也想扑过去揍沈荣,可是他一身的金甲格外醒目呀!传信的怎么还没回来?他等的实在心焦。黄焖牛肉的肉确实没控净牛血,不单单是牛肉其它的肉都有这样的情况。这些常年驻守边塞的军士怎么能吃的出来。吃的出来的人,又岂会为这么点子小事上得罪人。能来这里喝酒的人都有一些背景,资历,之所以要在这里喝酒其实有另外的原因…… 第六十八章奇怪的人 玉门关是抵御鞑虏的边关要塞。在这个不很大战略位置却十分重要的城里有一位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在雄踞酒楼里任何话都不会传出!任何,这是个多么大的承诺,任何想有些想法的人都能体会到。所以他们会经常来这里喝上两杯掺水的酒,吃一些劣质的菜肴。 这个说一不二的人竟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承诺这么一句等同谋逆的话。他有什么可以倚重的筹码,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沈荣很想看一看。所以他想到了这么一个惹祸上身的主意,事实上的确是个不是很阴智的主意。在他看见帅府上空有一些异样,才不舍的将目光移到从新上来的黄焖牛肉,并且非常认真的吃起来。沈荣在想做一些事情时都会这么吃东西,他很仔细的将每一口肉都嚼的细碎才咽下去,酒却喝的极少了。 他想做的事一般都不很容易,甚至分外艰险,也许有的时候会一连几天吃不上一口东西。所以在他这么吃东西时,就是在为那几天困难的时刻作充足的准备了。此刻他并不知道‘花儿’正被关在笼子里送去帅府。而帅府上空飞起的几只鸟也在他认真吃饭时被打了下来。 “再给这位将军上一坛老白干,算在我的账上。”一位二十多岁看起来相当儒雅的文士对沈荣拱起手。 沈荣倒是很奇怪这么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请他喝酒。这个人似乎胆子很大,所以他特意多看了几眼。此人身材不高也生的匀称。一身棉衣棉帽,并非粗布质地也不是华贵锦服,只是新做的而已。白净面皮,眼睛阴亮柔和,眉毛浓密直插额头发髻,头发显然经过了仔细梳理隐藏在棉帽里。鼻子略微鹰钩,微微而笑的嘴上下颚不留胡须,一副饱学儒士的风范。 沈荣向他举了一下酒杯略为示意:这个人是谁,江湖里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他敢请我喝酒,一定有他的目的,但在此时绝非好意。但是他如此傲慢的做派马上就在这位儒士面前漏了马脚,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而已。 这个人是当朝宰相戚无言的二公子戚文若,京城里不管是纨绔子弟还是官场大小官员没人不知道他。皇宫禁军里的军官不认识他的似乎也寥寥!沈荣这么轻视他就正好给了他答案。他不露声色,也举了一下酒杯,并不生气的将这杯酒喝了,悠闲自得自顾自的吃起菜来,他独自一人的酒桌上居然也有一盘黄焖牛肉。 沈荣似乎听见了一些街道上的声音,不很在意,却一直暗中观察这个儒士。他不是本地人,本地人除了女人小孩子和天生不生的就没有一个男人不留胡须的。因为这的气候实在寒冷。而他的胡子显然是精心仔细的刮了去。很在意仪表的人,不论会不会武功都不是一般的人。沈荣觉得这个人好像不会武功,却忽略了一个外地儒士,身上的衣服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也是穿得少了一些,尽管是棉衣。前面描写到的归云鹤也是这么认定戚无言的。所以,他们都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当雄踞酒楼进来一位须发斑白六十上下的老者时,酒楼里的食客除了站起来军官其余的就都走的一干二净了。显然这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一迈进酒楼沈荣就感到阴森恐怖的杀气。而每近一步都有不同的气息笼罩过来,最后当这个人毫无礼貌就坐在沈荣对过时,沈荣又感到一种更加浓重的气息。这个他说不清楚的气息与另外一些气息包裹着他,令他透不过起来的压抑。这就是帝王之气,他后来才知道。 这个人慢慢端起沈荣的酒杯,一扬脖子喝了下去。他轻轻摇头的时候,松开手里的杯子,缓缓说道:“哎,这个酒也掺了水,少侠怎么还喝?取酒!”他很平和,至少对沈荣时如此。又看着沈荣,微微笑着向旁边抖了抖手。那些军官就都乖乖的出去了。只剩下那个儒士旁若无人的喝酒吃肉。在沈荣大觉意外的时候,对面的人似乎并不介意。 胖掌柜亲自双手端着一个金盘,金盘子里赫然是一把雕刻着龙凤的玉壶以及两个盘着龙的金杯。胖掌柜蹑手蹑脚虔诚且仔细的将晶莹剔透的玉壶放在桌上,又双手将金杯放到此人面前,毕恭毕敬给他斟满酒,全程弯腰弓背不敢抬头。直到此人轻轻的说:“哎,主客不分,有失奠仪。”他才惊恐之余且又像刚才一般给沈荣倒满了酒,弯着肥胖的身子退后了好几步才敢转过身离去。 沈荣看着此人,酒的香气扑满了鼻子,他甚至忘了要吃东西的,直至有人将他刚刚吃过的菜肴端了去换成了四个玉盘。他才仿佛感觉出刚刚的失态。‘他应该是李显了,金玉的使用国家是有阴令制约的,尤其是用作器物更是限制颇多,不遵等同谋逆!而这个玉壶更是昆仑玉,他敢这么阴目张胆的用呀!’ “老夫李显,是当今的亲弟弟!所以这就不为过了!你用也不为失仪!”李显示意沈荣满饮一杯再说。侧了一下头,并未看儒士,但沈荣仿佛感觉得到这个儒士的在场令李显很是不快。沈荣暗暗:嗯,李显为什么说我用这样的器物不失仪?这个儒生显然不讨他喜欢,却还敢这么旁若无人大刺刺的坐着,而李显好像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显然这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李显为将在外征战多年,不是哪里戎边就只这里平乱的,从没在朝堂待过,他是皇帝亲弟弟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包括这个当朝宰相戚无言的二公子戚文若。他很惊异李显居然是皇帝的亲弟弟!当然李显要比皇帝年岁上大许多,曲称弟弟是对皇帝的尊敬。李显又说这个假冒的禁军将军可以不避国之奠仪,那这个假冒的禁军将军又是谁呀? 李显看沈荣平淡自如的将一杯酒饮下去,也暗暗:这个沈荣居然有皇族贵气! 沈荣,李显,戚文若,此刻无不是:这两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第六十九章沈荣也是人 三个相互之间并无好感甚至很想杀死对方而后快的人,居然相互之间仍能保持令人惊愕的客气。这样的氛围在他们之间似乎极为平常,可对于周围的这些人就显得极为诡异了。 “戚二公子如果还想待下去,恐怕戚相面子会不好过。”李显目不旁视,很没将当朝宰相戚无言的二公子放在眼里。似乎戚无言也不很算个甚。 戚二公子心里惊慌起来,他毫无来由的非常惧怕李显。当初受勋面圣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李显身上的某些气质是当今所不具备的,至于是什么他说不清。 “李大帅恕小侄不敬之无奈,实在是身负当今密旨,我不能走。”戚二公子已经站起身,弯腰躬身却只是退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来。手里持一把白色剑鞘的剑。一把很奇怪的剑,比长剑短一尺比短剑长一尺。这样的剑沈荣还头一次见到,所以他着实的多看了几眼。 李显呵呵一笑,说道:“少侠似乎对他的剑很有兴趣,好吧……”李显不知如何展动的身形,沈荣只觉得眼前一花,李显就不见了。戚二公子又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手里的剑就不知去向。只觉得仿若有人在他手背拍了一下,只是很轻的这么一拍,手就松开了,不知怎么搞的。 沈荣看见他将戚二公子的剑放到自己面前又坐回去时,才体会到李显的可怕之处。他很后悔自己这个主意的鲁莽,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已经随时随地都在对面这个李显的掌控之中,毫无还手之力。沈荣只不过看出来自己要比门口的这位戚二公子强一点点。 沈荣取起剑,缓缓拔出来。寒气立时充盈雄踞酒楼大厅,逼人的寒气里时隐时现一缕苍凉之意。但沈荣思之再三也不能明了,这样一把断折了的普通长剑竟会有如此剑气。 李显又微微一笑,心里暗自欣赏,说道:“少侠想必觉出来这剑气里的苍凉!” 沈荣恭敬的将剑还回剑鞘,眼看李显并不置可否。 “这柄剑是我皇兄的。” “皇帝的剑……”沈荣奇怪皇帝怎么会用这么一把断折的剑。 “戚二公子也是因为手里有这么一把剑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吧!”李显喝了一杯酒,并不向那边看,话却显然是说给那边的戚二公子听的。 戚二公子神色慌乱,站起身不知如何是好。 “回我府里,待会儿会有你所关心的事答复你的,至于这剑也会完好无损的叫在你手里。”李显在戚二公子诚惶诚恐走去帅府时,眼里闪现了一丝一闪即没的不屑。 “大帅似乎不太喜欢软骨头的人!” “嗯,正是,正是跟你一样。他的武功虽不如你,也还说得过去。” 沈荣夹起一筷子黄焖牛肉吃起来,同时伸手对胖掌柜点了又点。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盘黄焖牛肉了。 “哈哈,沈少侠也不必责备他们的龌龊。国家连年战事不断。这两年天公又不很作美。皇上又体恤民生接连减赋税,国库实在是捉襟见肘。拿不出更多的饷银,我也是没办法,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李显说的在情在理,一副忧国忧民面貌。沈荣如果不是对两边官兵的狠毒冷血的了若指掌,真得会被他的话蒙蔽,甚至感染,甚至能以身相投也未准。 沈荣又夹起一大块肥牛肉慢慢嚼着,同时将剑缓缓推到李显面前。剑既然是皇帝的,放在他这就略显不妥了。 李显似乎并不很在意这样的举动,只还喝他的酒,他的酒量很大,一口一杯不曾间断。而他神色间一闪而过的失望,完完全全的被沈荣看在眼里。 沈荣知道接下来马上就要反目,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将这一盘黄焖牛肉虔诚的吃掉。他的刀在胸口不停的跳,它们仿若感觉出此刻的危机,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战。 “哈哈哈,少侠在我帅府待上几日如何?!”李显不等沈荣回言,手已经扣在他脉门,迈开阔步就走。 帅府的红漆大门还离沈荣很远,恍惚中又很近。天还没完全黑,所以大门上的灯还没点,旁边悬着的竹笼格外醒目,沈荣是看见了这个竹笼才神情恍惚的。竹笼里有他相处了许多年的人,这个为他而死了。 进了帅府他看见了山羊胡子,他旁边是个巨大的铁笼,铁笼就放在帅府空旷的院子里,铁笼里是他的花儿。花儿看见他就不停嘶吼起来,叫的沈荣心都要碎了。 李显的指甲钳入沈荣的手腕肉里,只要沈荣稍动,脉门就会被他生生捏断,毫无用处的反抗,不如等待。沈荣知道此时冷静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不然他的好兄弟就白白死了。那是他互为生死的兄弟,毫无保留可以把后背托付出去的兄弟。死了,为他死了,身首异处。他也杀人,杀过许多的人,也不带眨一下眼睛。可他从来未这样杀一个人,他信守临死的人也应该有尊严。 “沈少侠,似乎有些愤怒,这对于你也许是个致命的缺点。” “大帅经过不少战事吧!?可否有人甘愿为你去死,毫不犹豫?” “当然,有很多人,比如现在,如果你的刀抵在我咽喉,他们中会有很多人毫不犹豫的扑过来。”李显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看着沈荣说:“他们与我没有情只有一个义字,所以他们知道我的命比他们的命重要。”他顿了顿略显失望的又说:“沈少侠却偏偏非要把这个义前面再加上一个字,这就沉重了,会有许多的拖累,你就会顾及许多,放不开手脚。比如你在雄踞酒楼完全不用顾忌门口的那个人放手一搏的话,也许就不会被我如此束缚。”他扬起扣住沈荣的手指向帅府的红漆大门。 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切都在他掌控里,这不是估算,也不是计谋,这是胸有成竹的自信。沈荣看着面前的李显,他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可怕的对手。并非只是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他的城府才是最可怕的。这样的人,你往往看不到他的任何弱点。 第七十章黑暗之中 沈荣什么也看不见,他越是想静下心来,心跳声,呼吸声,就都越是在耳鼓了响。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他不堪重负的跌倒,这响声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知道这是一种摄人心魄的魔音,如果他不设法抵御,后果不堪设想。 沈荣闭住心脉极力的抵抗,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能如此惟妙惟肖的将心跳与呼吸声模仿的如此真切,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他在即将绝望放弃之时忽然灵机一动,既然不能抵住不得不去听,那就仔细的听个明了吧,这到底是个什么乐器? 沈荣这么个突然的念头,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魔音的抵御之策。 “咦,沈大侠果然好定力,佩服了!”一个比魔音更加具有魔性的女子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入沈荣耳朵里。即便是再暗无天日的密室,在人的眼睛适应了漆黑之后,总能稍许的看到一些东西,即便是墙壁。这个密室却不同,沈荣居然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沈荣才恍然大悟,这间密室的墙是黑色的,他取出自己的刀在墙上划了一下,呵,居然是铁铸,还真是下功夫,皇帝老儿的诏狱铁牢也不过是个形容。 “这间屋子怎么样?”她的语音甚至比魔音还要具有魔性,吴侬软语轻轻缓缓说来,令人甚是舒畅。 沈荣呵呵一笑,“还不错,我只是奇怪大冷天的这个铁盒子居然不很冷。” 女子:“哎呦,沈大侠还真是心宽。” 沈荣:“把我关这里,又不搜我的身,明摆着告诉我逃不了。我当然得关心一下以后与我朝夕相处的四壁喽。” 女子:“沈大侠是怎么听出来的?” 沈荣:“你没一下都跟着我的一呼一吸这个没办法,我得喘气,可是心跳你是学不来的,你只好跟自己心跳节律一致是不是?” 女子:“聪明,大帅不杀你,嗯,确实有过人之处。” 沈荣:“过奖,我那一天出去了,你还会惊讶。” 女子:“哈哈,你能从这出去,好吧,我等着看。” 沈荣:“你每天都会来与我聊天吗?没人理我就有些难捱了。” 女子:“嗯,我每天都会来的。每天都会换个样式给你解闷,大帅特意交代的,尽管我不太喜欢与你说话。” 沈荣:“哦,明天有什么花样?先说说呗。”突然静下来了。 沈荣:“不说就不说,哎,你多大了?”又过许久没有回音。 走了,悄无声息的黑暗挤压过来:关进来是天刚黑,现在应该是戌时。她的声音可以传进来说明那边与这里相通。沈荣顺着墙壁仔细摸索,一个凹凸之处都没有放过。直到摸到了门,他着实狂喜了一阵,才自嘲的暗想:当然会有门呀,不然自己怎么进来的!他在这时忽然又发现一个四方小洞,也在此时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居然还有一壶酒。 ‘有酒有肉,妈的,老子比诏狱钦犯强!’‘一整只鸡,呵呵,知道老子能吃。妈的,酒就只一壶。’沈荣忽然后悔把这壶酒喝得太快了,拿什么消磨时间。他又把四壁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直到失望堆满心里,才靠着墙坐下来。 黑暗又挤压过来,他仿佛觉得这个世上只剩下自己。他抬起手看看,模模糊糊只能看见轮廓。又摸摸脸温热,动了动脚,强健有力。沈荣暗自:这才不到一天,就做了这许多无聊的事,控制不住自己就只能等李显玩耍了。 “哎,我发现,你还真是挺拽,难怪大帅留着你。咯咯!” “笑的这么假,今天你的魔音发挥不是太好,奔跑,踢腿什么的没意思,明天换点有新意的。”沈荣顿了一顿,“你这马头琴是什么木制的,不像呀!” “咦,你怎么知道的?”女子略显惊讶。 沈荣:“在这待的久了,就知道了。马头琴有一种特别的音调,这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女子:“拽。” 沈荣:“也是在这待的久了就更拽了,也是没办法,我就是很拽的人。”他见女子许久没搭腔,“你是‘青莲教’的人,汉人为什么给鞑子为奴?” 女子:“放屁,我几时成鞑子奴仆了!” 沈荣:“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琴音来路,你们既然知道我来了,我也会提前做些准备的。” 女子:“汉人就不能会马头琴?” 女子:“青莲教是个什么东西?” 沈荣:“你看你承认了吧!我本来不是太确认这就是马头琴!至于你说的青莲教是个什么东西,嗯,确实不是个东西!”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气人,所以笑起来。又说;“容易生气的女人年岁都不大。” 女子沉默了好一阵:“你原来还是个泼皮无赖,登徒子!” 沈荣:“呵呵,谢谢,我又有新的称谓喽。登徒子是个好色之徒,我好不好色你怎么知道的,我又看不见你,我不喜欢不太漂亮的女子。你还是让我看看你的脸吧。哈哈哈!” 女子:“泼赖恶徒,登徒子。” 沈荣:“我不是登徒子,我有标准衡量的。” 女子:“你是,绝对是!” 一阵沉重而且快速的脚步声去的远了,随即空间又安静的吓人。 沈荣还在好笑之余,也听出这个女子的方位,她在我背后,就是说后面连着还有一间。 一连三天女子都没有来,这空间的难捱可想而知,如若不是沈荣又许多可以想起的往时往事,他就要疯掉了,像李显期望的那样疯掉或者自绝。沈荣又在开始仔细的吃每一口食物,他一但这样都是要做事情的。一连三天都是黄焖牛肉还有老白干,老东西现在连饭食都懒得更换。 又不知过了几天,女子还是没有来。沈荣开始厌食,黄焖牛肉一天比一天吃的少。酒却越喝越快,喝了酒情绪就开始暴躁,胡言乱语,语无伦次,直到吼得嗓子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窒息的昏过去。 又过了几天他连酒都不喝了,整日里坐着不动,或者不由自主的躺下去。再然后就是昏天黑地的昏睡,直到不知被什么噩梦惊醒。 沈荣知道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在没有疯掉之前他会结束自己这样没有希望的日子。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听见旁边些微的声响。 第七十一章逃出生天 沈荣知道这一晚是他最后的指望,不可能有了。 马头琴又响起还是那种可怕的心跳呼吸声,但他无力抵御。听厌恶到极点的声音,并且在厌恶到极点的空间里听,这个人不疯简直天理难容。 沈荣感觉心跳逐渐快起来,快的几乎要跳出喉咙,尽管他极力紧闭着嘴。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将近窒息,尽管他拼命的喘息。突然,他挺直了一下身躯,就僵住不动了。在他一动不动之后,一个魁梧的身躯不错眼珠的盯住他看了许久才缓步走了。他走了以后,旁边屋里的女子就来到沈荣身旁,似乎很在意他的生死。尽管,女子把他看作是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当然,沈荣像李显一样扣住她脉门时,她依然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她发不出任何谩骂诅咒的言语,哑穴被点了。 沈荣紧攥女子手腕,碧翠刀抵着她腰眼,缓缓走出屋门。他已经将所有的动作都简化的不能再简化,他要把所有体力留给拼死的一逃。只有女子有任何异动,刀会毫不容情的刺进去。尽管他好像还从没杀过女人。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紧张的要命,从来没有过的。这不是怕死,他怕死了之后,还会有令他牵挂的人像他一样的死掉。 光亮越来越强,沈荣不敢走的太快,好让自己的眼睛逐步适应,尽管此时已经是晚上。直到晚风清冽的扑在脸上,这是久违的人间气息。 沈荣手里狠劲一抓,女子整个人软塌塌的瘫软在他腿侧。他看见自己的花儿躺倒在铁笼里,毫无生气,一动不动。若在平时花儿肯定会第一时间奔到他身前,用脸拱他的。他跃上帅府高墙,在响彻一片嘈杂的呼喝声里最后的看了一眼花儿。‘花儿临死看过去的是他被关起来的地方!’ 流着泪奔跑,沈荣整个人拖着近乎虚脱的越来越沉重的身子拼命跑。雪山越来越近了,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只要进山也许就能活下去,活下去太重要了,对太多的人而言。 将到山脚,沈荣头也不回的打出几把黄金小剑,追逃的人轻功实在太高,他无暇回头看看。他要争取时间,只要对方片刻的迟滞,他就可以走上他熟悉的路。山路崎岖蜿蜒,就快了,就快了,而身后的的声响却也一刻未有稍微的停歇。 沈荣将身法发挥到自己的极致,极力闪避激射而至的暗器,使身躯尽量舒展到可能的做到的最利于往前奔跑的姿势。还是不能甩开后面的人,哪怕一步。 突然,沈荣身子猛地站住,紧跟着贴着雪地向下急速的滑去,好像是跌倒了,又好像不是。当山羊胡子亲眼见到沈荣双手里的刀从他喉咙挥过去,也还不能相信怎么会这样,直到见到自己喷去来的血。 沈荣从他胯下急速滑过去时,山羊胡子才倒下。沈荣贴地滑行的身姿很不潇洒,确切的说简直狼狈不堪,却极为实用的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快,他挥起刀以迅雷之势分次其余几个人,然后转身又突奔。脚下在山羊胡子后背重重一跺,身子飞起两三丈高,几把袖箭将将从脚底飞过去的同时,双脚又各自交互一踩,借势掠了出去。身后留下了几缕惊愕的目光。 山上一处雪洞里,沈荣正肯嚼冻得干巴的肉。他有气无力,累得不成人样。一天一夜终于给了他一些可以喘息的机会,几个人武功真高,若不是侥幸进山,此刻他早就被乱刃分尸。这些人也领教过他短兵相接近身肉搏的招式,忌惮之余不敢过分靠近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李显老儿,必让你百倍偿还!’沈荣心有余悸,暗无天日的时光他一刻也不想过了。一个多月看不见光已经很难捱了,几乎每一天都还得忍受更加难于抵御的魔音。绝对是青莲教用于摄人心魄的内功心法,这种邪恶的法门他听人说过,那个人绝对不会骗他。 这三个人很年轻,年轻的人就有如此武功的人不多,所以应该很著名的,为什么江湖里没有这样的人物呀!这样的人都不会令对手轻松,而事实上,当沈荣刚刚想及至此时,他们就不让他好好消停了。 “沈大侠,你还好吧?是不是有点累?”声音在极远处传来,却仿若耳际。 沈荣无奈地摇摇头,“好说好说,也不是很累,你们啥样我就啥样!这是还想运动运动喽!” “哦,不是不是,你大可以歇着,我们也累了,也得歇会。” 沈荣听话音梯次渐进,‘好快呀!’嘴里却说:“嗨,歇就好好歇着吧!不必跟我说的。”他一边回话一边将痕迹抹去,悄悄的换了个地方,能远远的看见这里的地方。‘跟我来这个,哼,玩这个我是你祖宗!’ 沈荣来到玉门关两年多了,这两年的时光,有几乎一半他都是在这个雪山上度过的。这里哪有个狼窝甚至熊洞,他都了若指掌,这里是他活下去的根本。至少目前是的。 兜圈子,这是令对方疲惫,让自己更多的得到休息的最好的方法。这样的方法沈荣才使用了几次,这三个年轻人就不上当了。沈荣极远处观望三个人生起一堆火,才又换了一个地儿,挖个雪洞转进去,不多时就睡着了。为了安全,他挖了三个洞口,这三个人配得上给予这样的提防。 脚步声,都快要踏上洞口才停住,“我师妹怎么还没来,她要在就好了,这小子就绝对跑不了!” “杨大哥所言极是,不如咱们就在这等等吧!”女子的声音,三个人里的那个女的。 姓杨的紧接说道:“叶妹妹,想是累坏了吧?好好,咱就在这歇歇,正好有个雪墙可以挡挡寒风!”话语里极力讨好的口气,谁都听得出来。 “哥哥你看……”女子在问另一个人。 沈荣暗暗叫苦:让人家堵老窝里了! “咦,刚刚念叨你的师妹,这就到了!柳姐姐,我们在这。” 第七十二章里外都有人 沈荣又心里一惊:这个女人也来了。那时还不如将她手臂扯下来算。她现在即便不弹琴,给我拍两下子雪,也够我受的。埋雪里冰冻,想想都凉到心里去。 “为这小子,跑到冰天雪地转悠,我杨飞扬什么时候受过这罪!这小子也真能跑!” “师哥,这话说的差了。咱们本来就是大帅的门客,门客是什么,咱们谁都知道,必要时咱们是挡刀子的。” 沈荣暗道:这个女子说的轻描淡写,对生死这么看开吗?柳霏柳说话比她师哥硬气!这个名字起的有意思。 “柳妹子此话不假,受人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命换之,才是我辈之道。”此人是叶楚歌是叶迎雪的哥哥,也是他们几人的领头,武功当然也最高。 “杨大哥,柳姐姐,可别怪我哥哥,他又给人讲大道理。” 沈荣听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应该是叶迎雪。这个女子的落叶剑十分精妙,前几次差点就着了道,沈荣对她记得相当深刻。她左手握剑,握剑的手少了半截小指,柳叶剑从额头抖过去时,沈荣看的真切,是生生咬下去的。左手握剑的剑客本来就不多,有名号的就更少,这些人都不好对付,而这些人都要比这个叶迎雪差一些。至于她哥哥叶楚歌沈荣倒不是很在意,虽然这几个人里他的武功最高,甚至高过沈荣,但沈荣只对快与诡异感兴趣。 沈荣虽以碧翠刀闻名武林,此刀见血封喉,所以江湖里许多人因为此刀而对他印象深刻。却没多少人知道他其实是个短兵相接的天才,近身肉搏才是他过人之处,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选择最为正确的招式。这个长处没几个知道,除了最亲近的人还有死在他手里的人。 “这小子是头狼崽子,他好像特别熟悉这里。”杨飞扬狠声说道。 叶楚歌:“柳妹子,你的手腕无碍吧?” “谢叶大哥关心,没事的,就是有些淤紫。” “咱们都被他手里的飞刀蒙蔽了,他其实是个短战的高手,放暗器的人,绝对不会近身肉搏的。这家伙真快,一个照面赵参军就完了。” “啊,赵参军死了,他,他是咱们里武功最高的!”柳霏柳惊讶的大声说道。她四下里不停地查看,又不自觉转了一下手腕,依然隐隐疼痛。刚才揉手腕时就被叶楚歌看到了,想到这又偷眼看叶楚歌,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自己手腕,脸刷的一下就红起来。 叶迎雪把一些都看在眼里打趣的说:“哥哥,你看你,都把柳姐姐盯得不好意思了。咯咯!” 柳菲柳羞的嗔道:“叶妹妹也不怕羞,我师哥还不也是一样看你。” 杨飞扬大声说:“我就看,怎么了!哈哈!” 几个人同时大笑,毫不忌讳身处危险之地。 沈荣双手的刀瞄着四个后背,他如果有把握在一个回合间结果了他们,他们也早就血溅当场了。 叶迎雪一跺脚,显然很气愤的说:“柳姐姐,你你……”她这一脚,溅起的雪都粘在沈荣鼻子上了,他却不敢擦,只能让它慢慢自己化。 沈荣有种被瓮中捉鳖的感觉,只不过对方不知道瓮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对方在临阵对敌的经验也太欠缺,怎么也不想一想这里怎会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堆雪。如果被发现了,就只能指望手里的双刀,身后这断崖还不算太高。沈荣只好指望自己能快的在他们暗器打到之前,翻上断崖。啥时候这么狼狈的只想逃命过,沈荣自嘲的一笑:阿苑如果知道,一定会会把这个话题无限放大。也不知道这个妹子每天还练不练我教她的心法。大哥哪,应该没事吧!前些天听说紫禁城里经一晚上的大乱,忽然就风平浪静,大哥归云鹤也消声灭迹,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 他们兄妹三人在遇到危险时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对方的安危,视自己反为轻。 “咦,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堆雪有些不对吗?好像还有……是不是个狼窝,也未可知!”柳菲柳打死也不会想到沈荣会在里面,像头饿狼一般盯视他们,只不过他没有獠牙而已。不过这个窝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同时拔剑跃出去好几丈,又慢慢欺近,围了过来。 ‘把我当成狼了,正是求之不得!’沈荣看着洞口当一只脚出现时,他猛然尽力扬起雪片,学着狼的吼叫大吼一声,身子却从后面的洞口飞掠而出,迅速的向断崖上爬去。碧翠刀虽不是削金断玉的神器,却也是非同一般的利刃。仰仗着它沈荣才能在这如冰镜一般光滑的崖壁攀援而上如履平地。 突然,沈荣觉得后背肩头一麻,暗叫不好,手里却无半分停滞,奋力向上攀着。痒麻已经扩散到整个后背,他感觉没抬一下臂膀如同举起千金重物一般的费力。头晕目眩的随时都要掉下去,只是一念向上的意志支撑着他还在往上爬。爬,往上,叫骂呼喝听起来如同来自另外的一个世界的不真切,也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响。直到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感觉也没有…… 飘飘浮浮的像是在无边浩瀚的水里,时而沉下去任由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啃啄身躯,时而又浮起来,水流不断地冲进口鼻,窒息的难受却又不能稍微挣扎一下。刚刚恢复意识的沈荣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就当即被一个东西撞到眼睛,痛的他难以忍受却无论如何喊不出疼。闭着眼有气无力的喘息中,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水里,然后马上随之而来渗入骨髓的的冰冷,使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颤抖使他后背又剧烈的疼,于是他又昏过去。对于喂毒的暗器,中者知道疼就应该无碍,至于为什么无碍,全是因为这至寒至清的上古冰泉。 沈荣又醒了,他用尽全力,将身子挪开水流。每一动都是痛彻全身,当他将后背几把乌黑的袖镖挑出来时,沈荣几乎又要昏过去。 第七十三章福兮祸兮 当他发现冰泉里自己的样貌时,不禁的愣住了。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翻开的皮肉,惨白的颜色令他畏惧的不敢再看。已经不疼,不疼…… 当沈荣浑身疼得要命却又实在不能昏死过去时,他想起来抬头看看天,当他实在无法看得见天空,仿若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梦境里遨游。许多年以后,当跟阿苑提起时他还是坚信那是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 那是天空吗?怎么云会是蓝色的,沈荣记得云绝对是白色的。如果这不是云怎么和云一样缥缈。这么高远,人怎么可能做得到,不间断的一朵两朵的从这么高散过去。 后背又开始疼,这样的疼让他更加坚信这绝对不是梦。因为这种痛苦的感觉在梦里绝对不会这么真切。绿色的溪流谁见过,真的是绿色的,沈荣捧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了许多遍。青山绿水是一种形容,谁都知道水的颜色,而这里的冰冷刺骨的泉水居然真的是绿色的,琼浆玉液,呵呵,真的有!脸上又疼,皮开肉绽的脸开始疼,从泉水的影子看到,脸似乎有了一些血色。 沈荣捧起来这绿色的水向脸上不停撩着,他知道这可以减轻疼痛。紧跟着他看见了许多的青绿色的雪莲,这是雪莲吗?怎么和雪莲长得一模一样?还是歇一会,这太匪夷所思,如梦似幻的感觉并不是很快乐的,至少沈荣现在绝对是这么想。 毒,居然消弭于无形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根本不可能的,沈荣知道这个毒的厉害。消失,脸上的上居然也在自己愈合,他没有做任何处理。其实也可以里理解,这万毒之源的青莲也在这里长得郁郁葱葱,就可以明了一切。 ‘这又是什么?’他在冰冷的溪流里捡起一块石头,晶莹碧绿,与他的碧翠刀一模一样。顺流水地势越来越开阔,大片的青莲像草一样生长。直到沈荣看见一个巨大的山洞,都还是认为这如此繁茂的青莲就是草。这个山洞是不是青莲教老巢,沈荣说不准。雪山里怎会有这么个别有洞天之地,沈荣也是不解,天造之地,看来还是存在的。 山洞看似不深,水流进去没多远就垂直向下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下面好像很开阔,水流冲撞形成的水雾弥散整个空间,根本看不见下面。沈荣不敢下去,又出洞口顺水逆流而上。水越流越细,两侧的冰山也越离越近,后来只能侧过身子才能勉强经过。青莲已经绝迹,水的颜色却越来越绿。突然前面一个透明碧绿的冰柱拦住了他,水就是从里面流出向下而去。 沈荣看这那是个冰柱,分明是个小冰山,没有一点雪覆盖,完完全全是透明的绿冰,只是太大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他有些兴奋:‘风波令’的出处居然让我误打误撞的发现,青莲教以青莲制毒,所以这里必然与他们有莫大的干系。就只是奇怪走这么久没发现一丝有人来过的痕迹,似乎这里一直是绝然世外一般。他抬头望上去,依然是云雾缭绕的,只好身子撑住两侧往上攀去。当沈荣身子从一个绝顶冰山山头钻出,连他都惊住了:这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盘古劈天裂之地吗?若真是的话,下面即是龙脉了!‘一定是,不然怎会有这么多各方势力不顾一切的争夺令牌!’ 尽管他非常迫切的想要一探究竟,还是忍耐住,他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万一出什么意外,这个秘密也许就没人知道了。 于是他住了下来,在另外的一个山头上像个野人一样的住下来。每天都望着这个山头,生怕它梦一般的消失不见。三年多只有老天与他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已经忘记杀过几头熊,更不知道因为火种的熄灭,吃过多少天多少顿的生肉,像个野兽一般撕咬肯嚼血淋淋的肉。到后来猛兽远远的见到他,都会逃走,他身上有各种猛兽的血腥的味道。 有一天他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睛酸涩肿胀的难忍,眼泪流个不停。他吓坏了,眼睛瞎了,这可怎么办?大哥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呀,怎么告诉他?别说根本下不去山,即便下去了,还怎么找的上来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懂得了阿苑内心里的苦楚。一连十余日,当他眼睛渐渐模糊的看见一些光亮时,他已经饿得几乎动不了。从那时开始沈荣养成用一块薄布蒙住眼睛的习惯,这个习惯使他在暗夜里也能如白昼一般行走。五年之后的兄妹相见,阿苑惊讶他的眼会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光芒。 直到有一天,他将一堆骨头数清楚,每过一天他都会放一块骨头在身后。五年的日子这么快又这么慢的就过去了!约定的那一天终于要到了!该走了,身子逐渐消失在冰天雪地,依然看了又看那个山头…… 归云鹤远远的看见了那座桥横挂在湍急的河上,在空中晃悠悠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公主当然也看见了,此刻她正一脸狐疑的看归云鹤,不错眼珠。归云鹤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公主,我也不知道这个桥现在会成这样!不成就还得往前走走。” “哦,成不成的也得上去走走才知道!” “对,等他上去了,就能知道了。”归云鹤向河对岸的冷于冰招招手。又低声说:“我与他打起来时,你骑马有多远跑多远,包袱里有些银子可以花些日子……” “到时再说,你这人有些啰嗦!都说这么多次了!”公主似乎不耐烦。又说:“你打不过他吗?我看未必!” “他的路子与我师弟类似,五丈之外他如果能挨得住,五丈之内就不好说了!”归云鹤心中很是狐疑:没听说过有师叔师伯的呀!他的刀法怎么这么像师弟呢? 归云鹤向对岸望去,冷于冰也正望过来。他们四目相对之后,冷于冰冰冷的向他挥了挥手里冰冷的短刀…… 第七十四章谁能过得去 他们面对面各自站在桥头,都不是很迫切的要走上去。单薄的软索桥在风里不停晃悠,似乎禁不起有人上去蹦上那么两下,更别说在上面大打一架。 许久,归云鹤上桥了,他一步步的走向冷于冰。步伐不快,且稳,当他的身子随着桥一起晃动,冷于冰也上去了。步伐不快且稳。他们都不是很心急的人,可以说心细如发到极致,所以对方任何的不同平时的异样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他们都很认同一招制敌,一刀毙命。所以他们都很谨慎,绝不是畏首畏尾的谨慎。当他们看到可以出手的时机,会毫不犹豫的全力一击,这样的一击甚至是不计代价的。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把全部的劲力暗暗凝聚在双手,等待一瞬间的时刻。这个一瞬,不是令对方定格,就是自己了。 “我实在是佩服你的定力,实在是不好对付!”冷于冰注视他。 归云鹤微微笑道:“我不止一次听人这样恭维,不过这样恭维我的只有两种人。” 冷于冰注视归云鹤许久,淡淡的说:“大侠说的是那两种人,以后我也会留意的。” “想杀我的以及被我杀了的人。这些人很单纯,不难认。” “哦,这应该是一种人呀!” “嗯,不是,还是两种人。想杀我的没被我杀掉的人,他们还是想杀我!所以我对他们印象都很深刻!” “哦,明白了,这些人不很多,不然你早就死了!” “哎,你又说错了,算上你目前是六个,这还不够多!” “嗯,也对,不过一会儿你就不用这么劳神费力的了。”冷于冰终归是年轻一些,“你看咱们俩在这本来是心平气和的说话,非得在说话之前加上一些语气,这不很和谐。” “是,没错,我一般在杀人之前都会有些感慨!”归云鹤说的是实情,随着年岁的增长,阿苑这件事的教训,从那时开始他才从一个冷血杀手转变成侠盗。 “我却不是,我在杀人时就是全身心的关注怎么去杀,那一瞬间死人活人没有很多区别,不是很在意!”冷于冰说的也是实话,杀人与被杀只是一瞬间的事,死与活之间的确不会有很多感触,来不及去想,只有在之后会慢慢想起,只是习惯杀人的人都会尽力去遗忘这些细节。 他们站在软桥中间,一样看去像是临风而立。 冷于冰很奇怪归云鹤怎么会与他站这么近,这样的肆无忌惮,所以他没有先一步出手。这也许是他犯的又一个致命错误。当他看见两道绿色的光划向面门,他有才知道自己又错了,这时他发现这两道光其实还是很好看,比冷冰冰寒气逼人惨白的刀光好看的多。 冷于冰尽力向后挺仰身躯,美丽的翠绿色的刀光贴着鼻尖擦过去。双手里的短刀迅捷的削归云鹤手腕,同时身子向后跃开两步。凝神戒备着归云鹤下一招的攻击。他很奇怪归云鹤在占定先机时居然没有穷追猛打。冷于冰现在不是讨厌这张总是微笑的脸,而是惧怕。以至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一见到归云鹤都会默默离开。这不是怕死,此后的日子,他面临过许多险象环生的时刻都没有任何想到死亡的念头。他有时奇怪自己怎么在归云鹤面前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死,这种氛围令他畏首畏尾。这不单单是气势被压制,是他所有的气质,他整个的人都会笼罩在归云鹤微笑的脸庞里。一个杀手在这时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再凝聚所有的杀气放手一搏。 冷于冰深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里的紧张,他不怕被归云鹤看见。 “归大侠用的是碧翠刀吗?” “是碧翠刀,见血封喉,你刚才应该有所了解了。”归云鹤说的轻描淡写的令人气愤。 冷于冰并不生气,因为他觉得归云鹤并不是故意的,“这么说,沈荣也来了!” “他来没来我不知道,但这是碧翠刀。” 冷于冰心里暗骂:故弄玄虚,这样有恃无恐,一定是有准备。他这样想着居然转过身又走了,头也不回的走的飞快,身法并不飘逸,实用到了极致。 “这个少年为什么走?”公主若有所思。 “是呀,他为什么走,你的身法每个动作都毫无瑕疵的利于实战,比我要快,所以,他应该有充分的理由与我一战的。” “可是他走了,在他来讲这就是狼狈的逃走。”公主微笑着,这笑容很像刚才归云鹤的。 归云鹤看她这么看自己,面色里依稀有一些凌梓瞳的作为。 “他从气质上完全的败了,他无法鼓起勇气一战。”公主轻叹一口气,心里暗想:这位将军真是帅才,边关如是他在,自己又何须变成一个交换的筹码。 “其实,他想的也没错,我师弟在的话,冷于冰不是对手!”归云鹤想起沈荣,他一脸的自豪,又有些期盼。 “将军刚才交代让我去哪里?” “三清山,现在我送你去!我也想见见我妹子!” “你妹子,你还……” 归云鹤粗略的跟公主说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事,听的公主心驰神往,一脸羡慕。 “将军现在听好,小女现在姓黄名清心!与皇帝毫无瓜葛,将军大德必将铭刻于心!”公主平和的异乎寻常,这样的名也是割裂一切先前的意思。 “好,我妹子阿苑见到你一定很开心!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女子,一定谈得来。” 归云鹤暗自纳闷自己一个闷得要命的人怎会有这么多年轻女子欢喜,这个公主如若在凌梓瞳之前又当如何。他苦笑的摇摇头,这个想头确实有些令他头痛。 公主很是奇怪,不明所以的暗想: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又这样笑?那一晚归云鹤在她面前变出许多烟花时,她就心生爱慕,当知道归云鹤心里已有所属只不过令她略有失望。毕竟皇宫里嫔妃如云,她的想法里‘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应当。所有并不妨碍她对于归云鹤的欢喜与日俱增。 第七十五章路遥遥心不远 两匹马踱步在笔直的官道,马屁股一扭一扭,时不时马头相互间还要蹭一蹭。 黄清心咯咯的笑个不停,说道:“这两匹马上辈子是夫妻,你看这,已经极力催促,还是这般不紧不慢的。” “也奇怪,并不是一处够得的马匹,怎么相互间这么亲密,像是一个马厩里生的一样!”归云鹤知道为何却不能跟个年轻女子明说这个,只好装出奇怪的意思。 “宫里御马都是千选万选的千里良驹,归大侠怎么舍弃了?” “姑娘你可不知道,御马可不是随便能驾驭的,军马,官人一眼也能看得出,更别提御马了!都有戳记的。” “哦,这还真没在意!”黄清心略一沉吟,“只是这两个家伙这么不听话,腻腻歪歪的,怕到时候会耽误事!” “是呀,前面市镇看看能不能有好马,换一匹便没事了!” 此时两匹马似乎明晓了主人之意,同时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咯咯咯,好东西,也会揣摩人意,归大侠的话吓到两个畜生喽!”黄清心似乎明白了一些个中奥妙,语带双关的说这话纵马奔的远了。 人的一生都图些什么,恐怕没人能说得清。贫穷的想着富裕一些,可真的富裕一些了,他就不会想更富裕了吗!人谁不想嘴上吃得好身上穿的光鲜,在人前显出一切的尊贵。可这种尊贵背后又有多少凄楚,旁人是终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到呀!比如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何等富贵,却甘愿去做一平民百姓平凡的过一生……归云鹤望着她骑在马上的背影,依然柔弱的不经风雨似的,但是忽然就充满生趣了。这是她的人生又有了希望,而自然而然的体现出来,至少她脸上的喜悦是这般真实的存在。 “归大侠,你这是故意难为我吗?”黄清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身上的农家粗布衣衫看了个遍,咯咯笑着说道。 归云鹤一脸严肃:“我这是告诉你,以后别怨我!” “我怨你,我为甚怨你,这是我自己选的,无怨无悔!我更不会这样过一生的,我要做个江洋大盗,偷遍全天下所有的商贾巨甲,用他们的银钱逍遥快活的过每一天。” “坏了坏了,我居然解救了一个专门祸害大户贵族的歹人,哎,错了,错喽!” “归大侠,你也别取笑,我要是瞧得上这些,也就不会逃,我的嫁妆里哪一件不是能让我富贵一生的,我可取一件出来。人守着一堆物件过一生其实也没什么好,我现在是够花就行,只是这些富人的财帛也不是太好取!” “这是最为关键的,到时再说吧!”归云鹤似乎一切成竹于胸,却不知接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云中子与无涯子见他二人的马匹消失在官道,齐声叹道:“师父也真是的,你看这又去一位烫手的!隐逸怕是遥遥无期了!” 云中歪了无涯一眼,阴阳怪气说道:“师弟,你说就说你的,偏偏学我。” 无涯一脸正经,正眼不看云中:“师哥呀,明明是你要学我,却偏来污蔑与我,你一个师哥没有师哥的样子,让做师弟的如何是好啊!哎,太不讲理喽。” 云中被他慢条斯理一通挖苦,着急起来:“你你你,成何体统……你,气死我了。” 无涯学着云中刚才阴阳怪气的说:“师弟也是不知如何才能成何体统,才能令师哥不这样的诋毁,师哥千万留神保养,不然我可担不起,担不起呀。” 自从桃花镇那一日之后,云中子就一直无法扳回劣势了,他发现原来师弟现在才是真实的师弟,原来只不过一直在奉迎凑趣罢了。拙嘴笨腮的其实一直是自己,他现在是非常清楚,一直不愿承认罢了。云中子本来就生的獐头鼠目不是个好人模样的,现在着急上火就更加的扭曲的难看,他们的几个师弟低下头听他们拌嘴,时时的会有人暗暗看看云中子的脸,只要一看就越发忍不住笑意。云中子虽贵为三清观大弟子,也只好装出不知道为好,不过他本来也是个滑稽脸皮子厚的倒也不以为耻。 “行了,笑也笑了,气也受过了,师父的吩咐也办好了,那个冷于冰咱可得留神,能躲就躲过去。等到了少林寺再做计较,这也是师父的交代再三的,咱们谁都不是敌手,记住了,二师弟!”云中子一脸严肃。 “掌教大师哥的话,你们都听好喽!”无涯躬身对大师哥行个礼,显出恭敬之意。一行奔少林寺而去,与凌梓瞳之间遭人蹿腾惹出许多事端,此又是另外的枝节,先按下不表。 “大侠,令夫人说的不假呀!也是亏得大侠与小女诉说,我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咯咯”黄清心大笑着全不顾金枝玉叶的公主理应具有的风范。 归云鹤笑着不语,他能说什么,即便是她不使计策,自己就这么把她送关外去不成。 黄清心显然志得意满,“我只不过略施小计,你就上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的心软呀!”她叹口气,“归大侠勿怪小女,我只是提醒你,这样会吃亏。成大事者心就应当狠一些的,我爹爹,那些大闹皇宫背后的人,玉门关的李显,那个不是心狠手辣!你与他们周旋,岂能如此心软。” 归云鹤哈哈大笑,“公主,说的也是,不过我做事倘若不折手段,就不会应允这么一桩实在不很好办的事!不过,小人手底下的龌龊无耻手段,我是经得多了去了,吃过的亏也着实不少。公主对我说的话求的事又岂止你一人,察言观色我早就炉火纯青喽!” 黄清心见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失望,以为他是会错了意,却不知是她自己没听明白归云鹤话里含义。只得讪讪的恭维说道:“归大侠果然对于权力富贵视如粪土。” 归云鹤见她听错自己的话,也不好再解释,微微一笑的打马前行,也算是略解尴尬。 第七十六章马上横刀 皇帝金枝玉叶的公主失踪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帝的脸面实在是丢尽,所以他发点子火气也理所当然。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实在是一场谋划全都落空的恼羞成怒。 戚无言跪在内宫皇帝书房里,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却是一副与我何干,又不是我的主意。 “戚相,说说你的话吧!”皇帝一番诅咒之后,终于平息心里的怒火。 “微臣觉得这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戚无言想了一下,“这么多的车,谁知道公主失踪,这得分散多少人查找!且让他们去胡乱查去,正好解决边关的事!好在,陛下并没铭文嫡亲!”他暗语公主丢就丢了,你本来也不是很疼这个女儿的,疼的话怎会把她往域外鞑虏嘴里送! “我的女儿不能就这样白死,青莲的人到沉得住气,至今未露头!” “陛下,这也不能说是没露头,毕竟王爷那里有了一些消息。” “我这个皇叔可不是庸才,戚二公子的消息可信?” 戚无言对于皇帝这么看轻自己儿子,心里很是不快:你这个造反的君王居然还瞧不起我孩子! “理应还可信,他给陛下这么个信,无非是提个醒!” “提个醒,哈哈,你就直说无妨,是在威胁朕!朕辛苦打下的江山,好不容易将一切弊端剔除,所有吏政都走上正途!朕每日里怎么忙,戚相是看得见的。天下如若当时还在他们手里,现在会是什么样,你也明白。按理我是该在当时就能将你除去的,我为什么没这么做,你可明白?”皇帝一脸微笑看着戚无言。 戚无言身子一震:他这么直白的就说出当时的情形,又这么直问我,什么意思?他是个多年钻营的朝堂里的魁首,多少暗流骇浪没经过,只一会儿就恢复了宰相的做派:“实在是微臣有可用之处吧!微臣比别人还强些的。” “呵呵,这是其一,其实我最大的目的是让你看看我这一生是个什么样的君王,我知道以后会有人诋毁诽谤,甚至要诅咒我的列祖列宗!我就是要你看看我,真实的我,是不是为天下做事!” 戚无言深深拜服下去,磕头如捣蒜,“陛下的勤勉与决断可与历代闲主媲美!下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的确,在他内心是非常佩服这个皇帝的,国家也在他的雷厉风行的施政下慢慢恢复着国力。哪一个皇帝手里不是沾满鲜血的,他的确能称得上明君。 “戚相平身吧。我今天不提朕这个字,只与你兄弟相称!他们骂我是应当的,换做我也会如此,当时我是欺骗了他们,甚至做得有些不耻,所以我不怪罪!可我不能让无耻小人看轻我!我实在是想与戚相成就一代明君明臣呀!他们这些人谁有我的作为!”皇帝慷慨激昂的一通陈词,说道动情处也掉了几滴眼泪。 戚无言在他开始说的几句话时着实感动了一阵,随即感受到皇帝浑身散发着的帝王之气,他清醒了:与帝王动感情,无异是与猛兽同穴!与虎谋皮取死只道。 皇帝是何等精明的人,戚无言的变化岂能看不出,失望的说:“嗯,即是失了踪迹,就缉捕吧!你也该乏累了,就歇了!” 一天时间,海捕官文,贴遍了州府县镇。官家对于这样的事也雷厉风行。 “归大侠,你怎么全不当回事?”黄清心好奇说道。 “嗨,这把戏我经历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要说盗贼这行当,恐怕江湖无几个人可以抢我名头!”归云鹤在这一项上到不谦逊,甚至很有目中无人之意。 “我终日里守着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盗贼却浑然不知,学这本是我不跟你学跟谁学!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黄清心翻身下马倒地就拜也不管归云鹤答不答应。 归云鹤哈哈大笑,“唉唉,这可使不得,不行不行!” “哦,不行就不行,日后我失了手也说是你的徒弟,到时候一定砸了你的金字招牌!”黄清心前些日言语试他无半点逐鹿天下之心,自己的一丁点的野心也就随即灭了,就只想快快活活的过一生,当个侠义的强盗也没什么不好。 归云鹤微笑着说:“那有徒弟威胁师父的,我也不收你为徒,不如认个妹妹吧,阿苑也能有个伴!” 黄清心心里一阵难受,又不便显出,勉强颜笑:“休想不教我本事,我是注定要赖着你的,到时候见到嫂子,我和她说去。” “这是个好法子,她是一定会教你的,你们说得来的,都是想整出些动静的主。”归云鹤暗想:擒龙门都这样了,三清道士也不露个面,不知小丫头子现在怎么样了,一个这么活泼的人,守着一群老道不得闷死! 突然,归云鹤凭空跃起好几丈,手里的飞刀不停四散着打出。只见黄光闪处,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来。随着不断回击而来的各种暗器,他们旁边的树林中窜出来二三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黄清心虽不会武功也拔出青龙剑在手,一脸严肃却并不惧怕。 “我归云鹤的名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何必来填数!”归云鹤看出这些人夹七杂八的并非一路,自己又实在不想多少人,最好他们知难而退。“哎,我刚才你们难道没看见,我这是威胁吗?不好,小心有毒……”但是已经晚了,黄清心绵软的倒下去,手里的青龙剑还死死的攥着,眼睛盯着归云鹤,似乎所有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他不能倒。 归云鹤双手持碧翠刀,眼里充满杀机,一步步靠近黄清心,每一步都有人倒下去,每一步都如同死神一般的跺在这些人的心头。他恨不得将这人的心掏出来扯得稀碎。但他知道只要走脱一个,等着他们的只有一个死字。 “哈哈哈,知道死的可怕了吧!亏得我还有怜悯你们这群鼠辈的心!”归云鹤使出最后的一些气力,将最后的几个人的喉咙割开。一步步的走向黄清心,离得有些远了,逐渐的看不清她面目了,身子在摇晃,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强弩之末的他手里依然持刀,威风凛凛的。 第七十七章超强意志 断手的人在他手里拖拽着,浑身绵软任由他摆布。他的肢体筋络全被归云鹤奋力削断,只剩下还能呼吸的力气。 “说!” 断手之人眼睛向胸口看去,却没力气动一分一毫。 归云鹤用刀划开他的袍子,零零碎碎掉出几十个小瓶子。 “说!” “灰白色的是……” 归云鹤拿起瓶子给黄清心灌下去,在自己倒下去时,毫不犹豫的一刀砍在断臂之人的咽喉…… 断手的人是五仙堂的人,是哪个几乎害死凌梓瞳的坛主。他极尽恐惧的眼盯住归云鹤,目送他倒下去,眼睁睁的看他在自己脖子划了一下。他没死,归云鹤最后的哪一点唬人的力气,实在不能划破他的皮肉。不然见血封喉的碧翠刀下,十个他都不能活下去的。他疼的几乎要哭嚎,极力的强忍使他的脸扭曲的可怕。他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生怕这样会唤醒归云鹤。可是他又动不了,他还在懊恼自己刚才为了苟活说的是真的解药。他也不解归云鹤怎么会拼了命的营救这么个不会半点子武功的黄毛丫头。他看见这个黄毛丫头的握剑的手指动了一下,这一下的微动就像是戳在自己心上一般,令他丧气到极点。而这时他又看见黄毛丫头睁开眼…… 归云鹤靠在黄清心后背上,她一个柔弱的公主实在无法将他拖起来,只能这样用全身力气倚住归云鹤。归云鹤的眼盯着断手的人,直到把他盯得发毛为止。 归云鹤庆幸自己的果断,不然他们也许就生不如死了。 “五毒堂的也来凑热闹!动静还真是不小,你报上名号吧。”归云鹤有气无力的缓了缓,“你最好别让我怀疑,不然,不管真假我都会整治你的。哎,你知道,凌迟是要割上多少刀吗?我的手法是祖传的,不怎么流血,也不很疼,他们都一直说凉,越来越凉,却偏偏死不了。他们都能感觉到死神的慢慢走来,却……”归云鹤感觉后背瘦弱的身躯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归大侠,你你,别说了,我……我怕……这个人……你可说了吧……”黄清心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如同鬼魅的呼唤,在阴森森的荒郊野外……“那个刑法是要割上好几百……” “我叫武九!是五仙,哦,不,五毒堂济生堂座下火云坛主。” “五毒堂还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 “教里这两年进的人多,堂主就分了许多坛出来。” “你们受谁主使,赶趟这浑水?” “是是,青莲教,具体我没见过来人,我职位不高,不知道太多。” “你教主接见的吗?” “不是,教主许多年都不曾露面,一切事现在都是悬生堂主说了算!他一直蒙着头,教里的人从来没见过真面目!” “黄姑娘,你看他不老实,这可怨不得我……” “不不,小人说的是真的!”武九极尽所能的将面容表现的真切。 “武九,看来你很喜欢喝酒喽?” 武九莫名其妙的见归云鹤又扯到自己名字上去,只好顺着他接口:“小人生下来,老爹确实正在喝酒,就给起了这个名!后来,后来,他显酒字写起来麻烦,就改成七八九的九字!” “哈哈,你的老爹还真行!”归云鹤笑着说道。 黄清心咯咯的笑出声,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你要杀就杀,却不能辱没家父!是汉子就给老子来一刀!虽然他从小喝了酒就打骂我,那也是老爹,我说得,你们不许说!哎呦啊!”武九显然很是生气,剑拔弩张的浑然忘记了一身的伤,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 “咦,你还挺硬气!” “呵呵,硬气,实在是疼的要命,不如早点死了,爽快!哎呦喂!” “你到说实话,这是毒药,你敢喝吗?”归云鹤将一瓶药塞到武九嘴边。 武九二话没说张嘴就喝,差一点咬到归云鹤手指。 黄清心惊慌的眼看着归云鹤:“真是毒药?” 归云鹤微笑不答,只看武九。 “你们在京城还有人吗?” “不知道,我是个喽啰,只配给人卖命!至于给谁卖,就更不可能知道!归大侠不杀,我一个废人留着又有什么用。没得耗费粮食。” “杀不死留不留都是我说了算,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你也老江湖,真废了,你手足还能有气力!” 武九一想对呀,他略微活动手足,的确能可活动,只不过不能自如,一动就痛彻心肺。 “小人感念归大侠不杀,从此江湖再无武九这号人就是!”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喽!我只是废你武功,并未废你整个人,你教主传你的医术,难道也忘了吗?”归云鹤见他低头不语,“你教的教主本来就是名医,他用毒可是从来不杀人的!” 武九有些惭愧,当初也是教主相救才保得性命。自己也曾信誓旦旦要为教主两肋插刀,以自己现在的面目如何还能见教主之面呀。 归云鹤见他还是不语,“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再多言,就此向别,他日如若知你还再下毒害人,天涯海角不死不休!”说着话托起黄清心手臂,平地跃向马匹,头也不回的策马扬鞭而去。 跑出去几里地,方才跟黄清心说道:“麻烦黄妹子,找些酒来,我得疗毒!” “啊!你的毒未解呀!” 归云鹤微微一笑,“刚才我是强提真气,才一一杀了他们,现在毒以至我五脏六腑,我不喝酒逼不出来的。”脸色已经黑青着滚跌下马,勉强坐定,已经不能再说片言只语。 黄清心打马发了疯一般的狂奔出去十余里才找到一个小酒馆。此时天已半夜,酒馆早已关张。黄清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踹开店门就进去搬酒。酒馆掌柜在睡梦里惊醒,吓得张着嘴不敢说一句话,任由她自取。直至她将一个金簪放在柜上,由半张着嘴合不拢。那只簪子其实够他置办一个奢华的酒楼都还富余,他识不识货却又是另说喽。 第七十八章豪侠本色 黄清心眼见着他把一坛不知是什么的酒,一口气喝了,早就惊呆在原地说不出话。‘这别说酒了,即便是水也没见过这么喝的!’ “你这么喝酒呀!真是个酒鬼!” “对,我一直这么喝酒,可我不是酒鬼,或者说是个从来没喝醉过的酒鬼。” “这么喝也不醉,闻所未闻!” “嘿,一般的口吻。” “怎么?哦,嫂子也是这么说。她都看见你这样了,还能嫁给你,说明,说明她是,她是,傻子。” “嘿,她也这么说的,不过,后来她很欢喜我能这样喝酒。” “为什么?嫂子原来也是个奇怪的人!” “她奇不奇怪我没看出,不过我想让她快乐。每次看见我这样喝酒,她都会很开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每次这样喝酒都是开心的时候。” “这次也……” “这次是疗毒,不同。现在还在危险之中,我必须保证自己绝对安全,才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不能刚收个弟子就被阎王爷抢了去吧。” “你这人了解任何人,却不了解你自己。” “她也这么说。” “你了解吗?” “以前很了解的,现在不了解了。” “嗯,连刚才的武九都明白,你却不明白。” “他明白我,他能明白我!?” “正如此他才活下来!” “我知道他,他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救过或者是替许多不相干的人出过头,这是他能活下来的直接原因。”归云鹤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不管你从儿时起过得开不开心,你都不会为口中吃食,身上穿的发愁。这样呢就会省下一大半的心神去应付你的后宫里的尔虞我诈。去应付你的父皇的恩威。天底下的老百姓却不差的岂止是天渊之别呀!他们一生下来就会将几乎全部的精力用在过活,剩下的一点几近透支的精力还得去躲去藏甚至生抗来自于别人的迫害。而这样的迫害甚至毫无来由,也许只不过是官宦豪富人家一时的图个乐子。” 黄清心默默无语,她这许多日子看到太多的人世间万物,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归云鹤语声和缓,接着说:“也许你认为那些人都该死,应该早就死。可是,他们也有家人,他的家人必定因为他们的死而悲伤欲绝。是的,他们大都为了私欲,而这样的私欲却是有人强加给他们的,不是吗。如果没人挑唆引诱,他们会来吗?他们不知道我归云鹤吗?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被逼的!这如同战场,死的都是兵卒。所以,我不虚与委蛇,我放了他们就是放了,不想他们会感恩戴德,只要他们不再为恶,大家就相忘于江湖吧。公主那一天试我的心有多大,如果我如你所愿了,天底下会有多少人的血洒在我的路上。” 黄清心心里一惊,怔怔的看住归云鹤:他什么都知道,所谓的帝王之术他懂,只不过他的心不在这! “你取了‘清心’的名,好,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清心了。现在,我才认定,你要试试,我也得试试的,不然怎么下决心。” “下决心?”黄清心彻底慌了,她觉得这个归云鹤实在可怕,他能一下子看透人心。 “对呀,下决心教你本事呀!我总不能一点都不考验你就收你为徒吧!” “啊,你答应了,我还以为是……” “哈哈,你呀,不了解我!”归云鹤哈哈大笑,声震夜空,遥远的传出去,久久不息。 自这一晚之后,江湖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江洋大盗,专门对各地官宦显贵动手,什么值钱偷什么绝不手软。他们从不杀人,也从未失过手,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底细,刻意想要知道的人都离奇的失踪,所以此后更没人心生这样的好奇了。可最为奇怪的,他们每到一处,当地的穷人都会过上一段富裕的日子。所以也有不少穷人期盼他们能来,可是天底下的穷人实在太多。 “还是你有见识,我之前一直都是看见黄白之物就动手,哪知道这些才是最值钱的,还好携带。”归云鹤看黄清心归置赃物。 “师父你可是取笑我,这不是在红墙里,待久了自然知道喽。咦,这个可是御用,他怎么会有?”黄清心拿起一个玉樽仔细看了又看。 “不过是个玉杯又有什么奇怪。” “师父可不知了,这玉与金的用度在国家是有很大讲究的,玉不是不让用,是看怎么用,比如这个樽吧,本来寻常人家是不可能见到的,这是皇族里大的祭拜才会使用的!常人别说用,私藏都是大罪。不过这是前朝的,另当别论。” “前朝皇室器具,这家人非比寻常呀!” “嗯,这家人本来就令人觉得奇怪,家里的摆设,上下人等的行为做派也不是本朝规矩。却处处透着皇室风范。” 归云鹤见她一脸疑窦,“这是金陵,多少皇帝埋在这里了,也不出奇。”又一寻思,“本朝这都多少年了,还摆前朝的谱,是不太对!过两天再去看看。” “还去呀,这不得给他心疼死吗!太狠,太绝喽!” “呵呵,谁让他有钱还作威作福的欺辱寻常人家的,得让他疼的忘不了才妥帖。你的功夫还得练,太不成话。比她差太多,见了面她可是笑话你的。” “五年之约快到了,很想见见他们呢!能够让你这么挂着嘴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呀?” “我师弟表面上看是个极其粗鲁的汉子,肚子里可是学富五车,之乎者也起来,我是半句也听不懂,只有阿苑跟他说得上来。我妻子和阿苑与你一样都是奇女子,你们一定谈得上来。通常在这时我就只能是个看客。” “啊,你这么会讲道理,还只能是个看客呀!他们岂不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喽!” “我的道理都是听他们讲的,你要知道,我归云鹤可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洋大盗!被他们熏陶成现在这个样子,絮叨的我妻子会一直捂耳朵,我不说吧,还不行!”归云鹤微微笑着将一碗酒倒进嘴里。 “是不是,这样子……” 第七十九章豪门暗室 夜,静的出奇,听不到一丝声响。 两条黑影跃上裘府高墙之后马上隐身在暗影之中。不多时,十几个劲装约束的汉子,手持钢刀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隐身之地走过去。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警戒。 “这是……”黄清心小声刚说话就看见归云鹤禁声手势。 一会儿,几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果然,还加了暗巡!几个人还是好手!’黄清心看他们脚下轻快无声。随即感觉归云鹤攥住自己手臂。 几个黑衣人同样手持钢刀,东张西望着向后院内宅里走去。其中有个人身子走起来袅袅婷婷,居然还是个女子。 归云鹤贴在她耳边:“东洋忍者,他们手段毒辣,如若动手,你可别出来!”黄清心见他说的严肃,赶紧连连点头。 内宅最里面有个很小的院落,一间正对圆门的正房就几乎占去一半的地方。正房的门大敞四开,迎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虬髯客。他六十往上年纪,身上一件黄紫色长袍鲜艳夺目,面料竟是金丝质地。身材中等却魁梧,年纪虽已不小却掩不住他一脸威武之气。下手两边一共八张客椅都坐着人,一个个神采奕奕或大些或小一些的年纪不等,却全都默默无语的低下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他们身后都站着或三个或两个的随从。 大屋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见有内室的模样,看来这个院子是个商议事情的地方。 “大家都当过官,金樽玉盏是个啥玩意儿,都是清楚的!”正座的老者终于打破了掉根针都听的清楚的静。 他左手首位接过话,“这谁不知道,金樽,哎,那可是玉樽……”此人紧皱眉头,一脸难办的颜色,却不是害怕的模样。 “所以才把大伙都找来,合计合计,不成的话,大伙也好有个准备!别让无耻小儿枉我负了你们,怎么也是君臣一场!” 归云鹤与黄清心互交一下眼神:君臣!?这是前朝遗孤呀! 黄袍虬髯老者又接着说:“他也并非是个无能的,这些年乡试殿试的确实用了不少又才的,吏治也逐渐走上正轨。我可没他这本事!头几年我日日夜夜的想复辟,可是天下在我手里,估计现在已经大乱。这些年我反倒踏实了,不想了。这也挺好,做个富甲一方巨贾就得啦,没成想留个念想的物件却失窃了。也许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惹得江湖里最近名声鹤起的江洋大盗给盯上了。现在打折他的腿也没用了。” “公子是怎么了?”又是那个人疑惑的问。 “他也不知听谁说的,说老李家的房基正好压在运脉上,想要去买下他家宅院,谁知这老李说什么也不肯,其实给的银钱买下两座也还富余。他就暗下套子诓骗了他家的老二,这老李却想不开服毒了。哎,也是造孽,造孽。” “哦,原来是这样。”左首老者反倒不以为然,他的儿子在这一带出了名的霸王,在座的谁不知道。他环视一下其余的人,全都像是没听见一般的模样,却都不说话。只好接着说:“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报官就是!” “哎,他倒不如尽拿些金银,那个东西只要遇到识货的就麻烦。他得出手呀!”虬髯老者说道,“那个玉樽有两个,另一只在我哥哥手里。他又音信全无的。哎!” 突然,右手最后坐着的一个人站起来走上两步说道:“也没啥,大不了再亡命天涯呗,又不是没经过这种事。”他年纪轻些,脚下走路快捷,有些功夫在身。 左首的老者微微一笑,“岳小将军真是忠臣良将之后,说道豪气干云,可你想没想过你一家老小与在座的各家怎么办?四散逃命实在是最无奈之举!咱们先看看再说,近些年,他查找咱们的动静越来越小,尽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现在又出了这么多的事,他应该也顾不过来。就像尊上说的,他也不是个无用之人,咱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给他搅合!大家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也是天赐。” “今天把大家找来也是明白的告诉大伙,”正座的虬髯老者说着话脱下身上袍子,双手一用力‘嗤’的一声,竟将袍子扯为两段扔在地上,接着说:“这是我当年最后御用之物,毁了它就是告诉大家,从此不要再提造反复辟。”他顿了一下,“小岳将军,你的性子最烈,凡事要忍一些,多想想你的一家人。孽障你给我进来。” 一个一直跪在屋外的人低着头走进来跪在虬髯客面前。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天下即便是你的,你能管得好?听说你还踢了人家老二一脚,站起来,我来看看是左脚还是右脚踢的。”虬髯客在他儿子刚刚站起来的同时飞起一脚蹬在他膝盖。只听咔吧一声,紧接着一声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他儿子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陛下这又何必,哎,快快快,看看,你们打过仗的会接骨吧!”左首老者没想到他有这一出,急的团团转。早有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忙乱起来。 “这个孽障,不给些教训是不行了,腿折了能养,命没了还能续!再胡作非为,他的命早晚得没,还得搭上咱们这些人,废了好,养着他,总比惹祸强!”虬髯客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声震瓦砾,深夜里听来更显宏亮。 归云鹤见他当众这么惩治自己儿子,显出绝不姑息的态度,对他暗挑大指。又回头看看黄清心,心中暗道:以前师父常说当今皇帝如何的暗中造反窃夺江山,致使天下血流成河,是个最最暴虐之君。可是现在越看越不像。现在这个前朝的遗孤也说了一通皇帝好处。 黄清心见归云鹤似有疑问的看著她,只好摇头以示全不知情。‘原来皇帝的江山是窃取来的,这老头眉眼脸庞看起来还真与他有些相似’。黄清心心里也是一团雾水…… 第八十章疑问 归云鹤眼睛一直注视几个黑衣人的举动,手里根本没松开黄清心手臂的意思。黄清心的手臂被他攥的已经麻木却不敢稍微挣扎,只觉得他今晚有些反常。 暗暗跟随黑衣人,他们走出去许久。直到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山洞。 归云鹤心中骂道:这帮蛇鼠还真是住洞穴习惯了!也随即松开黄清心手臂。由于黄清心的武功轻功平平,归云鹤不敢靠太近,这次和他与凌梓瞳那天不同,东洋忍者戒备的并不森严。 “就是说这些人不是太重要,那个女的却是个兴风作浪的角色,到得十分留意!”归云鹤若有所思。 黄清心顺口问道:“那女子……” “是呀,必须留意,我都差一点儿,就一点,归云鹤,呵呵,就没这号人了!” “啊,她这么大本事……” “她武功平平,心却狠毒的要命,她可以随意使出你怎么也想不到的手段!” “她叫什么?这也是个卖国的!” “哈哈,卖国,国家根本不在她眼里,她对谁是皇帝不感兴趣,她只在乎人,为她所用的任何人!” “这都不感兴趣,难不成她要作吕后不成!” “这个倒没看出,只不过,她认为掌控了人,她就什么都得到了,那些拜倒在她裙下的人就是她所认为的财富,可以随时取随时扔。” “哦,她是太平公主一样的人物!”黄清心思索着前代各朝女子做着比对。 归云鹤一时觉得好笑,“你再往前头说,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吕后我就琢磨了好大一会儿的。好像是阿苑提到过的!” 黄清心脸上一红,说道:“不说了,总之她是个不要脸的女子就是!”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当你说出他的故事,他的眼睛在刹那里的变化,我是可以看出来的,我会在那时决定该不该杀这个人。而她没有,自始至终的眼神,哪怕是慌乱时,都没有我想看见的!她余秋雨没有,冷于冰也没有,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这样的人没有明显弱点,不会对任何事物有感触,因次他们会想出令人防不胜防的一切手段! 黄清心特别认真的看归云鹤脸色,仿佛她也在专注一个人的眼睛里到底能有什么,能表现出什么,尽管她什么也没看出来,依然乐此不疲。 “看到了吗?”归云鹤笑道。 “咯咯,这也没什么呀!” “天底下最看不出来的就是人心!她一个假话都不记得从啥时开始说的人会让你这么揣度她!这样的人你是看不到真实的!”归云鹤哈哈笑着,“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这我哪能知道,咦,你在想嫂子!” “胡说,我困了,想睡觉了!” “好,见了嫂子,我就说:师傅,你是想嫂子了吗?师傅却说我胡说!” “好吧,你说你说,还想不想学左手的那几招刀法,哎,我看你也这么强了,想是不愿学的!” “好,我就还说,他不但说我,并且还威胁我!咯咯,有意思,师父原来是个怕老婆的。” “现在,嘿嘿,又多了一个。” 远处的山浸没在缥缈的雾气里,时隐时现的山峰看上去犹如仙境一般,山下是一泽静水,此时无风,尚能听闻一两声鸟鸣在即将拂晓的时刻悠悠传来,甚有些凄婉。‘天还未亮,就有鸟觅食了,是它们饿了?阿苑也经常起这早,她总是能找到面对阳光的方向。她说自己总是能感觉出阳光的温暖,尽管大都只是一丝的明!’ 归云鹤坐在树头,看阳光在山边渐渐明亮起来,雾气散了一些,一两只鸟飞过太阳,叫声依然凄婉,充满失望。 “你说阿苑姐姐总能坐到面对阳光的地方。” “你也醒了,是呀,天快大亮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黄清心看着太阳,逐渐有些刺眼了,她眯起眼,还是舍不得朝霞里如画景色。 “她说能感觉温暖,而那时太阳大都还没有出来。但她从来也没错过。”归云鹤沉思许久,缓缓又说:“大多时候,我站在她背后,心里总是羡慕她,平和的看待一切,不怨愤,不失望,不冷漠,心里充满光!每每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也就有了暖意。” “你看,那白鹭也是会有烦恼的,只是它的愁苦比人要简单的多。”黄清心心里五味杂陈,望着白鹭飞翔的飘逸洒脱不禁痴了。 突然,对面山上惊起一群乱鸟四散飞去。紧跟着草木乱动之间隐隐传来呼喝打斗之声。 从山脚一直到山顶,鲜血,尸体,遍地都是!并不是惨不忍睹。甚至,归云鹤看来,他们死的很干脆,在非死不行的状况下,这是最痛快的,痛苦最少的。 透心而过,应该是被长剑刺穿心脏,瞬间死亡的。下手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的决绝不留一个活口。这是灭口,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杀这么多人,然后毫无蛛丝马迹的消失,这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前朝遗孤,东洋忍者,全死了,死在一起,像是被刻意引诱在一起统一屠杀的。 “下手太狠了,杀这么多人!”黄清心惊恐万分,不过她倒是还能保持清醒:“他们的人实在可怕,要是……要是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搅得天下大乱!” “是,没错,没动手,证明背后的人觉得还没到最好的时机。他们在织一张巨大的杀人的网!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个最为平常的道理,越简单的就越实用!那个女人余秋雨不在死人里面。这个局也许,就是她做的,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这么冷血。即便不是她也一定是参与其中的人。找到她就能知道一些重要的东西。” 黄清心在赶往苏州的路上一直无语,总是眼望前路似乎在思索什么。那个玉樽她是很想直接毁掉的,但这个东西的玉质实在珍异,她不忍下手,思前想后还是埋在那个山顶。 “师父,觉得我是应该毁掉,还是应该留下。”她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它,毁不毁都一样,只是人刻意的赋予它不同的意义罢了,自从它变成玉器之后就由不得它了!” 第八十一章织造大人 “妾身这一切还不是全为官人呀!”余秋雨嗲声嗲气的狐媚说道。 江舟行叹一声气,大声说道:“你公然在灵光寺与人私会也是为了我吗?他们是什么人我就不会派人去查吗?他们是东洋人是不是?事到如今你还骗我!”他越说声音越大,到后来几乎是在闹嚷。 “他们要杀你,我不这样能有什么好办法!他们可是心黑手狠的,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你没看见抵报,那就是他们做的。” “一百多口都是他们杀的?无法无天了,中土腹地,他们竟敢胡作非为,不怕天朝动怒,荡平那几个岛吗?” “皇帝忙得过来吗?边疆一直战事不断,皇宫也一直不太平,他是顾不上的。况且死的都前朝遗孤,他巴不得有人给他肃清!至于官人你,如若可以牟利也是可以舍弃的!”余秋雨一改浪声浪气的语调,话里含沙射影的充满威胁之意。她望着愕然的江舟行,忽又噗嗤一笑,“他们让我告诉你,只要不多管闲事,就没人来找你麻烦。可别像令堂不得善终!” “你你,你原来是……” “是,是什么?可别惹恼了我呦,我也是不不好惹的!哼哼!” 江舟行被她一把推倒在地,胸口被她踩住动弹不得。紧跟着看见她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盯住自己的额头。一股杀气从额头直接传到脖颈,冷飕飕凉兮兮的令江舟行胆寒。‘平日里胆怯怯的柔弱余秋雨怎么是这般面貌呀?’ 余秋雨不屑的翘翘嘴角,轻蔑的笑着走出了他们的寝室,直奔内府外面走去。 江舟行望着余秋雨的水蛇腰,袅袅婷婷的,还是这么一扭一扭的走路。他却越看越觉得陌生,直到这个身影早就消失了,眼睛还是没有错开门口。突然,他掏出一本书,奋力的撕扯,直到粉碎,直到变成一堆粉末,散落在地上。他又疯狂的乱踏,直到脚底的疼痛,实在难以忍耐,这才停住,呆坐在椅子上。很诡异的是,这么一番近乎疯狂的发作,从始至终他居然未发一声,哪怕是咒骂。 其实,老余头临死时的几句话就令江舟行怀疑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老色鬼说的不是真的。可是,他却派手下暗暗跟踪,绝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跟东洋人行龌龊交易。于是有了刚才一幕,于是余秋雨恼羞成怒,撕破面皮将江舟行极尽羞辱。 “师父,咱刚才怎么抓这个无……无……女子呀!”黄清心实在没法形容这个不要脸的余秋雨。 归云鹤轻轻摇头,“这个女人不是这么好抓的,她掌握着很重要的事,先看看再说。” “哎,这个江舟行也真够……” “他不惨,认不清人能怪谁!他让余秋雨行诓骗勾引之时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良家正经女子怎会答应做这样的事情。”于是,归云鹤将江舟行与余秋雨之间前前后后的事捡重要的说了一些。只听的黄清心连连摇头,不住说“活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父,你一连许多天没喝酒了,今天不然喝一些!” “不喝。” “咦,为什么?今天又没什么事?” “说不喝就不喝,我觉得有事情时是不会喝酒的。” “什么事?” “不知道。” “这又……” “事情随时都会发生,只要这个女人在的地方,绝不会风平浪静。”他们在客栈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忽听旁边屋里小声说话。 “昨晚,织造内府失窃了!织造大人的家当几乎被洗劫一空,连他的人都差一点被打死了。” “是呀,这世道,连个朝廷要员都能遭贼,真是要乱!” 归云鹤与黄清心一惊非小:这是谁?想到他们前头去了!他们本来是要今晚动身洗了江舟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没想到有人已经抢先下手了。 “听说,江舟行大人美艳无比的娇妻也被歹人劫掠而去喽!” “哎,这个女子长的实在招眼,这一劫指不定得遭多大苦楚!” 归云鹤听见这么说也就微微一笑,黄清心噗嗤一声几乎将一口喝到嘴里的茶喷到归云鹤脸上。归云鹤赶紧示意她禁声。‘这是余秋雨掩人耳目之举!这个江舟行现在人才两空,白白的给她积攒财富!她还四处给他带帽子,估计现在头上绿光缭绕个没完没了!’ 此时,旁屋寂静下来,什么也听不到了。想是刚才黄清心忍不住的笑声被他们听见了。 归云鹤贴在黄清心耳朵说:“此地不能呆了,走!马上!” 归云鹤的担心是有充足理由的:怎么会这么巧,他们昨晚刚刚合计好,昨晚就织造就马上被盗。这哪是盗,这是明火执仗的抢。这个女人知道他们行踪,这是归云鹤第一感觉,一个杀手出身的人,通常很相信直觉。他要尽快隐于暗处,不然,什么也别想查到,他们也必将陷进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 “归大侠,这是要去哪?老相识了,怎么不与奴家打声招呼?”余秋雨招牌似的声音妖媚的传进归云鹤他们的屋子。 归云鹤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他可以自如的进退,黄清心怎么办!他虽心里焦急,却总能保持冷静,“你这是又给我预备了什么局?使出来让我瞧瞧。” “哎呦,我哪敢,不过是请归大侠移步织造衙门说说话,也就是拉拉家常。” 归云鹤凑到黄清心耳边小声说:“待会,我拖住她,你赶紧走,先去绍兴!切记!”看见黄清心点头时,他又对余秋雨说道:“呵呵,怎么也有家常,你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吗?” “当然不是,奴家自从观阳楼一别很想念归大侠风采呢!想的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都瘦了,这次若在不能与大侠尽言心中所念恐怕是会烙下病根了!”余秋雨这会又自称奴家起来,粘腻的语调,狐媚的话语在这客栈之中毫无顾忌的说出,天底下恐怕没有第二个像她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了。 “呸!”黄清心自小宫廷内长大,没见过这样说话的女人,更别说会粗话,只能狠狠啐上一口以示鄙夷。 第八十二章吓死宝宝喽 “哎呦,我说归大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原来又有新欢了。却又把奴家置于何地呀?归大侠。”余秋雨恬不知耻的侃侃而谈却也有另一番义正辞严的风貌,不知底细的人还真能被她蒙骗。 “呦呵,原来赫赫有名的归云鹤,号称‘侠盗’,却总是干这些令人不齿始乱终弃的事!”一个人冷笑道。引来一大堆人叫骂呼喝叱责,随声附和的人已经将客栈围起来。 “他们人不少,待会你可不能迟疑,你手软,他们手里可是很黑的。”归云鹤严肃的嘱咐黄清心,黄清心别说杀人,即便与人打上一架都不成有过,他甚是担心。 黄清心手握青龙剑,浑身微微的颤抖,她却紧张的浑然不觉。 归云鹤暗暗后悔:大意,太大意了!他们可以有恃无恐的将前朝遗孤在自己眼皮底下尽数屠去,就必然计划周详了。而他们两的行踪肯定都在这个女人的掌握之中,不知不觉就进了她的陷阱。 “咦,归大侠,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喽。扮起缩头乌龟,也这么在行。” 归云鹤一皱眉头,马上就看见黄清心要推门出去,赶紧抓住她手臂。此时对方就是要激他们出去,外面已经密不透风的围起来,就等他们往里面钻了。他在耳朵正在暗暗细听所有地方的任何细微动静,只是,并无发觉那里有稍微的缺陷。现在只剩下余秋雨这一条路可走,必须一击而中,还得指望她在其他人中有相当的地位,不然就投鼠忌器弄巧反拙了。 等,只有等,等这个不要脸的女子犯错。现在谁是标靶还不一定那,归云鹤只好笃定这个女人了,没有其它可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要脸的女人显然很意外,归云鹤会这么沉得住气,更意外归云鹤这么在意身旁的女子。她思量着接下来的手段,不自觉的向房门走了两步。然后,她看见了归云鹤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他如同鹰一般的眼睛,再然后就感觉到铁爪一般的手指掐住她脖子,指甲入肉疼的要命。 “你看,你又输了!”归云鹤看着被自己点了全身要穴瘫软在地的余秋雨。 余秋雨狐媚的眼睛凝视归云鹤,半晌方才说道:“也不见得,我在他们眼里没多大斤两。” “哦,是吗!要真如你说,你现在就成刺猬喽!”归云鹤微微笑着,他知道这样一成不变的模样对付她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黄清心却不是这么想,上去二话不说啪啪就是俩巴掌。她在稍微解气的同时手上也是生疼。‘我在宫里,生气起来也打人,都是随身侍者代劳的。原来打人也不是很开心惬意的事,最起码自己的手也疼!’ “你看,你刚才得罪我徒弟了,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余秋雨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暗骂诅咒,反正所有的恶毒的言语统统说了,却不敢露出丝毫,更不敢说话,生怕这个公主又下手整治她。 “你看,我是个贼,虽然老祖宗崇尚‘盗亦有道’,可是贼还是贼,自然会有一些出奇的办法,不然我早就没命了,你说是不是?”归云鹤觉得对付她要保持一贯,当然说话也得这样,所以‘你看’这个词就保留下来,这是个客气的用词,用多了就谁都能感觉出这是气人。 余秋雨显然生气了,她眼里已经有些怒气,只是还不敢发作,毕竟她在人家掌控之中。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脸上还不是很疼!嗯,对了,你是不怕疼的,如果,脸上多一些刀伤想来你也不会觉得疼痛,只不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你可得好好斟酌一下了。”归云鹤慢条斯理缓缓道来。真太气人了,令人无法忍耐。 余秋雨还真能忍,她知道此时她必须忍下这口气。收齐狐媚之色说道:“归大侠,想让我怎么做,请明说!” “你看,这才像话,有什么事都好说,有气也先忍忍,哦,对吧!” “没错,请说吧。” “你看,也没别的,让他们先散散,我认为没问题时,就能确保你的脸没二样!” 余秋雨暗骂:等我逮到机会一定将你碎割!嘴上却对外面说:“都散了吧。归大侠要跟小女子叙叙旧。” 真散去了,她的话居然出奇的管用!这些人里面着实有些难对付的角色,居然这么听她的话。 几天之后,雾气缭绕之中的一座小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凄楚模样。 “你看,这里还熟悉吗?” “还行,前些日子好像来过。”余秋雨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一百多条人命只不过是一些泥人一般。 黄清心伸出右手,反复看着,突然扬一扬却又放下来。眼睛一直看着余秋雨左右脸颊。她脸颊红肿着,连带眼睛也肿起来,虽然还是很精致的脸蛋儿。 归云鹤暗自好笑,“你看,你又惹我徒弟不高兴,你说你啥时长长记性。” 余秋雨暗自感叹,“对,来过。人都是我杀的。” “你看,这就对了,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说,有人授意,具体不知是谁。” “青莲的人,联系过你们吗?” “来过灵光寺,具体说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来的?” 余秋雨也是一怔:是呀,青莲教来了没几天,就让去金陵了! “比金陵早几天去的。” 归云鹤一皱眉头:果然出现了,这杀人的手法,下毒的习惯,如此众多的人,短时间里统统毙命,绝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这与他心里判断的没两样。可是听她嘴里说出来,还是令他一惊。 “你跟青莲的人见过面吗?” “没有,东洋人,一直有意阻拦。” “哼,东洋人也忌惮你的。”归云鹤心里琢磨:青莲教大举进入中土,师弟不会有事吧!按理他这时也应该在江南了,怎么没有他的消息呀。 “你看,我会不会放了你?”归云鹤说着话,捏开余秋雨嘴巴,将一个腥红的丸药塞了进去。然后,又给她着实灌了一些水,直到断定丸药溶解。 “你你,给我服下的是什么?”余秋雨圆睁着惊惧的眼睛。 归云鹤一脸轻松,他正在给余秋雨一一解开穴道。 “也没什么,你大可放心,绝对不是你那天给我服下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你听话,它就不会折磨你。我新制的,还没用过,不知道效果,你正好用用看。” 余秋雨一脸茫然,忘记了应该害怕才对。‘这人太可怕了,分明是个恶魔,恶魔!’ “只要你听话,一年之后,就在这,你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不听话,或许也没事,你可以拼一拼运气。” 第八十三章心伤难抚慰 当归云鹤与黄清心的身影消失在雾气里不久,一个瘦削高大的人,眼冒绿光静悄悄的走近余秋雨。此人嘴角诡异扬笑,压上来时,余秋雨的心才放了下来…… 阿苑看看黄清心,又看看沈荣,眼睛停在归云鹤背影。一连十余天了,凌梓瞳一直没有出现。归云鹤的话越来越少,酒却喝的越来越多。终日坐在亭子里望着湖水出神。当阿苑说凌梓瞳并未去三清山时,他就能感觉出那里不对了。这些天他内心里的期盼之情一天比一天的暗淡下来。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可是在哪,怎么出的事,他毫无头绪。他懊悔不应该将自己妻子抛开,让她一个小女子闯荡江湖,江湖里鬼魅的人,毒如蛇蝎的人实在太多,她这么单纯怎么能一一看清提防呀!如果不是师弟他们在的话,他早就扇自己几十个巴掌了。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他绝不能显露一星半点的脆弱来。 “如果,还没来,明天一早咱们就走吧!这里实在不能久留了!”归云鹤眼望湖面前方渐渐低下来的夕阳,它在此时依然还是温暖的。 黄清心着急的都要哭出声来,“再等等,也许再有几天嫂子就能来的,也许……” 归云鹤摇着头,轻声说:“不能再等了,东洋人已有觉察,这里无论如何不能待了!” 阿苑抓住黄清心的手,轻轻摇摇头。她知道大哥的脾气,更知道此刻处境。 沈荣默默喝酒,不看任何人,“衙门的那个亭子别去了,不安全。”这些日子他几乎不多说一句话。没事的时候也像归云鹤一般,眼望湖水,一坐就是大半天。这种沉闷的气氛如若不是阿苑与黄清心尽力排揎,这十余天来,的确对于他们任何人都挺难捱过去的。 天终于黑下来,月光洒在水面上了,波光粼粼处依然会有鱼跃出水面,激起一片涟漪。 归云鹤慢慢走向那个山洞,脚步缓慢稳定,只是身后的影子,显出无限的寂寥。 黄清心不自觉的站起身,却又被阿苑拉住,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时,又看见阿苑正在摇头。是呀,应该让他独自去,去寻回或暂时丢开,都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沈荣脸上的疤痕在月色里显得格外醒目,他将一坛烧刀子灌下去之后,随手将酒坛扔进湖里。脸上的残酒流进脖颈也不擦一擦。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放射出野兽一般的光,扫视一圈四周,嘴角露出不屑之意。 他们三个除了黄清心之外都发现了身周的异动,正在慢慢欺近,但他们还在等,等大哥从他自己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样的等,即便是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归云鹤坐在洞口,耳边似乎又响起小丫头子银铃一般的笑声……‘归云鹤,你可别死。’‘咦,你可醒了,吓死我了’‘把这碗喝了,这个是我捉了好几只兔子才凑的,你可不能不喝。’他眼里在流泪,脑子里全都是凌梓瞳面若桃花的脸,天真烂漫的笑一直在耳朵里回旋,身躯里血流似乎正在加速,那是她的血正在呼唤他…… “好,小丫头子,今晚你就好好的看着,看你的男人是如何保护你的!”他自言自语的站起身,不再回头,手里的碧翠刀在月光里闪着翠绿的光。 血染红了他的衣袍又顺着衣襟滴到地上,地上躺着许多一动不动的躯体。沈荣靠在他后背上也是如此。两个女孩子,吓坏了,站在他们旁边手里都握着剑却不停地颤抖。他们周围十余丈外数不过来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却没一个敢靠近,细看他们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死去的人在死的时候几乎无有任何痛苦,很干脆,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的感觉。这对于死人是最好方式,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讲就实在可怖了。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刀光是从什么方向而来,看不见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人越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阻止脑子,不由自主的的联想,越想就越觉得可怕。细思极恐吗!只要是人都这样。 “大哥,你看他们原来也知道害怕!还以为是铁石心肠,原来也是人,哼哼,也是人!?”沈荣的刀疤和眼神在月光里诡异的闪着光,令人不寒而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带血的利刃一般扎向每一个黑衣人心头。这是一个嗜血者无情的宣言,尽管他的血仍是滚热的流淌。他的爱马‘花儿’,临死时的眼,还能随时出现在梦里,他掉级冰缝,后背的疼,常人绝对难捱一时半刻,这种毒带给他的痛苦,并不是痊愈后就能忘怀的。当他将碧翠刀划开叶楚歌的咽喉的那一刻也不能令他释怀。 沈荣野兽一般的眼,看着这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是的他就是这么看待这些人。自从雪山下来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血债血偿对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是最行之有效的。他腾身而去,身子笔直拔高,又突然扑向黑衣人。他手里的刀不断挥舞,快如闪电,难以躲开的快速。他的轻功并不出类拔萃,甚至姿势都会让人觉得好笑,因为有时他的身形的确丑陋的很,绝对配不上‘侠捕’的大名。可是,他将所有认为没有必要的动作都简化了,简化到毫无瑕疵的快。归云鹤说他是短兵相接的大师绝对不是恭维。而他杀人的刀法,却比归云鹤狠辣的多。 沈荣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当他又回到归云鹤身旁,有些人才慢慢倒下。 “师弟的刀法越来越快,我都看不清了!”归云鹤缓缓说道。他暗觉师弟的手法实在是太狠毒,虽然这人该死,可他看见沈荣这么杀人实在无法认同。这是与冷于冰没有任何区别的冷漠,师弟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呀! 直到后来,过了很多日子,黄清心才对归云鹤说起这一晚的事。头一句就是:“那天晚上,你的眼神好可怕,比猛兽的都要可怕!可是,沈荣的比你尤甚……” 第八十四章路在何方 归云鹤并不知道,他护送公主离境踏上去往玉门关的时候,在那座他们曾经占山为王的山脚,他与凌梓瞳生生的错过了。 少林寺,千年来一直享誉武林,一直是江湖里名门正派的旗帜,领袖。如果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话,这上千年来少林寺也历经各种磨难,却一直屹立不倒,所仰仗的是这些年来逐渐形成的底蕴,而不是它镇寺的盖世武学。 归云鹤他们站在一片残砖败瓦之上,面面相觑。少林寺真被毁了,寺内可是高手如云的呀!先不说,执事武僧本就不少,罗汉堂武功高绝者更是不胜枚举。还别说闭关修佛的隐逸高僧。这么多人在,居然还能毁寺。对方得有多强大,可想而知了。少林方丈在离京返回少林寺途中,被人暗下毒手的同时,少林寺就有人动手了。 “这应该是青莲教勾连其它教派干的,单一个青莲没有这么大实力!”沈荣皱着眉头接着说,“青莲与东洋人是肯定有的,他们的毒,我和师哥都领教过的。”他知道这必定与风波令有直接关联。 归云鹤思索着,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宫里与皇帝把酒言欢时戚无言不屑的笑容。虽然,这与少林寺被毁没一点能扯上关系的地方。可是直觉让他想起来,他就觉得其中必然有些连带关系。毕竟,没过几天少林悬济方丈就出事了。那时,他正在护送公主的路上跟冷于冰生死周旋。难道是冷于冰故意缠住他的,让他根本来不及顾及其它任何事情。有这可能,有这可能的话,戚无言就一定有问题,连带着戚无言的儿子也有问题。师弟说过这个戚文若是个看似彬彬有礼翩翩公子的书生,其实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即便不是卖主求荣,也必定是个唯利是图的主,起码归云鹤对于戚无言这么界定的。他的眼睛从来没看错过人,这不是自信,更不是盲目自大。他相信有些东西,人的自然反应是可以感知预料的到的,他也许就有这样的能力。 “师弟,你说皇帝这些日子仿佛把咱们忘了,是不是!不如,咱们去皇宫看看!清心你说去,咱们就去!”归云鹤知道这个决定得黄清心来下,毕竟那是她生父。 “当然要去,少林方丈身死,他没有任何举措已很反常,少林寺都毁了他还是这样,不怀疑他才怪!少林寺是对我朝有功绩的,甚至没有少林就没有他的王朝!这是母亲临死对我说的,我记忆犹新。”黄清心眼里虽含泪,可自始至终都没有掉下来,语气已很决绝。 “先等等再去,妹妹觉得没这么简单,少林寺被毁这么大的事,怎么江湖里没有任何消息,即便是少林没有一个活口,他们这么个闻名遐迩的寺庙没了,挡得住悠悠众口吗?”许多日子阿苑一直不多言多语,平时依然变着花样整备一些拿手菜肴,大多时都是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沈荣哈哈大笑,“对呀,阿苑说道没错,五大剑派,还有武当山也无人露出口风!他们可都是同气连枝的名门正派呀!奶……哦,嘿嘿!”他本来正要骂街,可是,突然觉得同着两个年轻女子实在骂不出口,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这么一来,剩下的这个字又着实尴尬至极。他只得解下腰间酒囊大喝了几口。 “阿苑自从下山,就发现现在的五大剑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杀之后快的地步了。”阿苑对着大哥说道。刚才二哥的粗言只装作不知。 归云鹤一皱眉头,“我之前只是听说,他们之间有些误会,现在怎么闹到这种地步了。”看来皇帝让他护送公主是另有所图,这真是个一石九鸟,怎么看都是不亏本的买卖。而冷于冰是这个好谋划里最为重要的棋子。既然想极力拖住,并且让对方深信不疑,即便产生疑虑也无暇细想,就得找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 阿苑看一眼黄清心,笑着说道:“二哥,咱们不如先从武当开始,一路先把五大剑派的事弄明白再说。”她看见沈荣一直尴尬的躲在一旁,故意对着他说起来。 “这个,这,妹妹说的在理,大哥怎么看?”沈荣不好意思的笑着,又看了黄清心一眼,低下头来。 归云鹤暗想:阿苑这几年真是稳重太多了,思考事情头头是道,条理清楚。“阿苑说的没错,正应如此,武当离着近,先去武当,然后去泰山!” “妹妹,就只是你自己独自下三清山吗?云中无涯两位道长怎么不见?”沈荣这几天说话着意的克制了许多,尽量的压抑匪气。 “二哥,有话跟说就直呼阿苑好了,你这么客气反倒见外了。”阿苑笑着又说:“他们的事我不知道,平日我只在后山很少来往的。” “哦,”沈荣若有所思的忽又向黄清心说道:“黄姑娘,你的青龙剑可否让我看看?” 黄清心见他说话刻意咬文嚼字的甚觉好笑,于是笑着解下长剑交到他手里。 阿苑看见了,也笑着对黄清心说:“你别看我二哥说话豪迈,他可是不可多得的儒士,不信你就尽量考,看难不难得住他!” “好剑,青光隐现寒气升,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剑!传说里干将莫邪以血祭剑,这青龙剑以何为祭,二位妹妹可知道?”沈荣看青龙剑真是把世间少有的宝物,忘形之际露出他博学的本色出来。“这是用千年不化的冰化成水又浸泡上好翡翠原石多年的水,淬炼锻造而成的!此剑世间极品!” 黄清心见这么个粗陋的人侃侃而谈的滔滔不绝讲了这么一达通,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不由得听的痴了。归云鹤与阿苑此前早就知道沈荣之乎者也的面貌倒不觉为异。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黄姑娘一身白衣胜雪,英姿飒爽正当得此剑!好剑!”沈荣双手恭敬地将剑举到黄清心面前。 黄清心眼睛看着自己的剑都要举过面门了,这才从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失态,不觉脸上一红。 阿苑笑着凑趣,“怎么样,黄妹妹,领教了吧!以后,有的是之乎者也!” 第八十五章名门正派 余经风手掌缓缓推出,隐约具有风雷之声,这已经不是切磋,已在生死相搏!沈荣双脚使出钉字诀,如同长在地上一般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原地站着却不还手。 “余大侠,这是何苦,有什么误会不能坐下来说的?”归云鹤一贯沉稳。 余经风见沈荣身不动膀不摇轻描淡写的就化去他的风雷掌,心里暗觉佩服,虽是满心怒气,却也平和说道:“沈捕,武功高强,余某实在佩服!”他说话间对沈荣拱拱手,“归大侠,你可不知,它武当将我华山派害得有多惨!” 他刚说到这里,一位七八十岁须眉具白,身材微胖,却满面红光的老道接过话来,“老道以我这朽木担保,再不然老道还可对天发誓,这绝不是我武当山所为。” 余经风见老道以一派掌门之尊对他如此说话已经很大诚意,一时也不便发作:“可是,埋伏的人一上来就说他们是武当的人,使的也是太极剑,内力更是太极功,难道我的眼睛有错不成!” “余大侠是说这些人全都是我武当的功夫,志明,你去将他们都叫到会客厅,我有话说。”一个年轻的人连声答应着快步走出去。 不多时几十个人鱼贯而入,参差不齐的站在大厅里。 老道说道:“余大侠,你认人吧。只要是,老道绝不姑息。” “他们都蒙着面,怎么认?” “这就是了,我武当既然要寻你华山晦气,怎么还得蒙面,既然蒙着脸,怎么还能自报家门。这不很可笑吗?”老道说到后来语调也高起来,“这些日子你们都是谁下山了?” 刚才那个年轻人应声说道:“启禀师祖,齐师叔下山采办师祖寿诞之物,现在还没回山。” “哦,他下山了,不是说过,少林遭逢大难,这个就不办了吗?怎么还去,下山也不跟我说一声!” “四师叔说,师祖八十大寿岂能不贺,他就带着人下山了。” 余经风眼神如刀盯在老道脸上,“齐四侠没回,这个是巧合,恐怕说不过去。”这时他反倒平和了许多。 归云鹤他们一直坐在旁边,事关两派恩仇,又不知事情底细,不便多言。尽管他们都看出事有蹊跷,却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 “余大侠即已不信,老道不论怎说你也不会信的。事情本身疑点重重,这与少林寺恐怕也有联系,难道大侠这就被仇恨蒙心,看不到吗?”老道缓缓说着,到后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五大剑派现在已经水火不容,仇杀屡屡,他本想先置身事外,看个明白,不成想祸事还是找上门了。四徒弟齐宇下山采办贺寿的东西会耽搁这么多天吗?一丝不祥早就笼在他心头。 余经风是个极为精明的人,这些明摆着的事情他怎会不晓得。他此刻就是有意将事闹大,顺势树立华山派在江湖独一无二的地位:“齐四侠既然还未回,武当就脱不了嫌疑!” 归云鹤他们逐渐看出一些端倪,默默不语的关注着事态发展,迫不得已他们是要助武当一臂之力的。‘余经风不地道!’ “余大侠就直接说想怎样吧?” “十日之后,我派必来,到时候手上说话。”余经风知道此时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撼动武当的,况且还有归云鹤他们在场不是是和来路。他站起身也不施礼转身就走,身后的十余个人怒目一瞪跟着鱼贯而去。 老道望着他们,不停摇头,“归大侠此行也是来……” 归云鹤拱手说道:“掌门前辈别误会,我们其实是因为少林寺而来!果不其然,武当山也卷了进来!” 老道:“你们都下去,没我的话任何人不准下山!老道本来想先看看再做权衡,不成想对方还是找上门来了。他这是明摆着借题发挥,受人指使而来的!”他轻轻一笑,又说:“风波即起,归大侠怎么看哪?” “恕晚辈鲁莽,他们即是故意道长何不避其锋芒!毕竟少林寺已经……” “没全毁,根基还在!”老道笑着说:“归大侠请随我来。” 武当后山悬空崖,归云鹤与一群和尚席地而坐。 “老衲人等获救还是多亏一位女侠相助!”说话的是位胖大和尚,大概有六十岁上下,双眼炯炯有神。 归云鹤一惊,随即眼睛充满喜悦的说道:“一位女侠,是不是手使一把擒龙鞭的人?” “咦,大侠怎么知道?” “她,现在何处?”归云鹤大喜过望,回头看看沈荣他们。 胖大和尚叹口气:“老衲,实在腾不出手,女侠被打下山涧了。” “啊!”归云鹤心口气血上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荣赶紧架住他,“大师不知,这个女子是家兄发妻。” “哎,罪过罪过!”胖大和尚说着话,将两只大手按在归云鹤后背,不多时归云鹤头顶冒出渺渺轻烟。 老道接过话,“那日正是这位女侠,来到武当送信,老道才能救大师们脱险。老道也是被团团困住无法施援手!他们人实在太多,看武功路数不是中土人士。看起来,悬济大师白去京城走这么一遭,更是白白的……” 归云鹤缓缓睁开眼,“她,她找到了吗?” 胖大和尚手仍旧抵在归云鹤后背,“没有,血迹碎衣物都有,女侠却不见踪影。也许女侠吉人自有天相,大侠切勿急。” 归云鹤看看沈荣他们,他要再去少林寺。 老道平和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大侠即便去了也不会有任何痕迹了!反倒会有危险,不如咱们聚在一起倒还能逼他们露出马脚来。青莲教的人即刻就会全面发难,大侠还是以大局为重若何!” “没找到人,证明她还活着,应当是的,对对,她身上有龙鳞甲,不碍事的!”归云鹤恍恍惚惚说着。 阿苑流着泪,柔声的说:“对对,没错,嫂子还在,一定还在!” 两天了,归云鹤一直发着高烧,胡言乱语的昏睡,嘴里的话反反复复一直是这几句。 第八十六章嗜血寻仇(各种求,如果值) 两个月后,岳阳酒楼上,一个略显寂寥的人独自喝着酒。其实这已经不能说是喝,应该是倒才对。一整碗烈酒倒进嘴里,他的喉头不见任何稍微的动,这是咽喉早就习惯辛辣的刺激之后的反应。一个这样喝酒的人若不是个酒鬼就一定是有些故事想忘却忘不了。 他就是归云鹤,他这些天养成了一个习惯:杀人前后,他都会喝很多酒! 此时,酒楼里悄悄的走了许多人,无关的人。 天已经全黑下来,掌柜的心里不知念叨了多少次关门下板,可是,他不敢说,他看见那双闪烁放光的眼睛之后就更不敢说了。只有心中无数次祈祷许愿,安慰一下怕到极点的心。 酒店里剩下的只有十多个黑衣人和归云鹤。他们的桌子上都放着利刃,所以,掌柜的祈求平安无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瘦高的眼睛会放光的中年黑衣人,此刻眼睛紧盯归云鹤,脸上露出吓人的怒气。这是强盗特有的,通常他们这样时都会有事发生。 事实上,此人还真是个强盗,还不是一般的强盗,可以说还是个强盗里的强盗。此时,他正慢慢站起来,随手抓起桌子上的刀,面对着掌柜的走去。 掌柜的眼已经不听使唤,直直的看这个眼会放光的凶恶的人。已经说不清心里是好怕到极点还是什么别的,总之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未动。在恶人即将走到他面前时,他无声无息的就瘫倒在地了。 强盗握刀的手很稳,身子折转对着归云鹤走去。他的目标当然是归云鹤,他连云十三寨寨主的声名怎么会大举来抢一个酒楼的银子。即便是百个岳阳酒楼的家当合起来,他恐怕也不屑动手。他是许天雄,当年以七七四十九路七星刀,连败汉水两岸一十三寨的寨主的许天雄。 此时,许天雄早就走到归云鹤面前坐下来。他要杀归云鹤!他手下的五位寨主都被归云鹤杀了。他要给手下一个交代,顺便还可以扬名天下。 可是,归云鹤是这么好杀的吗?显然不是!如果许天雄知道归云鹤刚刚杀了风雪剑欧阳坚,他就绝不会这么自信满满了。当然,砍向归云鹤头颅的刀也更不会这么决绝。 的确,这一刀,力猛刀快,风声劲急,内力也很了得。以这一刀之势,是个高手,不辱没了他连云十三寨寨主名头。可是,就在刀锋将要砍在归云鹤头顶,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只不过眼睛花了一下,手腕微微酸麻,不是很疼,身子就莫名其妙的僵直住了。许天雄还没有惊呼出声时,一样沉甸甸的东西搭在自己肩头。他不由自主的看看肩头:是一把刀,他的刀,颤颤巍巍的要掉下来却不掉。 归云鹤款步走到柜台,扔了一块银子,“我要是听见刀掉在地上的声音,或者你的人敢取下来,你就绝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他说着话,在许天雄一众的目光里走出岳阳酒楼。很快,一刀惊天许天雄看到酒桌上有字,用酒水写的字:他们死有余辜。 这些日子,江湖里一直传着归云鹤的事,说他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杀手。 是的,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丑陋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的丑陋!他就只好,倒逼这些人不得不露出他们丑陋的嘴脸。可是,每一次这样做完一件事情之后,他都会更加思念你个人,一个令他无比心疼的人。每当这个时刻的来临,他都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呼吸他认为新鲜的空气。流泪,流干净,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接下来,该去睡个好觉了,这是他与爱妻一成不变的约定。 太平客栈门口,店小二正在招揽客人。看见归云鹤远远走来,皱起眉头,冷声冷气的说道:“归爷,我们掌柜的说了,您要是再不把前几天的店钱结了,您就真不能在这住了!您也体谅我一下,这几天不知挨了多少骂!” 归云鹤呵呵一笑,不等他说完,甩手扔过去一块银子。“够吗?烦劳,来两坛子酒吧!” 小二哥瞪圆了眼:哎呦,这是发了横财了,足有二两,别说两坛,十坛也足够了呀!马上他脸上的冰就化成笑,绝对不会令人讨厌的笑,尽管都知道这是假的。“得嘞,您稍等,柜上结了余头,小人一并给您送过去。” “不用,酒到了就行了!”归云鹤脸上也是笑容可掬,有的时候,他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假笑。 两个月前,爱妻在他睡梦里对他说:‘老先生,无论怎样,每天都要睡个好觉!你不听话我可是不依的。’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养成了睡个好觉的习惯。爱妻的话语似在梦里,却又像在梦外一般的真切。可这的确是她的说话声,不会错!他就是那天晚上不辞而别,暗自离开沈荣他们的。他们言定以飞鸽传信,互报平安互通讯息。 黑夜,没有星星的夜,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总是有些难捱。没有办法逃避时,只能喝酒,酒穿肠而过的辛辣,也许真可以稍微缓和一下心痛。 风雪剑欧阳坚的柳叶飘风剑真的很快,诡变的剑招几乎就割开他的胸膛。归云鹤将一碗酒倒入嘴里,掀开左面衣襟,胸口的剑伤还在渗血。疼,是一定的,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回想树林里那个神秘的欲出而未出来的人。此人的武功轻功具高,他如果在那时出手一击话,自己还能在岳阳酒楼里安闲的喝酒吗?可是,他却没现身,他在顾虑什么?可是树林里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归云鹤对自己的耳朵有绝对的自信。 欧阳坚绝对不是他的人,或者是可以随时舍弃的人。不然,这个人一定会出手相助的,于情于理于利,舍弃一个武功很高剑法很快的人,对于自己都不是个高明的决策。 正在这时,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声,极轻微,却清晰的传进归云鹤耳朵。‘哎,看来,今晚是不可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八十七章柳树林 来的人武功不是甚高,这么走屋顶,即便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毫无声息的。归云鹤暗自思量:老子是小偷里的鼻祖,这个人分明就是个雏,行里的人管这叫棒槌。 这个棒槌还真有棒槌的做派,明目张胆的扔进来一块石头,砸在地板上咚咚咚山响。蒙着脸,眼睛向他直视‘很久’才想起来应该要逃走的。此棒槌这般无理,归云鹤实在觉得好笑。可是,这双眼睛,一定在哪见过! 归云鹤不紧不慢的跟随,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将前面的这个棒槌擒住,不用费太多力气。可是棒槌去的地方怎么是这,故意把他引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神秘的人也来了? 就在他杀死欧阳坚的地方,棒槌站定了。缓慢转过身,依旧这么看着他,还是那双似曾相识的眼。归云鹤微微一笑,掩饰内心里仅有的一丝希望落空后的满溢的失望之情,“还是这么毛手毛脚,师父是怎么告诉你的,上房之后避开瓦片,怎么还不记得?真要将我的声名堕了才甘心吗?” 蒙面之人一把扯下蒙面的布,却不是黄清心又是谁!“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阿苑姐姐也真是,明知道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却还让我装!” 归云鹤哈哈大笑,这是他两个月来唯一一次这么笑了,“你不在他们那里,跑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手又痒了?” “也不是,实在是沈二哥也太,怎么说呀!太老学究了!喝起酒来,讲他在域外的事,又又,满口粗话,这反差实在是,不好对付!真是……”她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出来,急喘了两口气,还觉得意犹未尽。 “怎么样,领教了!” “其实也没什么!沈二哥只要一面就好了,可是他偏偏两面都占了,令人实在想不通!粗言粗语没法接口,之乎者也的也得说些别人听得懂的呀!净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我我,难道饱学大儒都这样吗?”黄清心呼呼喘气,好像极为生气,忽然噗嗤又笑起来,脸上紧跟着也红起来。 归云鹤一直微笑着看她发牢骚,看得出她这些日子没少被难为,他深知沈荣对于一件事的执拗,不说的你体无完肤一揖到地的拜服是绝对没完没了的。归云鹤平时话不多与他没有直接冲突,阿苑平时只是缠住他练武功,对之乎者也的不感兴趣,所以他也不能尽兴,这会好来了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自然没少读书,这可算是找到知音,确切的说应该是辩者。当然会逮住了就绝不放手的。 归云鹤深知如何去安慰一个生气的人,很简单,让这个人把心里的气都发出来,就不会有事了。当他看见黄清心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之后,他恰合时宜的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对不对?” “是这么说,可……” “嗯,我更反复告诫你千万别和他辩,这有没有?” “哎,有!” “那好,他说的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天底下没几个人辩得过他!你学过不少锦绣文章,知道读书人对一个辩士的界定,没错吧?” “嗯,我知道,辩士都是大儒,我真知道了!师父,你就别难为我了!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耳朵清静一回儿!” 归云鹤四处细听,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放下心。他又想起那个神秘的人,“好,让你清静,随我四处转转。”其实他清楚黄清心突然跑到他身边是为了什么。 “武功没看出来,轻功还是有进益!” “这是夸我了吗?我的天,终于听见有人夸了!” “你这话说的,难道阿苑就没夸你吗?” “那怎么一样,女孩子在一起,那种夸是不同的。” “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归云鹤嘴里说话,眼在四处寻找着,对于爱妻的失踪,任何的疑惑都能勾起他心里一直刻意压制的希望。最近,他的直觉好像也不太听话了,总是不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你说你一个年轻女孩子,跟着我,不怕啊,我几乎每天都要杀人!”归云鹤真觉得黄清心应该离开他。 黄清心:“不怕,首先这人该死,你杀人时会有充足理由,不能说服自己的事你不会做!” “哎呦,呵呵,这么了解我,不愧是我徒弟!回头教你反手刀!哈哈,头一次,破天荒的有人这样评价我!”归云鹤的眼睛终于放弃搜索,心里也有些空落。“好吧,最近兜里有点空,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黄清心嫣然一笑,“这就不烦劳师父大人了,你看。”她将背后的包袱打开来,那是金灿灿黄橙橙的得有百八十片的金叶子。“这可够花了吧!要不然今天再去一趟刘员外府上,不过,再去的话,估计他也得受咱们接济了!”她说着咯咯的笑起来。本来她几天前去刘员外府上取一些黄白之物,不成想这个老色鬼的黄员外正在算计如何骗娶佃户的闺女做九姨太。这当然气到了黄清心,也该他倒霉,正将近几年的银子换成金叶子,正好被黄清心看见,老大不客气的就给随手牵了羊。 “哦,呵呵,老东西活该,就算了吧!我想他也没余钱娶小老婆了,先饶了他吧!哎,缺酒喝,徒弟也不给买去……” “啊呦,想喝什么好酒管够,我的天,这还得了,得罪师傅,不想过了这是!” 当他们回到太平客栈,小二哥的眼睛都看直了。归云鹤将一块足有二两的银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然后放在他手里时,小二机械的笑着,却没说他标志性一套致谢的言词,眼睛依旧直勾勾的。心里暗道:这么个落魄的人,说书生不是书生,说客商更不像的人。啥时出去的不知道,却领回来这么标致美丽的年轻女子回来。这是走得啥运呀这是,真是世事难料,好事怎么落在这个人头上,说什么他也想不明白。 “拿酒来,要好酒,听好了,好酒!”归云鹤大声在他耳边吆喝,小二听来仍如同梦幻一般。 第八十八章欺负人 归云鹤这几天有些飘飘然。招摇过市的摆阔,摆架子谁不会,什么好吃就吃什么,什么贵就买什么,总是没错的。 但是这样的目空一切一定会有人看着来气,通常,具有这样气量的人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人。 “你,看好喽,不教第二遍,反手刀法。”归云鹤左手在说话时,如行云流水托住直击过来打向他面门的拳头,身形轻且巧的转身之间,一扬手,这个如铁一般的拳头居然迅速回打过去,呯的一声怼在他自己的左腮帮子,准且狠。这张肥大的左脸马上就肿起来,真没见过对待自己如此狠毒的人。 归云鹤背对着他,对黄清心说道:“看清楚了吗?没二回呀,人肉木桩不好找的!”右手又在说话时,将打来的手掌以同样的手法回击,这下更狠,闷响之后,不单单马上肿了,并且还吐出来两颗槽牙。这个本来就肥头大耳的家伙,胖脸肿的如同一只猪头,圆瞪着眼,想骂街不敢,想踢归云鹤一脚,更是不敢,直愣愣的呆立在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没看清也不能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归云鹤微微一笑,向肥头大耳撩撩手。 黄清心看见他如释重负一般连滚带爬的跑走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老半天停不下来。 “看清了?” “嗯,看清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弄个真人来试招?” “这个……”黄清心还真不明白,以为是归云鹤成心逗她开心。 “我的招式是技击,都是用于实战,不好看可实用。懂了吗?” “说白了这些是杀人的技能,我是想让你知道,觉得血腥,可以不学,学的话,避免不了杀人!主动地杀人,大多时候决定生死的是绝对的速度。”归云鹤严肃的继续说:“四个字,稳准狠快,快字当先。”他知道对小姑娘讲这个很是残忍,可是,她总是对敌人留着余地这是在害自己,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到她真的吃到大亏时,再明白这个至理,也许就真的晚了。 归云鹤见她还是不甚明了,叹息着又说道:“比如刚才这个人,他的拳头足够快,足够硬,打到我了,打伤我了,你觉得他会不会轻饶过我吗?会不会像你刚才一般的放你一马呢?他是恶人吗?是,他该打吗?该!他如果该死,现在就趴在这里了!”归云鹤指指脚下的地。 “嗯,我明白了,刚才的反手刀也看清了。我会仔细认真,练,这杀人的招式。” “好,明白就好,这几把刀你先用,回头会有趁手的给你。”归云鹤将一个刀囊递在黄清心手里。那是五把金羽燕,还有一把碧翠刀。“碧翠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留神刀锋,喂血会有剧毒!”他忽然又想起凌梓瞳,她也有一把金羽燕,是诓骗归云鹤的,一直珍惜的在她怀里放着,时不时会取出来把玩个不停。想到这里,归云鹤的心又是一阵悸悸的疼痛…… “奇怪,这个人好像很讨厌我的笑容,你说怎么办?” “打!” “他正想要欺负咱们怎么办?” “打!” “可是,他们还没有真的欺负咱们……” “也打,欺负想要欺负咱们的人,咱们会很开心的。” “哎哎,等会儿,可是他们的确没有真的欺负咱们,咱们这样是不是很不讲理?” “先打,再说,跟不讲理的人也不讲理,其实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你看我这反手,这一下,怎么就总感觉拧巴?” “哎,你就先打了再说吧!你那一下应该这样,就把他腿别过去了。怎么这个世道,人都喜欢动拳头,难以理解!非得要跟他们动过拳头以后,他们才会知道,动拳头是一件多么愚蠢的行为。” “师父,我现在觉得,跟不讲道理的人不讲道理,跟向你动拳头的人动拳头,其实是最有效的方法。打,打过了,他们才能知道被欺负是多么痛苦的。” “有道理,哎,我说你们哥几个明白了吗?不然,再打,来,她的手还没热透。” “不起来,也打!” “哎哎哎,这就不是很好喽,停,咱们还是喜欢讲道理的是不是,打住!停!” “各位,你看我徒弟打起来就喊不住,你们还是把你们前些日子办的,现在看来应该是错的事,抹平了吧!不然,你看她现在都不听我的。你们高高手好不好,你看,这样我很丢人的。” 很多时候,打,是最愚蠢的,可是,却最行之有效的。讲道理,先打,只要你的拳头足够快足够硬,就能与不将道理的人讲道理,尽管他们很不认同,也只能认同。可是他们就不为恶了吗? ‘他们是不敢了,还是不想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归云鹤他们,尽管这些日子他们的的确确的打了不少该打的人,这个问题还是没弄清楚。黄清心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你读过很多书,觉得人是‘生而为恶’的吗?”归云鹤又谈到这个恒古难题上来了。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眼望远方,通常前面什么都没有。 黄清心轻轻摇头,“师父,这样的问题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解。我们都知道人不可能生而为恶的,可是又有许多的大恶人,生在良善甚至饱学大儒的家里。”她缓了缓,“这些天,咱们打过的人不少了。他们只相信打,打过了之后才会谈。尽管他们不情愿,但是他们服气!也许,他们很多人仍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咱们。可不能否认,有的人确实向善了。有些事情只有做了之后才会懂得意义所在,为恶的人向善了,他必定是体会到了乐趣。” 归云鹤默默不语。半晌,嘴角有了一些笑容。他将半坛子酒一口气倒进嘴里,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体味着搜肠刮肚的滋味,这时心里才会不那么空。他摸摸手臂凹陷下去的地方,仿佛正在感觉凌梓瞳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心跳。此时,一张面如桃花天真烂漫的笑脸出现在脑海,久久都不愿散去…… 第八十九章皇家别院 这是个很大的院落,可是看来空置了许多年。空大院子里杂草丛生,残砖碎瓦遍地都是,几棵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大树爬满了肆意生长的藤蔓。 皇家别院,这是个很有权利标记的名字,能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是天下最有权利的人。可是这个院子现在的面貌几乎诠释了当时这里发生的一切。 它是前朝皇帝常住的院子,他在晚年或者说最后的日子都在这里度过。归云鹤早就看出来那些蒿草藤蔓生长的异样,许多的根茎竟是穿过骸骨,有的甚至是从头颅空洞的眼眶里生生长出的。这样的细节在半夜里讲给一个小姑娘怎么说都很残忍。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姓‘裘’了,他们也厌倦这无休止的逃和杀!这个姓代表了一切!”黄清心若有所思,也更懂得为人的无奈。 归云鹤小心的绕过骸骨,甚至刻意的不去踩踏蒿草。进了正殿大门,赫然的一张大桌案直对殿门,桌案上正中插着一把断剑,经过了这么多年,剑刃依旧明晃晃的闪亮。 他们四周转了一圈,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或者是他们没看出曾经移动过的痕迹。这里即便是随手取得的一个物件都能供一个人随便的挥霍一生,只要不是被骗或是赌,都能惬意的过一生。可是这里从来没有盗贼光临,当然除了他们。外面虽然戒备森严,里面确实稀松平常的呀!清理了不就得啦,为什么一丝一毫都在刻意保留原有样子? 归云鹤疑虑了很多天,这些天他来过这里许多次,没动过任何一件东西。但是,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你来过!” “嗯。” “这次为什么带我来。” “这里你比我在行,你懂。” “哦,没什么稀奇之处,除了奢华,没别的!”黄清心淡淡的说。 “奢华?” “嗯,这里的每件东西在当时都是稀有之物,甚至桌椅的木料材质雕工制作都是仅有,胜过现在皇宫里任何的器具。这个皇帝很能享受到。”黄清心暗暗叹息,她本来是很生气的,转念一想,或许归云鹤把她带到这里应该有另外的用意。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平和。 “这个皇帝如果现在还是皇帝,天下早就大乱。清心,你也不必刻意忍着,想发火就发,想说什么就说。饶过过去才会看开现在,才能更好的迎接以后的日子!”归云鹤说这些时,心里又在悸悸的疼,自己放下了吗?放不下又凭什么开导别人。 他的疼黄清心是看得出来的,她也知道刻意的,都不能做到完全的平和。 “说,你都替我说了,没了,没气了,被你浇灭了。” “这把剑应该与你的是一对儿。”归云鹤指指桌案上的断剑,“跟这个皇帝相比,他是勤勉节俭的。” “孩提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他在睡梦里惊醒,那是我才知道,皇帝也是会做噩梦的。那是,他经常忙碌到深夜,无论哪天半夜醒来,沁春斋的灯火都是亮着的。” “这也是他把这里保持原貌的原由,他要让天下人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可是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一个盗贼来过也很奇怪呀!” “这也很好解释,你看见外面了,戒备之严密不亚于皇宫,一般盗贼进不来。不一般的也不惹这个晦气,谁没事往皇宫里顺东西去。而确实知道底细的人,比如裘府上下也不会来,为什么?好不容易逃出虎穴了,谁还会往里再钻。”归云鹤一边说一边思索,忽然话风一转:“可是这里一直有人来,东西物件未动,却有足迹脚印。”他的手指向桌案前的地上,那里分明的有一对清晰的脚印。 “只这一处,他没有四处乱走,似乎不屑四处翻看,也许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是故人或者就是这把剑的主人。我没见过,一个人会站住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他又看看脚印,“这里应该是皇帝审批奏折的地方,可是你看见奏折了吗?桌案上居然是一幅未画完的山水画!他,皇帝,在处理甚至决断天下大事的地方画画。他的江山丢了理所当然,也是万民之幸!” “师父,你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试探你?”黄清心平和的望着归云鹤,眼如一潭静水。 归云鹤不答,他也不明白,她那一天为什么会这样问。 “是因为你也具备这样的才能,甚至你会比任何人强,你具有这样的气质!我能感觉得出,所以那天我这样问了。” “咦,你觉得我可以做皇帝呀!” “这种气质不是很多人能拥有的,目前我只感觉出你和沈二哥有。” “啊!师弟也有?” “也有,只不过没有你这般气魄逼人。” “我,气魄逼人?” “这是与生俱来的,并非刻意能为!” 归云鹤不言语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可是,你不想当皇帝。”因为归云鹤的心软,所以他也当不了皇帝。哪一个皇帝的宫殿不是鲜血尸骨积垫起来的。之所以归云鹤能如此的追查此事,不是为当今皇帝,他是为国。即便皇帝此刻是个昏君,归云鹤现在也会一查到底。这一切他们都明白不过的,所以彼此都不必言明。 归云鹤突然又想起一个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这么多日子,她一直消声灭迹,余秋雨可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他能预料这个女人一定在预谋什么,她一出现必定会掀起风波的,她具备兴风作浪的能力。 “走吧,也没什么可看的了,这个人也许就在金陵,一切都要小心!”归云鹤指指脚印,走出大殿,夜空仍旧清朗,月明星稀,不会因为世间万物的改变而改变,而明天太阳照样升起,也不会因为丑陋而染上瑕疵。 真相,知道真相了,大白于天下了,又能怎样?阴谋仍在,杀戮仍在,诸般的丑陋仍在肆无忌惮的上演。他们竭尽所能的阻止揭露,为此可能随时丢掉性命,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记住他们,能记住多少…… 第九十章他是谁 还是那个树林,柳枝飘飘的树林,一个双手持短刀的瘦弱少年。 归云鹤特地向他拱拱手,“你还是来了!” “是,我来了,这桩买卖没办不成,终究是个心病!”冷于冰冷冷的说:“他还说,你可以不死。” “嘿嘿,杀手不杀人,谈条件了。嗯,这个杀手不冷血。说吧,什么条件?”归云鹤忽然觉得有意思了。 冷于冰还是冷冷的说:“他说,你把她杀了就可以不死。”他的手指向黄清心。 归云鹤也一怔,说道:“杀她,为什么?”他看了一眼也直愣愣的黄清心。 “我也是这么问,他说,不为什么,碍事。” “碍事,她能碍什么事?” “我也是这么问,他说,阻碍你办事情。” “她阻碍我,我没听错吧。” “我也是这么问,他说,接下……” “我说,你把前面的‘我也是这么问’省了,本来一个不多说一个字的人,怎么啰嗦起来了。” “好!我也是这么问,他说,接下来你要办的事,她是一定要阻拦的。” 归云鹤一皱眉头,“我没答应,她为什么阻拦?”隐约觉出了一些。 “我也……好,他说,你一定会答应的,他有这个把握。” 归云鹤紧盯住冷于冰,他的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不放过。 “他说,他手里有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冷于冰扔过来一只死鸽子。 归云鹤大惊,却依然不漏声色的说:“这个就是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吗?”这的确是他们相互通信的鸽子。黄清心也认出来了。 “他还说,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和你没出现在他视线里,他们都得死。” “我和你,同时?” 冷于冰点点头。 “好,我跟你去,让她走。” “不行,绝对不行。” 归云鹤手持碧翠刀向冷于冰缓慢逼近,满眼杀气。 “你要杀我,所有人都活不成……” “是吗?不见得吧!”随着话音,冷于冰突然,软绵绵的倒下了,手里的短刀,掉在他手边不远。跟着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长袍齐地,却脏兮兮的,头发粗略的挽了一个发髻,用白色书生巾扎住,巾带垂到鬓角,已成乌黑。脸上还算白净,没留胡子,下巴倒刮的干净非常。手里一把出奇大的折扇甚是显眼。更让人难于理解的是,扇子的吊坠居然是一块难得的美玉。 此人抓着折扇抱拳拱手说道:“归大侠,落魄小生言东斋这厢有礼了。” “言,大侠,你这是……”归云鹤知道言东斋的名头,他是五毒堂的人,居然出手相助,怎能不令他惊异。 他的嘴呵呵笑着,“大侠,是绝对不敢当的,一个穷书生罢了。” 黄清心啧啧称奇,他口口声声说落魄,穷,这个扇坠就够他花几辈子了。 “哎呦,姑娘这是识货呀!”言东斋见黄清心怔怔的看玉坠,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哦,这是在下妹妹送给我的东西,再穷也是不会当掉的。”脸上居然红了。 黄清心知道此物是皇宫御用之物不是寻常之物,又看他脸上颜色不对,倒不好直接便问个究竟。 “归大侠的师弟妹子其实无碍,这是他们设局害你们!”言东斋指指瘫倒在地上的冷于冰,“不过,他们手里确实抓了一个女子!” “啊!” “凌儿,还活着。”归云鹤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虽然她在魔爪之中,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言东斋又是怎么知道的呀…… 言东斋那天与徐竹儿在雾柳镇一别就马不停蹄的赶往玉门关。只是半路上遇到蹊跷的事故,令他改变了初衷,又转道向泰山去了。他无意中得到有人暗中布局的讯息,几乎已将五大剑派的好手诛杀殆尽了。他迫不及待的赶去泰山,他很担心泰山上会出现他祭仙堂的人,那就真的无法收拾了。师父说的济生堂的人怎么还没有联络他呀!他还不知道,他的祭仙堂早就不复存在了,诛灭他们的人就是霸王剑余经风。当言东斋终于赶到泰山,看见余经风近乎疯狂的挥舞长剑见人就杀时。来晚一步与早到一步绝对有天壤之别,华山派每一个人都如同杀人的魔鬼,眼睛血红,脸扭曲着,惨忍狠毒,被杀的泰山弟子几乎每一个都肢体不全。血肉横飞之间言东斋不敢,也不能现身。他知道以一己之力不能阻止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因为他是五仙堂的人,肯定也会被无情的杀掉。若是这样就没人知道真相了:华山派要一统江湖号令天下!这句话是他亲耳听华山派掌门仙风剑薛叶书说给余经风的。这是天大的阴谋,惊人的秘密! 言东斋暗伏在死尸血泊里,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屠杀。他不敢露出手脚,他知道它们在不由自主的的发抖。他甚至看见泰山掌门关天聘挥剑自刎之后,泰山残余的众人全部跳下南天门。 按理这样惊动江湖的大事件,归云鹤理应很快就能知道。可是,他偏偏就不知道。护送公主去玉门关是圣旨,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自然一路早就有人将沿途肃清。这就自然而然堂而皇之的封锁了归云鹤的耳目,一点都没令他警觉,后来冷于冰的出现也是恰到好处的拖住他,至使少林寺被生生摧毁,他还是蒙在鼓里,这又是恰如其分的布局。归云鹤后来才知道冷于冰的真是目的,一连串的妙手,妙到极致天衣无缝的精明设计。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将江湖各大名门正派一一诛杀殆尽,算计到了各种可能出现的细节。 言东斋望着一地的死尸,口中喃喃自语:泰山是完了,晚了,这么多人……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少林寺也被毁了,当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设想到少林也被屠寺的状况。 言东斋下了泰山一连几天,踌躇的只有一件棘手的事:以他五仙堂的声名,以及教众参与了这么多为害武林,令人发指的事。即便他侠义情怀不顾一切的说出真相,谁人相信呀!他一死不打紧,真相就再也没人知道了,他岂不是不明不白的窝囊死了。 第九十一章亲眼目睹 济生堂终于有人出现。 言东斋是个滑稽风趣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他甚至觉得自己风流倜傥才冠天下,所以,他平时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他觉得这样很匹配自己的气质,尽管他只是脏兮兮落魄的书生,也不以为意。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从骨子里很硬的一个人,哭了,在见到他济生堂的人之后,哭的很伤心,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以至于他的济生堂的人手足无措之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言东斋也不擦拭脸上的泪,直接的高高的举起手指上碧翠指环,“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方法,两天,只限两天我要武林传遍华山派要一统江湖的消息。” “两天恐怕不行,太少……” “就两天,违了我拿你是问!”言东斋是个聪明的书生,他虽方寸大乱,心里却是清明的。事实上,他这个决定赌一把的计策真得起到效果,武当山在这样的消息满天飞的境况下,奇迹般的幸免于难。甚至有余遐救助少林寺侥幸存留的僧侣。这也是后来归云鹤知道僧侣僧众一部分在武当山躲避的原因,这里有言东斋极大功劳。 “我必须强调,你们得随时要让我知道——你们——在哪——明白。”他说一下举一下手,说一下举一下,直到不能再举得再高才不得不停下来。 “属下接到的命令……” “你们现在受命与我!” “尊教主之命。”这个济生堂堂主是个看起来比言东斋还要迂腐的书生,冥顽不化的样子其实很投言东斋眼缘。只不过他全身肌肉的壮实,严重的影响了全身书生的气质。那个年代不太喜欢浑身腱子肉的书生。那时形容文化人为文弱书生,所以有文化的读书人一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才对。 言东斋又在浑身打量他一身的肌肉,“师父为什么选的是你?你知道,我一直不太……” “对,不太喜欢我,你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个男人!有力的且又有学问的男人!”肌肉壮健的书生继续说:“说实话,我也不很看的惯你扬起下巴的样子!可是没办法,教主让我听你的!”他刻意的绷起浑身肌肉。 言东斋看看浑身的肌肉,“好吧,师父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那里吗?”他刻意的扬着手里的指环,也刻意规避着他们都知道的地名。 “不在,还好,他让你不必担心,他会在觉得恰当的时候出现的。” “哦,换地方了。” “师父还说什么?” “他说,随你任意处理教内任意事务,他不管了。” 言东斋一怔,这与那晚在湖边的话有出入: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他还说,你不要有顾虑,放手去做,现在不是他预想的,所以,你的处事也应该随机应变。” “师父真这么说的?” “你还怀疑,这是说你是教主喽,让属下一切都听你的。”肌肉书生不情愿却也不违逆。 “嗯,我知道你们一直有人特意跟着我,这个,你们看到这个就必须在当天来!”言东斋此时感觉到有权利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它可以让对你非常反感的人言听计从。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痛快’!若再言简意赅的话,一个字‘爽’! 如果,你非常讨厌一个人,打他!打不过,就背地里整他!整不了怎么办?天高地远的躲开,有多远走多远!不能走也走不了的时候,怎么办?只好忍!不可否认,‘不可一世威猛书生目空一切’靳言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肚鸡肠的人,可是,小肚鸡肠的人并不是就说明他是个小人。你看‘靳言’,他的名字就足以证明他们上辈子有不可弥合的矛盾。 靳言忍耐了,可是并不屈服,他讨厌的人官阶要比他高,他没办法。他面对言东斋时,表现出来的满脸的无奈证明了一切。 言东斋志得意满,他的兴高采烈暂时将脑子里血肉横飞的画面挤靠在一旁。但是他并没有忘记。“告诉兄弟们,行事多留意安不安全,不要与教里其他人接触,他们已经无法令人相信。” 靳言唯唯诺诺。 “师父要重整五仙教,所以,目前他们都不可信!”言东斋想起那天师父在湖边的一席话。 言东斋突然有一些迷茫,他现在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尽管他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阴谋,又能怎么样,他能左右吗? “带教主,属下刚刚掌握的消息,长安五仙堂教众全军覆没了。” “啊!那是……”言东斋大惊,那是他祭仙堂的精锐,他怎能不惊。 “被薛叶书一一杀了,姓薛的此刻正去崆峒,咱们怎么办?” “忍,还能怎样?五仙教参与此事已经在前,我们如果去寻仇,一定会混淆视听。没人相信我们,只有忍耐,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没事别来找我,稳妥最要紧!”言东斋又嘱咐一句,尽管不干,也只能这样。“你们平时要小心再小心,别惹事!重整五仙教就指望你们了。”言东斋刚刚的兴奋被当头而来的冷水浇的冰凉。 如果知道你前面的路都是坑,无立锥之处,又回不去了怎么办?首先停下来是毫无危险的,但前提是等死!往前走无立足之地,也许还有希望,起码还能迈腿,所以有一些人选择往前。他们几乎都一致认同‘坑’对于任何人都是对等的,所以,挖坑的人也同样危险! 言东斋不知道那天他躺在血泊死人堆里时,还有一双眼睛,一双美丽的眼睛同样的看到与他一般无二的画面。 凌梓瞳!她得到了与言东斋同样的讯息,让一个年轻女子观看残酷的杀戮怎么都是太残忍了。可是她出奇的冷静,冷静到残肢断臂飞落在面前,眼都没有眨一下。她如果不是冷血了,就是遇到了比这还要残忍的事情。她知道此刻最需要的也是忍耐,与言东斋如出一辙的一致。 第九十二章少室山上 如果,凌梓瞳不再次去往少林寺,也许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但是,这只能是事后的一种假设。 她涉足武林不久,不通世事,虽武功高强,冰雪聪明,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但是她有致命的缺陷,就是行事不太缜密,容易在细枝末节犯错。归云鹤不止一次的提醒,也不能令她根本上改变,没办法性格使然吗。直到那柄透过臂膀的长剑以及相伯剑王宏略临死的眼睛使她性格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如果她不受这样的伤,也许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子,也许,她那样很好,她就应该那样。但是,归云鹤心里是欣慰呢,还是应该高兴,或者是心疼呢! 余经风的长剑轻易就抵在她的咽喉,只要轻轻往前一递,长剑就会透过她的喉头。凌梓瞳在余经风的长剑抵在咽喉,手里的擒龙鞭甚至都没有甩出去。太快了,凌梓瞳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人在几个月之后,武功会精进如斯。 “又是你,你来少林寺干什么?”余经风阴森的说。 凌梓瞳虽然心里怕得要命,嘴上却不服软:“是呀,我来少林寺干什么?亲眼鉴证华山派的不肖呀!不肖于少林寺,不肖于名门正派,不肖于祖宗先人,不肖于天下苍生!哈哈哈!”她振振有词侃侃而谈,直逼问的余经风一等华山派弟子哑口无言。猛士剑费征更是羞的满面通红。 余经风阴沉着脸,剑尖微动,凌梓瞳雪白的脖子慢慢流下一律血痕。疼痛下凌梓瞳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余经风不动声色紧逼一步,剑尖依旧抵着凌梓瞳咽喉,手腕又稍微用力,剑尖又入肉些许。凌梓瞳慢慢退着,每退一步离悬崖就近一些,每近一些,剑尖就又刺进咽喉一些。 余经风是要将她逼下悬崖,是的,这样的杀人手段,死者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一步步,自己走向死亡,每一步都能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大师兄,她与此事无关,在长安的时候,五毒堂与崆峒的人都交代了的。”费征显然很着急,但摄于余经风的严酷,他不敢过分大声。 余经风冷眼瞥了一下这个小师弟,冷漠说道:“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她看见了,就得死,活不了了!”他剑尖又用力前抵,看见凌梓瞳脖子上血流加快,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凌梓瞳对刚才的大意深悔不已,却没有其它办法,只能一步步后退向悬崖。悬崖就在脚边了,再一步她就会跌下去,可在此时,余经风的长剑居然不再往前刺进。 凌梓瞳身子悬在崖边,崖下吹上来的风,令她背脊一阵阵发凉。 余经风狞笑着,在他眼里,此刻的凌梓瞳如同一只待宰羔羊一般,任由他恣意玩弄。 “滋味,很不好受,是吧!”他一词一顿,刻意炫耀此刻惬意。 凌梓瞳脸上由于惊恐已经煞白,嘴上依旧不服软:“还行,不就摔个粉身碎骨吗?没啥大不了……啊!”突然,她脚下失衡跌了下去,身子迅速的消失在余经风等人的视线里。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不怕死,所以跳下悬崖,她也知道死亡似乎无法避免,为了不再临死时再受余经风羞辱,她向后一倒就跌落悬崖,身子迅速下落的时候居然还能看见余经风略微失望的神色。 ‘老先生,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想我了,我肢体破碎的样子实在难看,你还是别看了!’凌梓瞳突然想到归云鹤,脸上居然挂上一丝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临死之人该有的神采。 凌梓瞳掉下去时,有一个人忍不住流下眼泪,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想哭。猛士剑费征在长安郊外见到凌梓瞳第一眼时,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常常想起这个乖张刻薄的女子。她的一眸一笑都会随时出现在脑子里,出现了就无法消失。他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仇家的女子,本不应该可就是无法割舍的想。他本以为,那天晚上她一定死了,心里虽然疼痛了许久,但也还释怀,也许这是个最好的结局了吧!可是,今天,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出现眼帘,光彩夺目,依旧明**人的凌梓瞳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内心着实狂喜了一阵。一直到凌梓瞳的身子掉下悬崖时,他的心也随着一同掉下去了,摔了个粉碎。 费征不敢稍有僭越,他看见过大师哥余经风实在太多的残忍无情的手段。以前那个侠义不苟言笑的大师哥似乎离他越来越远,现在的这个人他早就不认得了。正因为这个人是他大师哥,他刻意的不与杀人魔王等同。可是刻意的不等同就不是了吗?他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又是黑夜,寂静无声,似乎夜虫也厌倦了这样的百无聊赖。山涧深处,偶尔一两声鸟鸣,还在提醒这还是人间。 一个魁梧的影子顺绳而下,快速到有些手忙脚乱。他是费征,那个在酒店里像归云鹤一样喝酒的人。凌梓瞳由于对于他的好奇,而一路跟随,由于这样的好奇跟随,而几乎毁掉自己一生。她如果行事缜密一些,就不会靠得这么近,就不会被发现了之后,她全神戒备一些又会怎样?这也许谁也不会知晓,但是这样的结果毁掉了几个人几乎一生,应该这几个人都不会情愿。 凌梓瞳掉落少室山悬崖,由于觉得必死,她本能地放弃了挣扎求生的本能,安静等待死亡的来临,而这样的等待,恰巧不巧令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的身子放松到极致,碰到了任何阻碍她身子急速下坠的东西都恰巧不巧的并未产生反驳之力,也就是说,她的身子此刻就如同风中棉絮,水中浮萍一般,做到了极致的自然而然。急速下落令她很快昏厥,这样的昏厥又恰巧闭住一口气息,在她掉入水潭之后,可以顺其自然的漂浮起来。 第九十三章深潭水旁 她醒了,不知过去了多久,更不知身在何处。如梦似幻的只觉得有光亮时闪时暗的,也许这就是幻境,传说中的仙境吧。然而浑身上下的疼又将她从梦境里拉出来。 “你醒了,千万别乱动,伤骨刚接好,再错位就治不好了。” 凌梓瞳浑身剧痛无法动弹,说话的人似曾相识,“多谢相救,你是?” “我是……我是费征。”费征踌躇半晌还是说出自己名字。 “啊!”凌梓瞳一惊不小,挣扎想要直起身,随即而来的剧痛,令她差点昏死过去。 “姑娘别怕,我没恶意!” “哼,我,我,都伤到哪了?”凌梓瞳看见自己几乎全身都被厚厚的布包裹着,脸上也不断传来疼痛。 费征唯唯诺诺细声细气的说道:“不严重,全都是外伤,不碍事,静养一些日子就可痊愈。”他知道凌梓瞳浑身的伤有多严重,可是此刻怎能说出真实的状况来呀。 凌梓瞳抬头看看自己身子上面低矮简陋的茅草屋,说道:“我昏死多久了?” “有,有几天了,你真是命大,从这么高掉下来,居然不,不死!命大的人必有大福!这是我大……额,一定不会错的。”费征想说是大师兄说的,又怕她气恼,就没再说下去。 “他们也都下来了?”凌梓瞳担心起来。 费征失落的摇摇头,“没有,我是偷偷下来的,现在估计是应该都走了吧!”他顿了一顿,“我怕他们也下来寻找,就就,就换了个地方。”他是抱着凌梓瞳的,这种话对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说得出来,尽管心里很是欢喜一段时间。 一阵阵香气飘进凌梓瞳鼻子,肚子马上咕噜噜的叫起来。人在重伤昏厥之中是肯定不知道不知道饿的,而一旦知道饿也就证明伤势正在好转。 费征将一块块撕的很碎的蛙肉送到凌梓瞳嘴边,尽量避开凌梓瞳怒睁的眼睛。这些日子,在凌梓瞳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甚至许多次抱着她喂食。现在,她清醒过来,费征反倒不好意思了。 凌梓瞳原本就觉得这个人不坏,由于好奇他喝酒的样子有些像归云鹤,她甚至对费征有一些好感。因为憎恶余经风的狠辣恶毒才使她恨屋也及乌了。可是对待费征却怎样也生不起恨,人家分明费尽心机的救了她,甚至都叛教了。 “喂,鼻子,鼻子!” 费征一扭头,看见自己将一块蛙肉都快塞到了凌梓瞳鼻子里,赶紧抱歉的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暖声和气说好话可不是这个粗豪汉子的长处,可由于心里的喜欢,一切就都不同了。 “我到底昏迷了几天?” “也不多,五六天!”其实凌梓瞳昏厥了得有八九天,费征为了不让她又担心伤势,尤其是脸上的伤势,他故意给折了半。 “五六天,这么长时间!少林寺岂不是……” “哦,是这样,武当山的前辈及时赶到,有些高僧被救走了!你那天正好是他们刚走不久!” 凌梓瞳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天爷总算开眼!有人活下来,你们的阴谋必将大白于天下,你们等着全天下刀枪吧!”她想用手指费征,这是这么稍微的用力,全身马上如同火炽的一般疼痛起来。 “他们,他们是做的不对,可是他们的人实在太多,想象不到的多!剩下的人撼动不了!各个门派包括少林寺都有很强的内应,这不是短时间之内的阴谋,许久了!”费征说话时,眼睛呆滞如同又身临其境了一般。 “可这是为什么呀?把少林扳倒了,你们华山派就真能领袖武林了!这是痴心妄想。” “没这么简单,天下马上就要乱。他们觊觎的是风波令,不全是武林。我是不能再回去了,死的人太多,人心都寒透了!” “风波令,少林寺难道也有?” “应该是吧!姑娘身上不也有一块……”费征脱口而出的说出这句话,知道不对已经来不及。 凌梓瞳羞的满面通红,怒目看着他,“你,你这个无耻……” 费征赶忙解辩,“不是,不,为了给姑娘疗伤,只能这样,你受的都是外伤,我只能这样。不过,我费征是个正人君子绝没有对姑娘无理!” 凌梓瞳叹了口气,她能想象的到当时状况,归云鹤那次受伤她不也是这样的吗!可是一个新嫁的女子与旁人有了肌肤相触怎么说都是对夫君的不忠,虽然是不知情更是迫不得已,也还是有了。 这时,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居然越下越大。费征也不说话,站起来将身上外袍脱下搭在茅草棚上,他却远远的靠在岩石旁几株稀疏的小树下。 凌梓瞳一一看在眼里:原来这些日子,他都是如此照顾着自己。心里顿时满是歉疚,想要招呼他过来避雨却又说不出口来。好在山涧里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天空已经放晴。 “这个矮棚,你废了不少气力吧!”凌梓瞳轻声问道。 费征不好意思的披上自己湿透的长袍,手里拨弄着火堆,“头两天你,天天发热不退,峡谷里又阴晴不定,你的伤又不能沾湿,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凌梓瞳感激的对他笑笑,“多谢你相救了,我家夫君见了你一定投脾气,他也是喝酒不醉的人。” 费征听见她说夫君二字,全身一震:她嫁人了!满心失望的看着脚边长袍滴下的水渍,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凌梓瞳后面的话他竟完全没有听见。 凌梓瞳见他呆呆地出神,便也不语。半日来劳神,身子重伤之后又十分虚弱,容易疲倦,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天明,一缕斜射下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子上,暖烘烘的甚是舒服。旁边的火堆没有熄灭,上面正在烤着几只青蛙肉。时不时,一两滴油脂滴在火里,发出嗤嗤的声响,便在这是肉香也飘到凌梓瞳的鼻子里。 第九十四章伤痛 此时,费征抱着一捆杂草走回来。见她醒来,微微一拱手,微笑说道:“凌女侠醒了,正好,这肉也刚好熟透,要不要吃一些?”他说着撕下一块蛙肉小心的剥去碎骨,递到凌梓瞳嘴边。 凌梓瞳暗叹:此刻的这个人如果是老先生该有多好! 闲暇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十多天就过去了。从坠崖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天,凌梓瞳的身子已经可以坐直靠上一会了。 一连几天,她一直关注费征来来回回的忙碌,尽管有些事或者无用或者正在重复,他依然乐此不疲从不停留的做。人在有些事情或者不愿意想起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停的寻找事情做也是个办法,最起码这时无余遐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凌梓瞳非常了解费征此时此刻的情绪,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个人又与自己当初有所不同,此刻的自己是有夫之妇。 “费大哥,不必劳烦了,请坐下来,我有话与你说。” “哦,凌女侠,你稍等,我把这个枝子别过去就来。”其实这么个细细的枝丫,他想怎么整固都是随手之事。 “好,我等,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好的。” 过了很久,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时间过的有多艰难。费征终于坐在矮棚外面的一块岩石上,眼望旁边的潭水出神。 “如果,费大哥顾及小女名节,明日就请走吧!小女子感激不尽。”凌梓瞳满怀歉疚,但是不这样对谁都没益处。 费征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凌梓瞳这样的话语他并不意外,他没抬头,“明白,在合适的时候,我知道怎么办!”心疼时候,谁都不是很好挨过去的,但是人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尤其是有责任与担当的好人。“此间的事,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事!” “小女子感激不尽,我家丈夫一定会很愿意结识费大哥的。” “呵呵,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哪一位大侠?” “他呀,他江湖号称‘侠盗’……” “啊!归云鹤归大侠,也正是这般人物才配姑娘人品。” 凌梓瞳噗嗤一笑,“大侠,我看算不上,老先生倒是确实!” 费征看见她满脸喜悦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凌女侠,你歇一会吧。我看见水潭里有鱼,今天看看能不能捉几条,一连吃了几天蛙肉,应该改改口味了。” “小女子,认识丈夫在前,识得费大哥在后,区别仅在于此,希望大哥,从此只是小女子的大哥!” 费征只是点了一点头,当他用尽所有他认为全部的气力一头扎进水潭,他脸上的泪水也便融合在潭水之中,从此终日与潭水为伍不再见天日。 又过了十余天,凌梓瞳一觉醒来,便看见一个巨大的箭头。那些枯枝出奇的一般长短,想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他走了,正是时候,没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带走只言片语。凌梓瞳望了望身边的足够她十余天吃食的东西,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人的痴心痴情执念,本无对错,只有时间上的阴差阳错。对了,是一生,错了,也是一生,只是这一生又何其漫长。 凌梓瞳身上的伤逐渐的好了,厚厚的布也已层层剥去。只是,她不敢去看自己的脸,尽管旁边就是一潭清澈的水。她摸到脸上的变化,凹凸的痕迹直戳心肺,她不敢哭,害怕眼泪会使痕迹更加明显。她也明白从这么高摔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浑身的伤已经完全的告诉了她,只不过,她无法接受。 那一天在树林里未曾现身的人就是她,她满怀期待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身未动,眼睛却早就相认。未相认,注定了他们彼此痛苦了半生。如果她知道,归云鹤的妹子阿苑精通医术该有多好,可是,这样的‘如果’通常都是经过了之后的无奈感叹,只愿造化弄人吧!还能怎么样? 此后,她就像是个幽灵一般,存在,杀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没有人看见过她的面貌。都知道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子,嗜血成性。她手持一柄长剑,每出必见血。更为令人惊异的是她只杀五大剑派的人,并且精通各大剑派招式。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也许只有余经风与早就消声灭迹的费征心知肚明,可是他们任谁也绝不会说出真相。 凌梓瞳为了不让心爱的人认出来,擒龙鞭就一直别在腰上从未用过。至于她怎么学的五大门派剑招,一个满怀仇恨的人,并且武功还不算低,想学一些其它门派的剑法也不是很难。抓一个门徒,找个无人的地方,一逼迫不就可以学一些吗!天底下硬骨头的人不是很多的,尤其是奸诈小人就更不用提了。学过了之后,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此生都不用再去教别人使剑了。 凌梓瞳学得聪明了,她从来不杀没有把握杀掉的人。不论复仇的心有多么决绝,杀人都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尤其是一个好人。她每次杀过人都会喝许多酒,怎么也喝不醉的时候,她就会在暗夜里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拿出那把金黄的小刀把玩,往往就是一晚上,直至黎明的光亮将她团团围抱,这时她的心里总能想到老先生的手臂。 她很少哭了,也很少落泪了,所以也很少去触碰脸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尽管早就习惯,她也会刻意减少这样的触摸,碰到之后,就会很长时间不得安睡,痛苦依然还是痛苦,她却早就不再哭泣。 由于她杀的五大剑派的人实在太多,余经风传下号令,不许派中人等独自外出,必要时也得三五成群的结伴。这样虽有些示弱,却很有作用,凌梓瞳的武功虽强,可没强到瞬间杀死三五个人的地步。尤其是华山派的弟子,他们的奔雷剑阵真不是形同虚设。她虽然明了其中奥妙,也知道剑阵的命门所在,都还差一点失手,死在阵中。 第九十五章忍耐是一种美德 凌梓瞳长剑指在老道胸口,只要稍微前送,剑尖就会刺入他的胸口。与余经风当初做法一般无二。 “你现在觉得死其实也是很痛苦是不是,当初你把剑刺入自己师哥的胸膛也是这么想吗?他几乎是从小把你抚养长大的,如兄如父,那时的你可以愧疚?”凌梓瞳逼视着他,他看起来有那么一些仙风道骨的神采,但是,他的眼极力的躲避,躲避凌梓瞳对于他内心的审问。 他觉得剑一点点儿的刺破皮肤肌肉,一点点儿接近心。倒也并不甚痛,一丝冰凉的近乎放空的感觉。然后,他突然释怀,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权势地位,金银财宝,武功秘籍,甚至光宗耀祖瞬间都与他无缘了。解脱也挺好,不用终日与噩梦为伍,小心提防每时每刻。可以轻松一下了,到下面去吧,去跟师哥真诚的说一声:‘对不起,师哥也会原谅的吧!’ 人在临死之际,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虔诚。有的人在死之前就明白了生的意义,而有的人是在临死时才会恍然大悟。 凌梓瞳还是杀了他,杀了一个在临死真心悔过的人,当时她稍微的有了一些柔软。觉得这个还不够坏,起码没有坏到骨子里去。可是杀过了做错了事,悔过之后就不用偿还了吗?显然不行,这对于无辜的人很不公平,基于这一点她还是把他杀了。不是复仇,出于道义。从杀他的一刻,她改变了以血还血的报复。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曾经或者正在作为某些人的工具。 目前把他们当成工具的显然是余经风,五岳剑派已经大统为华山马首是瞻。所以死一些其它剑派的人,他是可以接受的,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只是别太多他就睁一眼闭一眼的搪塞,目前维持现状对他更有利。他正在华山思过崖上研习一套剑法,华山派师传已久的剑法,据说学成即可无敌于天下。他再把五岳剑派剑谱掌握手里,到那时,五岳还不是他霸王剑余经风一个人说了算。‘至于他,你就在华山找个地方养老吧!’他说的是他的师父华山现掌门仙风剑薛叶书。是呀,人在私欲极度膨胀之后,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什么师尊道义可以统统不会顾及的。以前那走遍江湖行侠仗义的余经风不复存在了。可是,他的师父正在给他挖了一个巨大的坑,他正在往里面毫不犹豫的跳。他完全未有想过这么高绝的华山剑谱,会这么轻易的落在他的手里…… 几个月来,凌梓瞳暗自跟随归云鹤,她只是想默默的帮爱人。可是每每看到他们师徒开怀大笑的时候,心都会痛苦许久。许多次,她都在想:就这么默默的离开吧,我已不再美丽,甚至丑陋不堪,那个在归云鹤眼里面若桃花一般的凌梓瞳不在了。别再让他伤心难过,甚至愧疚,她不想看见爱人这样过以后的日子。可是,每每看见归云鹤独自深夜面对月色饮酒的时候,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害怕她的爱人会做出傻事,万不得已她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看着心爱的人与别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自己又不能上前相认,心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任何人可想而知。而为了爱,真的有人会承受如此这般的煎熬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所以,爱是有生命的,它们通常都活在有爱的人心里最最柔软的地方…… 可是,她并未察觉,魔爪正在悄无声息的向她张开,一双双阴狠恶毒的眼停留在她身上。他们看出这个蒙面女子超乎寻常的关注归云鹤,而这样的女子必定是归云鹤重要的人。 凌梓瞳对于爱人完完全全的忘记自我的关心,使她完完全全的忘记了自己的安危。 深夜无风,凌梓瞳靠在一棵柳树,手里的酒坛已经空了一半,一个女子这样喝酒已经很少见,这样喝酒而毫无醉意的女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从那天她见到归云鹤在这个柳树林杀掉风雪剑欧阳坚之后,她所有余暇的时光几乎都在这里度过。这里似乎有她想要找寻的什么,在感觉难捱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酒等天亮。 凌梓瞳看着月亮,刚刚将酒坛送在嘴边,却又慢慢将酒坛轻轻放在脚边,缓慢站起身。她抽出长剑斜指于地,明亮的眸子看着正前方,悄无声息出现的瘦弱少年。 “你是谁?”凌梓瞳暗暗吃惊:这个少年轻功太高了,这么近还都未发觉! 瘦弱少年晃了晃手里的双刀,冷漠的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我知道你是谁,这就很严重喽!” “你认识我?” “我知道你认识归云鹤就足够了。” “你想怎么样?”凌梓瞳似乎感觉出一些不祥。 瘦弱少年仍旧是一脸冷漠,“我看了半晌你喝酒的样子,实在不忍打扰你,可是,后来你喝的太慢,我就实在无法等下去了。” 凌梓瞳又是一惊:他暗伏许久了!这么高的轻功,倘若不主动出来,暗中给我来一下,怎规避的开呀!“你想怎么样?” “你别怕,我今天破例不杀人,只将你制服就可以了。我的主顾是这么交代的。”瘦弱少年似乎很有耐心,“我还有一个规矩,你如果在我手里能走上十招,就可以自便。” 凌梓瞳知道这是个劲敌,对方既然有恃无恐,就肯定做好了套子:对方擒住她必定会要挟归云鹤的,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必要时她知道会怎么做! 凌梓瞳缓慢将长剑举过头顶平指向前,左手掐一个剑诀,脚尖略微抬起,正是华山剑法的起手式‘万鸟朝凤’。 “好,漂亮,果然有华山高手的样子,可是,你不是我敌手的。” “费什么话,先打过再说。”凌梓瞳突然很是讨厌这个少年,大言不惭的也许是装腔作势吧! 第九十六章陷入魔爪 凌梓瞳脚尖着地,身子前倾,长剑顺势向瘦弱少年的额头斜劈而下,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普通的高手绝对躲不过她这迅捷的一剑。可惜对方不是普通高手,并且是个杀手,冷血无情,他的刀每一招都是致敌人于死地的杀招,更关键的是,他叫冷于冰。 冷于冰身子笔直的原地拔高,居然迎着凌梓瞳的剑锋向她扑去,手里的短刀已不可想象的速度砸开,是的砸开,他知道凌梓瞳的内力不如他。短刀顺势一上一下双双的砍她手腕,去势劲急,封住凌梓瞳可能闪躲的方向,招法实在狠毒。 凌梓瞳大惊失色,眼看刀锋即将砍在手臂时,她纵身向右侧一跃,长剑刺向冷于冰小腹,想借这样的一刺,抽出身可以逃脱。是的,她要借一切机会逃走,她看出来,自己实在不能在这个少年的刀下走上十个回合,差太多。可是,她想错了,当冷于冰的短刀抵在自己腰间的时候,她想回剑反撩冷于冰手腕已经来不及了,甚至她要挨上冷于冰一刀,然后自刎的举动都来不及。 冷于冰身子在凌梓瞳剑刺自己小腹之时,身子横了起来,与凌梓瞳一般无二的身形方式,也刺向凌梓瞳腰间,在刀尖刺透她衣服的一瞬,短刀回转磕在她腰眼上。在凌梓瞳身子软绵绵的扑卧倒地之时,他的脸上露出招牌式的不屑轻蔑的笑容。 凌梓瞳惊愕的看着这个少年,他脸上的笑容实在令人讨厌。他如果知道这个少年曾经三番两次与归云鹤交过手,并且归云鹤不止一次的在鬼门关走过时,她就会明白自己刚才决定先拼死一搏有多愚蠢,如果先跑,可能还有一些机会,起码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他擒获。当然,‘如果’这样的假设通常都是已有既定事实的情况下的无奈回想。 “你看,我没有欺骗你,我也给了一位女子足够的尊重,任凭你先动手,我说的是绝对事实吧!” ‘真气人,这是有恃无恐手拿把攥的完全自信!’凌梓瞳对于这样的羞辱只好忍耐,还能怎样。奇怪这个人的刀法怎么跟老先生有些相似呢! “你到底是谁?” “哦,呵呵,我忘了说了,我是冷于冰,跟你一样,我也认识归云鹤,我们几乎是老朋友了。” 凌梓瞳一惊,“这与我有关吗?”她故意的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没用,我关注你不是一两天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可以肯定你是有作用的。” “有作用?” “对,有作用,我和归大侠手里头切磋过几回,很不幸,我几乎每次都输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我就决定采取一些其它办法。” 凌梓瞳头一次见到一个人会将龌龊的勾当说的这么堂而皇之理直气壮。这样的人,你即便用上最刻薄的言语极限挖苦都是无济于事的。只会招来这人的更为意想不到的报复。况且,她更不会什么污言碎语的。 “直到看见你情愿为他而自尽之前,我都还不是特别的肯定。”冷于冰呵呵的笑起来,冷漠的真是如同一块冰,尽管他在笑,“现在,我先借一样你的东西用用,别急肯定还的。”手起处,割下来凌梓瞳左手的半截小指。残忍看着凌梓瞳剧痛下流落的眼泪,将小指包起放入怀里。 凌梓瞳紧皱起柳眉,忍耐着急剧的疼痛:这个小子真狠呀!小指上的胎记,老先生是知道的,这可怎么办?着急,懊恼,担心的所有情绪涌上心头时,终于昏死过去。 当她再次醒转,断指的钻心的疼痛,使她难于忍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困住一个地牢。阴森森的黑暗笼罩着她,断指处居然还很仔细的包扎过,想来这个少年不愿她就这般死掉。 “哼哼,小娘们,其实是个美人胚子,怎么会有一脸疤痕,可惜了!”一个同样阴森森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在黑暗里显得极其恐怖。 凌梓瞳终归是个年轻女子,一时间吓得闭紧双眼,倒忘了断指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一个渐渐远去的声音说道:“留着她有什么用?哎,臭小子,仗着那位爷的重用,对咱们作威作福!” “娘的,没法,听着吧,留点神别被他觉出来。” “嗯,没办法,谁让他说话让人爱听呀!” 声音逐渐去远消失,以他们说话的声音,这个地牢居然还不小。凌梓瞳知道这个地牢绝对不是只为她预备。突然,想起了老先生:这小子不在,是不是去找老先生,他肯定是用断指去要挟了!怎么办?她急的挣扎了一下,断指的疼先不说,又如何挣脱的了。她苦笑的摇摇头:不知是触了什么霉运!自从与归云鹤分别,这五年来手臂被人没来由的刺穿,接着又被逼落悬崖。弄得毁了花容月貌,还一身伤痕。好不容易养好伤,也寻到了爱郎,虽不能相认也还可抚慰心田!谁想到,这样的日子没多久,现下又被一个少年削断一只手指,被五花大绑搁置地牢,还不知会有什么酷刑等着她。是呀,确实挺倒霉,她的确也是在苦笑,虽酸涩,却没流一滴眼泪。眼泪也许已经干了,也许已经被她和着酒喝下去了…… 她应该感念言东斋,若不是他使毒,冷于冰不是那么好擒获的。正因为冷于冰大意被擒,凌梓瞳才幸免拷打。 当归云鹤看见冷于冰怀中掉出来的玉杯以及金羽燕时,眼前一黑几乎就要跌倒,再看见断指,急火攻心的飞起一脚将冷于冰踢晕的同时,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他也昏死了过去。 不知多久,归云鹤终于醒转。黄清心一直靠住他,见他醒来高兴地几乎哭出声。言东斋坐在他们对面,低着头默不作声。冷于冰被牢牢困在一株大树干上,脸上居然还在冷漠的笑。 黄清心愤愤的走过去,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就是几个重重的巴掌。冷于冰的脸马上红肿起来,血沫子顺嘴角流下来,他居然还在笑。 第九十七章这般疼痛 当黄清心又扬起手,归云鹤轻轻说了一声,“别打了,我来问问他。”他顿了顿,心里的愤怒压了又压之后,这才说道:“你把她怎样了?” “这才是大侠风范,我没杀她,如果知道,她身上有这个,也不会削手指的,呵呵,误会了,过意不去。”冷于冰已是阶下囚居然还敢这么说话,倒是令归云鹤他们颇感意外。 归云鹤知道此刻必须忍耐,十个冷于冰的命也抵不过他的小丫头子。 “她现在在哪?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放了你!” “嗯,我相信,可是我不能说,我认为说过了之后会生不如死。”冷于冰依然满脸令人厌恶的笑容。 言东斋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都被他气到,“信不信,此刻我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信,怎么不信,五毒堂的毒药独步天下。但是,你可以尽管试试,我如果哎呦一声,就不叫冷于冰!”他说的不是穷横装硬的虚话。从小与家人离散之后,他就接受了专门的非人的训练,像训练野兽一般的折磨,他早就习以为常。只给他一块砺石就同狼关在一个笼子里;把他扔进熊窝,只给一把匕首;到最后,把他们几个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暗室,只能有一个活着出来时,就剩下了他。他的浑身除了白净的脸,几乎与现在的凌梓瞳一般无二。所以,他现在说的虽然冷漠却是实情,他抵御痛苦的能力超出常人不是一星半点。 “我知道你受过非常的训练,把你训练成野兽了!”归云鹤不去看冷于冰,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宰了他。“可是我归云鹤言出必行……” “不行,我只答应你和我去找她。呵呵,以示诚意,我不是将她手指削掉了,归大侠也可以割我的手指,想割那个就割那个,割几个都行。”冷于冰残忍的笑着,近乎疯狂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黄清心不由得颤抖起来:这个人疯了,绝对是个疯子,他不是个野兽又是个什么东西! “好,我跟你去!” 言东斋大惊,“归大侠不可意气用事呀!”他说话只是,对冷于冰轻挥一下手臂。随后在归云鹤耳边小声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我在身上种了软筋散,十二个时辰之内可无忧!这个可做记号使用!”将一个小包塞在归云鹤手里。缓步走到黄清心身侧,连连使着眼色。 归云鹤一言不发,解开冷于冰浑身束缚,连点他浑身几处大穴。 “五毒堂果然好手段,在下记得了,归大侠这又多此一举喽!” 归云鹤轻蔑的看看他,对这样的人,保持沉默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他摸了摸怀里的断指,半截已经被他体温焐热的断指就如同正在戳他的心。 “归大侠,你可好,咱们这就走着。”冷于冰看也不看归云鹤,大步走到前面去了。他的心里不自觉的狂喜起来:只要你进去,就不愁整不了你! 归云鹤当然知道此去的危险,可是他一生什么阵仗未经历过,为了心爱的小丫头子,又有什么阵仗不能去经历!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里,碧翠刀散发的悠悠的暗光,与月色混在一起,远远望去如同两团鬼火。 许久,一座山峰影影绰绰的映入他们眼帘,冷于冰兴奋的心又有些担心起来:应该早就动手才对呀,怎么这么静悄悄的呢?他们终于在山脚下停下来,冷于冰一缕失望之色迅速滑过脸上,随即又挂出招牌似的微笑。 “她在里面,归大侠此刻如若不放开我的话,我敢保证你绝对看不见她的活人。”冷于冰其实早就不能确定里面发生了什么!此刻,只有佯装没有其它办法,他也是个非常能沉得住气的人。 归云鹤一一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可以,但是你得和我一同进去!” “这是当然,啊,那是……”冷于冰眼露惊恐伸手一指,在归云鹤不自觉的扭头之时,他发狂一般的向黑暗处迅捷的跃去。 归云鹤心知上当,抖手甩出碧翠刀时也已经晚了太多。冷于冰的轻功本来就比他好很多,此刻又只专注逃脱,归云鹤说什么也不可能追的上。 他直愣愣的站着,黄清心他们站到身旁了,还在呆呆出神。 山洞是个地牢,里面宽阔的有些夸张。寻常人不可能开凿出这么大的山洞,几乎将山都挖空了。他们点着火把,一一又将山洞里本来就有的油灯点亮,直到灯火通明,才在最后的一间石室发现一小摊血渍,血渍旁赫然是一只玉簪。 归云鹤单腿跪地,轻轻拾起玉簪,脸上看不出悲喜,紧闭的嘴角,缓缓流下来一缕血,他也没有觉出来。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布,缓慢且认真的擦着血,手被尖利的山石磨破流着血也没有停下来。许久,他将血布包裹着玉簪层层叠好与断指放在左胸口,虔诚且木讷的像一个固执的行者一样的走出山洞,黄清心他们完全感觉得到,他没迈出去一步有多艰难。 “师父,你别这样,嫂子还活着,咱们找遍天涯海角一定会找到的。”黄清心脸上流着泪,如果不是怕归云鹤看着会更难过,几乎就痛哭失声。 “是呀,贤夫人应该无碍,木桩旁只有这么一小块血迹,玉簪完好的摆在旁边,石室里没有搏斗的痕迹,显然闲夫人是被救出去的。”言东斋其实也不能肯定,但是此刻不这么说又能如何。 突然,归云鹤满眼迫切的看向言东斋,“对,对呀!没错,没……”一口鲜血喷出嘴来,他整个人也向前倒去。 阿苑坐在归云鹤床头,眼睛红肿的看着床上昏迷不行的归云鹤。一连几天了,归云鹤一直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一直说胡话。她与言东斋都是医者里面一等一的高手,轮番的下方抓药也不见好转,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是心病,不能解开他的心结任何的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 第九十八章寻(求收藏推荐) 归云鹤缓慢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之后,他看清坐在身旁的阿苑。 “阿苑,你来了,可别哭了,你的眼睛经不起的。”归云鹤不知道自己已经消瘦的不成人样,抬起手臂有气无力的要给阿苑拭泪。 阿苑喜极而涕,终于有效验了,这最后的法子终于管用了。 原来,言东斋与阿苑商量用扎行针的方法,在归云鹤胸口各个穴道稍微放血,以便令归云鹤瘀滞心胸的血流顺畅。本来在这人身的重要位置放血极不通医理,但是他与阿苑都是医道高手,放胆一试居然有效,当天晚上归云鹤的烧便退了,阿苑岂能不大喜过望。 “大哥,从此咱们都在一起吧!彼此之间还可关照扶持。”阿苑言外之意甚为明白不过。 归云鹤知道她的意思,如果不是他们彼此互有顾及,明明是为对方着想,却偏偏给对方造成更大困扰。他与凌梓瞳就是火生生血的教训。他点点头,说不出任何话:哎,凌儿呀,你这小丫头子要是听了我的话,现在和阿苑一处该有多好! “我看看,她的那块派子,咱们都有几块了,大家都看看。” “大哥,刚刚好一些,还是应该静养几天,这个妹子就做主了。”阿苑说起话来,不由归云鹤分说,站起身就走。这几天她也疲累不堪,见大哥醒转,高兴之余又强拖疲惫之躯,给他做些好吃的。 一连几日,归云鹤一天好似一天,虽然还是憔悴,却已经恢复了气力,一直吵嚷着要喝酒。阿苑拗不过他,只好亲自给他每餐倒上三碗,再想要,坚决不肯,归云鹤没辙也只好由她。沈荣怕召来归云鹤馋虫,喝酒时也有意避开他。 这人午饭后,他们几人团座在一起,沈荣将轰动武林的风波令一一摆在桌子上。七块,一共七块深绿色的牌子整齐的一字排开。多少人为此丢掉性命,临死都不知道其中秘密。真是一个贪子了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话一语中的,将人的贪婪本性戳揭的完完全全。 “这么多,你们每人都……”归云鹤环视一眼他们。 沈荣呵呵笑着,“大哥看着不少,其实要想凑齐还差的远!” 言东斋观详了许久,他将两块牌子轻轻挪在一起对齐,隐隐约约有山脉的图形显现出来。“据我看,这应该是个地图或者图形之类的东西。这么多人不择手段欲取之而后快,一定干系甚大,不可能是藏宝图这么简单,他们可不是缺钱用的人。”他特意的拽了拽衣服,手指旁赫然有个破洞。 “言大叔,你袍子破了,咯咯”黄清心故意的一副吃惊的样子。 “哦,坡就破了,凉快,呵呵”言东斋倒不以为意,“你们看,其它几块,也都是图案。” 沈荣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是哪!闭着眼都能找到。” “二哥知道?” “嗯,我不知那个地方在不在里面,这个山我熟悉。”沈荣摸摸脸上的伤疤,“也应该去看个究竟了。” “你们发没发现,这些日子他们居然没再有举动,显然是有更为重要的事!”阿苑轻轻说道。 言东斋接过话,“我的人有消息,东洋人又去灵光寺集结了。估计,这个东西,他们手里也有不少。” “你们知道龙脉的传说吗?”沈荣低着头。 “龙脉?” “龙脉!” “是,这么多皇帝,那个不想千秋万代,长生久存。”沈荣低沉着语调,“始皇帝迷恋长生之药,希望他秦氏江山能够千秋万世传承下去。在汉时就有许多关于秦始皇凿断龙脉的说法。其中有一个传说,秦时岭南聚偏霸之气,为了避免岭南出皇帝,他派人前去凿断了马鞍岗地脉。又有,秦始皇东巡会稽郡,路过丹阳时,史官称:云阳有王气。秦始皇为破坏这种王气风水,下令派囚犯凿开北岗山,引长江水穿过丘陵流经丹阳;把云阳改名为曲阿;把会稽驰道丹阳段改直为曲。还有就是金陵,秦始皇东巡经过金陵时,只见虎踞龙蟠,地形险峻,王气极旺,便派人截断方山,然后引淮水贯穿金陵入长江,以泄王气。这些都是他毁坏别人的龙脉!”他顿了一下,“其间,有史历官员,测出他秦氏一族的龙脉在昆仑山群山万岭之中。之所以有这么个说法,就因秦岭直对着昆仑山。”他自从在域外这五年,闲暇的每一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其中玄妙似乎被他想到了一些,现在这么的政权势力都在拼命争夺风波令也在印证他的判断。 归云鹤:“现在是,有人要去毁坏,有人想要拼命保住。也就是说与现在的皇帝也有牵连。他没对我说实话。”他看了一眼黄清心。 “现在看,青莲与东洋人拼命搞乱中土,其实是故意引开一些人的视线。”阿苑好像也有一些调理了。 言东斋:“关键是,咱们现在怎么做?为天下,现在也不能让他们搞乱了,单单一个五岳剑派就死了多少人,一但即起刀兵后果不堪设想。” 归云鹤:“为天下百姓,咱们现在只能尽力帮皇帝了。”他又看黄清心,“咱们先去灵光寺,令牌能抢就抢,昆山现在看是必须走一遭的了。” 他们商量了一番之后,见归云鹤有些疲惫,也就各自散去。 “师弟,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归云鹤叫住沈荣。 “哦,大哥先歇歇再说……” “没事,咱们家师的事……” 他们互相沉默了好一阵,不知怎么说起。 “大哥有话直说吧!都这时候了。” “师父又收过徒弟吗?” “没有吧,都快十年了,我也不知道,师父好像也并不想念咱们!” “那个冷于冰的刀法,尤其是近身的招式与你的简直太相似了。只不过,他手里的刀从不离手。” “我听阿苑与黄清心他们说过了,我也很疑惑。” 第九十九章血染灵光寺 他们此来目的就是杀人,灵光寺里的东洋人。 对于杀人,最为热衷的是沈荣,他在未知会大家时,就一个人冲进了东洋人的群中。一阵人影上下翻飞,呼喝谩骂之后,这群东洋人就非常讨厌他的存在了。他很没礼貌的直闯进来,并且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真是岂有此理。 正是,沈荣冲进去这样一搅和,大大的减缓东洋忍者发射暗器的速率。其实,这些东洋忍者也着实不嫌麻烦,铁蒺藜,梭镖,袖箭,三棱镖,金钱镖,脱手剑等等,每个人身上几乎一应俱全。并且毫不吝惜的往外就扔。甚至有的人临死时都还在扔,仿佛往外扔暗器比躲开刀刃要紧要的多。他们还想还很不畏惧死亡,不顾一切的往刀锋上撞,仿若不会躲闪一般义无反顾,尽管眼神之间尽是恐惧。 他们不是不想逃,是因为发号施令的人被归云鹤缠住了,接不到命令,他们打死也不敢逃。那个人,在他手臂上留下深刻痕迹的人,贴身被归云鹤照顾的无暇腾出手,发射胸前机括,那个令归云鹤刻骨铭心的机括。贴身肉搏并不是归云鹤拿手绝技,他跟凌梓瞳说过,这个人胸前的机括五丈之内,几乎是无法躲避的,可是贴身之后就另当别论了。比谁很也许归云鹤要比他差,比谁快他可就差得远了。富川雄介在富川家族里并非绝顶高手,但也是可以排的上号的人物。死在他武士刀下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他头一次遇到这么古怪打法的成名人士。这个人并不在意你的刀,只在意自己的刀是否更快,太多时候都不惜挨上一下,也要捅对方一刀的打法,实在不讲道理。这样的打法成功限制了富川雄介的刀式展开,展不开也腾不出手,险象环生也就顺理成章喽。 终于,他的臂膀还是挨了一刀,他已经竭力闪避,还是没能躲开,不是很严重的伤势,只是轻轻的划破了一点点皮肉,稍微的流了一点点血,不多,却足以致命了。那把刀见血封喉,碧翠刀的厉害他是完全了解的,以至他眼神刚刚露出恐怖之色时,就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杀戮还在持续,当然这也是杀戮,尽管这些东洋忍者该死,也确实有一些血腥。 这一战之惨烈,许多年以后的江湖还在流传,一些刚刚涉足江湖的年轻人,每每听到之后,都会热血沸腾。 可是这样的血战屠杀,对于阿苑与黄清心来讲简直是种极限折磨。她们机械的挥剑劈刺砍杀,血几乎喷溅在她们美丽洁白的脸上。这样的场面本来不属于她们,她们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烹上几样别致小菜,等待心上人归家。 言东斋跟在她们后面,他的武功要比她们差一些,所以,归云鹤让他们三个人一起。他的大折扇夸张的挥舞着,中者立倒无一例外。使毒,令人不齿,却非常省力有效,何乐而不为。 “沈兄弟,你也太着急了,其实,我给他们来这么几下就解决的,你看大伙费这么大劲!你看我这衣服,本来就不是特别的……”言东斋上上下下的看他破了许多洞的长袍。 黄清心一口喝道嘴边的茶直接喷了出来,有一些还喷在言东斋衣角上。‘他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反倒特别在意身上的这件破袍子。’笑着说:“言大侠,等等,咯咯,小妹一会去给你买一件去,都是我的错了。”到后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清心,不得无礼,没规矩。”归云鹤也笑着呵斥黄清心。 “浪费,实在浪费,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却也是上天所赐,岂能随意使用。”言东斋一脸严肃。 沈荣也哈哈大笑起来,“你比我有意思,这个对于钱财的解辩实在新奇,佩服!” “沈兄弟,难道没听圣人言:‘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言东斋依然满脸严肃。 沈荣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赔礼,“言大侠说的甚是,在下真心钦佩。” “灵光寺的方丈,悬慧怎么没见,他居然不在寺庙里,这有些不和常理。”归云鹤摆弄着从富川雄介身上搜出来的三块风波令。他沉思一会,“悬慧身上也许会有更多!”江湖都在传着悬济遭遇伏击被杀,但没人看见他的尸体。 “大哥是说,这个令牌,江湖各大门派或多或少都有保存?”阿苑一猜就能猜到归云鹤想些什么。 “嗯,现在看是这样,但这个,具体是多少,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依我看,少林悬济大师也并未身亡,他的武学与悬慧伯仲之间,甚至还要高一些。况且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能杀他的人,世间寥寥!” “看来,咱们灵光寺这场仗,是给别人当枪使了!”沈荣恍然大悟,如果悬慧在的话,他们岂能这么容易的将灵光寺屠了。 “不会吧!我教济生堂的人不会送来假消息的!”言东斋皱起眉头。 归云鹤:“嗯,消息没错,只不过被人事先察觉了!所以,悬慧在咱们去之前就走了。不过,他没有提醒东洋人这倒出乎意料!”他有些怀疑言东斋教内有暗伏之人,但是又不好直说。 “归大侠有所不知,济生堂是脱离本教存在的,具体有多少人只有家师知道,并且,他们散布各地,现在只与我单线联络,应该不会有岔子。” “令师,在这湖畔,十年以钓鱼为生……” “啊!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就可能有旁的人知道!言大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关注,实在是令师鱼竿上的指环太醒目!”归云鹤注视言东斋温和说道。 言东斋似乎明白了一切,那一天晚上湖边的相会,归云鹤也在,他能知道,其他人也就完全有可能知道。 “自从我接手教务,那个暗害师父的人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面貌。此事与他有关,应该不假。”言东斋隐约觉出事情的严重,济生堂里如果都有暗伏,他的五仙堂就真不好保全了。 第一百章济生堂教徒 壮健书生靳言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心里却老大不服气。 “事关本教生死存亡,你我都应该放下成见,以诚相待!”言东斋此次出奇的客气,甚至苦口婆心的安抚。 靳言是现任济生堂堂主,见言东斋这般对他说话,足见事态的严重,“属下谨记,代教主请示下,怎么办吧?” “暗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对方可不是寻常人物,手里狠辣的紧。”言东斋摸摸指环,“我不能让五仙堂在我手里一蹶不振,不能再死人了!” 靳言呆呆看着言东斋,此刻这个人他好像不太了解,“教主,我是不是应该知会几个信得过的。” “对,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但,要绝对的可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济生堂在苏州有多少人?” “算我一共七个。” “好,我相信你必能找出暗桩,出卖你的往往是你认为的朋友!你去吧,这些天,别来找我!” 靳言不明白言东斋为什么要说上这么一句话,是提醒我:朋友也是不可信的吗?那还联络别人干嘛?这次灵光寺的事,只有莫辉与高飞知道,叛徒就在他们中间。莫辉是他最好的朋友,绝不是他!朋友都不可信,还能信谁?高飞这个人是同言东斋一般讨厌的人,可是他办事稳妥,武功强悍,靳言虽不喜他,逢要事还是会与他商量。出卖你的往往是你认为的朋友!?这是什么逻辑,难怪你没朋友! 言东斋满眼的失望,这个靳言,不信我说的话,现在的五仙教最不缺的就是出卖朋友的人! “没办法,这个靳言比我还要愚笨!只好,请两位大侠帮忙喽!” 归云鹤与沈荣呵呵笑着,“理所应当,这也关系我们的事。”他们知道这个靳言会闯祸,如果这个暗桩跑了,事情会难办许多,还不要说,五仙堂马上就会遭到血洗。 他们俩江湖号称‘侠盗’,‘侠捕’对于跟踪这样的事,都有他们独到之处。 莫家老宅坐落在苏州织造府衙不远的同一条街上,宅子虽有了一些老旧,但仍能彰显出来,曾辉煌一时的底蕴。莫家已经屹立这条街上几代人了,不论是谁都能风生水起的另有一番作为,这样的传统,在莫辉手里依然如此。经商,想赚很多银子,无法避免要与官府打交道。尤其是主管民生的织造大人,这是绝得不能得罪的人。所以,在江舟行刚刚上任之时,莫辉就将一份厚礼恰巧不巧的送到余秋雨的手里。他知道,行贿这样的事,最好在家眷之间进行,这样会有很多说得过去的托词。这种事他不用思量很久,这是他莫家人与生俱来的本事。所以,莫家可以长久的富甲一方也并非偶然。 莫辉:苏州富商,在苏州不论走到哪都是被人仰慕的人物。可是,他又有另外一个身份‘五仙堂济生堂副香主’,所以,有时候,靳言会经常光顾他的莫宅。而他,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将一包银子放在书房的任何一处地方,不显眼,可是靳言每次都能够找到。这样的默契,自从他介绍靳言进入五仙堂之后就约定俗成了。 人在缺钱用的时候,可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去取,并且可以肯定那里会有,还不会摊上官司,还不会尴尬的遇到你不想遇到的人,这样的事谁不想做呀。可是这次,靳言并没有遵守规则。他在找到银子之后,还在四处寻找,这就很没有道理了。 “香主在找什么,可以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找见。”莫辉适时地出现了,很客气的说着话.说话的时候,手指甲轻微的弹了一下,绝对不会令人觉察的轻微,起码靳言没觉察,他们实在太熟悉不过了。而且,这个书房,靳言也非常熟悉。熟悉到习惯性的放松了自己。他每次来都如此,早就习惯了,在莫辉突然出现时,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下而已,甚至在昏死过去之时都还是放松的。 人要不就坚决没有习惯,要不就坚持习惯,这样就不会让别人发现你的不同。靳言就是这么稍微的改变了一下,莫辉马上就发现了。他感觉出来不对,马上就采取了措施。他一直崇尚先下手为强这个至理,所以靳言就倒下去了。这也就足以证明靳言并不是他的朋友,他没有朋友。 还是这个书房,莫辉惬意的喝着葡萄酒,书桌上放着一盘葡萄,喝葡萄酒就葡萄,也许就他一个人这样了。 “居然真是你,这么多年……”靳言甚至还不相信。 莫辉摇摇头,“哎,什么真是我,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是我!” “亏我这些年把你当……” “哎,所以,躺下去的是你!这可不能怪我!” “怪我!”靳言倒还洒脱,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也知道蚀骨散的毒有多厉害,“这两天咱俩一直在一起,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哦,你说灵光寺呀,就在你眼皮底下,灯下黑这个道理你是懂的。” 靳言:“好手段,看在这些年我还救过你一两次的份上,给我来个痛快吧!我知道蚀骨散的配方,咱们都不一样!” 莫辉:“不行,我还要知道一些别的事情。” 靳言:“你要给我动刑。” 莫辉:“你不说,就只能如此。” 靳言:“好吧,你就动动看吧,我骨头还硬不硬,我也想知道。” 莫辉:“咱们都是炼毒使毒的人,一般的毒咱们都还能忍下来,所以,我只好用一些独特的。” 靳言:“你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先用了再说,备不住我会满地打滚祈求饶命,可是你如果不用的话,我就会有幻想。我也想尝尝被自认为朋友的人整治的滋味到底如何!” 莫辉脸上马上露出残忍之色,“好吧,我就成全你吧!不然,你是不会死心的。”他喝了一口葡萄美酒,然后吃下一个葡萄。慢条斯理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四方的精致小盒,“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我给你服了软骨散,你挣扎不了,所以会更难于忍耐!” 第101章他也倒下了(求收藏推荐) 莫辉轻轻的倒下去,倒在靳言旁边,他们脸对着脸非常滑稽的互看。 靳言真想老大一口粘痰啐在这张可恶的脸上,可是他不能,他没有气力办这个事。 “多谢二位相助之情,哎呦,先等等,疼疼疼死我了,这个蚀骨散太毒辣了……哎呦呦!”靳言不停在莫辉身上搜索,掏出来大大小小的好几十个瓶瓶罐罐。 归云鹤与沈荣帮不上忙,只好在旁边奇怪的看着:这么多东西是怎么放怀里而又让人看不出来的? 终于,靳言的手停留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灰瓶子,打开一闻之下就毫不犹豫的全都吞了下去。然后,他将另外一个黄色的瓷瓶放在莫辉鼻子旁,又往他脸上啐了老大一口粘痰这才站直身子,一脸疲惫的样子。 “二位大侠,我先缓一会,这个蚀骨散太害人!” “不忙,不忙!”归云鹤端起葡萄酒就喝,也不跟主人客气客气。 估计躺在地上的莫辉很不舒服,他的脸色很差,尤其看见这个小瓶子之后,就更不好了。 “大哥,他好像很害怕这个瓶子,这可是他的东西。”沈荣蹲下去特意的看看瓶子。 “嗯,我也发现了,他脸色不好,需要调养一下。”归云鹤他们对于逼问别人说实话都很在行,冷于冰那样的人在这世上极少,他们都相信莫辉绝不是这样的人。 “嗯,二位大侠说的没错,我给他调理一下。”靳言说着就要上去。 “你们杀的都是些没价值的多余的人。” 靳言:“我知道,用你说。你的骨头没我硬,我最起码还说了几句硬话。还是先用一些吧,我比你有分寸。” “不不,悬慧去皇宫了!” “嗯,你是说你骨头比我硬,好,我看看。” 归云鹤与沈荣互相笑着对看一样:逼供,怎么手法都如出一辙呀,看来过程比结果要有用。他们知道这是五仙堂教内清理门户,不便多言。 “不是,香主,我说的是实情,悬济没死,就在皇宫里。其它我就真不知道了。” “他叫什么?什么来路?” “这我真不知道,教里没人见过他本来面目!”莫辉苦着脸:他蒙脸就是不让人认出他,我要是看见了,早就没命了。 “好,其他几个谁是你的人?” “除了高飞都是。” “啊,都是!” “都是,不爱银子的,现在不多。” “好,好好,我也喜欢银子,教主嘱咐,不用杀你!” “多谢教主……” “不用谢了,你不是本教中人,他特意给你个特别的礼物,一定得收下。”靳言说着他在莫辉两肋揉了几下。 “他说,这是他特别研制的一种蛊,只要你不令他失望,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能有解药,缓解万虫食肉的痛楚。” 莫辉灰着脸低头不语,他知道此时只有听话。 “教主还说,你怎么处置其他人,他不管,只要毫无破绽。” 几天之后,归云鹤他们一行骑马走在去往玉门关的路上。 “言教主,真的给他下蛊?” “呵呵,沈二侠对我教的毒很感兴趣呀!确实下了,这个蛊只有历任教主才有解药。”言东斋轻叹一声,“本来我是极力反对使用这样阴损的伎俩的,现在看,管用!苏州莫家在这谁不敬仰,他都能见利忘义,可见这个利是很具有诱惑的!”他抱了一下拳,“我之所以留他一命,也是不想打草惊蛇,接下来就看莫辉自己权衡吧,那一头败露他都会死不了又活不下去!嘿嘿!也该让他痛苦些日子了。说起来,在下是存着私心的,我教这个蒙面人其实一直是我教的毒瘤,家师都能着了他的道,可见他是个厉害的人物,十个言东斋都不是对手!我这是想联合二位大侠替本教清理门户。” “言教主,好计谋。”黄清心说。 “是呀,这是个好办法!”阿苑也说。 “嘿嘿,二位姑娘可别笑话了!我也是没办法。这种人没法使用别样的手段,讲情义就更别提。” 归云鹤接过话,“这个莫辉在苏州还是有口碑的,人缘不错,甭管是装也好还是确实如此也罢,他可不是个缺银子的主,这得许给多大好处,他才……”归云鹤大概知道苏州莫家的底细,他要不是个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商贾,归云鹤早就对他下手了。别的不说,取他一些银钱花花在所难免。 沈荣:“应该不是为钱,也许,蒙面人用了跟言教主同样的手段。” 言东斋点点头:“嗯,这是一定的,或是事成之后有他难以拒绝的大好处。能进我教济生堂的人,都有自己异于常人独到之处。”话是这么说,苏州济生堂除了高飞全他娘的叛教了,这还异于常人,可见利益面前人性是多么脆弱! 一行无话,过了半晌,黄清心突然问道:“言教主的毒药真这么厉害吗?小女子真想看看!” 言东斋呵呵一笑,心想:又是个跟徐竹儿一般好奇的女孩子!“这哪能乱用,都有剧毒的!哦,也罢那就弄点没害处的!”说着伸手入怀,对着路边一株小树扬了一下手,若无其事的骑着马溜达过去了。 黄清心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却没下文,不禁问道:“言教主,你这……” 言东斋却只微笑不语。 沈荣呵呵笑着回指那株小树,“你看。” 黄清心回过头:小树的枝丫上光秃秃的,叶子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落干净了。 “姑娘且别惊,这不是毒药,我只是让叶子落了,并不至树死,只是今年它长不了了。如果用毒,这一带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岂不是都要让我祸害了。”言东斋江湖号称‘杀一人救一人’,足见他不是个坏人,只是因为毒和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将他编造丑化了。 “这是什么药?这么神奇?”黄清心睁大着眼。 “也不是很出奇的,叫做落叶剂,平时配置药物时,需要种一些草药,就研制出了这么个东西。”言东斋说着拿出一个紫色小瓶,“姑娘喜欢就拿去,只是别沾手上,会疼好几天的。” 第102章拜师学医 历朝历代,人们对于大夫都是尊敬的,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更是如此。他们往往凭借精湛的的医术救人于一线之间,所以,就会用许多人将这些名医奉如神明。他们往往知道常人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比如什么与什么混在一起会有毒,什么与什么混在一起反而却没毒了。这无疑是很神奇的,一定会令年轻女子产生浓厚的兴趣。在现在来讲这必定是屡试不爽的泡妞绝招。 言东斋并不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不但挂不上边,而且是酸文假醋的一身的酸醋味道。再加上他是个极为不修边幅的人,浑身脏兮兮的,尽管他的脸还算白净。 “言教主,这两,哦不,这几样东西混在一起怎么就成灵药了?”黄清心皱着好学的秀眉。 言东斋呵呵笑着,“这也不难,阿苑姑娘也是知道的,老祖宗传给我们一个恒古不变的法门:天下万物即相生也必相克的道理!所以,毒物旁必有解毒的物种,而救人的东西也并非全都有益无害!比如,人参是个滋补体虚的灵药,它的枝丫甚至花朵果实确是含有毒质的不能食用。” “哎呀,奥妙,神妙,绝妙是也!”黄清心一口气说了三妙,犹在若有所思之时,旁人却都笑得前仰后合。 “黄姑娘千万可别拜师,不然归大侠可就要气恼了!” 黄清心心想正是呀!我这么同着师父只问别人家的路数,确实对师父大为不敬。偷瞧归云鹤一眼,脸顿时红起来。 “言教主这话说的,难道我还管徒弟学医不成!想学就学呗!”归云鹤说话时居然还在向黄清心挑脸使眼色。 黄清心冰雪聪明岂能不明白,“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着早就行八拜之礼,磕起头来,嘴里居然还在计数。 “不行,这可使不得,哎呦!”言东斋着起急,可是黄清心的八个头早就磕完了,想反悔这就不成话。“哎,我怎觉得这像是个套,哎,确是我自己钻进去的!好吧,教便教是了,只是,我教从不收女徒,这个规矩可坏在我手里了!” “嗯,言教主此话何意,我兄弟怎么听不明白?”归云鹤不解的问。 言东斋一脸愁苦,“我身为教主之徒,无大过错就是继任教主!我身为教主不可轻易收徒,却偏偏收了一个女徒弟,我教三百年来从来没有女教主,我这是违了祖训!” “嗨,我当是啥,你以后再收个男徒弟不就得了,黄姑娘就想做个大夫,治病救人!”沈荣哈哈大笑。 “得,这是我多想喽,其实,阿苑姑娘的医道,可比在下强的!” 阿苑赶紧接过话,“我长于外,言教主却是强于内!您就别谦虚了!呵呵” “嘿嘿,我咋觉着还是掉坑里,好,就这么着!” 学医与学武一样,都是不可能速成的,某种程度上学医要比学武难得多。当然,这也还需人的天赋以及不懈努力。甚至还需要一些辅助的东西验证效果。 “这也太残忍了,这么生生掰断它爪子!”黄清心指指地上奄奄一息的野兔。 “这也没法,我总不能将我的胳膊弄断吧,万一你接不好我岂不是白白废一条胳膊!”言东斋笑呵呵的,“你还是快点接骨吧,不然,它得疼死!”他也特意指指野兔。 麻肺汤,续骨散,枯树枝,麻绳等等,当黄清心一样一样有条不紊的接上野兔断腿时,连言东斋都大为意外。他检查着野兔断腿啧啧称奇,“你就是个天生的大夫,这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初学医术的人。可惜你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不能行医吗?”黄清心一脸不解。 阿苑笑着跟她说:“国家有制度,女大夫是不能著书立传的,也就是将来你的医术医理可以记下来,但不能不给你印成书籍流传。没办法咱们女子不被重视自古如此。义妁是很有名了吧,也并无医书流传于世!” 黄清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我只求能治病救人,著书立传想都不敢想。” “哎,这就对喽,医者父母心,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沈荣:“我说几位名医,怎么才能治饿病?” 言东斋不解:“饿病?没听说还……哦,嗨,赶紧着。”他们几个一直在讨论医术,把还要做饭的事早就忘到脑后了。见沈荣这么说方才醒悟。 一轮明月有挂在天上,在悠悠的月色里,归云鹤的身形显得十分寂寥。每到夜晚他都会有一段时间独自对着月亮喝酒,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直到将一葫芦酒喝干。 归云鹤在想他的妻子,每每月亮如镜明亮的时候尤其想。这时他总能想起那天晚上的点点滴滴,小山上他们依偎着看紫禁城的时刻,凌梓瞳以身相许定下他们终身的晚上…… 言东斋他们总会在此时悄悄躲到旁边,不去打扰他。让他去想吧,人在孤独的时候,思念也是慰藉。 阿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黄清心轻声说着话,手里拨弄火堆,也在想心事。黄清心又何尝不是呢!她们年龄不大,遭逢的事却是常人经历不到的,本来花季的年龄,心却不能像花儿一般绽放。 沈荣在这时突然说:“如果有人在这时很没道理的打扰咱们欣赏月色,应当怎么办?” 归云鹤一扬脖子将最后的一口酒喝去,“打他!” “打。” “打。” “打折他的腿,不给他接。”黄清心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言东斋乐呵呵的,“对,不给接,疼死他,小丫头像我!” 一群黑衣人围着他们,为首的居然是冷于冰。 归云鹤眼睛盯住他,“你还真敢来!” 冷于冰:“嗯,我还真敢来,咦,令夫人不在?”凌梓瞳不在他们中间,似乎他有些惊讶。 沈荣目光逼人,冷冷的说道:“你就是冷于冰,嘿,跟东洋人混一道了!”他看了眼冷于冰手里碧油油的短刀,惊异的皱了一下眉头‘碧翠刀’! 第103章先打了再说 归云鹤也看见冷于冰的短刀,事情正在一步步向他猜测的方向发展,而他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 “大哥,他刀法跟咱们一样,他是……没听说师父有师伯师叔的呀!”沈荣双手碧翠刀刚刚与冷于冰短刀相接,身形还未落地,双刀不停连续急挥,唰唰唰几下,两个东洋忍者闷声不哼的倒在地上。 “对,先弄躺下他,再说!”归云鹤与阿苑背靠着,他们周围不断有东洋忍者倒下去。“阿苑,你这金簪镖厉害呀!没想到,这穴道找的,大哥都不如!” “大哥取笑我,还是你的高徒厉害,看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出手这么干净利落。”手里不停的发着金簪镖,还有闲暇向旁边努嘴。 此时,黄清心正斜肩铲背的将一个黑衣人砍倒在地。“师父,给不讲理的人怎么讲道理?” 言东斋在她身旁,挥舞着大折扇点倒一个人,“比他还要不讲理呗!” 归云鹤:“打他!等他想跟你讲道理了,还打他,打到他不再跟你讲道理了为止。” 黄清心:“你看,你想讲道理,晚了。倒下吧!着!”她手里发狠,一剑刺穿黑衣人肚子,其他几个正要扑过来的人,一愣,顿在原地不敢再欺近。 归云鹤向沈荣大喊,“二弟盯住冷于冰,他又要跑!”不过,还是晚了,一个与你武功不分伯仲的人,什么时候想走是没办法拦住的。 “这件事与师父有莫大干系,你不觉得三清道士一直未再出现,有些反常吗?”归云鹤摇着头。 沈荣知道事态正在往他们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怎么得尽快赶到昆仑山。”他突然想起李显说的一句话,‘你也有帝王之气!’这句话又从何而来? 他们本来初衷是有意显露行迹,引出冷于冰,得到凌梓瞳的线索。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了,对方似乎正在有意延缓他们去往玉门关。可是,当他们决定隐没行迹之后,东洋人想找到他们也并非易事。 不一日,他们一行终于来到昆仑山脚下,他们眼望巍峨的大雪山,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从山上下来之后,师弟就不跟你们同行了,我还有件事要办!”沈荣对归云鹤缓声说道。 归云鹤:“好,我跟你同行,办完事,去京城。” 阿苑:“对,都在一起。” 言东斋他们也接口说:“正是如此,我教里的事也得与你们商议。” 当他们往那座雪山展开轻功发足奔去之时,他们之间轻功的高低差别马上就显现出来了。黄清心没过片刻就被甩在后面,言东斋也逐渐的跟不上。他索性减慢步伐,等黄清心逐渐赶上来。 “没想到阿苑姐姐的轻功也这么好。” “是,是她两位哥哥有意让着她,不然,她也跟不上。”言东斋远远望见他们兄妹三个站住脚等他们,回过头跟黄清心又说:“不过,像她这样的轻功已经很难得。”说着话奔到归云鹤身旁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累死我了,大侠们,你们也稍微慢一些,好不好。” “好,咱们就在这歇一歇,你们看,就在那,不远了。”沈荣指向他闭着眼都能找到的山尖,手又在摸脸上那条直到嘴角边的伤疤。 “二哥,等事情都告一段落,你脸上疤痕,小妹还是可以治治。” “啊,这也能治?!” “是呀,我不是说过我的医术长于外吗!” 言东斋满脸钦佩的说:“这些时日,你们受的小伤,谁留下疤痕没有,阿苑姑娘外伤处置手法简直绝妙之至。” “这个好,这个好,我也学学!”黄清心一脸羡慕。 “得,又要拜师傅了。哈哈” 山洞垂直向下,当他们站到平地,一声惊呼随即响起来:“碧翠刀!?”原来他们所站之处是经过修缮的,一片碧油油的如同到了翠玉之中。 “师弟的刀是天降陨石制成,这种石头本来极为难得,而且颜色都不会相同,像这种如玉一般的颜色就更稀奇,锻造碧翠刀的材料应该都出自这里。” 言东斋:“这里是条龙脉所在也就并不稀奇了,你们都知道皇帝又喜欢臣下怎么称呼他们?” “真命天子。” “是了,即是天子,就必会在天赐之物处建墓,以保王朝万代!” “啊,言教主是说这里有皇陵。” “嗯,看这个情况,应该是的,天降陨石坚硬无比,这么大的工程,不是皇室如何做到。”言东斋顿了顿,“大家还是要小心,一般大墓都会有陷阱,弩箭,沉沙什么的,这里只会多不会少!” “言教主还懂这个,佩服。”沈荣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有些轻视之意。盗墓这个行当自古就有,但历来被人所不齿。 “沈二侠这是笑话我喽!”言东斋轻轻一笑,“咱们中原自古战事不断,很早以前,天下诸侯纷争,遍地战事!诸侯虽都有钱,可老打仗也会有用完的时候,这时候就有人想到了这么个主意,刨开对头的坟墓挖出陪葬财宝以充军饷。那时的坟墓可都没什么机括的,随着互挖祖坟,后来的王侯将相就渐渐聪明起来,各种陷阱机括也就应运而生了,这时就会有人研究破解的法门,军队里渐渐就有了这么一只专门干这个的军队。那时的这些人只取财帛,是绝不会轻慢棺椁的逝者的!实不相瞒,在下祖上就是军队里干这一行的人,也叫发丘中朗,祖传的路数。” 沈荣惭愧的说:“言教主可别怪我,我这……” “不妨事,我也憎恶盗墓贼!”言东斋嘴里说着,四处打量这个宽阔的地底平台仿若如同一个巨大的院落一般。眼睛随后盯住一处,缓慢的走过去。原来绿油油的岩壁上是两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门,门虽是一般颜色,却不是一样的材料,只是制作者刻意的制成的。 言东斋在门的四周缓慢且仔细的查看,半晌之后,发现了两个极小的空洞,就在门与岩壁相接的下方门角,两侧各一。 第104地府甬道 “归大侠,借你的酒葫芦一用,恐怕今天你可喝不了酒了。”言东斋歉意的对归云鹤说道。说着将酒缓缓倒进小孔,过了片刻,门悄无声息的居然开了。映入眼帘,一条黑洞洞的通道望不见尽头的呈现在她们面前。一股阴森恐怖的怪风直扑他们他们面门,风里居然夹带腥臭之气。 “不好有毒!”沈荣一声惊呼。 “沈二侠,别怕,这没毒的。”言东斋脸露难色,“进了甬道,最好都听在下的,千万别乱动乱走。这可不是一般机括!腥臭之气证明底下有毒物,还不是一般的毒。”他说着扬起手里火把甩手扔进甬道。 只见,随火把过处甬道两旁居然亮起灯火。正在此时,火把不减下落之势,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断成好几截掉在地上。 言东斋轻摇头,“墓主人肯定是个帝皇人物,这个寒蚕冰丝,用在这个地方简直太奢侈。” 归云鹤面露惊讶,“寒蚕冰丝,锋利如刀,透明无色,最是难于察觉。只是得来不易。” 言东斋点点头:“归大侠见多识广。” 沈容迈开大步往里就走,却被归云鹤一把拽住,“师弟不着急,听言教主怎么说。” 言东斋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球,一贴地,一个往甬道墙壁扔去。不多时,弩箭暗镖之声响彻一片。 “甬道墙壁没问题,机括在地上,得想办法先除去寒蚕冰丝,挺麻烦的。”他蹲在地上不多时取出许多小瓶子,居然配起药来了。过了多时,他小心的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举在大家面前,“寒蚕冰丝虽厉害,但是却怕酸,这是硝镪水足可以烧断它。” “言教主,发丘中朗果然高明!沈荣实在佩服。”刚才差一点就性命不保,现在他对这个行当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言东斋笑了笑,“一会,我走哪,大家走哪,可别错了!”他慢慢走进甬道,旁边沈荣高举火把紧紧跟着,他把甬道里的灯火完全忘记了。没两步言东斋就停下来举起小瓶上下左右的不断晃动。 归云鹤他们一直看着言东斋落脚,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这一段甬道走得极慢,他们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清晰。 “这个帝王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主,也真奢侈了,地砖都雕刻的这么精美。”阿苑随口说道。 “这倒未见的,也许只为了显示他的至高无上地位罢了。”言东斋有接着说,“前面甬道没有机关,但却是个死路,过去了就会有流沙自动封住甬道。要想出去只能从别处了。” “言教主倒是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呀!”黄清心说道。 “哈哈,我是样样完全不懂,我只会看每一样图画里明显突出的地方。”言东斋看见大家惊愕的表情,“墓道机关的设置者故意把安全落脚之地突出,让人以为那就是机关所在。” “啊,你这是蒙的呀!”沈荣率先大呼起来。 “原则上说有一成是蒙,世上没十拿九稳的,但是,那样的机关在下见过,没人会把真的机关设计的这么明显的。也有反着来的,在下差点死在那里。这次,我用那一成的运气跟他笃定,我这次赢了。”他说的没错,世人各有不同,所以性格想法也会有区别,他这次就是笃定,安装机关的人是个正常的人。 “言教主说前面甬道有流沙,过去就回不来了,可有把握从别处出去?”黄清心寻视着言东斋的脸。 “没有,可能也回不去了。”言东斋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有些大墓里会有这样的机括,我没想到,走过来之后,暗弩的机关自动变了,流沙的机括也自动打开。” 归云鹤沉声说道:“现在只能往前了,大家都听言教主的,全凭运气,也不一定就输。” 言东斋取出几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分给大家,“过了流沙,可能会有毒虫之物出现,大家把药洒在脚边,千万不可惊慌乱动。”女子天生胆小害怕蛇虫是常事,他千叮万嘱的就是说给阿苑她们听的。 走进甬道不久,突然一声闷响,甬道上方的龙头嘴里不断的流下细沙,本来灯火通明的甬道霎时间漆黑一片,只有沈荣手里的火把还亮着。“不好,归大侠快把左上的那个圆环打落!” 归云鹤甩手一把金羽燕打在铜环上,只听一声响,身后不知怎么出现的暗门正在缓缓关闭。 “快往前!”言东斋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此时甬道里流沙下落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起来,不多时,已经没过膝盖。甬道尽头赫然是紧紧关闭的石门。 “归大侠,还是铜环,快快!”言东斋一脸焦急,他看见流沙里不断有黑漆一般的蜘蛛不断增多,迅速向他们爬来。“快点,还有那面的!”他知道等流沙一漫过腰,一切就都完了。终于当啷一声,两扇石门缓慢的打开,他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出石门。刚刚出来,石门就又缓缓闭合上了。 “好险,这个皇帝也真是,养这么多大蜘蛛陪他!这多年,喂的是啥呀?”黄清心惊魂未定。 “死尸,建墓的人都得死这!这才刚刚开始,墓穴还远!”言东斋皱起眉,这样的墓道机括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墓道都如此了,再往里还不定有什么呢!腥臭的味道已经更浓了。 “啊,吃死尸!这这……”黄清心恶心的要吐。 “你想,这么费劲的建墓,就是怕盗墓,建墓穴的人怎么可能放出来,首先陪葬的就是这些苦人了。用作喂食蜘蛛还真残忍的紧。”归云鹤悠悠的说道。 “死人暴尸久了会产生毒质,蜘蛛吃这样的东西,日久天长之后只有越来越毒。”言东斋继续说道:“再往前会有更毒的东西,这个臭味可能是毒蛇,我可能都没见过的毒蛇。现在开始,大家什么也不要碰!”他们一进地洞,言东斋就发现,本来的溪流全无声息的看不见了,显然这里有地下河水,也许,他们逃出生天就指望这条河水。 第105章上古怪物 言东斋给他们的药就是避蛇灵药,但是他现在并不确定这个灵药是否灵效。他是用毒的圣手,对于各种毒物见怪不怪,可是他从来没见过蛇身上会有这么腥臭的味道。 甬道弯弯曲曲逐渐向下,空气也逐渐潮湿起来。 “停,清心,你千万别动,慢慢将药撒脚边,千万别低头!”整句话是归云鹤沈荣与言东斋一同所说。他们几乎同时看见地上的东西:它是蛇吗?太怪异了,长着冠的蛇,通体血红,冠却是黑色的!四五尺长的样子,却有齐眉棍一般粗细,全身血红的近乎透明,仿若都能看见缓慢流动的血。不对,它在缓慢蠕动,接近着黄清心的脚,微微昂起头,不断吞吐蛇信子,它的眼睛碧绿,像碧翠刀一般闪着同样暗淡的光,如同鬼魅。 “别动!”沈荣在喊出这句话时,手里的碧翠刀凶狠且迅捷的出手飞出,他看到红蛇的头微微一缩而后快如闪电奔着黄清心跳起来的腿咬过去了。刀刃摩擦着岩石迸溅翠绿的火花,当的一声撞在岩壁飞出去老远,可见这一刀的力道之强,沈荣使出全力了,紧接着另外一把碧翠刀将跳起来的舌头钉在地上。而同样的情况归云鹤与阿苑都在全力施为。 “好险,言教主,这是什么蛇,这么厉害!蛇头都割下了,还能跳起来攻击。”沈荣看向言东斋。 言东斋紧靠岩壁,默不作声,向上抬抬眼皮,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一条同样诡异的血蛇正在逐渐接近他的头。沈荣一刀把这条蛇钉死之后,他再也舍不得将刀飞出去了,蛇越来越多,言东斋给的驱蛇的药物根本不起作用。当血蛇将他们团团围住,觉得必死无疑之时,一声犹如钟声一般的声响响起之后,血蛇就像听到魔音一般,整齐的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惊恐的互看:这地下深穴怎会有钟声,难道这里有人?太奇怪了,一切都如同妖邪一般。 “言教主,这是什么蛇?”沈荣依然问言东斋。 言东斋不断摇头,“我没见过,我的驱蛇药根本屁用不管,这种蛇,中土不会有!大家将蛇胆挖出来放身上,千万别沾到白色线条虫子,碰到皮肤就麻烦了!” 归云鹤不解的问道:“蛇胆能吃,放在身上有有什么用处?” 言东斋:“蛇胆虽不是驱蛇灵药,但是同类的血腥气味会对它们产生威慑!吃了之后,一时半刻之后气味就会淡化。” “言教主见识强我们太多!”归云鹤真心钦佩。 言东斋赶紧接话,“归大侠可别这么说,我也不知是否灵验,只能试试再说。” 顺天然地道走过去大半天,居然未发现一条血蛇,机括也没有,言东斋都觉令人意外。大概是墓主人觉的能到这里的绝对不是凡人,不是凡人,任何机括对于他们都不会起到效果!干脆就不设。不论墓主人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都无从查证。归云鹤一行却的确来到了这里。马上就要解开他什么面纱了吗?早!拿言东斋的话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蛇,血蛇,无数血蛇聚在一起蠕动,远看如同一潭血池,极尽诡邪之气!它们整齐面对的居然是个雕刻的惟妙惟肖巨玉质青莲,莲花蕊中满溢碧清碧清的水。青莲花正上方十余丈处,巨大钟乳石上,一滴清澈碧绿的水似落实粘。 “赶紧跟我原路往回退!但愿能成吧!”言东斋急步往来路走去。 众人不明就里,可从他脸上看出事情的严重,赶紧的快步跟上去。 “待过只能硬闯,过不过的了这一关,全靠三位了!”言东斋一时大意,心里追悔不及,可眼下又不是细说的时候。 “言教主说哪里话,若不是你,咱们十个归云鹤沈容也都交代这了!” 此时,血蛇已经骚动,看起来马上就要追过来。 “事不宜迟,三位丁字缓步向前,刀可千万别出手,只能硬接,只盼弩箭暗镖没有想象的多!快,将你们的蛇胆给我,我和黄姑娘只能在后面!”言东斋看见几条血蛇向他们缓慢爬来。 归云鹤沈容对看一眼,“师弟阿苑,你们在后跟住。”当先一步向前走去。 “留神,机括发动了!” “好!”归云鹤身子稍微前倾,双手半举,手里却用的是金羽燕。金羽燕分叉的刀锋也许更适合硬接暗器的袭击。 沈容手里也换成黄金小剑,上下左右舞出来一个连着一个的刀花,将全身包其中,还不忘沾顾阿苑些许身躯。此时,弩箭暗镖如雨点一样,向他们极速射来。一时间弩箭暗镖落地的叮当声响彻一片。 归云鹤与沈容这么拼劲全力的不停挥舞是极其耗费内力的,时间长了,他们内力强弱高下立判。 阿苑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额头早就冒出细细的汗珠,若不是沈容接去一小半的弩箭,她早就成刺猬了。 “归大侠,等在下一声喊,大家一起奔过去!” “跑!” 言东斋看见那条钉在岩壁上血蛇:只要过的去流沙暗门,就应该是逃过一劫。 终于,几个人奔过流沙暗门,弩箭暗镖居然霎时间停止发射,神奇的犹如有人看着他们一样。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那个类似钟声的声音就要响...”他话还没说完,奇怪的声音果然如他所说的响起来。“好险,这个声音,其实就是机括发动的预示。你们刚刚走过去时,是不是感觉脚下总是在动?哎,其实,脚下的石路都是人工而非天然,整条路都是机括,发动后由时间控制。” 黄清心轻抚着胸口,“好险,好险!” “嘿嘿,险的还在后头,据我看,这头机关已经打开喽!” “啊,还没走就已经触发了!” “走过来了,过了暗门,就是自动开启。皇帝王公贵族的墓穴,我还都经历过,这样的机关设计之巧夺天工我是生平仅见。” 第106章别有洞天 “我就奇怪了,言教主来过这么多大墓,怎么日子过得还,还不宽裕。”黄清心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只好探穴不盗墓!嘿嘿” “对不住,我只是随口一说。” “嗨,我也不耻这个行当,我只是好奇每个墓穴的建造,当然也想了解墓主人的背景。对于财帛还真不感兴趣。” “言教主此言差矣,陪葬财帛之中哪一件是墓主人真实所有,哪一件又不是他们巧取豪夺而来。与其让财帛陪他们长眠地下,倒不如取出来。难得一见的珍宝可以重见天日,咱们不去破坏墓主人清静也就是了,何乐而不为!”沈容并不赞同言东斋看法。 “嗯,沈二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不赞同也不反对。咱们存心良善怎么做都是各自道理。” 归云鹤接过话,“言教主刚才说,他们大多互掘坟墓以资军备,看来这许多财宝在他们手里还不知来回异过多少手呢!” “嗯,这肯定难以避免。” “哥哥们,言教主,咱还是先走到哪再商议也不迟。” “阿苑姑娘有所不知,我这是成心跟沈二侠抬杠,借机歇会!”言东斋呵呵笑着,“这条路估计有陷阱,地上图案古怪!”他指指地上,无奈的又说,“这条路走到头也不见得就是墓穴主门,兴许在下面,但是哪个陷阱是在下就真不知道了,墓穴机关设置的人,在下不得不佩服!他不灭灯,证明他有恃无恐,不怕你来,也不怕你看见地上玄机。只能大家捆一起喽!” 阿苑看着腰里的绳子,笑着对黄清心说:“我突然想起一句谚语……” 她们异口同声,“一条绳上的蚂蚱!咯咯” 归云鹤:“言教主,你说岩壁还有暗器吗?” 言东斋:“不肯定,但是我觉着多半没有了,把整个山掏空不太可能,这种材质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多。不过,这个设计墓穴的人不是太聪明就是脑子多半有毛病,一切都是出乎意料反着来。比如,流沙一般都在主墓穴,他却偏偏用在甬道里。” 沈荣:“多半如此,言教主接下来咱们怎么走?” 言东斋:“沈二侠挖陷阱,一般要多大,咱们就走多远停下。” 言东斋在前小心翼翼的脚尖每迈出一步都试过又试,才敢下脚。许久之后,才走出去两三丈远近。 言东斋停下来,看了许久地上图案,“归大侠,这要是个陷阱应该足够了吧?” 归云鹤看着他点点头,觉得他问的有些稀奇古怪。 “大家拽住绳子,沈二侠向前踩那只老鼠,哦,顺便问下,二侠的属性是?” “我虎年生人。” “哦,这就是了,正好!” “嗯,什么正好,嗨,言教主把握当成猫了。”沈荣脚下一用力,刚站上鼠头,身子马上就往下急坠,其他人赶紧死命拉住绳子,他的全身离无数锋利钢刺也就二三寸的样子。 “好险,只差一点我全身就都是透明窟窿喽!看来猫也有逮不到老鼠的时候。”沈荣呵呵,“言教主怎知那里有陷阱的呀?” “我刚才觉出来下面好像是空的。” “咦,那你咋不踩上去?” “在下属蛇,‘蛇鼠一窝’,在下要避开嫌疑。嘿嘿”言东斋一本正经。 众人在危难关头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兔子在下来,我与它无甚瓜葛!” 这个陷阱居然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的奇异。 沈荣:“这里该不会是墓门入口吧?” “不是,这比任何陷阱都要歹毒!” 言东斋擦亮一个火折,刚刚扔下就马上熄灭了。“这个陷阱不知被火烘烤多少遍了,空气半点也别想进去,人掉下去瞬间就会因窒息而浑身无力,任你大罗金仙也甭想上的来。我刚才如果再往下一寸就会吸进毒气,这种毒气没有解药。” 言东斋望望前面:也许,入口就在前面,该有能用的都用了,他不是喜欢复刻的人。 “你们听见什么没有?”归云鹤侧过头。 “水,是水声,赶快找龙首,一直未见龙首的。”言东斋焦急说。 水流湍急,不一会儿就没过膝盖,黄清心脚下误打误撞的踩翻陷阱,几个人脚下不由自主的滑道,紧跟着被巨大的吸力拉拽着掉了下去,身子完全淹没在水中,不能呼吸,他们只好尽力屏住呼吸,随急流迅速而下。正当大家实在无法坚持只是,耀眼的光照的大家难于睁开眼,他们仿若凌空直坠一般掉入一个深潭。 “瀑布,是瀑布,咱们出来了!”阿苑兴奋的说。 言东斋:“嗯,这里是主墓穴入口。以归大侠看,这里是不是龙脉所在?” 归云鹤:“我可不会看,这么灵秀之地,这个皇帝还真会选长眠的地方!” 沈荣:“我怎么觉着穴道的门,咱们进不去呢!” 言东斋:“沈二侠,怎么看?” 沈荣:“要是能进去,这个牌子又有什么用处!” 归云鹤:“我也这么认为!” 言东斋:“二位看……”他指向一个看似洞口的地方。“主墓穴就应该在那!至于风波令应该在里面用得上,只不过咱们手里不全,也是没用,只能先看看再说。” 沈荣:“这里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言东斋:“不会的,他不会相信有人能到这,能到这来的人,他也知道任何机关也没用!主墓室会有!沈二侠想看的陪葬品,马上就会看见了。” 事实上,还没走到洞口,他们就看到了。这里居然有一条黄白之物铺就的小路。白银铺路马蹄形黄金镶嵌。 沈荣一下躺在路上,“我的天,这个皇帝真能祸害金银,这得多少呀!” “这不稀奇,黄金的路我见过很多,显示身份至高无上呗,只是这种马蹄金铺路的有些异域味道!”他们一路走到洞口,同时被金碧辉煌的装饰惊住。金銮殿的称谓,他们都知道,只是这么叫也就罢了,这里居然真真的有这么一座,能不让他们惊呆吗! 第107章离奇 黄金铺路,真正的金殿,巨大水晶,每一样都在从新定义他们对于财富的定义。 “死了都还要做皇帝,龙椅,看见龙椅了吗?金的!这里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闻所未闻!”沈荣睁大眼,满眼金光闪烁。 “地宫入口就在这里,进去了,也许,艰难胜似刚刚十倍。”言东斋手指龙椅,“他想要死了之后还能号令天下,下面的东西也许更是我们意想不到的!到龙椅那吧,我们正在一个巨大陷阱之中。”言东斋从旁边金案上取下一方镇纸向后扔去,镇纸奇怪的悬在半空并不落下来。 “冰蚕!”大家异口同声。 “对,没错!咱们一进来,就踩到机括了。”言东斋神色凝重,“你们看见没有?” 白色透明,确实白色,又也确实透明的桑蚕犹如悬空一般缓慢且毫不停留的来回爬。数目众多,根本数不过来。 “真狠,出不去,咱们就是殉葬品。”言东斋幽幽说道。 “看看地上……”归云鹤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一层的冰蚕,白色的透明的丝已经密布,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往前走吧,即便死,我也不想被包成蚕蛹!”沈荣咽了一口唾沫,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咽唾沫。 龙椅,象征权利的龙椅居然是与脚下的地砖连成一体,地砖是一块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金砖。 “暗道一定在龙椅上,只是时间还来得及?”言东斋瞥一眼不断靠近的冰蚕,爬的不快却无丝毫滞留。 “用火烧它!”沈荣说着就要点起火。 “没有,还是省下火种,留着必要时再用!”言东斋对沈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的手停留在椅子脚上龙爪,“只凭运气,大家各安天命吧!” 言东斋在几个人凑近过来,深吸一口气,手里一抠龙爪指甲,在龙椅瞬间翻转之时,他却闭上了眼。他在等死,下面有什么,他们都无法防备只能听天由命。 地宫,这是个巨大的地宫,金砖碧瓦,金碧辉煌。一排排一队队的泥人整齐的站着,身上居然铠甲兵器全副武装。 “什么也不要碰,脚下都小心,兴许会有毒物!”言东斋扔给大家一些祛毒的药,“这是他是禁军,部队如此全备,数量如此之多,太罕见了!你们看这些泥人的眼……”恐怖!居然真是人的眼睛,这些泥人都是活人制成。 “眼睛经过这么多年,却不腐,必然有蹊跷!”言东斋说道。 沈荣惊叹的说:“这么多活人殉葬,这皇帝真够狠的,这得有,没一万也得七八千人!” “沈二侠不知道四面八方有凤来仪这个典故吗?这不过是他地宫一角。” “我的天,这么说得有好几十万喽!活人,杀这么多人!”沈荣不敢相信。 “那时的人,都相信死去就会马上重生,所以都不畏死!” “啊!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自愿吗?” “不然呢,几十万人铸成泥俑,要是胁迫,马上就会兵变!” “自愿死,疯了,真是疯了!”黄清心看着一双双栩栩如生的眼,声音发颤。 归云鹤:“有些事很难解释,凤凰浴火涅槃重生,都相信有来生的,可是谁看到过凤凰,有谁看到过真龙?没有吧,他们信,便有!” “又启动了,脚下在微微颤动,都小心!”言东斋知道规模如此之巨的亲兵绝对不会这么静悄悄的站立让他们评头论足。 “这是血俑!血肉之气既能唤醒他们!他们已经醒了。只要他们的眼变成血红,咱们就会被他们踏碎成渣。”言东斋缓慢的从身上抽出一个古怪的东西,血红且有韧劲的东西。 “这是……”阿苑听师父说过这个故事,东西与师父描述一般无二。 “没错,龙筋,如果你们非要这么认同,我也每异议!”言东斋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龙筋上。瞬捷的点在几个即将移动的泥人身上。不多时,他们都被团团包围的无法动弹了。 “言某人的血乃是凡品,只能阻隔这些东西暂时不动,坚持不了太久!大家还是留下一些证明身份的东西出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也许,我的血会有不同!”沈荣默不作声,一刀划开手臂,血一滴滴溅落在龙筋。 血俑居然如同行人一般,缓缓的四散走开。 “龙血,你居然是……”言东斋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有人跟我说过,我有帝王之气!” “你居然有帝王之气,你的血可以驱魔除妖,现在证明喽!” “大哥知道我是孤儿,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血,真让我如坠云雾。” 归云鹤摇摇头,“还是先离开这,大家也更歇歇。”师父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些天他一直这样问着自己,这样的疑问对于每一个人都不会好受。 “走过这些血俑会有一个门,那就是,哎,还是甬道!”言东斋已经有些后悔,这么轻率的进入一个皇帝的墓穴,真是愚蠢直至。 他们依靠石门,许久,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是当今皇帝女儿,血亲,按理我也应能驱使这些血俑!”黄清心说道。 言东斋:“世上皇室宗亲不会太多!而每个皇帝的血亲也并非全都具备帝王的之气,这样的人都是与生俱来的。不然都能去做皇帝喽!汉时韩信的幕僚跟他说‘你有帝王之气’,他信而不反,被刘邦杀了!就因为他有帝王之气!”言东斋看着沈荣,“现在,就因为沈二侠有帝王之气,咱们没死,被他们咬了,咱们也会像他们一样,等待后世的人来此,并将他们咬死在这里继续等待!” 言东斋说的话阴森恐怖,说的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但,这是事实! “他们是幽冥铁骑!?”归云鹤神色凝重。 “没错,跟他们一样,秦时的确有这么一只神秘的军队,可后来神秘的消失不见了呀!”沈荣不解,随即寻找答案一般钉在言东斋脸上。 “嗯,这就是,或者说这就是如同那只军队一般的幽冥铁骑!” 第108章冰蚕飞蛾 “言教主是说,这里是秦墓!”黄清心道。 “不是,但这个皇帝掌握了这种摄人魂魄供他驱使的法门!”言东斋眼望血俑,“这个门开,即有机括马上发动,咱们谁都没法预料会有什么正等着屠戮我们!” “又是甬道,这是第几条?哦,第三条了!”沈荣很无奈,没有任何办法的无奈。 言东斋:“沈二侠知道北斗七星吗?” 沈荣听见北斗马上将头看向阿苑,他发现阿苑也正在微笑的看着他。 归云鹤:“北斗七星第一天枢,第二天旋,第三天玑,第四天权,第五天衡,第六开阳,第七摇光。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标,合而为斗。” 阿苑:“看情形咱们在天衡,要真是这样,还很远呢!言教主你说是不是?” 言东斋:“正是,还很远,这是个杀人的修罗场,咱们进来,搅了他清静,随之而来是无限炼狱。”他忽然有对归云鹤说道:“言大侠也懂星相?” 归云鹤一笑:“我不太知道,他们懂。”指指沈荣阿苑。 沈荣:“这个皇帝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建这个七星墓,他就不怕国力衰竭吗?” 言东斋:“耗费财力是一定的,可是这个墓是天然形成,他只是加以改造。”他顿了顿,“沈二侠研究过星相,想必一定知道天降陨石的记载喽!这里是巨大陨石砸出来的。天降之物视为天物,而天物也被尊为灵物,灵物出没之地既有龙脉。这么巨大的天降陨石的地方岂能被他错过。” 归云鹤:“有道理,只是不知这究竟是哪一位皇帝?” 言东斋:“我也不知,这也是那些人想要纠察的吧!我想在往里会有一些图画记载,不过,再往里千难万险。” 墓主人不会允许有人进入他的领地,这是他的龙脉,岂能别人涉足! 言东斋:“我可是所以家底都抖落干净,也才能走到这,里面的机括也许闻所未闻。”他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甬道,却看不见尽头,又是渐渐往下。 黄清心:“言教主,你说还会是水吗?”她内力最弱,闭气的时间自然最短,这么长的甬道,她是怎么也坚持不了。 言东斋:“应该没有,他也不想自己被水终日浸泡!”他一边说一边举步当先走进甬道。 漫长有时并非是路途的遥远,而是时间过得极慢。 归云鹤:“脚下是动的!留神!” 言东斋:“嗯,下脚要轻,机括在脚下!”他感觉出脚下正在微微旋转的动,稍稍有些眩晕的感觉。甬道岩壁并未发射弩箭的暗孔,这么巨大的甬道居然能旋转而动,这是为什么?这只能证明,即便发现出口,也不能肯定就是通往墓室的生路。真是奇思妙想。言东斋暗暗思索着,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那好像是个洞口,咱们快过去!”黄清心已经无法忍耐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觉,神志有些莫名亢奋。 是的没错,是个洞口。洞口外面是他们熟悉的一片金碧辉煌。 “怎么又回来了?”黄清心一脸古怪的笑。此时,她没发觉归云鹤的手抓住了她手腕,一股柔和且有力的热流传入血脉的感觉,令她顿觉浑身舒畅。 洞口布满冰蚕丝,金殿已经是冰蚕的世界。无数的蚕蛹悬挂在通明的蚕丝上,透明的蚕蛹,可以看到他们的蠕动,说不出来的诡异。 归云鹤沉声说道:“言教主,怎么办?” 言东斋盘膝坐下来,他也在极力抵御眩晕,“等吧,首先得知道有几个洞口,笃定在蚕蛾破茧之前吧!只能凭运气了!” “言教主是说,蚕蛾会主动攻击我们?!”沈荣看着悬空的蚕蛹。洞口正在慢慢消失,一切有恢复令人窒息的沉静,令人眩晕的感觉又来了,在另一个洞口出现在他们眼前之时,眩晕的感觉突然就令他们难于忍受了。 言东斋双眉紧锁,竭尽全力的抵御眩晕,“是第一个洞口,二位大侠,飞蛾就指望你们了!飞蛾身上的粉有剧毒,必须闭住呼吸,用血蛇胆的汁液擦眼睛!”他废了好大的气力说了这一段话之后已经气喘吁吁。沈荣也在此时将手搭在他后背。 五个人相互抵着手,团团盘膝而坐。艰难等待那个洞口的出现。‘嗡嗡’的声音纷乱却不嘈杂,这是飞虫振翅的响动,极轻,却能清晰听见!为什么,除了太多了,没有另外的原因。 归云鹤与沈荣站起身,并肩持刀而立。刚才他们都耗费了很多内力。冰蚕的蛾,他们没见过,可是单凭言东斋的凝重嘱咐就能知道飞蛾的厉害。他们无法确定抵御的了。 终于,一丝金黄的光射进来,紧接‘嗡嗡’的振翅声迎面扑来。他俩疯狂舞动双手的刀,直至一团巨大的暗绿之光将洞口包裹。洞口正在缓慢闭合,他们也逐渐有气无力。坚持,意念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是个特别神奇的东西,他可以支撑人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一切。 他们瘫软坐下,已没有一点力气,如果此刻,还有一只活着的飞蛾,他们必死无疑。他们同时看刀上透明且粘稠的汁液,不敢稍微动一动。 言东斋在进入洞口之后,第一件事即是将汁液装进一个瓷瓶。 “这个没毒吗?”沈荣好奇的看着言东斋。 言东斋:“万物相生相克,不但无毒却还是解毒灵药。” 沈荣喜出望外:“你早说吗!”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刀上残余汁液。 言东斋赶紧一把拽住,“不可,沈二侠,怎么也得等我把话说完呀!飞蛾的粉剧毒,它体内的汁液是灵药,二者混在一起又是剧毒无匹!二侠,你这是差一点呀!” 沈荣大张嘴巴,老半天合不拢,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甬道怎么这么漆黑,与其它的不同?”阿苑望着言东斋。 言东斋:“他意料不到有人能进来,这里应该没啥东西,哎,也说不好,墓主人的心思我直到现在也没有猜透!” 第109章光怪陆离 他们亮起火折,缓慢向黑漆漆的甬道深处走去,不知道前面又会有什么离奇的东西等待他们的大驾光临。 “言教主,这是天权了吧!”黄清心说道。 “是吧,走走看。” 阿苑:“墓主人,在故意搞乱我们的方位。” “嗯,正是!他把修罗场设计的太精巧了。” 阿苑:“您是说,这里也是!” “肯定是,可能又是血蛇或是其它的东西。腥臭里夹杂另外气息。”言东斋活动一下身子,刚才的眩晕令他浑身不舒坦,“大家先在这歇歇,血蛇胆是至上滋补极品,待会杀蛇之后取胆服下,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沈荣:“你说日子,难道一天两天……” 言东斋点点头:“几天都别想,估计咱们在这都会被困上几天。” 沈荣:“在这,看起来没啥古怪。” 言东斋:“我刚刚说,这里好像没啥机括,可不代表没活物,只不过这些活物还未唤醒。” 阴森恐怖的洞穴深处不知何时扑面而来一阵风,黄清心激灵灵打个冷战,身子不自觉往阿苑靠了靠。腥臭的气味更重了。 归云鹤:“这里好像不同其它地方,有些冷!” 言东斋:“所以,那些活物在冬眠,只要气温稍有变化,它们即会变得非常暴躁。” 阿苑:“可是,它们好像离着很远的!” “血蛇会寻着咱们身上血肉的气息找来!或许正在找来!” 归云鹤:“刚才的阴风,它们被唤醒了!” “我想是,不然,封闭的甬道怎会无缘无故的刮起风。” 黄清心靠着阿苑:“这到底是什么蛇,这么厉害?” 言东斋:“没见过,我听说鞑子的地界有一种耐寒的蛇,体型粗壮,游动快捷,剧毒,据说可捕食羊鹿。这里的蛇有些相像,应该是陨石坠落封闭了它们,又改变了这里的生存环境,经过也许得有上万年的浸泽,改变了它们。” 归云鹤他们静听言东斋看侃侃而谈,似懂非懂的连连称奇。 黄清心:“这么多蛇,他们吃什么?” “尸体,蛇这个东西,吃饱一顿,也许一两年都不用进食,也饿不死,谁见过饿死的蛇!实不相瞒,我自从跟师傅学艺开始,就有将蛇封起来过,二十多年了,它一直活着,就是越来越暴躁,蛇毒也越来越厉害。” 黄清心:“啊,你怎么……” “嘿嘿,制度炼毒的人,你得去了解它们习性的呀!你以后也得如此!”言东斋眼望甬道深处,“来了,哎,三位,还得你们在前!”他说着将那瓶收集的汁液倒在地上。 沈荣不解:“这又是……” 言东斋:“血蛇虽毒,它们也怕毒的!” 黄清心尽力高举火把,映入眼帘的令她毛骨悚然。众多的蛇半昂起硕大的三角形蛇头,整齐的排列在离他们六七丈远的地方。仿若很是忌惮洒在地上飞蛾汁液。 阿苑:“大哥,我先来。”十余枚金簪弹无虚发将十余条蛇头钉在地上。蛇的身躯不断挣扎蠕动,引来蛇群一阵嘈乱,四处乱爬,却不向前。 沈荣:“它们不敢过了,也没退走的意思,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呀!”他说的不无道理,时间一长,飞蛾汁液干燥挥发之后怎么办? 言东斋:“我只能试试我的蛊对它们有没有用了!”他手指连续用力弹出,然后,示意众人向后退几步,神情肃穆的盯视群蛇。 突然一条蛇狠命的咬在旁边的蛇身,紧接着另外一条咬在它蛇头。两条三条,越来越多,互相啄咬的场面实在诡异莫名。少许并未种蛊的血蛇,居然转身爬走。 言东斋摇摇头:“好险,要是无用可就难办了!”这是用在莫辉身上的蛊,他从来未用在蛇虫身上过,不知道是否有用,情急之下只好试试,不曾想真有效果,他也喜出望外。“等会吧,它们虽然种蛊,一时半会儿却死不了,它们相互又对蛇毒不惧。” 黄清心看了又看群蛇互咬的恶心画面,“它们本身同类。”她别说没见过这么多蛇互咬,自幼生养在皇宫,连蛇都没见到过。 言东斋:“蛇是冷血的畜生,只要感觉出危险,它是什么也不顾的。把它的尾巴放在嘴边,它只要咬了,就会将自己生生吃掉,只要它感觉到疼,就会不顾一切的反咬。” 黄清心大张着嘴,“你是说它会将自己吃掉!” “嗯,它不知道那是自己,它只感觉到疼。” 渐渐,社群翻滚挣扎的声音慢慢小了,只剩下越来越多的僵直蛇身躺在地上。 “墓主人怎会知道我们的言教主有这手段,又岂会想到咱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沈荣呵呵笑道。 言东斋:“哈哈,沈二侠又拿我开心,这条甬道不会这么轻易让咱们过去的!”他嗅到那股奇怪的气息越来越浓,似乎正在逐渐接近它们。“大家看没看出,这条甬道的蹊跷?” 归云鹤:“看着像是蛇洞,这么巨大的蛇洞……” 言东斋:“哎,有大的!岩壁上有它爬过去留下的体液。”言东斋指指岩壁一处略显光滑的地方。 沈荣用手比划着,直到不能再伸展开一丁点儿,“这么大,还不一口……我靠,来了!”他不自觉的骂了一句,一对铜铃般黑亮的眼直射住他。 这是眼吗?这是,不能说很凶恶,你完全看不出眼神里有什么恶毒,却令人不寒而栗,瑟瑟发抖。巨大的蛇头缓慢向他们游动,看不见身躯,蛇头使甬道变得局促狭窄起来,尽管在他们看来这里还足够宽阔。 黄清心几乎要蹦起来,其实她的腿在哆嗦,“快快,言教主,你的药,快撒呀!” “没了,本来也不多!”言东斋苦着脸,葬身蛇腹的感觉。 腥臭的风扑面,几乎令他们窒息,不能退出去了,没后路。 “听我口令,一起射它眼睛!”归云鹤双手各捏三把碧翠刀。 阿苑手里十余枚金簪瞄着蛇头,她知道一击不中的后果。 第110章这是什么鬼 巨蛇仿佛也知道危险,它停在飞蛾汁液前,居然还低下头来。 “看来这个大家伙也怕。”沈荣眼睛一刻不离蛇头。 “未必,它在看自己的子子孙孙”言东斋又着急的说,“谁身上还有血蛇胆,赶紧扔给它!快!” 黄清心赶紧想都未想将手里的血蛇胆扔了过去。几个人里就她身家最富,偏偏就她会过日子。 巨蛇微张蛇口一口吞下血蛇胆,居然夸张的抿动起嘴。突然,它展开巨口,快速的向几个人扑来,伴随腥风。 阿苑毫不迟疑,十余枚金簪抖手飞出,直取巨蛇眼睛。可巨蛇好像早有戒备,微昂起头,金簪全都打在下颚掉在地上,它的下颚如同铠甲一般坚韧。 归云鹤沈荣毫不迟疑,飞刀也同时出手,却直对巨蛇张开的嘴。巨大蛇头轻微摇晃,显然,有飞刀打中它,但是并非很痛的模样。 归云鹤沈荣阿苑并排站立,见到巨蛇正在微微后退。 “留神,他要进攻!”归云鹤说话中,身子跃起挂在岩壁上,碧翠刀交于右手,居高临下的注视巨蛇举动。 沈荣:“奶奶的,蠢东西,阿苑留神!”他居然迎上两步,将阿苑半个身子挡在后面。 阿苑急喊:“你们引它注意,我来打它眼睛!” “好!”“好!”沈荣归云鹤齐声大叫,手里不停发射碧翠刀,但都同时发现:碧翠刀见血封喉的毒性对巨蛇不起半点作用! 阿苑跃起身形从二位哥哥头上飞过,双手扣着金簪,直对蛇头平直扑去。 沈荣归云鹤同时惊呼,齐伸手,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巨蛇大张蛇口,那是一张恐怖的血盆大口,咬向阿苑腰部。正在大家都觉阿苑即将葬身蛇口,十余缕金光齐齐的打在巨蛇头上。 只听一声闷吼,蛇头撞在阿苑腹部,她身子如离弦之箭不由自主的倒飞回来,空中一口鲜血喷出去老远,昏了过去。 巨蛇撞飞阿苑,扭了几下蛇头,缓慢的退后,突然,速度加快,消失在黑漆漆的甬道深处。 归云鹤双手抵住阿苑后背,头顶直冒蒸蒸热气。 “师弟,你来!要是有酒就好了!” 黄清心递过来一个皮囊,“师父,给。”她居然暗暗藏着一袋子酒。 归云鹤满脸的热汗,也不答话,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马上盘膝坐下运起内功调息。铁青的脸居然泛起一些血色。刚刚以内力为阿苑疗伤,他已是强弩之末,内力几近衰竭。 沈荣头顶不多时也冒出白气,他的内力不起归云鹤弱出不少。阿苑的脸色还是灰白不见血色。 言东斋取回来不少蛇胆,让黄清心给阿苑喂下。此时,沈荣已感难于支撑。 归云鹤也吃了几个蛇胆,身子略觉恢复,双手又抵在阿苑后背。过了许久,阿苑嘤咛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睁开眼渐渐醒转。 “大哥,你歇歇,我无碍了!”阿苑挣扎着要脱开归云鹤手掌。 归云鹤不依,又过了一会,实在无力之后才停下来,全身已经汗透。沈荣眼睛湿润,默默将两个蛇胆挤破喂到归云鹤嘴里。归云鹤半张的嘴也是有气无力,他的内力已经全部耗尽,再要运功就是寻死了。 言东斋已经将身上全部的补气灵丹统统用完,事实上最最管用的还是这些血蛇胆。这些人里他与黄清心武功最弱,内力更是不济。他知道刚才的这一撞,伤到阿苑脾脏,虽没有碎裂,生死也只在一线。却没有其它好办法,只能干着急。 “巨蛇已然受伤,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来!咱们想想有没有其它办法,整治它!它不死,咱们出不去!”言东斋慢慢说道。自己想想说的话,也不觉好笑,统统都是废话。 归云鹤脸上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它的咽喉和蛇头下面的肚腹是它的脆弱的地方,只要在哪划开个大口子,它就没这么可怕了!” 沈荣:“这由我来,大哥只要吸引住它,我就能给它来一下。”他举着碧翠刀狠狠斜劈一下,又呵呵一笑,“要是冷于冰那小子在,也许,刚才就制住这个大家伙喽。” 归云鹤知道沈荣也在狐疑,低下头来看一眼昏睡的阿苑。 沈荣:“你说师父又收徒儿,也不跟咱们知会一声。” “只能当面,可是师父还会见咱们吗?”归云鹤暗暗总是觉得再见面必然兵戎相见的仇敌。他不愿想,不愿说,更不愿这一天的到来,尽管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有,只要他们还活着。 沈荣也低着头把玩手里的碧翠刀,“这个刀是师父传给我的,他老人家说‘你的内力不及鹤儿,这把见血封喉的碧翠刀正好弥补你的欠缺’!他明明知道这个刀你也想要,也更适合你,它明显的要沉,更适合内力强的!咱们私下里还说笑师父偏心,后来在绍兴他却不让我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又出个冷于冰,师哥你说可笑吗?” 归云鹤:“师弟别说了,目前都是疑惑,师哥不想再说这些,冷于冰这个人,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再遇到得万分留意!” 阿苑不知什时候已经醒,他们之间的话全都听在耳中。那个瘦高的黑衣人是他们师父吗?不会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从各自的内心世界走出来。 言东斋第一个打破沉寂,“这如果是蛇洞,就不会是一个洞口,没见过蛇倒退爬行的。它爬过之处必然有体液附着,咱们只走没有粘液的那一边走,尽量避开它吧!” 阿苑:“我刚才的确打中它的眼和喉咙,看见它流血,比人的血鲜红许多!” 言东斋:“双眼吗?要是那样就好办了!” “一只,右眼,我再想发金簪,来不及了!” 言东斋略微失望,“这已经很不容易,最起码它再不敢主动寻咱们。这么大一条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龙呢!” 黄清心:“墓主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在自己墓穴里养这么个东西,他也不觉的恶心害怕!” 沈荣:“也许,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或者没想到能长这么大!” 第111章决一死战 腥臭越来越浓,呛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它的老巢即在不远。”言东斋举着大的十分出奇的大折扇,此刻他也不知道举着这么个折扇有啥用,巨蛇根本不忌惮他扇子里的毒。可是不举折扇又能举什么,他实在想不出。 “它会来攻击我们吗?”黄清心还是挺害怕。 言东斋:“只要它感觉安全,就不会,它也受伤了!天性使然,它也知道疼,也会怕得不行!” 黄清心:“哎,是呀!这么说就没必要这么怕它了呀!嗨,总是自己吓自己。” “归大侠看到两束光?咱们走对面!”言东斋急步向左侧走去,居然真有岔路。 “言教主咋知道有岔路?”沈容不解。 “嘿,我猜的,反正我要是死掉了,怎么也不情愿有这么个大家伙终日相伴。墓主人知道这么个天然洞穴,应该是没发现他存在!” “哈哈,咱们也不愿意!”沈容大笑道。 “沈二侠客,您小点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容赶紧捂住嘴,“勿怪,勿怪!” “阿苑,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在前面歇会儿?”归云鹤关切的对阿苑说。 “谢大哥关心,不妨事,走远点再说吧!”阿苑其实正勉强支撑。 “不好,担心什么来什么!这里还有!”言东斋又嗅到腥臭气味。 “啊!还有?”沈容不信。 “还有,就是小了这么一丁点!你自己看吧!”言东斋特意用手比划了这么一下,然后躲到沈容身后。 没错,是小了这么一丁点。很恰当,形容与手势看起来都挺可气,但是,沈容来不及发火。 巨蛇喘息间,不断喷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混杂本身体臭,变成一种难于描述无法忍耐的臭! 沈容上前几步站在归云鹤身前,他要随时冲上去拼命!只要归云鹤先动,他就会不顾一切挡在前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极为缓慢,巨大血蛇仿佛被沈容随时准备拼命的气势震慑住了,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有些害怕?”黄清心说道。 “它在嗅气味,咱们都吃了不少蛇胆!”归云鹤说。 “沈二侠,你再往前走几步,它若不动,就能够它下颚!”言东斋说。 沈容知道言东斋所言非虚,可是让自己迎着巨蛇走上去几步,怎么想都有送死的成分。在瞪了言东斋一眼之后还是走了上去。 巨蛇并未发动攻击,血红的蛇信子不断吞吐,半昂蛇头对住沈容。 霎那间,归云鹤纵身一跃而起,双脚在岩壁用力一蹬,身子借势扑向巨蛇。 巨蛇显然被向它扑过来的归云鹤完全吸引,仰起头向归云鹤迎过来。却不是要攻击的样子。它没见过这是个什么东西,或者是没见过活的会动的这个东西。 沈容在巨蛇分神瞬间,身子贴地扑向蛇头底下,双手的刀不断的劈砍,狠狠地在蛇头下面划开几条巨大的口子。喷出来的血溅了他满身满脸。 他脚蹬地想要借势退回来,可是,负痛挣扎的巨蛇将他双脚夹在岩壁,说什么也不能再动分毫! 归云鹤此时也已扑在蛇头,双手不断将碧翠刀刺入蛇头。 言东斋阿苑黄清心也都赶过去同时动手,巨蛇挣扎逐渐微弱,终于不动。沈容方能抽出双脚,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双脚许久才逐渐有了知觉。 “言教主,你可真行,让兄弟往蛇口里送!嘿嘿” “我这是没法子,功夫不济事儿!要行,二话不说,我早上去喽!沈二侠,得罪!”言东斋说着连连拱手。 沈容本就是开玩笑,没成想言东斋当真了,赶紧回礼,“我说笑话,言教主别当真!我刚才故意乱动是在分散大蛇注意!” 归云鹤:“言教主有所不知,我师弟是个短兵相接强手,近身肉搏的天才!这些分散敌方注意的手段只是他十之一二而已!” 沈容擦了擦满脸蛇血,“不知,这血里是否有线条虫子?” “没有吧!要有它不会长这么大,其二,要有咱们早满地打滚喽!咱们都沾了蛇血,我没事你也就没事!嘿嘿”言东斋端详巨蛇,又说:“蛇胆取出来,阿苑姑娘服下吧,这是不可多得的天赐之物!” “这蛇,前面不会有了吧!一路跟它较劲,早晚进它嘴里!”沈容看着言东斋。 “说不准的,自从进来之后,多少没见过的东西了!说不准!”言东斋不断摇头。 阿苑服下蛇胆,不多时,只觉丹田不断涌出热流迅速分散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不但内伤痊愈,内力也精进许多!不禁大喜过望。 “这么大的蛇胆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疗效,更是仅见!也不枉沈二侠拼死一搏!” 黄清心:“一口吞下去也就罢了,要是它嘴小只能咬到腰,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下吞可就惨了!” 言东斋:“尤其是它天生不懂一口吞下,不论大小都会一点一点的往下吞。并且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在它肚子里也死不了。” 黄清心:“言教主,你别说了行吗?怪渗人的!” 言东斋:“我把能出的后果都说了,你就不会自己吓自己了。嘿嘿,包你满意。” 阿苑轻抚黄清心后背,“言教主果然是个滑稽的人,哥哥跟我说,我还不信呢!” 沈荣:“妹子,你看见了吧,他有时会气的你浑身冒火的,你知道吗,浑身!”他抬抬胳膊,很用力的样子。 言东斋:“你们知道我出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吗?必须要做的!” “什么事?”他们一口同声。 言东斋:“跑路呀,等着沈二侠痛打吗!嘿嘿,老言不是吃眼前亏的人。” 归云鹤一直笑着看前面,危险的时刻,能够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必须的,人不能一直紧绷着神经。 “阿苑,你师父,平时一直都在三清后山吗?”归云鹤突然问了阿苑这么一句。 “师父也不是经常在山里,什么地方有疫情,或者要去试方子采药,一走也许会大半年的。” 第112照方抓药 甬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而每个人的心绪也仿若没有尽头一般延展。 阿苑想起师父,一个你很难说清的漂亮女人。她不感觉快乐,一个出家成为道姑的人,能说快乐吗? 阿苑那天晚上与二位哥哥分别,来到三清山,见到师父的一瞬就觉出这是个不快乐的女人!眉宇间的秀美并不能掩去她心里的郁结,只能祈求时间的无奈分明写在眼里了!这是她对于师父最初的观感! “阿苑,你知道师父一生为什么竭尽全力救人吗?” 阿苑不语,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师父曾经看着一个人慢慢死去,慢慢的,你能感觉出生命的的慢慢消失!我能救她,能让她鲜活的过完这一生,可是我没有救!我不知自己当时是怎样的想法,我没救!并终日懊悔!从她死后,我发誓救助一切的人,即便是敌人!” 阿苑呆呆听着,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对她讲这些,她们之间还是素昧平生的! “我知道你怎么想,也知道你为何来此,我不教你做人,只教你救人!” 阿苑的师父是个美人,年近中旬风韵依存。她的美盖住一切的丑陋! 五年,跟随师父行医,初明的眼看着她将一个个人从死亡边际拉回来,悠然而生的崇敬,五体投地的佩服充盈心胸。可是,师父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给她治疗眼疾,师父走过许多险地,采摘珍惜药材,由于治疗的时间过长,她昏死在旁边与自己一同醒转!可是,她不是快乐的。 人与人之间,总是不能敞开心扉,将所有的一切与他人分享,她与师父也不能例外尽管彼此了解,却不能尽言,何等无奈。 她师父虚月道姑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名医。附近百姓都将她奉如神明一般,平时求医问药却都不敢进后山,只由三清道士相传。 虚月道姑还是个点穴暗器高手就没几个人知晓了。 虚月反反复复看着七十二枚资金簪,脸露微笑,还真有爱不释手的意思。 “也亏他清风才能这么絮叨,好吧!我就教你打穴吧!” 阿苑本不抱念望,听见师父居然答应传艺,反倒出乎意料,“谢师父!” “一年多了,我看你行医诊脉倒也没出错,穴道也还拿捏的准!是个女医的好材料,咱们女大夫本来就少,你要抱着出名传世可不能够,趁早打消了这个念想!我的功夫并非点穴,是打穴,中者几乎丧命,因为阴狠,为师是想将它带走的,不过看你资质聪慧,也就传来给你防身吧!你可不能随便拿来伤人,知道了我可不依的。”虚月一席话似乎有些正式收徒传授衣钵之意。 阿苑已经跪在地上,“谨遵师父教诲,徒弟一生必定治病救人,不敢懈怠!” “行了,起来吧。你看那空中挂着什么?” 很高的一颗旗杆,高到离谱,上面居然悬挂一个人! 阿苑仔细观察,那是一个假人,甚至它正在随风有些飘荡。 “用这个打几下看看!”虚月指指阿苑手里的紫金簪。 四五只紫金簪齐齐打在假人身上,手法拿捏似乎很是地道。 虚月微微一笑:“嗯,还可以,你自己放下了看看吧!” 假人前胸,小腹,肋下,几枚紫金簪赫然狠狠扎上。可是,阿苑分明的看到没有一簪刺在穴道上,哪怕是蒙的! “看到没,假人全身标注穴道方位,你可是一簪子都没打上,不过能一下不落的都打上了也还说得过去,比我那时候强!接着练,医术也不能落下!” 虚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她既然夸了阿苑就认可阿苑的天分确实胜过自己当初。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又是一年有余。阿苑已经练到随心所欲例无虚发的打在假人任意穴道上。 虚月看着也是甚喜,“你以为,这就行了吗?还差很远,过去,松开绳索随你任意的动起来!” 一枚两枚,紧接着连珠炮一般梅花间竹的毫无停滞地七十二枚紫金簪在刹那间齐齐的钉在上下晃动摇摆不定的假人身上!无一不是身上要穴,认穴之准世间罕见。 “我知道你的两位哥哥,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飞刀高手,他们必然会教你一些手法!他们的认穴手法比我高明?”虚月一番侃侃而谈将她一代女侠风范展露无遗。 “比您差得远,他们认穴打穴的手法,没这般出神入化!”阿苑的确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等什么,那就练吧,我得下山几个月,回头我可是要看的!” 阿苑不知道师父又去干什么,并不敢多问。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一转眼大半年之后,真是飞雪盈翠的几节,阿苑师父虚月飘然而至。并不等阿苑施礼,展开身形,将空中假人晃动的如同风中纸鸢一般。 七十二枚紫金簪也都一一钉在假人身上,只是有几枚打的稍偏。 虚月满脸洋溢笑容,“嗯,不错不错,比我当年强不知多少,没少用功!一个人下腹突然剧痛,次是何症?” “回师父,此症疑是消化食物未进肠道,或是胆肾结石所至。” “依你需用什药?” “首先,施以清胃汤剂,将病者体内食物清除,后观是否有效,无效即是结石无疑了,有效,施以温软心肺的补济即可痊愈。” “嗯,还好,想来没少用功!看看为师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虚月说着话打开手掌。 赫然几枚黑色的颗粒呈现在她手里,“这是西域胡杨的种子,本来就很难得了,你知道,胡杨即便死了也是千年不朽的。种不种的活就看你的手法喽!山里时日枯燥,弄着玩吧!一转眼两年多了,你的眼可觉出异样?” 阿苑平时无事的时候,喜欢整治一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奇怪的是她居然种什么活什么,没一样不在她手里换发生机盎然!所以有时虚月有事出山总会给她带回一些奇异种子回来。 “还好,就是有时觉的生涩流泪。” 第113章鬼魅 “嗯,过两天为师再给你看看,稍微使一些疗药,即可痊愈了,那是白瘴,不妨事!” 是呀,是白瘴不碍事!阿苑从睡梦了醒来,哥哥们睡的正香,黄清心靠着自己肩膀,有些发麻。言东斋一只脚悬空,躺在地上,他睡觉打呼噜,山响。 这里是个巨大的地底世界,网上看不见天日,往下深不见底。他们已经往下走了许久,依然深不见底。但奇怪的的光亮又是从何而来?一路无数洞穴,洞口仿若都有血盆大口正等他们转进去。 他们都很累,往上向下似乎都毫无希望。言东斋说过这里是个巨大的修罗场,他们几个就是修罗场里的困兽,竭尽全力的挣扎。他们甚至血脉喷张的想要屠戮,无论什么,先好好打上一架,即便死了。他们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互相却不挑明,非常默契的维持莫名其妙的暗许。 阿苑将几只银针扎在头上的几个稳定心神的穴道,头脑在一阵疼痛过后似乎清楚了一些。这个深不见底的渊底有一种奇怪的物质正在逐渐侵蚀他们心智,他们都各有不同的出现了幻觉,或轻或重。 这么巨大的如同天井一般的洞穴,奇怪的洞穴实在太多,下面到底有什么无法预知,但可以肯定越往下越艰险。阿苑依次将银针扎了每个人的头顶,他们从慢慢清醒过来。 言东斋:“我知道有东西蛊惑了神志,却不知为什么没跟大家说,好像有人强按着我就是不说来,我却又能感觉出来自己是清醒的,尽管知道这种清醒是病态。” “我们也是这样,可能下面确实存在惑人神志的东西,血蛇不敢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归云鹤说道。 言东斋:“如不出我的判断,下面应该是一块巨大的天降陨石!若按七星八卦的推断,咱们刚刚走过天璇,正在赶往天枢,也就是主墓穴了吧。” 沈荣仰起头看看上面,“这个皇帝太古怪了,从上面直接不就是了,费劲吧啦的修这么多弯弯绕的!” “只要是大墓,从来就没有一个出口的,并且修墓的人也想给自己一条生路!” 沈荣:“你说修墓的人也给自己修一条出路。” 言东斋:“是呀,他们也不想死,他们都知道但凡王公贵族都心狠手辣啊!一辈一辈的死掉的人多了就有人会想一些其它法子。逐渐的,后来被盗的墓都与此有直接关系,这也是一报还一报!” 沈荣:“这么说,这些盗墓贼的本事都是祖辈用血换来的。” 言东斋:“大多如此,这本事都来自祖传。多亏阿苑姑娘,不然咱们都会像底下的东西一样!” 黄清心:“底下,什么东西?” 言东斋:“到时再说吧!见着就知道了。” 黄清心:“你见过!?” 言东斋:“我见过。”言东斋进过许多特别的墓穴,尸变血墓他都遇见过,可以说九死一生,每每还是乐此不疲,没办法他就像上瘾一般。这次不同,他居然害怕了,害怕不能将天大的秘密带出去,这是从来没有的预感。 蓝色的花,如梦如幻的开发,肆意的张扬蓝色花瓣。一切都这么不真实,偏偏真实存在。 言东斋:“蒙住口鼻,可以延缓花粉毒性!如果觉出神志异样,赶紧自行割开太阳穴放一些血。”他说的太沉稳,其他人都知道事情严重。 黄清心:“这是什么花,这么漂亮?” 沈荣:“雪莲,蓝色雪亮,也叫青莲!” 黄清心:“这就是青莲,这么漂亮怎么会有毒?”她伸出手居然要去采一朵,举动自然,却带着万分奇怪。 阿苑伸手拽住,将银针刺在黄清心双侧太阳穴上。 归云鹤知道这种毒的厉害,时间一长,他们任何人都不能幸免,除非不呼吸,但是这不现实!短时间内远离这里更不现实,听天由命,这个看起来很可笑,但十分确切。 “好,大家都听天由命,秘密解不开,大家就都死在这,也不冤,谁让咱们招惹了他!侥幸不死,必定给他来个天翻地覆的毁掉!”沈荣豪气顿生。 言东斋俯下身在青莲旁边掐下几叶草放在怀里。只有阿苑明白他用意,万不得已他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归云鹤:“这下面真会有血尸,如同血蛇一样?” 言东斋点点头。血尸是打不死的,除非让它们灰飞烟灭。可是行走快速如飞的它们怎会轻易能让它们灰飞烟灭。曾经在陕西秦墓里,他遇到过这样的血尸。它眼睛瞪得滚圆几近流出来,血红的,毛发掉尽,筋脉血管都是突起的,全身透明,血红色的透明。它能预先知道人的接近,然后毫无声息快如闪电的主动攻击,很少有人能躲过它这致命一击。更可怕的是你马上就会变成像它一样的血尸!他不能忍受自己会变成这样,他亲眼目睹自己伙伴的样子,终身难忘,替他挡了一口的兄弟,那个惨样。 沈荣:“这说不通,他怎么会接受这些东西在自己棺椁旁晃来晃去的!” 言东斋:“他没想到这种毒这么厉害,其次他的墓室不见得就在下面。” 沈荣:“言教主,你不是刚说……” 阿苑:“言教主是说底下还有暗道,墓室在陨石底下。” 言东斋:“正是阿苑姑娘所说!” 阿苑轻轻在沈荣额头太阳穴划开小口,见血稍微流出才稍微放心。“言教主采的叶子也是剧毒之物,也许对青莲正好相克。” 言东斋:“说不准,没试过,不敢用呀!如果能逮到一个血尸,可以试试。” 下面越来越空旷,蓝色的青莲也越来越多!看不见水,它们怎能开的如此旺盛。言东斋狐疑:难道传说中的悬棺真的存在,他的棺椁就漂浮水面上吗?怎么做到防潮不朽?石棺玉棺又太沉呀!离奇的事物都凑到一块了,青莲教的怎么提取的花毒,难道他们来过此地…… 第114鬼门关 看见了,血红的死人,缓慢异动在蓝色青莲之间。脚步自然而然的避开花朵,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的准确。准确到令人怀疑你们是否真的死了,随意走动的活死人,僵尸。 “言教主,他们都是死人?”黄清心怕的要命,孩童时听到的鬼怪故事就在面前真实存在了,只是讲的与现实存在的反差之大实在离谱。 言东斋:“就是死人,活死人!” 沈荣:“僵尸!他们不会上来攻击吧?” 言东斋:“不会,他们只在他们的环境范围,不会离开圈子。” 沈荣:“圈子?” 言东斋:“他们变成这样之前,最后记住的地方。” 血蛇在他们脚下不停游动,焦躁不安,却并无离开的意思。突然,一个血尸抓起一条蛇张口就啃咬起来,血顺着手滴在地上,他对于血蛇的毒牙毫不顾忌,不多时整条蛇都被他吞进肚子。透明的身躯,散碎蛇肉下落清晰可见。 黄清心:“这也忒恶心人,没听说僵尸还吃东西的!” 言东斋:“没听说不代表就没有,这个很容易见着吗?”他不经意回头,一张血盆大口正在他们身后缓慢张开:巨蛇! 大蛇不知什么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们身后,截断他们去路。此时,血尸缓慢的走上来,夹道欢迎一般的‘热情’举起双手。 沈荣:“唉唉,言教主你不说他们不上来吗?怎么不听话?赶快让他们下去!” 言东斋:“沈二侠,他们不会听我的呀!管用,我早让他们趴下了!” 阿苑与归云鹤靠在一起,神情紧张的盯视巨蛇。大家都在说话的时候,归云鹤一般是个认真的听者。现在的阿苑也如同当初归云鹤:沉稳冷静! “师弟,尽力先挡住他们,我与阿苑对付大蛇,看能不能引蛇与他们对上。”归云鹤大声说道。一阵腥风,大蛇张着口毫无声息的向他咬去。 归云鹤:“清心,它咬我,怎么办?” 黄清心:“打它!” 归云鹤:“还咬,怎么办?” 黄清心:“接着打,直到它不咬你为止。” 归云鹤:“好,听你的。”他双手里的刀抵在身前,巨蛇每一次的咬都会让它留下一两道伤痕。身子不再退后或跃起半步。“阿苑,你去帮师弟,我来对付它。” 巨蛇仿佛越来越愤怒,显然它感到疼痛。可是这样看似凶狠的攻击,必然会暴露更多的破绽。它巨大的头伤痕累累,不断低吼,似乎有些惧怕,但是却不停止进攻。 沈荣身子不停窜上跃下,手里的刀出手必取要害,刀刀狠辣的割在血尸的咽喉上,但是,奇怪的很,他们的头耷拉着,却还在不停的飞速扑向沈荣,居然还能不差分毫。 归云鹤让阿苑过来帮忙是有绝对道理的,没多久,沈荣已经险象环生多次遇险。黄清心与言东斋合力也只能抵住一个血尸的攻击,他们后退着慢慢向归云鹤不由自主的退过去。阿苑的紫金簪是打穴的,可是穴道对于这些血尸毫无作用。她只能在极力躲避之余打瞎血尸的眼,仅此稍微延缓他们对于沈荣的进攻。 “这样不行,三位沾些花粉试试!”言东斋着急的大喊。他的大折扇几乎被血尸挟手夺去。 终于,巨蛇一口咬到血尸的身上,夸张的一口吞下。也正在此时几个血尸猛地扑在蛇头疯狂的抓咬。 归云鹤他们五个人,紧靠岩壁,惊恐的不敢有一丝乱动。 言东斋眼睛兴奋的冒光,他的计策终于管用,最后的救命稻草,通常还是可以救命的,尽管只是稻草。 他们在等,尽情享受他们的自相残杀,等省下来的另一方,给他们致命一击。最好还是同归于尽吧,这样他们还能歇一歇,下面的血蛇也不是轻易打发的。而同时他们都发现中间的如同莲花一般的高台。 “大哥,你说,把他们的头打断,双臂打断,即便被围住也不能怎么样了吧!”沈荣问归云鹤。 归云鹤:“应该是,我试试看。”他的刀如果只是为了打伤对方,无疑会容易许多。当他将一个被他割断双臂的血尸一脚踢下去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们浑身溅满了血尸的血,如果这是血的话,就太鲜艳夺目。累,人在这个时候就不会太顾及干净整洁。黄清心靠岩壁,浑身臭气熏天的坐在地上。 “你们觉出那里不对吗?”黄清心说道。 言东斋:“花粉的毒突然失灵!” 沈荣:“是呀,真的突然失灵了!” 言东斋:“血尸的血,好像克制了花粉的毒。巨蛇的毒都奈何不了他们!”他看一眼高台,“据我看,那里必然有一个机括要用风波令开启。” 沈荣:“主墓室在高台下面?” 言东斋:“不能确定,但是,主墓室不会太远了。”下面是一块巨大的天降陨石,若不是机括,在那建个高台干嘛!他感觉墓主人心机计智都高人一等,他绝对不是一个随意显摆的人。 黄清心:“那就走呗,下去看看不就都知道喽。”她居然站起来走到前面去了。 言东斋睁大眼,“唉唉,下面有蛇,小心!”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拽住她。细看她神志并不恍惚。 沈荣大喊:“发现没,青莲都枯萎了啊!” 言东斋:“对,没错,我看见了。血尸的血对他们有克制!这就是解药。” 高台上是一整块翡翠,正中间挖空如同一个长方形镜框。沈荣取出风波令一一摆在镜框里,又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摇着头,“看起来大概得五十余块上下,的确差不少!”他有些沮丧,甚至失落,付出这么多,死亡边缘都不知道来去多少回,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归云鹤上前拍拍沈荣肩膀,“出去咱们上武当山,我觉得少林高僧一定知道风波令。”他也灰心丧气,但是此时他作为大哥必须扛起来一切。 他们抬起头望向上面,还是不见天日,还是出奇的光亮不知从何而来…… 第115章谈 归云鹤又在喝酒,沈荣坐在他旁边,接过递来的酒坛子仰脖喝了一口。 “酒真的很好喝吗?” “不好喝,甚至很难下咽。” “难,你还喝这么多?” “难,我才喝这么多,大哥不想做简单的事。”归云鹤脸上有了笑容,仿佛很开心。 沈荣也在笑,“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也喝这么多酒吗?” “对呀,师弟难道也是觉得酒难喝吗?” “不是,我是琢磨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难喝的酒,就逐渐喝得多起来。” “哦,这么绕嘴,直接说你学我多简单!” 归云鹤笑出声,他也觉出自己有时候确实挺气人。 阿苑:“大哥,我觉得你现在改脾气了,咯咯,喜欢呛人。” 黄清心:“他教我的时候,练的。” 阿苑:“教你练的,你这个徒弟,没事的时候喜欢和师父抬杠拌嘴呀,咯咯,好徒弟!” 归云鹤:“她是随时随地。” 沈荣:“大哥,我发现你不会约束徒弟,比如你应该这样,你看这……黄姑娘,前两天,你说老子的‘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有些不确切是吧!我觉得……” 黄清心:“确切,十分确切,言教主这草,那啥,这个这该怎么弄呀?”她忽然觉得脑子有些大,说话也不太利落了。 沈荣:“你看,我的管用吧!” 归云鹤:“嗯,以后我教她时,拉着你。你知道大哥号称‘侠盗’,一般都是刀尖上说话,嘴头上就差了一些。” 言东斋:“归大侠,你本来一个赫赫有名的杀手怎么就隐迹了?” 归云鹤:“杀手确实,赫赫有名谈不上!我觉得当个杀手太累,就不干了。” 黄清心:“杀手也觉得累,闻所未闻!” 归云鹤:“人家给你银子,你还得花时间了解去了解想杀与要杀的人,你说累不累?” 黄清心:“嗯,能不累吗!没杀手会这样的!” 归云鹤:“所以我不干了,想去杀谁就去杀,这多简单,还不缺银子花。师弟后来不也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言东斋:“沈二侠,难道也改行喽?” 沈荣:“改到是没改,只不过我只挑两面都不是好人的案子接,两面都会给不少好处,所以我也不缺银子花。不过,就是费时费力,后来,我也就不干了。听大哥的,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直接将他们都杀了,免得牵涉无辜的人。现在我也不这么累了。” 归云鹤:“现在,清心也知道万事越简单越好,是吧?” 黄清心笑笑不答,她其实是赞同的,害怕沈荣又之乎者也的没完没了,不敢说话。 言东斋:“不对,我觉得你们还是累,没我轻松。”他双手特意从脏兮兮的长袍滑过。 黄清心:“没错,你最轻松,刚刚没穿几天的新袍子都能被你弄成这样,简直没谁了!你这样也会有人求你治病!” 言东斋:“没人知道我是大夫,后来知道的人多了,我也只救我愿意救治的人。” 沈荣:“阿苑,你说言教主是不是个好大夫?” 阿苑:“我不知道,他不太认同‘医者父母心’这句古训!不过言教主的确医道高明!” 黄清心:“言教主,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瓶子?” 言东斋:“呵呵,我还真没数过,我能记住所有瓶子的不同,所以,想要哪一个都能随手取出来,哎,要不我们数一数吧,我也想知道具体有多少。” 黄清心十分懊恼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无聊至极的话,“不不,我不想知道了,您还是别拿出来。”她知道,只要与言东斋谈起药,后半夜别想睡。 他们突然都没有话,安静下来,只看夜空里星光灿烂。他们从见天日之后,每一天都当做几天过,从来没有这么眷恋每一天的日子。可能每一个从死亡边缘又活来的人都如此吧!况且在洞穴里这样的时刻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归云鹤忽然说:“忙完这次,我们都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那里景色如画四季如春!” 沈荣:“世上真有这么好的地方?在哪?” 归云鹤:“那是一个岛屿,我与凌儿说起过!” 黄清心闭着眼,感觉微风拂面,“师父,世上这些事你不管了吗?” 归云鹤:“有人会管,只要有事就会有人管!好坏与鸡和蛋都已是千古难解的题。” 言东斋:“读过史书的人都会知道蔺相如与廉颇不和的故事,你能说他们谁不对吗?说不清,和有的和的优点,战有战的好处!他们这都说服不了谁,是因为,和氏璧让他们之间多出来抉择!能选的多了,就会用不同的人去选不同的路。其实他们之间是惺惺相惜的。” 归云鹤:“又要杀人,许多人,清心,你怕不怕?” 黄清心:“不怕!” 归云鹤:“这就是你做出的抉择。境遇改变了,你的路也就随着改变了。”一个尊贵的不能再尊贵的公主不知不觉的演变成打打杀杀的女侠,黄清心在皇宫里养尊处优之时,打破头也不会想到。 黄清心:“我很想去看看师父说的岛,迫不及待。” ‘你身上也有帝王之气’这句话又出现在沈荣脑海。大哥的话他有些不以为然,骨子里他崇尚大丈夫应该扬名天下成就一番事业被所有人敬仰,才不枉一生。所以,他成不了如归云鹤般淡薄一切的人,归云鹤也不可成为他这样张扬好胜。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由于性格的差异,他们的出发点却不同。不能说他们谁的错了,谁的又对。只能确定他们都是好人。 凌梓瞳一眸一颦又萦绕归云鹤的思绪,她一来就会在归云鹤的脑子里搅闹个不停。没办法,她本来就是个不太喜欢安静的漂亮女孩儿。归云鹤嘴角挂上一缕幸福的笑容。 黄清心安静的看着归云鹤:不知,凌梓瞳又在梦里跟他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我要是真能每日令他这么开心该有多好!他的眼眶都陷下去了,时日一长可怎么好?夜已深,即将黎明的时刻,她都会这么不错眼珠的看看归云鹤,这是她的秘密。可是,一个同样细心的人也注意她许久,只是她没有觉察而已。 第116章心 阿苑看一眼黄清心微微侧过身躯的背。一个女孩子的心事怎会瞒得过另外一个女孩子。他们同在一起没多久黄清心一些微妙的举动就一一被阿苑注意到了,她是个心细如丝的女孩儿。 黄清心喜欢大哥!大哥是人中翘楚,年轻女孩儿喜欢他,很正常!可是大哥如此爱着凌梓瞳,其他年轻女孩儿还喜欢他就不得不去面对特别残酷的现实。然而这样的情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如同她喜欢五年前的沈荣一样,毫无来由,就是想每时每刻的能跟沈荣在一起,即便一天无语也会觉得安心。可是现在她不爱了,会者说没有了那种异样悸动的感觉,现在的沈荣不是心里每天思念的沈荣,他变化太多,她也说不清,是爱或是不爱,那种感觉就是不再出现,心也就平和了许多。现在的黄清心如同当初的自己,很难说黄清心心里快不快乐,但这就是爱,确确实实的由心而发的注意以及关心。 清晨凉爽的风,微微有些阴天,朝阳半隐在乌云里,西边的天际乌黑,显然周围的城镇昨夜都在落雨。 “看情形,今天要下雨,可能还不小!”言东斋看看天,又向不远的武当山看过去。 归云鹤:“这样吧,那边不远有个山洞,咱们就在那里住一天,反正也不急于一天两天,师弟你说是吧?” 沈荣:“我无所谓,就按大哥说的。”他心里其实不情愿,但从小大哥的话就从来没有违驳过,这次也是如此,不知不觉师兄弟之间的隔膜就此产生。 不到中午,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此时言东斋刚刚将一只打来的獐子刨剥干净,生上一堆火,“嘿嘿,老天爷还真够朋友!” 黄清心接过獐子肉架在火上烘烤,“要是有些油盐酱醋就好了!” 言东斋:“有啊,现在就用吗?”他将四个小瓶排在黄清心身前。 黄清心惊讶的看着,“言教主,你身上怎么啥都有,简直取之不尽!” “哈哈,一个人过惯了,都得预备一些!” 黄清心吐吐舌头,挑起大拇指,看见言东斋又将脏手在长袍上抹,不禁又皱起眉头。 “言教主,你这也……” “这也习惯了,对不住黄姑娘买的袍子,我下次注意!”言东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又抹了两下。 黄清心无可奈何,只好装作没看见,奇怪这么邋遢的一个人,脸却洗的白白净净。 阿苑赶过来与黄清心一同忙碌,她对于烹饪有与生俱来的天分,不多时,山洞溢满烤肉香味。 沈荣与归云鹤喝着酒,默不作声的看他们忙活打趣,是不是笑笑,却不参言。 “师弟,” “大哥,” 他们突然都意识到气氛有些压抑,都想缓和一下,同时的说出一声称谓之后,相互对视的哈哈笑了两声。 阿苑:“哥哥们笑什么?”她笑着看他们。 归云鹤:“妹妹的烤肉做的实在香,大哥忍耐不住了。”他说着站起身走到火堆旁坐下来,似乎并未看到沈荣举着的酒坛子。“师弟,烤肉下酒,阿苑的手艺人间美味。” 沈荣略觉尴尬,讪讪的走过来,仰脖子喝了一大口酒。 阿苑忙碌着,头也不抬。在黄清心偷偷瞄了一眼归云鹤之后,阿苑的脸上有了一些笑意。“言教主,喜欢美食,却滴酒不沾,难得难得。” 言东斋嘿嘿的笑,“阿苑姑娘理应知道,咱们医者是忌讳喝酒的,喝得酒气熏天,即便是没醉,也影响出医诊病的,尤其我是炼毒使毒,喝多了会有大事!自小,师父若知道喝酒会极重处罚!”言东斋一边说一边比划,手夸张的挥舞,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归云鹤:“师弟这么迫切想要揭开秘团?” 沈荣:“李显老狐狸是当今皇叔,他居然说我‘你也有帝王之气’,我必须要弄清楚,师父也仿佛知道我的身世!” 言东斋瞄一眼他俩,“沈二侠身上气质,我头一次见你就感到,由于兴致,我会经常关顾一些王公贵族的墓穴,你的气质我能感到。” 归云鹤:“师弟若是知道身世会怎样?” 沈荣:“不知道,我脑子里是乱的。”他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应该是荣幸或是悲愤!” 黄清心:“啊,这怎么,要这样我与沈二哥岂不是有血亲!” 归云鹤:“当初变乱是在二十多年前,现在种种事件联系在一起,极有可能是这样!” 沈荣:“皇帝的身形面貌,你见过,李显也与他有几分相像!”他言外之意是他与他们都有几分相像。 归云鹤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眼光望去大雨婆娑的山洞外面。未来会出现什么,他有不祥的预感,但又无法相像下去。 黄清心端详沈荣的脸,几许父亲的面貌,威严之外,沈荣的脸上少了一些阴郁。她总能感觉出皇帝父亲内心里有不可说出提及的事,常年压抑着,使事情逐渐刻在脸上。 言东斋默默大块朵颐,吃的很香甜,甚至有些夸张。但是大家似乎都没太在意他,他也觉得此时自己的在场很不合时宜。但是瓢泼大雨之下,他要是出去是不是又过于刻意而为。 沉寂,这样的静,令人窒息有些过,大家觉得度日如年那是肯定。 沈荣低着头,“不论以后如何,师弟都会以天下为重!”他咕嘟嘟的喝起一通酒,站起身走到山洞深处,将身子隐藏在黑暗里。 阿苑搂着黄清心肩膀,轻轻摇晃着,“黄妹妹,你以后想去做什么?” 黄清心轻轻一笑,“我呀,没多大想头,偷遍天下富户,杀该杀的人,打想打的人,老了就住在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顺便救一些人,了此一生!”她还是偷偷看了归云鹤一眼。 阿苑:“哎呦,这还没多大报复呀!偷遍天下,这一点,那些富家就该哆嗦了!女侠!佩服!” 黄清心俊秀的脸一红,“姐姐呢,想干什么?” 阿苑:“我要去陪师父,她老人家一生忙碌,其实挺孤单的!” 第117章动武 突然洞外一个妖媚的声音说道:“归大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归云鹤一拧眉,“余秋雨!” “余秋雨!”黄清心挺身跃起抽出长剑,异口同声喝道。 妖媚的声音贱兮兮的继续说道:“啊呦,黄姑娘还是这么性急,那几巴掌我待会翻倍还你好了。” “不要脸的女人!”黄清心放声大骂。当然,这句话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骂街,但是一个年轻漂亮姑娘,说这么一句已经很过分,至少黄清心这么认为。 “啊呦喂,脸是要来玩的吗?给你再来一张脸,你敢要吗?小姑娘胡说八道。”随她妖媚的声音响起一阵淫笑。显然来人不少。 “师父,别人跟你恬不知耻,怎吗办?” “打她!不过这次先等一下。” “好!”黄清心不傻,她虽然气愤,也知道对方有备而来。 归云鹤:“余秋雨,你忘了一年以后……” “归大侠,小女子可不敢,只是,不用去喽!” 归云鹤突然就想到师父,这种毒只能独门解药!“哦,是吗?你来算总账?” “也不是,就是想借大侠的牌牌用一下,用完就还,前事一笔勾销。” “哦,我要不借呢?” “不借,我们就只好抢,乱起来之后,他们都不太听话。” “没事,乱起来之后,我会让他们听我话。” 归云鹤在即将动手之前总是很有涵养,甚至苦口婆心。尽管这会令对方非常反感,也乐此不疲。 “奶奶的,妈拉个巴子,老子不弄死你!”诸如此类甚至更加不堪入耳的骂声响彻一片。一个个嗓音洪亮中气十足,却没一个人冲上去。 阿苑低声说:“一时半会儿,他们不敢过来!雨一停,咱们想办法走!” 言东斋也低声:“让他们淋着,时间一长就沉不住气了!”只要靠近他施毒的范围,言东斋有绝对把握让他们倒下去。 “归大侠,现在也开始牙尖嘴利喽。你们乌龟不出壳,我就没办法吗?”余秋雨声音依旧狐媚,但是声音里已有一些焦躁。 归云鹤:“她沉不住气了!”回头撇了撇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容。 “阿苑,你往后一些,他们也会用毒!” 阿苑真的退了一些,站在归云鹤与沈容中间。一家人自小养成的习惯。 言东斋走上去,一个人堵住洞口,“我来领教领教东洋忍者的手段有多高明。”说着一扬手,一大团白雾迅速分散开来,大雨也不能令白雾消散。 看不见人,只能听到人倒在地上扑扑的闷响,诡异的没有半声惨叫发出。 “我说怎么归大侠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暗有强援。”听声音她退出去很远。 言东斋抖抖手,“可惜可惜,要是没这场雨就好了!” 阿苑露出不敢相信的样子,“断魂香这种毒,言教主居然能制用到这个地步了!简直出神入化如斯!” “要是没这场雨,逃开的人也不会这么从容!哎,惭愧!”言东斋说着坐下来,拿出几个小瓶子倒入嘴里,闭上眼不再言语。 他们这才知道刚才的交手,言东斋也受了对方的毒。 对峙,安静空间,谁也看不见对方,只知道危险随时随地无处不在。 雨停了,渐落山头的夕阳居然在乌云密布之间寻到空隙,露出小半张火红的脸。 按照他们事先商议,这时应该杀出去寻机逃脱。可是言东斋中毒很重,他们不能动他,更不可能抛下他不管。 只好只能等,即便天完全黑下来,也在所不惜。 沈容很多次都想立即冲出去,以他身手,从容不迫的逃脱不成任何问题!可是,他还是忍住,他知道他只要一走出洞口,就不会再有兄妹亲情! 时间一分一秒,余秋雨也不敢靠近,她在忌惮之余似乎还在等着什么。这一夜注定难捱,可是这一夜又不得不捱。 “怎么,归大侠要选择晚上走吗?”余秋雨终于说话,她一说话准没好事,这次也不例外。 “你等的人来了?” “来了。” “你是要动手?不过,你等来的不光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对手。绝对难缠的人。”归云鹤似乎很有把握。 余秋雨:“归大侠,现在瞎话张嘴就来呀!”她虽知道归云鹤是在拖时间,不过,这离武当山实在太近,她的确有些担心。 归云鹤大步走出洞口,“你想动手也得露面不是!来来,我来看看你们有多少人。” 黑暗里有些骚动,归云鹤听脚步是在往后退却了一些。 “归大侠不稳妥了,你这不成靶子喽。” “靶子,好,你就来试试我这靶子打的着吗?”归云鹤的确听见有人不断接近,人还不少。“余经风不会来,你以为他华山一派真能统治武林吗?” “归大侠怎知我不会来?”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 归云鹤:“呵呵,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自量力。”伏在暗处的人现在只能肯定敌友不分,霸王剑余经风的确不好对付,再加上东洋忍者,今天晚上不好过。若在平时师弟现在一定与他‘并肩子’! 阿苑心里焦急,大哥平时最稳便妥帖的一个人怎么也冲动?她很想过去挡在大哥后背,可是黄清心他们怎么办?二哥不是很确定就能护着他们!沈荣一些微妙变化她也看在眼里,谁都不是木头桩子。 言东斋在此时微微睁开一些眼睛,眼里的神色绝不是中毒已深的神采。他是想令对方放松一些警觉。用毒使毒的人总会想出一些千奇百怪却也看似合情合理的伎俩。 余经风手持长剑,脸露狞笑,“归大侠手里的两把刀,到哪都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果然名不虚传。”他自持剑法大成,膨胀的任何人都没放在眼里,可是归云鹤的名头太响,他得着实看看! “能得华山余经风夸上几句是不是脸上贴金,以后行走江湖谁还敢低看。”归云鹤阴阳怪气。“此地的事情一有交代,归某一定专程拜拜华山!” 第118章分 归云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蕴含什么,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出来。 余经风心里也是一震,脸上不露声色:“好,归大侠今晚若是无恙,在下华山静候。” 他俩你一言我一句,旁边人虽然众多,却无一人敢插句话。余秋雨也不敢,这几天她一直都令余经风很尽兴,可是她掌握不了这个人,翻脸无情的人。 余经风也觉察四周动静,不是援手,若是早发暗号了! 归云鹤对余经风伸手示意,请吧!走为上策。 余经风此刻完全处于尴尬的状况,走与不走面子上都不太好过。 余秋雨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归大侠说的好轻松,只言片语就让我们离开!咯咯,有意思。”她不知周围已经团团围上了。 “秋雨,这次听归大侠的,咱们在华山与归大侠再深谈!走吧!”余经风何尝不想逮住归云鹤,这样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可四周的人怎会让他轻松如愿,此刻稳便体面的离开似乎都不太容易。如果,余秋雨这个娘们再说僵了花头,后果不堪设想。 余经风拉住余秋雨手臂转过去就走。他脸色阴沉,余秋雨小鸡一般被拽着,不敢有半点儿违逆。 又是出奇安静,四周的人尚在原地,既不出来也不散去。 言东斋:“归大侠威风凛凛,气势迫人!” 归云鹤:“归某敢有恃无恐,正是因为言教主没事,既然你给他们挖了个坑,坑里总得需要一些诱饵不是!”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这坑挖的过于逼真,把两位姑娘都给蒙了!只是余经风这狐狸不上当。”言东斋手点归云鹤也笑起来。 沈容又坐到暗影里,一切仿若与他无关。 阿苑:“言教主,你演的活灵活现,把我们可都给蒙住了!” 言东斋:“我这行当,手艺都在手上,自然得想点儿法子让主顾不关注我的手。比如,我这一身邋邋遢遢脏兮兮的,他们自然会留意我身上,忽视我的手。嘿嘿,当然这些伎俩只能骗骗泛泛之辈,像归大侠这样的人物可是万万骗不到!” 黄清心:“言教主是说我们都是泛泛之辈喽!” “嗨,我没这意思,黄姑娘别过意!”言东斋自觉言语有失,赶紧连连表示歉意,混忘了自己师父的身份。天下哪有这么低三下四的师父。 归云鹤:“清心,不得无理。言教主是你师父,你是磕过头的!” 黄清心正要接话,忽然见到归云鹤正在瞪她。生生的将话又咽回去,吐了吐舌头,躲到阿苑身后不敢抬起头。 归云鹤轻轻一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如此,一定重罚。” 言东斋:“归大侠言重了,当初我也没按师徒的礼数…” “言教主,她当初行了八拜之礼就要认师!”归云鹤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 黄清心也被归云鹤威严吓到,眼里泪水滚来滚去,哽咽说道:“言教主师父,是徒弟不对,您可别生气呀!”眼泪一个没忍住还是掉下来了。 言东斋:“这是怎么话说的!真是,嗨!”他本来就是一个说话滑稽不会摆架子的人,对这本来并不很在意。 獐子肉架在火上,一半都烤焦了。沈容不知啥时凑过来,正用黄金小剑默默不语刮去焦糊。又切成小块分到大家手里。 洞外已经有些微微发亮,天不知不觉已经亮起来。暗中潜伏的人静悄悄的退走。 山洞里一片令人难耐的静,谁都不说话,谁在这时仿佛都有了一些不愿与人提及分享的心绪。他们之间突然都有了一些纠结。 归云鹤:“走吧,去武当山,我想他们正在等我们!”他迎着朝阳走出山洞,走出洞口的一瞬,身躯完全的融化在光芒之中…… 黄清心小声的在阿苑耳朵边嘀咕了一句,在阿苑微微笑声中,沈荣侧过身跟着走出去。同样的这么走出洞口,他的背影却没有如此幻化,是太阳逐渐升起的缘故吗? “老道玉真在这给归大侠施礼了!”武当派八十岁高龄的玉真前辈迎到半山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仙风道骨的身旁站着一位胖大和尚,归云鹤一眼就看出:‘悬济大师’居然没死! 正如悬慧所说:‘悬济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天下没几个人伤得了他’。悬济大师乐呵呵的打个问询:“归大侠别来无恙,武林有大侠你们这般人物,真是幸甚!” “大师不必夸奖,我等身在武林,理应路见不平。其他几位前辈的伤势不碍了吧?” “归大侠惦记,早就好了,他们都有急事,出玉门关了。”这本来是极为紧密的事,悬济却不背着归云鹤,看来是极为信任归云鹤为人。 “即是这样,我也就直说了,是不是带风波令去的?” “正是,玉门关外我寺里的人送消息来,让带着风波令去急用。” “大师手里共有多少令牌?” “十一块,大侠有几块?” “七块。” “我寺被毁之后,有九块被抢,分别落在东洋人与余经风手里。” “算在一起有二十七块,也就是将近一半。” “大侠既然都已知道,老衲也就不瞒,这个令牌一共五十六块。当初我等与当今皇帝商议分归各派保管!或多或少,皇帝手里也有。” 归云鹤一愣:‘皇帝没说实话,他护送公主之事就是个阴谋!’ “几位前辈走几天了?” “五天,怎么?” “我想,这是个圈套,几位大师恐怕……”归云鹤没有说下去。他们恰巧是五天之前从玉门关赶来的。他们从昆仑墓葬逃出马上就被人盯上。假传消息的人认准他们是直奔风波令而去的。 “大师们,在下这就告辞,看看赶得上吗?”归云鹤站起来告辞,他知道这也许是徒劳。 玉真沉声说:“依老道,我看大侠不如去皇宫,他手里的牌子也很关键!”他觉得既然是圈套,就希望归云鹤他们疲于奔命。倒不如想办法将皇帝手里的令牌先取到。 第119章别 “大哥,不如我赶去玉门关,看能不能截住几位大师!”沈荣低着头。 归云鹤仰望天空里几只各自飞翔的鹰,“也好,师弟小心!”归云鹤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人各有志。 “清心,你要是也不想去可以随时!” “师父你知道我名字来由!言教主师父可不知!”她不厌其烦侃侃而谈说了半天。终于说的言东斋不停点头。 “哎呀,黄清心姑娘居然还有这么多异于常人的经历!佩服!”尽管此刻说佩服无异于伤口撒盐。 黄清心:“就算是吧,一切到现在为止都是我无法选择的,这很奇怪,到现在我还要亲自去揭开自己的伤疤!我似乎没得选择,不揭开我的伤永远不会好!”她说的出奇平和,就如同一潭静水,不起稍许波澜。 归云鹤:“清心,你想明白了!” “嗯。” “好,天地很大。” “是,天地很大,天下富户不胜枚举。” “好家伙,还偷,女飞贼,有志气。”言东斋挑起大拇指。 阿苑:“兴许,我会和黄妹妹做个伴也说不准!” “呦呵,这么会儿,出俩女豪强,归大侠你后继有人!开枝散叶了。” 归云鹤眼望小山下面红墙碧瓦的紫禁城,一切还是原来模样,可是凌梓瞳却不在。天色阴霾,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却没有一丝风,乌云出奇的厚,向下挤压翻过。 言东斋:“这场雨不会小,没有风,反而能聚拢这么厚的黑云,归大侠也知道这样的天气吧!天上的风一定很大!这是暴雨的先兆,要有灾祸呀!”小时候的记忆有浮现出来。“今晚,不论事情办不办的成都必须离开。” 雨下起来了,紧接着狂风大作,从上而下的压迫下来。他们霎时浑身湿透,雨水形成多条水流裹挟小山的泥土向下冲刷而去。 归云鹤知道皇宫不能去了,这里马上就会形成水灾,他们若不赶紧离开随时都会被山洪吞噬。他看一眼狂风暴雨里的紫禁城,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赶去。 他几乎与言东斋同龄,所以小时候的那场水灾他们都记忆犹新。整个中原都被洪水浸泡,水漂子(浮尸)随处可见,几乎到处散发恶臭,瘟疫肆虐。人不断死去,刚刚还鲜活的,突然就倒下了,连带着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发病。归云鹤就是在那时被师父救的,如果没遇到师父,他一定会像众多死尸里的一个瘦小的死尸一般的腐烂发臭。 师父给了他再生的机会,那时,他已经知道一些世事。幼小的心灵知道,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救一个与众多濒临死亡的孩子一样的人!师父想让他去完成某种自己不能去做的事!为了再造之恩,他必须义无反顾的报偿! 不停的练功,做到极致的生存训练,超出常人的冷静!这一切都为了还再造之恩。 “归大侠,言某给大家讲个故事听听。从前,有一个猎户隐居山林,除了将猎物交换一些!生活用具,他从不与任何人往来,只与老母亲相依为命。可是有一天,老母亲病了,很严重,需要很多银子才能医治。他没办法,深入雪山里去打虎。那时一张虎皮可值上百两银子,足可救治老母痊愈!可是,老虎怎么能轻易打到,先别说性命攸关,就是遇到老虎也需要运气的!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遇到了,几个交锋之后他有一箭射到老虎脖颈,穷追不舍的赶着老虎来到一处庄园,悲惨的事就此开始!庄园里的少主偏说老虎是他庄客杀的,争执中引来老员外,他将儿子一通责骂,花了百多两银子将虎皮买下来。猎户用这一百多两银子治好母亲的病,对母亲说知原由。母亲连连叹息,说,儿啊,咱们穷人报人以恩的只有命!不报,又枉在人世呀!咱们只有祈盼他没有大灾大难!从那以后,这个员外经常接济他们母子,还帮着猎户娶了一房媳妇,没多久,给他生了个儿子。有一天,猎户问母亲,您当初说,咱们没什么可还恩情的,只有以命相报!可是员外的接济您又来者不拒,这是为何?他母亲说:孩子,你的命随时是人家的了,他以后的接济其实也是你的命换的,我受理所应当!”言东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果不出老母亲所料,员外摊上了官司,县官与当地士绅勾连陷害员外下了大牢。猎户听说终日闷闷不乐,老母亲见了只好说,孩子,现在到了以命相还的时候了,去吧,你的孩子我会与媳妇合力养大为人。”言东斋又叹口气,“猎户取出祖传宝刀就去了,他一通暗查之后,终于被他查出真相,他私开公堂,把一切都公诸于众之后,拔出宝刀将这些人一一诛杀,然后挥剑自刎!” 黄清心:“啊,自杀了啊!” “是,自杀了,这天晚上老母亲一家连夜搬走了!当时,猎户只有死才能换来员外一家的平安无事!也算苍天有眼猎户的孩子自小勤学苦练,长大后从了军在边关屡建军功,终于光宗耀祖,也算猎户没白白死去。那个猎户所救的员外现在也飞黄腾达!这个故事被员外写进祖训,代代传承!” 黄清心:“啊,员外一家也……这也不简单的呀!” “嗯,不简单!他就是金陵莫家!” “啊!” “啊!” 这连阿苑也都被震惊,这居然是莫家的事!世事就是那么的惊人巧合,你不能说员外的阴诈,他毕竟没有强迫猎户去做任何事,但员外毕竟是狡诈的,他知道有些人会用名回报恩义。尽管这些恩义对于富足的人随手拈来。 归云鹤悠悠的像是自言自语:“读心术,有些人很会利用这个!” 言东斋点点头:“归大侠,有些事不是咱们左右,却又置身其中怎么办?” 归云鹤:“揭开真相,不以死!” 言东斋:“嗯,好个不以死!任何事,死!都是最后而为!” 第120章灾 雨下个不停,皇宫里也已经没过人的脚踝。 有些事必须直面,不管你能不能面对,都不得不接受,这不能由人自由决定,有些事,人真是无法左右的! 如果,篡权夺位这么让当今皇帝失去这么多,他还会这么做吗?会,他还会这么做! 无法否认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但,他是个好皇帝! “山东直隶的赈灾官银下拨了?” “回皇上,已经到位。” “好好,我要求,赈济灾民的粥,插筷子不倒!两省的的督府这些日子会很辛苦,朕绝不会负他们,安心济灾!八百里加急送到手里!黄河以南现在怎么样了,有瘟疫流行吗?调派没受灾的所有能去的大夫去,受灾严重的城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做到防患于未然!朕也不负他们辛劳!还是八百里加急!” 皇帝高高在上的坐着,面色凝重。 朝堂上戚无言与群臣诺诺连声的不断应着。一连几天,黄河以北不断传来灾情急报。受灾城镇不断增加,瘟疫已经有了蔓延的趋势。 每一个王朝的祸乱都是从灾情开始的,其次才是一个昏庸无能亦或狂征暴敛的君王。他们似乎都看到一些天下即将大乱的苗头。 雨还一直下,没有丝毫停下来征兆。黄河堤防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溃堤垮坝。到那时一切都无法想象。 皇帝一连几天没合过眼,眼睛已经熬的血红,脾气也开始暴躁,动不动就会打骂近侍。 “黄河堤防还能撑?”皇帝焦躁不安的看着戚无言。他虽然心情坏到家,也知道这个戚相是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这个时候。 “还行,不过再有两天就不好说了!皇上还是尽早决断在哪里掘口泄洪!” “哎,在哪挖都会死很多人!我没脸见列祖列宗!”皇帝说着居然掉下眼泪。 群臣见皇上哭了,呼啦跪倒一大片,连呼皇上,抽抽泣泣也都哭起来。 “都起来,我哭,你们不能!朕还得指望你们办天下大事,你们可不能先垮了。戚相,明天你们商量出一个最好掘口的地方,朕照准就是!哎,百姓可受苦了!” “微臣这就告退了!” “好好,都回去先歇歇,这几天你们也累苦了!”皇帝连连摆手,“老天爷,您也歇会吧!天底下得死多少人,您知道吗?”也许太累,没过多久,皇帝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又也许,他体恤天下黎民百姓的心感动了上天,雨居然在后半夜渐渐止住。 一大早,群臣就在殿外候着,虽然着急却都不敢唤醒皇上。 “都不必施礼,这几日都累坏了,上年纪的都赐座,戚相也坐吧!雨是停了,接下来还有一堆事呢。”皇帝虽脸显喜色,还是挂心疫情。 戚无言:“南面各地方官府几乎未等抵报,先期已令医者赶来,都有官兵护送,不日可抵。尤其苏州首府以及织造将国库里钱粮能动用的都已先期运抵。” “好好好,很好,这个江舟行,朕没看错他,是个人才!”皇帝呵呵的笑起来。受灾的第一要务是粮食,有粮食民心即可安抚。他又想了想,“戚相,你们几个大臣拟个折子论功嘉奖!” 戚无言:“臣遵旨!皇上,臣以为先嘉奖一下黄河彻夜巡视堤坝的人,不知可否?” 皇帝:“这是当然,就从朕办寿辰的款项里支出,看看国库还能不能拆兑出银子,马上巩固一下大堤,朕还是不放心,这得快办!” 戚无言暗自佩服皇帝的行事果断,这样的皇帝谁不想跟他一同成就一番大事呀“臣退朝就去办!” 皇帝:“各个巡察使严加督查,有胆敢在此期间贪吞钱粮的,查出一个杀一个,十个就杀十个!绝不姑息养奸!好好,看看谁还有奏折,没的话,就都去办事吧!看几位老人家累的!”他指指坐着打盹的几个年老的官员。 山东督府衙门在几日连降大雨之时一直就没息过灯。衙门口不断有官人匆匆进出,一片忙碌的状况。衙门隔街是一个很大的客栈,客栈里住满了,因雨滞留的来往的人。归云鹤一行也在这个客栈住下来,本来要赶过黄河南去的,到这里还是被洪水挡住了。 今天,好不容易天放晴,阿苑兴致起来,来到客栈后厨作了几样小菜,端进归云鹤屋子几个人喝起酒。 言东斋:“要说这个皇帝也是个勤勉的,听外头人说,他把自己过寿的银子都用来赈灾了!他都这样,各地官员谁还敢懈怠,你看督府衙门的门,一直就没关过。” 黄清心默不作声,皇帝是个好皇帝,可是好父亲却是未必!她并不记恨皇帝爹爹这么对待她,如果是自己处在这个位子恐怕也会这么办!但是于亲情而言,她就实在没什么感觉了。 归云鹤:“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个时候朝廷进出钱粮多,也会必出大贪的!”归云鹤知道这几天胶澳织造一直在不停暗中运送家私以及盘剥而来的不义之财。 黄清心见归云鹤喝了一大口酒,笑起来说道:“师父在办事情前喝酒,那个胶澳的官今晚该倒霉了吧!” 归云鹤:“不是他倒霉,是胶澳的百姓遇到他才倒霉!”归云鹤之所以未难为当今皇帝也是看中他是个管理国家的明君,在此时也想帮帮他。 言东斋:“小的时候那场水,若不是江浙督抚私贪修堤的官银,何至于死那么多人!这样的贪官该杀,应该碎尸万段才解恨!”小时候的水灾又出现在他脑海里,这种记忆是挥之不去的,他清楚的记得父母是怎么倒下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父母将仅有的一点粮食都给了他…… 阿苑:“好,咱们来个夜审贪官,就在他的衙门里!让他死个体无完肤懊恼羞愧于先祖!大哥,他运出去的银子财宝怎么给他弄回来是个事!” 归云鹤:“呵呵,妹子,这个你就等有意思的事来吧!我已经让他费劲心机的弄来的都去了应去的地方了!” 第121章河堤 “好,不说实话,斩!”黄清心一脸煞气,吓得胶澳大人差点尿了裤子。 “师父,他也怕砍头,他砍了那么多人的头,眼睛都不带眨一眨,是有多威风!”黄清心手指这个大人。 归云鹤:“嗯,你要是说先砍一只手,他肯定更怕!可别真砍,见着血了,知道有多疼了,他也许就不说了。你先在他手上划个小口子试试!” 阿苑与言东斋在一旁的太师椅子上安坐,心里好笑师徒俩一唱一和的吓人。以言东斋的意思来点儿麻风散什么都说出来了。 “几位爷,哦不,还有,还有姑奶奶,我就是贪了些银子,其余的真没做过恶啊。”这个大人吓的浑身哆嗦不停,眼珠还转悠着嘴硬抵赖。 “好,先给你几个嘴巴提提醒,”黄清心真真的左右开弓的几个响亮耳光,“胶澳城西三里远的事有没有?” 大人一听城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这事有人命,为了强占王家祖地,他把王家一家都给逼死了。 “哼,知道瞒不过了!写,自己一五一十的写,有故意隐瞒,看出来,我可不高兴。”黄清心恶狠狠的说。 过了许久,言东斋忍不住说:“这个大人可真能写,得有十多张纸了,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归云鹤:“嘿,我既然找上他就知道他底细了。虽然不知道他全部恶事,肯定也了解一二!他敢不往全了写吗!”他看着狗官,恨不能上去给他几刀。 这个大人知道他们不可能全都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但是他又不敢隐瞒,生怕瞒下的恰恰是他们知道的。忐忑不安的不知这几位会如何处置他。 “师父,怎么处置他?”黄清心看见这个大人在供词画押摁手印。 “我看剁手剁脚,扔黄河算了。”言东斋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只为凑个趣乐呵乐呵。 大人:“哎呦,我的妈呀!”屎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黄清心:“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快走吧,臭死人了!” 清晨,这个大人五花大绑的正中坐在府衙大堂的消息马上传遍整个胶澳。 “我衙门里的亲戚说,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细致的供词,笔法措辞堪称供词的典范。” “娘的,平时看着和和气气一方父母官的样子,暗地这么心黑手狠!” “丧尽天良,修河堤的银子也昧下!缺德呀!不怕断子绝孙吗?” “皇上的巡查御史当场就在衙门口砍了头,说是以儆效尤!朝廷真是下决断了。” “皇上把寿辰的钱款都用来修河堤了,真是明君!” 街头巷尾一时都是诸如此类的话题。 归云鹤一伙人反倒清闲的住在客栈仨饱俩倒的等待开河南下。 黄清心:“言教主,咱们这么费劲的揪出这个蛀虫,反倒让皇帝得了彩头。”她有些不贫,混忘了皇帝是她亲爹。 言东斋不语只笑。阿苑接过话:“咱们就是尽力让他的江山稳定。现在可不能乱,乱起来,谁还管赈灾的事!那就马上要尸横遍野的。” 归云鹤:“嗯,就是这个话,他是个办事情的皇帝怎么得肯定。” 言东斋:“他想平稳,有的人却会尽力搅混。” 归云鹤:“这时大堤是关键,他们要是搞事一定会奔大堤下手。东洋人!” 十几条黑影迅速的消失在河堤暗处,乌泱泱的河水滚滚而流。河堤上灯火通明,每过一段都有一堆熊熊篝火,不断有巡视的官兵经过,护堤的人嘈杂的忙碌着。都没有注意到这十多个人暗暗潜伏,他们正在挖掘,不断往里面投抛着东西。 言东斋轻声的说:“喂,我来帮帮忙,好不?”他几乎凑到十余人的身旁,也穿着夜行衣。 黑衣人惊诧的看着他,随即默默无声地倒下,眼睛还有力的圆睁,只是浑身乏力不能动弹。没多久他们眼中的惊诧就变成恐慌。言东斋正一个个有条不紊的将他们往河里送,是送,没错,毫无声息,甚至彬彬有礼的向每一个漂远的人都挥了挥手告别。这种杀人的手法有些特别,也有些可气,更是对将死的人给予最大的折磨。 黄清心小声说:“言教主,你这也不嫌麻烦!” 言东斋:“不麻烦,他们想淹死别人,咱们就让他们亲力亲为的尝尝被淹死的滋味。你去把那些火药都投河里,轻点声,别像上次,被误会的感觉不好过!”他对着最后一个东洋人肃穆的行了个礼,轻轻的将此人的身躯仰放在水里不至一时半会儿沉下去。东洋人吓傻了,不错眼珠的盯住言东斋。 言东斋见东洋人的脚被一丛河边的青草缠住一时半会不能随河水漂走。不禁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他脚旁,解开束缚,像观望死人一般的看着东洋人缓慢漂走。甚至对东洋人投射而来愤恨的目光轻点了一下头,似乎在说:‘一路走好!’ 黄清心一一看这些东洋人随河漂远,“言教主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残忍?” “残忍,他们都清楚决堤之后会有多少人死,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嘿嘿,对没人性的人就得用没人性的办法来!”他眼里都是仇恨,甚至还有一些伤感,当年的大水,留给他不能挥去的阴霾。 黄清心见他的脸色,有些害怕,“言教主,咱们回吧!阿苑他们或许也回了。”她没说归云鹤,认为阿苑可以让言教主心情平复一些。 客栈归云鹤屋里,几个人小声的笑起来。 言东斋:“我把黄姑娘吓了一跳!罪过罪过。” 黄清心:“你当时的脸色确实吓人,与那天师父的一模一样。” 归云鹤:“言教主这个法子虽然看似残忍,但可以震慑他们!河漂子不会都死,活下来的一定会说一些我们想要听到的话。”他喝下一大口高粱酒。‘要是凌儿也在该多好呀!热热闹闹的多开心!’凌梓瞳的样貌又来了,又在对他微微而笑…… 第122章再下江南 阿苑莞尔一笑,“大哥,两岸开了河防,能通船了,咱们什么时候过河?” “过两天,咱们让最后几个吝啬的富户捐点银子之后就过河。估计东洋人也要过河的。” 言东斋:“动他们点儿银子如同要了他们的命!决了堤,他们的银子都得淹河里,明摆的道理就不懂!” “天底下守财奴多的是!”阿苑呵呵笑道。 言东斋:“的确,真有守着满屋子银钱啃窝头的。也不知挣来银子是干嘛!” 归云鹤:“人各有志,他们有他们的想头,这个时节不拿出银子就得逼一下。对于他们无非掉几两肉而已,对旁的人可是救命!” 黄清心:“这几个着实难办!他们都没坑蒙拐骗,确确实实的自己挣出来的家业,抢他们坏名头!又不主动掏钱,还不能吓唬!棘手真棘手!” 归云鹤:“要不得耽搁几天呢!想尽办法也得让他们往外吐。”他难得的执拗起来。 大家见归云鹤较劲,暗觉奇怪,也并无要紧事,就都顺他的意。 几天之后,灾民逐渐多起来了。官府开设了几个粥场还是不够用!开始有疟疾流行,不断有人死去。 言东斋与阿苑租下客栈对面的几个店面免费看病施药忙活不停。他们都是医道高明,这些小病自然药到病除。没两天,这条街就排起长龙。客栈老板大喜过望,居然主动免了他们店钱,还好酒好菜招待。 终于,瘟疫在几天之后大肆蔓延开来。家家户户门前屋外都撒了石灰粉也避免不了死人。 医治疟疾的方子无非三种:一、柴胡汤加减:柴胡,黄芩,半夏,常山(酒炒),草果,甘草,生姜,大枣。若表现畏寒而汗少者,加桂枝,羌活,防风,口渴者,加葛根,石斛,天花粉,湿盛胸腹憋闷,加青皮、苍术,厚朴。 二、白虎加桂枝汤:生石膏(先煎),知母,甘草,粳米,桂枝。若直感热而不寒,伴胸中烦闷气短,改用白虎加人参汤。病延日久,阴液大亏,舌尖绛而干,加青蒿鳖甲汤:鳖甲(先煎),青蒿,生地,丹皮,亦可加入常山、草果、柴胡等截疟之品。 三、柴胡桂姜汤:柴胡,桂枝,干姜,黄芩,栝萎根,牡蛎,甘草。舌苔白腻者,加草果,厚朴,胸腹痞闷加槟榔,陈皮,汗出不畅去牡蛎,恶寒较重,或泛吐痰延,加附子,半夏。 医者都知道这三个祖辈相传的古方,可是施药的手法可就表现出高低出来了。阿苑与言东斋的医术没几天就把督抚大官也给惊动而来。 山东督府戚文祥是戚无言大公子,年少成名现在已是一省督府。 戚文祥与言东斋他们寒暄一阵之后,言归正传直接问道:“二位神医的大名,戚某如雷贯耳,请问现下当务之急应该先怎么做才能控制疫情?” 言东斋欠了一下身,“应该先调派人火烧死去牲畜,深埋死人。难民聚集地撒石灰粉,染病的尽量隔离开来!现下我是这么认为的。” 戚文祥见言东斋一点不懂官场里的规矩,对自己很有不敬,心里先是不悦。他为人城府深与父亲戚无言如出一辙,脸上不会露出半点儿。 “二位神医在下官地界的义举,下官必会写奏折上呈皇上。二位神医吩咐的下官这就去办!”戚文祥说着客气话,挺自然的看了旁边黄清心两眼。站起来一抱拳就走。 黄清心:“言教主,你说话没给他留面子,他不高兴了。” 言东斋:“你怎么知道,我说话挺客气的呀!” 黄清心:“他个一省大员,你跟他说话得先拱手才行!” 言东斋:“嘿,还这么大讲究,去他…嘿嘿,到时候一走人,管他高不高兴!” 阿苑:“不单单是言教主的事,妹妹的行止也让他怀疑了。” 黄清心:“啊!还有我什么?” 阿苑:“你的事全忘了!?” 归云鹤:“不让你去,你还不听,被看出来了吧!你能观心,人家也能辩色!今晚就得走!” 黄清心:“咱们走了,灾民怎么办?” 阿苑:“这个无妨,疫情已经控制,灾民自己也在按咱们说的做。” 归云鹤:“南下,去找那个女人。” 言东斋:“几个老顽固活泛了!” “没有,没办法,总不能动粗吧!” 黄清心:“对,咱可不是欺负人的强盗!” “呵呵,咱就是不欺负人的强盗。”归云鹤哈哈大笑。 言东斋:“我看今天晚上走的时候,给他来个门户大开,再给他门上写点儿大话,他还能把灾民轰出来不成。” 归云鹤:“嘿,这个法子好!言教主怎么不早说。” 言东斋呵呵笑。 黄清心:“这事我去办,写一些歌功颂德拜年话手到拈来!” 黄河水白黄云秋,行人河边相对愁。由于水灾,两岸断筏已近月余,不少人被区区几里地的水面挡住。现在天放晴了,疫情也逐渐控制,官府终于下令开河。连续几天了,渡口都日夜不停的来回渡船。 归云鹤几人站在船头,眼望涛涛河水。已进秋,夜空也显得高了一些。归云鹤心里又在想他的小丫头子:过了河就离她待过的山洞不远了!她会不会在那等我? 凌梓瞳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尽管归云鹤知道她凶多吉少,但还是总在期盼凌梓瞳会在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生怕这种思念会显露出来,让大家担心,一直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尽管心里一直疼。 “大哥,你还记得桃树林,你要在杭州买一处宅院的话?”阿苑也在看天上的星星,她在寻找北斗七星。 归云鹤:“当然,你们要是觉得那个岛荒凉,咱们就在杭州住下,也很好!”他忽然想起三清山的道士,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直没消息。 阿苑:“对,咱们都一起住,到老!”她忽然很憧憬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她的北斗七星一直都没有找到。 第123章路已不同 北斗七星,她自小闭着眼随手就能找到的星星,现在竭尽全力都无法瞅见。 阿苑自嘲的一笑:“船舱里面那里几个东洋人可一直不错眼珠。” 言东斋:“呵呵,他们不敢过来,是怕你们还是怕我?” 黄清心:“我觉着还是怕你多些,我瞧有个脸熟的。河漂子!” 言东斋:“嘿,还真是,那个小眼子八叉的,像是见过!呵呵,小子命大。” 黄清心:“命大了,胆子自然就会小一些,言教主要不信,你往船舱走两步,他们得跳河!” “哈,算了,别难为他们喽,还算老实。” 归云鹤撇了撇几个东洋人,都装扮成了商人的样子。几个人功夫一般,一看就是跑腿送命的小卒。 黄清心凑到言东斋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说的言东斋不住的乐。故意向东洋人看了好几眼。 归云鹤与阿苑知道黄清心又要捣鬼,也想看看她又是什么花样。 不多时,渡船将近对岸,突然几声噗通落水的声音,几个东洋人居然都跳河往远处游去。 “哈哈哈,好好,黄姑娘你行!你算的准!” 归云鹤与阿苑也笑着问原由。 原来黄清心与言东斋暗自琢磨出一个鼓捣几个东洋人的办法。就是让言东斋时不时的看几个人两眼,什么也不干,在渡船即将到岸的时候,他再突然动几下手,她管保东洋人得跳河。 言东斋:“这么整治,搁我也得跳,都成惊弓之鸟喽!” 阿苑:“还是言教主河漂子的法子把他们吓破胆,不敢再有想头,这是不顾一切的逃命。” 黄清心眼望东洋人游远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师父,他们还敢胡作非为吗?” 归云鹤:“应该不会吧!南面的河务现在都归江舟行管,他们为了那个女人也不会胡来,除非那个女人指使!” 言东斋:“这个江舟行官升的真快!半面的河道都归他管了。” 归云鹤:“按说这个人也是个有能为的,只是心术不正。” 他们一行上岸买马溜溜达达的并不着急赶路,一路上却救济了不少难民。南方虽不像北面受灾这么大,一些贫苦的人还是受不了灾祸举家一路讨饭的过营生。各地官府也都开粥场赈灾,但是没有北面积极,只着重防范瘟疫蔓延堤坝不出差错就万事大吉。 “看见没,这才过河多远,立马两个样子了!当官的都一个德行,没好处沾就都懈怠,上面不过问他们才不管万民死活,乐得清闲!”黄清心心里逐渐有气。 言东斋:“这就不错了,皇帝要求不能有饿死的。他们就可着量来,粥倒是插筷子不倒,可是,就一顿,饿不死就得。再往前走走,插筷子不倒也是骗人的!” 黄清心惊讶的问:“粥插筷子不倒也能作假?” 言东斋:“呵呵,粥熬熟喽,再放凉了,粥汤凝一块插筷子自然不倒。他们再把插筷子不倒省下来的粮食反手倒卖给商人,银子一转手就自己腰包。” 黄清心:“啊,黑心肝的。” 归云鹤:“还有黑的呢,他们与商人勾连私抬粮食价格,国家为了赈灾会以高出平时许多的价钱购买粮食,各地商贾富甲没有不囤积粮食的,就为出灾荒的年景很赚一笔。所以,丰收的年份富人自然还是富人,穷人会稍微好过一些,年景不好时,富人反而更富,穷人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黄清心轻摇着头,自言自语:“他整日在皇宫怎会知道天下穷人的疾苦,就便是个勤勉的皇帝,一群大臣用好话哄着也不能完全知道天下事!看来有些事也是他不能左右。” 言东斋:“是喽,天下事,有些他不知道,有些他也的确不能怎么样!明明知道底下人在蒙骗他,也只能装傻。” 黄清心:“这又是为何?就应该严办这些阿谀奉承的人!” 阿苑:“妹妹说的表面上看一点错都没有!可是,天下事都需要人去办。皇帝惩罚的太严了,谁还敢说话,先别说假话,他们给你来个不说话,你也受不了。总不能皇帝全国各地的跑吧!” 归云鹤:“阿苑说的没错,朝堂上的臣子忠奸愚精的各种人都要有一些。没有奸人怎么显出忠臣的赤胆忠心,没有迂腐的的人那还能突出精明强干的人的功绩。一个好皇帝会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微妙的关系。为什么,因为他识人,能知人善用。” 言东斋:“哎呀,归大侠你你,这天下应该由你来坐!你这番话真是人中龙凤才能有的!” 黄清心:“言教主快别这么说,我之前问过他的,他没那个心!” 言东斋暗暗叹息:归云鹤要有这个心,天下已经全乱套了,会有不少人追随他!归云鹤是个皇帝的人物,只是他不想做而已。 天不知不觉的暗了,一天又要过去了,他们找个树林点上一堆火,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着闲话,烤言教主打到的两只野兔。 归云鹤:“言教主以后想要干什么?” 言东斋:“先把本教的乌七八糟的人等肃清,还五仙堂在江湖名声。把教主交给个可靠的人,走遍山山水水,画出来,再看能不能给后世留下一本医书。”他摸摸手上碧翠指环。 归云鹤深深一揖:“言教主真乃是神农再世,在下的这点心思跟你可就惭愧喽!” 言东斋:“归大侠言过了,我周游天下是儿时夙愿,研究医书也是完成家师之命。别看家师身为五仙堂教主,可他老人家一生从没毒死过一个人,连害了师娘的人他都网开一面,不成想这个人恩将仇报把五仙堂搞成这样!” 归云鹤:“这个人,现在还在贵教?” 言东斋:“不知道,我有年头没去过总坛,听人说,冷于冰在江湖大肆杀人时他就消失了。” 归云鹤:“哦,这么说将近两年了。”这个人与师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五仙堂大肆藏污纳垢招揽鬼祟之时几乎就在五六年前,也就是风波令出现江湖之时,而师父却失去踪迹十多年,以冷于冰十五六岁的年纪,培养训练他十年也正好出师! 第124章夜未央 难得他们有这么清闲的时刻。 黄清心咯咯的笑道:“师父。” 归云鹤:“哎。” 黄清心:“兜里没银子花了,怎么办?” 归云鹤:“偷。” 黄清心:“偷谁?” 归云鹤:“谁富偷谁。” 黄清心:“好。” 几个人哈哈大笑,阿苑:“大哥平时就跟你这么说话。” 黄清心笑着说:“嗯,还有更简单的。你听。” 黄清心:“师父。” 归云鹤:“啊。” 黄清心:“他打我。” 归云鹤:“打还。” 黄清心:“打不过!” 归云鹤:“跑。”还没等大家笑,他先忍不住笑起来。 黄清心:“我有时费半天劲,一边打一边说的一大通话,师父也许就回过来一两个字。比如,姐姐你再听。” 黄清心:“这个人实在无理,咱们明明让着他们,他们居然得理不饶人的不依不饶。” 归云鹤:“一个字,打。如果,多说一个字,打他。” 几个人又开怀大笑一阵。 言东斋呵呵笑道:“归大侠可真有你的,这么教徒弟。” 归云鹤也笑:“天下武功不论什么路数都首先要求快,怎能做到极尽的快,就是越简单越好!这样的习练首先先从说话开始。” 黄清心:“姐姐你可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师父嫌弃我笨,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后来才慢慢知道。”她故意噘嘴,其实一脸开心的样子。 阿苑看见黄清心似嗔实笑,心里暗自叹息:大哥的一颗心都在我未见过面的嫂子身上,你这么芳心暗许的也许什么也得不到的。可是飞蛾扑火时,你很难说清当时的飞蛾就不是快乐的! 言东斋:“归大侠与其说教不如说成训练反而贴切!” 归云鹤并不反对的点点头:“我当初也是这样被训练了!那时师父也拆解演习招式,又要求必须完全忘掉!” 言东斋:“难怪你与令师弟的刀法从来没有重样的!更难怪,大侠刚出江湖就是个杀手!” 归云鹤:“我从小练的就是杀手的功夫!” 言东斋:“我说了,大侠可别多想!” 归云鹤:“言教主请直言!” 言东斋:“这是训练死士的法子。天地下那个王朝都有死士,也都有训练死士的一套方法!” 归云鹤:“嗯,我知道之后就不做杀手了。我也知道杀手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他们之间话说的越来越凝重,都默契的互相不将话挑明,都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归云鹤,你师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阵沉默之后,归云鹤说道:“清心,你最近剑法可有长进,练一套我看看。” 黄清心:“好!”她言简意赅,拔出青龙剑抖个剑花,姿势婀娜的舞起剑来。 只见她剑光如青芒上下翻飞,如同面对一个人,长剑劈刺砍削,每一剑都张弛有度,甚有风范。言东斋不觉大声喝起彩。 只有归云鹤与阿苑知道这都是花架子,真到短兵相接这些招式大半都用不上。 归云鹤见黄清心收了剑式,微微气喘脸红的走过来,心里暗暗摇头:终归是个女孩子,对内力修习不上心!“嗯,不错,这套越女剑得了十之七八!明天开始一个月内把这套剑法都忘了,越快,忘的越干净越好!你觉得忘了就来找我。一个月后,我会检查,忘不干净会有处罚!” 黄清心大惊: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练的纯熟,又让忘了!什么意思?见归云鹤说的严肃,嘴上只好答应。 阿苑笑起来,拉了一下黄清心肩头伏在她耳朵边说道:“我大哥是要教你真本事呢!” 黄清心疑惑不解,这剑法难道不是真功夫? 归云鹤:“内功可没什么长进,得刻苦一些!” 黄清心:“是,师父!” 归云鹤:“高手对决,如果对方内力高过你甚多,你周身都被对方内力裹住,你又不想坐以待毙怎么办?” 黄清心想了想:“要以极快的出剑刺破对方内力,快速近身使他内力无从发挥。” “嗯,大致是这,不过,你的内力太差就不能做到绝对的快,懂吗?” “哦,明白了,打坐不敢偷懒了!” 归云鹤本来并不愿教女孩子学杀人的本领,可是他们随时都有危险,不学又不足以防身。墓穴里的各种危机早就证明。 言东斋:“归大侠严师出高徒,我是耽误黄姑娘了。” “又来,言教主师父,您少说两句,我这没犯错哎一顿数落还不够吗?” 众人又都笑起来。 归云鹤喝口酒,撕咬一口兔肉嚼起来,不断大赞阿苑手艺。 自从昆仑墓穴出来之后,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认真吃每一口东西,无论好不好吃,都会觉得能安静的吃口东西真好。他们都无限的珍惜每一个晚霞或是朝阳,宁静恬淡的时光,会让他们想到:活着真好! 所以阿苑烤的兔肉即便是再好吃也不可能是珍馐美味饕餮盛宴。因为他们享受,知足,就会认为这是最好吃的! 归云鹤闭着眼装睡,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睡,其他人都会陪着。他不能因自己的失眠影响大家。他的手伸在怀里,抚摸玉簪子,如同当初他抚摸小丫头子乌黑秀发一般用体温将玉簪子捂热!他学会将眼泪流进心里,尽管这会很难受,但是他不想影响大家。这夜又是无眠,他的小丫头子不能来他的梦里与他相见。她生气了吗?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她的美无人可及!秋虫不知疲倦的叫,仿佛世界在响亮的叫声里才会真实。突然,归云鹤闭着的眼闪过一丝微光:又黎明了,小丫头子你明晚来,我一定让你来我的梦里,我给你看我喝酒的样子好不好,不见不散! 黎明的曙光,那撑开黑夜一瞬间的微光。许多人都知道,都想看看,可是没几个人真实的确切的见到过。因为,那只是一瞬,其它的都不能算! 归云鹤仰面向天,天空中星子犹在。北斗七星明亮的悬空而挂, 直指北方。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一天,只要活着…… 第125章白日黑 都忘了,怎么忘啊?忘了,我就又什么也不会!黄清心想的头都大了。 归云鹤暗里好笑,让她好好琢磨几天,当初我也这样,想不出来,就练不下去。 阿苑也觉着奇怪:忘了,难道要重新练一套别的剑法吗?那也用不着把先前的忘掉呀?大哥的功夫刀法还真诡辩莫测,连练功都与众不同。 一连几天,他们都在荒野露宿,除了购买一些吃食零用之物,尽捡荒郊野岭行走。 这一天傍晚,一个荒僻的山坡,归云鹤扬起脖子喝了一大通烈酒之后,站起身说道:“清心,我来试试你剑法忘到哪了。” 黄清心内心忐忑:“哦。”答应着抽出青龙剑剑尖斜指地上。 “咱们功夫讲究什么?” “后发制人。” “好,你看好招式!”归云鹤大喝一声,双手的金羽燕分别削黄清心双肩,去势迅捷如同生死相搏。 黄清心见师父双刀来势俨然是拼命的架势,大惊之下随手一招越女剑的‘左顾右盼’堪堪将归云鹤双刀挡隔开去,脚下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方才站定。 归云鹤轻轻一笑,双手刀如行云流水绕开黄清心的青龙剑,下刺黄清心双肋,刀式极其狠辣。 黄清心“啊!”了一声,又一招左右左右逢源又是将将闪避开去,又退后几步这才惊愕的站住。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师父的双刀又分别刺向自己胸口小腹。她那还来的及细想拆解,不自觉的一招随风起舞,脚一点地身子横着跃起,长剑挡了一下刺向胸口的刀,长剑却快速的劈向归云鹤左臂弯。 归云鹤喝声彩:“好,有点儿意思了!”他脚一蹬地也腾空而起的平行向左侧跃开,手臂微微弯曲让过长剑剑锋,手里的刀却不可思议的扎向黄清心后背,姿势并不轻灵飘逸,甚至狼狈异常,手里的刀却异乎寻常的顺遂。他的刀在即将刺入黄清心后背之时刀锋一转贴着衣服收回刀式,身子毫无瑕疵的站定,而右手刀却停在黄清心小腹将将贴着衣服。 归云鹤慢慢收势,嘴里却夸奖黄清心:“嗯,不错,忘了一些。” 黄清心脱口而出:“冷于冰,这是冷于冰!” “对,没错这是冷于冰的刀法。” 阿苑:“每一刀都是杀人的招式,或者没有招式。” 归云鹤:“嗯,的确如此!所以他的刀法强调的都是抢前!” 黄清心:“可是我明明看见破绽了。” 归云鹤:“天下没有无懈可击的武功,所以任何招式都会有有破绽,但是你没有对方块。你知道名门正派为何江湖尊为正派吗?” 黄清心思考许久答不上来。 归云鹤:“那是因为,名门正派的武功招式以强身健体为主分出高低上下为辅,以防身为主杀人在其次。所以,它们的招法都飘逸好看,强调繁复!懂了?” 黄清心若有所悟,“一个是杀人,一个是强体……” 归云鹤:“对了,又忘了一些,好!” 言东斋:“归大侠,刚才的那几招我是说什么也躲不开,若不抢先用毒,恐怕我得十七八块喽。”他见归云鹤喝酒的样子着实吓人,没见过喝酒比喝水还多的人,居然还喝不醉。 归云鹤:“言教主见我这么喝酒好奇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想,在下是在修炼内力,虽然会对五脏有损害却可短时间内积聚比较强的功力。” 言东斋恍然大悟:“我说的那,没有毫无来由这么喝酒的人!这也是你的尊师……” 归云鹤:“哦,这倒不是,是我偶然得到的。” 黄清心仔细的想着归云鹤刚才的话,一块樟子肉送到嘴边许久没吃,竟然愣住了。 阿苑见到轻笑的要去推她,却看见归云鹤摆着手。许久才见黄清心不断点头,又嘟囔几句,咬了一口獐子肉,眼睛看着火,还在思考。 阿苑呵呵笑起来:“怀里,妹妹成武痴了,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通的,你要是能这么快,日后必定是一代宗师!” 归云鹤:“清心学武的进境比我当初要快出不少!师弟当初也不如呢。”他突然正色又说:“清心,这是杀人的招法,你以后可不能随意杀人!” 黄清心一惊:“是呀!人来一世不易,不能随便杀!” “嗯,明天我还是这几下子,你看能不能躲开。” “是,我尽力。” “有人打你,怎么办?” “打还。” “打不过……” “跑。” “跑不脱……” “拼命。” “好。” 阿苑咯咯的早笑出声:“我说二位贤师徒,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听起来怪怪的!” “好。” “好。” 言东斋:“好,睡觉。” 大家一通大笑之后各自安寝。 归云鹤静静躺着,这几天他一直有种异样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他知道是自己的直觉作祟,又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可是危险在哪,他没有方向目标。有人跟踪吗?他可以肯定没有!可是为什么会有不安全的感觉呢?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的直觉。 睡不着,喝了许多酒还是睡不着!睡不着,可爱的凌梓瞳就不能来梦里面。他侧过的后背,一双美丽的眼睛慢慢睁开,投射在他身上就再也不舍得错开。痛惜且关切。 黄清心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了,从那一天归云鹤提及凌梓瞳的夜晚开始,她突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心绪,挥不去也抹不掉!逐渐的就开始默默关心这个可怜的人。从而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上都有看着归云鹤后背许久许久,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谁去。 几里之外的山坳,一个瘦弱少年,默默啃食一块干巴的牛肉。看不出他吃的香不香甜,大口的咀嚼,每一口都吃的很仔细。冷于冰!没错,是冷于冰。他从归云鹤一行过了黄河就盯上了他们,远远地不即不离的嗅着味道跟踪。是的,他有野兽一般的嗅觉,就如同归云鹤有感知危险的直觉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第126章随 雾柳镇,一个不太大的镇子。 远远的,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不停的挥手,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 她叫蒋虹,人如其名,她喜爱红色。她旁边一身青绿长衣的年轻秀丽的女子就是徐竹儿!她也在挥手,不再像与言东斋香车独处时那么羞怯,但也不像蒋虹过分张扬。 当归云鹤一行远远看见红色火焰,阿苑与黄清心古怪的看过来时,言东斋居然霎时间脸红,胯下的黄棕马也跑到了前面。 “小言,你怎么还这么邋遢!真是的。”蒋虹毫不顾及旁人,拍打言东斋身上尘土,尽管衣服上是油泥。她还居然这么旁若无人的称呼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为小言,何等亲密。 言东斋脸上的红就没消散,反而又有加重的趋势,他看见徐竹儿也这么看着自己,一脸古怪。 “言大侠,一别可还好?”徐竹儿施过礼,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在黄清心脸上稍微停了一下,羞涩的低下头。 蒋虹银铃般爽朗笑道:“妹子还这么客气,他是你大哥呀!是不是,小言。” “是是,对对,没没,错!”言东斋赶紧应道。 归云鹤一行都觉得好笑,言东斋这么一个滑稽的人在这团火焰面前居然口吃了。 黄清心打量着徐竹儿:“言教主师父,这位秀气姑娘是你说的……” “嗯,是是,哎,师姐,这么多人看着,你先歇会!” “咦,小言,你啥时扭捏了,夫妻之间怎么还怕看了不成!” 黄清心走到徐竹儿身旁:“嗯,果然有宫里的影子!徐妹妹,认识我!” 徐竹儿一个万福,低着头:“公主万安,小女有礼了。” 黄清心咯咯笑起来,“徐妹妹,要是这么客气,咱们可就没法亲近了,早不是什么公主喽,我现在是个江洋大盗。” 阿苑也笑着过去拉住徐竹儿的手说道:“徐姑娘别听她瞎说,咱们也没偷过几家。” 徐竹儿惊讶的说:“偷几家才算大盗?” 他们一行在这样看似非常奇怪的问答之间来到一个酒坊。这是蒋虹的酒坊,她酿出的女儿红远近闻名。皇宫都高价卖她的酒。按理说皇帝喜欢喝她的酒,她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进贡才对,可是她偏偏高出市面一倍多的价钱出售,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因为这样的臭架子她的生意居然特别的好。 “归大侠,小酒坊没有烈酒,您就将就下吧!”蒋虹客气的对归云鹤说。 归云鹤:“言大嫂客气,您的女儿红在这一带谁不知道,在下能喝到实在幸运!”他只一个对视就知道这个女子是个用毒的高手,与言东斋不相上下。 “哎呦,归大侠真会说话,说的嫂子都不好意思了。”蒋虹还是银铃一样爽朗的笑。 归云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嗯,好酒,不下三十年了吧!” 蒋虹:“好眼力,不下三十五年了,家父在我出生的那年酿的!”她略微惊奇归云鹤不但豪饮,还懂酒识酒。“小言子,你看看归大侠,我这么好喝的酒,你却一口不沾。” 言东斋苦着脸:“师姐,你知道师父不让喝的,你还难为我!” 蒋虹:“嗯,知道了,师伯也真是,咯咯,我这又说别样话。让妹妹们笑话,我这小酒坊可热闹喽,又来了两位漂亮妹子!可应了我这‘虹艳’酒坊的名儿了!” 归云鹤端起酒杯拱手,“言嫂嫂豪爽,真女中豪杰!”一扬脖子喝了,头不自觉往酒坊门外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 蒋虹是个走江湖的老手,知道归云鹤看见外面的什么了,虽然她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却不动声色与几个妹子闲聊,言东斋拘束的像个小孩子。 门外一个瘦弱少年,眼睛野兽一般放光盯着酒坊大门走过,渐渐去远。 归云鹤倒了满满一杯女儿红,又是这个感觉,压抑,透不过气,寒冷的感觉。十多天了,这不是毫无来由的害怕。 黄清心看看老实巴交的言东斋,“嫂子,你平时没少欺负言教主师父,他这么受气包的模样,我头一次见!” 蒋虹:“嘿嘿,小言子,你徒弟给你抱不平喽,我欺负你没有?” “没没没有,有有,没没,有!”言东斋依然口吃。 蒋虹:“哎,我说,你磕巴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这样还真像我欺负你是的!”她咯咯一笑,“从小我们练功,他就没赢过,输了之后都会在他身上中个毒,他得自己琢磨着解。” 黄清心“啊”了一声:“还能这样,解不了不就……” 蒋虹笑着接过话,“不会的,有解药,他要解不了,随时会给他服下。小言子你给大家说说怎么回事!” 言东斋居然端起酒喝了一口:“师父与师叔是师兄妹,哦,师叔就是师姐的师父。他们自小相互间谁也不让谁,只要谁研制出一种毒都会拿出来相互斗赛,用在对方身上看对方制的出解药不。这个,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就传到我们师姐弟身上了。自小我,我就没赢过。” 这个奇葩的规矩连归云鹤都感到惊奇,他想了一想之后,微笑的喝了一口酒,并不参言。 黄清心举着大拇指,“言教主师父你可真能扛,感情你炼毒使毒的本事都是这么来的呀!”她是真心佩服,并不往其它方面去想。 阿苑却跟归云鹤一样猜出来八九分,这是言东斋夫妇之间的闺阁情史,他们自然不好说明。他们都奇怪言东斋夫妇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居然看似并无子嗣。 言东斋早就大红着脸,埋下头去。 蒋虹突然叹了一声,“师父要是不样样要强,应该早就跟……哎,不说这些了,小言子,你放开些,别让人家以为我真欺负你。”她蹦起身,过去就挽住言东斋胳膊,咯咯的笑起来。丝毫不脸红,一脸幸福的样子。 言东斋红着脸:“哎呀,师姐,有外人在,你你留点神!”他虽也是一脸欢喜,可却不能像蒋虹一般放得开。 第127章‘虹\’酒坊 蒋虹并未稍微松手,“怕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曾经生死与共的!”她妩媚的眼扫过众人脸上,虽不道谢,眼里却充满感激之情。 阿苑与黄清心头一回见个女子这么爽快的像个汉子都挺佩服蒋虹的为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也是这么说话,但她是不要脸的做作,跟蒋虹的真心而为相比,余秋雨就是污秽不堪。 阿苑她们见蒋虹酒到杯干的豪饮又吃惊不小。 徐竹儿腼腆的说:“嫂子,每次喝酒时都这么喝好多,有酒之后就在院子里耍剑,我跟着也学了不少呢!” 言东斋小声地说:“师叔在世的时候,也这么喝酒!哎,师叔是个苦命人……” 蒋虹大声说:“小言子,你不记恨师父了!” “不怨,早就没了!” 蒋虹:“嗯,好,师父在天上也是欢喜咱们的。” 阿苑与黄清心这才明白原来是言东斋师叔硬生生强要他们分开的。不明就里又不好细问端倪。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阿苑与黄清心同屋,黄清心不禁又好奇的问阿苑这是怎么回事。 阿苑悠悠的说:“他们师父一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只是相互之间都要强,都不会想让!应该是言教主夫人的出现,得到了言教主师父的喜欢,以至师叔抱怨终生。可见夫妻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主动退让三分的!言教主这么怕老婆必定少说得有三分是装出来的!你真以为他施毒的本事不如嫂子吗?嫂子的脾气秉性估计跟她师父很像!” 黄清心不由得听得痴了,喃喃的说:“也亏的言教主师父这么痴情,往身上种毒,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阿苑叹口气,说道:“黄妹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们相互之间能真给对方身上种毒吗?不过是做出样来给师父们看看罢了!” 黄清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与人之间都得有默契,有尺度。火候不能欠太多,更不能过太多。任何人任何事都得拿捏着来,不能想怎样就怎样的由自己性子。她一个公主,怎会有人教她这些人情世故,即便有人看见她的不对也不会说,谁会主动找这个晦气。 阿苑见她合上眼不说话,知道正在咂摸这些话的深里含义。她倒真希望黄清心对归云鹤的一往情深能收一收,别真又是个苦命人就毁了一生!心里一有了事也就不再说下去,闭上眼也装睡了。 言东斋夫妇久别重逢,如胶似漆不用多说,一阵温存之后躺在床上闲说话。 “哎,这黄清心姑娘对归大侠有意思是不是?” “嘿,要不是女人,这才多会儿你就看出来了!” “废话,这还用细细端详吗?都写在眼里了!可是归大侠反倒是没有想法,不然,怎会收黄姑娘为徒弟!” “其实这是明着告诉黄姑娘,只认妹子的呀!可是这个黄姑娘是个公主哪懂这些人情世故!有一次归大侠故意找个由头以师父之尊数落了黄姑娘一通,我看她也未明白道理!”言东斋摇了一下头,无奈的笑笑。 “哎,感情这东西只要动了,只能自己出来,任何人都劝不了!我师父就是个例子!她看见师伯成亲后,心里不定多悔呢,可是她就是走不出来。你没见过她喝酒的样子有多吓人!” “你也没见过归大侠怎么喝酒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比喝水多!” “嗯,他心里有人!是谁?” “我偶然见过一面,当时不知道,后来,她就失踪了!”言东斋简洁的说了说凌梓瞳大概的事情。 蒋虹“啊”的一声,“归大侠夫妇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怪不得,他痴心一片!还有个痴心的丫头你想怎么办?” 言东斋故意装傻:“谁呀?怎么还有?” 蒋虹呵呵冷战,“装,接着装,当我是傻子!” 言东斋尴尬的笑道:“我知道瞒不了你!我把她送你这来,难道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蒋虹:“哎呀,我说你啥意思?跟我来上眼药这套!” 言东斋哎呦着,强忍疼:“好媳妇,你轻点儿,疼真疼,别让人听见!竹儿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我不把她送你这来还能送哪去?你不是容不下人的,我即送了就没想头!啊呦喂!疼疼!”他话到后面咬牙坚持着,看来蒋虹整治的不轻。 “我说人家丫头痴心了,你怎么办?” “哎呀,我好像看出来一些,怕有事,才送你这的!哎呀,还是有事了!” “我说你怎么办?嗯!” “啊啊啊,我哪知道,好好,我我,老婆说怎样就怎样!” “这么一句话,我等这么半天,你是真笨!” “好嘛,这句啊,知道我早说了啊!” “哼,听我的是不是?” “是是,当然。” “好,找个好日子娶了吧!” “嗯,好,啊!娶……”言东斋大吃一惊,赶紧说:“不行,这可不行,回头你给她张罗一门亲事不就妥了!这可不成话!我成什么了我!” “哼,小言子,算你还有良心!我试探过,徐妹妹不应!女人一旦动了心,就不会再有别人进去的了!可别又苦了一个人的心,师父的事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蒋虹说着抽泣起来。 “师姐,你别哭啊!别哭。” “我也这岁数了,以后不见得能生养!正好,徐竹儿这丫头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也投我缘!” 言东斋:“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遇到你这么个好媳妇!”随着一些稀稀落落的声音,两人耳语一阵,随即安静下来。 归云鹤坐在酒坊的高台子上抱着一坛子女儿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他似乎等着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坐这!奇怪的直觉又来了,这种情况只有他接近生死才会出现。门关的很严实,丝毫看不见外面。诺大的酒坊静悄悄的,偶尔两三个巡夜的庄客经过时都会投来惊诧的目光。他们经过时,这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消散! 第128章暗 归云鹤将酒坛放下,身子在一霎那腾空而起跃上虹酒坊高高的厚重的大门。 然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旷野,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直觉还清晰明了的存在! 庄客直愣愣的看归云鹤高瘦的身子站在大门上。他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个酒鬼的身手能如此矫捷。 归云鹤轻轻跳下严实厚重的虹酒坊大门,微笑冲庄客点点头,走向酒坊高高的台子,那里有他未喝完的女儿红。 杀气,嗯,是杀气!这十几天他一直感觉出来的是杀气!杀气还在,未远! 又破坏了与凌梓瞳相会的好时辰,归云鹤有些莫名的光火。今晚注定又是不眠之夜。 蒋虹对归云鹤笑笑:“归大侠,你这么整日整夜不睡觉可不行呀!即便是个铁人也扛不住!” 归云鹤哈哈一笑,“言夫人不必……”他突然觉得身子一软,眼皮马上就抬不起了。他强撑着对言东斋说:“快!有,杀手!”终于睡了过去。 一张美丽曼妙的脸,笑魇如花直对归云鹤。 归云鹤腾的一下坐直身子,“小丫头子,你跑哪去了,可把我想死了!” 凌梓瞳美丽的脸又凑近了一些,轻笑道:“想我,怎么想的?是用这里还是这里?”她调皮的指指归云鹤脑门,又指心口。 “都想呢!” 凌梓瞳媚然一笑,“胡说,要不脑子要不心里,哪有一起想的!” 归云鹤眼泪就要掉下,强忍说道:“真的都在想,我很想让它们分开,它们就是不听我的!” 凌梓瞳突然往后退了一些,还是呵呵笑,“老先生,你知道吗?我也开始喝酒了呢!酒原来是很好喝的。”她说话还是仍旧好听,只是声音忽远忽近的听不大真切。 归云鹤:“小丫头子你走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别站这么远!你越来越调皮,说话都要乱动。” 凌梓瞳又退后一些,退的不快,总是比归云鹤迎上去的步子快。 “你在不站定我可生气了,哎,听话站好。” “老先生,我那面有人喊,得走了,过会儿回来……啊,我脚疼,被什么缠上了!快,快救……” 归云鹤蹭的一下坐直身子,“凌儿,凌儿!”他嘴里呼喊,意识到这是梦时,还不由自主的呼唤了两声,然后就觉额头都是冷汗。 黄清心红着眼珠递给归云鹤一块毛巾。 归云鹤将脸埋在毛巾里,“我睡了多久?” 阿苑:“三天两夜。” 归云鹤许久将毛巾放一旁,自嘲的一笑:“呵,头一回睡这久!” 蒋虹:“归大侠勿怪,我们也是想不出好法子了!” 归云鹤:“言夫人这话说的,我不是个不懂好赖的人!”他很奇怪,杀气突然就消失了,身子也随即放松了许多。 言东斋说:“本来是在下出手的,师姐觉得我会令你起疑,临时改由她出手!” 归云鹤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举动……”他看着阿苑,在看见她点头时,明白了一切。 原来,归云鹤自从失眠,整日以酒提振精神,逐渐出现了幻象幻听,行为举止也渐渐失常!只他自己觉察不出来罢了。 但真是幻象吗?他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归云鹤无奈,向他们拱拱手:“对不住,让你们操心了!”他挣扎下地大口喝了一口那天剩下的酒。 言东斋:“那晚你看到什么?” 归云鹤摇摇头:“没看见,很重的杀气!言夫人若是信归某,这里不安全了!” 蒋虹:“我的虹酒坊不安全?” 归云鹤见她怀疑,心里着急:“这个人之所以未敢造次,估计是忌惮二位的毒。” 言东斋:“他不是怕归大侠?” 归云鹤:“不是,那晚我与他隔着门对峙,没觉过这么大杀气的人!也许就是冷于冰也未知!” 黄清心:“可是,他数次败在你手里,还敢来找找晦气?” 归云鹤:“几次都是偶然,他仔细想想过程就一清二楚!短兵相接我打不过他!” 言东斋:“归大侠的刀打不过他?” 归云鹤点点头:“我内力比他强,手里没他快!近身时间长了必败!” 阿苑:“我的紫金簪可以相助?” 归云鹤:“妹子不了解这种人!他们的训练方式很特别,言教主那天也说过!他们的功夫注重如何最快的杀人!现在他手里也是碧翠刀,除非你比他快,不然缠不住他!” 归云鹤喝了一口酒:“他现在就在门外,言夫人的庄客被杀了!” 蒋虹:“啊,青天白日的,这么大胆子?”说着快步往大门口走。 归云鹤默默不语,只是不停喝酒。现在聚的人是多,可是牵绊也随之而来。对方若只对其他人下手,谁能照顾周全! 蒋虹:“我的庄客不是等闲之辈,这么悄无声息的动手,真是骇人!”她皱起柳叶眉。 “言教主二位的毒,他们是忌惮的,只要二位无恙,我们自然就没事!咱们只要保护着二位能随时用毒就行。” 言东斋:“师姐,虹酒坊不能待了!” 蒋虹:“知道,你以为我舍不得呀,等以后再开一间照样远近闻名的虹酒坊!”她是个做事爽利的女子,说走立马就有了安排。召集庄客说明原由分过银钱,将虹酒坊所有的酒全部一把火烧了,熊熊大火中,归云鹤一行招摇过市的赶去苏州! 黄清心不解的暗地问阿苑:“言夫人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对方吗?” 阿苑:“这才显言夫人聪明过人!偷偷走,他们也会知觉,倒不如大摇大摆的!他们反而有可能起疑心,不敢轻举妄动。” 黄清心:“哦,好主意,言夫人也是个聪明人!” 阿苑:“黄妹妹,他若不是久闯江湖,怎敢连皇帝的账也不买!” 蒋虹笑着过来搭话:“老娘还就不给他这个面子!若不是看在他还不是暴君,早反了他的江山,大不了一死还能咋的!”她虽然爽利,可 这么多年的酒坊一把火烧了实在心疼。 第129章休与养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蒋虹又开始不耐烦。 “小言子,我看归大侠有些危言耸听,自己吓唬自己!”蒋虹把言东斋拉到远处。 “师姐,酒坊门口可无声息的撂倒仨!再说,归大侠的本身你是没见过,他要认为危险的,就真是棘手了。” “咱们施毒的,管他武功高不高强!” “话是这个理儿,咱们讲究出其不意先动手,问题是怎么有没有这个机会?我自断,即便与归大侠脸对脸也不见得能伸出手来!” “哦,这么快!” “是,看不清!你没听那晚几个庄客说?咱们单以武功可比他们高不了多些!”言东斋缓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在暗处,咱们看不见才更可怕,动不动手在他们!” 黄清心远远看见言东斋夫妇争执,“嫂子性子真急,咱们其实也为了她好!” 徐竹儿怯怯的说:“嫂嫂只是发发牢骚,并非不知个中厉害,她就这脾气,姐姐们勿怪!” 黄清心:“这里只有姐妹,我早就不是公主,你也不是奴婢!你在这么分出上下来可就不对了!” 阿苑上去拉住徐竹儿的手:“对对,咱们以后姐妹相称多好!互相客客气气的反倒生分!” “嗯,就听姐姐们的,嫂嫂的确是个有嘴没心的人,平时对我可好了!” 此时,言东斋夫妇已经并肩走向归云鹤。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感觉有凉飕飕的东西紧贴着面颊飞过。双侧面颊。 他们一时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又有了几步,才直愣愣的站定。此时,归云鹤不知啥时已经靠在他们背后。 “言教主二位,在下得罪了,没办法,他们着急上路,我只好未事先只会就送了他们一程。”归云鹤说的甚是轻轻,当时可是危机万分,稍有差池,自己的碧翠刀都要伤了夫妇二人!可是,不抢先上手,他们又极有可能着了对方的道! 黄清心手握青龙剑,全神戒备:“是东洋人!姐妹们小心!” 徐竹儿从怀里抓出一个小瓶子攥在手里,神情有些慌乱! 阿苑与黄清心慢慢靠住徐竹儿,密切注视密林之中动静。一阵阵阴冷的风吹过来,令人瑟瑟。 蒋虹:“归大侠确定看见袭击我们的人?”她似乎不太相信的随手一指林子,“这里那有半个人!”在她看似随手一指的时候无数的紫红水珠急速的飞向树林。同时她拉着言东斋飞掠到归云鹤身旁。 归云鹤对言教主笑笑:“我眼拙,令夫人原来是个高手!” 蒋虹咯咯笑起来:“归大侠这下知道我不是欺负小言子吧!他确实打不过我的。”她说话时心里暗惊,烛泪残是她独门的剧毒,中者肌肤马上烧灼腐烂痛不欲生,可是树林里没有丝毫惨叫之声。 归云鹤:“他们都受过严酷的训练,即便死也不会随便发出任何声响。” “归大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训练他们,很有效验!” “哈,冷于冰,你又来了,你敢出来就绝对走不了!”归云鹤眼睛冒出兴奋的光芒。 冷于冰嘿嘿冷笑道:“嗯,我知道了,所以就不出去了。我就想弄明白点儿事,马上就离开,不耽误你们晚饭。” 归云鹤一行相互看看,不知冷于冰究竟搞什么鬼。 “被人瞄着的滋味如何?” “还好,我一直知道有人跟着,心里就踏实多了。” “嗯,你说他们谁会先死?” 归云鹤一直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冷于冰完全知道他的软肋,知道怎么才会让他疼。 “归大侠,你在权衡是吗?好吧,这需要时间,不打扰了,慢慢想。”树林里本来就阴森恐怖,静下来之后尤甚。 归云鹤轻叹口气,“好吧,大家先把阿苑整治的烤肉吃了!再说吧!” 气氛压抑,大家脑子里都是冷于冰谁先死的这几个冷冰冰的字。 归云鹤痛饮一口酒,抹嘴说道:“是归某拖累大家,那就我……” 言东斋:“归大侠这样说不好,怎么也是经过生死的,还要这么客气谦让!” 归云鹤:“嗯,不客气!他害怕了!清心,你说对不对?” 黄清心想了想,“好像是,当初他也是这样!有两次可不是的,很傲慢目空一切!” 归云鹤:“冷于冰是个杀手,他的头脑随时都能保持超人的冷静!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可是,想法多了顾虑自然多!他不敢没勇气放手一搏!” 言东斋他们不反对归云鹤所分析的冷于冰为人,甚至还非常钦佩他思虑缜密!可是,这些他们都清楚的,说这些干嘛? 归云鹤:“他要先摧毁咱们的意志力!哼,要咱们自己垮掉!” “哦,是这个想头,咱们又不是泥捏纸糊!”蒋虹愤愤说道。 归云鹤:“对,没错!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有人守夜。” 言东斋:“当然,这小子就在附近,留人戒备是必须的,归大侠你就看着分派!” “嗯,这样,言夫人和几位妹子做伴前半夜,我和言教主后半夜!如何?”冷于冰这招实际上相当阴损,即便摧不垮他们的意志,也肯定能疲惫他们的身躯!冷于冰会在他们疲惫不堪身心俱疲之时,堂而皇之的出现动手杀人。 归云鹤回头看看几位女眷,十几天来已经疲倦不堪。 “归大侠,他现在正考虑动手杀人了吧?” 归云鹤:“若是我,还会等几天!我们还没有他想象的焦虑。” “还没有吗?师姐这两天有事没事的寻我不是!” 归云鹤:“言夫人是在做样子,我能看出来,也就瞒不了冷于冰的眼睛!” “啊,装的呀!” 归云鹤:“言夫人女中豪杰,她这个主意我曾经想到过!”自从那天晚上,他就刻意寻找空旷不容易隐身的地方休息。但这样的地方也同样不利于逃遁。但是言东斋施毒却能发挥到极致。 绍兴快到了,这几天凌梓瞳出现的次数逐渐多起来。她会在山洞等我出现吗?会不会,会不会呀? 第130章决与绝 又是黄昏,夕阳慵懒的隐迹于远处河堤之后。天马上就要黑了,又要是个难捱的夜。 远处蒿草丛有些微动,仿若微风拂过。归云鹤静静地看,并无鸟雀飞起。这些旁人不会主意的稍微的异样总逃不过他的眼。 归云鹤喝了一口酒,这已经是最后一坛子虹酒坊的女儿红。此时,师弟若在就好了!独木难支,这是归云鹤心里越来越凸现的情绪。他并非蔑视言东斋他们的武功,但他们都确实欠缺杀人的技能。阿苑七十二把紫金簪,面前如若是个木头人,相信她会例无虚发的命中七十二处要穴,但是如若是个活生生的人,阿苑必定会稍稍迟疑一下,就这一下,也许就是致命的漏洞。他们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杀人机器!而把他们训练成冷血杀手实在太残忍! “师父,兔子肉烤熟了,过来吃。”黄清心正在挥手。 这姑娘剑法没啥长进,整治菜肴却在阿苑手下突飞猛进。 言东斋大赞:“好吃好吃,这手艺,冠绝天下!” 徐竹儿又给他撕了一块,“好吃就多吃!”使了一个眼色。 言东斋马上低下头,连连摇头晃脑。后脑勺被一双光火的美目紧紧瞪着的滋味看来不好受。 蒋虹阴阳怪气的终于忍不住说:“说吧,接着说,别低下头,小言子,我做的饭不好吃是吧!” 言东斋赶紧:“唉,好吃的紧,好吃是吧!”他一一询视每个人,确无一相应。他恳求的又看看大家,还是不理不睬。 归云鹤暗暗主意蒿草丛,微微的晃动正在慢慢接近,极为缓慢,却从未停止。 言东斋向归云鹤靠了靠,他觉得离归云鹤近一些才能稍微缓和尴尬。 归云鹤心里焦急,言东斋恰巧不巧的挡住了他左手。 言东斋低声说:“药预备好了!” 归云鹤恍然大悟,言东斋在演戏。 蒋虹:“小言子,你坐远了,我怎么跟你理论,赶快过来!” “哎呀,你别小言子小言子的,三十大几的人了,成个体统!” 大家随话音,哄堂大笑。 “三十大几,在我眼里,五十大几也是小言子。” 众人又是一阵笑。 归云鹤刀囊里,金羽燕不停的跳,刀随人性,它也能感知危险接近。他稍微有些意外,对方人数虽众但杀气不盛。冷于冰不在其内,他在哪里?归云鹤扫了一下几位女眷,最危险的是她们!冷于冰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这个人已经不能说只是个杀手,他是个疯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疯子的想法! “清心,你的剑法咋样了,我看看!”归云鹤说着话站起身,顺势取出金羽燕。 黄清心:“还有几招一直忘不了!” 归云鹤:“不碍,先看看其它。注意!”他说着双刀攻过去,又取黄清心双肩。 黄清心双肩微侧,身子却向前倒去,手里长剑自下向上挑归云鹤小腹。 “嘿,好,有长进!”归云鹤向上跳起三尺,脚尖一点黄清心剑身,顺势自上而下欺进,手里刀势不改还是黄清心双肩。 黄清心青龙剑在地上一撑,长剑并不反转,剑把还是撞向归云鹤小腹。身子也在瞬间侧立站定并未退后半步。 “好!”归云鹤大叫一声好,身子却在这时出人意料的扑向蒿草丛。 事变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直到惨叫声响起来。 言东斋:“冷于冰不在,却让这些人来送死?” 归云鹤:“他是在试探!” 阿苑:“他这么拿人不当人,谁还给他卖命!” 归云鹤:“这些人对于他早就无足轻重!他觉得能用的上的,一个也没有。树林里死的才是他的死士!” 言东斋:“他是要下毒手吗?” 归云鹤:“估计是!”他很担心,生怕凌梓瞳的事又重演。“言夫人,尤其是你们,行事一定加小心!” 蒋虹她们应声道:“哼,我烛泪残随时预备!” 归云鹤见她不以为然,心里焦急,又不能说什么。 言东斋知道厉害关系,可是这个老婆不听自己的话! 人在没有真正吃到苦头时,是绝对不会记住教训是什么! 他们索性还在原地休息,只不过往河提方向靠近了一些。 归云鹤:“清心的剑法长进不少,出剑最最忌讳犹豫,即便错了也不能半途止住,不是有将错就错!” 黄清心见归云鹤夸奖,高兴的不得了:“记住了,师父。”嘻嘻笑着看阿苑。看情形阿苑没少给她提点。 蒋虹:“徐妹妹,你那挫骨散会提炼使用了?” 徐竹儿:“会是会了,还不能纯熟。” 蒋虹:“记住,啥时候,左手都得捏着软筋膏,可是救命的呀!” 徐竹儿伸出手展开在蒋虹面前,手心里有个灰布小包。 蒋虹咯咯笑起来,“徐妹妹可真行,吃东西也捏着。” 大家见徐竹儿实诚,吃饭睡觉都攥一包毒药在手里。吃惊之余更觉好笑。 言东斋笑着说:“徐妹妹,这种毒得灌在羊肠之内一捏可破方能起到效果。” 徐竹儿:“对呀,就是羊肠,在布包子里面!” “紧急时还有时间解开小包!” 徐竹儿大惑不解:“布包需要解开的吗?” 蒋虹忍不住:“当然,不然药力如何挥发!” “这么捏碎扔出去不行?” “当然不行,这个药名里有个散字,散不开怎么起效!蒋虹忍不住说。 “哦,散,就得散开来用!?” 黄清心:“徐妹妹,你也太,太,太老实了!”她觉得一个姑娘家家的说别的实在不合适,只能说出老实这么个不太符心的词。 “老实,这与老实有啥关系?” “我的天,言教主师父,这这,这咋办?”黄清心一时想不出办法让这么个单纯的可笑丫头解惑。 归云鹤:“徐姑娘,敌对时,越简易有效越好!你的软筋散直接用羊肠合适!” 徐竹儿还是不解:“可是羊肠易破,如何攥在手里!” 归云鹤也是一笑:“你平时放在小瓶子里,急用时倒出来便是!” 第131章忍无可忍 “好,精彩,归云鹤大侠分析问题的能力果然技高一筹!” “冷于冰,你还是沉不住气!没看出这是逗你?”归云鹤站起迎上前去。 冷于冰站在大堤上,两把短刀交叉腰后。他看见归云鹤逼近,缓慢的后退,一直保持他认为足够安全的距离。 “归大侠,你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可就不太……”冷于冰手指点点言东斋他们的方向。 归云鹤适时停住脚退后几步,“你不动手?” 冷于冰呵呵的干笑几声,“我来传个话,有人想见你。他说他有你想见的人。” 归云鹤身子一震:有我想见的人!谁,凌梓瞳?随即平和下来:“我不能去!”他尽管心潮澎湃。 “哦,你担心他们安危?冷某可以保证,在你回来之前他们安然无恙!” 归云鹤:“你的保证作数,你还保证过一定杀了我!” “嗯,那个也还算数!” 归云鹤:“我就更不能去了!” 冷于冰阴冷的狞笑:“他还跟我说,他知道你不会去,所以,他会杀了这个人!”话不停扔过来一个包裹。 阿苑从归云鹤身后抢上两步,蹲下身慢慢打开:“龙鳞甲!大哥,是吗?” 归云鹤神色暗淡点了一下头:“你回去告诉他,只要他动手,归云鹤后半生天涯海角也必定找到他!情分就此断!”说着将长袍下摆扯下扔给冷于冰。 冷于冰疑惑不解:“情分,什么情分?” 归云鹤:“他没跟你说!你去问他吧!若不动手你就走!” 阿苑与黄清心分左右坐在归云鹤身边,默默看他喝酒。 蒋虹:“归大侠应该随这小子前去看看!” 归云鹤神色黯然:“不会见到的,我知道他的脾性!” 黄清心眼里含泪:“可是,嫂子岂不是……”她没能说下去,这个字对归云鹤摧残太大。 许久,归云鹤轻声说道:“不会的,他知道活着的人,更能折磨我!这不是威胁,若是的话,今晚他就会来!”他就这么笃定凌梓瞳不会有事吗?他只知道小丫头子不会怨恨自己。 言东斋:“尊夫人防身兵刃是?” “擒龙鞭。”归云鹤突然眼睛放光,“对呀,言教主是说……” 言东斋点头:“尊夫人应该不在他们手里!” 阿苑与黄清心几个女子齐声欢呼。 蒋虹着急道:“怎么回事?快说!” 言东斋咽了一口唾沫:“你逮到一个人以此威胁,会怎样?” 蒋虹:“这还用问,当然把刀架他脖子上再说。” 言东斋见老婆说的不搭调,心里着急,却又不能提醒。 “我会用这人常用的东西证明,比如兵刃。”阿苑大声说道。 言东斋:“哎,这就对了!比如兵刃,饰品,或是旁的东西,我还头一遭见弄件衣服来的。多半是那次山洞之后,尊夫人就已经逃脱了!” 归云鹤心知言东斋多半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极有可能凌梓瞳不在他手里。他是个要不不做要做就做绝的人。 蒋虹:“小言子这么一说还真是多半如此。” 夜已深,万籁俱寂,秋天的晚上凉风习习,有些凉意了。他们在河堤上搭好铺盖,都睡下了。极远处蒿草丛会有一两只晚归的鸟雀落下。归云鹤身躯靠在河堤土坡,眼睛望着远方: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苦苦追杀,我有什么是他想要的?突然,归云鹤站起身,手里紧握碧翠刀。杀气,好重的杀气,他来了。 “你们都别过来,原地戒备。”归云鹤大步向远处两个黑影走去。 黑影一高一矮,高瘦的稍微靠前一些。归云鹤离他们三十余丈站定,这是他认为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可以很快回到言东斋他们身边。 高瘦的黑衣人随手扔给归云鹤一件东西,一块布平平整整的展开,飘飘荡荡,速度不快但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这人眼神阴郁,目光如电盯住归云鹤。他蒙着脸!冷于冰在他身后向旁侧移开几步。 归云鹤凭空接住布块撕成两半扔在地上,同样的盯视黑衣人。又向后退了几步。“言教主你的蚀骨散什么的预备好了!”他大声说着,眼睛不离黑衣人。 “你这么恨我!”黑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尖厉刺耳。 归云鹤:“从这袍子开始。”他眼睛不离黑衣人,手指地上碎布。 “好,狼崽子,白养你。” “养我,呵,你不过是用我杀人罢了,就像他。”归云鹤指指又在移动的冷于冰,“我和师弟未按你的意愿,你就想方设法要除掉我们!” 黑衣人:“哼,你武功是我教的,取你性命会有这么难!” 归云鹤:“我妻子在哪?” 黑衣人:“她逃了!那天山洞你不是看见。可是中我毒的人能跑多远!” 归云鹤浑身一震:毒!这个毒他给余秋雨用过!他亲眼见到过中毒者痛苦模样! 归云鹤眼神如火燃烧,紧咬牙齿,逼视黑衣人。 黑衣人:“明晚我来杀你,他们都得死!”高瘦的身躯转过去走进漆黑夜色。 冷于冰一连看了归云鹤好几眼,随着隐身暗影。 言东斋:“是他,这话音眼神,我死也忘不了!” 黄清心:“嫂子还活着,她逃脱毒手了!” 阿苑:“大哥,明天咱们还在这吧!” 归云鹤终于抬起头:“嗯,现在走不如等!凌儿中了毒,找不到她着急也没用。明天会是一场残酷恶战,清心下手可不能再犹豫!言教主有立时绝命的药分一些给我们,他的手段非人!” 言东斋:“归大侠是不是……”他看见归云鹤缓缓摆头,神色平和却凝重。 归云鹤:“用毒,他不见得比言教主差,刀法比我不知要快出多少!相信我,不到万一我不会出此下策!” 最爱说话的蒋虹也沉默着,她一个豪爽惯了的人,平时她不去招惹别人就万幸,谁敢欺负她,可是现在时时处处都在为难之中。不以为然的她自从见到归云鹤在蒿草丛中杀人时,她相信了一切!归云鹤的身手确确实实的惊住她对于武功的看法。这样的快速,她的毒用不出来。 第132章心与心绪 “阿苑,你会游水,必要时,顺水往下别上对岸,他们在对岸!”归云鹤是个当机立断冷静干脆的人,此时,他居然悲观起来。 阿苑:“我会和你在一起,二哥已经走了,你知道我的亲人只有你们!”她眼里含泪。 归云鹤轻拍她肩头:“好,咱们殊死一搏!” 黄清心:“还有我!” 归云鹤:“好,还有你!” 蒋虹:“还有我们,小言子的毒也不是吃素的是不是!” 归云鹤似乎想到一些什么,“言教主,你见过他使毒吗?” 言东斋思索了好一阵:“远远的见到,看的不真切,我师娘就是被他暗算的,至今未解!” 归云鹤思索着说道:“我只能缠住他十个回合,在此期间就看言教主了!阿苑你们尽力对付冷于冰,清心近身,言夫人伺机下手,徐姑娘跟住言夫人!”他突然觉得尚可一战。 言东斋:“他虽强到深不可测,也总比血尸好对付!不行我就给他来发丘中朗那一套!”他觉得有些阴损,却又不能顾这么多了。墓穴下的多了,他自然就会了一些机括。 一晚无言,转眼已至天光大亮。温暖的光照在每个人身上,舒适惬意。 昨晚,他特意让大家都睡不用守夜。他知道师父是个自信到目空一切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他从来都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刀! 归云鹤看看周围,一些微妙变化都记在心里,知道这些不可能挡的住,也还可迟滞其他。 “看来一晚上,就我睡的香。” 黄清心:“师父,你打呼噜来着,好响,头一次见你这样!咯咯!”她看见归云鹤睡了一个好觉,从心里开心。 归云鹤:“哈哈,我还打呼噜的,我怎么不知道。”忽然想到自己睡觉咋个样子,自己哪能知道!又是一阵大笑。 河对岸是茂密树林,远远望去静谧的异常!没有一只鸟飞起来或是落下。天上分明有不少鸟雀盘环反复。 它们能与生俱来的感知危险的存在或者临近。所以,观察它们就能知道周围大概的状况。 言东斋:“他们人太多,鸟都给惊到天上不敢下来。” 黄清心:“这么多鸟飞过来,看看能不能打两只下来,给师父下酒!” 阿苑:“这容易!”扬手一把紫金簪向天上打去。 蒋虹一边烤鸟肉一边说:“阿苑姑娘,你这暗器也太快了!弹无虚发,哦,是簪无虚发!” 归云鹤心里知道阿苑是刻意的向对岸示威。不过,他的确钦佩阿苑发暗器的手段。“妹妹的暗器,让哥哥开了眼界!” 阿苑呵呵笑道:“哥哥,取笑我,我那行跟你比差远了!”她师父特意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些杀人的东西。 归云鹤啃着一块肉对阿苑说:“它刚刚还在天上飞的好好的,现在成了咱们的盘中餐,你觉得对它们公平吗?” 阿苑奇怪归云鹤怎么突然问这么个古怪的问题,但是却难以回答的完满。她低头思索,脑子突然一团乱。 归云鹤:“天生万物,生生相克,人可以主宰一切,咱们吃了它们,不是杀了取乐,就不是暴殄天物!它们也就不是白来一世!” 阿苑若有所思:“咱们只杀该杀的人,绝不手软!” 归云鹤:“大哥,刚入江湖,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杀了许多人,不问情由,因为我相信那个让我杀人的人有足够理由!可是,我错了,错信了!” 阿苑:“大哥从此以后就不是杀手了,不是万不得已从不杀人,即便是受了委屈!” 言东斋他们默默不语,听他们兄妹对话,不由听得痴了。 阿苑:“大哥,担心我们到时候下不去手是吧?” 归云鹤点点头。 黄清心:“不会的,他们都该死!” 归云鹤:“你会先出手杀人吗?” 黄清心一时语塞,她真不会去主动杀人。 归云鹤看见她的样子,这就是他一再担心的事!黄清心没杀过人,她不能体会杀人一刻的人心变化。虽然他教了黄清心许多杀人招数。 阿苑:“动手时黄妹妹跟在我身后吧!谁打我,你帮我打他!” 黄清心突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就不用这么多烦恼可想了!” 归云鹤:“阿苑的暗器大概镇住他们了,按理现在周围已经有人埋伏。”他看远处蒿草丛不断有鸟雀起落。满眼空旷的原野,只有那里可以藏身。 蒋虹随归云鹤眼神四处张望:“归大侠是说,他们没人靠近?” 归云鹤又点点头,对岸树林还是一片死寂。他的直觉还没有放松警惕。 言东斋:“师姐,你酿酒的手艺怎么就不能传我?” 蒋虹:“哎呀,小言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琢磨这个事!你可真行!” 言东斋:“我觉得吧,你告诉我了,我可以帮你好大忙呢!” 蒋虹:“那是祖传手艺,怎么随便传人!” 言东斋:“我怎么想,我都不是随便传的那个人。” “啊呦,小言子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只能传下一辈的,连我都是因没哥哥,才传给我的!你,也太絮叨了!” 归云鹤他们都笑着看他们两口子拌嘴,徐竹儿急得什么似的,却插不上话。 她忽然想起个由头:“嫂子,你看我那个软筋散应该怎么用才顺手?” 蒋虹:“你看徐妹妹,再看看你,知道怎么才是一家人了!哼!走,妹妹,咱们去那里!”她拉住徐竹儿的手远远的走开,气哼哼的,若不是徐竹儿一把拽住,她一脚差点儿踩到机括,看来气的不轻。 言东斋呵呵笑道:“我这老婆就是沉不住气,正好帮我演的真切!哈哈!” 阿苑:“嫂子是个直性子,看似言教主一直挨欺负受气,其实,却不然!” 归云鹤呵呵笑,喝了一口酒,很惬意的样子,阳光温暖的照着他高大身躯。其实,自从昨晚,每时每刻他心如刀绞!凌儿,你还活着吗?是不是在山洞等我? 第133章七种色彩 来了,背对阳光,光影里,他的身影色彩斑斓,尽管他极尽邪恶。 他们师徒面对面站定,同样的冷目相向。 黑衣人身后的冷于冰绕开他们向言东斋他们走去。双手里碧翠短刀在斜阳里仿若透明。 言东斋迎着他走,耀眼的阳光使他看不清冷于冰的脸,他想冷于冰一定会很吃惊!他从冷于冰身旁走过去时,看见姓冷的肩头稍微动了一下。 冷于冰在这一瞬想动手,他即将挥出短刀,发现有几枚紫金簪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也许,言东斋倒下去时,说不定他也会挨一两下这种看起来不太致命的暗器。他能肯定言东斋会在倒下去时,扔出来一些致命的毒药!他不确定能闪避开来,所以,这种看似不太致命的暗器也就很令他忌惮起来。 言东斋很有把握冷于冰不敢出手。就像刚才冷于冰了解归云鹤不会出手。 黑衣人的眼神更加阴郁,“言东斋,听说你当教主了,果不其然扳指在你手上!他死了?” 言东斋:“哼,他老人家好好的!你死八回他老人家也不会有事!” 黑衣人:“那时我就应该把你弄死!” 言东斋:“所以,我躲开你。” 黑衣人:“鹤儿,你杀了他,咱们师徒情分还有!” 归云鹤:“没了,你这么这么我妻子,还将情分!”归云鹤手里金羽燕指住黑衣人。 黑衣人:“她不听我的好言相劝,我给她的都是富贵无匹的明路。” 归云鹤:“明路,你无非许给凌儿王妃的尊贵身份罢了!可是你不想想,即便你处心积虑的窃夺了天下,以你胸襟能管的好?你真正能以天下黎民百姓为念?” 黑衣人蒙住的脸抖动起来,阴郁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是他窃了天下,不是我!我要拿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突然,河堤下一个洪亮声音大声说道:“你拿回去了,又能怎样?你想怎么管理国家?难道还是在处置国家大事的桌案上吟诗作画不成!知不知道,你在画画的时候边关每天得死多少人!”说话的人义正辞严,每字每句铿锵有力,话音未落时已在归云鹤身前。 “皇帝,是你!”归云鹤吃惊不小。 “呵呵,归大侠你可说了不算,把我女儿都拐跑了。”皇帝笑呵呵的看归云鹤,丝毫不把黑衣人放在眼里。 黑衣人也感惊讶:“你抢了我的江山,反过来还这么理直气壮!” “当然,我其实是帮了你,你若还在位,天下必定大乱,鞑子必定冲破玉门关直捣中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夺了你皇位不假,可我为什么放了你?你的宗族血脉可有一人死在我手里?他们生事,那次没给留一条逃生的路!你每次去金陵难道我就真不知道!包括你将你的宗族人等谋害嫁祸于我,我都知道!余秋雨是吧!”他侃侃而谈将所有事一一罗列,说的黑衣人哑口无言。 皇帝叹了一口气:“皇兄,当初弟弟只想做一个办事的王爷!你却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跟你说,前世多少王朝都是从宠信阉宦走向亡国的!你不听,反过去却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从那天开始,每天我要应付多少暗杀,你清楚吗?我是你皇弟弟呀!” 黑衣人:“少跟我说这些个没有的,你抢了我就要夺回来!” 皇帝:“好!不管你信不信,天下早晚还是你的!你等我将边关平定,天下太平了,好不好,你先别闹了!” 归云鹤见他们居然是亲兄弟,更是大吃一惊!天下本来就是他们的!可谁是明君高下立判! 皇帝见黑衣人不语,又接着说:“皇兄,你在位时天下内忧外患你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可逃亡的路上你真切的看见了吧!那时候,我抢了你的皇位,可是冒着进不了宗庙大恶不赦的罪!国家若是亡了,是葬送在你手里还是我手里,皇兄你说句公道话!那时候,许多人谏言杀你或是永远圈禁,我都没听!我要给小时候替我挨过戒尺的皇兄一条生路!我知道堵不住天下人的嘴,索性连你的嘴也不堵了!皇家别院里,我一个宦官阉人没留,都杀在院子里暴尸!一草一木未动,我就是看看你会不会销毁!你没有,每次你都在桌案前长时间静思!你是承认我办的差事,对不对?现在,玉门关又吃紧,战事随时会起,手握兵权的人居心叵测,这时你即便坐上皇位,天下大乱了,你怕不怕天下人骂你,怕不怕死后进不了宗庙?”皇帝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许久,黑衣人突然大喊一声发狂也似的奔跑而去,顺河堤不多时成了一个黑点,又过一会彻底消失。 皇帝看着他背影,“归大侠,你信我说的话?” 归云鹤低下头:你皇族家事,我一个白丁怎能随便说!他撇了撇阿苑她们,惊慌失措的大叫“不好!”跃起身就往回奔。 徐竹儿身子绵软无力躺在言东斋怀里。冷于冰早就不知所踪。几位少林大师轮流输功,也只能延迟徐竹儿一时半刻的性命!她右胸不断冒出献血,血中有气泡,致命伤贯穿肺叶。 徐竹儿眼睛无神的看言东斋,有气无力说道:“他是我,我弟,弟!别,别杀……”她无力的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强撑着睁开:“言大哥,嫂子,谢谢你们让我,我我……” 终于还是没能说下去,就永远的闭上眼睛。 火红的太阳即将隐在对面大堤后面,阳光撒在微波的水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波光潋滟之时,偶尔也会泛起几缕七色光波逐渐散开。 言东斋怀里还抱着徐竹儿,他没有哭,脸上也无甚是伤心的样子。蒋虹已经哭成个泪人,徐竹儿是为她挡了这一刀!这个傻妹妹手里的软筋散怎么不用呀!用了也不至于这样!她懊恼自己刚才的种种失误,甚至狠命锤打起头来,阿苑与黄清心两个人都拉不住。 第134章帝王的话 这个皇帝总是笑呵呵的没有一点架子!他随手抓起一只烤熟的山雀张嘴就吃的样貌,颠覆在场所有人的对于皇帝锦衣玉食极尽奢靡的根深蒂固的认知! “怎么,你们觉得奇怪,当皇帝之前,我可是刀头上舔血的带兵王爷。钰儿你说是不是?”他环视一圈众人,方才发现黄清心与言东斋夫妇躲到远处另坐。神色霎时间暗淡下来。 许久,他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哈哈干笑两声,略有沧桑的说:“想做个好皇帝就没办法当个好父亲!归大侠,小女托你照看了!你告诉她可以随时进宫去看看!我这个好皇帝做成了,天底下会有多少好父亲好兄长,值了!归大侠,你给我喝一口。”他夺过归云鹤手里酒坛仰脖子就喝了一大口,张开手掌便抹粘在胡子上的酒水,一副豪迈之色。 归云鹤:“她是我徒弟,定当用心。” 皇帝:“哈哈,好好!悬济大师,你的差事交了吧!” 悬济微微一笑,解开系在前胸的包裹,赫然一堆几十块风波令! “老衲这里谢过归大侠护寺之恩!这是二十九块,余经风还有手里少许!”悬济双手合十以前辈高僧少林方丈身份对归云鹤施了重礼! 皇帝:“这些东西关系重大,昆仑青莲教已经大举来犯!多亏皇兄没和他们勾连,不然我真要摊上弒兄的恶名,被小人诬陷。” 悬济双手合十:“皇帝的德行,老衲是钦佩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助你。” 皇帝:“大师高义,害的少林惨遭横祸,是我之错!” 归云鹤:“这里到底有什么?”他指着风波令。 皇帝:“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除了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宝,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可无人知晓?没有人能去到那里!” 归云鹤:“我们去过!不凑齐它估计进不去!” 皇帝:“先帝将它们分于各大门派保管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归云鹤:“先帝是?” 皇帝:“是我太爷爷,本朝开山鼻祖!所以,这个秘密大概没几个人知晓。” 悬济大师:“老衲授艺恩师也许知晓一二!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不知身在何处!” 归云鹤:“皇上,他知道吗?” 皇帝:“也许吧,看样子不像。” 阿苑一直坐在归云鹤身旁,低头不发一言。 皇帝:“这位姑娘是?”他眼望归云鹤。 归云鹤:“在下妹妹阿苑。” 皇帝:“哦,三清山!虚月可还好?”他转头看悬济大师,神色里似有隐情。 阿苑见他直呼师父道号,看来不单认识且还相熟。她沉吟一下,“师父她老人家,在我下山之前,便去云南采药了。” 皇帝:“哦,好好好!”他连说好几个好字,却没有下文。 悬济却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对归云鹤说道:“风波令干系重大,归大侠最好分开保管!” 归云鹤:“既然这么重要,放皇宫不是更妥帖?” 皇帝:“妥帖是妥帖,我可就没别的事能干喽!超不过俩月玉门关必乱!呵呵,归大侠,也许好奇我在皇宫里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嘿嘿,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与我的皇兄还有区别吗?” 归云鹤听皇帝提起师父,神色马上暗淡下来,凌儿呀,你还在不在,可想死我了! 皇帝:“你夫人还活着,被华山的猛士剑费征救走了!皇兄没给她种毒!” 归云鹤腾一下就站起来:“没死,阿苑,凌儿还活着!”他眼里含泪,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脸上却满是笑容。“咱们杀了余秋雨就去华山,好不好!” 阿苑拉着归云鹤手拽了拽,提醒他的失态。 皇帝呵呵笑,“归大侠,性情中人,我喜欢。”心里暗自摇头:这么容易真情外露,将来我的军队怎能放心交给你! 他神色里稍微的变化都被阿苑看在眼里。 皇帝看一眼远处的黄清心,朗声说道:“现下也就这样了。朕还得与几位大师干点别的事,就此别过吧。”说着居然对归云鹤抱一下拳,扭头就走。 阿苑见皇帝一行去远之后对归云鹤说道:“大哥,你让他失望了!” 归云鹤看了看黄清心:“为什么?我有什么好让他失望不失望的?” 黄清心:“他想让你当他的大将军,统帅三军!” 归云鹤一下愣住,询问的看阿苑,阿苑正在对他点头。 旁边的言东斋夫妇还在抱着徐竹儿依偎在一起。徐竹儿绵软的在言东斋怀抱里,像是沉睡。她从小就缺失许多家的温暖,这两年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尽管短促,在徐竹儿来讲,她知足了,在生命最后时刻,能见到失散多年的弟弟,她也知足,尽管弟弟把她杀了,她也不心存怨恨!有的是对任何人无尽的感恩! 蒋虹:“老公,咱们以后每年都来陪妹子几天!” 言东斋:“师姐,你不叫我小言子了?” 蒋虹:“不叫了,等闲下来,咱们再回虹酒坊,你帮我酿酒!” “嗯,好!咱们没一年的酒都留下十坛,等归大侠来喝,我也喝,不戒了!” 夜晚,安静祥和。这样的时光,对于他们颠沛流离的人来说,弥足珍贵。 阿苑:“大哥,你今晚不喝酒了?” “嗯,不喝。” 黄清心:“师父,嫂子有消息了,应该高兴的,怎么反而不喝酒了?” “嗯,不喝。” 阿苑:“大哥,你给我讲讲嫂子的故事吧!” 归云鹤:“咱们都在为徐姑娘的离去而难过,其实,也未见得她就不开心!起码,离开皇宫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很满足!这点在言行举止无处不在,咱们都没她快乐!她简单到会看见别人笑而开心,包括临死时,提起弟弟时,把她杀了的弟弟,她都是快乐的!咱们都不如她甚多!” 两个年轻姑娘在他一阵诉说之中早就泪流满面。徐竹儿一个多么质朴单纯的姑娘,就这么死了,临死还依然心存感恩。 归云鹤:“所以,凌儿只要活着,我就感念老天待我不薄!无论怎样只要活着,就有足够理由好好的!”话最后声音哽咽…… 第135章活着 也许,余秋雨事先有了消息还是其它,她居然凭空消失。 江舟行白日里若无其事的做他的苏州织造,一到晚上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喝酒,喝多了就乱砸东西,无一日不如此。 黄清心:“他这官当的,夫人无时无刻给他戴帽子!这样的官老爷夫人也真是没谁了!” 归云鹤:“他其实是知道余秋雨为人的,舍不得就只好忍耐!” 黄清心:“啊,他知道!我的天,还有这样的人?” 归云鹤:“他不懂余秋雨是什么人,怎会舍得让自己心上人去出卖色相勾引别人!” 阿苑:“他们这两口子,一对儿奇葩!” 黄清心顺手勾住归云鹤胳膊:“哎,对,甚对,奇葩!师父,为了这俩奇葩,今晚喝点酒吧!” 阿苑为了他们不至尴尬,也伸出手挎住归云鹤另一只胳膊,“对,喝点酒吧!” 归云鹤被她们拉拽着,悠来晃去的,只好说:“好好,喝点就喝点,去那家酒馆如何?”他顺话风顺势抽出黄清心搂着的手臂指向不远处的酒馆。 归云鹤将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五斤一坛烧刀子,二斤酱牛肉,拿手小菜给我们弄几样。”他见掌柜直愣愣的看他,“怎么银子不够?” “哦,够够,小老儿吃惊客官海量,您勿怪罪!” “哦,我天生见酒不醉,我也奇怪。嘿嘿!” 归云鹤在酒菜摆上来之后,特意笑容可掬的直对着掌柜连干五大碗。掌柜展开嘴巴笑个不停,却老半天合不拢。担心的情绪倒是放下来不少。 黄清心拍拍腰中长剑,“他把咱们当成歹人了!呵!” 阿苑:“也是,一个年轻姑娘大晚上挎着一把长剑溜达,确实不多见。” 归云鹤哈哈大笑,“二位女侠,一会儿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动身去长安。” 黄清心:“嗯,尊命。”华山之行,她又期待又心存矛盾。 归云鹤一口一碗,喝一碗看一眼掌柜,直到将他看的怀疑人生为止。 阿苑:“大哥,你学坏了,懂捉弄人了!”她真有些觉得归云鹤性格有些变化。 归云鹤:“他既然怀疑咱们不是好人,我就尽力扮的像一些!不让他白白担惊受怕就是!” 阿苑伸指点着归云鹤,“哎,坏了,气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阿苑:“咦,真如大哥说的,银子可以马上让他忘记刚才如坐针毡的时刻!这是怎么回事?” 黄清心:“是呀,怎么回事?” 归云鹤笑着说:“他这么晚,酒馆还不关,无非想多赚钱!世道不太平,他又怕遇上坏人,可是天晚了来吃饭饮酒的出手一般都挺大方。所以,来了客人,他是又期待又害怕!” 黄清心:“你刚才吓人,也是给他提醒吧!” 归云鹤不语,微笑以示嘉许。 客栈屋内,归云鹤依然未睡,坐在灯前静静发呆。 忽然,一阵轻轻敲门声,接着阿苑在门外小声说道:“大哥,你睡下了没有?” 归云鹤打开屋门,“阿苑也还没睡,坐吧。” 阿苑坐在床沿,微微欠了欠身,踌躇半天还是没说出话。 归云鹤呵呵笑着说:“阿苑你要说啥就直说,怎么兄妹间还有这么多顾虑吗?” 阿苑:“好,我就直说了!” 归云鹤:“嗯,你说。” “黄姑娘,喜欢你!” 归云鹤刚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妹妹开玩笑,不可能!” 阿苑:“大哥,我是女孩子,能看不出这个吗?” 归云鹤无语了:我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对不起凌儿!再说,黄清心怎么着都是公主,她的皇帝的父亲还不得气死,简直后患无穷,万万不能,绝对不行! 阿苑见他低头不语,“徐妹妹的事,大哥不想再发生了吧!皇帝托你照顾也有此意呀!” 归云鹤:“凌儿为我生受这么多苦!大哥岂能负了她!黄姑娘当初我收她为徒也是表明心志!” “她可行了八拜之礼?” “哦,这倒没有。” “没有,就无师徒名分!大哥,一个女子的心但凡给了人,一生快乐愁苦就全凭这个人了!我是你妹妹,我不想嫂子的事再重现!” “好妹妹,你可让大哥……”归云鹤满脸泪痕,他是个相当刚强的人,从未在别人面前哭过。 “大哥别怪妹妹,我是想看见你们都快快乐乐的!” “当初,我要是拉住凌儿不让走,她怎会遭受这么多苦难折磨!大哥每天都后悔几千几万次!” “嗯,妹妹知道,所以,我会提醒你,嫂子不会怨你!难道她不如蒋虹嫂子吗?” 归云鹤浑身一震:是呀,徐竹儿暗许言东斋,虽未挑明,蒋虹却一定背地里跟徐竹儿说了,因此,临死她也未留遗憾! 阿苑见归云鹤低头思索,似有活络,“我在跟你挑明之前,已经试探过黄姑娘,她并不在意为小!” 归云鹤:“好吧,一切都等见到凌儿再说不迟!” 黄清心靠在门外听见归云鹤说出这句话,不由得脸上红起来,眼中满是喜悦的光。 阿苑回到自己的屋子,笑着对黄清心说:“好了,你都听见了,可不能要死要活喽!” “胡说,谁要死要活了,不过是发了……”黄清心突然满面通红说不下去了。 “说,发了什么?还说胡说!你倒是说下去呀!”阿苑手指抵在黄清心腰眼上。 两个年轻姑娘一阵咯咯咯的大笑。 归云鹤在旁屋听见笑声,也不禁尴尬的苦笑几下。 长安城内,归云鹤领两个妹妹投宿一家客栈!说来也巧,他们正住在凌梓瞳住过了酒店。 钟楼客栈在长安城算是比较大的客栈了,所以,它也有地方顺带酒馆的生意。据说这家店的老板与节度使有亲,生意就相当的好! 当然,归云鹤他们住这家店也有他们的想头:用这家老板的银子住他的店是不是很有意思! 归云鹤当的一声将一锭十两银子砸在客栈宽大的柜台上。 掌柜的是个瘦小的中年人,笑起来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滑稽。“客官,您这是吃饭还是住店?” 第136章钟楼客栈 归云鹤大声说道:“两间上房,一桌酒席,两坛子高粱十斤的,够不够用?” 掌柜的连连陪笑:“够够,用不了!福子,赶紧伺候爷!” 归云鹤挺胸脯子说道:“席面摆我屋里。”说着迈开大步往楼上就走。 席面简直太丰盛,他们三个人吃简直有些暴殄天物。 阿苑:“大哥越来越会摆阔!这么一大桌子菜怎吃的了!” 归云鹤:“妹妹啥时看我糟践过东西?咱们吃不了的撤下去,能给好几家人打打牙祭!” 黄清心:“嘿,看来这个法子师父经常用呀!” 阿苑:“万事还都是大哥想的周全!救济了人家,还给别人留足脸面!” 归云鹤闷头喝酒,啥也没听见似的。 黄清心:“言教主要是跟来就好玩了,他定会迂腐的讲一大套道理!” 阿苑:“那人被皇帝一通义正辞严的当面对峙,无言以对的走了。估计五仙教也不会去的,言教主得赶紧回总坛整肃,过一阵去玉门关与咱们汇合!” 归云鹤:“言教主的人一直跟着咱们,有急事会与咱们联络。” 阿苑:“长安节度使是个什么官,怎会与华山派有勾连?” 归云鹤:“他是长安城一城军马的头,没想到比个文官还贪!余经风勾连他,必定打通了长安整个官府!华山隶属长安城管辖,余经风无非想找个靠山。” 他们在进长安城之前,早就听说这个节度使的恶名。搜刮盘剥明抢豪夺的干了不少龌蹉勾当!这家钟楼客栈即是他掠夺而来,挂在一个亲戚名下掩人耳目。 归云鹤本想结果了这个狗将军,但是这里离华山太近,肯定会打草惊蛇。只好先留下他,但取他一些银子用用,就不是这么严重了。 可是在他们得手刚要离开时,见到三个道士打扮却是俗家冠带的人进了将军府。 府内会客厅直对门口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五十上下身材魁梧的虬髯汉子。他四方大脸,满面红光,一双小三角眼分外有神,滴溜溜的不停转悠着,声若洪钟的与下手客座的人说话。 客座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身材篇矮微胖的人,圆脸微侧仔细听那人说话。看身上穿戴不是华山派的又是谁! 微胖矮子身后站着两个同样装束的人,身后都背着长剑。 矮胖子一边听一边端起茶杯就喝,茶几上斜放一把长剑。 看来他们与将军府来往不少,不然怎会容许他们带进兵刃。 只听这个将军说道:“烦劳三位给余掌门带好。事情有十之七八了,到时候,胡祚一定拜山道贺。” 矮胖子抱了下拳,说道:“我家掌门说,多谢胡将军从中周旋,日后定当重谢。”他说话间往后看了一眼。一个人解开身背的包裹放在茶几上并不打开。行贿的规矩财帛不能露白。 胡祚呵呵笑着:“余掌门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是打不散的兄弟。这么我就不跟几位客气了,天色不早,赶紧回去歇歇吧。刘年送客。” 他说着话站起来拱手。 矮胖子三个也不多礼,一抱拳转身就走。显然各取所需惯常。 胡祚见他们去远,脸上的笑容马上变成阴狠。心里暗道:送个礼还得三更半夜的,什么东西! 刘年在他身侧说道:“老爷这就给他办了?” “办个屁,给弄个副将,在我眼前晃悠,说不准那天就被他咔嚓了!东西照收,事不办,他就拿我没办法,他不敢明着反朝廷,杀命官!” “老爷,好计谋!” “呵呵,你看看都是什么,捡两样你们几个分分。下去吧。” 他可没想到底下说话上面有人听。一席话全被归云鹤他们听去。 归云鹤他们在屋里喝酒,耳朵一直听外面的动静。行走江湖多年,这已是他们的习惯。 归云鹤大声嚷嚷:“嗯,这酒不错!咦,酱牛肉也还可以。” 阿苑与黄清心见他这样顿时明白,一时间插科打诨笑闹起来。 吵嚷声中,归云鹤笑着不时点指这俩丫头。 没过多久,归云鹤使了个眼色,说道:“余经风不会无缘无故的谋副将的官阶,其中必有阴谋!这个胡祚倒不是任意故作,他为了保他狗命,反倒无意间帮了皇帝大忙!” 阿苑:“也许,余经风已经与青莲教勾结也未为可知!” 归云鹤:“嗯,有可能!咱们得特意留神,最好在到华山之前不要显露行迹!” 黄清心:“一路都扮成土财主模样,能不能换换?” 阿苑:“黄妹妹闲财主婆不好玩,下次给你来个村姑!” 归云鹤:“我怕你们扮成那样就得吃粗茶淡饭的受不了!” 黄清心:“吃就吃,怕啥,我受的了!去华山就村姑了。哈,我还没做过农家人呢。” 归云鹤:“不,今晚去会胡节度使。明早,就这么去华山。” 黄清心:“没明白!” 阿苑:“大哥是说不隐身了,明着来!可是,为什么?” 归云鹤:“凌儿多半不在余经风手上!他走官府的路必须给他堵死,不然后患无穷!” 黄清心:“师父做事总是出其不意,咱们想不到,他们自然更没法想到!胡祚,故作,作大发了!姐姐,你说当初他爹娘怎么会给他起这么个名儿?” 阿苑:“这怎能知道,大概当时没‘胡作非为’这个词吧!也许,他父母读过一些典籍,知道当初三国鼎立之时吴国有个孙祚,他们大概希望孩子能像这个孙祚一般富贵吧!可是这个孙祚也未得善终呀,不明白!” 黄清心:“不管怎么着,他摊上大事了!” 是夜静谧祥和,他们三个换好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落在胡祚长安节度使将军府的偌大的院子里。 黄清心压低声音:“师父,这么好的夜色,咱们来整治他,不太好吧?” 归云鹤:“是不太好,这样的夜色也算是对他的慰藉吧。” 黄清心噗嗤一声,阿苑赶紧捂住黄清心的嘴。 阿苑:“咱们对于胡祚来讲是干坏事来了,注意言行举止!”她笑着将手指竖在嘴前,示意禁声。 第137章将军府 他们寻找这个胡祚大将军着实费了一番周折,阿苑与黄清心不得不反复潜进好几个女子的屋里,终于在第九个屋子逮到胡祚大将军。 阿苑上手点在他们浑身要穴之时,这位大将军还搂着旁边一丝不挂的妖娆女子睡的正香。当然这个女子比他睡的还香甜,于是,黄清心又给她加了一些睡的更沉的手劲。 他们三人提溜胡祚来到一座山脚下。 黄清心咣的一下将胡祚掼在地上,“这山叫啥名?” 她这话问的连归云鹤与阿苑都感觉啼笑皆非。 胡祚小三角眼滴溜转个不停,哆嗦的说:“这是骊山。” 黄清心:“哦,烽火戏诸侯的地方。要不你也点一把火,看看有人来吗。” 胡祚苦着脸:“不敢。” 归云鹤与阿苑见黄清心是在别出心裁的逼供,也就不插话,只是笑呵呵的在一旁观瞧。 黄清心一本正经手指正前方又问:“远处那个大土丘是不是始皇帝的坟冢?” 胡祚连连点头,“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不明就里。 黄清心:“待会儿,把你埋那里跟他做个伴好不好?” 胡祚赶紧拼命摇头,“不不,好好,不,好,啊呦,女侠饶命!”苦于浑身动弹不得,不然早就磕头如捣蒜一般的了。 黄清心:“师父,他好像还算老实,你来问吧,我有点累歇会,不老实你再把他交给我。” “嗯,好!”归云鹤笑着看她一眼。随即说道:“余经风啥时候找你办事的?” 胡祚:“几个月前,有仇家杀我,是他救的,在那时他提出来做官。” 归云鹤暗暗点头:时间能对上,他这是想从长安起事! “没别人找过你?” 胡祚:“没有。” 归云鹤盯视胡祚脸色,看似没说谎。 阿苑:“余经风有没有人交给你关押?” 胡祚:“没有。” 阿苑:“妹妹,他不老实。” 胡祚赶紧说道:“老实老实,余经风手里挺狠,他也并不太信任我,重要的人不会交给我的,我也是看他太狠,翻脸无情的,才不敢给他办这事!女侠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归云鹤:“嗯,知道了,再问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您问,知无不言。” “你是通过谁当的官?” 胡祚小眼睛又在不停转悠:这怎么能说!可不说马上就有苦头吃!胡说一个估计他们也不会信,说实话,京城这位知道了也是个死呀! 阿苑:“妹妹,他确实不老实,人交给你了,咱们不想问了。” 黄清心:“好。” 胡祚一脸苦相,拼命晃荡脑袋,“我说,我老实,老实,我说说!” 归云鹤:“嗯,你歇会,慢慢说,不急,还有时间。” 胡祚感激的看着归云鹤,如同虔诚的望着菩萨。 阿苑与黄清心暗自好笑,相互对视一眼:这个胡祚做事胡作非为,看人也这么没眼眉!大哥,师父才是弄你的正主! 胡祚喘了几口气,“我是戚无言丞相的门客。” 归云鹤:“哦,你是戚无言的人。”他询问的看了一眼黄清心。 黄清心轻微的摇摇头示意不清楚亦或没见过。 胡祚:“戚相五年前令小人来长安,一年以后,小人就成了节度使。” 黄清心:“啊,这么快!” 胡祚以为她认为自己又说谎,赶紧又说:“小人没不老实,说的都是真话!” 归云鹤暗道:戚无言还真不简单!五年前,这是巧合吗? 他不动声色:“戚相没吩咐你做点别的?” 胡祚:“没有,他只让尽量我笼络将佐官员,没有其它。几年来除了逢年过节,他也不过问这边的事。” 黄清心:“他让你来又不过问,骗鬼呀!” “真是如此!我给他送,送财帛去,也没什紧要的话捎回来,从来没有纸张往来。” 黄清心:“他也不让你写?” 胡祚:“是,都是我的人来回捎话。” 归云鹤暗道:戚无言城府如此之深,做事何等缜密!皇帝怎会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归云鹤想想,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对黄清心耳语:“吓吓,给他点苦头,别杀放了。”说着跟阿苑走到远处,静静看黄清心如何整治胡祚。 阿苑:“这个狗官故作非为,留着不还得祸害人!” 归云鹤嘿嘿一笑,仰头示意阿苑:“胡将军绝对不敢了,你瞧。” 黄清心捏开胡祚嘴巴将不知什么东西往里面塞。“咽下去,敢吐出来,保证你死的很难看。” 胡祚哭丧着脸,艰难的咽下东西,张开嘴巴,然后说道:“咽了,喝毒药总比身首异处强一些!哎呦!” 黄清心:“呵,这句还有点硬气!别怕,这会就疼一阵,一年之后才会毒发!” 胡祚疼的脸扭曲着,眼睛却迷茫的看黄清心。 黄清心接着说:“一年之后,我觉着你还可活,看见没,记住这里,会有解药。” 胡祚还是满脸茫然,疼痛倒渐渐轻了。 黄清心见他吓傻了,更觉得有意思:“或者一年之后,自己又做了不少恶事,无药可救了,就不用费劲巴拉的赶到这里。再或是,赶来时,带上一把快刀好抹脖子。” 归云鹤他们三个慢悠悠的走出去老远,回过头来看胡祚依然直愣愣的跪着纹丝不动。 阿苑:“你跟他说的啥,把他吓成这样?” 黄清心嘿嘿一笑,“师父说,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诛心!我让他此后一年时间都在想如何死,他就没闲暇干坏事了!” 阿苑嘻嘻笑着指归云鹤:“原来始作俑者是大哥!哎,妹妹,我跟你说多少次别叫师父,你怎么不记住!” 黄清心突然满脸通红,低下头:“我,我习惯了!” 阿苑:“现在正好没外人,你叫一声大哥。快,你这傻丫头!” 黄清心头垂得很低,吞吞吐吐的:“大,大,大……” 阿苑:“大大,得,还是高一辈儿!” “大哥,大哥哥。”黄清心发足奔向前面,老远的依稀传来:“大哥哥,大哥哥。咯咯咯!” 阿苑:“看见没,真是你媳妇,非得要多一个字!呵呵!” 归云鹤只好不住摇头。 第138欢声笑语 天已至下午,归云鹤三人骑着高头大马,直对华山而去。 阿苑:“妹妹,你给他服下的什么?真是毒药?” 黄清心:“你问大哥哥,他知道。” 阿苑:“真是的,为莫高深!” 归云鹤:“也没啥,就是点臭泥混了一些经常绞痛的普通毒药,不致命!” 阿苑:“你可真行,喂臭泥,亏你想的出!” 归云鹤:“没办法,就地取材,有什么算什么!其实,胡祚比当初的余秋雨强多了!她吃的臭泥是个水坑的,呛得我都睁不开眼!” 黄清心:“合适,臭女人吃臭泥,太和她口味了!大哥哥,还是你了解她!”她连扬马鞭,催马跑前面去了。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阿苑:“看见没,黄姑娘以前是这样吗?称呼你为啥要多一个哥字!是你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归云鹤在阿苑说话时突然就想到凌梓瞳,想到她就会心如刀绞。虽然知道她还活着以后,他着实兴奋了许久。他亏欠凌儿的太多太多! 阿苑:“你不要总觉得亏欠嫂子!她希望你每天都欢喜,她的离开,换作你我会不会也这样!换作是你也不会希望看见一个整日闷闷不乐的凌梓瞳吧!” 归云鹤默默点头,“对,为她也得奋力活好每一天!大哥知道了,解开了!谢谢妹妹!咱们追上黄姑娘去!”他打马前行,回头招呼阿苑。 怎么也不能想到,旁边的小山上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一直跟住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直到泪眼婆娑! 归云鹤对经过的几个怒目而视的华山弟子不屑一顾。凑趣的对两个同样姑娘说:“天色不早了,咱们就在山上住一晚如何?” 阿苑:“那是当然,想来大哥是嘴馋了!” 归云鹤:“还是阿苑了解我!一想喝酒二是好些天没吃过妹妹做饭了!” 听见他们居然要露宿华山,几个过去的华山派弟子,又投来更加恶毒的眼神。 黄清心:“大哥哥,他们瞪咱们怎么办?” 归云鹤与阿苑同声:“不理!”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大哥哥,咱们这么有恃无恐的在他们半山腰点一大堆火,他们不会来夜袭吧!” 归云鹤:“不会,我看余经风这个人手段虽阴狠,可是多疑!” 阿苑:“嗯,我也觉得,那天在武当山洞,他要是不多想,后果无法预估!” 黄清心:“这也倒是,咱们在这多半天了,他连个哨探都没派!” 归云鹤仰躺在地上,深秋的华山晚上已经很阴冷了。他看着华山顶上灯火通明,心里不觉好笑。 阿苑:“他不是不想派,是这大山实在太大了,他这手里点人不够用!”她听见归云鹤喘息声逐渐厚重起来,似乎睡着了。她凑到黄清心耳边小声说道:“妹妹,你称呼大哥与我区分这也没啥,别喊大哥哥了,听起来怪怪的!” 黄清心:“咦,这不好吗?大哥,归大哥,大哥哥。”她沉思了一会儿,“大哥哥,这称呼很怪吗?” “怪。” “怪!” “啊!” “啊!” “你没睡啊!”黄清心与阿苑异口同声。 “啊,我没睡,谁说我睡了。” 黄清心:“姐姐,你还说他老实忠厚,这这,也太坏了!” 阿苑:“这不能怪我,他原先不这样!” 归云鹤:“哎,我说妹妹们,你们得讲理呀!谁也没问过我睡没睡着呀!其实,我还纳闷你俩鬼鬼祟祟的要干嘛,原来是这事,这个称呼的确怪怪的,我同意阿苑的看法。说完了,睡觉。”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们几个大刺刺的在人家地盘得瑟,归云鹤岂能不万分留神。他这么开着玩笑,其实是令妹妹们不跟着一起操心。不过,看这形式,余经风不如前几个月乖张跋扈是肯定的,应该还未与昆仑山青莲教勾连,不然他们此行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他忽然又一想:余掌门!华山派掌门易主!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 华山顶上还灯火通明,余经风也睡不好是一定的,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令人讨厌的人在自己床前瞎溜达,自己又拿他没办法,你说隔应不隔应,你说还能不能睡的着觉? 余经风坐在华山派会客厅直对山门的椅子上。他不时喘一阵粗气,眼睛红得像要冒出火来。 下面两侧坐满了人,男女僧俗道士头陀全都有,一眼望去十有六七不像正派中人!他们正夹七夹八的说个不停。 余经风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忍耐了下来:“各位听余某说句!”他目中精光突冒,不怒而威环视一下四周,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他略微沉吟一下接着说:“归云鹤这是成心来个明火执仗!他知道暗地里来也会被发现。他想招摇就让他招摇,咱们索性也都去睡。我华山弟子巡夜,各自安寝,明天还得仰仗各位呢。” 这些人大都是杀人越货的豪强,平时不会把别人放在眼睛,此时却都不敢多言,乖乖的都散去了。 余经风阴沉着脸看这些人一一散了,心里居然涌起一些失望的情绪。他其实很希望这些人能有一些留下来给他打打气。一个都没有,威胁利诱换不来真心! “刘狮虎,今晚你领人巡夜。” “是,掌门。”余经风身旁站出来一个如同猛士剑一般威武的年轻汉子。一招手带着几个人走出大厅。 此时,诺大的厅堂里直剩下余经风自己。他感到一丝孤独,长安城郊外一战,他的师兄弟全没了!唯独活下来的猛士剑费征也因为那个女人背叛了他。现在,他甚至很期盼费征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一定会饶恕小师弟的错!没有人能跟他说说话了,现在华山弟子也没人跟他贴心!为什么?因为,他杀了李继虎,吓到小师弟!因为,他残忍的诛杀崆峒派的人,吓到所有华山弟子!甚至是他的师父!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暗下毒手将师父也杀了! 余经风想到这自嘲的笑:小师弟要知道,可不光是叛逃这么简单的了!还能回来,简直太可笑…… 第139章山路 朝阳耀眼,他们三个一抬头就会看到山尖尖几株孤零零的苍松,在阳光里犹显孤单影只。 归云鹤:“华山并非自古一条道,还有别的路!如果形式紧急,我让你们走,必须走!咱们得有人送信,其次你们在我就不能放开手脚!咱们不是拼命来的,随时要想平安离开!” 两个姑娘连连应是。 归云鹤看出有些不对,可是现在已经不能下去了。 阿苑:“大哥,你看那里不太对劲?” 归云鹤:“咱们过分托大,他们已经抄了咱们后路。你回头看。” 阿苑与黄清心同时回头,他们刚刚经过的天然山洞已经漆黑一片。 “封死了!” 归云鹤:“只要到山顶,咱们就有办法。小心,还得有埋伏!”他说话间看见三个头陀堵在上山的路。 这仨人长相身材年岁统统一般无二,简直一个模子抠出来仨!同是双手持大砍刀,怒目而视。 黄清心:“大哥,他瞪咱们!” 归云鹤:“我打他。” 黄清心:“哦,哎,为什么?” 归云鹤:“你打不过。” 阿苑:“我俩打一个。” 归云鹤:“好,这样可以打。”他扭头一看阿苑,反手就是三把金羽燕飞出。 归云鹤身子贴石阶斜向上飞去,双手里碧翠刀,分削三个头陀双脚。“刷刷刷”就是连着六刀。 三个头陀也非寻常之辈,虽然一阵忙乱却都一一躲避开去,居然还同时还了归云鹤三四刀。 此一回合之后,归云鹤与他们绞杀在一起,形成近身肉搏之势。阿苑与黄清心也已跃到身旁加入战团。 黄清心青龙剑剑招狠辣,剑剑出奇不意。连刺一个头陀小腹大腿,使他不能放手夹攻归云鹤。 归云鹤见对方大砍刀攻来的势头锐减,马上抓住机会,连续或劈或刺的攻向另外两人。 阿苑五只紫金簪打向黄清心奋力强攻的头陀前胸五大要穴。 “啊!” “啊!” 两声惨呼,先后响起,不多时又是一声。三个头陀先后躺倒在地,没多会就一动不动。 归云鹤走上去,首先拔下刺在头陀肩头的青龙剑递给还在发愣的黄清心。耐心等待她麻木的接过去才返回身接着拔下自己与阿苑的刀和簪子。 黄清心头一次真正杀人。尽管他们是要杀自己的,但这滋味还是不好受! 归云鹤:“想哭就哭出来!” 黄清心呆呆的说:“我不哭,为什么是我哭,他们要杀我的!”她脸上流着泪,还是满脸茫然。 阿苑:“妹妹你哭,你没错,不杀他们,会有很多善良无辜的人死在他们手里!” 黄清心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归云鹤静静的看黄清心,并不上前开导。他知道这是黄清心必须要迈过去的坎!他第一次杀人也并未好到哪里去,而且后来才发现那是个非但不能杀,还是个很好的好人! 他们一路向上,大家沉默了好长时间。 阿苑:“这三个头陀是什么人?” 归云鹤:“塞北三熊,没人知道他们名字!” 阿苑:“响马!”她肩膀拱了一下黄清心。“你杀了个响马,还委屈的哭!” 归云鹤:“这仨可不是一般的响马,他们是连响马也杀的响马!传说他们还守护一个神秘的陵墓!” 黄清心:“杀人不眨眼?” 归云鹤:“不眨眼,杀人无数,只要踏进那片戈壁,没人能活着出来!” 黄清心:“该杀!” 归云鹤:“很该杀!” “归大侠,看看我们四个该不该杀!” 归云鹤突然站定,神色凝重。 不远,并排站着四个消瘦的中年人,手中长剑出鞘,剑尖斜指于地。 归云鹤:“燕山四剑客!哈,归某人,这是怎么得罪的人?我与塞北三熊远处无怨,与四位更是近日无仇吧!” 燕山四剑上手站立之人上前一步说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受人之命,不得不来。” 归云鹤:“燕山四剑,哼,什么时候也受人之命了!” 上前一步者脸上一红低下头。 归云鹤:“四位在江湖素有侠名,归某人向来敬佩。待会儿动起手,大家都为活命,手里自不容情,咱们各自……” “归大侠,想要各自咋样?”突然身后一声大喝,声若洪钟。 黄清心与阿苑回头,一大群僧道闲杂人等簇拥着浩浩荡荡向上走来。 阿苑:“悬济方丈,是悬济大师!” “对,没错,是老和尚。” 黄清心:“姐姐,你看言教主也在。” 归云鹤并不回头,他忌惮燕山四剑会在此时突然袭击。 对面燕山四剑相互对看,此时此刻简直太尴尬,走坠了威名,不走绝对讨不得好! 言东斋此时走到归云鹤身旁:“归大侠,单挑华山怎么不叫上我?呦呵,燕山四剑这是帮余经风那个东西喽!” 燕山四剑知道讨不了半点好了,可是自己家人被余经风挟持,不拼命也不行。 燕山四剑老大又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只听言东斋又说道:“四位要是知道家人无碍,还拼不拼命?” 燕山四剑面面相觑,倒像是听到天外之音一样的不真实。 悬济大师走到燕山四剑对面:“四位剑侠,老衲的话你们也不信?” 燕山四剑老大赶紧说:“大师的话,我们自然深信不疑!” 蒋虹大声嚷嚷起来:“嘿,你看,他们不信咱,挑人,真是气人!早知道就不费这大气力了。” 悬济大师:“四位,你们家人可都是言教主夫妇救的,没老和尚半点功劳!” 燕山四剑老大尴尬的笑笑,走到言东斋面前说:“多些二位搭救,我等感激不尽!”说着竟然单膝跪地,他的三个弟弟见他如此也都齐齐跪下。 言东斋赶紧扶起来:“四位剑侠这就过了,我们怎受的起!” 蒋虹也大感刚才过分,不断说着:“我这不过是忍不住瞎嚷嚷,你们别当真,尽管这耳朵听那耳朵冒出去便是!” 她一席话说的没心没肺,性情真挚外露,丝毫不加掩饰。大家听到,不觉都大笑起来,声震群山,传出去很远,回音不断传回,许久不息。 第140章苦命人 华山派会客厅人头攒动,或坐或站,挤的满满当当。 悬济大师坐在上手主位,他旁边赫然坐着归云鹤。 他身后,两个妹妹笑呵呵的站着,一脸得意。 归云鹤:“大师,这里这么多前辈高人,归某何德何能居次上座!” 悬济大师微笑道:“大侠别在谦让,这可大家公推的,再这么着大家就要失望了!” 大众齐声说:“对对,归大侠理应上座,你为天下做这么多事,你当不得谁又能当的!” 归云鹤觉还是大事紧要,也就不再虚礼,朗声说道:“听闻悬济大师说昆仑山青莲教已经大举进犯中原。归某认为,大家吃过饭就启程赶往长安城。” 大家齐声响应,黄清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大喝,颇感好奇。她在皇宫见到的大场面有的要比这大的多,可具是照章行事整齐安静,绝没有这么嘈杂大声说话。 黄清心低下头:“大哥,咱们还回去呀?” 归云鹤:“只好折回,余经风给咱们来了个空城计,他反倒连夜去长安了!胡祚要还老实,城里还好,反则就已经举兵。” 阿苑:“他敢造反!” 归云鹤:“说不准,他的家眷都搬来长安了,京城对他没有钳制。” 黄清心:“早知道,绞痛的药给他多下一些就好了!” 此时,悬济大师大声说:“长安城按老衲估计,并没举兵!胡祚这人虽然为非作歹,倒还不敢叛国!有人一直监视他举动!不过,余经风赶到之后就不好估量!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他停了一下,忽又对归云鹤说:“归大侠又让你劳累,你们先行,尽快赶到,控制胡祚,老衲担心我的弟子不是余经风对手!一担举兵,再弹压就要死不少人!” 归云鹤一行奔驰在赶往长安的官道。 归云鹤总是情不自禁的回头观望。尽管他们将华山顶搜了个边,一丝凌梓瞳的痕迹也未找到。可是,归云鹤自入华山地界之后就一直感觉有人跟着,熟悉的人熟悉的感觉,好像凌梓瞳!尽管他什么也未看到或是发现。 远远的,凌梓瞳看着归云鹤的背影如同一个黑点。 她旁边的猛士剑费征苦涩一笑,说道:“凌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千念万寻的找到了,又不上去想见!” 凌梓瞳挽了挽飘散的秀发,“你不懂!我在归大哥眼里不是现在的样子!”她用白纱蒙住脸,白纱里满是伤痕的脸泪痕连连。 猛士剑费征突然焦躁,暴跳如雷的说道:“我不懂,呵呵,我不懂!我只懂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在意这些!我相信他也会这样,若不是,我打他满地找牙!” 凌梓瞳呵呵笑道:“你打他满地找牙,笑话,你打不过的,他也不会在意我的面貌!是我在意自己在他眼里不完美了!女孩子的心你不懂,费大侠!” 费征想了半天,还是似懂非懂,倒是冷静下来:“凌姑娘,我是见你太苦了,心里着急!” 凌梓瞳摇摇头:“我不苦,好得很!费大侠,倒是你,你又何苦来哉!” 费征嘿嘿一笑:“好吧!我明白,你别说出来!我也不苦,整天跟着你,我就很开心了!我也不苦!咱们都不苦!呃呃,我去那面了,你想着把纱拆解下来透透气!” 凌梓瞳自从在长安见到归云鹤之后,为了不被发现,一直远远跟着。知道归云鹤为人非常警觉,她只敢跟住一个黑点,有时候,甚至会晓宿夜行。 连续许多天,她着急寻找归云鹤行踪,许多次近乎疯狂的找寻,差点把费征逼疯!他甚至忍不住要跑上去把归云鹤拉过来,是凌梓瞳拼命拉住,祈求,才使他没有这么做。他们都不知道阿苑是个处理外伤的圣手! 费征靠在一块大石头,太阳就在他身后冉冉升起。他知道凌梓瞳整个人的状态不对,甚至极不正常!凌梓瞳每每在睡梦里的胡言乱语,各种常人所不会的举动,让他缕缕感到力不从心!好吧,是时候让她回到所爱的人身边了!不然,她这一生可就毁了!大师哥,你怎么成了这么样的一个人! 突然,一个高大略微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费征大惊一跃而起的同时又脸现喜色,“归云鹤!” 归云鹤身手示意他小点声,“是我。” “你怎么来了?” “你们一直跟着我!” 费征点点头。 “从长安城里?” 费征又点点头。 归云鹤叹口气,“凌儿,怎么不认我,你知道?” “你看见她的脸了?” 归云鹤眼泪差点掉下来,“就为这,傻丫头!”他拳头紧攥,牙咬的咯咯作响。 他们相对而坐,沉默了好一会儿,归云鹤低头说道:“现在,我还不能认她,烦请你将这给她,告诉她在这等我!阿苑能治好她的伤!”他把一包东西塞到费征手里,站起身向凌梓瞳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往山下掠去。 费征如梦似幻的呆立许久,方才想起要将这包东西拿给凌梓瞳看。他极不情愿却又不忍心爱的人终日在痛苦中挣扎! 他看着凌梓瞳睡的正香,这两年多,她这么香甜的睡一觉的日子屈指可数!他没忍心唤醒,忍不住在她这张满是伤痕的脸上摸了摸。他没觉到脸上已经挂满泪,就要分别,极为不舍! 费征自从长安城郊外的那天晚上就喜欢上了凌梓瞳!他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说不清喜欢她什么。就是想,无时无刻的想!与日俱增的想!赶不走挥不去的挂念,他知道自己害了相思病。这种病居然不是女子独有的,他每每独处时都会这样自嘲。 那一天在武当山崖下救了凌梓瞳之后,他着实兴奋雀跃了好一阵。那时,他每一天过的都很开心,尽管无时无刻的担心着凌梓瞳的伤势!他初入江湖不久,对于伤势的处理包扎也一知半解。凌梓瞳的许多外伤多半也是因为他处理不当,使伤疤更加明显。可是,那些日子,的的确确是他最开心快乐的时光…… 第141章阴差阳错 凌梓瞳这一觉睡到天色已晚。太阳下山了,还留有些许的光亮。她纳闷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马上就看见了头侧的布包。布包上一把黄澄澄的金羽燕! 凌梓瞳心想:老先生还是察觉到了,这个人真是,任何事都瞒不了他!她并没发觉,脸上荡漾开来的如花笑容! “凌姑娘,我走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归大侠让你一定在这等他!你的伤他看见了,如若再躲也是看见了!切记,他说阿苑能医治!再会!费上!”字迹很潦草,用火炭歪歪扭扭写成。 凌梓瞳说不清应该欢喜还是难过!费征走了,她心里其实很歉疚。不能说她对费征就没有一丝半点感情,人家毕竟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金陵郊外的山洞,若不是费征她也成一堆白骨了!可是,她已经身为人妇,这样的好感只能放在心里压制。 “好吧,这样对谁都好!”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说这样对谁都好吗?” 凌梓瞳一惊,马上跃起身子,在空中已经拔出长剑。 山石后转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鼓掌说道:“好俊身手,女子中天下已经少有敌手了,不错!” 凌梓瞳暗道不好,“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原来这个人是归云鹤的师父,也就是黑衣人。他身后跟着冷于冰。 黑衣人还是蒙着脸,眼神阴郁,冷冷说道:“凌女侠,不用这么刻薄,我此来并不是要难为你。” 凌梓瞳略微意外,同样冷冷说道:“那你要怎么样?” 黑衣人:“我就是问问,你的这块风波令是从哪得来?” 凌梓瞳看他手里握的确是自己那块风波令!她沉吟一会,觉得说了也无所谓,“是我在来长安的路上偶然得到的。” 黑衣人:“偶然?” 凌梓瞳:“对,刚进陕西地界,遇到毛贼劫道,我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黑衣人:“哈哈,偶然!哈哈哈,偶然!果不其言,散落民间了!哼哼,她交给你了!”他阴狠的一指凌梓瞳,转身就走,瞬间消失在黑暗里,身法快的无法想象。 冷于冰看着凌梓瞳像看着一块冰。在他眼里谁都是冰,谁都比他冷。 凌梓瞳将长剑抖个剑花:“你还是要杀我?” 冷于冰:“不知道,他只说把你交给我,没说要杀。” 凌梓瞳:“痛快点,绕来绕去有意思吗?” 冷于冰:“你还是安静点,等我想明白了吧,说不定我会放了你!动手,你就是个死!” “动手,你就是个死。” 突然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这句话把凌梓瞳与冷于冰都瞎了一跳。 冷于冰抽出碧翠短刀,凝神戒备。 他们刚刚隐身的大石头后面又奇怪的转出一个奇怪的人。说他奇怪一点也不夸张,他身材矮的像个孩子,若不是说话是个大人口音,他还真就是个孩子。 他又奇怪的说话了,“我说你若动手就是个死,你不动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这句话若是在旁人来说充满了对他人的蔑视不屑,可是,他一脸天真无邪,认真的丝毫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反而很期盼冷于冰能真的试试。 冷于冰心里暗道:这个人好高明的轻功,居然一点声息全无,隐身自己刚刚待的地方。他竟然没有觉察,单单是这都不知要比自己高出多少! “尊驾是哪位前辈高人?” 怪人失望的说道:“哎呀,你不试,不好玩!我叫连城璧,你叫什么?” 冷于冰听报出名讳,暗觉似曾相识,好像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在下冷于冰。” 连城璧也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冷于冰,这个名怎么好像挺熟,就是想不起来!即这么好像相熟,你就走吧!” 冷于冰扭头走进暗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凌梓瞳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个小孩,权且先叫小孩吧!他全身上下生的相当匀称,不是普通侏儒的症状,只是手脚要比十岁孩子略微长大一些。 连城璧大模大样丝毫不以为意的任凌梓瞳这么打量自己,并不生气。“喂,女娃娃,看够了没?” 凌梓瞳赶紧歉意的说道:“小女失礼,前辈勿怪,多谢相救日后必定相报,这就告辞了。”她怎么看连城璧都只是个孩童,只有听嗓音,才像个四五十岁的样子。 “站着,我老人家让你走了吗?女娃娃没礼貌!” “前辈这是?”凌梓瞳戒备之心顿起,手也握在剑把上。 连城璧一脸正经,“嘿,小女娃娃要跟我老人家动武!”他说话间不知怎的就欺进凌梓瞳身前,在凌梓瞳还未反应过来,就又不怎么回到他刚才的地方,身法快如鬼魅。凌梓瞳的长剑连同剑鞘全都在他手里。 凌梓瞳如同见鬼一般愣在当地,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连城璧抽出长剑看见两眼,“什么破剑,怪不得崆峒会让余经风屠了山。”他说话间轻描淡写的将长剑拧成麻花状,又团成个铁球轱辘到凌梓瞳脚边。 凌梓瞳刚刚回过来的神,又被惊到九霄云外,大张开嘴,老半天合不拢。 连城璧看也不看她:“怎么样,女娃娃,你只要将它掰直,我就让你走!” 凌梓瞳语声发颤:“你你,是人是鬼?难道也要杀我?” 连城璧小脑袋摇晃成拨浪鼓:“嘿,你个女娃娃,说话好没规矩,我要杀你,用费这么大劲!”他指指凌梓瞳脚边的这团铁。 凌梓瞳暗想:对呀!他杀我还用把长剑团成球!抢长剑时,我就死八回了!反正是个死,没啥大不了,又不是没死过! 她突然歇斯底里的说:“口口声声说老人家老人家的,还张嘴闭嘴的女娃娃,你很大吗?说话像个老爷爷的口吻,也不知羞!”她说道尽兴时居然真在自己脸上刮了两下羞羞。 连城璧也不气恼,反而有些得意:“我老人家今年九十有七,怎么样,很显年轻吧!” 凌梓瞳本来就是要激怒他给来个痛快的!没想到他反倒顺杆爬说出这么个高寿的年岁。 她扑哧一声大笑起来,笑声响亮,传出去很远…… 第142章小老头子 连城璧提溜着凌梓瞳如飞一般奔驰在山道上。他本来身材相当矮且小,单手抓在凌梓瞳腰间,怎么也想象不到如何顺遂。但是,凌梓瞳真像是个小鸡子似的,被他拎着。尽管,怎么看都不协调。 凌梓瞳浑身动弹不得,狼狈的被这个小大人提溜着飞奔,倒也不是很不舒服。刚开始,她看见山石树木如飞的倒撞下去,惊到大张开嘴僵住。没一会儿,连城璧越奔越快,她已什么也看不清,只觉有东西在眼前晃过去,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她赶紧闭上眼睛,只觉耳边风声劲急,说什么也不敢再睁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凌梓瞳感觉他停下来将自己放在地上。放,轻放在地,站立着放在地上。凌梓瞳都感觉挺滑稽好笑,他这么个矮且小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有过一会儿,连城璧说道:“你啥时候想睁开眼睛跟我老人家说一声!” 凌梓瞳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是她站定了半天还没想起来闭着眼呢! 她缓缓睁开眼,又被面前的一幕惊到了!这里居然是华山顶的思过崖!他这一路居然奔驰出来五六十里,上了华山! 连城璧大模大样的,见凌梓瞳吃惊的样子,他更是得意,“怎么样,我老人家说的不假吧!” 凌梓瞳被他轻功折服的五体投地,简直全体投地!可要说年岁还是说什么也不相信!不过,她倒是学乖了,怕这个说话举动阴阳怪气的小人儿,弄出意想不到的古怪手段整治她!只是低头不语。 连城璧见她不语,反倒着急:“说话,信是不信?” 凌梓瞳暗地里琢磨:这人说话虽声音粗老,可是话风却有些稚气未消的样子!我且试试他! 她慢条斯理的说:“哎,技不如人,只能被人胁迫!” 果然,连城璧马上接过话说:“女娃娃确实技不,哦,很不,嗯,极其不如我老人家!可我怎么胁迫你了?” 凌梓瞳心里好笑,嘴上一本正经的说:“你本来没这么大年岁!非得逼着我承认你七老八十九十多岁,这还不算胁迫!” 连城璧气的嘴上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甚是滑稽。他不断喘息着说道:“我的天,我胁迫,我,好,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我九十多岁,你才信?” 凌梓瞳见他这么啰哩啰嗦的说了这么一大套,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他的心智就是十岁上下的孩童! 她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这也不难,让我看看手即可。”她听说过有返老还童的故事,也确实有人比普通人衰老的慢!但,一个人不管怎样显年轻,手脚也必定会跟年岁相符合的! 一双干巴的满是皱褶的小手举到凌梓瞳面前,又把她吓了一跳。这分明就是一双七老八十苍老的手呀! 凌梓瞳满是愧疚,扭捏说道:“前辈,您真是九十多岁的年纪?” 连城璧翘起胡子,呼呼喘气:“这还有说假话的,我若是说谎,明天摔个嘴啃泥!小女娃娃可气死我老人家了!你脸上的疤是谁弄的,又是谁给治的?一个够狠,一个瞎胡来!一对儿俩棒槌!” 凌梓瞳被他戳到伤心处,也不管与这个人素昧平生,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连城璧被凌梓瞳突如其来的号哭,吓了一跳。平地蹦起七八丈高,落在地上之后,又不停围着凌梓瞳转了好几圈。在凌梓瞳渐渐收声,他的神行方才也慢下来。原来他生性见不得别人哭。 他气愤的说:“小女娃娃,你说是谁欺负你了,我老人家帮你打他!” 凌梓瞳渐渐停住哭声,将自己前前后后的遭遇简略的说个大概。 “哦,小女娃娃还受了许多苦!没关系,我老人家都给你打他们!明个,我先给你把脸弄弄,小媳妇家家的不好看!” 凌梓瞳大喜,马上跪下:“多些老前辈!” “还喊前辈不好,喊师父又差着好几辈,嗯,不如我老人家吃点亏!就叫爷爷吧!” 凌梓瞳跪地上就磕了几个响头,“好,爷爷。”脑门都出血了也不觉疼。 “嗯嗯,小女娃娃真乖!叫好爷爷也成!” “好爷爷。” “哎,好好!脑门破了,正好与原来伤痕有益处,好下刀!” “啊,下刀?” “对呀,不下刀,怎么将伤疤削平复原!哦,嘻嘻,保管你不疼!”他说着话突然伸手在凌梓瞳鼻子前一晃,凌梓瞳马上瘫软在地,浑身无力说不出一句话。 华山会客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凌梓瞳仰面平躺在一张大桌子上。她眼睛不停转着,看连城璧在自己脸上左一刀右一刀的胡划瞎割。她浑身无力又说不出来话,只好任由他整治。感觉脸上被他划开了数十道口子,却一点儿也不疼,有些凉飕飕的,好像也没流多少血! 连城璧忙活了许久,直到转天深夜,他才停下来,很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不断喘息。 又过了好一会,连城璧才有气无力说道:“亏的余经风这小子招惹了天下武林,不敢回来。不然,还真不好找这么个明亮干净又肃静的去处!”他缓了又缓之后接着说:“你这个救命恩人,费什么来着,简直是胡闹!费什么是真的忘了!可让我费了大劲!见着了先给他来上十七八个嘴巴再说!哎呀,可累死我老人家了!小女娃娃别着急,我独门的麻肺药,药效长,你大可睡一觉再说!我得先睡一觉了!”说着打起呼噜。 凌梓瞳心里焦急却又动弹不得,不知老先生去了与她约定的地方没有?他可别出什么意外呀!哎,这个爷爷行事也太古怪,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麻翻了!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的睡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梦见归云鹤搂着自己喝皇宫里偷出来的酒。老先生一直说着有意思的故事,正在意兴阑珊之时,突觉脸上一阵冰凉…… 凌梓瞳刚要张嘴呵斥,忽觉脸上又一阵疼痛。她这才算完全的从睡梦里醒来。 第143章感悟葳蕤 连城璧坏坏的笑,看的凌梓瞳浑身都不自在。 “你欢喜归云鹤?” 凌梓瞳:“这很稀奇?他是我男人呀。” 连城璧:“这世上没有任何感情的两夫妻太多了!像你这么心心念念的还不多见!” 凌梓瞳:“嘿,你这个好爷爷,说话这么奇怪!” 连城璧:“装,还装,你整整一天嘴里不知念叨多少次老先生!害我老人家简直要暴跳如雷!” 凌梓瞳突然觉得脸上火热,伸手捂脸时方才发现,脸上裹了厚厚的纱布。也在这时脸上传来阵阵疼痛。 “疼了吧,把那个敷上。脸马上就红了,证明恢复的不错!嘿嘿!” 凌梓瞳:“脸红,好爷爷,你说啥呀!” 连城璧:“呵,你个小女娃娃。快敷上。” 凉,如冰一般沁心的凉。凌梓瞳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痛感顿时削减不少。 她跳到地上四下观看大厅里的摆设。这里是她朝思暮想无时无刻不想挑了的华山派余经风老巢。 “也没什么特别!”她自言自语。 “是,没啥特别。余经风这小子非得整出些不同出来,结果整大发了!” 凌梓瞳:“您认识他?” “废话,我在这山上住,怎么不认识。他是我徒……我算算啊!哎呀,反正是比我徒孙儿还要小一两辈儿的!” “啊!你也是华山派的!” “对呀,不然我在这住!”连城璧突然侧过小脑袋,“有人上来了!咱们去我那。”他说话时又把凌梓瞳像拎小鸡子一般从腰部横提溜起来。又是一阵风驰电掣的飞奔。可是,这一阵狂奔离她的老先生又远了一些。 归云鹤一行在凌梓瞳身不由己的离去不久走进华山会客厅。 他茫然的环顾,眼神停留在一张大桌子,桌面上有些淅淅沥沥的血迹。他脸微微抖动,情不自禁!血的气息,他终身难忘啊!这几步实在有些艰难,如同一生一世的诀别。 归云鹤默默不语,伸指沾起一些颜色已经发暗的血凑近鼻子。他闭起眼睛,眼睛里的神色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是,是凌儿,她的血再熟悉不过,身体里流着凌儿的血,这气息不会错!”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许久,归云鹤取出一块布,小心翼翼的将血抹在布上,他甚至像一个虔诚的摩拜者,虔诚摩拜天神。 阿苑与黄清心静静的看归云鹤有条不紊的做这一切。黄清心有心要上去帮他,被阿苑拉住,黄清心还是不如阿苑了解大哥! 言东斋夫妇站在大厅门口,神色寂寂。他们身后的院子里有几棵古树,时不时落下一两片枯叶,而树枝上却葳蕤,沉甸甸的坠着很多不知是什么果实。这一刻很难说清是萧瑟或是欣欣向荣! 言东斋无奈摇摇头,伸手抓住蒋虹的手。 蒋虹一惊,身子一震,又一脸幸福的往言东斋身子靠了一些。 归云鹤真想狠狠扇自己十七八个嘴巴,他肠子都悔青了!那个小山离华山这么近,怎么就让她留在那,怎么想的?可是,他又不能这样!他不能让身边的人担心! 又寂静了好久,言东斋说话了:“归大侠,小山上的包裹平整,四周也无打斗的痕迹!这是有一些血迹,可这里也无打斗挣扎的痕迹!” 归云鹤深吸一口气,盯视桌子,点头说道:“对,言教主说的对!她没事!咱们走吧!” 黄清心:“不不,等一天,明天再说。”她拉着阿苑快步走出大厅。 她们走出去很远才站定,黄清心担心的说道:“大哥的情形不对,姐姐千万得留他在这待一天!” 阿苑:“嗯,他的眼神是不对!其实,嫂子多半没事,屡次阴错阳差的,他一时接受不了!” 黄清心:“换成别人,早就垮了,他在硬挺,会受内伤的呀!” 阿苑:“咱们周围转转。” 她们仔细的搜索一路来到后山。阿苑突然看见地上有几个很小很浅的脚印。 阿苑思索的对黄清心说:“你看脚印是个小孩的吧,可是,每个脚印之间相隔得有六七丈远,而且还这么浅!这不合乎常理!” 黄清心:“是呀,小孩子怎能有这么好的轻功!大哥也还不能!” 她们随脚印走出很远,脚印却在一个断崖间消失不见。 阿苑隔着断崖望向对山,“这得有三十丈远近,任谁也不可能一跃而过!”她又往崖底看,深不见底。“这也不可能下的去呀!并没有失足掉下去的痕迹!” 她们又看了看四周,只好折返而归。 言东斋一扫她们脸色就清楚了,“三位女侠,麻烦做些吃的,老言有饿了。” 气氛压抑让人窒息,大家都找不出可以聊下去的话题。 归云鹤不停喝酒,不一会,身边就倒下三个空酒坛。华山菜窖里的这些酒都被他们搬出来堆在大厅。 酒不好喝,不烈却还很呛嗓子,这样的酒,归云鹤也能仰起脖子就是小半坛。 言东斋他们面面相觑找不出任何排宣归云鹤心绪办法。 极远的令一山顶,一个矮且小的身影背手看着这里。当然,除了灯火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只好奇为什么留在这江湖人等现在避犹不及之地。他身后的山洞里安静的躺着凌梓瞳。 凌梓瞳香甜沉睡,连城璧稍加一点劲力,她就睡着了。他是好意,为了凌梓瞳脸上的伤能尽快愈合。愈合之后还有更加令她疼痛难忍的药物除疤!那时是不能使用麻肺药的! 可是,他这么稍微的好意,生生的致使两个苦命鸳鸯又分开了许多年! 连城璧扭头往山洞里看,他听见凌梓瞳些微的鼾声。一脸得意的笑起来:“小女娃娃睡觉也打呼噜!当年,师姊也这么着!”他孩童一般稚气的脸居然划过几缕伤感。 他不错眼珠观看的地方终于黑下来,一切都归于静寂,除了夜鹰的一两声苍凉且瘆人。 连城璧孩童一般的人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也许,他的故事要比任何人凄凉波折的多!只是他不愿提及,惨的不能再惨情景…… 第144章奈何阻重深 他身后有一棵苍松,深秋的缘故,树叶掉了不少。松子显得有些孤单,在夜风里寂寥的微微摇晃。 这棵苍松是他和师姐亲手种下的!他每日每夜见证它的生长,很多时候,他都在苍松旁边练功习武。而师姐却已不在了,他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了八十多年,只为,师姐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好好活着! 他无数次的想要砍断这棵苍松,它记忆了太多苦痛!他觉得树里有师姐的魂魄,他不忍下手,他实在不能亲手杀死师姐两次! 回忆通常都是苦涩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愿提起回忆里的故事。 天不知何时亮了,凌梓瞳也不知何时现在他身旁。 “老爷爷。” 连城璧腾的一下跳上树杈又跳下来,“小女娃娃,你走路没声的吗?这样会吓死人的!” “你不会盯着树看一晚上吧!” “嗨,人老了觉少!”连城璧摇头晃脑的往山洞里走。凌梓瞳在后面紧紧跟着。 对面山道,归云鹤一行正在缓步下山。 归云鹤不时回头,他还总觉得凌梓瞳就在左近。可是,整个山顶都找遍了,包括阿苑发现的脚印,他都看了好几遍。失望之余他还是有这样的感觉! 言东斋:“可惜,这回没逮着余经风,都围住了,还是让他逃了!” 归云鹤:“他跑不了!” 黄清心:“对,他无路可逃的。” 言东斋:“长安的叛乱是弹压住了。少林武当的弟子都留下来,咱们人手不够。” 阿苑:“余经风离开华山寸步难行,估计他手里的风波令已经到了昆仑山青莲教的手里。” 言东斋:“青莲教也太神秘莫测。长安城里连个鞑子胡人的影子都没看见,他们把余经风诓骗的不轻!” 阿苑:“余经风本来也不是给青莲教办事,他转而投奔青莲教,不信任他很正常。估计,他并不知道风波令的重要,轻易就拿出来。” 言东斋:“他这个人只在乎江湖威名,整日想着号令武林,其它都无可无不可。说来可也奇怪,华山派相隔百年必有一场教内血战!之后必会祸害武林!按理华山派早应该被剔除江湖名门正派之列,可它却总能化解危机。” 阿苑:“华山派还有这么多事情的呀!” 归云鹤:“江湖很快就不会有华山派名号了!” 大家都清楚他这句话意味什么。言东斋咽了一口唾沫,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阿苑:“为今之计还得找到青莲教。咱们得想法子,躲到暗处去!东洋人不成气候了!大哥估计他们又会与谁勾连?” 归云鹤:“阿苑说的甚是,咱们先得躲到暗处,才能抓住他们的尾巴。比如现在必须要将跟踪我们的人剪除,咱们才好隐身!”突然他极速窜出去,对着一小片树林,连续不断的发出金羽燕。惨叫闷哼连环想起,当阿苑他们赶到归云鹤身旁,正看见他慢慢将金羽燕推进倒地呻吟的人胸膛。金羽燕直没至柄,归云鹤还在发力。 蒋虹躲到言东斋身后,身子颤抖。此刻的归云鹤的确吓人,眼神冷漠冰冷如刀。 阿苑脸色刷白:“大哥,人已经死了。” 归云鹤突然闭住眼睛,许久方才睁开。 “大哥是不是吓到你了?” 阿苑对他摇头,“你还记得那一天吗?” 归云鹤脸上肌肉一阵颤抖:“大哥不再做那样的人!绝不!”突然,一口献血迎阳光喷溅散开,他猛的看见献血在阳光里艳丽夺目,居然也是晶莹透明。 他倒下去,自嘲的笑,“哈哈,我又吐血,血可真多!”他感觉身下的草真软,像极了凌梓瞳怀抱,他舒服极了,不想再动一下。忽然,有凉东西滴在脸上,一滴两滴,接着更多,数不清了。他睁开眼睛,正看见一双哭红的秀美的眼睛正看着他,那种柔软的感觉原来是她的怀抱! “凌儿,是你吗?是,你!” 归云鹤看清这是黄清心,心里失望至极。他挣扎的想要脱开怀抱,却没半点儿力气。 言东斋缓缓说道:“看好了归大侠,这里是那个小山,一切我们都未成动一动!山石后有三个人的脚印,俩大人,一个孩童。这些你都看到过!凌姑娘的东西也完好无损是吧!没有打斗是吧!俩大人是一先一后分开走的,看脚印他们没有负重对不对!孩童是后来才到的,脚印小且浅。你还说这人的轻功厉害是不是!他离开的方向是华山,与其他俩大人正好相反,且脚印略微深一些,你还说他像是负重了,咱们才一路找上华山的!这个孩童的轻功你也看见,非常厉害!他要加害凌姑娘犯得上费这大气力!归大侠,你是个处事稳妥周全冷静的人,你应该清楚,凌姑娘没有危险,只是又失踪了!你可不能再这样,我们可都是你领着趟这场浑水的,我们的安危你就不顾了!”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套,连自己都觉不可思议,抓起身边的酒坛子就是一口,呛的咳速了半天,才知道喝的是酒。 他们几个眼看归云鹤开始吃东西。高兴之余对言东斋大家赞赏。 蒋虹:“老言,看不出,你居然还这么能叨叨!” 黄清心:“这一通言辞,有宰府的眉目!” 阿苑:“大哥能提起精神,多些言教主苦口婆心!” 言东斋被他们夸奖的不好意思。低头只是笑。 归云鹤不发一言,大嚼一块牛肉,吃的很是香甜。 言东斋斜眼撇了一下归云鹤,暗自摇头:这是心病,没有心药怎能医的好! 同样的道理阿苑自然也能明白。只有黄清心与蒋虹两个蒙在鼓里,她们真心以为归云鹤恢复了! 阿苑:“大哥,你不喝酒吗?” 归云鹤:“不喝,今天不喝。”他琢磨了一下,“妹妹放心,大哥不会了!” 黄清心:“大哥,你的眼神吓死我们了!” 归云鹤低垂头,不敢看所有人。 “黄姑娘别怕,我再不会那样了!”他自己刚才的歇斯底里惊吓到了所有人,也包括自己。若是这般的以血还血,自己与冷于冰之流何异。阿苑刚才提及了当年的事,她不愿提及的事,我刚才的面貌她一定看到过!愧疚马上涌上心头。 微微的风轻抚每个人的脸,萧瑟凄凉且静寂。 第145章循环不可寻 他们暗暗的潜伏在这小山,许多日子。每天昼伏夜出的在华山周围巡视。 归云鹤认为余经风不会轻易将他华山派老巢丢弃。连带与余经风有牵涉的人也会来探探消息。只要他们已经脱离对方的跟踪,就一定会找到对方的尾巴。 黄清心:“言教主你说,不知后面有人跟着还好,知道了这得多隔应!” 言东斋:“嘿,黄姑娘,怎么偏偏你的想法会这么古怪,你说出来的话总是出其不意的让人难于回答!” 阿苑:“深宫大院里,黄妹妹一年能出来几次!她行走江湖这才多长时间!她人和人之间的事好奇也属人之常情。虽经历了这么多杀伐,但龌蹉的人肮脏的事,她还知之甚少!言教主你就不吝赐教吧!” 黄清心低头不语,阿苑的这些话很刺耳,把她说成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围墙外面就是江湖,在江湖她不是个孩童又是啥? 蒋虹:“我看黄姑娘这样就挺好!跟我一个脾气,学这么多弯弯绕的干嘛?” 言东斋:“你是不用学,十里八乡的都被你打过来了,早就有人替你弯弯绕了,还用你琢磨这!” 蒋虹:“嘿,老言,我说一句你有八句等着!长本事了这是!” 归云鹤低着头,偷眼观瞧阿苑,他完全明白阿苑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他能怎么办?凌儿生死未仆,此时又怎能想其它事! 言东斋见气氛尴尬,随即说道:“胡祚是戚无言门客,他费劲巴拉的将胡祚弄了个长安节度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归云鹤:“戚无言为人奸诈,城府极深,他的用意,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估计这个胡祚只不过是他试探皇帝的一颗棋子!” 阿苑:“棋子?” 归云鹤:“我是这么看,确切的说是弃子!投石问路,投出去看皇帝怎么回应!或者说戚无言在揣度皇帝斤两,以便决定后面的举措。他要权衡一个对他绝对有利的局面,做稳赚不赔的买卖。” 黄清心:“这个戚无言,我自小就很惧怕,说不清楚的怕!按说他表面还是和蔼可亲,但是他眼睛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直到现在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眼神,看见就浑身冰凉!” 归云鹤:“我与这个人有过一面,他是个永远也不会让人看透的人!即便是有估计也早就被他整死了。皇帝对于胡祚不闻不问也许已让戚无言起疑。皇帝是个什么人,咱们在河堤的那晚都见过!” 言东斋:“皇帝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胡祚的来路。” 归云鹤:“是,他不管,戚无言反而心存芥蒂。” 言东斋:“戚无言也知道皇帝是个聪明人。哎呀,他们君臣在相互角力。” 归云鹤:“皇帝不管胡祚,显然已不很信任戚无言。现下是多事之秋,皇帝与当朝宰相不和会祸乱天下的,他不想朝野震荡。” 言东斋:“可这戚无言也是聪明人,皇帝的若无其事令他不满意!” 阿苑:“你们说朝野暗流涌动,已经大乱!” 归云鹤:“极有可能。” 言东斋:“说不准戚无言已经与李显或昆仑山青莲教有了勾连。” 黄清心:“啊,他敢卖国!” 归云鹤:“极有可能!” 黄清心:“这是内乱,会很快波及天下!” “极有可能!”归云鹤阿苑言东斋夫妇异口同声。 言东斋指着蒋虹:“咦,你也这么说!” 蒋虹:“你们说好几遍了,我估计你们还会这么说。”她咯咯的笑。 随即大家都笑起来。 黄清心:“喂喂,咱们是在埋伏好不好!太不当回事儿了也!” 阿苑:“余经风不会来了,咱们权当开个小会吧。” 暗夜无风,阿苑与黄清心并坐。 黄清心神色黯然:“姐姐,要说什么就说吧。” 阿苑:“你想好了?” 黄清心:“嗯,想好了!” 阿苑:“大哥的情形你也看到,他不可能在未得到嫂子讯息之前有别的想法!或者嫂子一担不测,他定会守志存情!” 黄清心:“我知道!我不觉遗憾!当初他护送小妹去玉门关时,我就决定了!” 阿苑:“好,这么着,刚才你也不会怪我喽。” 黄清心:“那里会呀!咱们是一生好姐妹,你的心意我懂。” 她们摇晃脑袋靠在一起,同时望去对山的涧泉。 言东斋递给归云鹤一个小瓷瓶,“这是碧翠刀解药,虽不能根除,但可保命。” 归云鹤:“言教主真是妙手!当初我师……”他话到嘴边又咽回。 蒋虹:“这种毒是天外之物,咱们地上没有克制它的,只有血尸的血里有!我们这才能制作出来。反而冰蚕倒挺麻烦,他带回的都失效了!” 归云鹤:“咱们再去,一定把那里毁了!” 言东斋:“我的人大部都去了玉门关。估计青莲教不敢倾巢而出。” 归云鹤:“言教主的五仙教肃清了,他没再去?” 言东斋:“没有,那天之后,他凭空消失。” 归云鹤:“言教主这可帮了大忙。呵,我可听出来,你毒上的本事好像不如嫂子!” 蒋虹:“嘿,老言听见没!” 言东斋:“我觉得归大侠所说有些片面。” 蒋虹:“哎呦,你这是不服!” 言东斋:“我其实武功也不如她甚多!” 蒋虹一脸得意且幸福的笑。 “哎,我估计言教主又受气了!”黄清心拉着阿苑的手缓步走来。 言东斋:“哎呀,黄姑娘你可说句公道话,岂止现在,我是每天都如此的。”他突然蹦起来,跑到两位姑娘身后。 这时归云鹤也一跃而起从他们头顶飞过去。在他们惊异未消,归云鹤已经与人动起手来。 “嗯,好小子,刀法不错!”小老头子连城璧双手里拿着碧翠刀不断把玩,“这什么破刀,怎么这颜色?” 归云鹤肩头被这个古怪的人连推数下,身子不由自主向后撞去,几乎将言东斋撞了个跟头。他大惊失色,手里又握住两把碧翠刀,眼睛紧盯小老头。 第146章意外之喜 连城璧:“哎,小子,我问你话呢,没听见?” 归云鹤自入江湖以来从未遇这般挫折。这个孩童一般的人轻而易举就将他手里碧翠刀夺去,轻描淡写的连拍他好几下。他如果要杀我易如反掌。 黄清心看不出斤两,看出对方是个小孩模样的矮子。不知轻重的上去就是一剑刺向连城璧肩头。 归云鹤大惊,想要喝住已经不及。 连城璧身子分毫不动,当场的人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黄清心已经凌空倒飞出去。亏的归云鹤见机武功内力都要比旁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他赶紧跃起身子双掌抵在黄清心后背,使出全力连退十余步,方才狼狈不堪的消除黄清心后撞之势站定。 连城璧也颇感意外归云鹤能化去自己一推的力道。他看了一眼黄清心的青龙剑,随手扔在地上,“好剑,你这女娃娃用着贱了!咦,臭小子,不错呀!有我老人家当年风范!乖曾孙女没看错你!小子,我老人家问的话,你还不答?” 归云鹤人等见这个小人武功骇人,说话却乱七八糟不成逻辑。忌惮他的身手都不敢造次。 归云鹤走到他前五丈:“这是碧翠刀,天落玄石制成!”他知道这个怪小人并无敌意。 连城璧若有所思的又看两眼,随意的将刀向归云鹤丢去。劲风过处,两把碧翠刀却分别打向归云鹤双手的刀锋。 归云鹤双手碧翠刀尖上挑恰巧不巧正好挡住来刀之势,手掌张开将刀抓在手里放入怀中刀囊。 这几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连城璧脸上都不禁露出嘉许神情。他笑容可掬的说:“我曾孙女跟你说十年后玉门关外相见。” 归云鹤大惑不解,看他的确有些年纪的意思拱手说道:“敢问令曾孙女是哪位?” 连城璧不耐烦了,他却没想到是自己话没说明白:“我说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笨,我老人家的曾孙女你都不知是谁!这个总该知道吧!”他从腰里抽出一物扔给归云鹤转身就走。 归云鹤伸手接住,“擒龙鞭!前辈您……”却那还有半点儿人影。 许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归云鹤耳边响起:“凌儿跟你说黄清心姑娘她很喜欢,你看着办吧!她要跟我学艺,你不必牵挂!臭小子武功不错!将来接了华山派吧!哦对了,哈哈,差点儿忘了,地上是你要的吧!江湖里也就峨眉山还有,那个老家伙不好整!”归云鹤像在梦境里一般听的痴了!半晌他才回过神,看见阿苑他们一脸关切围着自己。 归云鹤一边将包裹打开一边将连城璧说的话复述一遍,唯独隐去黄清心这段。 众人都不禁大喜。 归云鹤不好意思的对黄清心说:“黄姑娘请你这边说两句话!” 归云鹤低头揣度了半天,不知怎么说才好。 黄清心见他为难,暗自叹息,悠悠说道:“归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不必多说,此间的事情一了我就走!” 归云鹤:“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凌儿与我有十年之约,在此期间我怎能另娶她人,我怕耽误你!” 黄清心美丽的大眼端详归云鹤许久,方才说道:“嫂子没跟错你,我也没看错你!只要不分开,十年何其短,一生又何其长!” 归云鹤抓住黄清心双手:“好,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当什么华山掌门!等与凌儿相见之后咱们还是浪迹天涯去!好不好?” 黄清心低垂头,“好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你握够了没有?” 归云鹤这才感到手掌里满是温润滑腻,赶紧松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阿苑见他俩一前一后的走回,暼了眼黄清心面上就都全明白了!也不多说只低头继续拢火。 黄清心凑进阿苑身边帮她整治吃食,手肘有意无意的拱了阿苑一下,两个人低头同时无声的笑起来。 归云鹤走到言东斋身侧坐了,“言教主咱们明天动身前往崆峒山可好?” 言东斋还未搭话,蒋虹却抢先说了话:“归大侠不再等等看?” 归云鹤顿时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言东斋推了一下蒋虹:“你这媳妇每天欺负我也就得了,怎又开起归大侠的玩笑来了!去帮帮黄姑娘她们吧,我和归大侠说几句话。”说着使了个眼色。 归云鹤:“归某失态,让嫂子操心了!” 蒋虹连忙说:“没有没有的事,我嘴没个把门的,你可别介意。”她站起来咯咯笑,走去阿苑那里。 言东斋:“这小老头子说的峨眉的这个人,大侠可识?” 归云鹤摇头:“不认得,他特意嘱咐,看来不好对付!” 言东斋:“这又十六块了,咱们可不能带在身上,干系太大!” 归云鹤:“言教主所言极是,找个妥帖的地方是当务之急!”他脑子飞速的思索,想找一个万全的地方。 言东斋:“我有个好地,咱们去看看。”站起来转身大步飞奔而且。 他们一路狂奔,居然来到华山顶的断崖。 归云鹤:“言教主这是?” 言东斋:“小脚印在这消失,咱们不知他在哪,他也许能看见咱们这!嘿嘿,咱们索性就让他照看了!” 归云鹤满脸笑容:“真有你的,这里最万全不过!” —— 蒋虹见言东斋归来,蹭的一下蹦到他身旁,指着言东斋鼻子:“给我老实说,跑哪野去了?” 言东斋一脸苦相:“老婆,这荒山野岭能怎么野?哎,你说的也对,这种地方去哪都是野!”他无奈的摊开手。 阿苑与黄清心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蒋虹还一脸茫然:“妹妹们笑啥,老言都瞎野去了,你们还笑!” 阿苑:“嫂子你看这四周除了荒山还是荒山,言教主走哪面都免不了野字!”她哈哈的大笑起来。 蒋虹琢磨了一下也弯下腰大笑。 黄清心呵呵笑道:“嫂子你可真好玩,这四周的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这能怎么野去!再说跟我我大哥一起走的,你应该放心的!” 蒋虹:“黄姑娘你可不知道啊,这男人就得管着!咯咯,这回管的有些,有些多管闲事喽!” 第147章暮从碧山 峨眉山脚下,有一家怎么看都不太合乎现实的茶楼。以售卖茶水为生的门面开成茶楼本已不太多见了,居然能开这么大的一座茶楼,估计天下仅此一家。 茶楼的名字也足够霸气:‘茶天下’这样的名字估计天下也仅此一家! 黄清心咂舌说道:“这么一壶茶一百两,续一次水十两,第二次居然二十两,还美其名曰填新茶了!大哥,这可是个黑店!”她言外之意要下手弄点没本钱的买卖。 归云鹤伸手示意:“胡说,人家可不是黑店,都明码标价,贵是贵了一些,但是人家可没拉咱们进来的呀!”他指指耳朵告诉黄清心注意。 言东斋:“其实,这茶估计皇帝也还未喝过!” 黄清心更加好奇:“怎么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言东斋:“话是这个理儿,可这茶是茶楼主人自己的,人家不往外卖,你也不能横抢呀!” 黄清心:“茶叶是他们的,还不卖,这可奇了怪了!” 言东斋:“主人每年只弄十种茶,每种百斤,换你你也不往外卖吧!说来也奇怪,有人与主人相熟也会赠与一些带回,可怎么煮,茶香也不如这里煮出来的回味悠远!” 黄清心:“这又是怎么回事?” 言东斋:“水的事呗!人家的院子里有一口井!” 黄清心:“哦,原来如此。” 言东斋:“至于,茶水这么贵还门庭若市,还有其它原因。” 黄清心:“还有说道,这家茶楼古怪真多。” 言东斋:他这会给你一些想要知道的消息!等着一会儿就来,而且会特意给你来几句!” 这时,他们雅室的竹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两位清爽秀丽的年轻姑娘。 一位端着一应茶具给他们特意换了一壶,又给每人都倒上了一盏而后侍立一旁。 令一位进来之后一直不错眼珠的直视黄清心,许久也不错开。脸上不见怒气,却也是很生气的样子!直到黄清心被逼视的低下头,这女子才恰到好处的说道:“我家主人特别嘱咐给几位免费换上今年的碧云毛峰,我家主人跟这位姑娘说,没请你进来,大可现在就出去!若是还想待着,嘴上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她说话声音甜美,虽是口吻刻薄,却有种让人生不起气来的舒畅。她并不等众人言声,将一张生宣纸放在归云鹤面前,扭头就走。 言东斋:“黄姑娘,我可提前说了,你可别怪我!” 黄清心张开嘴巴半天没合上:“我天,这么横的老板头一次看见,长见识了!” 归云鹤:“嘿,待会儿又给你几句,还得听着!”他展开这张纸,眉头慢慢紧皱起来。 言东斋看见他这样,伸手接过纸一看也是一惊。大家赶紧都凑过来,只见纸上赫然写着:你要找的是我。 言东斋:“他是那个不好对付的人!” 蒋虹:“这好,跑人老窝来了。还好茶里没毒!” 归云鹤:“也是,这山都是峨眉山,他在这上面种茶,必定跟峨眉山有很深渊源,这倒是没加多想!” 黄清心:“这也太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咱们来意呀?” 阿苑:“恐怕咱们一进西川就被人家盯上了,咱们还蒙在鼓里呢。此人特意将纸放到大哥身前,看来是有另外的意思,等咱们猜呢!” 言东斋:“黄姑娘你还接着闹,就只一点别砸东西。” 黄清心:“闹?” 言东斋:“闹!” 黄清心眼看着言东斋:“闹,好,那就闹!这什么破茶,还不如刚才一百的呢。” 蒋虹:“咦,是呀!口感是不咋样。” 她们几个女子互相对望,笑容满面却不出声,挑剔茶水的不是,等刚才两位年轻姑娘前来。没过多久,刚才的两位果真推门而入。还未等她俩说话,言东斋却抢先说道:“二位请问一下,你家主人啥时方便见我们?” 两位年轻姑娘相互一看,不再多言缓步退出。没一会儿,那位质问黄清心的姑娘进来说道:“我家主人有请几位移步。” 黄清心对言东斋悄悄挑了一下大拇指。众人跟在这个姑娘身后随行,只觉脚下正在慢慢往上。 归云鹤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半山腰的几间竹屋,似有袅袅炊烟。心里暗道:这家主人还真是个雅致的人。 不多时,这个姑娘走到竹屋门口,隔着竹门恭敬说道:“主人,他们来了!” “让归云鹤兄妹进来。” 众人一惊:“女的,还年岁不大的样子!” 归云鹤与阿苑对视一眼,暗暗疑窦:小老头子说这‘老家伙’,难道是个女子,他这么直呼一个女子老家伙也是真够奇怪的了! 年轻姑娘一推竹门,“二位请,青竹招呼几位院内看茶。”她说着话对归云鹤兄妹伸了一下手。此时旁侧的竹屋内走出另一位姑娘手端茶具,请言东斋一等院内而坐。 归云鹤一进竹屋,顿时闻到一股清新醒脑的香气。 “归大侠请坐,我的紫竹熏香可还好?” 竹屋两室,里间被一帘轻纱相隔,影影绰绰的一个女子模样的人临窗而坐。 归云鹤见正对里屋并排两把竹椅,茶几上已经放好两杯清茶。他正对屋子拱了拱手说道:“归某刚才失礼,在这给前辈赔罪了。”说着坐在竹椅上。 此时屋内又传出清新怡人的嗓音:“前辈,归大侠怎知我就是前辈!” 归云鹤听语音说什么也不能是个前辈,“在下有失礼了。” 动人的声音:“那个老东西可还康健?” 归云鹤欠了一下身子,“您说的是?” “那个小老头子呀!谁让你们来的!” 归云鹤:“哦,那位老前辈看起来身子相当康健!”暗道:他岂止是康健,简直是矫健! “呵,九十多岁的人了,还爱掺和江湖里的这点子破事!你回去跟他说,不来见我,甭想要那牌子!” 阿苑一听这话头:不但认识而且相熟!备不住还有恩怨纠葛的意思!她琢磨一下缓声说道:“前辈,您息怒,他有话转告的!” 归云鹤一惊,眼睛向阿苑看去…… 第148章山月随人 “哎呦,他还有话,说来听听!” 阿苑沉吟一下缓缓说道:“他老人家让曾孙儿们问您老人家的好!他还说,当年是他不对!” “他不对,哼哼,他也知道不对了!还说了什么?”她语调虽然还是气愤,可是难以掩饰的有种兴奋之情。 归云鹤见阿苑越说越离谱,满心着急却又不能立时打断。 阿苑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只要说错一句话漏了馅儿,不说拿不到令牌,恐怕他们立刻就会身遭不测!小老头的功夫他们可是心知肚明,这个人,估计也差不到哪去。只能捡模棱两可的说越含糊其辞越好! 阿苑想及至此,马上说道:“他老人家的仙山,我们无缘跪拜!他是找到我们的。” “嗯,是这样,老家伙为什么这么相信你们?” 阿苑:“因为,小女的嫂子,跟他老人家学艺。” “怎么?他又收徒?这个老东西!”她令人赏心悦耳的声音里此时充满怒意。 阿苑与归云鹤互看一眼:她原来挺反感小老头子收徒!这就坏了,捅马蜂窝上面了! 正在此时,屋内的人又说话了:“哎,这把年纪了,收就收吧!总不能把一身的功夫带进棺材吧!也好也好,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此作废令牌在院中水井里,你们自己捞,我就不留你们了!” 黄清心摸摸胸前的包裹,“这人真奇怪!” 阿苑:“那个老前辈也是古怪的人!人独居久了都会这样吧!”她突然想起二哥,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豪侠在玉门关外待了几年以后不也性情大变了吗?二哥,这些日子你一个人过的可还好? 归云鹤:“你想师弟了?” 阿苑:“嗯,啥也瞒不了大哥!” 归云鹤:“这种事,他想不明白是不会回来的!” 阿苑:“你说他会想通吗?” 归云鹤:“自从李显说出他的帝王之气,师弟就在痛苦之中了!” 阿苑:“皇帝有这么好?” 归云鹤:“不知道。你怎么看那天的皇帝?” 阿苑:“孤独。” 归云鹤:“嗯,每个皇帝都如此!尤其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你看黄姑娘至今都不认他!” 阿苑:“二哥如果现在要……你会……” 归云鹤点点头。 “天下太平时,他们一家的事,咱们不便参与,现在是天下事,天下人管!沈容与归云鹤又何足道哉!” “对,天下事天下人管。黄清心也何足道哉!” “没错,言东斋夫妇也何足道哉!哈哈!” 人的一生究竟想得到什么?恐怕始皇帝外派徐福寻求长生不老药足矣证明一切!人是永远也不会满足的,得到之后又会有另外的任何东西想要拥有!而皇帝是除去长生不老之外,几乎可以拥有一切的!所以,前朝后世有许多自命不凡的人想要成为皇帝,乱世之时尤甚!在这些人眼里,每个人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必要他们会无情的毫不怜惜的舍弃任何人,除了自己!这些人会觉得自己是无比尊贵的,可以凌驾于一切的真龙天子。此时,遇到了一位还能为天下苍生着想的皇帝,算是老百姓的幸运,若是个嗜血成性的,老百姓可就苦不堪言了,草芥这个词形容人并不过分。始皇帝杀了多少人才统一天下的,屠城,鸡犬不留的占一座城屠一座城! 这就去人,贪婪的人会无所不用其极! 归云鹤说这些时,心中期盼沈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不要成为将来与他兵戎相向的人!可是师弟会如他所愿吗?一个大大的问号?皇帝那晚的欲言又止估计与沈容有很大关系!一沈容是我师弟,二沈容也是皇族成员。 黄清心:“做皇帝没什么好的,他为天下自己女儿都可以不要!” 归云鹤:“你恨他?” 黄清心:“不恨,也谈不上亲!自小直到出了皇宫,他见我的次数屈指可数!逢年过节也只能远远的遥望。” 归云鹤不禁唏嘘,“以后咱们每年都皇宫走一遭,不为别的,就给他添添乱,免得皇帝寂寞难耐!” 阿苑:“对对,先去皇家酒窖给他弄个一团糟!” 归云鹤:“呵呵,他龙床之侧可说什么也不能去!大哥我可打不过他!” 黄清心:“啊,你打不过他!” 归云鹤:“你当他什么了,当年他是故意让我们师兄在哪待着的,他想拿住我们易如反掌!他想将所有的牵涉做一了断!这也算是除恶务尽吧!” 言东斋:“除恶务尽?” 阿苑接过来:“皇帝也认为家里事怎么都行!昆仑山青莲教必须得除去,尤其这个风波令必须做个了断,不然永无宁日!” 归云鹤看了一眼黄清心:“其实他是个好皇帝。” 黄清心低下头,“不管怎样,每年皇宫里搅闹一番是一定的!不去皇宫何以称得上江洋大盗!” 言东斋:“我夫妇可就不好随行了啊,不然,整个五仙教被官府缉拿,可就不好调拨喽!” 蒋虹:“你看看你这怕事的样子!” 阿苑却道“嫂子不明白言教主之心呀,他可是一心要济世为民,成就一番大事的人!” 言东斋微笑不语,骑着马摇头晃脑。 阿苑知道言东斋是个与师父一样的人,只不过身处境遇不同,使他腾不出手大展拳脚。 此行异乎寻常的顺利,令大家都觉松了一口气似的!人在此时避免不了的放松了警觉! 一个身影若即若离的跟在他们身后极远处。不骑马,身形极是矫捷,丝毫不显疲累。此人的追踪连归云鹤这样的人物都没有半点察觉,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他们一路又说又笑,倒也甚是开心。归云鹤也好像变了一个人,插科打诨妙语连珠的逗的大家不断大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喝酒,虽然还是酒不离嘴,但不是如同喝水一般。 归云鹤其实也并不想这样喝酒,可是他内力运行离不开酒水的引领!这是此种内功极大的缺陷,他正在思索弥补的法门。 第149章?第149章却故所来 篝火熊熊,映红每个人的脸。 黄清心回头望了一下来路,说道:“不知不觉走出来这么远了,轻松的时候,时辰过的真快!” 阿苑咦了一声:“黄妹妹也开始沧桑了啊!” 黄清心被阿苑调侃的不好意思的侧头看不远的小山坡。她明阿苑此时此刻是极其寂寞甚至难受,所以不愿出言跟她开玩笑。 这时归云鹤说话了:“言教主,咱们次来是不是有些太顺了?” 言东斋:“是呀,有些不合乎常理。可也没有异样!” 归云鹤:“咱们次来,你教里济生堂的弟子可跟来?” 言东斋:“跟了,咦,按理是应该照个面!”他突然感觉不对了。 归云鹤:“大家都留点神,对方来者不善。”他还是这些人里嗅觉最灵敏的,察觉到了危机。他琢磨一下前前后后的事,笑道:“老爷爷做事情古怪精灵,老奶奶则是精灵古怪!您老人家就现身让我等小辈们参拜吧!” “嘿,小子果然有些本事!” 归云鹤摊开手对阿苑:“你看,大哥没说错吧!口吻都一个路子。” 此时,沁人心脾的声音又淼淼传来:“臭小子,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还不赶紧跑。” 此时,除了归云鹤面不改色以外其他人都是大惊失色。他们听声音似还在几里之外,可话音仿若说在每个人的耳边。既不尖利刺耳也不微弱无力。先别说千里传音的内力如何,这么轻描淡写的如同对面而坐闲话家常一般的从容不迫都已令他们骇然。 归云鹤:“老人家,能跑早跑了,我们都不是特别听话的人。”他听见来人每说一两个字就近一些,身法快的难以想象,可与小老头子比肩。心中暗道:跑,往哪跑! “臭小子,内力可以,跟我年轻时不相上下。”此时,好听的声音已在他们面前几十丈远了。话音刚落她就到了十余丈外。 归云鹤招呼众人跪在真的磕了个头才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施礼。 “臭小子,少来这套,我不吃!哄骗完了就这么没事了!”她本来话语很是气愤,但她嗓音如同涓涓清泉一般的好听,众人听起来反倒觉得不很生气似的。 归云鹤心道:这好,俩臭小子了!当下也不敢跟她理论,谦声说道:“小辈岂敢哄骗,是舍妹看出端倪,想让您华山走一遭!”他斟字酌句生怕有不妥之处立马就会招来祸端。 女子瞪了一眼阿苑,随后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她说着话身形已动,如鬼魅一般飘荡,连戳数指,将言东斋三人一一点倒。快的连归云鹤也未看清。 归云鹤大惊之余,看见三人呼吸均匀不显急促,应该只是昏去,才略微宽心。 此时,女子又说:“小心着说,再哄骗,可不是昏过去这么简单!” 阿苑:“我见老爷爷让我等来此时的眼神有些暗淡。”她还在说谎,可不说谎的话绝没法收场! 女子自言自语:“他神色暗淡,暗淡,师姐那一刻时,他也这么个样!”她突然厉声说道:“他现在怎个模样?” 阿苑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下了一跳,忘记搭话,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躲到归云鹤身后。 “你躲臭小子身后,我就拿不住你?”她作势就要扑过去。 归云鹤:“他老人家身子康健的很,身材瘦小如孩童,面貌亦如!只是,只是……” 女子听一句脸上的严厉之色褪去一分,直到听归云鹤不再往下说时,她已满是关切。着急道:“只是怎样?臭小子别卖关子!” 归云鹤真是啼笑皆非,这么会儿,得多少臭小子了!嘴上却不敢造次的说道:“只是老人家,心智看起来亦如十来岁孩童一般!” “啊!这么多年还那样!怎么会?”她又厉声说:“你又骗我!” 归云鹤:“晚辈妻子在老人家那学艺,我怎会说谎!” 女子又自言自语:“你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罪孽深重,这么多年了,还不能释怀!哎!”她说话间手起落处,梅花间竹一般在言东斋三人身上指戳,瞬间身形已在十余丈外,再一转眼即消失在暗夜之中。 阿苑望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之后说道:“这个老奶奶神仙一般的人物!” 归云鹤:“老爷爷也亦如!妹妹可真大胆!” 阿苑:“我也并非凭空捏造,咱们刚坐下,她就单刀直入的问,我揣度出来一些端倪!试探着说的!” 此时,言东斋他们也都围聚过来,惊诧的听她诉说。 黄清心问道:“他们之间谁更厉害?” 归云鹤:“半斤八两,单看下手,老奶奶更狠!” 蒋虹捂着腰:“是是,这老婆子,戳的我腰眼现在还酸疼呢!” 黄清心又问:“她这又是去哪?” 阿苑:“多半是去华山,她刚走时,样子如痴如醉!” 黄清心着急道:“咱们也赶紧走吧!嫂子一担有个万一也好相助!” 归云鹤却道:“她多大年岁了,不会为难凌儿的!再说咱们去了不过让她多出几次手。” 蒋虹:“武功简直匪夷所思!” 归云鹤:“他们都是华山派当年定派之战遗老。” 言东斋:“定派,华山派还有这个故事!” 归云鹤:“是呀,我师……当初提起过。那时的华山派可谓人才济济,如可团结一致足可领袖武林。可是,他们的师叔祖一辈由于感情纠葛,牵累双方门下大打出手。结果双方几乎全部死伤殆尽,师哥的一方还是败了,他发誓永不涉足江湖,从此隐居不知那座山峰上。他临走时,掌劈巨石。师妹也极为懊悔,从此华山派永衣道袍,以示忏悔!可是华山派自那以后一蹶不振,一直没有恢复元气。” 言东斋:“惨事!兄弟相残!” 归云鹤:“他们师兄妹当初就只是为了谁来当华山掌门,本来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一对反目成仇。师妹也悔恨交加从此闭关不问世事。” 黄清心:“都够凄惨,都是苦哈哈,孤老一生!” 第150章苍苍横翠 华山顶上,袅袅婷婷的云雾缭绕,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黄清心手搭凉棚极目眺望,忽然笑道:“大哥,咱们每到一处总能反复来去好几回!你说奇不奇怪?” 归云鹤微笑不语。 蒋虹却抢着说道:“这就叫好事多磨,好事必定也总会成双!黄姑娘你可别心急!” 黄清心一脸茫然:“嫂子说的啥,啥叫好事成双,还我别……哎呦,姐姐你看嫂子!”她忽的满脸通红,跳到阿苑身侧,紧低着头。 阿苑也凑趣:“都说多少次,喊阿苑就是记不住!以后我得喊你那啥的?” 黄清心:“喊我那啥,什么那啥?”她突然又低下头。 一路上山,黄清心一直跟在大家的后面。她生怕大家又拿她开玩笑。她哪里会跟别人斗嘴,简直是一窍不通。 蒋虹咯咯笑道:“坏了,黄姑娘生气了,把我当坏人喽!” 大家哈哈大笑,连归云鹤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多时他们来到断崖,一路都未发现其它的足迹在断崖居然看到了。 归云鹤眺望对山,“看来,老奶奶从这过去了!” 阿苑说道:“不如咱们在这歇会儿,制作绳索过去看看!” 黄清心也说:“好呀,过去看看!” 归云鹤:“不了,找不到的。十年后吧,也不很长!” 言东斋摇了摇头,“两位老前辈何等人物,若是有意让见的话,人就应在这等着咱们了!” 言东斋说的有道理,大家都默默不语。 半晌,归云鹤说道:“咱就在华山派大厅埋锅造饭住一晚,明早上京城去。” 黄清心咦了声,说道:“上京城?” 归云鹤:“对,上京城闹皇宫!” 阿苑:“大哥,我发现你越来越皮了!咯咯!” 归云鹤:“皇帝留后手哩!咱们得管他讨去!不然就把他酒窖捣毁喽!” —— 此时此刻,对山的密林中,两位老者并肩而立。他们一个如同孩童,一个一袭白衫仿若仙子。他们怎么也不会令人想到已至耄耋之年。 白衫女子说道:“二师哥,咱们是不是太狠了?” 小老头子:“也不算,对他们都有益处,十年后多一强援不好吗?叶青,你我分开多少年了!十年不很长的!”他小手拉住叶青,转身看身后苍松,果实累累,树叶却掉的几近光秃。 叶青伸出另一只手一指,说道:“这是当初咱们种的树?长这么高了啊!” “是呀!还记得你给它起的名字吗?” “切,怎会不记得!取我们三个名的最后一字,玉冠青对不对!” “是呀,仿若还是昨天一般!咱们也应无憾了!我乖曾孙女怎么样?咱俩联手调教,十年后管教她独步天下,也算咱们的本事没埋土里。” “哼,我一猜,你把我诓骗了来就为这!你知道我茶楼一年得多少银子吗?” “嘿嘿,这我可不管,来了你就走不了!” “走不了,你能拦得住,来来打一架,我看你又皮痒!” 他们说打便打,开始还是一招一式的拉开架势的颇有大家风范。到后来身法越来越快,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青一白两团彩烟绞缠在一起,煞是壮观好看。 这时,旁边山洞里传出不耐烦的声音:“我说两位消停一会儿好不好,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刑呢!” 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顿时定住身形,伸伸舌头,同时小声说道:“虚,小丫头片子醒了,可别让她不耐,不然明天还得没完没了!”他们手拉手蹑手蹑脚的走进山洞,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 黄清心瞭望对山,似乎看到一些什么!忙喊阿苑:“姐姐,快来看,对面的林子好像有一道白光闪动!” 阿苑边走边看,“没有呀,你眼花了吧!快去睡吧,明早还得早起。” 对山的树林适时的被一团晚雾包裹起来,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 京城观阳楼上,还是那间归云鹤差点着了余秋雨暗算的雅室。 言东斋大张着嘴:“这家酒楼老板够黑,一坛子二锅头二百两!” 黄清心:“所以,咱们取了他的银子买他的酒喝也很公平。” 阿苑:“咱们好像取的少了,早知道,多整一些了!” 归云鹤:“他的二锅头是假的,不是贡酒!” 蒋虹:“也不是假酒,年份有假,三十年的二锅头就那么几百坛子,每年给皇宫几坛,连酒庄老板都舍不得喝,这里又怎么会有!这是十年的窖!” 黄清心:“听说这里可以畅所欲言,不用禁忌!” 归云鹤:“这倒是真的,不然谁来这喝这么贵的假酒!” 黄清心:“大哥,现在天色不早了吧。你刚说在他这百无禁忌是吧!他得顾及不能坏了招牌!那你说咱们偷了他银子这事也就不会传出去喽!” 她滔滔不绝说的大家都大笑起来。都觉出来,这个丫头要生事。女人发起狠来是很要命的。 归云鹤:“对,没错!他如果不顾及招牌,咱就砸了他的酒楼,反正他也不太在乎这点小钱。” 言东斋:“啥,小钱,这这是小钱!”他举起一坛酒掼在地上,坏笑起来,同时看黄清心。 黄清心:“言教主你抢我买卖。”她举起另一个坛子扔在地上摔的粉碎。 归云鹤连连摊手,“哎哎,我说留一坛子好不好,我还没喝呀!再说还没吃几口菜,饿肚子跟人交手可对身体不好的,黄姑娘,下回得学着从容一些,哎,又摔,算了,走吧,没酒喝了还在这干什么!” 归云鹤絮絮叨叨的示意大家站到一旁,缓缓的将一桌酒席扬起来倒在地上。 众人对他一挑大拇指,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黄清心还说了一句:“大哥,我们可没你四平八稳,你挡一挡,我们得先走一步。”她说话越来越气人。 归云鹤又无奈的摊开手,伸脚将一个扑过来的打手绊倒在地。 “你说怎么办?你能怎么办?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自言自语之时又将几个人掼倒摔跌出去,然后从容的跳下楼。“哎,这样多好,慌里慌张的一点也不稳重!”嘴上说的轻松,脚下一点也没耽搁。他身后好几十个气急败坏怒发冲冠的大汉紧追不舍,尽管越追归云鹤跑的越快。 第151章童稚开荆 一入皇宫深似海,此话绝对不假。 他们若不是有个在此生活十多年的黄清心引路估计此时早就迷路了。可黄清心一个公主群能去所能到的地方也少之又少,到后来她也迷路了。 阿苑:“你也能迷路?” 黄清心:“在这里,整日就那一亩三分地,没大日子出不了院墙!” 归云鹤:“空旷处的摆设与我来时有了很大变化,不是简单的防防刺客强盗!”他沉思一下又说:“言教主,咱们先找酒窖。跟我走吧!”那地方他路熟。 酒窖里被他与凌梓瞳毁坏的两个葡萄酒桶依然还在,当时,凌梓瞳的欢声笑语依然萦绕耳边,只是物是人却不在。 归云鹤:“言教主你们在这等我,一个时辰后,我若不来你们就走。” 阿苑与黄清心同时说:“不行!” 归云鹤:“咱们不能让他一起逮了,他想抓,我没有把握能脱逃!这是深宫大院。” 阿苑:“那也不能让你自己,我跟你去。” 黄清心:“还是我跟大哥去,怎么我也是他女儿,他不能看我死他面前!他要名声!” 言东斋:“我看黄姑娘跟去最好,她也会使迷魂散这种不杀人药力却快的毒!大不了先跑再说。皇帝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不然我们岂不背上谋逆罪名!就黄姑娘跟去,她也是个见证。” 归云鹤:“好,离我三步之内!” 已是深夜,养心殿的灯还依然亮着。这个殿本来是皇帝静养休息的场所,静养休息其实就是不用侍寝。现在这里几乎被皇帝批阅奏折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了,后宫这里每日一准这个地方熄灯最晚。 养心殿四周被侍卫团团围着,任谁也不能轻易接近。皇帝勤勉,一应侍卫近侍自然避免不了也跟着熬夜。皇帝知道这些人每日晚睡早起的辛苦。吩咐内务府将他们调成三值轮换,人数却未增加。 归云鹤与黄清心潜身在一处花坛向里张望。 黄清心轻声说道:“这没法进去吧?” 归云鹤:“棘手也得进,他手里有令牌。”心里暗道:不单他有,师父也有!沈容的风波令不是凭空飞来!即便皇帝给了,师父怎么办?难道真要动手抢?虽然早就反目,让他动手还是不能。尽管他也还不是对手。 想到这,归云鹤小声说:“他若见,你再出来!如果,动上手了,你赶紧去给言教主送信!知道吗?”他看见黄清心点头之后,一个健步跃到护卫身前十余丈处,朗声喝到:“归云鹤请见。” 养心殿正门口的几十个护卫纷纷抽刀在手,全神戒备。一个像是将佐的人向前几步站定说道:“来者何人?不怕灭九族的罪过?” 归云鹤知道地方空旷,殿内似乎没听见!他暗提一口内力:“归云鹤请见。”与此同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 “哈哈,归大侠别来无恙,都散开,是朕朋友!他要硬闯,你们也拦不住。”他说着话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花坛。 此时,黄清心也慢慢站了起来。 皇帝也抬头,语带苍凉说道:“你也一起!” 大殿内出乎意料的空,摆设与寻常富户无甚太大区别。除了彰显九五至尊威仪的东西以外几乎没任何装饰。 皇帝笑呵呵的:“搬两把椅子,归大侠可别笑话,朕这里没值钱宝物。” 内官一路小跑搬开两把椅子放归云鹤他们面前。 皇帝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告诉门口侍卫也走远点,朕有事要商议。”转脸对归云鹤说道:“我知道你得来!没想到这么快!”说着神色黯然的瞧黄清心。 终于,黄清心上前几步双膝跪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磕下头去。 皇帝抢上几步单手拖住黄清心胳膊,喜笑颜开的说:“好好,叫爹,是爹对不住你了!好皇帝就不能做好父亲了!改名字了!还学了不少武艺!走到哪偷到哪,劫富济贫,以后这么好玩的事,也喊上爹一起!好好好!”他眼里有些许泪花闪现。 黄清心早就泪流满面,涕不成声。 皇帝拍拍她肩膀,慈和说道:“女侠岂有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这不堕了江洋大盗的威名!”他这么一说黄清心终于破涕为笑。 “归大侠可别笑话我父女闲话家常,你要的我这就这些!”他一抖手几块碧绿色的动西平稳的飞向归云鹤。 皇帝不错眼珠的看着黄清心说道:“其余的应该在……就看你皇伯伯肯不肯拿出来了!” 归云鹤接住三块牌子,心中暗道:果不其言! “在下听说苏州灵光寺的……” “你说悬慧呀!他就是你皇伯伯!”皇帝手指一下黄清心。 归云鹤大惊失色:原来悬慧就是师父,也是前朝皇帝!怪不得他一直要蒙着面! 皇帝又接着说:“我这皇兄执拗的很,我说的话他未必信!他若不肯,就真很难办了?只要不去联络昆仑山青莲教,就都随他!这破皇帝有甚好!可现在我不能让呀!以他心胸估计我这一脉鸡犬都不会留下!” 归云鹤黯然无语,以师父脾性极有可能,金陵那些他旧臣不也让他杀了,其中都还有他的一脉至亲! “我这皇兄被仇恨蒙蔽心智,只想如何夺回属于他的皇位,全都不管不顾!却不曾想,坐天下如果就只一把龙椅这么简单,任人既能坐了!他琴棋书画甚至武功修为那一样拿出来都可独步天下,可他的确不能管理国家!” 归云鹤心中暗道:皇帝给我三块,五十六块风波令只差其三,应该都在师父手里吧! “归大侠一定奇怪,长安节度使胡祚那小子朕为什么不查办了他!哦,对了!上酒,烈酒,朕一高兴把这个忘了!” 归云鹤莞尔一笑,说道:“归某,这点癖好皇帝还记得。” 皇帝:“朕知道胡祚是戚相门人!也知道当朝几乎所有的臣下的底细!这是一个皇帝必备功课,归大侠可别说我阴险啊!” 第152章萝拂行衣 “天下那个王朝没有佞臣贼子!没用这些人怎彰显忠臣良将!呵呵,朕觉得寂寞难耐之时就会撩拨一下这些佞臣,漠视他们胡作非为一下,不然我怎么缉拿!可是,佞臣既能成为佞臣,也是有一定才能的,他们如能幡然悔悟,我也并不是嗜杀之君!” 归云鹤暗道:这皇帝城府实在太深,不是自己可以一眼便能看透! 皇帝:“归大侠喝酒,请自便不必拘束!哎,你也在揣度朕!我女儿跟你死心塌地的,你又侠义甘为天下赴汤蹈火,朕岂能负你!” 归云鹤哈哈大笑,说道:“归某什么心思都瞒不了皇帝!” 自古各个朝代君臣之间互相揣度琢磨,以此来制衡甚至胁迫对方来达到目的。为官者必然揣度圣意,而这样无法避免的就走上一条险路,谁愿意无时无刻被人琢磨,何况皇帝。 “哼哼,朕的这些大臣没事都喜欢琢磨我,不论怎么暗示他们就是执迷不悟!嘿,朕也忍下来,只要办事,不鱼肉百姓朕就睁只眼闭只眼!清心,你现在知道爹这个皇帝的难处了吧!” 黄清心啊了一声:“你知道我改名字了!” “废话,我女儿被人家拐跑了,做爹爹的岂能不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可是,也并没有随时跟着,爹放心时,他们就回来了!” 归云鹤喝下一大口二锅头,这口感绝对是三十年窖藏陈酿。 “清心,嗯,很好!朕何尝不想天涯浪迹,无忧无虑的清心以对!”他沉吟一下,话风突然一转:“沈容的事,他的底细我也知道!只盼他不要与昆仑山青莲教勾结便好,到时候朕会给他一个交代!” 归云鹤又是一惊:全部的事他尽皆知晓,又何必让我去办这些事?师弟他到底与皇帝什么关系?皇帝为什么要这么说?一切看似理顺的事情,又都一团乱麻! “本来我是可以处理这些事!可是,我要是长久离开皇宫,大臣里面难免会有人起异心!边关之乱是明还好应付,佞臣之乱可是祸国殃民的!所以只能归大侠劳累!哎,我知道你的难处!皇兄现在终南山,你去找他吧!跟他说,那天我说的话一切作数!只要他别做出卖国家的罪人!” 师父在终南山!归云鹤暗道:他怎么在那? “我这皇兄也真够狠三清山都被他屠戮了!云中老道错信了他!哎,这也是天数!” 归云鹤又是一惊,三清道士都死了!云中无涯可都帮过不少大忙的人呀!真狠! —— 清晨,官道上几匹高大壮硕的骏马奔驰。这是御马,皇帝特意让他们选的。皇帝还说既然已不是通缉要犯,就索性明着来吧! 言东斋:“这皇帝不简单,咱们做什么他了如指掌也不知是怎么知道的!” 阿苑:“他能夺得皇位,能没有为他死心塌地之人吗!” 归云鹤:“他的心,我也猜不透彻!不如随他便是,只要对天下有益!” 黄清心:“还是这个马脚力好,不大功夫走出来这么远了!咱们前面找个店家歇息一下!”她说话间已不再是询问的口吻。 蒋虹:“好,黄姑娘发话了,咱们前面歇息。”她手指极远处时隐时现的一所房舍。 官道旁孤零零的伫立一所两层楼的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以开店为生的。 他们停下马匹之时,早就有好几个彪形大汉拽住马缰绳。这几个人的出现,又确确实实的印证了他们的判断。黑店! 这时一个笑容可掬的掌柜点头哈腰的快步迎上来:“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打尖的话,小人不得不啰嗦一句,前去百里以内没有人家!住店的话,小人不得不还得啰嗦,小店可贵,食宿一天每人五十两!” 黄清心:“哈,你这是明抢呀!这么贵!” 掌柜还是笑容可掬的说:“小店是看人收钱的,管保客人付得起!看您几位的马,小人就知道您不差这点银子!” 黄清心:“嘿,你还挺实诚,明着说!” “实不相瞒,若是没钱,小店也可免费食宿!只保店内平安!” 黄清心没好气的扔给他一片金叶子:“够不够?给咱们来两坛好酒,只要掺了佐料,一把火给点了!”她也会挑明了来。 掌柜不显惊异害怕,还是笑容可掬的说:“这您可放心!小店不是黑店,就是看人收银子罢了。几位这边请!二娃,几匹马得上好细料,多拌几个鸡蛋,御马吃惯精料了!” 归云鹤一直未言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是个练家子。 酒,的确是好酒,菜也是尚佳的酒菜!小二随看着凶神恶煞一般,言行举止可还是小二该有的做派。 没多会儿,黄清心就好奇起来:“这怪了啊!明明是黑店,却不使诡计!” 阿苑:“他不是跟你说了,不是黑店,就是贵!” 黄清心:“收这么离谱的银子还不是黑店是啥!明摆着抢!” 阿苑呵呵笑道:“他没抢你,是你情愿掏出来的。” 黄清心:“这倒也是,谁让他说前面百里都没人家!嗨,算了!反正咱也不差这点儿银子!平时都是抢人家的,这回可好,被他人明抢喽!” 归云鹤:“这家店是有古怪!咱们的马被他一语道破,御马如若未见过怎会识得!” 阿苑:“嗯,掌柜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普通开黑店当强盗的没这个眼力。” 归云鹤:“只要他老实,咱就不跟他计较!赶路要紧!”他说这话时店小二正好抱一坛酒进来,想是全都听进耳朵。他冲归云鹤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放下酒坛扭头出去了。 归云鹤见他若无其事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警觉起来。不是经过大阵仗的人绝不会这么冷静自如!这个人武功也不弱!难道开这么诺大的一家客栈就只为他们这几个人吗?这也太费尽周章了! 言东斋:“人家明着来,咱就这么明着进来了,这也有意思了!咱们自愿走进人家的陷阱!” 第153章先打再说 黄清心:“这坛子酒别喝了,我留着用。” 蒋虹:“你还真要点了他的店呀!” 黄清心:“哼,他不给咱们填麻烦就好说!不然,先点起火来再理论。” “归大侠可否方便,小人请见。” 黄清心听说话的人是掌柜的。她顿时满脸怒容举起酒坛子就要往门上掼。“嘿,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归云鹤对她连连摆手,“方便,请进。”又示意黄清心将酒坛子放下。 掌柜进门就是一个长揖到地。“归大侠,在下实在是受命于身,不得不为!” 归云鹤:“受命?哦,我说呢!您请坐。” 掌柜:“在下有话要传,就不坐了。皇上口谕……”他看了又看在坐几位,连黄清心都无跪下之意,也只好继续说:“朕把女儿交给你了,可不能宽纵了她!越严厉越好!不然,被官府逮到了可就丟了我脸面了!”他说到这矗立一旁。 蒋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说下去,“没了?” “没了!”掌柜见这些人实在没有接旨的意思,一拱手讪讪的走出去了。 言东斋:“这什么旨意?很重要吗?巴巴得让这些人等在这就为这?” 归云鹤:“倒也不是,这个客栈他不想开下去了!” 黄清心:“试水?要试试我身手?” 归云鹤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并点点头,仿若在说:你可以开始了! 哐当哗啦,紧跟着火苗窜起来。客栈内一片大乱。众人均大声嚷嚷,在归云鹤他们有下楼时,居然未看见,一个住店的人!连嚷嚷的人也有越去越远之势。 他们缓步走到柜台,一片金叶子平平整整的摆在那,它旁边居然还有好几十片。再旁边是几个墨迹未干的大字:想着还我。 看来这皇帝也是个挺皮的人。 言东斋:“黄清心,姑娘,你看人家早有准备!你也太心急了!明早不好吗?露宿荒野很惬意?”他手指一群马屁跑去的方向。事实上他确实有点气急败坏。 黄清心也有一些过意不去,忽又想起,“哎,不对呀!刚才大哥让我动手的时候,你们可并无异议!对吧,大哥!” 归云鹤摊开手,“我有说吗?” 黄清心顿时有受骗上当的感觉:“好,合起伙来蒙我!你说你们也拦着一些呀!眼睁睁的看我把楼点了!” 言东斋:“我想拦,拦不住啊!又怕扫你的兴致!”他说着哈哈大笑,赶马向前跑去。 黄清心一看归云鹤,他还是满脸没我的事的情装。 阿苑在旁边咯咯笑个没完。 黄清心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她也扑哧笑起来。你们愿意露宿荒野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是个急脾气。 蒋虹却凑上来,“黄姑娘别生气,我就觉烧的好,还得这么多金叶子。” 阿苑:“就是就是,就是咱去哪歇息去呀!”她一打马也跑了。 黄清心紧打两下马,这马吃疼不过,顿时奋蹄狂奔。她马上回头说道:“你们不跑吗?”她一拽缰绳,骏马吃疼,前蹄扬起,整个马直立起来,放声嘶鸣,蹄子犹如腾空的奔远了。 归云鹤料定这些人是给他们趟道儿,所以他并不着急赶路。这些人应该都是皇帝的死士,他们死心塌地的又为了什么?死了黄土一埋,甚至暴尸荒野,没人会记得记住他们!他们就像风中的树叶,水面上的浮萍生命不由自己做主。只能随风而去,随波逐流。每当归云鹤感慨的时候,就会有事情发生。事情发生之前,他都会有预感,这是与生俱来的,他的直觉! 归云鹤纵马走到他们的前面,这也是他习惯了的,先替伙伴们挡一下。也许就这么一点儿时间,他们就可以抽出剑拔出刀,替他挡一挡。阿苑再这时总能第一个跟在旁边,然后是黄清心,接着是言东斋夫妇。他们一惯有这样的默契。言东斋夫妇也许出手是最慢的,但肯定是最具有决定作用的。 他们陆续的看见死人,接连不断,各种死状。 言东斋小声提醒:“死人有毒,是青莲教!”他分给每个人一个小瓷瓶,嘱咐道:“感觉僵麻赶紧服下。” 阿苑:“大哥快看!”她的人已经跑过去了。 掌柜安静的仰面倒在官道旁的蒿草丛。他脸色青紫像极了昆仑墓穴的血尸,但奇怪的是他死的很安祥,没有一丝痛苦的痕迹,甚至他嘴角还有些许笑意!他手持钢刀,有劈砍之势,刀锋有血迹。 归云鹤:“他应该是临死之时伤到敌人了!” 黄清心:“他是为这个笑的?” 归云鹤:“伤的应该不轻,他们没一个是怕死的!” 没一个人的表情是惊恐或者祈求,无一不是视死如归。 阿苑:“皇帝能有这样的人,他的江山就能稳固!” 归云鹤:“没人会记得他们,他们还是情愿,说明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知道必死而还去赴死的人都值得尊敬!” “对,你说的没错。” 话语冷冷,不带半点儿人应该有的情感,哪怕是蔑视或者不屑。 冷于冰自远处空旷的夜色黑暗之中缓步走来,渐渐靠近。如若幽灵一般。 归云鹤迎上前去在冷于冰身前十余丈处站定说道:“我料定你会来的,只不过必须预料的晚了一些。” 冷于冰紧盯归云鹤的手,“你这么有把握?” 归云鹤:“你不是一再说过,你接了一桩棘手的买卖。” 冷于冰:“对,可是买卖结了。现在只为了我自己。” 归云鹤:“好,不过,你先听我说完再动手,也不算归某对不住人!尽管我很想杀你!” 冷于冰:“归大侠突然啰嗦了,好,你说吧,今晚我有大把的时间。” 归云鹤:“那晚河堤,你杀了一个女子是不是?” 冷于冰:“没错。” 归云鹤:“她,是你姐姐。” 冷于冰身子像被雷击一般浑身颤抖了一下,“你放屁,我姐姐早死了!不可能!”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子临死时的眼神。不痛苦甚至带着古怪的兴奋,没有怨毒,却充满了期待的幸福的神色!甚至是无限的爱怜…… 第154章苦痛中人 这样的眼神好熟悉!他的姐姐与他分别时,就是这么看着他!轻且温柔的抚摸他的前额,他前额有一块伤疤!似乎她也有抚摸刀疤的意思。 从那晚以后他就不断的做噩梦,噩梦里总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被他以各种方式杀死。各种匪夷所思惨无人道的方式,每次都难以想象的残忍。而女子嘴角总是带着幸福的微笑。极尽享受的样子,几乎要把冷于冰逼疯掉。 冷于冰近似疯狂:“你放屁,胡说八道!” 归云鹤哼了一声,说道:“你额头的伤是你五岁时她带你挖野菜时磕石头上了……” “啊!我我我杀了自己亲姐姐,姐姐啊!当时你怎么不躲,为什么要挡住?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阿苑:“她是要挡住我们,也挡住你!她不愿看到有任何人死,只好自己死!”她强忍难过,不想在这个冷血之人面前哭。 冷于冰双手低垂,整个人一下子失去神采,失魂落魄,眼神呆滞的看手里的刀,右手里的刀在夜色里泛着绿油油如同鬼魅的光。 许久,冷于冰举起右手,癫狂的自言自语:“哈哈,哈哈,是这只手,哈哈这这只手,你够狠,够狠!一刀毙命,我姐姐,是你杀了我姐姐!”他突然手起刀落右手应声落地。 冷于冰并未惨叫,脸色煞白,目光依然呆滞,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跌跌撞撞的隐没在夜色之中。 归云鹤看他走远,叹了口气,不断摇头。 黄清心:“这人虽冷血,杀人不眨眼,其实也是个可怜的!” 言东斋:“他可怜,死在他手里这么多少的人,又找谁说理去!若不是徐姑娘有言在先,定让他生不如死!”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入怀中,手在怀里待了很久,非常仔细的样子。 归云鹤:“也不能全怪他,谁自小受这样非人的训练,都会像他一样!”他看一眼断手,血未干,刀光仍是鬼魅。 阿苑:“他的血也未必即是冷的,自断一手证明他还有人性!哎,他若不走,似乎还能接上!” 这一晚他们几乎未干别的事,掩埋尸体,插上一块无字碑。 天已亮,阳光将旷野的雾气很快驱散。众人身上也有了一些暖意。蒋虹从包裹里取出干粮分于众人,阿苑又拿来两个皮囊的水递给言东斋一个。 大家都不愿说话,默默肯饼子,气氛压抑。 半晌,黄清心说道:“掌柜想的这么周到,连水都给灌好!” 阿苑:“妹妹就别再琢磨这事,他们都是军士,有令自当遵令!他们没得选择!皇帝不会亏待他们家人的!” 黄清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妻儿父母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死的值得吗?” 归云鹤:“对于咱们没必要,对于他们却必须,他们觉得值就好!其实他们是要扫平这一带的匪患!” 黄清心:“匪患?” 归云鹤:“对,掌柜事前说了,此去百里无人家吗!他还说住他的店可保平安!” 黄清心:“是,是说过!” 归云鹤接着说:“皇帝没意料到冷于冰会出现,不然他就不会让这些人去了!” 黄清心:“爹爹也不愿他的人送给冷于冰杀!” 言东斋夫妇一直默默不语,聆听归云鹤他们说话。 蒋虹忽然凑到言东斋耳边说:“咱们若是死了,会有人记住咱们吗?” 言东斋微微一笑:“旁人我不敢确定,他们一定会的!”他指向归云鹤。 蒋虹:“废话,这还用说!我是说旁人。” 归云鹤接过话说:“有人知道了咱们的事,觉得应当的人就会记住!做事情的人又何必纠结这个!” 蒋虹咯咯笑起来:“对对,归大侠所言甚是!” 归云鹤:“到了终南山,我和言教主上去!你们在下面等消息!” 黄清心:“不行,怎么老是这样!” 归云鹤呵呵笑道:“哎,山下也并不安全。咱们去了他岂能不有所准备。到时,你们也好做个接应。言教主的毒,任何人都忌惮,我只要保证言教主有充裕的时间,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言东斋一直微笑听归云鹤说话。心里知道此行凶险,黑衣人的身手他们都见过。 归云鹤:“这时你们再接应而来,即便制不住他,咱们也不会落败。” 黄清心放眼望去连绵不断的群山。她似乎又觉出无奈:“大哥,咱们又回来了啊!往东几十里就是长安城,要不咱先去城里看看胡祚现在咋样了好不好?” 归云鹤:“好。” 黄清心:“咦,这么痛快!” 蒋虹:“妹子呀,归大侠本来就是要去的,没看出来?” 黄清心:“咱们的御马是不是有点招摇?” 蒋虹:“我们就是要招摇过市,越引人注目越好!” 黄清心:“咦,这又是为何?” 蒋虹:“要让所有人知道,咱们进长安城了!” 黄清心:“然后,暗地里悄默声的,上终南山。” 蒋虹:“咦,原来你知道!还问?” 黄清心:“我想知道嫂子知道不知道。” 蒋虹扑哧笑起来:“原来,黄姑娘是报仇呀!” 归云鹤缓缓说道:“成于沉稳,失于急躁!” 阿苑:“画龙点睛!” 言东斋:“神来之笔。” 黄清心:“好!走着。” 蒋虹:“嘿,言简意赅!你你们说话越来越简洁了啊!” —— 胡祚的长安节度使的将军府还是亦如既往的气派非常。只是胡祚脸上似乎满是不开心的样子。尤其是又来了几个他极不情愿见到的人之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煞白的胖大的脸庞,令人看起来有些滑稽的感觉。 胡祚见到归云鹤尤其是黄清心之后,赶紧站起身,他这样的站起怎么看都是跳。 胡祚:“归大侠,黄女侠您请坐!”他手伸向正对厅门大太师椅。胖白脸一脸苦相:怎么就一把椅子呀!这个母夜叉怎得罪的起!解药还在她身上呢! 归云鹤也不客气走上就坐了。 黄清心却故意的在胡祚身上瞪来瞪去,就是不看他的脸。弄的胡祚满身不自在。 第155长安并不太平 胡祚在各人坐定之后普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身手利落至极。 “小人实在没做甚坏事!这么多高僧守着,小人即便想也没有机会!” 黄清心:“大哥,他倒还老实!咱们怎么处理?” 归云鹤:“他是你的人,你看着办!” 胡祚一听,马上面如死灰。这母夜叉处理,我岂不是糟糕的紧啊! 胡祚腾的一下站起身:“烦劳女侠给胡某来个痛快吧!每日与茅厕与卧榻为伍实在也是无趣!” 大家见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蒋虹好奇:“黄姑娘你到底怎么整治的他?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黄清心笑道:“没啥,就是一些去除体内寒毒的普通药物,只不过剂量大了一些,胡大将军生受不起了。” 言东斋:“你可真行,妇女暖身子的药你给他用,岂能不脾胃失调!”他嘿嘿的摇头晃脑。 胡祚听他们一直言语取笑自己,但听得不是毒药之时简直心花怒放。一派求死之心顿时烟消云散又惜命起来,反而觉得他们所说的话如天籁一般悦耳动听! 黄清心:“胡大将军听到没有,不是毒药。你大可还去或作非为。” 胡祚扑通又跪下:“小人刚刚仿佛再世成人,岂敢再做恶事!明日我就上本辞官归家养老去。” 归云鹤:“这也不必,你武功一般,领兵尚可,不然你长安节度使的位子岂能坐的稳!圣上不满你的是官私不明,欺压乡民。” 胡祚顿时一身冷汗,这些人招惹上了只自己一人性命,九五至尊看不过去了,可是一族人的命啊!皇帝高深莫测,恐怕自己与戚无言的所有往来皇帝全都了如指掌。 “小人尽心为官,竭力尽忠,拼去性命受一方疆土便是。” 归云鹤:“嗯,能有这话,前事既往不咎。这是皇帝的话,你自己斟酌吧!咱们去你的钟楼客栈,你派个人送一下吧。咱们可没银子!哦,对了,你与戚相的往来大可继续,只是财帛只能从这家客栈里出!这也是皇帝的话。” 胡祚送走几个烫手山芋,心里却满满的不是滋味!他现在完全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权利之间相互博弈的一颗棋子。一颗可有可无,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存不存在取决于有没有价值。 钟楼客栈,归云鹤房间,他们正在开怀痛饮。 酒席规格比前次不知要高出多少!酒的好却在于出人意料,居然是御酒三十年二锅头。 归云鹤:“这也不奇怪,戚无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皇帝赏他几坛酒也很正常。” 黄清心:“御赐之物岂可转赏给他人,这是大不敬!” 阿苑:“这也不奇怪,官员把上赐之物转赏他人以此显示自己尊贵,有分量,已是官场风气!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问。你想,寻常人谁不想人前显摆一下,人之常情!” 言东斋:“胡祚也真够下本,这桌酒席不同凡响。” 蒋虹:“一桌酒席你又觉出不同来了?” 阿苑:“历来各朝各代吃穿用度都有讲究规格。不是有银子就可以。比如这桌酒席不是王公贵族绝对不敢吃喝!” 蒋虹:“哎呀,吃顿饭还这么多规矩!真是的!” 阿苑:“不是咱们没见识,是有的菜谱菜名咱不知道,恐怕连寻常厨子也不知道。” 归云鹤:“咱们沾了几匹御马的光了,宫里来的人,自然不同凡响。” 阿苑:“恐怕咱们还是要小心,将军府有人窥视!” 归云鹤:“胡祚傀儡不假,几方的傀儡也是事实。他也并非就洗心革面。长安并不太平,暗潮涌动,也许余经风也还在!” 黄清心:“他还敢在这?” 言东斋:“他在这才很正常,余经风是个聪明人,知道现下他走到哪都会有人追杀!留在原地反而安全,他只要给人以逃出长安的假象就可以长期潜伏于此!” 归云鹤:“余经风潜伏于此还另有所图。他知道有人在中南山上,这是他最后稻草。” “哈,归大侠事事思料顺遂,你师弟侠捕的外号应该给你才对!” 言东斋:“咱们说谁谁就来了,余经风。” 归云鹤:“好说好说,余掌门前面引路吧。” 余经风在前疾走,脚下阔步奔行如若闲庭信步一般,每一步都是几丈开外。 归云鹤托住黄清心下臂,心中也不觉对余经风轻功赞叹有加。 阿苑渐渐落在后面,言东斋夫妇骑着御马跟在旁侧。 不多时,他们一前众后的来到一个破庙。 破庙的庙墙几尽坍塌,庙门倒在地上,应是年代已久,门有些腐朽了。神殿无门,门框之内,一尊还算高大威猛的山神怒目而视庙门口。只不过满身的沉灰,诉说出历尽人间冷暖世间沧桑。 庙门口有一座孤坟,坟头已经长满枯黄的野草。 余经风身后几十名华山派弟子手持长剑,几人成群已经部好剑阵。 余经风手里长剑斜指于地,凝视归云鹤手里的碧翠刀。 言东斋夫妇跃下马来走上去现在归云鹤兄妹身后。 蒋虹却咦了一声,对言东斋说道:“老言你看。”她手指孤坟。 言东斋顺手势看去:“李继虎!哎,他原来已经死了!” 余经风也微微一惊,向孤坟撇了一下。心里暗道:难道那天晚上还另有他人暗在?到底是谁埋的他? 归云鹤:“余掌门认得坟里的人?或是你杀了他?” 余经风:“对,李继虎害我华山派弟子,我当然得杀他!” 言东斋默默不语,上去坟前磕了个头。心里暗道:果不出师父所料,长安的教众都残损殆尽!连后去的李继虎都不得幸免。说来还是教内的宵小不仁在先,这个事得另说,不能算在余经风头上。 言东斋低头不语回到蒋虹身旁,内里估算:济生堂的人应该到了! 只听余经风一声大喝:“上!”他身后的几十个华山弟子手持长剑期身而上,掩杀过来。 第156章暗夜饮血 夜色已深,朦朦胧胧的月光轻且柔的洒满静寂旷野。如若不是人临死时的惨叫声甚是凄厉,今晚倒很事宜饮酒赏月。 归云鹤与余经风近身肉搏,虽大占上风,奈何余经风只守不攻,防的水泄不通。他知道自己人多势众,他只要拖住归云鹤,时间一长优势马上就显现出来。 归云鹤当然知道余经风心中的伎俩,想要粉碎他的心计,只有尽快打败他,可是他但求无过。确实短时间内无法做到。 阿苑几个人背靠背对敌,被几十个人的华山派奔雷阵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个回合下来虽杀伤了几个,阵法却越围越紧,攻过来的长剑也越来越劲急! 言东斋夫妇心里满是焦急,他有至少几十种方法将这些人毒翻,可是阿苑她们就在身侧,实在无法漫天花雨。 蒋虹见有个时机,稍一抬手,一个华山弟子闷声不吭的绵软的倒下去。几乎同时,几把长剑狠辣的分刺她前胸各个要害,蒋虹想要躲避却已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苑连发紫金簪,打倒两人方将蒋虹的危机稍解。而阿苑却不得不迎来一通更加凶猛的攻击。两三剑已经削破她衣服,只差一丁点儿就伤到皮肉。 归云鹤见见形势急迫,突生一计。他连续几刀挥向余经风小腹,在他连忙招架,不得不退后两步之时,自己却向阿苑他们退去两步。 余经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无能为力。若此时放手一搏马上就进归云鹤圈套,若是就这么耗,虽然时间长久一些,还是会着了诡计。 归云鹤又退后两步,离阿苑越来越近。这些华山弟子看见归云鹤不断靠近,心下更是着急,下手就更加快去狠毒。但这么快速的进攻,自己必然会露出破绽,这些破绽,高手一般是不会放过的。几声划破夜空凄惨的嚎叫之后,本来剑招绵密的奔雷剑阵一片混乱。紧跟着又是几个人惨呼着倒下。 余经风见大势将去,不禁大叹一声,出剑凶狠,招招抢先向归云鹤猛攻过来。此刻他反而急切起来,知道这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但若是不在此时尽力缠住归云鹤,马上会招致大败,自己想脱身也是难上加难。 归云鹤见他拼命正和心意,又往后退来两步。让他更加心急之时给他致命一击。背后已经感到剑风劲急,他一转身就突入奔雷剑阵,只见人影倒飞,叫声不断。奔雷剑阵顿时冰消瓦解。 余经风见大势已去,脚一顿地,身子向后贴地急退,他要跑。 归云鹤岂能容他就这么走了,也是贴地扑去,手上的碧翠刀不离余经风后心五寸之距。他知道自己比余经风的轻功稍逊,一担让他完全展开,肯定无法追上。 归云鹤双刀上下翻飞,刀刀不离余经风要害。余经风如若不顾一切的展开轻功,就必定有挨上一刀之恙。 余经风返回身将他新近研习的华山劈风剑拼尽全力的施展开来,大有想要同归于尽之势。 归云鹤被他不顾一切的连连拼命逼的终于退开几步,就在这时余经风展开轻功全力奔去。 归云鹤双刀脱手飞去,直取余经风后背。 余经风并不回身,长剑反转拨开一把,而另一把碧翠刀闪避不及扎入他的左肩甲骨。余经风闷哼一声,脚下奔跑之势不减,瞬时去远。 阿苑这边也逐渐占据上风,华山弟子不断有人倒下。余者见余经风都丢下他们跑了,更无心拼命。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尽皆分散开来各自逃命。 言东斋长吁一口气,“好险,若不是归大侠灵机一动,咱们还真不好了局。” 归云鹤:“我也是被余经风逼的没辙,忽然想起这一招,他手里剑法滴水不漏,可以走了邪路!” 阿苑收拾她的紫金簪,说道:“余经风着了大哥碧翠刀,能走多远!” 归云鹤:“恐怕他有解药!” 黄清心:“他这是去中南山了吧!” 归云鹤:“想来是!他没有其它之处。” 阿苑:“中南山自古是隐士必选静心养身之地。余经风若真是去了,风波令就不好索要!” 归云鹤:“好不好的都得去,他若有意归隐,上次见面就留下来了。他还是想夺帝!” 黄清心:“怎么就想不开呀!死多少人了,万一鞑子胡人趁乱进兵,这岂不是千古罪人!” 阿苑:“他能想到这个也就不闹了!” 言东斋:“这些人剑法参差不齐,好像刚学华山剑法不久,但又好像内力不错。” 归云鹤:“他们是五大门派叛逆,仓促学华山剑法,只为奔雷剑阵。反而弄巧反拙!走,回去接着吃,胡祚这小子不老实,咱不能给他省!” 事实上,当他们出城不久,胡祚这小子就已经收拾细软桃之夭夭。不管是谁的棋子,重不重要,都是棋子,随时会被舍弃。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哪一方不高兴都会取他性命!他思前想后,还是选择的连夜逃走。连他的几个小老婆也全不顾及了。至于他跑去了哪里,或是死在了哪里就无人晓得了!他本身就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在这个位置上,有人认得,不在了有谁会在乎他。 其实,他此举虽然心狠薄情,却的确是保得一命的最好办法!此时,除了归云鹤他们以外,其余的人都想要他的命。 钟楼客栈又是一番忙乱,毕竟这样的一桌酒席并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 阿苑特意吩咐简单一些,才少做了几道难整的菜。 言东斋:“这才乡间的品味,饕餮盛宴不见得就好吃!” 黄清心:“饕餮盛宴?饕餮是什么东西?” 言东斋咦了一下,说道:“黄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个神话传说?” 黄清心:“不知,没人跟我讲的!” 归云鹤呵呵笑道:“言教主别卖关子了,我们也想听。” 言东斋:“这饕餮是龙生九子中其中之一……” 第157章旧事难忘 “话说这饕餮生性凶残,嗜血成性,贪婪也成性。不过,它却有个好吃的爱好!而且它吃的都是人间天上的各种奇珍,无一不是美味,以此,它吃过的就都叫饕餮盛宴了!其实也是个显示尊贵身份的象征。” 黄清心:“它是诠释人的贪欲!” 言东斋:“没错,从前每一个神话故事都是帝王弄出来蛊惑人心的!他们知道掌握了人心即是拥有了一切!他们会拿出别人想要的,而又故意差一些,以此来驱使这些人。这些人又如法炮制的驱使另外的人,长此以往世上贪欲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蒋虹:“余经风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言东斋:“他知道自己是被别人利用,非常清楚,能被利用就是说明有价值!他要在价值还在时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阿苑:“这人永远不知快乐!这个字眼,他们永远也弄不明白!” 归云鹤:“随他去吧!贪念一生就已种下恶根,见到一个除去一个就是。” 黄清心:“咱们这桌酒席是不是又能给一些人带来快乐!他们的快乐才是真真切切的!” 阿苑:“最朴实的人才是最快乐的人,他们知道感恩也从不奢求更多。” 言东斋:“古时,圣人曾有这样的这样的一段警句告诫后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而彼取此。于是又又有这一段‘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相形之相刑也,高下相倾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志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此皆是告诫人们懂得满足才不会生贪欲恶念!可见圣人早就明了众人之心。” 归云鹤一直默默听言东斋诉说,暗想:师父不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达到夺回皇位,从小就训练我和师弟,为了不令彼此产生情感亦或其它目的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的心里只有他没有万物生灵,至于万物涂不涂炭他毫不怜惜。言教主这是告诫我如不忍心下手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的人死去包括他们。 凌晨,长安城里就乱糟糟的一片大乱起来。满城的官兵四处搜查,各家各户砸门便入甚是肆无忌惮。是呀,他们的节度使大将军丢了,他们岂能不急。 归云鹤一行骑着御马昂首挺胸一路直奔城门。夹路的官兵虽不知他们来路,却能是的他们胯下坐骑可不是普通军马,自都不敢稍加拦阻。 他们一路打马出城直向终南山而来。路过破庙见到一个巨大的坟包不禁又是唏嘘一阵。 话不多说,他们来到终南山脚下。 归云鹤:“咱们一同上去,言教主你要用的毒请给我们解药。” 众人见他改变主意都感奇怪。言东斋也不多问,分给每人一个小包。说道:“现在就服下吧,一会儿恐怕来不及!”他眼下之意剧毒猛烈。 归云鹤翻身下马,昂首阔步当先上山。“走,上山去。”心中的块垒解开了,他倍感轻松。 众人跟在他身后长剑出鞘,药包持手,全情戒备的跟他一路上山。沿路的苍松翠柏,虽在已是深秋时节依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大家深感意外的是一路上山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个路人出现,更别提拦路埋伏的。仿若此山此时就他们几个游山玩水的旅者。 黄清心:“山道有血迹,余经风是来过。”她指着石路。 归云鹤:“嗯,有些古怪,言教主尽管用毒可不要顾及我等。” 言东斋呵呵一笑:“这是当然,要不怎让大家事先服解药。” 蒋虹:“就你行,也不用总挂嘴边上。” 言东斋一脸苦相召之即来:“哎呦,老婆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个。”他一句话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阿苑:“大哥,我看像是真无人。” 归云鹤点头不语:“他事先知情走脱,天地这么大,找寻可就不易了。” 终南山山顶道观之内也是一片寂静,悬空殿殿门大敞四开,门框正中正襟危坐着余经风。他双目直对道观大门,手持长剑摆出仙人指路的剑法起式。左臂手捏剑诀,肩胛上赫然还插着归云鹤的碧翠刀。他长剑剑锋有血已干,目已无神,显然已死去已久。他的脚边赫然是三块风波令。 ‘他走了,不愿见我,留下风波令,是大彻大悟了吗?’归云鹤暗想。 他们一抬头,猛然看见一个极其恐怖的画面。死人,不计其数,死状极其惨烈。无一不是中毒身亡之后又被人削断了脖颈。看衣饰有道人亦有域外番僧。 “昆仑山青莲教,这些番僧是青莲教众。” 太狠了,为了不留一个活口,居然把死掉的人都砍了头。这不是人所能有的残忍手段。他们心中都是如此想的,同着归云鹤都不敢说出口。 黄清心手指余经风:“这个笨蛋,把人一一灭口之后也着了道!” 阿苑赶紧皱眉示意。 归云鹤:“事就是这个事!说就说吧没甚不可!”暗道:看来他还是没走出来,手段更加残忍嗜血! 言东斋:“风波令已凑齐,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归云鹤:“不急,咱们先找到昆仑山青莲教的人在看看。”他心中暗料这也许又是一个巨大的圈套阴谋。他知道越在此时就应该越是保持冷静。往时往事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仿若就在眼前一样。那个严厉的师父,一个孩童天性爱玩所犯的极小错误都会召来他凶狠的鞭打体罚!师弟沈荣甚至许多次被他打昏过去,他也毫无怜惜之情。练功就更不要提,简直非人!以至将来自己与师弟独步武林罕遇敌手!现在想想他让我与师弟一官一盗也是他有用意的所为。 第158章大漠孤刀 几个月后,塞北极寒之地。归云鹤骑着高头大马奔驰在荒野。 他在追杀一个人。此人刀法纯熟,却比归云鹤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这么微弱的差距,他被归云鹤追赶了几天几夜了。 归云鹤孤身一人深入不毛之地,已经两个多月。此时正值寒冬,塞北本就极寒,在冬季更不用再说。 两个多月里他暗查引诱塞北三熊去华山的幕后之人。却在刚有眉目之时被此人警觉的逃脱。 这个人就是声名赫赫的大漠孤刀回涵建。听名字此人虽是胡人却很有才学,不然怎会起一个很中原的名。 可是,他的外号却令人听到为之色变。没人见过他的刀法,见过的都死在他的刀下,无一幸免。他一生只放过一个人未杀,这是个天生聋哑的女子,漂亮女子。 就是这个漂亮的胡人女子给他传递了消息。他虽有忌惮却又极为自信自己的刀法,所以他并未提前跑掉。 他内力雄浑,刀法奇快,绵绵不绝。没人能在他的劈刀下走过十招以上。 他还清楚的记得归云鹤寻上门来的一幕。 他拿出身上不多的银子特意买了条熟羊腿,又买了一皮囊酒,马奶酒。用仅有的一口锅热上羊腿等归云鹤到来。这一切都完完全全的显示出他其实是一个生活极为落魄的人。尽管他有很强武功,却从没想过要利用一下。 回涵建远远的见到归云鹤高大稍微消瘦的身影,他就用一把小刀仔细将羊腿的肉一片片的切到锅里。 锅里的白汤沸腾着传出阵阵肉香。也在此时回涵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不是刻意而能装扮的出来的真实不过的笑意。他的确是因为一锅喷喷香的羊肉而极为满足。回涵建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每个许久没有吃到过肉的人都会有他这样的面貌。 归云鹤也面带微笑,并不很客气的坐到回涵建对面,从怀里取出一大包牦牛肉。 “不好意思,你住的实在太远,这附近没有酒家。”归云鹤诚恳的说。 回涵建脸露惊讶,“牦牛肉现在好贵的!不好猎到了,得深入隔壁才行呢!酒我已经买了,我没有太多银钱,买不起好酒!”回涵建脸上一红,扭捏的样子,仿若这是归云鹤的家。 归云鹤:“没事,只要酒足够烈就好。走出这么远,归某饿得已经不行,就不跟回大侠客气了!”他说话间将手里的碧翠刀放在木桌子上,伸手捞起一块羊肉就吃,油脂顺嘴角流下来全也不顾。“嗯,好吃,真好吃!”他端起面前酒碗一口喝了下去。 这种马奶酒草原隔壁上的牧民几乎家家户户都酿,普通人家的酒自然粗劣,砸舌刮喉,喝一口就如同一团火滚滚而下。 “哈哈哈,好酒!够劲!”归云鹤大赞。 一时间两个人就像没吃过肉一般,风卷残云似的将桌子上的肉一扫而空。 两个人打着饱嗝,相对哈哈大笑,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归将身上能拿出来的钱财统统放在桌上,连连说道:“回大侠别误会,归某是这么琢磨的,待会儿咱们肯定生死而搏。刀剑无眼,咱们肯定会有个人倒下。如果是归某倒下了,回大侠从来不取死者之物,归某是知道的,所以提前取出来了。” 回涵建眼里含了些许泪光,“如果不是各为其主,回涵建一定能和归大侠交个朋友!找上回某的没一个像归大侠这般洒脱,回某找上门去的,却都是拼命的跑!均不如这次畅快。” 归云鹤:“我想问一下,回大侠为何将塞北三熊賺去华山?” 回涵建:“回某与这人有言在先,不能说。” 归云鹤:“你受骗了也不清楚吗?” 回涵建:“知道,也还是不能说!” 归云鹤点点头,不再追问。 回涵建:“如果回某死了,烦劳归大侠照看那个女子!” 归云鹤:“这是当然,不然我取出这么多银钱做甚!”他扬起脖子将最后的几口马奶酒一饮而尽。脸上居然泛起一些红。“够劲!” 回涵建大赞一声,“归大侠果然海量,咱们胡人也没有这么能和的!”他手持劈刀走出他的简陋的院子。生怕一会儿的性命相搏毁坏了篱笆院墙。 归云鹤也不再言语,抓起碧翠刀跟了上去。 突然一匹骏马从极远飞驰而来,不多时就已来到回涵建身旁停下,用头不断摩擦回涵建胸口。它浑身雪白,蹄子却是棕红,马身要比寻常马高出一头,一看便知是匹千里良驹。 归云鹤:“好马!” 回涵建又不好意思了,“家里实在没有闲钱饲养,只好放出去散养,弄的它实在没有规矩,归大侠莫笑话。”说着爱怜的抚摸马头。 归云鹤简直啼笑皆非:说自己的马,如同在讲诉自己的孩子!这么爱马的这回头一次见! “宝贝儿,我要与归大侠打架,你自己先玩会去吧。”马似乎听懂回涵建的话,极不情愿的缓缓离开,经过归云鹤时,后蹄子蹬地,扬了归云鹤满身满脸的泥土。 回涵建大喝:“畜牲,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还不快滚!”那马居然真的翻蹄亮掌极快的跑来了。 归云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特别的一次生死对决,首先被一匹通人性的马来了个下马威! 回涵建甚觉过意不去,“归大侠莫怪,它玩劣成性就这样了!你能躲为何不躲?”其实他对归云鹤不躲不让受他马匹欺负而大惑不解。 归云鹤:“如此通人性的马归某此生仅见,索性就受它这一下!回大侠不必放在心上,请出刀吧。”他碧翠刀斜指于地,随时准备合身扑上去。在他心中,回涵建的确是个劲敌。 回涵建劈刀却扬过头顶,起手式又是归云鹤生平仅见。 许久,不知是谁发一声喊,两个人绞杀在一起。他俩都以快而无往而不利,交手之后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刚开始,还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形步伐,逐渐他们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能看见两道绿油油的暗光裹挟着一道白光上下翻飞起来。 第159章追 过了很久之后,两个人身形突然分开站定。 归云鹤手腕处慢慢流下献血顺手指滴在滴在地上,显然他伤的不轻。 回涵建劈刀依然举过头顶,人直愣愣的定在原地。他胸前破烂不堪的羊皮袄更加破碎,碎布条夹带破碎的羊皮被冷风刮的乱飞。顷刻间裸露的胸膛便被刮的刀割一般的疼。他知道归云鹤刀下容情,让给他一条命。 “归大侠你这又何必,杀便杀呗,半途停滞差点儿搭上一只手!”他说话时暗自看见自己的马向他奔跑而来。 归云鹤:“值了,你不应该死!” 回涵建脚下连连顿地,“你我各为其主,你下不来手,我又岂能占这个便宜!这还打个屁!”此时马正好跑到他的身上,回涵建一个翻身上马,那马一声长啸,纵蹄狂奔,霎时间去的远了。 归云鹤的马是御马,千挑万选出来的良驹。可是却不能像回涵建的马一样通人性。他打了好几个口哨这才溜溜哒哒的一路跑步似的跑来。 归云鹤无奈,只好迎着它走去,在此时回涵建已经踪迹全无。 归云鹤的坐骑还是不急不慢,他气不过想要狠狠抽它几鞭子。又下不了手,两个多月来这匹马着实受了不少苦头。御马自成为御马之后必然娇生惯养精料细粮的圈养,虽神驹却受不了塞北极寒之苦。不几天就没精打采的生起病来,没有半日晃晃悠悠的就站立不稳了。没办法,归云鹤只好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住下来,给它请兽医调治。 花了上百两银子这才算逐渐好起来,兽医只说一个症候水土不服。明白了说就是富贵病。 归云鹤费劲巴拉的把这匹御马救活,自然而然的对它有一些关照,不急着赶路,尽量不去荒野之地,先让它适应了环境再说。小个把月它才又活蹦乱跳起来。 畜牲也是懂得情感的,它见归云鹤呵护有加,慢慢的撒起娇来,而它撒娇的方式就是各种不听话。 归云鹤再把它打个半死又实在下不去手,只好由着它的脾性来,一路上没少和它生气。 御马不听说归不听说,展开了蹄子撒了欢之后,可是相当的不同凡响。没半晌居然撵上了回涵建的尾巴。可撵是撵上了,御马的脚力又不行了,只得暂歇。这一稍歇,回涵建就又没了踪迹。就这么一个跑一个撵,一先一后就进入塞北蛮荒腹地。一连几天之后他们的胯下坐骑全都疲累不堪,无精打采的了。 这一天归云鹤将将看见回涵建的背影。“回大侠,你心疼自己的马,归某又何尝不是!这么下去它们都得累死!” 回涵建听说在理,一拽马缰绳说道:“归大侠且住,咱们都待在相互看到的地方让马歇歇!” 归云鹤:“好,明日你若还跑,咱们接着。哈哈哈!” 回涵建也哈哈大笑,这么有意思的追杀还头一遭。越来越像是场游戏。 “你不追了,我就不跑,反正到头来,还得让它俩歇歇。哎哎,你干啥去?”它的马在他说话的时候溜溜哒哒的奔御马一溜小跑去了,而御马又何尝不是。 归云鹤与回涵建俩人见两个畜牲你碰碰我的头,我挨挨你的背,甚是亲密无间。 归云鹤从马背包裹里取出件棉袍走向回涵建。回涵建也并不介意他的靠近,微笑的盯住两匹马的嬉戏。 归云鹤:“我身量要比回兄瘦,你穿里面正合适。”他见回涵建胸口露出的皮肉已经冻的青紫。 回涵建也不客气,就在大风天里脱个精光,穿上归云鹤棉袍将破羊皮袄套在外面。 “这几天可冻得不轻!”回涵建呵呵笑起来。 归云鹤:“说起来咱俩都不如我师弟挨得住饥寒!他在玉门关为了躲避追杀,可在大雪山上待个把月!” “先别说冷,他吃啥?” “他会把每次剩余食物做记号埋雪里!” “啊,只有猛兽的天性才会这样作!” “他就是跟一头孤狼学的,那头狼跟了他十余天,见实在没法下手就想离开,结果我师弟反过来跟了它十余天,终于有个机会把它杀了!这才能活着走出大雪山!” 回涵建惊讶的说:“你师弟可不是普通人!” 归云鹤:“他跟我说,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回,若不能杀死那头狼,他就会饿死,成为孤狼的肉,他不追杀这头狼也得饿死!他说从那天开始任何事对于他不再是困难!” 回涵建没有说话,一直看极远的地方,尽管那里什么也没有! 归云鹤:“你觉得你们草原铁骑能打得通中原大地吗?” 回涵建:“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大不了退回来。” “玉门关外的骑兵可不差于你们多少!人数上可不知多出多少,他们不能你们就行!到时候进攻受阻可就不是退回来这么简单,到时就是无数人惨死。塞北三熊就是铁证,无辜惨死,昆仑山青莲教可是毫发无损。” 回涵建听归云鹤这阵侃侃而谈,越思越觉有理,“可我只是大汉旗下一个护卫而已,说不上话啊!” 归云鹤:“你若信我就带我去见大汉。本来就两家修好各自相安,起兵只是受人蛊惑,只要大汉不突入长城以内,便不算进兵。” 回涵建:“她还好吧?” 归云鹤:“嗯,还好。她又买了几只羊,日子好过了一些。” 回涵建:“归大侠,你有过因为做错了一些事寝食难安的时候?” 归云鹤:“有,她现在是我妹妹。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做杀手了。” 回涵建:“她却恨我,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我!” 归云鹤:“她给你送消息,是生怕你死在他人手里。” 回涵建:“嗯,她不会武功,这件事做起来有些难!可是,我又不能故意死在她手里,这样她后半生不会快乐。” 归云鹤:“我知道你竭尽所能的接济一个无时无刻不想杀掉你的人时,我就觉得你是个坦荡的人!坦荡正直的人都不应该死。” 第160章奇怪相处 归云鹤:“你与她住这么近,就为了这?” 回涵建:“马上要开春了,你看它们有多欢喜!”他手指两匹嬉戏的马。“它们总是很容易满足。” 归云鹤:“你害怕她意识到报仇无望而活不下去。” 回涵建:“人活着总得找点事情做才会有盼头!没可念想的人了,就得找有念想的事。” 归云鹤:“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回涵建:“我自己知道就好,这也是我念想的事。她知道我的帮助,并不迟疑的接受。很清楚,一个女人在如此荒僻的地方活下来实在太艰难!” 回涵建看着两匹马头靠着头,亲昵走远。 “你看他们过日子去了。你的马要有崽子喽!”回涵建忽然兴奋的一亮,“归大侠,小马生下来,你送给她好不好?” 归云鹤:“好,那时不论我在哪都会赶来。” 回涵建:“别跟她说我的事!”他手里的劈刀缓慢的从自己肋下刺入身体,而他的脸上却带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归云鹤:“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这又何苦!” 回涵建:“别埋我,土太沉压的透不过气!我喜欢这样空旷的地方。好久没睡个好觉,这下好了!”他看见自己的马缓缓走回,后面跟着归云鹤御马,仿若有些羞怯的低垂头。 “哈哈,归大侠,你的马是投胎,你看它害羞了。”他一阵剧烈的咳簌,嘴里喷出一口献血。此时,马正在磨蹭他的肩头。 回涵建无限爱怜的摸着马头,“宝贝儿,以后这里就是你任意驰骋的地方了!” 归云鹤满是惋惜,为什么这般执拗,跟自己过不去! 回涵建:“回某一生只错过两件事,这条命不能死两回,只好多受些罪,又舍不得归大侠这般人物,想跟你多说几句呢!哈哈哈!”他因纵声狂笑又咳了两口血。 “塞北三熊跟我过命的兄弟,回某出卖兄弟是为不义!”他说着又将刀往里插入了一些,仍旧缓缓。 “这件算是还上了,另一件还了一大半,剩下的归大侠帮忙吧!真他娘的疼!” 归云鹤走上前点了刀口周围穴道。 回涵建:“回某此生对得住大草原!”他眼看马儿又跑远了,眼里又在微笑。他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仍在坚持不倒下去。 归云鹤:“此生无憾?” 回涵建:“本来有,现在没了!” 几天以后,归云鹤出现在回涵建的简陋的院子里。他看见一个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就站住脚步。 女子看见他之后并不惊慌,“你一个人回来的!?” 归云鹤:“嗯,他跑了!” 女子:“他死了!回涵建不是一个会逃跑的人。” 归云鹤:“没有,跑了。” 女子:“好吧,你要这么说,我就这么听。”她脚下没有停留,步伐有些踉跄。 归云鹤:“他临走时把这院子送给我了。” 女子的后背微微颤抖了一些,并不回头渐渐去的远了。 归云鹤摇着头:“回大侠,你的话明摆着,谁听到都会明白!”他走进回涵建的屋子,显然已经被女子打扫了一边,屋子虽经打扫还是有阵阵潮气散打出来。一张床几乎占去屋子一半空间,床上的羊皮褥子几乎看不出来白色。极其昏暗的屋子令人想不到现在刚是正午。 归云鹤决定在这里住一阵,等他的御马是否怀孕产仔。 一个声明赫赫的大漠孤刀,居然生活在如此的环境,他不禁唏嘘。 一个月后,归云鹤骑着御马远远看见女子的羊圈里又多了两头羊之后,开心的笑了。他的马肚子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怀上了,这又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所以,他买了一些酒肉以示庆祝。 每当归云鹤远远的来时,女人总会停下手里的一切驻足眺望,此次也不例外。 这一个多月,他们只见保持着奇怪的邻居关系。每隔几天女子的羊圈就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两头羊,而转天女子就会来到他的屋子打扫一遍。他们之间居然并无半句言语交集。这真是好奇怪的邻里关系,相敬如宾又形同陌路。 每次女子都心安理得接受这样的馈赠,仿若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 归云鹤也并不打破彼此间形成的默契。一切如常,使她忘却前尘往事,是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忘却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归云鹤坐在院子里,还是这张简陋的桌子,而没有人与他相对痛饮。还是喷喷香的炖羊腿,却无人再与他一起分享。 太阳坠在遥远的旷野尽头,火红却并不温暖。西风凛冽,已经开春了,气候依然寒冷刺骨。 这样的天气,草原上这么在寒风中喝酒的也许就他一个人。 归云鹤正在喝酒赏风月时,一个人走进院子,坐在他对面。 归云鹤给他倒了一碗马奶酒,“这些日子靳兄弟跟归某受苦了!” 靳言:“归大侠说哪的话,教主一再叮嘱,您的事就是我教的事!” 归云鹤:“言教主可好?” 靳言由于猛喝了两口酒,脸一下子红扑扑的。“教主特意交代令妹在杭州一切都好请归大侠放心,黄姑娘剑法似乎又有精进。他这些日子正在暗中查访青莲教,有了一些眉目。归大侠请自做自己的事。”由于他一个南方人实在不太适应塞外的苦寒,已经冻的有些发抖,又连连喝了两口酒。 归云鹤看见实在不落忍,指指桌上的一片金叶子,“这可不是给你的,给其他几位兄弟弄口酒喝!” 靳言并不谦让揣入怀里,“又让归大侠破费。”他们都是囊中羞涩的人,来到这个极寒之地,更加没有钱财来源。 归云鹤呵呵一笑,“我这也是取来不义之财,并非我的,所以尽力挥霍才是理所当然。靳兄弟这些日子只要想着给她整一两头羊,没有要紧事,就不用隔几天来这一趟。实在太凉,若不是我的马有仔了,受不了长途跋涉,我也早走了。”他特意说了一大套自己的难耐,使靳言觉得这一切不都全是为他着想。 第161章身世 转天早上,女人果然出现在归云鹤的院子。 归云鹤对她点点头,仍旧埋头给御马刷洗皮毛。 女人看了一眼马肚子,“再过几个月就要产仔了。”她说着话推门进屋里去了。一切亦如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她居然开口说话。 御马很调皮,故意躲开逃避。归云鹤废了很大劲,连哄带呵斥,还是不能将它身上刷干净。 “你这样待它,它自然不听话!” 归云鹤一下愣住:她又说话了! 女子低着头接过归云鹤手里的刷子,只一眼,御马便乖乖的站住不动任由她刷毛。 归云鹤大感奇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子:“它就像个小孩子,对它过分好了,它也会撒娇!尤其现在怀着小马。它不听话也得惩罚,它才会听话,也才会对你更好。” 这是什么逻辑,惩罚它,它还能对你更好? “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们长大了就会知道这是告诉道理!”女子今天的话有些多。 归云鹤坐下来静静的喝酒,聆听她如同一个母亲的诉说。 女子盲目的四周看了又看,院子里实在没有能让她占上手忙起来的地方了。她木讷的将双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又擦。似乎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归云鹤:“如果没事,请坐下来,喝碗奶茶吧!我买来的奶茶再不喝就要坏掉。”这样的对于旁人绝对是不很尊敬,可,能让这个女人坐下来,这句话绝对管用。她与回涵建一样日子拮据,从不浪费食物。 女子喝了一口热茶,脸上红润了许多。归云鹤从她的狐狸皮袄能看到她以前是个富裕的人。 女子:“他最后在哪?” 归云鹤:“隔壁腹地。” 女子:“他跟说了以前的事!” 归云鹤:“他不说,我也会留下。” 女子:“我的事,你完全知道了?” 归云鹤摇头不语。 女子:“我是以前大汉的女儿。” 归云鹤心中暗自点头。 女子:“现在的大汉几乎杀了我的全家。我孩子就死在面前。” 归云鹤低下头不再去看她的脸。流泪的脸总会有许多的故事! 女子接着说:“他的刀砍到我的脖颈突然停住,我就活到了现在。他杀了我的孩子。我知道即使他不杀也会有旁人来杀,可我就是不能自拔的恨,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后来大汉知道了此事,大发雷霆,把他贬成前锋队的一个骑兵。却奇迹般的没再杀了我!我知道这是他极力恳求的结果。” 女子也许很久没这么说话了,居然有些口吃。她喝下一大碗热茶,身上看来没这么冷了。 归云鹤沉默着又给她倒上一大碗,起身将盛奶茶的瓦瓮挂在火上,又填了几块牛粪,屋子也暖和了许多。 女子:“我不怪现在的大汉,因为我的父亲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更不应该去恨一个遵从命令的将官。他没跟对你说他其实是个将军吧!” 归云鹤知道此刻不应该说一句话,倾听,完全的倾听。 “他大汉亲兵卫队的头领!可以带刀大汉面前行走!为了我他丢掉了一切的尊贵!可是我还是不能放下对他的恨,对待当今的大汉都没有的恨!大汉知会所有的牧民不能给我们任何帮助,没有我们的草场,我只好搬到这个荒芜之地住下!而他也默默的跟来,为了生计他经常独自一人深入戈壁打猎!猎到的只能以很低的价钱出卖,换来的东西几乎绝大多数都给了我,他的家你也看到,比我的羊圈好不了多少!可是我还是要恨他,这种恨埋没了对他的欢喜!” 归云鹤:“他也喜欢你。他留在这就是等有一天你来杀了他!他说这是有生以来做的两件错事之一。” 女子:“令一件塞北三熊的事,也与我有关。” 归云鹤喝下一大碗刮喉的马奶酒。 女子:“他本来是个很爱喝酒的人,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从来不再饮酒。你来时,是他这些日子里第一次舍得买酒。”她将面前的奶茶一口喝了,脸上显出红润。 归云鹤默默给她倒满。她生活拮据,平时舍不得总喝奶茶。这样的寒冷天生,她如果不随时吃一些油脂多的食物,是无法抵御的。 归云鹤:“你的事,我来解决,如果你还是想死的话,他就白死了!” 女子突然惊异的看着归云鹤:“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死?” 归云鹤:“不想死的人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女子:“怪不得他这么钦佩你!他说你是可以托付的人!原来他早就拿定了主意!” 归云鹤:“我的事你不知道吧?” 女子喝着热乎的奶茶,瓦瓮里的已经不大多了。 归云鹤:“我做过的错事要比回大侠多出很多,我若像他这般执拗,十个归云鹤也早死了!人要知错,更应该懂得原谅,原谅他人原谅自己之后,才能知道如何放下来!” 女子凝目看着归云鹤许久。 “你是个很会开导别人的人。” 归云鹤:“我妹妹的义父是我杀的,甚至她的眼也是我弄瞎的!” 女子惊叫了一声。 归云鹤:“我的妹妹就选择了原谅,正因为她的原谅,我逐渐的原谅了自己。逐渐的懂得原谅其他人。从一个冷血之人变成个小偷,连我的徒弟也要成为江洋大盗了!你说有意思吗?”他在尽可能说服她放弃死的念头。 女子终于站起来,“感谢你的奶茶,许久没喝这么多了。你说如果我死了他也就白死了是吗?” 归云鹤:“他死是为了还罪,你要死了,你说他的罪还上了没有!” 女子长声叹息,“好吧,好吧!归大侠,我这两有羊要生产,麻烦你给帮个忙。”她说着径自走出屋子,背影寂寥却也坚定。 日复一日,御马的肚子越来越大。归云鹤特意徒步跑去很远才请来一位老牧民。给了他许多银钱,他才不情愿的留下来。草原上已经把女子看做邪恶的化身敬而远之。若不是归云鹤给的银子实在难以回绝,老牧民说什么也不会在此停留半刻。 第162章新生命 小马英俊活泼,会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凑在御马肚子下面大吃起来。天性在此表露无余。 它的第二件事令归云鹤大感意外,居然绕开他靠在女子身上蹭个不停。 归云鹤大呼没道理,他极尽的呵护照料小马对他却形同陌生。 “这小子天生知道谁是它的主人!” 女子:“这也是他托你的事!” 归云鹤:“他说过要送你一匹马的,而他的马你肯定不会要!” 女子:“他这人,哎,总是这么把所有事情都想到,也不嫌累。” 归云鹤:“他说每次看你赶羊去很远,就觉得应该挣一匹马的钱!可是现在值钱的猎物实在不好猎到了。” 女子:“他这人太固执,随手就能的富贵偏偏就是不要。” 归云鹤:“是,他如果知道你现在,就不会做了!” 时间在小马无比依恋之下过的飞快。也许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也许快乐松松总是在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悄然而去。 一转眼天已黄昏,天马上就要黑了,草原蛮荒之地太阳总是舍不得落下去。 “人在任何状况下,只要到达极致,来临的都是恶魔!”归云鹤如是说。 女子:“任何状况,都是恶魔?” 归云鹤:“只要极端都是恶魔,尽管恶魔不全都是嗜血!” 度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落寞的元宵佳节之后! 归云鹤来到女子的家。 他退来屋门,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匹活泼可爱的小马。 归云鹤:“你把它养屋里。” 女子:“外面还是太冷。”她知道这一晚之后意味什么。“喝点酒吧,这个酒要比你平常喝的好些!” 归云鹤:“我要走了。” 女子:“我知道你要去找大汉,若不是我,你早去了。他这人心狠手狠,若不是我爹爹当初放了他,他根本没这个机会。” 归云鹤:“放了他?” 女子:“爹爹知道只有统一了各部族,他们之间的相互残杀才会停下来!草原雄鹰才能真正强大。可他的心要比别人仁慈一些,放过了女人孩子!现在的大汉就是其中之一。” 归云鹤:“放虎归山反咬一口。” 女子:“当时他就是个孩子,与我一样大的孩子!说不上是虎!可是爹爹看到他的聪慧,爱才的心把他培养成了虎!甚至将自己的公主嫁给了他!” 归云鹤:“啊,他是你丈夫!” 女子:“对,他是我丈夫。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心狠的人!连自己的孩子也杀!不过对于君主来讲也不无道理,他怎能容许自己的血脉里有前任大汉的血亲!” 归云鹤:“确实狠,必要时我回杀了他。” 女子:“啊,你要杀他!” 归云鹤:“看他的野心有多大了。”他看出女子对杀父杀子的仇人余情未消。 女子:“他的野心向来看不见边际。” 归云鹤:“只要他决定出兵,我就杀了他。我不能看见更多人死!你是草原上的,想来你也不愿看到吧!他很容易就能杀了你,为什么没有?” 女子:“回涵建与他有个交易,他骗塞北三熊潜入中原,回涵建交出兵权,发誓永不谋反。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女人,这个交易他赚大了!” 归云鹤:“这才明白回涵建为什么自杀:带自己去见大汉视同谋反。” 女子:“他自认兵强马壮。” 归云鹤:“我就只好杀了他。他死了草原上才能平静。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来,来看看你的羊群是不是如同白云一般。” 女子:“那时他的马也就长大了。会不一样!”她站起身又将一个瓦瓮放归云鹤面前。 “让你的人也走吧!” 归云鹤:“我说过了,他决定不走了。” 女子:“他受不了这里的冷!” 归云鹤:“我也跟他说了,没办法,他也是个执拗的人!” 女子:“这又何苦,受这个罪!” 归云鹤:“他只要是做想做的事就会有乐趣,也就不觉苦!” 女子:“好吧,随他去吧,反正我的羊圈就要扩建,需要帮手。”她脸上似乎有一阵泛红。 生活有了一些乐趣,就会随即产生更多期许。 归云鹤将瓦瓮里最后的酒喝掉之后,终于终于站起来,无可奈何的看一眼小马。 女子脸上露出一些微笑:“它还是与你不太友善。” 归云鹤:“是呀,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就连它的母亲也不太亲昵喽!明年不知它们还会不会相互识得。” 女子:“应该会的,它们相互间记得气味,一生都不会忘。” 归云鹤:“嗯,我该走了,保重!” 女子:“归大侠也是!明年请你的妻子妹妹来吧!会不一样的!” 归云鹤:“好,她们也一定会来!” 今年似乎不是特别冷,一些草不惧寒冷的钻出土,在夜晚的冷风里摇摆身姿。 归云鹤俯身摸摸御马鬃毛,“宝贝儿,它也不理你了,还是咱俩相依为命吧!” 御马摇了摇头,它似乎也有些无可奈何,如同归云鹤一样。 这一晚之后,大汉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的大帐之中。他刚刚兴高采烈的接见几个将军商议进兵越过长城的事!没多久就被亲兵发现一刀割喉。他死的并不痛苦,如果必须得死,这是最有尊严的死法。当然,他进兵的谋略随他的死而无限搁置。 几天之后,归云鹤出现在华山顶上。那几棵苍松依然傲立,昨天的一场大雪,使它们身披素裹。 归云鹤瞭望连绵不断的山被白雪覆盖,而倔强的绿总能无处不在,相互映衬,彼此生辉。 华山会客大厅里还是原来的面貌,甚至有人经常打扫。 华山派算是土崩瓦解了,这也许曾经的故人吧!归云鹤并无过多留意。 他缓步走到断崖,日子过的好快一晃两年了! 凌儿你过的好不好啊!到时候武功一定独步天下,肯定会嘲笑我的吧! 归云鹤想到这之后脸上充满笑容。 深埋风波令的地方被厚厚的雪覆盖着,整个山顶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的足迹。 第163章雪中人 对山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包裹在皑皑白雪中更显尤甚。 此时,他的内心不再痛苦万状,有的只是与日俱增的期盼。所以只要是有些空闲他就会来华山一趟,他甚至幻想过与凌梓瞳的突然邂逅。 归云鹤每次下山之后,总会纵声长笑一通,声震山谷。每一次他都觉得凌梓瞳一定能听见。 御马乖巧的走过来将头看在归云鹤胸口,它似乎真有些与归云鹤相依为命了。进入长城以内这么粘人的情景与日俱增。 长安城郊外的破庙,归云鹤拢着火堆,御马倒卧在他身后,马头倚着他后背,时不时蹭几下。庙外的两座坟包盖上了一层新土,显得有大了一些。 归云鹤啃着牛肉干,总时不时往后面拱一两下,换来御马一阵摩擦。酒还是他从草原上带来的马奶酒,辛辣的刮喉,一如既往的够劲儿。此时,庙外又逐渐的飘起雪花,已经开春,这样的雪,对庄稼大有好处,预示今年是个好年景。归云鹤喝下一大口酒,咬了一口牛肉,侧过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有人来了,这么晚赶路的一般都是江湖中人。 三个人走进破庙看见归云鹤之后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对面坐了。这是很没礼貌的三个人,即便是个大家都能进来的破庙,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的客气一声。 归云鹤见他们无礼也并不介意,自然也就并不抬头自顾自的喝酒吃肉。 三个人看见归云鹤身后的御马时,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他们识货。 只这一眼,归云鹤就知道这三个人临时起意,有了歹念。总是有歹念的人,非奸即盗,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归云鹤脸上显出一些笑容,并不抬头,等待三个人何时动手。又有意无意拱拱御马,仿佛在跟它说:你看,你的特别的身姿,给我惹事情了吧。 正在此时,三个人抽出单刀缓步往他逼来。 归云鹤依然自言自语:“你看,你又惹事了吧!他们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等咱们都睡着了岂不更好!”御马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到最里面。 三个人因为御马的突然站起来而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两步。 归云鹤:“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它总是这样爱干净,怕溅到血。” 三个人面面相觑,此时他们如果决定走,也还来得及,归云鹤不会难为没对他怎么样的人,尽管他知道对方不是好人。 可是这匹马一看就是良驹,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御马,可是却知道,这匹马一定能值上万银子。这样的诱惑,还是令他们铤而走险,尽管他们也看出来归云鹤不是一个善茬。 归云鹤:“宝贝儿,别嫌我絮叨,我还得说那句:‘不动手就不会死。’嗯,我说完了,就看他们的了,好像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事!” 三个人听着他的威胁,脚下欺近到足可砍下归云鹤头颅的地方,愣了一下之后,凶狠的分三个方向往归云鹤头上砍来。 “宝贝儿,他们要将我的脑袋砍八瓣儿!太狠了,这可不行。”归云鹤在刀即将砍落的时候身躯诡异的突旋了一圈,似乎屁股并未离地,甚至右手里还举着酒囊喝了一口。随着三声惨叫,把酒喝下了肚子。“痛快够劲儿!” 三个人脸色煞白,左手抓住断了手的右手腕连连倒退踉踉跄跄着坐回原来之地。 归云鹤用手里的带血的金羽燕一一将他们的断手连同刀拨到他们身前。连断手是谁的都分的清清楚楚!尽管这样的细致相当的气人! “宝贝儿,看来他们砍不了我的头了!”归云鹤又喝口酒。他在等这些人求饶,即便是坏人现在似乎也不能太为非作歹。 他刚想到这,几个人就跪过来。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我们三个是从骊山过来的。” 就为我的马?” “不不不,我们要进城,错过时辰了!” “进城要干啥?” “去去去,钟楼客栈干一票。事已至此我们不敢有半点儿假话了!” “钟楼客栈,还开着?” “开,节度使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现在是他几个小老婆管着,好像生意不太好了!都快被掌柜倒腾空了!” “哦,这是我的金创药,估计以后知道怎么做人了吧!行了走吧。” 三个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的拾起断手跑出破庙。 这时他的御马恰到好处的也出来了。 “宝贝儿,快过来,吓到你了吗?”打从过了长城之后,归云鹤就这么称呼御马了,他看出它很喜欢这个名字,只要这么一叫,它的尾巴就甩个不停。 “宝贝儿,你说咱们还进城去吗?”归云鹤知道现在的节度使大将军是皇帝亲自选任的。他要进城去也无什打算,还不如赶到杭州去见见阿苑她们。 归云鹤一再的问御马,御马却一再的磨蹭他的肩头,好似一切都好,与它无关。 不知不觉天已拂晓,天边的鱼肚白,预示这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他忘记几乎下了半夜的雪。 一匹骏马飞驰官道,偶尔经过的行人无不赞叹神驹。 归云鹤的御马奔驰了一个上午,丝毫不显疲累反而越来越精神。 归云鹤远远的看见路边的酒家,转眼已至,他一拽马缰绳,御马一声嘶鸣,当即站定。又招来酒家里的几位食客喝了几声彩。 归云鹤拍拍马脖子,翻身跃下马背。 “老板,一壶老酒,二斤牛肉。”他递过去一块碎银。就这么点时间他已将几个食客观详了一遍。 不多时,酒肉就端了上来。 归云鹤又递给老板一块碎银,“烦劳您给我的马弄些精料,多加俩鸡蛋。” 老板是个有些岁数的农家人,一脚朴实忸怩笑道:“客官,您给我这么多银子,我可找不开的,只能……” “不用,只要饲料加精即可。” 掌柜千恩万谢的走了之后,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盘酱牛肚放在归云鹤桌子上。 “您别嫌吃食上不得桌,尽还可吃。”他说着刻意低下头小声说:“注意那俩人!”直起身走了。 第164章路遇悍匪 官道笔直无尽,听说这是始皇帝举国之力修的。他命人将土炒熟再一层层的垫上夯实。所以过去了这么久之后,他修的这条路还是最结实耐用。 归云鹤知道那两个人一定会在前面某一处等他。也就不太着急赶路,他发觉自己逐渐喜欢多管闲事喽!而这两个人武功绝对不低。 当归云鹤看见极远的两个人站在那里时,就感觉地上有点问题。谁会这么虎了吧唧的劫道,而且就两个人。 当归云鹤看见地上似乎有些新土的时候,他就恰到好处的停住御马。就差一点儿,很气人的一点点儿。 两个看起来年岁不太大的人,见归云鹤就停在两个绳套几步之遥就不再往前走。奇怪之余又有些气急败坏。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劫道的。” “知道还不赶紧跑。”一个悍匪向身边的路指了指。 以归云鹤御马脚力从他们身边瞬间跑过去的确轻而易举。他们拦不住,可是他们身前六七丈远近的两个事先埋好的套子肯定有一个过不去。 “对,您说的是,我这就走。”归云鹤说着话,调转马头往来路就跑。 急得连个悍匪连连大喊:“这边这边。”其中一人向他拼命奔来。 归云鹤一回身一把金羽燕将路旁边的石头打翻。绳套的机关开启,霎时间将这个性急的悍匪倒吊在树上。绳套勒紧,疼得他哇哇怪叫。 归云鹤圈马返回,又停在绳套之外,不断晃悠倒吊的人,笑呵呵的看留在原地的。有时候归云鹤也是很会气人的。他每晃悠一下,绳子就会勒紧一些,吊着的人哼哼唧唧的开始喊疼。 “你要不救他,要不就快走,磨磨唧唧的不成样子。鬼头刀不错,是把利器!没少花银子吧?”他忽然指指戳戳对方的刀来。 “你要是忌惮地上的套子,我过去好了。”归云鹤最后悠了一下吊着的人,跃下马来走过去。他走到机关的地方故意的趟了一下,在机关开启时,一把金羽燕削断了绳子。 他摇摇头说道:“可惜了,绳子不太结实。” 他轻描淡写却快如闪电的一系列动作早就把对方惊住。那还想到应该是跑或者试着砍他两刀,归云鹤也说这鬼头刀是把利器。 此时,御马正在一下一下的用力拱吊着的人。它也懂欺负人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唉唉唉,宝贝儿,你不应该这样!过来。”归云鹤将御马喊过来,又说:“你们没截过几回道,干这行没多久吧?” 手持鬼头刀的人,仓啷一声将刀抛在地上,转身去解吊着的人的绳索。致自己安危全然不顾。 归云鹤见他硬气心里倒也佩服,也就笑容满面的任他解救自己兄弟。他俩知道再有几对他俩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就很老实的站在那里不逃。 归云鹤一阵好笑:“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拿鬼头刀的说:“骊山。” 归云鹤更觉有意思:“骊山的人都看上我的马了!有意思!” 拿鬼头刀的说:“我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归云鹤听他说话不像是强盗口气,心里好奇起来。 “你们头领是哪位?” “不能说。” “嘿,这怪了哈,没名号的山寨还是头一回见。”归云鹤更起了好奇心。 此去骊山不远,两个时辰即到。 “二位身上功夫不错,干什么不行非得当强盗!” “我们不愿叛国,只好叛教,没可容身之地就上了骊山。” 归云鹤皱下眉头,“是吗?”人已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骊山因击鼓戏诸侯而著名,它可以遥看到始皇帝巨大的坟。骊山不高也不险峻,山贼选这里落草不是聪明人。 归云鹤来到山脚将御马哄向空旷之处,自己一路溜溜哒哒的走向山顶。他似乎觉得这个山寨头领他认识。 走到半山腰,就有人或近或远的窥视,看身上都有功夫。 归云鹤全当不知,悠闲自得之余暗中戒备。 又过一会儿,一个人快步的一路小跑从山上下来。身材魁梧,又有些师弟形貌,不是猛士剑费征又是何人。 “归大侠别来无恙!”费征快走两步,就要施礼。 归云鹤急忙拖住,“费少侠不必多礼,我妻子受你相助,实在感激不尽!” “凌女侠侠义为天下,换了谁都会相助!”费征客气的说话间,往归云鹤身后看了两眼,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失望神色。 费征的山寨建在离山顶不远的一座废弃小庙,想来是住不开,又搭了许多茅草屋。 归云鹤看了几眼就有些啼笑皆非。他这地方没有其它山路,倘若官兵剿拿,除了拼命硬抗,没有退路。 归云鹤呵呵笑道:“费少侠,狡兔还三窟呢!你这没退路官兵来了咋办?” 费征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没别的路,也没打算长久。这两天就去华山了,少林武当的前辈捎话,华山派的前事一笔勾销了!” 归云鹤又笑着说道:“你的人可是截过我两次了啊!” 费征脸刷一下红了,“是他们吗?” 这时已经有三个包扎右手的人站在他身旁。 归云鹤:“是,害他们断手,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费征:“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我有言在先劫富济贫!他们却干图财害命的勾当,听见了没,归大侠饶过你们了,还不下去!” 三个人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的退了下去。 归云鹤:“你想带这些人去重建华山派?”他话里有话。 费征:“当然不是,落草这事,人多了就杂!我华山派本来弟子就不多,经这一折腾,没剩下几个。加上愿入华山派的正派之人凑一起不过三四十人。” 归云鹤:“剩下来的这些人怎么办?” 费征:“这些日子正为此焦急呢!没个好去处,聚在一起容易,找个好归所散了难!” 归云鹤:“让少林大师写封举荐信,让他们投军。一把火把这烧了,先断了他们的念想。” 第165章江南水乡 杭州城不是很大,因为西湖而驰名天下。这里水米丰饶物产丰富,比如龙井茶还有西湖里的鲤鱼。 阿苑她们住的地方在一个叫回鹤的大街。当初,她们听到这个名字时就异口同声的要在这买一处宅院。宅院也并不很大,阿苑她们很喜欢这里的幽静雅致。小点不显空旷,她们在临别又说永远会有一间屋子等人归来。 宅院的大门上赫然两个大字:归府! 归云鹤一见这两个字,就满脸笑容的认为这一定是黄清心的主意。 他还没有上去叩门,红漆大门就已大敞四开。从右往左以此站着言东斋蒋虹阿苑黄清心。 他们统一的说:“归员外您回来了啊!” 归云鹤呵呵笑着居然背过手,摇摇晃晃的缓步就往里走。这是归府,他的家当然不必客气。 “吩咐家人我的宝贝儿累了,好好整备细料。” 他这么个喧宾夺主的样,给几个要给他来个下马威的人倒弄了个措手不及。 “嘿,我没见过这样的,他还真不客气!”黄清心一脸奇怪。 言东斋一摊手:“你们看,我说不管用吧!瞎整!”言东斋的人一直与归云鹤有联络,归云鹤任何状况什么样,他是比较清楚的。 阿苑:“坏了,我哥哥变坏了!往常他是个比较忍气吞声的人。” 他们几个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哪面归云鹤已经大口朵颐起来。 “嗯,这个松鼠鱼可以,东坡肘子不错,红烧狮子头差点儿。” 蒋虹:“哈,归大侠这就先吃上了,忒气人了也!” 言东斋:“他现在是个很会气人的人了!大家还是先忍一忍,徐图后进!”他暗自好笑,还啥后进,人家俨然已是反客为主。他们的一切计谋都已落空。 他们几个坐在他旁边,没好气的看归云鹤大吃大喝。归云鹤一言不发的喝口酒,眼睛巡视了一下他们几个,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黄清心:“大哥,听说你在塞北与个女子走的挺近啊!”这是她准备好的一个由头,归云鹤一直不说过,她实在忍不住只好先发问了,这个回合显然她她已输了一筹。 归云鹤慢条斯理:“没错确实挺近,有时我还夜宿在她那里。”他说的没错,女子的羊有时候会有好几头一同临产,他与靳言都有留宿帮忙的事。可是这话在黄清心听来简直要跳起来。 黄清心:“好,你行!这事以后我一定跟嫂子说!” 归云鹤:“我知道,所以我提前说一声。” “嘿,太气人了!”黄清心一脸无奈,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 言东斋:“归大侠,怎么在塞北住了两年?现在连我教的靳言都不回来了。” 归云鹤:“靳言兄弟愿意留在那,我岂能阻拦。” 言东斋:“情愿?你是说?” 归云鹤:“是呀,他们相互已生情义。” 黄清心:“你是说?” 归云鹤:“没错。” 黄清心:“干嘛不早说。” 归云鹤:“你也没问呀!越女剑忘的怎么样了?” 黄清心有些扭捏起来:“差差,不不太多了吧。”她自己也并不特特别别的确定。 言东斋:“得,休战,这么快打败俩了。” 归云鹤哈哈大笑,从身旁拽过来一个包裹,推到黄清心身边,你们自己分吧。刚一回来就要给我来个厉害,现在没心情给你们分了。 别来之情就在一片轻松的氛围慢慢展开。 阿苑:“塞北真的很冷?” 归云鹤:“是啊,这么说吧,流个鼻涕不马上擦就会冻上。靳言是个滴酒不沾的斯文人,现在也是两三口一碗的马奶酒。就是喝酒上脸的毛病还是依旧。” 蒋虹:“归大侠这一趟没少带回来东西呀!老言你看,这会你又有的忙乎了!”她拿着一枝胡杨断叉。 归云鹤:“她说来年请我们去做客!” 黄清心:“好啊好啊,正想去看看。” 归云鹤:“估计你们的马受不了寒冷!我的宝贝儿就差点回不来。” 阿苑:“咦,你喊它宝贝儿?” 归云鹤:“是呀,它喜欢这个称呼。每次深入戈壁都要这么哄它,它才会安静下来,不然好不容易等到的猎物就会又跑掉!” 蒋虹不解:“你还要去打猎,银子不够用吗?” 归云鹤:“我们住的地方比较荒芜,有时为了过冬得攒够好几个月的食物。在草原戈壁银子不太好使,他们还是以相互交换东西为主。” 归云鹤将塞北的经历简略的说了一遍。说道回涵建与女子的故事的时候,脸上还是还是闪现一些失望。 黄清心:“这个大漠孤刀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也没必要啊!” 归云鹤:“有的人心里一但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了!他觉得这件事就是他的错!” 言东斋:“女子现在没有寻死的念头?” 归云鹤微微一笑:“这多亏靳言,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很说的来!言教主也知道靳言是个腼腆的人,可是在女子那里却很随便,就如同在家一样。他也是个孤儿。” 言东斋:“是啊,他与我一同入教,也是个苦命的人!现在终于也有家了。”他想起靳言因为自己比他得师父赏识而经常愤愤不平的情形,不觉一笑。 归云鹤:“看你们的日子过得这么舒适,想来杭州城内的富户商贾被你们洗劫了不少吧!” 黄清心:“没有那么多,就几家而已。然后咱们听阿苑的建议开了几家店铺,与北方往来贸易。也没少进银钱,顺手的买卖暂时的不做了!” 归云鹤:“咦,做生意了啊!这个可好!没准过几年咱们就富甲一方也未必!”他本来预想过几天就要去昆仑山墓穴的计划见他们似乎很享受目前日子的样子就不便说出口来。 “猛士剑费征又重整华山派了,有少林武当的扶持,过不了几年就会恢复元气。他武功虽然差一些,可绝不会带着华山派走歪了。说来好笑,他居然落草就在咱们逼审胡祚的骊山你们说有意思吧!” 第166章血战 五匹高头大马一路昂首阔步占据官道中央,来往的路人无不避让,显然他们有些过于招摇。 这一天,终于有一些人拦住他们的去路,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劫财,反倒是要杀人。 谁会和他们有这么大的怨仇? 言东斋:“归大侠,他们是昆仑山青莲教的!” 归云鹤点了一下头,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两把金羽燕。他清楚敌方对碧翠刀的毒性了如指掌,倒不如用自己的金羽燕反倒顺手。 言东斋将解药事先分于众人服下。 这一切都在当先的一个胖大番僧的眼皮底下,而他一副胸有成竹,并不急于动手。 言东斋翻身下马走上两步,“大和尚知道我是谁了?” “当然,你是五仙教言东斋教主。他是侠盗归归云鹤,阿苑,黄清心,这位是你女人蒋虹。”他一口气说出他们的名字,口齿清晰,丝毫不显外邦的口音,看来在中土不少年月。 归云鹤看这个番僧湛蓝眼睛,身材魁梧高大,比自己都要高出半头。语声平和中暗显钟玉回音,显然内力修为已至臻境!他身后参差不齐站着几十个域外人等。 归云鹤心道:单就这个番僧他们就难以匹敌,更别提他身后的这些人。 “只要一动手,言夫人和清心就赶紧跑!咱们敌不过!”归云鹤小声说。 大和尚在官道来回踱着步,悠闲沉稳。等归云鹤告一段落:“归大侠就不必交代了,你们已经被围起来!这周围有五百弓弩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任谁走出方圆三十丈一律射杀!”他平和的缓缓道来,语气里却充满血腥。“我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这么拦路劫杀。归大侠也许可以逃脱,但他们无疑会一一死在这里!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不要心存侥幸为好!” 归云鹤暗暗对自己的大意懊悔莫及!他的本意是要引出昆仑山青莲教的人,继续查找他们在徐州的落脚之处。这是他与言东斋商议之后的决定,看来言东斋事先暗查的线索其实是个诱饵!他们以身为饵,反过来成了人家的猎物! 归云鹤向前几步站在言东斋身侧,“你这么有把握?” 大和尚不答,继续他的闲庭信步。看见猎物就在嘴边他反倒不很着急,他要好好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 归云鹤示意阿苑她们不要下马,现在万不得已只好笃定御马的脚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又上前两步,站到离番僧六七丈的地方。 番僧:“我劝归大侠不要冒险!”他随意的扬了一下手臂。仿佛肌肉酸僵活动了一下。 归云鹤清晰的听到弓弦的声音,紧接着无数的羽箭挂着尖锐破空声钉在他们身周的树干上。箭杆黝黑,显然喂了剧毒。 番僧嘴角轻翘,“这只是个警告!言教主是个用毒高手,知道这箭上是何毒吗?” 言东斋:“血蛇!” 番僧:“识货,看来你们是去过的了!我现在更不想杀了你们了!” 归云鹤与言东斋一筹莫展,此刻他们就像是对方的提线木偶,只能顺应对方的意思。很令人奇怪的是,下午时分的官道居然没有一个赶路的行人过往。 此时番僧似乎有些不耐烦,“归大侠,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一点表示没有,是不是不太把我放在眼里了啊!”他又轻松的挥了挥手。 八九个域外人身形劲急的扑向归云鹤。手里的兵刃古怪无一不是喂了血蛇之毒,舞动如飞,身手矫捷,无疑都是一等一好手!可只在半途就有两三个倒在地上,身上无一例外的插着归云鹤的金羽燕。 这一个回合的交手,显然有些出乎番僧的意料。他没想到归云鹤的刀能这么的快!他手底下的这些人可都是鞑靼部族万里挑一的勇士,还没近身就倒下三个。 此时,归云鹤手持双刀与来人近身缠斗在一起。不时有人惨呼的倒下去,又不时有人加入战团,围住归云鹤的人一直维持在八九个人。 其余的人一哄而上将言东斋他们团团围在核心。 番僧脸上严肃起来,可还是气定神闲的说:“归大侠,你最好告诉他们不要动!不然他们会死的!” 归云鹤哈哈大笑:“言教主且一旁看归某如何杀敌!”他的意思很明白,不要无谓牺牲!他也知道敌人是想车轮战累垮他! 归云鹤身周已经躺下十余鞑靼部族勇士。而他的长袍也已破碎不堪,碎裂处不断有血流出。 “哈哈,过瘾!归某好没这么痛快的杀敌了!此时,若是有酒就更痛快了!”声落处斩断一个人的手臂,身子后仰,将金羽燕刺入后面来人的小腹,而自己的肩头分别时被他们的圆月弯刀砍中,立即喷出献血。 蒋虹看在眼里里急在心上,她大喝一声:“还等什么?拼了!” 归云鹤赶紧大叫:“不可!”这一分神,腿上又挨了一杵。 正在此时,只听七八声刀锋破空声连续响起,围住归云鹤的人惨叫一片,四散奔开。 一个魁梧的汉子将后背紧靠在归云鹤后背上。 “师弟!” “大哥!”沈容将个酒囊高高举起仰脖子喝了一口递给归云鹤。“咱们兄弟痛饮杀敌!干个痛快!”他说着手起刀落将一个人的头削去一半。身子往言东斋他们那里扑去。 归云鹤眼神如电盯住番僧,他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即可加入战团。 番僧紧皱起眉头,沈容的突然出现又令他大感意外,外围的弓弩手怎么没能挡住沈容? 他宽大的僧袍鼓胀起来,就如同脱离他的身躯一样飘动起来。 归云鹤多了师弟这个强援,精神斗志大振!嘴对酒囊将里面的酒喝了个精光。大呼:“痛快!大和尚,咱们来耍耍!”他知道自己绝对在番僧手下过不去十个回合!也许这十个回合就能让师弟突破包围救出他们! 时间,在此刻弥足珍贵,他能多缠住番僧片刻,师弟他们就多出来片刻的可以逃脱的可能!自己的生死却早就抛在脑后! 第167章番僧 战局突起波澜令番僧大为光火。他鞑靼部族精锐尽出,没想到单只这一战就折损了许多!外围东南方向的弓弩手隔一段就要发来的暗号迟迟未至,显然出了岔子。他计划如此周密的计谋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却被沈容的突然出现搅得一塌糊涂,他岂能不气。 归云鹤知道番僧内力雄浑,自己只有以快,尽可能的近身才能拖住他。他在番僧向他回来宽大僧袍之前,就已跃起身子,金羽燕连连飞出分打他身周各处要害,不顾一切的向番僧胸口直撞过去。 归云鹤这一下虽是奋力一搏,倒也还不是拼命!他的刀法崇尚快字当头,在遇到武功内力强于自己的人时,尤为显得重要!他的刀锋会在这是刺破对方挤压过来的内力,身子也一并在此时穿过空隙贴身缠住对方。但这个番僧可不是一般的内家高手。 归云鹤身子刚接近番僧还不过三丈,五脏六腑就被番僧连绵不断且雄浑的内力挤压的翻江倒海一般。他知道再往前,自己即便不死,也会被番僧的内力震伤心肺。而十余把打向番僧的金羽燕都被他震开四散飞去。 归云鹤暗叹一声:罢了,今天死在这里了!害的师弟他们一同遇险实不情愿却也没奈何! 他横下心,知道必死!仍然拼死向番僧扑去,现在他要拼命,怎么也得给番僧来一下,师弟也许还能有机会! 正在写电光火石的瞬间,斜刺里一股柔和但同样雄浑的的力道连绵不绝的拍在番僧的真气之上,两股巨大无比的力道虽不是迎面相撞,却也发出来噼啪之声! 番僧身子倒退三四步这才站定,归云鹤被震倒飞出两丈之外,一个趔趄,单手撑地才没有倒下,喉头一甜,紧跟喷出一口献血,脸色顿时煞白。 此时,一位同样宽袍阔袖的老和尚站在了归云鹤所待之地。朗声说道:“倪摩志,别来无恙,你的昆仑无上功精进不少啊!” 倪摩志脸上肌肉抖动了两下,阴沉说:“悬济,你金刚不坏体,依然够厉害!咱们以后再聊吧!”他一抖阔袖,如飞的走了。剩下来的这些人当然也都收手追随而去。 悬济在看见倪摩志身影不见之后,剧烈的咳嗦起来,每一咳都带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没一会儿,四面八方围聚过来不下百十位少林武当的和尚道士。 言东斋赶紧取出疗伤圣药九转回魂丹给悬济与归云鹤分别服下。他与阿苑守在归云鹤二人身旁看见他们的脸逐渐有了一些血色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好半晌,先是悬济方丈慢慢站起,对着倪摩志消失的方向连连摇头。阿苑走过去取出一块人参茯苓膏,双手递给他。悬济并不谦让接过放在嘴里。 又过一会,归云鹤才慢慢睁开眼,脸上毫无血色。阿苑赶紧又喂了他一块茯苓膏。 归云鹤有气无力的说:“这番僧好厉害的内力!” 悬济方丈:“他的武功精进如此之高,我不能抵敌了!” 归云鹤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大师认得他?” “是,当年也是差一些就被他偷袭得手!玉门关险些就攻破了!后来他知道朝局已定,动摇了他进兵的决心,才侥幸得脱大难!” 归云鹤这才知道,此番僧想借兵变之机,进兵玉门关!本来就要破关之时,听说朝局已定,新帝亲率大军驰援!他动摇了,主动退兵而去!这才免去中原的一场浩劫。 悬济方丈:“其实,那还有什么大军,不过是装样子的!小孩都能看的出来!”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两三句话,将当时险象环生的情景已经完全影现出来。 归云鹤:“他看起来要比您小不少啊!”归云鹤不解,这个番僧的年纪怎么也赶不上那场大乱。 悬济方丈:“这也正是我担心之处!他的确比我小几岁,但绝不应该看起来这般年轻!上古玄石果然不同凡响!” 归云鹤一下子全都明白了。番僧拥有一块上古玄石,助长了他功力突飞猛进。现在番僧又抓住如今的朝局动荡,又萌生进兵中原的念头,并按部就班的加以实施。 悬济方丈:“倪摩志思虑周祥缜密,行事干净利落毒辣!可是他他有一个天生缺陷:多疑!如果他再出一掌试试的话,咱们就埋尸荒野了!他受的这点内伤简直微乎其微。” 归云鹤:“他行不义之事,心就不正,必定多疑,不敢全力硬拼,是骨子里的心虚促使他惧怕失败!” 悬济方丈:“归大侠所言甚是!他心虚。” 归云鹤:“归某疑惑风波令出自昆仑山,怎么青莲教却没有一块?” 悬济方丈:“话要从百年前说起来,本朝的开国皇帝兵强马壮,在建国初期,就举兵出玉门关,御驾亲征扫平了域外各个部族!彻底将他们打服打怕!当时的鞑靼部族首领就拿出来这五十六块风波令,以示诚意!发誓勇士修好永不进兵开战。皇帝是个仁慈之君,饶恕了他们的屡次进犯之过,并无抢占他们半分疆土,以玉门关为界互不侵犯!玉门关也从那时成了要塞!这一战也的确换来多年的边关平定,那时候边境的百姓还是挺富足的!可自从鞑靼部族的王子机缘巧合得到一块上古玄石之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天赋异禀,自然也就雄心勃勃,再加上上古玄石之助,他更是信心膨胀到极致!以风波令是前皇帝劫掠,断了他们皇族命脉为由陈兵玉门关外,随时准备攻城!当时的皇帝沉迷书画玩物,以为天下太平,并不知觉边关的动静!当时他信宠宦官专权。当时领兵玉门关是他皇弟。皇弟屡屡进言他就是不听,却转头将此事告与了宦官。宦官怀恨从中调拨说皇弟早有谋逆之心。皇帝却偏偏信了,要招皇弟回金陵,想要削夺皇弟手里兵权!皇弟当时并不想夺帝,但形势所迫,玉门关只要稍有差池,倪摩志必然领兵长驱直入!皇弟思前瞻后终于下定决心造反!” 第168章恩怨纠葛 “说来也好笑,皇弟只带着百骑亲随就宣告了政变成功!皇家别院里的情景归大侠也肯定是看到了!你知道当今皇帝为什么只带白人造反吗?” 归云鹤:“玉门关的大军一兵一卒都不能动!” 悬济方丈轻叹一声:“这就是两个兄弟间的不同!一人始终心系天下而另一人却终日留恋书画之内!这也是皇弟可以领百骑而能造反成功的因由!再说玉门关外的倪摩志,皇弟暗中回金陵的消息还是被他知晓。他当即领兵攻城,他知道此时时间就是战机,他要抓住这短时间内的朝局混乱,尽快攻破玉门关,到时候就可任意驰骋!他一连月余朝夕不停的强攻之下玉门关已经危如累卵!也该是他阴谋不能得逞,他突然决定暗袭大帅府。也是在那一夜被老衲拍了一掌,他负伤而逃,恰在此时传出了皇帝平定朝堂正在领兵驰援玉门关的消息!他连遭两个重要打击,不敢再稍加尝试的就拔营退兵!” 归云鹤:“原来倪摩志曾经败在大师手里!” 悬济方丈:“当时已经旗鼓相当,只不过他太心急了一些!” “哈哈哈,大师把我说的也太光明正大!”大笑声中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子缓步走来。 归云鹤:“皇上也来了!” 皇帝:“没办法,当朝无良帅喽!打仗还得我来!” 悬济方丈:“皇上不来,周围的弓弩手咱们一时半会儿可应付不来!” 黄清心上前一步:“爹爹身子安否?” 皇帝呵呵笑道:“好好,还能领兵打仗。”他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沈容。 “你就是把把刀插朕床头的沈容?” “对,是我。”沈容从容淡定。 “好小子,硬气,像我当年!大师,你说像不像?” 悬济方丈微笑道:“有些神似。” “哎,你还算我朝命官,见了朕还应当行君臣之礼啊!”皇帝笑呵呵的看沈容,见他并无叩拜的意思也并不生气。“再让你选一回,还整不整这事了?” 沈容听他居然问出来这么一句:“还得干。”他心里暗道:一个慎刑司的不大不小的捕快,根本没有官阶,算什么命官。 “嗯,有种!换了我也干。朕御前侍卫统领的差事想不想做?你把洪雷弄跑了,朕身前还没有个得力能用的人,这事得你管!”皇帝有些不讲道理,但他不讲道理时有谁敢跟他分辨。 他见到沈容犹豫不决,有些心动。 “好,朕也不难为你!你们将秘密查清之后再答复我!”他心中早就知道沈容是个有野心的人,不像归云鹤这么淡泊。 他回头召唤悬济方丈:“大师咱们走吧,别耽误人家继续招摇过市的给咱们惹祸了!”说话间对归云鹤莞尔一笑也不再跟黄清心打个招呼扭头就走。 此后连续十多天一直风平浪静,归云鹤他们也不敢再这么过分显露行迹。若不是必须要添置必备之物,他们几乎避开官道不走。 黄清心:“又离玉门关不远了,也不知道那里现在如何?” 沈容:“比几年前又差了很多,还是相互间不停割稻谷。”他凝目眺望远方。眼神里还依然充满矛盾纠结…… —— 沈容自从与归云鹤分开以后,又回到了域外极寒之地。寒冷以及不停的追杀逃亡令他无暇思考。这也许就是他此刻想要的日子。 他又买了一匹马,从一个老牧民的马群里,一眼就看见它了!鬃毛黝黑发亮,纵声嘶鸣时,极为响亮。 老牧民:“你好眼力,它是我最好的马!” 沈容递给他一沓金叶子。 老牧民只抽出来两片:“对不懂马的人,就算再有一沓我也不卖!对一个爱马的人,这两片足够了!它足够所有的高价!” 沈容对老牧民并不过多索取的朴实易满足的本质深深感染。 “你们的孩子们经常来看您吗?” “我有四个儿子,都战死了!现在这些马就是我的孩子们!” 老牧民说的很平和,不很忧伤,似乎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中土那么大!草原才有多少人,非要去占,只有死!” “您去过中原?” 老牧民眼中显露出来喜悦:“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那时我就觉得踏平中土就是个梦了!他们不信,我的儿子也不信!” “您觉得中原真有这么好?” “好啊!气候不冷,遍地良田,各家各户挨得很近!”他一脸得意,仿佛这样的日子就在昨天。他年轻时一定也有过几段情史。 “现在又要打,本来庄稼地就不多!这下更少,牧民为避祸都进了荒僻的地方!草场少,牛羊不好养!牛羊少,牧民大日子就更艰难!打吧,打的像几十年前的大败了,也就不做梦了!”他似乎早就预判肯定会失败。 “您觉得肯定会失败?” “草原上东西少,短时间也许会占上风,时间一长就不行!没钱粮食也少!”他不再说话,站起来走向他的马群。 沈容从这一天就有意无意的来这一带转转。遇到老牧民的时候回给他留下一些东西,听他讲些往事。 沈容来到域外之后就没再去过那座山。那里面的事,却经常来到他的脑子里转。他很想陪老牧民住下来,听他讲故事的时候,心就能静下。 有一天,他远远的看到老牧民躺在地上,旁边就是他的马群。他经常这么躺着,沈容看到过好些次。可这次沈容觉得不同,他知道老牧民不会再站起来向他招手,当然也不能再讲他的故事。 沈容哭的很伤心,他很久没这么痛快的哭过,泪如泉涌。 在这之后,他除了杀人之外还养马。 一切仿佛很平常,直到有一天,一队官兵的出现又打乱他的生活。 人太多,他杀不过来。他甚至差点死在弓弩手的连续排射之下。 老牧民的马救了他,这匹两片金叶子买来的马的确神驹。驮着沈容冲出重围,跑进雪域深处。 沈容并未极尽报复,他终于知道杀人解决不了事情! 第169章游侠 沈荣很奇怪草原上的人为什么会给他起这么一个近乎传说一般的绰号。 他喜欢打架,凶狠的给对方一顿胖揍,把人打的爬不动为止,却从来不杀人!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胯下的马却气宇轩昂,与他极不相配。 每次,他打过人之后都会很有钱!有了钱,他就经常往草原上的荒僻之地转悠个把月,把身上的钱都散出去。 因为他喜欢打架,就结下不少仇家,想尽办法的想要杀了他。当然这样的结果必定召来他又一顿更加凶狠的报复,然后又会损失不少银钱,渐渐的招惹他的人少了。因为实在没有任何办法杀掉他。 沈荣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就规定了一个时间,在那时被他打过的人都会很乖的将规定的银钱放到规定的地方。美其名曰‘保护费’,担保这个月不会挨打。被打的人都是当地很有头面的人,被人暴打却又报不了仇,说起来是件极为丢人的事,所以他们相互之间从来也不提,直到被打的人实在太多,实在避免不了打头碰面,这时他们才清楚咱们原来都是被揍过得伤友。 有一次他们密谋从中土请来一大批杀手,欲除掉沈荣,设好了套子,布置好了人手,就等沈荣钻进来。沈荣还真钻了套子,只是他简直他能打,打的那些杀手以后再也不能当杀手之后,他将‘保护费’翻了倍。这些有钱人虽然心疼甚至肝疼还是很乖的交钱买平安。毕竟总是被人家打也是很难过的。 这一天他大摇大摆的走进玉门关内的雄踞酒楼,把酒楼里的人等着实吓了一跳。这几个月他名气响亮的很,所以关内外无人不知他的形貌。敢如此招摇必定有恃无恐。 沈荣拉过来一张桌子挡在酒楼大门口,大刺刺的坐了。不多时美酒佳肴就摆了一桌,他并未点菜,掌柜的就给制备上来。所以掌柜的一定也是个聪明人。 “沈大侠请自便,他们等会儿就到。”掌柜的也是个两撇山羊胡子的人,只不过他比之前死在刀下的高一些。沈荣很觉好笑,怎么李显选的管账先生都一个样!他也不客气,端起酒就喝,当然这酒绝对没掺任何一点儿作料包括水。他伸手抓起一把红焖牛肉塞到嘴里大嚼,吃相难看至极。 沈荣知道至此惹的祸有些大,他必须想到任何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他实在无法在承受黑牢之内的日子。他知道李显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关外倪摩志给李显惹得麻烦也太多,他绝对没有空闲。 当沈荣看见叶楚歌与叶迎雪持剑而来时,他就跃到大街中央等候。 叶迎雪:“你果然还没死!” 沈荣:“是呀,我还没死。” 叶迎雪剑尖暗指沈荣左肋,“这次你肯定得死!” 沈荣:“是吗?我看看。” 叶楚歌:“妹妹不用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他的剑指着沈荣右胸。 沈荣今天即来雄踞酒楼就是要来杀人的,以此来警告李显。他知道这个两面三刀四处逢源的皇叔,正在暗助倪摩志进兵。 他手里的黄金小剑在日头下闪闪生辉。此时,正是初夏,对于玉门关这里的气候,正值最好的季节。沈荣知道这一带早就暗伏了将军府的亲兵将他团团包围,只有尽快的将这兄妹两斩杀才能有更多的时间逃到街口。 单从武功来讲,叶楚河和叶迎雪与沈容相比半斤八两各有千秋,可对敌的经验他们可就差的太远。 狭路相逢,先下手为强!沈容手持黄金小剑猛的向叶氏兄妹持剑的手臂分别削到。 叶氏兄妹不敢怠慢,剑风反转迎刺沈容手腕。反应迅捷,剑招老道。可惜,沈容这是虚招,他双剑合璧凶狠的砍向叶迎雪的肩头,身在纵跃空中之时就已微侧,临敌机先早就躲开他们削自己手腕的來剑。此时叶迎雪想要躲开沈容的小剑已经晚了,只听一声惨叫,叶迎雪的肩头立即多了两个血窟窿。他双剑毫不停滞,反手挡隔叶楚河刺向后背的长剑。 当的一声,叶楚河的长剑荡开,整个胸口全部暴露在沈容的面前,紧跟着,就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进去了胸口。 叶楚河眼神呆滞,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竭力的捂住胸口逐渐狂喷的献血,很无助的毫无生气的趴在地上死了。 沈容双手的黄金小剑滴血,他一步步逼近叶迎雪。眼神冰冷,紧盯叶迎雪惊恐万状的脸。 “死是件很可怕的事吧!你杀人时,可从来没有想过死者的苦吧!” 他慢慢将一把黄金小剑抵刺进叶迎雪的心口之时,很奇怪的这么问了她一句。 叶迎雪仰面倒下之前一直盯住沈容。神色没有怨怼愤恨,甚至也没有恐惧。很特别的一种疑惑不解的样子。她已经无法说出话了,但是,她的眼睛正在询问。 叶迎雪还是倒下去,眼神告诉了沈容想要知道的一切。 玉门关外,沈容疲惫不堪的躺在大草原上,他浑身浴血。这场架打的极为惨烈,他若不是下手容情,死的人还会更多。毕竟李显并未公开造反,他的兵也还是皇帝的军队。 远处,一群骏马奔驰着,跟随在他的马后面。 沈容微微一笑,每次来的时候,它都会带这些马瞎跑一阵子,这次也不例外。 这里是草原深处,紧挨着戈壁荒漠,人迹罕至。 沈容自从被伏击之后,就将老牧民的马群领到了这里。这些马被散养了,逐渐有了野性,几乎成了野马。只要有人接近就会跑进无边的隔壁之内。但,从来不怕沈容的靠近。没次沈容叫到它们的名字时,它们都会奔跑嘶鸣一阵。 沈容每次逃脱追杀,都会与它们相处几天。这时,他总会有家的感觉,尽管这里啥都没有。 他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来,浸泡在小河里,血如丝如缕随河水流走,逐渐浅淡。他赤裸着壮实的身躯迎风而立。 第170章血色残阳 沈容纵声长啸,声震大地。 马群吓了一跳快速的跑进戈壁,在极远的地方站下开,奇怪的看沈容。 哥们儿溜溜哒哒的走过来,将头在他赤裸的前胸蹭了蹭,低头喝起水来。 哥们儿是他的马,相依为命的哥们儿。 马的臀部也挨了两箭。沈容帮它拔下箭头时,它一声不吭。沈容的马,骨头也是硬的。 “哥们儿,咱俩分开一段时间,你带它们四处转转,它们可没咱俩去过的地方多!”马似乎明白,不舍的一直蹭沈容。 雪山上,他当初的那间树屋已经被雪覆盖。沈容废了老大的劲才又恢复了原貌。野兽的骨头居然也还在。 他与世隔绝一住就是两年,间或下山与他的马过上几天。再或寻些人的晦气,让他们知道游侠一直都还在,只不过有些懒了。 沈容要在这静等归云鹤他们。他自认已经将该办的事都办妥。他知道李显有反心,不然怎可能深入草原腹地伏击他。那可是朝廷的军队,若不是倪摩志暗许,怎能出关这么远。沈容杀了他的两个贴身近卫就是给他一个明确的警告:当朝有人看着他! 独处时日子很单调,也很静,静到感觉不出来时间的流失。除了偶尔一两声高山狼的嚎叫,就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风。 他又开始数骨头,从这边堆到那边,然后再堆回来,到这个时候,他就会下山去看他的马。 直到有一天,他远远的看见他的马领着一头半大的马驹向他奔来。好小子,有崽子了!沈容抚摸小马的皮毛,又是一匹骏马! 这么快,两年多了!他凑到河水里洗了把脸,河水里的人脸上也有皱纹了。 “哥们儿,你舍得你的崽子吗?”沈容看马的眼睛。 马奔个草垛停住,蹄子不停的刨着地。 “好哥们儿!”沈容一脸的笑容。 沈容要去见归云鹤,十万火急,李显那里有消息,倪摩志暗潜入关,李显私自放进去上千人的马队,都是倪摩志身边的亲兵卫队。 这个消息太紧迫,他必须赶在头里…… —— 归云鹤递给沈容酒囊,将他从回忆中拉出。 “雪山有人去过吗?” 沈容摇着头,喝了一大口青稞酒。这也是草原上一种很烈的酒。 归云鹤:“这酒够劲,与马奶酒有的比!” 沈容仍旧低头不语。孤寂令他学会了沉默寡言。 归云鹤:“你为什么没答应皇帝?杀伐决断领兵驰骋疆场,是你早就的愿望啊!你也的确是个领兵的将才。” 沈容:“还不是时候。” 归云鹤:“倪摩志都到这里了!” 沈容:“李显未反在等,倪摩志没进兵在等,皇帝并没整肃军务也在等。包括我也在等墓穴里的真相!倪摩志找不到墓穴,他要风波令也没有!他本要擒住你们逼问的!” 归云鹤:“如果那里什么也没有岂不是全都白等!” 沈容:“不会的,大哥你也看到了黄金的路,黄金的大殿都是真实的存在着的!” 归云鹤知道沈容还没有放下心里的执念,皇帝的话就不能说出来:倪摩志只是得到一块上古玄石武功就能这么厉害!倘若墓穴里真的藏有沈容想要看见的东西,他会怎样,不可而知!也不敢去想象! “嫂子还没找到!” 归云鹤:“是,不过她平安无事!正在跟一位前辈叫连城璧的高人学艺。” 沈容:“连城璧?没听说有这么个人物!他与倪摩志可比?” 归云鹤哈哈一笑:“我比不出来,我再他俩手里都没能走上一个回合!掂不出尽量!” 沈容:“也这么厉害!” 归云鹤:“我就知道他们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其它无法比对!” 阳光在极远旷野只剩半张脸,火红如昔,映红了周围的晚霞。四周静谧的听不到半点儿声响,天马上就要黑了。 沈容一直看如血残阳,酒囊的酒流到地上也没觉出:老牧民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阳光如血! 归云鹤生怕倪摩志又来袭扰,他大胆的决定原地歇息。 此时言东斋凑过来:“皇帝好像并不急于剿灭倪摩志!” 沈容:“言教主说的是,他在赶羊。” 归云鹤:“李显这个老狐狸,此时正在坐山观虎斗,谁输谁赢对他都是稳赚不赔。” 沈容:“他已生反心,不论真相如何他都会反,他与皇帝嫌隙已生相互都不信任。” 黄清心上前递给他们几串烤肉乖巧又离开,知道他们在讨论事情。 沈容不自觉的往阿苑看去。 阿苑与蒋虹正在忙碌生火烤肉,似乎不太关心这里。 归云鹤:“倪摩志大举进犯,与他勾结的武林败类以及东洋人都未出现。余秋雨这个女人并不是个安分的人,她的消失有阴谋。” 言东斋:“咱们此行本意就是想把他们引出,他们沉得住气,倪摩志反倒来了。” 沈容:“余秋雨在李显的大帅府,当然不会趟这浑水。” 言东斋:“呵,这个女人倒也不简单,勾上李显了。江舟行这得有多郁闷。” 归云鹤:“我看他一点也不郁闷,倒挺开心,官升的这么快,大有背后碾压戚无言之势。” 言东斋:“皇帝权衡官员,使他们互相钳制的手段简直太高明!” 沈容:“他就一个人,即便再聪慧,又怎么盯得住满朝以及全天下的文武官员。只能以官制官,使他们相互制约。” 归云鹤一直仔细的听沈容的话:师弟绝对是个治国能人! 言东斋:“皇帝身边也有很多为他死心塌地之人!” 沈容:“这些人有为他的知遇之恩,也有为国甘愿捐躯。” 他仰起脖子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口青稞酒,厚大的手抹掉嘴角的残酒。眼神忧郁深邃,他面对的星空,极远处就是他无数次观看的北斗七星。 阿苑与蒋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黄清心在旁边静听,面对的也是这七颗星星。 阿苑对于沈容的突然出现并不多么欢欣雀跃,平静的异乎寻常。 第171前事已逝 阿苑心里的二哥早就不在,现在的沈荣她几乎不认识,深沉不苟言笑。 小时候,无论阿苑产生怎样稀奇古怪的想头,只要不上天入地,再困难沈容都会帮她了成心愿。那时沈容几乎就是阿苑的眼睛,陪她各种捣蛋。阿苑的童年欢乐绝大多数都是与沈容共同分享。打小内心里她就无沈容更亲一些。归云鹤就是亦兄亦父的家长。 现在的沈容,眼神冷漠,看不出他对谁亲切又对谁冷淡。如若不是主动找他交谈,他可以整日与他的哥们儿在一起。 这样的沈容她陌生,也更加令她失望。 夜已深,黑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阿苑与黄清心并肩而坐。黄清心与阿苑同龄,逐渐阿苑的体己话更愿与她诉说。 两个人轻声软语,给是夜勾勒出些许的温柔。 黄清心:“阿苑,你的二哥来了,怎么你反而并不开心?” 阿苑:“这不是我二哥,是沈二侠。” 黄清心:“有不同?” 阿苑:“有,他的心任何人都看不透了!”她对面的北斗七星明亮闪耀。“那时,我说他是瑶光。他扭过头反问我:你是哪一颗?我说我哪一颗都不是,我是离瑶光最近的那颗星星!”她眼里有了一些晶莹透明的水。“他呵呵的笑,随后说:好,我护着你!” 黄清心:“好感人的,他也确实在竭力护着你的!”黄清心也是年轻姑娘,内在的含义虽说不清却能懂! 阿苑:“所以他现在是沈二哥却不是二哥了!他的世界我看不明白,我的心他也进不来!”轻轻滑下她俊俏脸庞的洁白晶莹的泪在月光下格外剔透。 黄清心静静帮她擦去,“时间令人改变,你心里的二哥还会回来!” 阿苑:“是吗?不会了,他的想法与咱们不同了,他是另外的一个人了!有些像你爹爹!” 黄清心:“他像我爹?他要?” 阿苑:“咱们不管如何甘为天下做事,史记里都不会有咱们的一字半句,当然咱们也不稀罕!沈二哥却不这么认为,他要青史留名成就一番大事!” 黄清心:“扬名立万也没错啊!” 阿苑:“是没错,可必然会令人变得冷漠!” 黄清心身子一震:爹爹不就是这样! 阿苑:“沈二哥也知道这点,他也知道回不到从前。我现在只盼他不要成为像李显这样的人!大哥也不希望看见骨肉相残。”她语调渐渐平和,能与个贴心的姐妹说出心里的憋闷,使她舒畅了许多。 黄清心:“以后我们肯定是要偷边天下的,没你在可不太好玩!”她能体会阿苑的孤独,知道她不可能会长久相伴。 阿苑:“你偷你们的,我要与师父遍走河山!现在我能帮上忙的!” 黄清心:“好好,女神医,就你们一个个的有志向,偏我一个是啥也不想干的,只图享受!” 阿苑:“嘿,偷边天下这个志向还小吗?还不知足?单你这一句话得有多少巨商大甲遭殃!” 黄清心:“你说始皇帝的的坟冢里得有多少宝贝?”她一脸心驰神往。 阿苑:“哎呀,你惦记他的墓穴了!可断了这个念头的好!当年楚霸王也早就挖过,动用几万人,只刨除来两坑的持兵刃的陶俑军队,墓穴还远在几十里外,入口方位都没找到,才只好放弃!咱们根本别想!” 黄清心:“哦,居然这么巨大!”她显然有些失望。 阿苑:“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挖坟头,可是里面据说满是水银,只要稍微透气,必然尽皆毁掉!不然楚霸王也早就挖开了!” 黄清心:“你说他们累不累,生前杀这么多人,死后绞尽脑汁的防备仇人报复!躺棺椁里也终日提心吊胆!” 夜已深沉,她们携手回到火旁。火光映红了她们美丽的面颊,夜就更显妩媚动人了些。 清晨,官道上疾驰几匹万里挑一的骏马,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归云鹤经昨晚的一战,下定决心趁倪摩志身在中原之机,尽早赶到玉门关探墓。此时的关外戒备必然空虚,而李显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的马日行几百里不在话下,倪摩志就算知道他们的意图也早被甩开了,哪能赶得上。 天已正午,他们随便找了一家酒馆打尖。 归云鹤吃着酱牛肉对沈容说:“你的好哥们儿,还没一天就把我的宝贝儿勾搭走了!”他笑呵呵的看两匹马腻歪。 沈容:“你的马有野性,它们投缘!” 言东斋:“这倒也是,归大侠的马自从回来从不与那几匹合群,想来是在塞北跑惯的!” 归云鹤:“这两天得留神,现在可不是时候!”这一段时间,他要办大事,一匹怀孕的宝贝儿他哪有闲暇照料。 沈容:“放心,我的哥们儿有分寸。”他俩一口一个宝贝儿一口一个哥们儿的称呼自己的马,相互间却没有兄弟相称。 不久,吃过了饭,他们又一通疾驰。 沈容的马是老牧民马群里的头马,骨子里有种要强争胜的气概。又在大草原荒僻之地长大,又有十足野性,不敢人后。所以,一天来,沈容的马号称哥们儿的家伙一直当先在前。后面紧跟着归云鹤的宝贝儿,阿苑他们的马逐渐的落在后面,。在看不到他们身影时,归云鹤与沈容不得不停下来等待稍歇。 一天下来,宝贝儿与哥们儿依旧神采如常,阿苑他们的马却显出疲态。 言东斋:“归大侠与沈兄弟的马跑惯的,咱们的马可没这么练过,得让它们歇歇。不如找个地方住了。” 归云鹤与沈容的马早就吃惯了粗粮粗料,那几匹可还不行!这么折腾,即便到了玉门关,它们也无法适应那里的气候。 这时不远有家客栈的幌子时隐时现。 店家之内,归云鹤的屋内摆了桌酒席。归云鹤他们围桌喝酒闲聊,气氛不算压抑也不能说融洽。 沈容一直默默喝酒,只在有人问道自己时才说上一两句话。他在这时是个格格不入的人,其他人说道有些意思的事,他也丝毫不觉好笑。 第172章谈 言东斋:“沈兄弟,这两年在玉门关过的可还好?” 沈容:“老样子,打架杀人逃跑。” 言东斋干笑两声:“沈兄弟说话越来越简洁明了。跟不会聊天的人没法聊天。 黄清心:“你的马跑的真快!” 沈容:“嗯,是快。”他回复的也很快,也很确切,就是话题没法展开了。 归云鹤低头一笑:“师弟跟我换性子了!”他并不等沈容有些表示,干了一碗酒。事实上他也知道沈容根本就不会有些表示。 阿苑一直也没说话,她很怕听到类似这样的回话,心会痛。 蒋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阿苑黄清心的说些虹酒坊的陈年旧事。她心里极其看不惯沈容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若不看在沈容是归云鹤的师弟的面子,她早就发作了。 “两位妹子,我那有件东西给你们,保管你们么见过。”她拉着两个姑娘站起来就走,正眼也不看归云鹤他们。 言东斋又干笑几声:“好,女眷们都不在,正好请沈二侠给咱们说说玉门关的情况。”他已经将兄弟的称呼改成二侠,足显亲疏差别。 沈容怎会听不出这种变化,只不过他不以为意。 “我知道了李显勾结倪摩志,杀了他的两个贴身近卫叶楚河与叶迎雪。其它的你们都知道。” 归云鹤:“戚文若还在不在玉门关?” 沈容:“此人好像凭空消失,没有他的消息。” 归云鹤:“他应该还在,他的确是皇帝派去的,没复命。” 沈容:“就两种可能,若不是被李显软禁就是在倪摩志那里。” 言东斋:“李显关了戚文若还好,若是在倪摩志的大营就棘手了!戚无言也要反的话不堪设想,各地外派的官员,有很多是他的门生出身。” 归云鹤:“皇帝不敢铲除李显就是害怕惊到戚无言!”他见沈容话逐渐多起来,略微安心。 言东斋:“戚无言虽在官场名声一直不错,可是骂他沽名钓誉居心叵测的也大有人在。” 沈容:“言教主都官场的事也了如指掌!” 言东斋笑了笑:“五仙教与其它门派不同,教众各有营生。” 沈容:“原来是这样。”他在李显的军队里发现有五仙教的人。心中起疑: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问?诈我! 归云鹤:“咱们怎么能快速通过玉门关而不被发现?” 沈容:“我有办法。” —— 玉门关的牛家村,到处长满荒草,许多房舍都坍塌了。每家门前都有一座坟包,坟包上杂草丛生。 这里是促使沈容性格产生极大变化的始作俑之处。 好几百口人,生生被屠戮的惨境。从那时起,他突然崇尚了权势,他知道了只有拥有绝对的权柄才能做想做的事。 他们绕过牛家村,从一个极其荒僻的小道通过了玉门关。 言东斋不解的问:“玉门关戒备森严,怎会有如此疏于防范的地方?” 沈容:“这里是李显与倪摩志双方故意留下给对方割稻谷的豁子。鞑子那边也有!” 言东斋:“李显这老狐狸太可恶了!” 沈容:“皇帝不可恶吗?他早就知道。” 言东斋:“他知道怎么还?” 归云鹤:“他腾出来手,他只要举兵离京天下必乱!戚无言等着他来这一下那!” 言东斋:“李显已经明摆着造反了,只差个旗号罢了!” 归云鹤:“正因为这么个旗号还没举,才不能现在动手。” 沈容:“大家都需要一个理由,油锅架起来,柴也添好了,就等点火的人!” 归云鹤:“李显是皇室,若是叛乱引鞑子兵进关的罪名,一但败了!他就会从族谱里除名!永远进不了宗祠!所以叛国罪他可不敢担,倪摩志只是他用来钳制的筹码,戚无言才是他的底气!” 沈容:“你是说,他与戚无言明着不和给世人看,暗地里相互私谋!” 归云鹤点点头:“皇帝生怕会这样,才不敢离开京城!即便是急务,也只好暗中离京。真发生内乱,鞑子兵就真会祸乱天下!” 雪山已经就在面前,他们翻身下马,整理必备之物。 沈容对自己的马说:“哥们儿带它们去你的马群吧。两个月,我若不来就别等了,领你的马去戈壁深处。” 阿苑她们看沈容对自己的马这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套。不免都听的愣住了。 马留恋的摩擦他的胸膛,忽然一声嘶鸣,四蹄翻飞的跑远。奇怪的是另几匹马居然先后都跟了去。 黄清心:“沈二哥,你的马有自己的马群?” 沈健:“嗯,它是头马。” 黄清心:“你的马也总要奋力挣个头彩!”她转头走到阿苑身旁。 归云鹤:“走,咱们上山。” 这次进去墓穴要容易许多,沿路碰到的血蛇也少。没怎么费劲就来到墓池。这里的血尸经过与巨蛇互残没剩下几个。巨蛇不知去向,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 言东斋把一路杀掉的血蛇蛇胆分于众人,“巨蛇的腥臭味还很浓烈,它随时有可能出现。” 沈容:“先把这几个血尸杀了!”他话音未落,身子已经扑到一个血尸的旁边,手起刀落将血红的骷髅头砍下来。 言东斋赶忙喊道:“不可留下他们有大用!” 沈容在又砍下一个头颅之后方才住手。 言东斋:“这些血尸在,血尸就能嗅到他们气味,死了也许会让血蛇异动!”突然一股呛鼻的腥风从山洞迎面扑来。 归云鹤:“阿苑用蛇胆把血尸引开。言教主咱们快!”他背着一个包裹当先跃上高台。 不多时高台下挤满血蛇,不断爬动,腥臭味令人作呕。 言东斋与归云鹤把一块块风波令按图案摆在框子里。惊奇的是每块风波令摆上去就会焕发绿色的耀眼光芒直射向上映照在一块巨大凸起的岩石。 最后的一块在归云鹤手里,他看着众人,踌躇着没有放上去。变起仓促他们都没考虑放上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言东斋:“巨石也许就是墓主人的墓室,大家都小心吧!”他撇了一下沈容。 第173章墓室 归云鹤慢慢小心翼翼的将风波令放上去。 光芒渐渐凝聚,耀眼生辉。悬空映射出一幅画卷,照在凸起巨石。 这副画山峦叠嶂连绵不绝,栩栩如生令人不得不觉得作画者妙笔生花。 画的太好了,他们无一不凝神欣赏。这山峦不就是昆仑山吗! 突然凌空花卷的光芒慢慢收缩往画卷的中心凝聚。 美妙的画凌空而悬,美轮美奂。它正在逐渐缩小,使每个在场的人的心都随着缩小而失落。这么美的画消失不见多可惜啊!这是他们心里真实的想法。 在这种情绪逐渐弥漫开来,情不可抑制的一刹那,画卷缩小的陡然增快。 他们不约而同“啊”的一声惊叫,随即看见一点刺眼的绿光凝结在巨石。 他们不自觉的都看向风波令,不能相信的发现风波令早就消失不见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仿佛震在每个人的心头。巨石悬空的炸裂开来。一个闪烁光影的洞穴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虚幻,太不真切,又是这么确确实实的发生,令人不得不相信。 他们又不约而同时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言东斋:“好险,这个摄人心魄的古怪东西还真邪门!” 沈容:“你说我们都被摄住心脉了?” 言东斋:“对,它再存在一会咱们的心脉都得尽断!我可有言在先,这里面有啥机括我可完全不知道,墓主人太邪门了,搞不懂他!简直不是人能琢磨出来的!”他神色凝重环视高台下死去的血蛇。空气里的腥臭更加浓重,他心里不安的的情绪又加深了一些。 沈容眼睛泛着既兴奋又忐忑,恨不能马上跳进洞去。 黄清心:“啊,这些血蛇都死了!” 言东斋:“它们受不了震慑,画卷凌空出现时它们就已经骚动起来。”他看见沈容就要上去,微微动了一下头。 归云鹤:“我先上,师弟跟在后面,没事了,你们在上!言教主你的药给我一包。” 言东斋将两个瓶子塞外他们手里,“归大侠,先求自保,再图后进!” 归云鹤捏了一下言东斋的手,当先往山洞爬去。 山洞不高,没多时,他们就爬到洞口。他们站上去刚直起身,就“啊”的一声惊叫。 阿苑急得大叫:“大哥怎么了?快下来!” 归云鹤:“没事,我们看见了你们想都不敢想的财宝!好像并没有什么机括!这得等言教主看了才能进去!” 黄清心:“嘿,这么多啊!这辈子不用当飞贼了,好像一辈子也不用了哈!”她什么财帛没见过,她都惊呼,可想而知财宝有多巨大! 蒋虹:“我看你几辈子都不用了。小姑娘家家的整日里想当小偷,将来孩子也随你不成!” 黄清心对蒋虹吐了吐舌头,呵呵大笑。 归云鹤:“现在皇帝国库肯定没啥钱了,这些正好用上!” 言东斋:“先别忙着高兴,里面咱还没进去,现在只能看,什么也别碰!”他依然神色凝重。 沈容:“腥臭味还有。” 言东斋:“这正是我担心的,也许里面就是它的窝也未可知!” 黄清心:“不会吧?墓主人怎会让这么多恶心的血蛇陪着自己!” 言东斋:“蛇本是冷血,需要不时的晒一晒太阳取暖!这里没有阳光,而这些金银财宝能天然的散发光亮,有光亮就有温暖,所以它们自然能聚拢到这里。至于,这些蛇怎么会出现在这,也许是人为,更可能是个偶然,墓主人也没想到的偶然。”他沉吟一下继续说:“归大侠与我当先,我可躲不开这些要命的暗器!黄姑娘和师姐中间,烦劳沈二侠和阿苑姑娘断后吧!可千万不要碰任何东西!” 这一段路说是甬道,还不如说是走廊,这么宽且大的走廊,世所罕有。两侧堆满一人多高的金银珠宝,耀眼生辉。 走廊金子砌成的墙上没有灯火,事实上这里那还需要灯火,金银珠宝散发的光已经足够的亮。 言东斋见金子砌成的墙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暗孔痕迹,应该没有弩箭之类的暗器。金银珠宝实在太多,已经不能整齐的码放,随意的堆砌起来,似乎也看不出异常。而腥臭的味道越来越近也更越来越浓重了。 蒋虹:“怎么这么臭?”随即脚下被个不知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哎呦,这是什么?” 阿苑扶住蒋虹身子,同时示意她小声:“蛇蜕!” 蒋虹小声:“我当然知道这是蛇蜕,只不过这么大的,真是吓人!”她没见过巨蛇,根本想象不到巨蛇恐怖的样子。 不多时,一个豁然敞开的巨大殿堂呈现在他们面前。 殿堂的顶是巨大红绿相间的类似琉璃的透明水晶镶嵌而成。红色水晶已经很罕有,这个墓主人却用来镶嵌自己墓穴的顶棚,他生前得多富有,难以想象! 十几棵巨大的金柱子支撑着顶棚十字相交的金铸顶梁。 地面上是丈余宽大金子方砖铺成。殿堂中间是四块一人多高的整块翠玉屏风,分别雕刻梅兰竹菊四君子。 屏风过于巨大挡住半面殿堂。腥臭味道陡然剧烈了许多。 言东斋示意众人禁声,心里暗自狐疑:看墓室以及这个屏风,墓主人似乎是个汉人!可没听说汉人的一个皇帝葬在昆仑山啊? 归云鹤凑到言东斋耳边:“是个汉人。” 言东斋点点头。 腥臭味的陡增,使他们暂时不敢进入大殿。 他们必须得有十足的把握斩杀巨蛇才能安全。 突然沈容大喝:“快进去,有蛇!” 众人大惊不加细想鱼贯而进大殿。 沈容与阿苑各持兵刃分站洞口两侧,神情紧张。 突然一个上古巨兽一般的巨大蛇头探出洞口。 它张开难以想象的巨口,露出四颗尖利巨大犹如大象一般的蛇牙。绿色近乎透明的蛇牙滴着血红的汁液。 沈容毫不迟疑,手里的碧翠刀对着蛇头就是通狂风骤雨般的猛刺。 阿苑的紫金簪也连续打向蛇头的眼睛。 巨蛇受痛,野兽一样的吼叫着迅速退出洞口。 第174章蛇窝 蒋虹吓傻了,整个人痴呆呆的站着。老半天才闭上张开的嘴巴。 “这就是你们说的巨蛇!这哪里是蛇,分明就是个怪物!”她的头上方一个她所说的怪我渐渐昂起头,巨大的蛇信子吞吐,已经被蒋虹的手舞足蹈完全的吸引了注意。 阿苑黄清心拼命的跟她使眼色别动,而蒋虹完全的沉溺在当时的情景不能自拔,完全没看见。 言东斋急得差点儿跳起来,却因为武功低微帮不上半点忙! 归云鹤手里金羽燕急且快的打在巨蛇的左眼眶的骨头当啷一声弹的老远。蛇骨太硬根本穿不透。巨蛇显然被激怒猛的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之气一口咬向归云鹤。这时沈容与阿苑的刀和簪子也已挂着风打到,三只紫金簪一字排开的穿入巨蛇下颚,碧翠刀打掉了半颗蛇牙,可惜没能穿进蛇喉。 此条巨蛇明显要比另外几条巨大的多,蛇头肥厚的血红肉冠不住抖动,吃了疼更掉了半颗牙,虽然还是特别恼怒,气势上倒是显出惧怕不敢再进攻。 言东斋早就一把拽过来蒋虹护在身后。 巨蛇打量几个人半天,张开巨口发出一声怒吼,终于转过身快速的隐没在屏风之后。 大家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搬过金银将洞口封上。言东斋特意招呼沈容将玉屏风搬到大殿边角,生怕绝世珍宝在打斗中毁掉。 悬棺,一口巨大的玉质悬棺紧靠殿墙高高的被几根粗大的铁链挂在空中。悬棺下赫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口。 他们又搬来金银堵住蛇洞。 言东斋看着悬棺不住砸舌:“好大的一块正玉,在我看来,单就财宝来讲这里可与始皇帝一拼了!” 沈容:“棺椁是悬空的。” 言东斋:“这个洞口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为什么挖个洞呢?通水。为什么通水呢?龙脉。” 蒋虹:“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明白点。” 言东斋:“好好,所有悬棺几乎都是为避水防潮,他们生前都喜欢山清水秀的地方……” 蒋虹:“废话,谁不喜欢!罗里吧嗦的,捡要紧的说。” 言东斋:“一般有水的地方风水都不差!墓主人开凿个山洞是为引水。此地即是龙脉,龙又岂能无水而居!他没想到蛇顺流而进霸占了墓穴!若不出我所料,金砖下面就是玄石!墓主人是想采上天灵物,有朝一日可以复活,没想到却不巧反巧的培养这么多的血蛇,应该是变异畸形繁衍之后的结果。但是悬棺布局蹊跷,恐怕没这么容易上的去。” 沈容:“上不去也得上。”他注视悬棺,一副跃跃欲试。 归云鹤:“师弟先别急,到都到这了,棺椁也肯定是要打开,稳妥为上。” 言东斋:“悬棺本身可能都是机括!你们看铁链固定的地方是不是与别处不同!明显突出一些!” 众人随着言东斋手指的逐一看去,的确!固定铁链的金砖明显要大许多,并且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砖,其实是铁。 言东斋:“我敢确定它的后面一定是发条!只要重量超出预定,马上发动。至于是个什么机括,我估计水的可能性要很大!悬棺整体玉质,密封的状态良好,坚持几天不进水还是可能的。咱们可挺不过去。” 沈荣:“照你这么说,上不去喽!?” 言东斋:“这倒也不是,沈二侠着急你就先试试!在这之前,咱们先得除掉一条血蛇,怎么也得有个退路!其实这两条大蛇其实也生无可恋,蛇子蛇孙都死翘翘,它们还活个什么劲!” 沈荣眼神突然阴郁,他知道言东斋此话不是刻意说给他听,但是听来就是非常非常刺耳。 归云鹤此时说道:“大家把入口打开,这条看似小一些!”他当先搬动进来洞口的金银。“我出去把它引进来,到时候大家动手对蛇头尤其是眼睛招呼,一条瞎蛇在巨大也不足畏惧,可得注意它别撞到铁链。”他一再叮嘱,有意无意看了沈荣一眼:这个师弟,他有些陌生起来。 “金羽燕在手,地府也敢走一走。”归云鹤大声吆喝吸引外面巨蛇的注意,脚下沉稳迈步,半蹲之势。 虽然走廊足够宽阔,若与一条难于想象的巨蛇在此搏斗还是显得局促了一些。归云鹤可不想在此与它短兵相接。他蹑手蹑脚走出洞口,站在凸起岩石往下一看下了一跳,只见三四条巨蛇不停快速游走,是不是昂起巨大恐怖的头,吼叫一两声。说是怒吼似乎也有一些哀鸣掺杂其间。血尸已经不见,看来已经被它们吞了,满地死去的小血蛇已经被几条巨蛇胡乱游动挤压成烂泥烂肉,下面到处是一汪汪腥臭的蛇血。 四条,不是一条,一条额下分明插着阿苑的三只紫金簪。它也比其它几条稍大。这可难办!这几个家伙若同时来咬他可说什么也不能挡得住!他踌躇半晌,手起刀落,一把金羽燕打在追他们进洞的巨蛇脑门。 巨蛇怒吼一声,蛇身突然拔高,冲向归云鹤。 归云鹤赶紧转身急退,斜眼观看巨蛇来势。巨蛇似乎已经怒不可抑,不顾一些的扑过来。归云鹤冲进大殿十余丈后猛地转身金羽燕一通狂飞,同时大喊:“别让它完全进来,后面还有!” 巨蛇在一阵刀剑的招呼之下渐渐攻势减弱,却全无退意,终于伤重倒在地上,挣扎蠕动锤死。 归云鹤大松一口气:“外面还有三条小一些的,必须一并杀了,天底下留着这么个巨物始终是个祸害。” 言东斋:“斩草除根,那条大的也得弄死!”这里实在越来越透出邪气,他很想早一刻出去。 终于,巨蛇完全不动,蛇眼无神,张大的蛇口不断涌出恶臭的蛇血,气味顿时弥漫了整间大殿。 突然,悬棺下的洞口的金银不断地掉下来,怒吼声悲愤且凄凉。 归云鹤:“不好,它在撞开封锁!”飞身跃到悬棺下面,手持金羽燕全情戒备。 第175章鬼蜮魔幻 “大哥,这面也在拱死蛇!”黄清心紧张的大叫。 蒋虹:“呦呦,它要出来了!” 归云鹤:“师弟,你去帮他们,这边我先扛一阵。” 言东斋急切大喊:“我的大扇子对它不过是扇扇风,毫没用处,师姐咱俩还是别添乱。”他拉着蒋虹躲在阿苑黄清心后面,沈容就在他旁边,他却绕开。 沈容凝神注目洞口,对言东斋微妙的变化似乎毫无察觉。而他面露狰狞的样子都显现在众人眼里,他此刻与冷于冰又何异。当然,这些他自己同样没有察觉。 蛇头终于露出,阿苑的十余枚紫金簪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在蛇头。巨蛇吼叫着不顾一切,一头撞向阿苑,血盆大口,锋利的绿牙,以及蛇头丝丝缕缕的血,都极限的诉说着当时恐怖的一幕。它的全部蛇身都已经进来。 沈脚蹬地,身躯贴地,手举碧翠刀,直奔蛇腹而去。瞬间划开丈余的一条大口子,巨蛇的血与体液喷溅了沈容一身,他惧怕蛇会奋力一搏,赶紧跃出去好几丈远才敢站定。 巨蛇肯定活不成,但还不至马上就死。它痛苦的翻滚,蛇身拧在一起又痛苦的分开,以为这样可以减轻疼痛,却令它更加难受,腹部大口子翻开肚肠子流出,蛇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归云鹤这里跳上跃下,极力与巨蛇周旋,早已险象环生。这条巨蛇明显比其它几条狡猾许多,懂得闪避。刚才被打掉了半颗蛇牙,令它更加小心。归云鹤屡次引诱故意露出破绽它都不上当,狡诈的将归云鹤往墙边逼退。 沈荣阿苑这边也陷入僵持,两条随后进来的巨蛇仿佛早有算计一般并不分开。它们左右逢源,相互交替进击,也在渐渐将沈荣他们往归云鹤这里驱赶。 这样的僵持无疑对他们极其不利,只要三条巨蛇一会和,他们即刻面临绝境。危险正在无限放大,沈荣焦急起来,他一个健步迎上巨蛇,抖手甩出三把碧翠刀,紧接着如法炮制又要往蛇肚子底下钻。可是迎面另一条巨蛇甩过来的尾巴终于还是打在沈荣左肩,将到撞出去两丈多远。 沈荣挺身跃起紧跑两步手起刀落削掉就要扫在阿苑腰间的巨蛇一小段尾巴。巨蛇吃疼与另外一条并在一处,暂时不敢再向他们咬来。 这时沈荣才觉得左肩胛一阵剧痛,看来肩胛骨断了,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手臂慢慢淌下来滴到地上。 阿苑看见地上的一小摊血迹,惊叫道:“二哥你受伤了!”她将手里的紫金簪插在腰间,伸手撕开沈荣肩头的衣襟。 沈荣肩头血肉模糊,白骨支在外面,骨茬甚至反刺肉里,显然沈荣的左肩胛骨断了好几节。血不断涌出来,已经浸湿了他半边衣衫。 阿苑眼含泪水赶紧给他包扎,“二哥你忍者疼,我要把碎骨复位。”骨头碎了几块而且有的还刺进肉里,沈荣即便是个铁人也无法忍耐这种钻心的疼痛。他全身已经汗湿。包扎之时言东斋也凑过来,将一个小瓶的药倒在沈荣伤口上。 巨蛇即便再凶恶也还是个畜生,不懂得此时正是个绝佳的进攻时机,两条蛇四只眼奇怪的看着他们给沈荣疗伤,却没有半点要扑过来的意思。 他们都看见归云鹤难以支撑,却分不出手来前去支援。黄清心一跺脚,快步的向归云鹤走去。她不能看着心上人死在这里,她要上去拼命。 归云鹤一个纵跃将将让开蛇头将一把金羽燕插入巨蛇嘴角边,翻身下落之时大喝:“快回去!别过来。”身在刚一沾地又马上跳起来闪躲巨蛇横扫过来的尾巴,在蛇尾甩在右脚踝的一刹那又一把金羽燕刺进巨蛇躯干。归云鹤跃开三四丈远,落地时右脚一瘸一锅,站不住身形,踉跄了两三步才站定。眼睛盯着缩在墙边的巨蛇,又一声大喝:“回去,他们更需要你的帮忙!” 黄清心身子一震,脸上流着泪,十分委屈又十分牵挂关切,却还是一步步退后原来位置,伸手入怀抓出一把碧翠刀打向一条巨蛇眼睛。说来正巧,两条巨蛇都被阿苑三人的不断忙碌吸引了注意,并未留意黄清心的举动,这把碧翠刀恰巧不巧的扎进一条巨蛇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收获,大睁眼睛,露出惊喜的表情,忘记了另一条蛇的存在。那条蛇在同伴疼的昂起头来时,张开大嘴,贴地咬向黄清心大腿。当天发现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尽力往后急退。 此时,阿苑的七八枚紫金簪整齐的打在巨蛇的下颚。巨蛇吃疼,却不再退缩,还是咬向黄清心的大腿。它此时也在拼命,拼死也要报同伴受伤的仇。 黄清心长剑支地,身子倒竖着越在半空,左手的另一把碧翠刀凶狠的插入巨蛇脑门。巨蛇嗷的一声吼叫,迅速摇摆几下蛇头将黄清心整个人甩出去老远,还在原地卷曲蛇身挣扎不停。 这边沈荣已与瞎了一眼的巨蛇近身肉搏,这条巨蛇虽伤一眼,在忍痛之余一直将蛇头对住沈荣。沈荣左肩剧痛致使身形移动大打折扣,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这个畜生。可就是这样的僵持确确实实的给阿苑她们争取到了时间。 阿苑蒋虹黄清心长剑紫金簪一同招呼,不多时头插碧翠刀的巨蛇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不能再昂头。 沈荣眼角瞥见阿苑她们杀死一条巨蛇,精神一振,飞身直取巨蛇下颚。在蛇头砸下来瞬间,身子盘滚向右方,将一把碧翠刀刺进巨蛇脖子。他刚刚站起脚尖又一点地,再次扑向巨蛇将一把黄金小剑刺进巨蛇的另外一只眼睛。身子在空中顺巨蛇疼痛甩头之势,轻飘飘的跃到归云鹤身旁。 归云鹤脚踝受伤,纵跃闪躲只能单脚,在巨蛇连续攻击下,已经险象环生。他只能连续不断的飞出金羽燕才能减缓巨蛇的攻击。很短时间内,刀囊里的金羽燕已经没了。他不得不用起师弟的碧翠刀。 第176章除恶务尽 沈荣抖手一把黄金小剑打在巨蛇下颚,这个家伙吃痛,蛇头一缩,向洞口迅速爬去。它要逃! 归云鹤当先一步抢到洞口,反手一刀打向巨蛇脖子。同时将身躯尽量压低,防备它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巨蛇犹如发疯,头顶巨大血红肉冠不住抖动起来,不住吼叫,蛇信子吞吐出老长。它似乎嗅到死亡的味道,正在蓄力作殊死一搏。 此时,阿苑她们也都围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巨蛇蛇头昂起来两丈多高,巨大的三角形蛇头不停注视每一个人。肉冠极度充血,像是随时会喷出血来。空气里的腥臭气息,陡然浓重许多。 言东斋大叫一声:“不好,它要喷毒液!”说着快速的往后倒退。 其他人紧跟快速往后倒退,可还是有人完了一些!是归云鹤堵在洞口完全没有动。 他,在剧毒无比的毒液喷过来的一霎那脱下长袍兜头向蛇头改过去。不过,还是有些许的毒液溅在小腿上面,归云鹤顿时赶到小腿酸麻肿胀,并快速的向上蔓延而去。 他,机械的甩手飞出碧翠刀,眼前的巨大蛇头,飘忽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从两个,三个,直到无数个蛇头在眼前晃悠时,归云鹤再也无法坚持,身子晃了几晃一跤跌倒,耳边似乎有人急切的呼唤,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天外之音,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已在空旷的大草原上一个简易的帐篷里。帐篷四处露风,挡不住泥土与青草的芬芳。他的身下是一张厚厚的羊皮褥子,皮毛柔软。阳光透过空隙射在面颊,既温暖也更亲切。 归云鹤微微一笑,这难道是天堂里吗? 接着一张秀气白皙的脸凑过来,接着惊喜的大喊:“醒了,大哥醒了,哎呦,快快快进来!醒了,哎呦!”黄清心激动的奔跑着欢呼雀跃着,没留神脚下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言东斋头一个跑进来,先看了半天脸色,然后又把了半天的脉,这才脸露笑容,慢条斯理的说:“看来是无碍了!” 蒋虹在一旁又是一顿奚落:“老言,你这慢脾气啥时改改,好人都得急背过气去。” 沈容呵呵笑道:“言教主脾气要能快了,估计嫂子能把这帐篷拆喽。大哥,我刚炖的羊肉,还有一大瓮的青稞酒。你选那样?” 归云鹤微微一笑:“酒!” 黄清心:“我就猜!不行不行,沈二哥这又勾事,刚醒怎能喝酒!” 此时阿苑端进来一碗熬的雪白的羊汤,“不单酒不能喝,肉也不能吃!现下大哥只能喝汤。”说着媚然一笑,用个羹勺慢慢喂到归云鹤嘴里。 沈容:“还是阿苑细心,我们都顾着高兴,把这个汤倒给忘脑后喽!” 黄清心:“大哥,你的宝贝儿现在有身子了,咱们还得住一阵子的。前几天我还打到过一头狼哪!”她颇为得意的说。 归云鹤:“前几天?宝贝儿有身子?我躺了几天了?” 言东斋嘿嘿笑道:“几天,您再加个数!这些日子没把老言愁死!哦,当然还有阿苑姑娘!” 黄清心:“是啊,多亏沈二哥的主意!他这十多天一直在你床头放一翁酒,我还埋怨他是馊主意,没想到还真管用!”黄清心兴奋的说了一大套,脸上流下泪来也都忘了擦去。 归云鹤见众人虽都欢喜无限,脸上分明的挂满疲惫,看来自己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夜,他们都费尽心思。 “我是怎么昏迷过去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不知如何说,该由谁说起。最后还是一致公推言东斋来说。 —— 当时,众人见归云鹤摇摇欲坠,赶紧折返相救。 沈容人未到三把黄金小剑已射到巨蛇眼前。巨蛇只好猛摆蛇头将小剑弹开,两只紫金簪却都在此时刺入巨蛇腮上。巨蛇吃疼连续摇摆蛇头,迅速对阿苑猛冲过来,阿苑脚一点地身子往斜侧闪避。沈容的黄金小剑终于在人合击之下,刺入巨蛇眼睛。巨蛇突感剧痛刚刚挣扎时,黄清心的长剑又从它下颚贯穿而入。 阿苑与言东斋夫妇一起将归云鹤抬到一旁。 言东斋夫妇赶紧取出疗毒丹药给归云鹤服下。 只见归云鹤脸色铁青,隐现黑气,手脚僵直,一动不动。阿苑赶紧取出银针,割开归云鹤小腿衣服,迅速的扎在关键穴道放血。 归云鹤的两条小腿呈现紫黑,肿胀的像是要爆开一般。阿苑脸上流泪,抽泣着又在归云鹤心脉周围要穴扎上银针阻止减缓,蛇毒进入心脉。 阿苑顾不得擦泪,不错眼珠的看着归云鹤小腿流出的黑血。黑血粘稠加拌着腥臭味,流了好久颜色居然还不转淡。归云鹤紧咬的牙关倒是渐渐松开一些。 言东斋赶紧又给他灌下几种护肝生血的丹药。眼看归云鹤脸上黑气似乎消散些许,才赶忙连擦额头的汗水。口里说道:“阿苑,你再换几处穴道试试。” 沈容大声的询问:“大哥现在如何?” 阿苑终于哇的一声哭起来。 言东斋答道:“还好,暂时无恙!”他神色凝重一直在盯住归云鹤脸上黑气。 过了一会,阿苑突然问道:“言教主你看!”她手指归云鹤小腿。 言东斋顺手看去,归云鹤腿上流出的黑血明显变淡。 言东斋大喜:“好好,再换穴道!归大侠吉人天相应该无大碍喽!” 沈容听见之后纵声狂笑,身子凌空飞起,双手持黄金小剑猛的往巨蛇头颅刺落。剑入手送,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五丈开外。 黄清心也不怠慢,两个健步过去手里长剑贯穿蛇腮。她不敢连续出剑,脚下连续蹬地,也快速退出两三丈远。 巨蛇在连续致命痛击之下,蛇身摇晃不停,大张开蛇口,不断吐出腥臭献血,头上肉冠却耷拉下来,终于一头掼在地上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容这才感觉左肩甲骨连绵不断的剧痛袭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出来。 第177草原岁月 蒋虹递给沈容一个小瓶:“止疼的。”转身扭头走开。 沈容凑到归云鹤身旁,他关切的眼任何人没有发现。 归云鹤腿部流出的血正在逐渐由黑紫变得浅淡,直到下半身已被血浸湿才慢慢流出献血。 言东斋观察归云鹤脸色,他脸上的铁青已经转化成吓人的煞白。黑气时有隐现,可是血说什么不能再放。 言东斋示意阿苑停止银针引流,“归大侠吉人天相命是保住了,但失血太多,极为虚弱,现下不易移动!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守着财宝如山的墓穴里住几天了!师姐烦劳你们出去取蛇胆,越多越好,这巨蛇已经浑身是毒,我可不敢尝试!”他顿了一下,看向沈容说道:“烦劳沈二侠,输功给归大侠护住心脉!” 沈容一言不发,盘膝坐下,轻手轻脚将归云鹤扶坐起来。单手抵在归云鹤后心,不多时他们俩头顶同时冒出白气。 沈容身受的伤也不轻,没过多久,他就已经体力不支。他还在坚持,希望每分每秒的坚持能换来大哥活下来的机会。 言东斋:“沈兄弟,可以暂时松开了,也让归大侠歇歇。”他看见沈容正在拼命,上去一把将沈容手臂拨开。他可不想再多另外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这时,阿苑她们几个提溜一个包袱走进来。 言东斋赶紧取出几颗血蛇胆喂归云鹤服下。 “沈兄弟也吃几颗!” 沈容精疲力尽的答应一声,要站起来,那还有半点力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两天后,沈容醒来。 大殿已经清理干净,甚至金银珠宝都被几个细心的女子码放整齐。 蒋虹:“这些东西都是要搬走的,墓主人知道了指不定多生气!” 言东斋没事的时候就在玉屏风前,一站就是大半天,没完没了的看。 “兴许墓主人整天期盼来个人把这里搬个空也未准!” 黄清心:“言教主又突发奇想了,有谁愿意自己辛苦得来的财富被别人抢去。” 沈容:“言教主说的有一定可能!否则墓主人留下这些风波令干嘛!” 阿苑惊喜道:“咦,二哥你醒了啊!” 沈容:“我昏迷了多久?” 阿苑:“昏了倒不久,言教主说你太累了,给你下了点儿药,让你好好睡了两天。” 沈容:“啊,下药,这不瞎胡闹吗!”他身子一挺,翻身跃起,这一动牵扯到肩头伤处,疼得右手赶紧捂住,不自觉弯下腰。 言东斋赶紧着急的辩解:“这可是阿苑授意,我执行!她她断章取义把自己撇清,这不关我事!” 沈容无可奈何,走到归云鹤身前,“大哥,还没醒!” 阿苑:“蛇毒是抑制住了,但短时间祛除不净!我与言教主看法一致,大哥暂时醒不来!” 蒋虹:“老言,他也醒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再待下去咱都成陪葬品喽!”她还对沈容有抵触,说话毫不客气。 沈容看一眼悬棺,“不如现在就走,大哥的身子不能久留在此。” 言东斋意味深长:“悬棺的机括这两天我仔细的研究过,还无法打开,甚至都无法上去!墓主人似乎把一切都预见到了。这是个无法解除的机括。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是不愿有人打开他的棺椁!” 沈容一直仔细倾听,脸上略觉失望。 —— 此后数月,他们在大草原安家,过起与世隔绝的日子。马群会不定期的来看看他们,他的哥们儿总会快速奔跑过来,亲密的靠在沈容身上。旁边总会跟来归云鹤的宝贝儿,它的肚子微微隆起来了。 沈容总在此时,流露出天真无邪的本性,痛快的与哥们儿疯跑一阵,带着一百多匹骏马在大草原任意驰骋。 —— 归云鹤:“原来我昏睡几个月了!” 言东斋:“可不是,我头发被你整治的,白了不少。祛除你身上的蛇毒,我一个人可不行!好在,咱这里有三位名医,还有位内力雄浑的沈兄弟!嘿嘿,老言可是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他颇为得意,也就不再关注头上的白发。 归云鹤哈哈大笑:“看来,归某人成了言教主的实验品喽!” 阿苑也是一笑:“大哥的蛇毒极其凶险,世上没有那种毒可敌它哪怕一成!所以,我们不得不打破常规,出一些离奇的药方!咯咯,细处就不跟你说了哈!” 归云鹤:“我明白了,这些日子我没少被整治!师弟你也不阻止他们!” 沈容嘿嘿一笑:“哎,终于质问到我头上了!我据理力争了!他们全都不听,甚至还威胁我。大哥你看,他们这么多人,我孤掌难鸣啊!”他一脸委屈,却看不见一点受委屈的样来,可气的是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的。 蒋虹:“归大侠,你就别难为沈兄弟,咱们都是用毒能手,给他来上一点儿,分分钟的事。咯咯!” 归云鹤:“师弟,你若偷着给我弄来酒喝,前事就不提!” “行。” “不行!” “不行!” “敢!” “你试试!” 沈容无奈摊开手:“你都看见喽!” 他们同时纵声大笑。 突然,帐篷的棉帘子,拱进来一个马头,正是归云鹤的宝贝儿。 —— 快乐的时光总会过的飞快,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归云鹤与沈容各举一个酒囊,坐在午后阳光下的大草原,相对而饮。 归云鹤:“等再过几天,咱们把悬棺的事解决了吧!” 沈容:“是该想法将悬棺毁掉了!” 归云鹤:“毁掉!为什么?” 沈容:“它留着总是个巨大的诱惑!会有许多人死!” 归云鹤:“可是这也许并不是墓主人愿意看到的!” 沈容:“没办法,它的存在是个极其巨大的诱惑!” “也不必非得毁掉!咱们用一些特别的办法将它永久封存了吧!”言东斋慢步走来,手里居然也拿着一个酒囊。 归云鹤与沈容呵呵笑起来。 言东斋:“还笑,我一个南方人让你们逼到这个寒冷的地方,不喝点儿岂不冻死!” 第178章蛇卵 言东斋:“墓穴里的蛇卵还没找到。就为这个怪物也得下去一趟!” 沈容:“蛇卵?” 言东斋:“没错!咱们还没斩草除根!” 归云鹤:“昆仑山上,寒冷的气候,它们是无法出来的!” 言东斋:“难保有人刻意。” 沈容:“青莲教有这种蛇毒,他们有血蛇。” 言东斋:“倪摩志的血蛇不是墓穴里的!别忘了他有一块上古玄石。” 归云鹤:“草原上有种毒蛇,浮屠蛇!身有剧毒,但毒性没这么剧烈。我觉得在天落玄石之时正好带入这种蛇,通过许多年之后逐渐变异成现在恐怖的怪物!倪摩志手里散落它处的玄石短时间没有这么大的效验。” 沈容:“倪摩志至少知道得到玄石的附近可能还有其它玄石!” 言东斋:“可能!” 沈容:“他要找到墓穴可就麻烦了!” 归云鹤:“所以必须制造一次假可乱真的雪崩!” 言东斋:“对喽,要让他相信这就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要选个雪崩最易爆发的季节!安全起见,让阿苑她们进入戈壁深处,咱们三个前往。不全封死,咱们出来的洞口不封,暗留!你知道我去的墓穴多了之后,总会知道那么一点儿设置的窍门!” 沈容:“嘿嘿,言教主舍不得玉屏风。” 言东斋呵呵笑道:“没错!” 归云鹤:“咱们来此大半年了,倪摩志不可能不生疑心,这个隐藏的不安,反而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这是个陷阱。所以咱们要尽力不让他找到行踪。饿狼嗅到猎物时会不顾一切!” 言东斋:“咱就给他来个彻底消失,好在我五仙教的人并不知道咱们下落!倪摩志知道咱们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却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你说急不急!” 沈容:“反正牧民的日子咱们也习惯喽,只是苦了几个女子。”他看见阿苑她们正在小河边给马刷毛。 沈容:“咱们在这还是不太万全,上个月就遇到了牧民,虽然他并未靠近。” 归云鹤:“待会儿听听她们怎么看,不行就另外想办法!” 又过去两个多月,戈壁深处也并非毫无生气。 归云鹤他们找到一处水塘,四周草木出奇的繁盛,大家喜欢,就在这住下来了。 归云鹤与沈容又偷偷运上山好几大桶重油埋设在半山腰冰雪松软的地方。静等初冬时节的第一场暴风雪。 归云鹤的宝贝儿顺利的产下一匹可爱的小马。 归云鹤抚摸爱马:“我的宝贝儿真能干!哈,又是一匹千里驹!” 沈容:“那是,也不看看它爹是谁!” 言东斋:“咱们可是忙前忙后的忙个脚朝天!你俩跑这探讨它爹娘,甩手掌柜没这样!” 蒋虹在远处又开始呼喝:“老言,你快点儿,这等着换水,真行跑哪去了?” 言东斋撇撇嘴,一脸无奈去远了。 归云鹤:“师弟你看我这个容貌别人还认得出来吗?” 沈容呵呵笑道:“大哥现在胡子这么长,脸黑的像铁碳,我估计即便是皇帝见到也认不出!” 归云鹤:“那就好,咱们打下的这些兽皮该去换些家用东西了!” 沈容:“我想大哥是馋酒喽!” 归云鹤:“也有点!咱们去山洞看看吧。别等这些蛇再成精!” 沈容:“言教主说咱们甩手掌柜,我看他倒像掌柜!咱们兑换了东西就进山,即便有人怀疑也跟不上咱们。” 归云鹤:“带着重油进,实在不行就烧。” 归云鹤三人顺绳梯下到半山腰,看见埋设的几大桶重油不禁相视一笑。 不多时,他们来到洞口,点燃火把鱼贯而入。沿路甬道间或有死去血蛇都被他们收捡到一起放火烧掉。 洞里的腥臭味换作焦腐的味道,更加呛鼻难闻。 走了好长时间方才来到高台下宽阔的空间。这里腐臭的气味更加难闻,令人作呕。 他们将巨蛇淋上油,点火的同时攀爬上凸出巨石,闪身走进大殿之内。 这时,言东斋嘟囔着:“也不知无数的洞穴里还有没血蛇!总感觉不会这么干净,可又不能一一检查,只好随它去吧!” 归云鹤:“反正外面冰天雪地,它们出不去,只要没人故意,就没问题。” 沈容站在悬棺下面山洞口,“言教主,咱们走之前进入过了?” 言东斋:“没有,是呀!这里没看!”他似乎闻到一些腥臭。 沈容:“看来有活干了。”他当先一步走进洞里。 洞口潮湿阴暗,并无金砖砌成的墙壁。越往里腥臭越重,他们有些紧张起来。 言东斋一直留意岩壁,他清楚只要有巨蛇爬过必然留下蛇身上的粘液。同时,他又觉虽有腥臭味道,与之前巨蛇出现时却不可同日而语。 赫然,一团碧绿色的光柱出现在山洞拐角,紧接着是流水声,湍急的流水声。 言东斋:“果然有水!” 他们小心翼翼寻水声前行,脚下每迈出一步,都是全神戒备。 归云鹤:“这绿光透着古怪,当心!” 言东斋:“玄石肯定有毒!短时间不至沾染,倪摩志功力大增,我看倒是饮鸩止渴,反受其害!保险起见,大家先服下解毒药。”他掏出小瓶分给众人。 沈容呵呵笑道:“言教主,你说取出啥就取,你这身上到底有多少瓶瓶罐罐的,怎么也看不出来啊?” 言东斋:“这是看家本领,可不能告诉你!要说具体有多少,还真没数过!回头我数数看,不过你放心,毒药解药是分开放的,吃不错!哈哈哈!” 沈容:“嘿,真有你的,将我一下!” 突然,沈容身子定住,示意他们小心。 归云鹤也看见了眼前密密麻麻的如同蛆虫翻滚蠕动的恶心画面。 无数条小血蛇翻滚爬动,时而互相纠缠成团,忽而又散开。 它们所处是山洞尽头,也更加宽阔。绿光就是岩壁反射而来,这里是一处巨大的玉的世界,光却是从下面透上来。 言东斋:“我说墓主人怎么有这么大一块玉屏风,原来从这里而来!” 第179章扫荡 洞顶不时有几滴水落下,绿玉随即响起悦耳的钟鸣声,小血蛇也总会骚动一会才慢慢静下来。 言东斋:“这是甬道的钟声,这里也许通着那边!” 沈荣:“那次在咱们逃脱甬道流沙陷阱,正好遇到血蛇听见这种声音后群蛇乱舞的景象。你说有可能是刻意人为,没想到是在这里!可是,它们为什么听到声音后如此狂乱?咱们也差点着道儿,声音到底有何古怪?” 言东斋:“想必翠玉下连天降玄石,水滴落出正好触碰到玄石,玄石就会散发一种物质或者气息,令听闻着产生奇妙幻觉,进而霍乱心脉至死。然而水滴不能持续不断,令血蛇有喘息的机会,久而久之它们逐步习惯了声音,声音也逐渐令它们产生了变异!” 归云鹤:“倪摩志也许正是利用这种方式修炼内功。” 言东斋:“这种魔音虽能使人心脉在短时间内极其亢奋,但久而久之必然至心脉疲劳乃至枯竭断裂!习武者短时间内因功力暴涨而兴奋不已,察觉不出异样,等晓得危害之时早就欲罢不能!” 沈荣:“那晚我见他眉宇之内似有黑气还以为他修炼了一种极厉害的毒攻,没想到是中毒之像。” 归云鹤:“咱们倒盼他早死为好!保全多少人性命!” 言东斋:“他武功高绝精深,找到抑制的法门诀窍也有可能!” 这时沈荣将重油泼在蛇窝,一把火点燃。随口说:“只见小蛇,可没见一颗蛇卵!” 言东斋:“蛇卵必须找到,甬道那边也得过去看看。悬棺也必须想办法拖进来。” 归云鹤:“咱几个不速之客,没事就惦记他的棺椁,墓主人得有多气愤。哈哈!” 不多时小蛇焚毁殆尽,一阵阵焦愁散发出来。 沈荣:“这蛇也是倒霉,躲在墓穴不招灾惹祸,飞来横祸遇到咱们!” 言东斋:“他们在这里终日以陪葬的腐尸为食,终究会有吃尽的那天,到那时它们会想尽办法不顾一切的逃出来!别忘了这种毒蛇极其耐寒,只要有几只逃出生天,可就贻害无穷喽!” 沈荣:“正应了你的‘除恶务尽’。”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搜索翠玉的各个角落,寻找可能遗漏的小血蛇。 沈荣:“也奇了怪,这么大一块天然翠玉本就极其罕见!却偏偏弄出这么大的一个洞穴出来,正好给这些蛇安居,老天爷也真是奇思妙想。” 归云鹤:“不是天然形成的!” 言东斋:“悬棺的翠玉就来自于此!听见下面的流水声没,墓主人知道下面是地下河,确切的说这里的确是风水宝地龙脉始源。他在这取一块玉制作棺椁可有讲头,是为以天补气!” 沈荣:“以天补气,他想重生?” 言东斋:“那个君主不想长生不老!这些财宝一是想留给有德者,二是也想留给有朝一日重生的自己!他也知道这极可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归云鹤:“你们快看这里有个小洞!” 沈荣言东斋赶紧过来仔细观瞧,小洞一尺方圆,洞里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言东斋:“看着像逐渐向下,倒些重油看看。” 沈荣将一罐油倒进洞去,一把火点燃,洞内赫然明亮起来。里面倒不像这里一般狭小,倒似空间还蛮大。他们凿开洞口爬进洞去。 洞内有几十丈方圆,出奇的干燥温暖。在他们左侧有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洞,像个血盆大口张开。蛇卵,无数的蛇卵呈现在他们眼前。有些卵皮已经松软,能看见微微蠕动。小蛇随时有可能破壳而出,这里就是巨蛇的产房。 沈荣:“一条母蛇能下这么多卵?” 言东斋:“蛇已变异,啥都有可能出现的!” 又一把火将蛇卵焚毁,他们看着怪物一把火烧尽。他们不约而同的注视黑洞来有何动静。他们都闻到腥臭气息陡增。 沈荣:“奶奶的,还有大蛇!” 归云鹤:“可能不太大!” 言东斋:“护犊子是天下万物的天性,它知觉了蛇窝有不速之客。” 沈荣:“倒省省咱们费劲了。” 正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蛇头探出洞口。蛇信子吞吐不停,眼睛凝视他们,并不急于进来,似乎正在估量他们的斤两。巨蛇虽大的出奇,却比他们先前杀死的要小了不少。 沈荣不错眼珠的说道:“言教主,这是母蛇?” 言东斋:“肯定是,没听说公蛇孵卵的!这怪物好像有些怕咱们!” 归云鹤:“这条好像比咱们在甬道内杀的还要小不少。” 言东斋:“嗯,它们遇到咱们,就是气数已尽。”杀蛇没他啥事,他只关心地下的这些蛇卵是否尽毁,左瞧瞧右看看并不在意巨蛇的怒目而视。 巨蛇显然被他激怒,噌的一下直奔他窜过来。此时,言东斋正拿一块石头砸碎每一个还没毁掉的蛇卵。巨蛇看见它伤害自己的子子孙孙能不愤恨才怪!畜生就是畜生看不出来这是计谋,毫不犹豫的上当受骗。 言东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拼命奔跑,嘴里大喊:“二位别看着喽,再看我就到它嘴里了!” 沈荣身子拔地而起,空中潇洒自如的一个翻身越过大蛇堵住洞口,身子微侧提防洞内再有巨蛇突袭。归云鹤双膝贴地飞掠,手里的金羽燕双双划开巨蛇的肚腹,只一个回合就结果了它。 巨蛇痛苦的张开巨口,它要比那几条小得多,并不会吼叫,一下躺倒在言东斋脚边两三尺的样子。言东斋吓得双脚不住乱跳。 “看看,看看,多险,你们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再开!” 沈荣:“嘿嘿,咱们有分寸,这不还离好些不是!”他说着将巨蛇推开了一些,又特意指给言东斋看。 归云鹤:“师弟别闹,好像还有,不敢进来了。把这处理干净,咱们进去。”此时,归云鹤站在洞口,分明感觉洞内传来的腥臭,甚至巨蛇喷出的气息都能扑到他的脸上。 巨蛇停止了最后挣扎,直挺挺的,巨口还是张开着。 第180章铲除 沈荣当先两三步,归云鹤与言东斋并肩而行,三人呈丁字缓缓走进洞内。 洞穴阴暗潮湿,岩壁上留有蛇来去爬行的粘液。地上不时有大大小小蛇蜕出现。 沈荣:“好像这些怪物从不冬眠!” 言东斋:“所以它们是怪物。咦,它们好像在往后退。” 归云鹤:“这就像猪羊遇到屠户屎尿失禁一样,它们也惧怕咱们身上的气味!” 言东斋一直在回忆当初甬道内是否留有其它洞穴,脑子一片模糊,再也记不起来。一旦有另外的洞穴,可就不好办了。封住洞口只能是唯一办法,蛇虫又是洞内栖息,它们总会找到另外的出口。 言东斋:“你们想得起当初甬道还有其它洞穴吗?” 归云鹤思前想后琢磨许久还是不能确定。 沈荣:“当时只顾着逃,还顾得上这些!” 这些东西不住后退,看不到半点儿影子,言东斋着急起来。 归云鹤:“师弟,照看言教主,我上前看看!”他深提一口气,脚不沾地快速的赶到前面。 洞穴弯弯曲曲很是深长,归云鹤不多时已消失不见。 沈容:“大哥,你等等!”沈容着急,又不能撇下言东斋不顾。 言东斋:“归大侠被巨蛇蛇毒伤过,身上的气味,它们不敢靠近。” 他脚下不停,沈容的一只手甚至拖在言东斋手臂,快速的追赶过去。 归云鹤不多时就追到巨蛇身后,他身躯腾空而起,脚蹬岩壁迅捷的悬空奔到大蛇的前面。体内浊气聚拢之时,他脚一点地又腾空疾走。瞬间赶到大蛇前面站定身形,他微侧身,暗自细听身后动静。 大蛇簇拥到归云鹤身前十余丈外,没有一条敢再往前游走。它们急切的不断攀爬缠绕,逐渐焦躁不安起来。 此时此刻,沈容他们也已赶到。言东斋留在原地,沈容腾空而起手起刀落砍下一颗蛇头。 言东斋大声喝彩:“好,利落!比老言只差一丁点儿。” 沈容手里不停,嘴也不闲着:“你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要不我让过去一条言教主也显显身手!” 言东斋:“啥,这玩笑也能开得!” 大蛇不住骚动,不多时死了七八条。归云鹤这边还是没一条敢越雷池半步。 归云鹤步步紧逼,压缩大蛇的空间不断局促,它们游走不便,瞬间又有几条被沈容砍去蛇头。 言东斋:“这些血蛇都是半吊子,说小不大又差老多!头上肉冠跟个鸡冠子似的,真丑的可以了!”他闲着无事,对这些蛇品头论足。 沈容:“言教主说的没错,是有点丑陋。不如我真放过去一条你看个清楚。”他说着挑过去一条死蛇,弄的言东斋一阵手忙脚乱。 言东斋大叫:“沈二哥,你也真够狠,身手的确比老言高明一点点儿!可是脑子可比某家差的远喽!留着重油干嘛使呦!” 沈容恍然大悟:“是呀!你怎么不早说呀!”他蹭的一下跃到言东斋身旁,吓的言东斋跳起老高。沈容哈哈大笑,举起油罐扔进蛇堆,火把到处,大火熊熊而起。 没有被火烧到的大蛇此时也不顾惧怕纷纷向归云鹤这边逃命。 归云鹤双手金羽燕挥舞起来密不透风,刀刀见血,不多时大蛇被斩杀一绝。 沈容呵呵笑道:“过瘾过瘾,杀这怪物也还过瘾。” 他们走到洞穴尽头跳了出去。一看洞口离地有四五尺高,这才明白小血蛇爬不进去的因由。 巨大的天然岩洞宽大潮湿,蛇蜕到处都是。一声声微弱的钟鸣传入他们耳朵。 言东斋:“那个莲花台找办法给它毁了,即便有落下的血蛇也不足畏惧!” 经许多次杀蛇的历练,他们具成个中能手,莲花台旁稀稀落落的小血蛇没费吹灰之力尽数剿除。 三人推到莲花台之后寻了个干净地方小歇。 归云鹤:“咱们出来得有两天了吧!也不知她们过得如何?” 沈容:“大哥归心似箭,想某个人喽!” 言东斋:“哎!哎哎!也不知某个人想不想阿苑呢!”他嘴上说偷眼观瞧沈容脸上。 沈容弄个大红脸,低下头不言语。 言东斋:“归大侠,你我这俩当哥哥的有点子失职,弟妹们这个年岁了也不给张罗终身大事!” 归云鹤呵呵笑道:“言教主说的是,咱们回去就操办,虽然简陋仓促了一些,也还不冷清咱们都热闹热闹!正巧这次没少变换东西!” 沈容脸更加的红了,眼神里充满喜悦。 归云鹤:“咱们回去继续打扰墓主人清静,过不多时,就永远不会有人打扰他了!”归云鹤想起凌梓瞳一眸一笑,心里不是滋味。 言东斋:“超办这事,我师姐绝对在行,当初竹……”他顿时语塞,说不下去。 沈容沉浸在无限喜悦当中,并未发觉他俩的失态。 又回到大殿,一路上没有遇到一条血蛇。 沈容:“倘若有这么一条血蛇幸存下来……” 言东斋:“天意不可违,随它去!” 归云鹤:“言教主这句话有气魄,随它去,又不是剪除不了!” 言东斋:“但凡天底下的事,只要行正走直,无外乎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一边说一边将金银码放在悬棺之下,整齐堆砌逐渐增高。 沈容:“这墓主人富可敌数国,也不知这么多金银都怎么来的?这要在本朝这么多金银陪葬,马上就得垮台,首先我就得造反!” 言东斋不解:“为啥?” 归云鹤:“太霍霍东西了呗!别说师弟反,我也得反喽!天底下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哪怕这么一角!”他拿起一块金砖比划一下。 言东斋:“嘿嘿,老言就挣不来!不瞒你们,老言也是见过财富的,从来就没动过念想!” 归云鹤与沈容异口同声:“那是你太迂腐!”他俩说话间各取了几块金砖放在一旁。 言东斋:“呵呵呵,明火执仗的偷钱还有没有王法!” 沈容:“总归要寻个机会让皇帝搬走,咱不留点亏的慌!” 第181章困扰 他们又夸张的制作了一个与玉棺同样重量的托架。 沈容:“老言,你的脑子不当官屈才了!怎么想的!” 沈容看着几根铁索各挂着一坨银锭。呵呵一笑,“你连用银子坠都想到了!” 言东斋:“银子便宜一些,永久的沉埋地下还不算太可惜。” 沈容:“你说他的棺椁里面有没有稀世珍宝?” 言东斋:“倒也不见得全都是。不过,可以肯定伴随在他身边的都是他喜爱至极的东西!沈兄弟,我知道你想打开,我也想!但棺椁是密闭的,一但打开通气,他的遗体马上就会腐化,这对他极其不敬!死者为大这个道理咱们都懂!还给他个安宁吧!” 沈容随口一问没想到招来言东斋一通苦口婆心,还得只好听着,岁无奈更觉的有意思。 “说完了?还搬不搬?”沈容摊开手。 言东斋:“本来是要将棺椁留下的,沈兄弟的话给我提了个醒,还是把它沉水为好!” 归云鹤:“咱们可给墓主人整治的不轻!” 几天以后,他们出现在几个女子面前时,顿时听见一阵银铃般欢呼。 沈容:“我的马怎么少了?” 黄清心:“这两天被胡狼去了两匹。” 沈容大怒:“明天都给它杀了!” 阿苑:“咱们猎杀狼,狼也会猎杀咱们的马,很公平!明天你把凶猛的野兽都杀掉,戈壁里本就不多草就会更少!” 蒋虹:“沈兄弟动不动就杀,这怎么行!我阿苑妹子以后不得担心死!” 言东斋:“世生万物都有彼此存在相互制约依存的微妙关联,咱们谁都不应该打乱它们!” 阿苑:“天下万物里人是个最最可怕的存在,如果人疯狂了,他们可以毁掉一切包括自己。”她遥望马群,说完之后慢慢移步走开,从始至终未与沈容有任何眼神交集。 他们之间的情感至此画上句号,完全停留在了兄妹这个层面。 沈容看她远离,也并未上去解释。他心里暗道:我没说什么啊!只是心疼我的马而已啊! 归云鹤暗自摇头,却又不便说些什么。在他心里早就清楚沈容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了! 本来精心准备的一番庆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气氛压抑到定点。 言东斋夫妇无论如何故意拌嘴吵闹也带不起大家的兴致,没过多久便不欢而散。 归云鹤提溜酒囊走出很远,他想离他的宝贝儿近一些。 他的马迎过来拼命挤擦他的前胸,拱的归云鹤连推了连退了好几步。 归云鹤喝了一口酒,抚摸爱马的长长鬃毛。 他心里莫名的惆怅,盛宴过后的难以相容的空。要结束了,该到了各奔前程的时刻。分别时刻总会令人痛苦的,尤其他是兄长。 “大哥觉得不舍!”黄清心坐在他身旁。 归云鹤猛喝了一口酒,摇头不语。 黄清心:“你觉得这个兄长不太称职?” 归云鹤依然无语。 黄清心:“你觉得我的爹爹称职吗?” 归云鹤猛的抬头看向她俊俏的粉脸。 “只论父亲,他开始不很好!皇宫里的那天之后,我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人!” 黄清心:“是呀,从爹爹默许我浪迹天涯之后,我原谅了他!从原谅他开始,我整个人轻松了好多,这才懂得放下是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归云鹤:“你这丫头,现在也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了。” 黄清心咦了一声:“这道理是你告诉我的呀!你不会忘了吧!坏了,你老了,健忘了!” 归云鹤轻手在黄清心脑门敲了一下,“我老了吗?你倒是长大了!” 黄清心:“你做不到,也不能永远让他们在你视线里。他们也已经长大了,碍于你极致的关怀,他们不忍离开!” 归云鹤:“啊,他们都想离开?” 黄清心:“阿苑已经许多次提起她的师父。” 归云鹤又不语,不停点头。 黄清心:“在他们心里,你是亦兄亦父的尊长,都不忍让你难过。在这一点上,言东斋置身其外,要比你看的透彻。但他总归是个外人,不便说出这些!” 归云鹤:“你们说的没错,我只是不舍。” 黄清心:“具我看,阿苑与沈二哥这两天都要离开!大哥你为他们好,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吧!哎,我反正面皮厚,只好听你絮絮叨叨,说啥也不走的了!” 归云鹤:“你不走?” 黄清心突然愣住,逐渐眼含泪光,颤巍巍的说:“怎么,你要赶我走?” 归云鹤见她楚楚可怜的,“傻瓜,我都答应你的,怎会赶你走呀!真傻瓜!” 黄清心:“嘿,反正我死活不走,你也没辙!”她破涕为笑,小脸犹如梨花带雨一般。 归云鹤顿生怜爱之心,若不是还未与凌梓瞳说知,不知凌梓瞳能不能认可,他早就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好吧,听你们的,装!”归云鹤将最后一口酒灌进肚里,甩手将酒囊扔出去老远。他的爱马随即跑过去闻了闻,秃噜秃噜鼻子,扬起蹄子跑去马群以内。 “嘿,这宝贝儿有了心上人,把我扔了!” 黄清心咯咯笑道:“我不扔你,怎么都不扔!” 他们有说有笑,并肩往回走。脚下每迈出一步,都如同灌铅一般艰难。 晚饭出奇的丰盛,阿苑使出浑身解数将有限的食材整治到极致。做了一桌子美味菜肴。 大家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不住夸赞。 沈容依然低头不语,只顾闷头喝酒。 倒是阿苑不断给他夹菜,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在她内心,这是兄妹间再正常不过的友爱,不再参杂任何的另外情绪。 归云鹤清楚,黄清心明白,言东斋夫妇亦清楚,这是离别晚宴。 他们只能装出不清楚,给大家心里一个心安理得,一个让所有人能稍微好受一些的环境。 清晨,青草依然芬芳,小鸟唧唧哇哇不断跳跃捡拾草籽吃。这是个温暖的早晨,阳光明媚! 归云鹤还在呼呼大睡,今天他出奇的比任何人醒来的晚。 第182章大漠胡狼 走了,沈容与阿苑不约而同。 阿苑留下一纸长信,揣在归云鹤怀里,他没有看,却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阿苑走的时候来看过他,归云鹤装出正在睡梦之中,暗自送别。 沈容只是在帐外驻足一阵,没进来。但两颗毫无疑问的相互拥抱。 归云鹤伸个懒腰,“今天天气这么好啊!老言咱们去打猎。” 言东斋:“好,去打猎。这次看老言的,咱也打只狼炫耀炫耀。” 戈壁深处本已不毛,再往里走出很远,他们居然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沙漠。 骤然热起来,他们几个相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几个不知不觉间横穿戈壁,来到了沙漠。 孤狼群似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一路上不曾有任何交集,不断退后,居然躲进了大漠。 言东斋:“难为这群畜牲,挺聪明!” 黄清心:“追了胡狼好几天,居然毫无收获,咱这几位大侠可丢人大发了!” 蒋虹:“哎哎,没我啥事啊,我可不是什么有名大侠。” 归云鹤:“嫂子还不算大侠!雾柳镇方圆几百里谁敢不买你的账!” 蒋虹:“我那一亩三分地不算!哎呀,咱们别掰扯这个了,再打不到猎物要挨饿喽!” 归云鹤:“进大漠往北走,是不是能走到陕甘?” 言东斋:“不好说,方向倒是没错。你不会要进沙漠转悠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归云鹤:“我随口一问,没走过,我可不敢进入!”他心里暗暗有个计划,这得在万全的时刻,冒险一试。 终于,在折返的路上,黄清心打到一头狸子,他们才算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言东斋:“进大漠首先要清楚水源在哪!计算每个水源之间的路程,一但有个水源枯竭,得有足够把握赶到下一个。咱们这里没人有大漠生存的经验,这个险不能随便冒!” 归云鹤:“咱们没经验,有些家伙有啊!” 言东斋:“咦,你说孤狼群。” 归云鹤:“没错,咱们只要不赶的太紧,它们会吧咱们带到有水的地方。” 言东斋:“它们若不往北走,可没招!” 归云鹤:“这是最关键的,咱们得想办法将它们逼到北方。” 黄清心:“像赶羊,咱们散开了,逼它们向北。” 蒋虹:“这可是狼!它们不会老老实实的就范。” 归云鹤:“杀它两三头就老实了!咱们将血抹在身上,有气味在它们就听话。咱们的马跑起来不算慢,足可赶在头里拦截。” 归云鹤说的轻松,谁都知道一进大漠,困难丛丛,可不是件很轻松的事。 言东斋:“你直说吧,咱们看冒这个险值不值。” 归云鹤:“咱们一但穿过大漠,就能将人从陕甘那边带过来。大军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倪摩志的腹地!” 言东斋:“妙计,真妙!这个险值得!”他兴奋起来,如果真能领进大军,这一战足可定乾坤。 大漠无边,白天还烈日炎炎烤得人心焦,晚上马上又寒风刺骨,冻彻骨髓。 归云鹤坐在火堆旁,见黄清心蜷缩在厚厚的羊皮褥子里睡得正香。不觉叹了一口气。 言东斋随即呵呵笑道:“怎么,心疼了!” 归云鹤微微一笑:“咱们大男人都要坚持不住了,她们两个女子也跟着受这般苦!” 言东斋:“你不知道,咱们跟着你心里爽快的紧,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不值,我老言早跑了!” 归云鹤:“可是我归某总是带你们吃苦。” “嗯嗯,真香甜,这个紫芋糕子好吃!”黄清心睡梦里含糊不清的嘟囔出声。 归云鹤歉疚的摇摇头。 言东斋:“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苦啊!咱们心甘情愿!即便刀山火海咱们心甘情愿!” 归云鹤眼里含泪,双手抓住言东斋臂膀。 “归某此生有你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弟兄此生无憾!” 言东斋也相携归云鹤手臂,“不如,明月为证,你我结拜异性兄弟生死与共!归大侠你看咋样?” 明月之下,两个人相对而跪,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蒋虹睡眼惺忪:“咦,你俩这是要唱戏啊!” 言东斋呵呵笑道:“师姐,以后你得喊大哥了!” 蒋虹不解:“啥?” 黄清心此时也被蒋虹的大嗓门吵醒,“嫂子,他们结拜,你自然要改口!” 蒋虹:“你个倒霉丫头,难道我瞎!大哥,妹子就在这给你施礼喽!哎,以后又多了个小嫂子!” 黄清心咦了一声:“什么小嫂子,说的这……啊呦,你这人!”她将头埋进皮褥子,不多时传出来咯咯咯的笑声。 归云鹤也哈哈大笑,“咱们进大漠十多天,这群胡狼真不赖!咱们没瞎指望!” 言东斋:“它们也不知在沙漠几世几代了,天性使它们不会忘记到过的任何一处地方。” 归云鹤:“现在已是大漠深处,走出去恐怕还得过些时日,咱们的马可受不住了!” 言东斋:“再寻到水源,得住上两天了!马的确瘦了好多!” 此时,远处传来胡狼凄厉的嚎叫,一声,两声,紧接着是群狼的乱吼。 言东斋:“它们也强弩之末了!” 归云鹤:“嗯,这种叫声不是要围猎的样子,有些绝望。” 言东斋:“要不是疲倦,它们会连夜赶路甩开咱们。它们没找到水!” 沙漠里的天亮得出奇的早,更加奇怪的,天一现白,气温马上回升。 这是一天里最好的两个时辰,不冷不热正好赶路。 极远的近乎天边两三头胡狼走走停停,不断回头观望。 言东斋:“这是它们的计谋,让这几头狼拖住咱们,好让群狼有时间逃脱。” 黄清心:“它们是主动送死!” 归云鹤:“没错!以后它们的后代会在狼群内低位骤升!狼群回感念它们的舍身,主动善待它们的狼仔子!” 三头胡狼越走越慢,似乎有意慢慢靠近他们。此时,它们如果分开拼命逃跑的话,也许会有活下来的机会。可是它们无疑全都放弃了,这样的甘心赴死,令归云鹤都觉得佩服。 第183章水 三天了,归云鹤一直喝胡浪的血,他都有点儿相信自己是个嗜血狂魔。 仅有的一点点水,他留给了黄清心她们。马已经强弩之末,它们也是需要水的,沙漠里没有马,简直就是死。蒋虹已经看见了海市蜃楼,她说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水。这是严重缺水之后的幻境,危险的信号。 食物已经没了,胡狼肉干涩粗糙难以下咽。归云鹤费力的肯嚼,看见黄清心与蒋虹被狼肉噎的直打嗝,心生懊悔。 他摇头说道:“哎,早知道就不会带你们进来了!” 言东斋:“黄妹子说的没错,大哥的确太唠叨,比我琐碎!” 黄清心咯咯笑起来:“知道了,越在这时他就越没完没了!”她不停地干咳起来,蒋虹赶紧给她揉搓后背。 言东斋:“胡浪跟丢了,在沙漠它们才是王!咱们武功再高,斗不过它们!” 归云鹤:“它们不会聪明到迂回,奔着它们消失的方向也许会找到水!它们虽然适应沙漠,可将近二十天被咱们追赶,也不可能跑多快!” 他们进入沙漠二十天了,尽管做足了前期准备,在此看来简直微不足道。有时为了一口水他们会折道好几天,然后又返回,追踪胡狼群的踪迹。 归云鹤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看见海市蜃楼,尽管在大漠这种奇妙的景观无处不在。但是他如果挺不住,会影响所有的人。 “言教主感觉出空气来的气味没?” 言东斋:“什么?空气怎么了?” 归云鹤:“好像有清新味道,似乎与平时不同。” 蒋虹:“大哥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咱们往前多赶一些路,怎么也得到沙丘过夜!”她手指前方,沙丘似乎不远,但在沙漠里,这至少得有十几里地。 黄清心突然手指南边极远之处,“你们看,那是什么?” 言东斋:“不好!这是沙暴!赶紧走,去沙丘。”他挺起身,慌忙的将马匹轰起来当先往沙丘方向当先快步走去。 沙漠里最怕碰到沙暴,多少人因此丧命黄沙尸骨无存。沙暴还在极远,漫漫黄沙翻滚遮天蔽日,阳光已经被遮住,狂风已经拍在他们身上,站立都有些艰难起来。 归云鹤身背沉重的包裹,着急大喊:“言教主将马匹串联一起,紧紧拽住我的宝贝儿!它们可不能丢了!” 霎时间狂风席卷黄沙,将他们的身躯吞没其间。沙尘打的脸生疼,根本睁不开眼。 归云鹤不停呼唤没一个人,一张嘴就会刮进去许多沙子,他都要吐上好一会。终于,赶到了沙丘,他们赶忙将能覆盖的被褥包裹铺在沙子上压牢固。 归云鹤一一喊起众人名字,得到应答才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言东斋:“马匹都在,我已经吆喝它们围成一圈卧下了。”言东斋被狂沙灌进咽喉,不住咳嗦。 归云鹤:“好好,弟妹与黄清心手拉手躲好,挺过沙暴就有水了!” 黄清心:“你给咱们宽心!上哪找水去!” 归云鹤:“风以何而起?无树无水怎能有风!” 言东斋:“大哥所说没错,狂沙起处必有水源!它既能覆盖所有,也能让深埋的东西重见天日!” 在漫漫狂风黄沙之中,他们除了忍耐没有其它办法。他们不断地将覆盖在身上的沙子抖落开,一整宿没干别的事,风大的出奇,他们都不敢站起身。直到筋疲力尽,深知必死而沉沉睡去,狂风依然毫无停下来的迹象。 次日清晨,归云鹤第一个醒来。阳光已经很刺眼,照的他有些炫目。晴空万里,白云朵朵,被风拉扯的丝丝缕缕的甚是缥缈婀娜。北边天尽头依稀可看到黄沙滚滚。他顿时猛地跳起来,疯狂的刨挖沙土。 “你们在哪?在哪?” 言东斋第一个坐起身,惊异的看着归云鹤近乎疯狂的举动。 黄清心也已坐起,连连的呼喊:“这这,在这!都平安着呢!”她赶过来拉住归云鹤。 马匹也为走失,都在归云鹤的宝贝儿的带领之下依旧老实的趴卧。 言东斋:“你们闻到空气的潮湿没?”微微的风中的确有些湿润的味道。 他们迎着气味走出去很远,马匹的嗅觉要比他们灵敏的多,它们兴奋的快步奔跑,告诉了他们水就在不远。 水,不大的水塘,在沙漠这简直简直算个奇迹。水塘边生出不少青草灌木,马儿们撒欢的吃着,甚至欢快的跑上几步一圈。 归云鹤被这欢愉的气氛沉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去过。言东斋走过来红着脸说:“我师姐让咱们走远一些!” 归云鹤先是一愣,随即呵呵呵的笑起来,挺身蹦起老高,越出四五丈远,刚一落地又是跳出六七丈远。 言东斋:“坏了,大哥疯了,不好好走路非要跳!” 身后不远处传来蒋虹爽朗清脆的笑。 一连四五天,他们都在这度过。吃食出奇的丰盛了。毕竟这么大的水源对于谁都是无尽的诱惑。他们能找到水,野兽自然不会例外。胡狼群在极远看到他们时,警觉的观望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 归云鹤看着它们靠近饮水,十多头,还剩下十多头,一大半都不见了。这场天灾人祸让它们遭受重创,但狼群仍在。 言东斋:“咱还跟不跟?” 归云鹤:“算了,放它们去吧!它们也值得佩服!看没看见狼群里的小狼?” 言东斋:“它们要比人讲信意!” 归云鹤:“让它们存留,沙漠里就这一个狼群了!” 远处不是隐隐约约的传过来黄清心与蒋虹的欢笑声。她们已经好多天没这么高兴过,让她们尽情的放松一下,这是他们男人此时能够给她们仅有的东西。 天刚一黑,蒋虹就生气一堆火,火光闪摆,火上的兔肉烘烤的冒油,滋滋的响,香气不断钻进每个人的鼻子。 归云鹤大嚼一口喷喷香的兔腿,“要是有壶酒可就是人间仙境喽!” 黄清心脸上微微红起来,从怀里扭捏的掏出来一个酒囊,头压得好低,扔给归云鹤。 第184章草原故人 又是戈壁,这是归云鹤熟悉的戈壁。 “宝贝儿,还记得这里吗?” 归云鹤的马居然正在点头。 黄清心:“坏了坏了,大哥的马脑子也坏掉了!居然能听懂人话,接下来就要说人话咯。哎呀呀,要打人!”她咯咯的笑声中紧赶几下马,跑到蒋虹的前面。 蒋虹:“你这丫头,又没大没小的。” 归云鹤:“带你们去见一个奇女子。” 言东斋:“呦呵,能被大哥称赞的人可不多!这得去见一见。” 黄清心:“又是女的,怎么回事?” 蒋虹:“哈,怎么有点酸味!” 言东斋:“酸味,没有啊!” 蒋虹:“去,没你事。” 言东斋:“我去,没有我啥事。” 蒋虹:“哎,不对啊,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老言你给我回来。”她看见头也不回的往前跑,情知上当也无计可施。 归云鹤走到那棵胡杨树下,对着一堆白骨毕恭毕敬的叩拜。他们几个不明就里,见归云鹤这么恭敬,也都跪下来磕头。 归云鹤:“他就是先前我说过的大漠孤刀回涵建大侠。” 言东斋:“哦,是回大侠。” 黄清心:“咱们给他入土为安吧!这么曝尸荒野……” 归云鹤:“他嫌泥土太沉,看不到太阳。” 黄清心:“原来是这样。这个回大侠也是个怪人!” 归云鹤:“怪不怪不知道,他是个执拗的人!”他又陷入沉思,往事如烟,又缥缥缈缈绪绕心头。 黄清心见他想事,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归云鹤一声大吼,“走起来,咱们去见奇女子!”他轻拍爱马脖颈,马儿一声嘶鸣,欢快的先前奔去。 他们还未走出戈壁,飘渺的炊烟就吸引了他们的注目。 不多时,一个女子响亮的笑声随即传进耳朵。 “朵朵慢点,看石头,摔倒别喊疼!” 归云鹤:“老言,你的教众也在。” 言东斋早就看见一身羊皮袄子靳言。想起他想方设法随时准备呛自己几句的事,不觉好笑。 靳言看见言东斋居然从戈壁里出来,大感意外,一愣之下,还是催促马匹赶过来,离十余丈外已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教主在上,请受叛教逆徒一拜。” 言东斋:“起来起来,你啥时叛教了啊!归大侠在这了,你的事都跟我说了。” 不远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眼神关切的往这边张望,却不过来。 靳言站起身来又对归云鹤一施礼,“归大侠别来无恙,我妻子总是念叨你的夫人呢!这次可否一同来了?”他眼神扫过黄清心,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确定。他又不断往女子那边摇手示意她过来。 女子依然不苟言笑,一连搬出好几个大瓮,放在草原牧民特有的矮桌子旁边。 此时,靳言搬进来一大瓦盆的炖羊肉。 他呵呵的腼腆笑道:“从归大侠走的那天,俺们就留了老汤,一直有锅羊肉给你炖着嘞!” 言东斋惊奇本来伶牙俐齿的靳言居然有些口吃了。 “老靳,你这突然不抬杠了,我反倒不习惯!” 靳言:“教主说笑了。” 女子搂着小女孩儿,推到帐篷边上,草原上的规矩,女子是不能同客人同席的。 小女孩儿忽闪着的眼,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一脸的好奇,却不怕人。 黄清心蹲下来,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摘下脖子上的一块翡翠挂在小女孩儿的脖子上。 女子也不谦让,看了黄清心半晌,摇起头说道:“你不是归大侠的内人!” 黄清心站起来:草原上的人说话毫无忌讳,想到啥就说。 “嗯,我不是。” 岂止投了蒋虹的脾气:“也快了,早晚都是!”她上去一把拽过女子坐在她身边。 女子知道汉人的一些习惯,也就不再谦让。小姑娘坐在她怀里乖巧的可爱。 “你去见过他了?” 归云鹤猛喝了一大口马奶酒,入口依旧烈,已经不很刮喉。 女子:“这是我自己酿的,你去见过他了?”依旧又问。 归云鹤:“靳老弟在他身上有撒了毒!” 靳言:“归大侠的药,气味不重,我担心被野兽拖了去!回大侠知道了也不会怨我!” 归云鹤:“这两年草原还安稳?” 靳言看了一眼女子,没有言声。 女子:“你把他杀了之后,就没人再提进兵的事了!贵族们都在传说大汉受了长生天的诅咒。可我是你杀了他!”她特意站起来给归云鹤的酒碗倒满,并不给旁人,连靳言都如此。 “你的内人还没找到?”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暗道:果不其言,真真奇女子! “我找不到她,只能等她来找我!” “下次带上她再来!”女子又给归云鹤将酒倒满。 归云鹤哈哈大笑:“好好,不知道她听不听我的话!我现在估计打不过她的。” 女子居然也有了一些笑意:“她是你的女人,自然会听你的,就像这位姑娘眼里只有你也是一样!”她寥寥数语,似是而非的轻瞥了几眼,一切就都清楚。 言东斋:“老靳,你虽长期不在教内,也还是我五仙教的人,扶危济困行医救人我想你是不会忘的!” 靳言:“教主说的是,这两年我开了个医馆,附近的牧民都还信我着嘞!” 蒋虹:“咱们一直好奇你的名字,听归大侠说草原上恐怕没人知道!” 女子:“我叫呼云齐格,早先说不说无所谓!现在不用了。” 靳言:“现在的大汉是个年轻小伙。他倒对汉人颇有好感,极力反对进兵,现在边境上两边的商队,驼马络绎不绝,现在咱这也学会种菜,就是天生太凉,只能种几样耐寒的。我女人的贱籍也削去了,我家的羊总是比别家肥!都抢着要,日子好过了!”他一脸欢喜,虽还腼腆,难掩幸福之气。 呼云齐格在自己男人说话时,从来都是坐直身子,以此表达尊重。 归云鹤言东斋他们又取出好些认为适合小孩子玩耍的东西堆在小女孩儿面前。 第185章旧屋夜话 靳言的帐篷外又有一个小一些的帐篷。 言东斋得知这是专门为归云鹤夫妇预备下的之后又啧啧称奇了好一阵。 天黑下来后,归云鹤后面多出来个小尾巴。 小女孩儿蹒跚的一直跟归云鹤走来走去。 归云鹤索性一把抱起她,任由她粉嫩的小手揪自己的胡须。 归云鹤一脸慈爱:“能告诉大大,你几岁吗?” 小女孩儿伸出两个手指。 “哦,啊呦,你都两岁了啊!” 小女孩儿一脸天真:“是呀是呀,我都两岁了,娘还是要管我!”甚是可爱的撅起小嘴儿。 “嗯嗯,你娘不好,这两天跟着大伯,大伯带你疯跑去。” 小女孩儿脸露喜容:“我娘很好的,不总打屁股!我我……”小脸扭头看母亲。 呼云齐格微笑点点头:“我们经常给她讲你的事,她从小就听入迷了!一见到你就说认得。过来,别缠着伯伯。”她招了招手,小女孩儿乖巧的钻进她怀里。 呼云齐格又说:“我们也不是很有钱,帐篷简陋你们别嫌!”她环视了众人一眼,低下头。 归云鹤:“那个院子还在?” 靳言:“还在,我们过一段时间就去打扫一遍。” 有些人认准了一生都不会变,所以呼云齐格也是个奇怪并且执拗的人。 归云鹤暗自叹息,“依我看院子还在拆了,回大侠不愿他的任何东西留在人间!” 呼云齐格:“嗯,等见到你的妻子就拆。” 众人一脸困惑:这与凌梓瞳又有何干系? 呼云齐格:“让你妻子也见见你过的日子。”她语调平和态度很坚决。 归云鹤:“拆了吧,我不想让她看见!” 呼云齐格略一沉吟:“好吧,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她瞅向靳言,“靳相公,归大侠让拆。” 靳言:“好,明天我们去拆。” 黄清心:“今晚咱们去院子住,嫂子你跟我准备东西。”她语气也很坚决,不容任何商量。 蒋虹:“咦,又有酸味。” 黄清心粉脸即刻通红,埋头收拾东西,只当没听闻。 院子里居然种了几种蔬菜,不再是随处杂物堆积。屋子还是石头堆起来的简陋房舍,屋内的一切物事还是老样子,未经任何挪动的痕迹。 归云鹤将破旧的矮桌子搬到当院,将仅有的几块破毛毯往地上一铺,席地而坐,喝起酒来。 言东斋用手抓起一块羊骨啃的津津有味。 “两年,这日子,大哥一过就是两年!” 黄清心:“每天都这样,岂不要疯掉!” 蒋虹:“大哥没事!我一定会疯!” 归云鹤:“也不全是这样,没酒时,我就去戈壁深处待上几天,牦牛鹿群都是我的朋友。” 黄清心朴朴地垂下泪,“你这样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归云鹤微微一笑,将瓦瓮里的最后几口马奶酒喝光。 “她酿酒的手艺在草原来说,没几个比得上!这两年越发好了!我那时劝她酿酒可以换东西,她却说我的酒只给至亲的人喝!多么固执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归云鹤说着眼里逐渐闪烁出晶莹的泪。 黄清心刚刚停下的抽泣被他这么一说那还停的住。 蒋虹不停轻拍她肩头。 归云鹤:“我总认为,若不是我极力追赶回大侠不会死!” 言东斋:“大哥这话就差了,按你说的回大侠是个执拗的人,你不来他也早晚会有这一步!” 黄清心:“你用两年近乎封闭的日子,换来回大侠终日期盼成真!他在天也是感激你的!” 此时,传来胡狼凄厉的吼叫声。 归云鹤哈哈大笑:“老言,它们见不到咱们也不安心!”他在笑声内暗运内力,豪迈的声音传出很远。 胡狼令人意外的反而安静下来。 不多时,两匹马一先一后的奔开。 归云鹤一拍脑门:“嗨,我只顾自己畅快,把你们惊动了!” 靳言怀抱女儿笑呵呵的走上来,后面是呼云齐格。 “阿娘,今晚我跟伯伯睡行吗?” 呼云齐格一脸笑容:“好啊,你听他给你讲故事吧!伯伯比我能说着嘞!”她眼瞅黄清心,走过去拉着她走远了一些。 “草原上的人说话口直,黄姑娘别恼!” “姐姐说哪的话,我欢喜还来不及!” “你喊我姐姐,我就认!姐姐看出你也是甘愿为归大侠挡刀子的人!跟了他这辈子值!” 黄清心眼里即刻又浸满泪水,哽咽的说不出话。 “当初,她伯伯为个没见几次面的回涵建,一住两年,那时姐姐就知道他是至情志意的大侠!”呼云齐格顿了一顿,“不瞒你说,姐姐也喜欢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任何女子都会喜欢,妹子说是不是?姐姐的喜欢与你不同!” 黄清心直视呼云齐格,“不同?” 呼云齐格紧握黄清心双手:“姐姐一生只喜爱了两个人。我的脑子给了回涵建,心给了我现在的男人!她伯伯又是个特别的,看见他总会令我想起过往!” 黄清心恍然大悟:呼云齐格是把归云鹤当成另一个回涵建的存在。 “姐姐还忘不了他!” “刻骨铭心的人怎能说忘就忘!靳相公对我很好!” 黄清心扑哧一声:“姐姐的中土话说的这么好!” “我母亲是汉人,她一生很不快乐!” “哦,你喊靳大哥相公,听起来有些是唱戏的口吻!” “呵呵,是么?习惯了改不了!有时附近的人喊他出医,也是这么喊!” 她们你说一句我笑一声的,相谈甚欢。 言东斋向她们指了指:“大哥,这倒像是你一家子聚会,我俩是客人!”他对蒋虹挑下脸。 归云鹤:“你是我义弟,怎会是客人。” 靳言:“教主喝多了,你不是客人。” 过了一会儿,黄清心与呼云齐格携手而回。 呼云齐格:“老靳,牦牛肉忘了吧!” 靳言先是一愣,而后呵呵的站起来跑到马匹跟前拽下来个包。 回来时特意对黄清心笑了一笑。 “还好,不太凉。” 呼云齐格:“我们可不像她伯伯每次进戈壁没有空过手!前些日子居然陷了这个大家伙!老靳说要有贵客来,我还不信呢!” 第186章悄别 黄清心:“咱们这么走?也不道个别?” 言东斋:“咱们来时突然,走时悄然,也是礼数。” 归云鹤:“你这新晋的姐姐可是相当聪明,没见昨晚的酒席丰盛了许多!” 蒋虹:“怎么这么多讲头,非得弄出个心照不宣!累不累!” 言东斋:“之所以大哥事先声明这是个奇女子!” 黄清心:“她若是男人,皇帝爹爹可就睡不安寝咯!” 蒋虹:“没看出,有这厉害?” 归云鹤:“事实上的确挺厉害!她用不了几句活就能揣测别人的心思,用不了几个眼神就能了解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他呵呵一笑,“弟妹,你知道呼云齐格为什么一直不跟你有任何言语交集吗?” 蒋虹:“是呀!这些日子,她从来跟我客客气气,不多说一句。” 归云鹤哈哈大笑,催促马匹跑的远了。 蒋虹:“咦,又说半句话!” 言东斋:“师姐,大哥把话说的很明了!”他腿一夹马肚子也跑了。 蒋虹对向黄清心:“妹妹,你看他们,什么事啊!” 黄清心:“好嫂子,饶了我吧!我很明白,却不能说明白!”她咯咯的也随即去远。 “都给我站住了,不说明白今天没完。”她一脸莫名其妙,也呵呵的笑了。 —— 金陵皇家别院,归云鹤站在书桌对面。 断剑还是明晃晃插在桌子正中,这么多年之后,看起来还是挺锋利。 那幅未完的山水画平整放在桌案,镇纸蒙尘。 言东斋:“这里很久没人来过!” 黄清心:“他没来,应该是放下了吧!?” 归云鹤:“谁知道,若是我会把这幅画画完!” 言东斋:“五年了,他凭空不见,若没放下就又在阴谋。” 归云鹤:“但愿不是吧!一切都随他去!” 黄清心:“如果他现在是皇帝,会是好皇帝?” 言东斋:“是不是先不说,肯定天下大乱!玉门关的李显肯定反了!这两天戚文若在苏州知府衙门。” 归云鹤:“他找江舟行。” 言东斋:“戚氏父子居心叵测,我的人一直未断暗查。估计再有两天必有确切消息。” 归云鹤:“皇帝这回决心要剪除戚无言咯。” 言东斋:“要剪除?” 归云鹤:“皇帝给他很留情面,他还蠢蠢欲动,不是寻死路又是什么!”他思索了一下,“杭州的宅院得烦劳你们打理,我再去玉门关看看李显是个何样人物。” 黄清心浑身一震,向归云鹤靠过来。 归云鹤微笑道:“你不嫌冷就跟我去。”他见黄清心楚楚可怜,于心不忍。 玉门关冷风凛冽,黄清心缩在厚厚的貂皮大衣里,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上次来没这么冷!” 归云鹤呵呵笑道:“上次啥时节,这次正直寒冬。” 大帅府对过的雄聚酒楼里冷清了不少,不再是高朋满座的景象。 掌柜点头哈腰的将两位贵客迎进雅间。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伺候着?” 归云鹤略微意外:“两坛二斤的好酒,菜捡时新的来几样。”他将片金叶子递过去。 掌柜顿时满脸堆笑,“客官稍等,即刻便到。虎子干嘛去了,这么半天,赏钱可没他的份!”他在雅间外面呼喝小二随即去远。 黄清心:“掌柜招呼酒客,有点意思。” 归云鹤听师弟说过这家李显的酒楼贵的惊人,特意拿出一片金叶子,看他找回来多少。按规矩,客气没说赏,余钱是要找回的。 金叶子足有五两,按官市一两金五十两银。 不多时,两坛上等烧酒,几样精致菜肴摆了上来。掌柜特地端着一盘黄焖牦牛筋满脸堆笑走进来,将菜肴放在桌子上之后,双手将个银袋子拖在归云鹤面前。 归云鹤客气道:“掌柜受累,我没零钱让你受累通兑,这个给灶上的师父卖碗酒喝。”他抓起两锭十两足银塞在掌柜手里。 见钱眼开这个词只不过表现的意识形态!实际上几乎所有收到赏钱的人都会把眼眯起来,他们认为这样能使得花钱的人更加快乐。 掌柜也不能例外的将本就很小的眼眯成一道缝,千恩万谢的退出去了。当然到了门外他又会是另外的一副嘴脸:“虎子,今天的碗都你的!打碎一只,滚蛋。”话音去远,余怒尚存。 黄清心:“他看起来挺高兴?” 归云鹤:“他其实心里极其不爽,你想我要是一次把银子给他,他就用不着说两次阿谀奉承的话!低三下四了是不是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自从沈容当街斗杀柳氏兄妹,雄踞酒楼的客人逐渐少了下来。有谁愿意花这么多银子去一个看起来极不安全的场所。并且这些人认定,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保不齐就是皇帝授意而为! 而且从哪以后,酒楼每天的进账钱款总是莫名其妙的丢失。这令李显大为光火,他一连换了好几任掌柜都无济于事。他也不得不怀疑皇帝确实盯上了他,行为处事一下子低调了许多。 牦牛蹄筋做的还不错,归云鹤一连吃了好几筷子。 他们的惯例是用偷来的银子花在偷的地方。可自从得知雄踞酒楼经常被偷盗之后,归云鹤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这件事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黄清心:“大哥,看看马去吧!” 归云鹤:“是啊!皮子该去收了,这里太冷,也没啥好玩的。”他大拇指对门一挑。 黄清心马上知道外面有耳朵。 “早就该走,冻死我了,早知道不跟你来了。晚上生这么旺的火还是不断钻风。”她眼望归云鹤,听外面人去远,又小声说:“这是掌柜不厚道!把咱们当成正主了!” 归云鹤:“他也不好过,每天被训斥,甚至有掉脑袋的危险,怀疑咱们也是正常!” 不多时,外面有人叩门。 归云鹤脸上笑容一闪随即正色说道:“谁啊?进来啊。” 掌柜的推门进来,满脸堆笑道:“客官,小老儿为表谢意,特地给您弄了个酱爆肚。”他将酱爆肚放在桌上,随口又说:“客官这么冷的天,来关外想是有买卖?” 归云鹤:“我一年一次收皮货。”他微微而笑,盯着掌柜的脸。 第187章追踪 掌柜随即又笑着说:“哎呦,您发财。天下谁都知道,咱关外的皮子好,就是来去不太平。” 归云鹤:“没错,可咱们最不怕抢。” 掌柜一愣,不再搭腔,退出去了。 黄清心:“这家伙认定咱了!” 归云鹤:“你觉得先走再砸,砸了再走?” 黄清心:“我觉得没啥区别!”她顺手拿起个盘子掼在地上。 归云鹤:“哎哎,青瓷,嗨,多好的东西,毁了!”他慢悠悠的掀桌子,听碗碟掉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仿佛很享受。 黄清心一伸大拇指:“行,你比我气人!”她站起身走出去,坦然的面对一大群围拢过来的伙计:“不关我事,他砸的!”随手一指归云鹤扭脸就走。 归云鹤:“更不关我事!是她让我砸的!” 当然,这种互相推诿,任何作用没有,他们依然喋喋不休的没完没了的辩白,不为别的只为这很气人! 掌柜脸色铁青忽而又煞白,显然被气到了。他尖利的如同铁爪一般的手指抓向黄清心胸口,半途突然探出来尺来长的钢爪,离黄清心前胸不及半尺。 黄清心临战经验还是欠缺的很,此时她身子微侧既能躲过掌柜狠毒一击,可是她看见突然探出来的锋利钢爪,自己已经先被震慑,一愣之之后,想躲即已不及。她啊的一声惊叫,眼睛本能的闭上,这又是武者的大忌。 归云鹤急忙抖手甩出一把金羽燕,身子如鹰一般扑向掌柜,身未到手先至,一把将黄清心拽到身后。 金羽燕刀把撞在掌柜手腕于空中轻灵飘逸的旋转,在掌柜凄惨的嚎叫声里有神奇的回到归云鹤手里。刀锋不沾半点血迹,真是一把好刀。 掌柜面如死灰,左手紧紧抓住受伤的右手,豆大的冷汗立即从额头滴落下来。他的右手腕筋脉尽断,肯定是废了。 “本来不想废你的手,你的招法太阴毒,给你个教训!” 归云鹤回头瞪了一眼黄清心,“还打不打?” 黄清心:“打!” 归云鹤:“好,他们若阻拦就打。” 掌柜也还算硬气,虽汗透衣襟,却不曾呻吟。他灰白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两腮紧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眉头紧皱。手一摆,“让他们走别送死!” 黄清心:“还打不打?” 归云鹤:“你说呢?人家让咱们走了,再打就是欺负人了。”他将银袋子丢在地上,又扔给掌柜一片金叶子。 “手腕尽快接上还不至影响日常。” —— 归云鹤与黄清心在牛家村选了一处比较大的宅院住下来。宅院是个两进的院落,看起来前主还算比较有钱,房子虽荒废许久,但修缮坚固并未破败。 黄清心在火上烘烤着几个地瓜,一脸委屈,还带着泪痕。刚刚归云鹤狠狠的训斥她一大顿。 归云鹤的确极为光火!掌柜的武功并不甚高,亦或他搏命似的不求自保,只为取黄清心的性命,黄清心此刻已在坟里。他一通数落,直至将黄清心骂哭,才略微消气。 归云鹤见黄清心脸上的泪还未干,伸手过去替她擦了。声音柔和的说:“还哭不哭?” 黄清心躲闪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世道纷乱,我不可能总在你身旁,你这样我怎能放的下心来!” 黄清心眼泪掉下,心里却是一甜,粉脸现出红晕露出笑容。 归云鹤见她破涕危险,刚要再嘱咐几句。突然,阴暗里似有若无的传来‘哼哼’的冷笑。他身子拔地而起,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直扑过去。 归云鹤身手奇快,连一旁的黄清心都未看清。 不过,对方更快,二十几丈之外的暗影里什么也没有。 归云鹤正在皱眉思索,十余丈外又是一声冷哼。他脚一跺地,以更快的速度赶过去。可冷哼却已在二十余丈之外了。 归云鹤不敢再追,返身往回走:轻功这么厉害!怎么似曾相识,在哪听到过? 黄清心见他一脸困惑的回来,“有人吗?” 归云鹤皱着眉头:“没有,对方轻功很高!” 武林之中能甩开归云鹤追踪的人屈指可数,黄清心大感意外。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归云鹤:“不必了,此人武功高我甚多。他要纠缠咱们躲不开!”他心里不安,脸上装着镇定自若。 黄清心倒不很紧张,递给归云鹤一个地瓜,自己也吃起来。她依然回味归云鹤刚才的关切口吻,心里美滋滋的,甜蜜的不得了。却不明白身处万分危机之中。 归云鹤没有注意黄清心的举止,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的过滤当时的冷哼。由于声音飘忽微弱,他也无法确定就是人。当他再次追过去,对方极轻的落地声,还是被他真真切切的听见。“难道是他?可声音似乎细若,不像是他!发声后随即离开,不像是敌人!”这是唯一令归云鹤微微心安的地方。 “你该好好练练剑,剑出不意,剑随意动。”归云鹤思前想后也找不到头绪,也就随遇而安不再去想,见招拆招就是。 他见黄清心拔剑在手,“看仔细!”他身子前倾,右手突伸抓向黄清心咽喉。手指成爪前突快速,姿势招数与掌柜一般无异,只不过将胸口的位置换成咽喉。 黄清心长剑半转竖立,手上加力微微前送,身子已在此时侧过。此时归云鹤的手只要再往前抓必然会有断臂之秧。 归云鹤手臂弯曲变肘在黄清心肩头一碰,呵呵笑着坐回原地吃起地瓜。眼睛余光又往黑暗处看了一眼。 “咦,你这招是怎么过来的,你再演示!” “以后有时间,不早了还是睡下。咱们明天去看师弟的马群。”他说话间示意黄清心进屋。 归云鹤席地躺在窗下,窗子已被他微微开启一线,外面的任何动静,他有把握听个完全。 冷哼声又绪扰在脑海,熟悉又陌生。 马群里又多了几匹小马驹,它们奇怪的看归云鹤他们这俩不速之客,不跑远也不靠近。 第188章相见 此时的戈壁冷的出奇。反常的是经常大雪纷飞的地方,两个月没有哪怕一星雪花。 黄清心的貂皮大袄有些脏了,由于里面又套上了一身羊皮棉衣,显得极为臃肿,走起路来总会不自觉的摇摆。 归云鹤一看见黄清心如不倒翁一般的走路就忍不住发笑。他一笑黄清心晃悠的就更厉害,于是笑的更加大声。这些日子他总是故作镇定,那个神秘的冷哼声,经常出现了,无时无刻。 归云鹤竭尽全力也追不到此人的半点儿蛛丝马迹。唯一能确定下来这是个女人或者太监的语音,声音尖细极其像宦官的公鸭嗓。 ‘难道皇帝的亲信已经大举入关,怪不得李显老狐狸这些时日低调了许多!他的皇宫内院有这么个绝顶高手?不可能吧?前些年皇宫不得安宁之时,这个高手就应出现!冷于冰!按说他的轻功高出归云鹤不少,可绝不能做到瞬间把我甩掉!倪摩志就更不可能,他虽然内力高绝,但轻功平平。’归云鹤脑子里过滤一个个人物,又一个个排除在外。 “哼!” 又来了!归云鹤微丝未动,他知道追出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他自嘲:又是晚上了,按惯例他该来嘲讽一回,看看我的无能为力,我的焦躁不安。 归云鹤的不为所动似乎令来人大感意外。他“咦”了一声。 “大侠如若要取我们性命尽管来取,我不是你的对手!归某从小是被吓大的,这对我毫无用处!” 二十丈外的暗处又是一声冷哼,语调了似有笑意。 归云鹤暗自无奈:又嘲笑我的无能! “你不出来,我就只好当你不存在咯。清心,你的羊腿烤的怎样了?”他不再理睬对方的嘲讽,站起身走向黄清心。 暗黑处似乎有略微顿足的声响。 黄清心取出一个酒囊,递到归云鹤手里。 “今天喝点儿吧。” 远处轻微的一声长气碎散在冷冽的北风之中。 黄清心手臂轻抖一下,溅出一些酒水。 “别怕!有我。”归云鹤轻触黄清心手背。 黄清心那里是怕,她从未见如此焦虑的归云鹤。他迫切寻找爱妻时的情景又萦绕黄清心脑海,她万分担忧。 归云鹤撕下一块细嫩的肉递给黄清心,随后大快朵颐。 酒清冽穿肠而过之后,归云鹤眼神显出豪迈光彩。他不再顾及黑暗里的人,大声与黄清心说起江湖里有趣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子,她总是想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她也在京城不远的确占了一座山,把原本的一群草寇打成了狗……”他说话时,身子有意无意的往黑暗地方踱出几步。 “后来这个女子又把皇帝的酒窖整的一团糟,她甚至将个偌大的酒桶捣烈,只为装满一小壶。”他又还无在意晃晃悠悠的走过去几步。 黄清心流下泪,她眼里的归云鹤千杯不醉,此时居然口齿不清有些多了!她心里酸楚起来,甚至希望暗地的人赶紧出来将他们杀了,也不愿见归云鹤如此煎熬。 突然,归云鹤身躯跃在半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黑暗。 “哎呦!”潜伏之人未料到归云鹤有此一举,惊呼的同时纵身急退,身形曼妙飘逸。不过还是晚了一些,被归云鹤看到了背影。 “小丫头子,你还要躲我几时?” 夜色里半空中的背影明显一顿,落在三十多丈之外。此人娇小的后背对着归云鹤,微颤。 归云鹤眼噙泪花,紧赶上几步。 “站住。” 归云鹤身子钉在地上,好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仰头对着夜空,泪水又岂能倒流。 “我找得你好苦!” 娇小的身躯慢慢转过来,脸上满是清泪。 她不是归云鹤日思夜想的凌梓瞳又是谁! 脸蛋儿雪白,柳眉入鬓,杏眼不怒含威,小嘴微张,嘴角总是微微上翘。 归云鹤欢喜无限,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你,穿这么少,不冷?” 凌梓瞳身上明显要比黄清心穿得少,只是一身狐狸皮的薄棉衣。显出她娇小可爱的姿容。 归云鹤情不自禁又往前走。 “站住,站住!还有你,谁让你走了!”凌梓瞳语气依然蛮不讲理的霸道。 归云鹤身后的黄清心站住脚步,踌躇不定是应该离开还是走过来。 “你过来!” 黄清心走到归云鹤身后两三丈停住。 “呵,果然可人,是个美人儿啊!”凌梓瞳嘴说话眼瞟归云鹤,嘲讽之中醋意十足。 “凌姐姐,我是大……归大侠救的性命,发誓以身为报!现在你夫妻团聚了,我也该走了!”黄清心说着话,扭转身就走。态度坚决,可脸上不断流下来的泪水还是骗不了人。 归云鹤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极快的掠过。他急忙转身,发现黄清心瘫坐在地,凌梓瞳站在她身旁。 “这这这……” “呵,担心了!我只点了她的麻穴。”凌梓瞳冷笑说道,醋意更盛。 “老前辈说十年为……” “哈,你嫌我来的早了!” “不不是,我我……” “站住站住!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你你你什么!” 此时,黄清心突然笑起来。笑声爽朗,极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凌梓瞳大为光火:“你笑什么?” 黄清心:“大哥是个多么镇定的人,在你面前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我岂能不笑!”她脸上挂泪,嘴角却含笑,想到有意思的地方又呵呵的笑起来。 “嘿,你这丫头片子,不给你点苦头是不行。”凌梓瞳扬了又扬手臂,作式要掐黄清心脖颈。 归云鹤在一边左右为难,想阻止有不敢说话。他也看出来凌梓瞳正在吃醋,这个小丫头子敢作敢为,他生怕她真会掐黄清心脖子。他走到凌梓瞳身边,伸手将她举起的手拉下来,顺手攥住凌梓瞳雪白的小臂给她往下扯了扯衣袖。 黄清心见归云鹤动作随意自然,想来他俩相处时,他经常会这么照顾凌梓瞳,随即触发了内心里的酸楚:他平时可没半分这样对我,虽然妻子在前,自己没有半点儿名分,可是大家都默许的了。 第189章左面醋右面酸 “你俩久别恩爱不用同着我来!”黄清心没好气。 凌梓瞳见黄清心也在吃醋,顿时开心了不少。 “我偏偏要同着你……”凌梓瞳身子一纵跳到归云鹤怀里。 归云鹤很自然的将她抱住,亦如往常她跟自己撒娇。看见黄清心一脸气急败坏,顿觉无可奈何花落去。 凌梓瞳脸露喜容,随即眼珠子一转,突然点住归云鹤麻穴。 挣脱怀抱跳下身来恰巧扶住归云鹤,她古怪的笑着将他与黄清心并肩坐好。 凌梓瞳退后两步,端详了一阵,走上前将归云鹤的手围放在黄清心腰上。 黄清心顿时羞的满面通红:“你你干什么?” 凌梓瞳扑哧笑起来:“我我成全你们!”说着扭头要走的样子。 归云鹤大惊:“你站住!你是我妻子,在丈夫面前岂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没法可想,生怕她这一走又会天涯海角的找不到。 凌梓瞳身子一颤,“对啊,我是你妻子,为啥要走!”她返回身又将归云鹤另一条手臂围在黄清心腰上。 “哈哈,这样就像一对儿了!” 黄清心:“你你不知羞……” 凌梓瞳:“嘿,你这妹子好不知好歹!你不是日思夜想?” 黄清心极力低头,心里暗道:大哥的这个媳妇可是古怪至极!我如若再出言冲撞,她指不定还能做出任何离谱刁钻的事来! 凌梓瞳:“你俩这也算拜了天地,洞房吧!”她说着真的走的远去了,极远的坐下来,背对归云鹤他们。 黄清心后背坐的逐渐僵硬,正在活动身子,脸无意识微侧,嘴唇轻蹭在归云鹤面颊。她娇羞低下头不敢看归云鹤一眼。 又过许久,凌梓瞳依然没有走回来的意思。 黄清心:“你这老婆,正着看刁钻古怪反过来古怪刁钻!哎,亏的她能想的出!” 归云鹤:“委屈你了,多天前我就听出来是她!害怕她悄然而去了,想出来这个注意激她!” 黄清心:“哦,原来是装出来的。”随即眼眶含泪。 归云鹤在她脸上香了一香,“怎会都是假,对凌儿不假我对你也是真的!”他随即大喊:“小丫头子,闹够没?赶紧给我解开穴道,让人知道我归大侠还在江湖上混不混了!”此话其实也很在理,那有自己媳妇这么整治涨幅的,不为丈夫着想的一定不是个好媳妇。 凌梓瞳过来给他们解开穴道,半昂着头不看他们。 归云鹤呵呵一笑,左手自然而然的搂在凌梓瞳细腰,右手抱紧黄清心肩头。低下头左香一下右亲一口。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凌梓瞳娇怯怯的依偎归云鹤宽大的胸怀,“嗯嗯,擒龙侠女与皇帝的公主都归你了,你还求什么!再看上别人那就是好色了!” 归云鹤右亲一下左边紧搂,“有你俩在,天下粉黛具如俗物,我归某看不入眼咯!” 从这一晚,鞑子国王的行营就不断莫名其妙的丢失搭建行帐的物事。直至一个多月后戈壁出现一座极为显眼的大帐为止。 黄清心眼瞅大帐,“姐姐可真行,亏你想得出来!” 凌梓瞳:“他是咱们心中的王,给他建个行宫理所当然,他配得!”她指住归云鹤,作式要戳他腰眼。 归云鹤一步跳出去好几丈远,“你这老婆有点正行好不好,有事没事捉弄丈夫。” 大帐里归云鹤左拥右抱,喝着从国王处偷来的酒。 “原来,鞑子的国王不是倪摩志!” 凌梓瞳:“切,你才知道!倪摩志还在中土未回!”她说话一如既往的先呛人再说,“少林寺缠住他了,他想回也回不来。”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说你这媳妇,出山两年不来看我,真是太太……太那啥了!哎呦!”腰眼被戳了一下,一口酒喷出去老远,不是不想躲,实在是躲不开。 黄清心:“哎,你可受了苦咯,我看着心疼帮不上!”随即蹦起来,脚未离地一屁股有坐到归云鹤怀里。又被点上腰眼。 “大哥,咱们都整不过她,咋办?” “忍着,等她睡着再说!” “哦,好的。” “哎!” “啊!” 归云鹤与黄清心一同被点上哑穴,只好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凌梓瞳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俩,撕一块狍子肉塞在归云鹤嘴里。 归云鹤一眼也不看她,直对黄清心挤眉弄眼,时而眼眉挑一下,时而扭扭嘴。 终于,凌梓瞳忍不住了,她解开归云鹤穴道;“你刚才说的啥?”在归云鹤手指点在胸口时,方知上当。 归云鹤半靠在她旁边,喝下一大口酒,堵在凌梓瞳小嘴上渡到她嘴里。回手解开黄清心穴道。 “想我归某是何等人物,落了个只能使出小伎俩才能制住老婆的境地。哎呦!”他说话时不曾想到黄清心背后偷袭,将他点倒。 “你须知的,另外的老婆也不好惹!” 黄清心哈哈大笑,解开归云鹤怀里的凌梓瞳穴道。 “姐姐,咱们怎么整?” “扒个光光再慢慢想!” 归云鹤赶紧求饶:“二位姐姐,呦呦呦,二位女侠,饶了我吧!” 黄清心似乎有些不忍:“算了吧!万一有人看见,归大侠在江湖可无立锥之地!” 凌梓瞳:“戈壁深处,深更半夜除了马群谁能看见!扒!” 黄清心忍不住的笑,“好!扒!” 归云鹤一脸死灰:“啊呦呦呦,啊啊!姐姐们求求你们咯啊!”他突然一挺身蹦出去老远,眼里充满惊怕,看在帐篷边上一动不敢动。 凌梓瞳稍微意外,“呦呵,内力涨喽,能冲开我点的穴道,了不起!”身子似动非动,眼里全都是坏笑。 归云鹤:“你别动,再动我就跑!”他点指黄清心“你这媳妇忒不知好歹,我分明在帮你!” 黄清心:“你少来,我俩一伙的!” “坏了坏了,反了反了!”归云鹤嘟囔着从新坐到她们中间,刚刚喝了一口酒还未下肚,就被她们扑到。腰眼似乎有无数只小手不住抓挠,极痒却又极其温柔…… 第190章皇帝在哪 归云鹤三人在皇宫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仍未找到皇帝身影。 黄清心慌张说道:“爹爹不见了?” 归云鹤:“皇帝武功高我甚多,他不会有事!” 凌梓瞳:“悬济大师并无紧急联络,理应没事!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爹爹不见了,确实挺闹心!”她看向归云鹤,“哎,这个驸马爷一点不上心也是够呛。” 归云鹤:“丫头,她已经很担心了,别添乱!” 黄清心:“爹爹的功夫,我当然知道,可就是挡不住担心!” 凌梓瞳:“你看那人,正所谓关则生乱!”她身子轻盈,拔地而起飘逸的跟过去。 归云鹤随后而至,手里攥住黄清心手腕。 凌梓瞳:“嘿,恩爱也不用在我面前显摆吧!” 归云鹤:“我能咋样?你不带着她,只好我咯!你武功高我,却不管不顾,我是丈夫也不管,你让她怎样?打的过,我早抽你个丫头了!” 凌梓瞳脑袋一缩,坐式往前跃出两丈,离黑影又近了一些。 前面的人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一直若即若离不紧不慢。 归云鹤早就看出他是皇帝,但这个皇帝做事经常超出寻常,他也就没有言明。 皇帝不急不慢的居然出了皇宫来到归云鹤与凌梓瞳定情的小山。他气定神闲刚好站在凌梓瞳埋酒壶之处。 凌梓瞳一脸不悦:“喂,你踩我东西了!” 皇帝脚不动,手指脚下:“你确定这是你的东西!?” 凌梓瞳自知理亏,还是嘴硬:“到我手里就是我的。” 皇帝呵呵笑道:“就知道你这么说!现在它在我脚下,是不是就又是我的了?” 他俩同样强词夺理,但皇帝说的似乎很在理。 黄清心:“爹爹,您不在养心殿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皇帝:“嗯,我身边这么多人,总得知道他们都在干嘛!这丫头是不是没事就欺负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黄清心咯咯笑道:“姐姐,嘴是厉害,平时待我很好的呀!再说再说……” “再说有归大侠在是吗?他打不过这个刁钻古怪的丫头!” 凌梓瞳又要出言反呛,刚要开口被归云鹤攥住手腕。 归云鹤:“归某有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您要听吗?” 皇帝一脸慈和,“当然,不然跑这老远,只为教训这个丫头吗!” 皇帝非常认真仔细,听归云鹤将沙漠里的所有细节一一说完。 他眼睛放光,甚至魁梧高大的身躯都在微微发颤。 “这一战如果成了,可保江山五十年太平!我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他豪爽一笑,“你师弟正在我宫里,要不要去见见?” 归云鹤凝视皇帝许久,“他是个驰骋疆场的大人物!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没错!但是他太激进!这在战场会被人利用!”皇帝眼神深邃,谁都看不清眼神里究竟有什么。 归云鹤:“他是将才!至于怎么用,您比我清楚!” 皇帝哈哈大笑:“好,不提了!现在我要替女儿出气了!小心些!”他伸手如爪抓向凌梓瞳肩头。 凌梓瞳大为吃惊,肩头微缩轻而易举的化解他这并不太快的一击。随即怒目瞪向皇帝。 皇帝笑声不停,人却已在几丈之外,“好好!华山连城璧的高徒果然非同凡响!”话音落时人去远。 凌梓瞳皱起眉头:“他是我华山派的!” 归云鹤仿佛未听清:“什么?” 凌梓瞳:“他的轻功以及刚才的招式都是华山武功无疑!” 归云鹤顿时疑窦丛生:他是华山派的,可是余经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为何不去制止?少林武当几大剑派因此死了多少人!这太不近情理了!这个皇帝究竟有多少事瞒着他们,他要干什么真不能看透。归云鹤暗自看了一眼黄清心,心里不觉叹了一口气。 “走吧,去戚无言的府上弄他个家宅不宁!” 此时的归云鹤脑如一团乱麻,心里憋闷,很想痛快的大打一场架。 次日上午,三匹骏马飞驰官道。 昨夜的戚相府邸被人砸了,戚无言本人被莫名其妙的绑在他的会客厅一整晚。全府上下人等,似乎都睡得很沉!能砸的全都稀巴烂了也无人过问。连同府邸外巡视的官兵都出奇的漠视他们三个不速之客的不轨行为。 黄清心:“大哥,咱们这么肆无忌惮的,官兵怎么也不管?” 归云鹤摸摸爱马的脖子:“嘿,全都仰仗它们!” 黄清心恍然大悟:这是御马!京城的官兵不认识这,岂不跟瞎子没两样! 归云鹤:“咱们能顺利的砸了戚府一大半的功劳在凌儿!我可没转瞬间把他府内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点趴下的本事!” 凌梓瞳颇为得意:“你说我的武功高还是皇帝的高些?” 归云鹤:“这还真不好说,估计百招以后才能判断大概。” 凌梓瞳:“我还是学艺不精,两百招以后只能勉力支撑!” 归云鹤:“他确是华山派?” 凌梓瞳:“同宗不同枝。” 他们边聊边走,马匹脚力惊人,两个时辰已经出城二百余里。 前面不远有个管家驿站,周围稀稀落落的开了几家店铺。 黄清心:“咱们在前面歇歇!马也该喂点草料。” 归云鹤与凌梓瞳议论自己爹爹,她本就不太高兴,极力想叉开话题。 归云鹤:“清心,咱们也并不想当着面分析你爹爹,皇帝太高深莫测,不揣度咱们不知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黄清心冷冷的说:“干什么,这还用说,去华山啊!” 归云鹤见她生气,也就不再言声。 凌梓瞳将马缰绳递到迎出来的小二哥手里,似乎未听到他俩之间的对话。 他们吃着酒饭,随便闲聊家常。话题总是说不到一起去,不投机,逐渐都沉默下来。 黄清心当初也与归云鹤议论爹爹,那时没凌梓瞳在场,她大可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自从那晚皇宫之内,皇帝爹爹真情实感的一席话彻底改变了她对于爹爹的看法。也从那时起她就很少议论爹爹的为人处事。 微妙的转变,归云鹤本来挺细心的人却没有任何察觉。 第191章备亦背 其实,归根结底这是黄清心作为女子排外的情绪宣泄。她还未把凌梓瞳当成自家人看待。 黄清心心里一片烦闷,至于出于各种因由,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凌梓瞳:“我说老先生,你这又是去哪?总不能信马由缰瞎转悠吧!” 两天了,他们漫无目的,突然无所事事,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归云鹤:“清心,你说。” 黄清心大感意外:“我说?” 凌梓瞳:“你说就是你说,怎么你就不能说咯,真是!本是一家人为啥总说外话!” 黄清心心里的结被她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马上弄了个大红脸。 凌梓瞳:“我本以为你个金枝玉叶的大公主会耍小脾气!没想到却是个小家子气的受气包!得,老先生她是你媳妇,我可不敢出大气咯!” 黄清心:“你说完了没有,没完没了的像个老婆子!归大哥她也是你老婆,你看着办!” 归云鹤:“你们夹板气马上就来!商量咯啊!你俩都是我归某的老婆,身子都是我的了,人却不停话!我又不能随便训斥!哎,干脆你俩把我休了得了!” 黄清心扑哧笑起来,凌梓瞳却一脸怒气,她俩同声大喝:“休!休想!” “去找言教主,路上不老实,我俩可不是好惹的。”凌梓瞳特意加上一句,“少给我来这套混不吝!” 归云鹤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都对,总之是我不好!你俩相互策反居然这么对待我,对待你们的男人,天理难容!” 黄清心:“快点儿去前面,我俩要无时无刻的看着你!”她扬起马鞭作式要打归云鹤的‘宝贝儿’ 归云鹤‘哎呦’一声,赶紧催马跑向前面,不多时去远。 凌梓瞳:“妹子你比我小几岁,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对老先生的照顾!凡事都应该一家人的,不能因我出现,你就不是家人咯!” —— 当他们赶到杭州,正巧赶上西湖龙井新茶上市。 言东斋特意将收藏的极品取出给她们泡了一壶。 蒋虹左看右瞧看凌梓瞳,啧啧称奇的赞道:“真漂亮,简直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她不怀好意的坏笑,“归大侠艳福不浅呀!两个绝美女子可都归你了!” 言东斋附在归云鹤耳际:“大哥这些日子不太好过吧!哈哈!” 蒋虹眼眉一竖:“你俩嘀咕啥了!” 归云鹤赶紧说道:“我是说,你们把生意打理的如此兴旺,杭州首富指日可待。” 蒋虹满脸不信,“走走,妹子们,我带你们转转去!” 言东斋:“嗨,你这啥辈分,我喊大哥,你却呼唤妹子!乱了套了!” 蒋虹横了一眼言东斋:“我偏偏这么样!”她一手一个拉她们走了出去。 归云鹤将皇帝说的话,以及他是华山派的事粗略的说了一遍。 言东斋皱起眉:“这么一说,皇帝的手腕也就太狠!可武当少林的大师也不会这么甘愿助纣为孽吗?一切还有待看了再说。” 归云鹤:“但,这个皇帝行事飘忽,不知哪里真哪里又是假!咱们处事上得万分小心起来,这是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角色!”他喝下一口喷香扑鼻的龙井,顿时清爽了许多。 言东斋:“听说,戚无言被人莫名其妙的绑了一晚上,这是你的杰作吧!” 归云鹤呵呵笑道:“我俩媳妇所为,她们觉得即是威胁就要让他怕透了!我师弟作了禁军统领。” 言东斋:“这个我比大哥消息快!我还知道,过不多久他就要领兵平叛去了!” 归云鹤:“平叛?李显还是反了!” 言东斋:“戚无言都这样了,李显还能坐得住!现在倪摩志正被少林武当缠住,现在铲平李显正是时机。到时候暗中派一支铁军度过沙漠潜藏起来静等鞑子的变化,天下一举而定。天下安定之后,皇帝会不会返回手对付咱们,毕竟咱们知道的太多!” 归云鹤:“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我可不想兄弟反目!” 言东斋:“不论他将来如何,咱们早做准备就是。” 此时,院子里传出咯咯咯的笑声,他们也就停住不再说及这个问题。 蒋虹:“归大侠忒也粗心,黄妹妹身子不便了了看不出来!”她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眯眯的看归云鹤。 归云鹤既意外又惊喜的看向黄清心的小腹,弄的黄清心不好意思的背过身。 言东斋哈哈笑道:“大喜大喜,正好我夫人也,不如咱们定下个娃娃亲吧!” 黄清心脸皮薄,低头不语,倒是凌梓瞳高兴的不得了:“这感情好,到时我俩一调教又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归云鹤暗喜:此正好是个极为妥帖的由头可以让黄清心回避以后的事!天下事逐渐明朗,而他觉得与皇帝的角力正在慢慢展开,稍有不慎他们即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假想敌的女儿却又是自己的老婆,这有些令他不知所所。 言东斋:“过几天兄弟陪大哥去趟鞑靼部落,看看驻军有动静没!黄妹子在这住下吧!正好帮帮我师姐打理生意,又开了分号,她忙不过来的!”他不好说黄清心身子不便,但他此话的用意谁都听得出。 一个月后,陕甘节度使孟广亮的内宅,一个五大三粗中年大汉正在与归云鹤与言东斋寒暄。 此人粗豪,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面皮被风吹的黑红。一看就是个长期在外领兵打仗马背上的将军。 他未说话之前总会大笑两声,“皇上早就派人知会老孟,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归大侠到来!好心焦啊!哈哈!”他手摸络腮胡子,一脸喜色。 归云鹤:“孟将军,直穿沙漠这事,归某认为人不宜太多!” 孟广亮:“这是当然,兵不在多在精!八千骑兵足以,刨去路途损折怎么也能到七千多人!老孟这些日子正在暗地搜集骆驼,它比马好使!” 归云鹤见此人外表粗,其实心细,把该想的能办的事先已经着手预备。 第192章又见面 呼云齐格见到凌梓瞳之后,露出满脸笑容,如同见到久别的家人。归云鹤都未能得到这样的对待。 他暗中拽过靳言:“你老婆脾气变化挺多!” 靳言:“是特别奇怪!对我也没几回笑过,见到嫂子却合不拢嘴!不对啊归大侠,你说话怎么小声细气……” 归云鹤一把堵住靳言的嘴,可还是晚了! 凌梓瞳:“老先生,不拍挨打接着说。” 归云鹤:“我我啥也没说啥也没干。那啥那啥……” 靳言拽拽归云鹤衣袖:“啊!她还打你!看情况还经常!” 归云鹤:“靳兄弟,小点声!” 凌梓瞳眼睛眯眯着:“说吧,说。我都听很清楚。” 靳言砸舌:“厉害!嗯,你也厉害!”他挑起大拇指,许久。 又是一锅再熟悉不过的闹汤羊肉。当然,归云鹤又大快朵颐一连几块。 凌梓瞳手一拽呼云齐格,一场夸张的扑通一下坐在厚厚的毯子。 “姐姐即是一家人又何必虚礼!” 呼云齐格:“这是草原上的规矩不能变!”她挣扎要站起,被凌梓瞳拽住怎能动分毫。 凌梓瞳:“什么破规矩,怎么就不能变变!对吧老先生?” 归云鹤喝到嘴里的一口酒突然呛了一下:“对对对,什么破规矩。” 靳言强忍笑意,低头给女儿加了些奶茶。 可爱的小姑娘:“爹爹,伯伯好像很怕姐姐似的!” 靳言赶紧要制止,凌梓瞳却搭腔了。 “小丫头,你可不知,伯伯非要这样,姐姐就只好随他咯!” 归云鹤好像又呛到,咳嗦起来。 凌梓瞳大感奇怪:“咋了老先生?” 归云鹤:“没没事,酒劲有点子大。” 呼云齐格微笑道:“妹妹已经点明,归大侠就别装了。日子真快,又一年。” 归云鹤:“你母亲原本是汉人,你想没想过搬去中土。” 呼云齐格:“这要听他的,他去哪我就跟。”她眼看靳言,脸上说不清幸福也看不出期盼。 凌梓瞳:“我们也有在陕甘开分号的打算,需自己人照看。” 靳言知道陕甘的天气虽也是很冷,却要比这好不知多少,对于他们的女儿益处甚多。但他实在弄不懂自己老婆心之所想意至所盼。 靳言:“归大侠也有生意?” 归云鹤呵呵笑道:“确切的说是你教主,他真是个经商的天才,马上就会是杭州首富喽。” 言东斋未与他夫妇前来,留在孟广亮大营商议动兵之事。 归云鹤:“你们五仙教能人不胜枚举,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能手,出众之人。” 靳言:“老教主本来就出身游医,所以教义第一句各为生计。”他心里暗暗定下搬出草原的决定,不管呼云齐格高不高兴。 凌梓瞳:“小丫头,你叫什么呀?” 小姑娘天真无邪的一直盯住凌梓瞳看:“我叫靳青,是爹爹起的名字,说我生下来时草原的草一晚全都绿了。” 凌梓瞳弯下腰:“哎呦,是吗?名字真好听!寓意也好!” 归云鹤已经喝下一个瓦瓮的酒,马奶酒愈发香醇。 靳青高兴的倚进呼云齐格怀里,咯咯咯的大笑,笑声清脆响亮。 凌梓瞳眼睛放光:“小青青,想不想跟姐姐学本事?你伯伯也能勉强教你一些!”她瞟一眼归云鹤,满带怎么服不服气的质询。 归云鹤赶紧扭过脸,“靳兄弟,你的羊群又多出不少。” 靳言:“是呀是呀,呵呵,归大侠吃肉,吃肉。”他想笑又不好笑出来:感情豪气干云的归云鹤怕老婆! 凌梓瞳:“小青青,你的大伯啥都好,就是总放不过自己!”她眼光看靳青,话却是说给归云鹤听。 归云鹤微微一笑,并不搭腔,慢慢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块羊肉大嚼。 “嗯嗯,好吃好吃。” 呼云齐格抿嘴微笑:“好吃就多吃。” —— 那顶特意为归云鹤随时准备的帐篷里,归云鹤搂着凌梓瞳细腰,端详凌梓瞳艳如桃花的脸。 “老先生,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我老了,四十出头的人喽!” “我受的苦与你无关,你何苦难为自己!” 归云鹤突然将头埋进凌梓瞳怀里,许久之后浸湿她的小衣。 “哭够了了没?就好像我凌梓瞳真欺负自己男子似的。你你……”她不能说下去了,归云鹤厚厚的嘴唇堵住了她,此时的幸福胜过任何良药,将他们二人心头的伤弥合。 “老爷爷让我转告,适时的激流勇退!” “嗯,我知道。” “当初我是你和她的事的,那时,这位公主没别的想头。现在想让你们分开已不可能!” 归云鹤叹了口气:“只能随她去想随她去做,总归是她爹!”又一个亲人与他不同心不同路,他心内黯然,又将头埋在凌梓瞳怀里…… 呼云齐格搂着靳青靠在靳言后背,“你想去关内!” 靳言:“天下总有太平的一天!关内适合女儿的成长!我不想她漂亮的小脸蛋被风刮成你这样!” 呼云齐格:“你说我不漂亮了!” 靳言:“你咋这么说,在我眼里,谁也比不上你们!”他轻抚靳青乌黑头发。 呼云齐格:“好,你是我男人,你去哪我就去哪!” 草原的风既像呜咽又像是倾诉,夜空温柔似水。 “老先生,你的宝贝儿不见了!” 归云鹤哈哈大笑:“还有它的宝贝儿!” 不知何时,归云鹤的爱马跃出围栏带着它的孩子同时不见。 归云鹤:“我就知道它不会忘记戈壁的那家伙!”草原空旷,阳光刺眼,草总能很快的生长,尽管苦寒。 整整一天时光,月已在草原极远升起时,两匹马并排溜达回来,一头扎进水槽痛饮。满不在乎自己好像闯了祸。 凌梓瞳:“咦,这俩东西,将围栏撞开一大片,跟没事人一样!” 靳言正在修理围栏,听见她跟马呕气,不禁笑出声。 “嫂子,小点声,它们可能听懂!你再说明天我还得修!” 凌梓瞳更觉差异:“真的?” 归云鹤:“你信吗?” 凌梓瞳:“跟啥人学啥!你的马也个别!” 呼云齐格:“别听他们的。” 第193章言战 凌梓瞳极目远眺,仿佛并未听见呼云齐格的话。 有人来了,走在月光里,身影如幻。地上一个钩行的黑影鬼邪的晃动,映出老远。 靳青眼神惧怕,颤声说:“母亲,我怕!” 呼云齐格:“别怕,草原上无鬼怪立锥之地。” 靳言:“带闺女进帐篷!” 凌梓瞳突然眼光如电,大喝一声:“原来是你个狗东西!”她手持长剑,身躯亦如电光直射过去,刷刷刷连出三剑分刺来人咽喉前胸小腹。剑招狠辣,招招取命。 归云鹤:“凌儿,先等等。” 凌梓瞳当初被这个人迫害的极其惨烈,心存惧怕,提防对方的变招,剑招本就不敢使老。 她听见丈夫呼喊,半空中一宁身,归云鹤只觉眼前一晃,凌梓瞳已在身旁。 来者先是一愣,然后一惊,接着大骇,刚要扬右臂奋力抵挡,快如电光的來剑却又不见。 归云鹤:“冷于冰,归某本以为你洗心革面,不曾想的,你姐姐的死都不能唤醒你!”他完全感到凌梓瞳的惧怕,“凌儿将剑柄反转,先教训他一顿再说,十个冷于冰现在也白给。” 凌梓瞳有丈夫身边,胆气逐渐壮了,万分戒备的,使出十成功力剑把连续不断点出十余招。速度快的在场的人完全看不清楚,就不要提抵御。 冷于冰刚要张口说话,忽然又被凌梓瞳雷霆万钧一般的攻过来,快的看不清,他只能下意识的抵挡,瞬间被连撞五六处大穴,绵软的躺在地上,右手的银钩在月光里寒光逼人。 冷于冰嘴巴张合,似乎想要说话,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原来亚穴也被凌梓瞳情急之下点了。 凌梓瞳抬脚一通猛踢,直到冷于冰口里狂喷鲜血,才被归云鹤用力拉开。 她满脸泪痕,哽咽着早已涕不成声。 归云鹤当然知道此刻让她发泄出来是多么的重要,凌梓瞳的半截小指至今还在自己怀里,这种亦如鬼魅般的心里阴影不发泄在施暴者身上也许一声都无法驱散开去。 归云鹤走上几步:“你对得起死去的姐姐?”他解开冷于冰哑穴,又顺手点了他胸口几处穴道,减轻他的痛苦。新中暗道:肋骨全断,即便不死也是废人了! 冷于冰:“归大侠,师父已领倪摩志去往华山……咳咳……”他强行说话又咯出几口血,眼睛无光,再也说不出话。 归云鹤手抵在冷于冰后背,正在给他输功疗伤。忽然皱起眉头:“你有内伤?” 冷于冰凄惨一笑:“师父的手段,你清楚!别费力了,没用的了,正好能跟姐姐相见!” 归云鹤:“你不用担心,伤虽重不至死。”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手离开片刻,他马上断气。 冷于冰哈哈大笑:“我的伤,咱们都清楚!哎,我也不很怪他,若不是他,我早死了!快去,也许还能赶上!”他嘴角不断流下血沫,又凄惨的大笑:“早认识你就好了,凌姑娘,命还你……”笑声愕然而止,他自断筋脉而死。 归云鹤默然的站起来,走到凌梓瞳身旁,伸手轻抚她后背。 “他也是苦命的人,姐姐死在自己手里,而他从小被人养在狼圈,训练成杀人猛兽!他的一生只留下了痛苦!” 凌梓瞳:“养在狼圈?” 归云鹤点点头:“他不冷血才怪!我师父简直疯了!” 凌梓瞳顿时明白,归云鹤一直他他称呼不愿直呼其名。 归云鹤默默挖坑,已经很深,足够冷于冰安睡,可他依然仍在挖。 凌梓瞳:“够了!停下。”她一把将归云鹤从坑里拽出来。 人的怒只在一瞬便能爆发,选择原谅却如此艰难! “你还记得当初我师父的事吗?” 归云鹤:“哎,那个江老头不是你师父!” 凌梓瞳:“我知道,可是当时我跟你一般无二,你又是怎么开导我的!” 归云鹤不答,慢慢将冷于冰放进坑里,垫上泥土。'' 靳言一直守在帐篷门口,寸步未离。他觉得自己只能这样才会安心。 整整一晚,归云鹤就在坟前喝酒。 “他姐姐临死,攥住我胳膊,求我别杀他!我辜负了她临终嘱托!他总归因为而死!” 凌梓瞳:“怎会是你呀!要算也是我的事!”她到此也并不后悔自己打了冷于冰一顿,使他直接至死。若不是那个呆子不断舍命相救,八个凌梓瞳也死了。她知道此时的归云鹤并不是因为冷于冰的死才如此失魂落魄。 “你必须清楚你的师父与我师父并无两样!” 归云鹤突的一下跃起老高:“你放……你你……”他想骂街甚至要打凌梓瞳,可是他分明找不出任何,哪怕一句的事实可以反驳。 凌梓瞳目光逼人瞪住归云鹤:“三清山的道士,金陵的他的皇族一脉百余口,五大剑派的无辜的人都白死了!以后还会有人因为你的不忍而丧命,他们的性命不是性命喽!”她满脸的眼泪,“好吧,你还不搭腔!你知道老江头死了,却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吧!”她哽咽起来,手不断拍着胸口:“是我,是我杀的!他在临死求生之时,说出来他亲手毒死他的哥哥,我的师父!可不可笑,你说可不可笑!我还得忍住,将这个消息散布!哈哈哈,你说可不可笑!”她胸口被拍的啪啪作响。 归云鹤一把抱住她,任凭凌梓瞳的手不住锤在身上,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靳言三口站在帐篷门口远远观望。呼云齐格刚走前一步,被靳言拉住,他不语只不停摇头。 夜风不知啥时停了,这在草原可不多见。月被云遮住半边,月光似乎因此朦胧许多。 远处胡狼的叫声依然凄厉,吼声里不再充满绝望。 这夜,注定无眠,注定会将每个温暖的心里暗藏的不堪勾起来,鞭挞灵魂。 凌梓瞳:“你怀里的东西还要留到啥时?” 归云鹤:“我会永远留着,你再欺负我时,我会奔走相告,把的手指要下来的!” 凌梓瞳:“行,算你狠!” 第194章情分 他们虽胯下千里驹,日夜兼程赶路,还是晚了。 华山顶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归云鹤与凌梓瞳近乎痴呆的翻找,始终未发现猛士剑费征的尸骸。 这也许就是昨晚发生的屠戮,甚至有的尸体还在冒血。 这种杀人的手法简直太熟悉不过,几乎无一例外的割断脖颈血脉。 归云鹤与凌梓瞳看到过太多冷于冰这种杀人的手法。伤口不大,出血惊人。即便伤者侥幸未被完全割断脖颈血脉,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嗜血成性的人必然会选一种最为简洁的杀人方式,喷涌而出的血无疑会令杀人者莫名的兴奋起来。这明显是猛兽才会有的冷血。 凌梓瞳神色恍惚:“傻子,你给我出来!你你个傻子啊!”她哭出声音。 归云鹤牙关紧咬:“费兄弟不在,你先别急,赶紧带我去老前辈那里!” 凌梓瞳如梦初醒一般,拽住归云鹤衣袖就走,几乎把归云鹤带个跟头。 对山的密林之内,那棵苍松下非常鲜艳的两摊血迹,几乎令凌梓瞳当场昏厥。 她摇摇欲坠的扑跪在血迹旁边,放声大哭。 归云鹤怕她悲哀过度而损伤心脉,左手一直暗运内力抚在凌梓瞳后背。 血迹要比华山顶的晚许多,血色并未完全变黑,反而出奇的鲜艳,显然伤者受了极重剧毒。他的心里马上出现:昆仑山青莲教! 归云鹤喃喃自语:“疯了,疯子!为了一个皇帝,杀这么多人!天下给了你又如何!你还不是令后世唾骂的暴君!” 凌梓瞳一把甩开归云鹤手臂,站起来跑向山洞。她头脑空白,见到血泽,方寸大乱竟然忘了去看山洞里咋样! 归云鹤随在她身后跟进,洞口有一摊发黑的血似乎与树下的不同。 凌梓瞳此时杏眼冒火,脑子里完全是报仇的字眼,那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她连连顿足,回身踢了归云鹤一脚,发足放里狂奔。 她被怒火攻心,万全迷失神志。丝毫未曾想到即便大义灭亲,又怎能杀的了与皇帝不相上下,高出归云鹤甚多的师父。 洞内又有几摊血迹,颜色与洞口相同。 归云鹤初步判断:洞里的血应该是偷袭的人受伤之后留下的!如果是连城璧老前辈在此遭了暗算,应该是与树下相同的血。 凌梓瞳悲痛欲绝,号哭使她的嗓子沙哑,一口气没喘出来,昏了过去。 归云鹤赶紧给她推血过宫,将她心内如潮涌的气息引入气海,又点了她的睡穴。见她呼吸逐渐均匀才放了心。 他把凌梓瞳抱上小床,温柔理顺她的秀发。 洞里仅有的几件器具倒在地上。书籍遍地都是,有的甚至尽成齑粉,显然经过剧烈打斗。 连城璧夫妇经过搏斗之后退出山洞,在苍松下遭遇偷袭中毒,受伤吐血。 他又去苍松周围仔细查看一遍,断定连城璧夫妇并未惨遭毒手。 树林紧密,看不见深处。他不敢走太远,生怕凌梓瞳会有不测。可杂乱无章的脚印分明延伸志密林深处。 凌梓瞳沉沉睡着,脸上泪痕未干。 归云鹤轻手轻脚给她擦去,抚摸她粉嫩的脸,细嫩且温热。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归云鹤不知何时疲惫的睡着了。直到睡梦里感觉一个只小手不停拨弄他的胡须才不禁惊醒。 凌梓瞳整个人都依在怀里,压的他腿早就麻木。肩头衣襟潮湿,她又哭过了。 “老先生,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凌梓瞳又抽抽泣泣的哭起来,搂归云鹤脖颈的手臂更紧了一些。 归云鹤摩擦她后背,又轻拍好几下,“你再不松开,可就成寡妇了!” 凌梓瞳一惊,蹭的一下跃到地上,美丽的大眼睁开老大。 归云鹤腿失去知觉,身子不由自主的滑下床来,跌坐地上。 归云鹤被凌梓瞳扶着来回踱步,腿脚逐渐活络:“老前辈还在,他的轻功你也知道,当世无人能及!” 凌梓瞳大喜,手上就不知轻重,归云鹤在她一拽之下,又摔倒在地。 她赶紧一把架起归云鹤:“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归云鹤手臂夹的生疼:“松松开一些!” 凌梓瞳赶紧松开,给他抚柔手臂。 归云鹤:“现在天亮了,咱们去林子里看看,你你扶着我!”他见凌梓瞳一个健步飞出洞去,又好气又好笑。 归云鹤眼前一花,凌梓瞳已经拖在他手臂。 “你看你的身手都罕有敌手,连城璧老前辈岂能这么容易被人擒住。” 凌梓瞳顿时大声说:“对啊!我在老头手里过不了三十招!” “哎,这不就得了!老人家虽然着道,以他武学修为逃走理应不难。”归云鹤实际并无发现半分可以证明的痕迹,一切都是按理推断。 密林深处的脚印深浅不一,有一些被凌梓瞳认出是连城璧的。 可是脚印在又一断崖戛然而止,断崖处的岩石又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凌梓瞳跺脚:“你看,又有血,血!” 归云鹤抓住她手臂:“冷静,我问你这里有没有老前辈任何的随身之物?” “没有。” “有打斗痕迹?” “没有。” “老前辈平时用剑是吧?” “剑,古剑。哎对啊,也没长剑!” 归云鹤大手搂着凌梓瞳双肩:“凌儿,这些都能断定老前辈身子无恙。此山还有另外的去处没有?” 凌梓瞳:“没听说过,更没去过,两位古怪的老人倒是三天两头的出门,也不跟我说。” 归云鹤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有不想让你知道的地方。” “不想被我知道?” 归云鹤:“倒不是有意,也许那里是他们不堪回首的地方!老前辈说过华山许多年前自相残杀的一场血战?” “说是说过的,他们总是特别伤心,我不敢多问。” 归云鹤:“那一战在哪里打的,他们也许就在那里!” 凌梓瞳看看漫漫群山,“这么多山,一座一座的搜寻,猴年马月也找不过来!” 归云鹤:“理应在华山派总坛周围,这几座山先看了再说。” 第195章驰援 茫茫大山找寻两个人实在如同大海捞针。 可是他们再次来到华山时,惊奇发现尸体已被人掩埋。 一个巨大坟包显然不可能由一两个人做到。 华山会客厅也被人粗略的冲洗打扫了一遍。 凌梓瞳:“傻子也没死!” 归云鹤:“费少侠应该没事!他要比你聪明!” 凌梓瞳:“他这人,会比我聪明?” 归云鹤:“费少侠起码还是比较冷静,他知道此地并不安全,掩埋尸体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归大侠简直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 “大师也太夸他喽。我这女婿什么都好,就是不愿当官。” 说话的人离山顶还很远,一先一后,话语气定神闲,显然内力精湛。 归云鹤:“大师可算赶来,归某真有些孤掌难鸣之感咯!”他内力也出类拔萃,站定而发亦能传出极远。 悬济接口:“听到没,你的女婿内力在这辈人里已是拔尖!” 他俩一先一后不多时已到山顶。 皇帝呵呵笑着大步走向归云鹤,突然看见凌梓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站住脚。 悬济:“归大侠别来无恙!” 归云鹤抱拳拱手:“多谢大师惦记。” 悬济:“连师叔已被接往武当,身子无大碍!也请凌女侠放心!” 凌梓瞳:“老头没事!谢天谢地,谢谢师叔!” 悬济:“呵呵,连师叔是你师父,咱们现在平辈,凌女侠不必客气。” 皇帝豪爽一笑:“哈哈,小姑娘现在是师叔的关门弟子,也跟我平辈,却又是我女婿的大老婆,乱套了,全乱套!”他略一沉吟,“你师父是我皇兄,他勾结昆仑山青莲教的倪摩志事成卖国,我已通令全国缉拿,必要时格杀勿论!你万事小心为上。你这老婆沉不住气,也该让她改改。”他一个长者教训后辈的口吻归云鹤夫妇只能听着,凌梓瞳却满不当回事,只因听到老头无碍内心高兴,不然早就出言顶撞。 归云鹤:“倪摩志突然大举进犯华山必有所图,我提议进兵的事要暂缓。” 皇帝:“还不算确凿,他此来是听说,华山内战之地留存大量绝世秘籍剑谱。我把偷袭的军兵缩成一个千人队,必须得试他一试!” 归云鹤对于用兵一窍不通,见他决断干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比较担心起言东斋的安危。 “即是这样,我二人这就赶去陕甘大营与孟将军会和。” “那里已有少林武当的好手去了,可保言东斋安全!只是你师弟在阳平被李显打的很惨,你不想去帮帮他!”语调凝重神色却轻松。 归云鹤:“李显还是反了!” 悬济:“是呀,不然倪摩志怎敢如此妄为!” 皇帝:“你把戚无言这么一绑,把他惹毛了!不过也好,正好一同收拾!” 归云鹤听皇帝这样一说就知道戚无言已经完了,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出京城这么远。 皇帝:“沈荣是个带兵打仗的将才,只是缺乏历练,我让他坚守不出,时间一长李显的军内必乱,他却偏偏要去接敌,正中李显欲求速战的计谋!” 归云鹤心道:他说的没错,李显的官兵将佐家眷大部在京城,不是威逼胁迫谁愿意造反,时间拖长,朝廷不给他下拨粮饷,不用战必自乱!李显当然想速战速决,最好先占几座城池。 皇帝:“阳平岌岌可危,归大侠如不去,我只好另行调配,时间恐怕不及!若被我这叔父占住几座城可就不好办。一两年三五年都有可能!那时别说平定边关,天下也不稳。” 归云鹤:“我去,有言在先只领兵不受印!” 皇帝:“没官阶,你怎约束下属,嗯,也罢这个你拿着。遇事可先斩后奏!”他伸手在腰间一扯,扬手扔给归云鹤一物。 悬济:“皇上,你的九龙佩可是绝不离身的!” 皇帝:“天下已如累卵,还舍不得这个。归大侠可持此佩于普阳调兵两万,济南的五万大军已在驰援的路上。到了阳平你看情形自己决断,不必上奏。大师咱们去孟广亮大营,他的这几万人可得保住。”他看一眼归云鹤眼有嘉许之意,腾起身大步流星的下山去了。 悬济:“归大侠保重,凌女侠请了。”话语未落飘然而去。 凌梓瞳:“你真要帮他?” 归云鹤:“我帮天下!况且师弟身陷危难,我于情于理都得去。” 去往阳平的官道尘土飞扬,几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日夜兼程的赶路。 军队当先两匹军马端坐一男一女两位英姿飒爽的将军。 凌梓瞳自从得知老头无碍之后又恢复她一贯搞怪的本性。不知如何整来一身金盔金甲,以及一根长的出奇的点钢枪。美其名曰:即是将军就得用将军模样。 归云鹤掂量来掂量去的看这根大枪,满满的啼笑皆非,也只能由她胡来。 凌梓瞳也整来一身银盔银甲,将两把砍刀挂在马脖子上,自也有种女将军煞气。 归云鹤事先派出五百骑兵前哨,自然已把前路可能的障碍清空,一路上倒还畅通。又令一千人队往来巡视,维持军队行军秩序。又颁布军令严禁扰乱临近乡民,违者立斩不饶! 各位带兵将军见归云鹤带兵井井有条,又的确杀了两个顶风犯事的偏将,全都打起精神应付不敢丝毫懈怠。晚间露营之时,又见凌梓瞳兴致来时经常舞剑戏耍,这剑在劲急之时虎虎生风,根本看不清那里是剑锋所指那里却又是剑光闪烁。自然又是怕的了不得,谁还敢生事。 归云鹤知道凌梓瞳是在威慑这些带兵的将军,虽然有胁迫之嫌却又十分管用,也就不很扫了凌梓瞳的兴致。 连续五天的急行军离阳平已不很远,不多时前哨来报,此去阳平六十里。 归云鹤传令扎营,召唤济南节度使与普阳守备商议军事。 归云鹤与二位将军寒暄几句,马上切入正题:“六十里军队需要多长时间赶到?” 第196章埋伏 济南节度使叫洪武,是个短小精干的年轻将军,年纪轻轻既能统管一城军务,必然是有些过人之处。 “大帅,属下认为正常进兵一个半个时辰怎么也到了,急行军一个时辰稍过也可,突袭的话,换上快马半个时辰一过可以尽到!房老将军您说是吧!”他所言非虚,平时练兵操练都计算过的。 房维是普阳节度使由于地方小,他还兼着团练。他是个特别瘦的人,由于长期骑马腿有些罗圈。可在归云鹤眼里此人深藏不露是个武功不低的练家子。他见洪武对自己一个小地方的团练如此客气大决意外,赶紧说道:“洪将军说的一点错没有。” 归云鹤在他们说话之际不住点头,“二位将军领兵不知比归某强多少,你们说的自然不会有任何偏差!咱们的士兵马匹经过这几天的行军,理应适应了逐渐增高的地势,今晚我准备在此安营,凌晨三点让五千人队直冲敌营,不求大胜,只为挫一挫叛军锐气,不敢冲击我军大队。二位意下若何?” 他们听一句惊一下,最后简直五体投地。 洪武站起身:“统帅攻略简直极妙!李显不是不是白菜,他应该知道咱们到了!在此安营本身是领兵常理,休息一晚,再进兵合乎常规。给他个错觉,半夜拔营,妙妙,简直太妙了!依我看前出十余里在两边埋伏伏兵,以防偷营方为万全。” 房维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归云鹤:“好,就烦劳洪将军领一万弓弩手跑一趟,此战干系士气不能有任何差错。房老将军今晚您挑五千轻骑前去偷他敌营可愿否!” 房维一抱拳:“统帅不嫌房某人老朽,带兵打仗的人还怕辛苦!” 归云鹤:“好!二位可去押粮官处,将所有的肉领出,让弟兄们吃好!” 他二人连连称谢,退出中军大帐。 归云鹤一拍桌案:“媳妇出来吧!你说你就站我旁边不好?” 凌梓瞳双手扶腰,撅着屁股钻出桌案,“哎呦,累死我了,这破桌子怎么也不弄个高一些的!” 归云鹤:“行军打仗,你以为是摆谱。再说人家房维老将军也看出来了啊!你何必。”他笑着给凌梓瞳揉腰。 这个老头看着和和气气,眼里总有些异样神情,咱们得防一些。 归云鹤:“你说的有道理,这次让他去偷营也是为试试他。” 凌梓瞳眼珠子一转:“不如我跟他一同前往。” 归云鹤:“这可千万不可,领兵在外,最忌讳相互猜忌,咱们必须首先信任,再防备!我有准备,你别胡来!听话。” 凌梓瞳吐吐舌头:“还这么多讲头,不管了,头疼!我只保证你没事就得。” 归云鹤:“你想歇着也不行,今晚跟我去看洪武怎么布置埋伏。” 凌梓瞳:“李显肯定偷营?” 归云鹤:“大举不好说,试试总会有,他会派人来的!” 凌梓瞳:“敢来就别想回去!” 归云鹤:“你可别杀人!” 凌梓瞳又奇怪:“咦,打仗不就是尸横遍野吗?不杀人还叫打仗?” 归云鹤:“总之你听我的,我让你怎样就怎样,以后你会明白。” 洪武不愧是年少领兵,将一万人的弓弩手布置的井井有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叛军只要钻进几乎有来无回。 这是个屠宰场也不为过,两边半山腰里各五千的弓弩手,每人上百只雕翎箭,到时箭如雨发任来者何人都无法逃出升天。 暗夜无月,连风都无半点刮起。 归云鹤知道将在外的道理,他踌躇半天还是说道:“洪将军,李显的帐下有没有你的相识?” 洪武神色忽然暗淡:“实不相瞒,在下哥子在他那是个参将。” 归云鹤:“看来我意料不假。” 洪武:“皇上不忌嫌狭仍能让我领兵,我誓死也要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归云鹤:“所以今晚不杀人。” 洪武:“不杀人?” 归云鹤:“两边到时会有滚石拦路吧。” 洪武呵呵一笑:“统帅尽懂。属下还预备了重油。” 归云鹤:“好!将军堵住路,我们下去擒住叛将再说。先按兵不动,切记!” 洪武疑惑不解,搞不懂归云鹤葫芦里是啥药。但归云鹤的统帅,只能听他的,唯唯诺诺的应了。 不多时,哨探来报叛军有队百八十人马队过来了。 洪武脸露喜容:“传令放过去,那是叛军前哨。又传令召回所有哨探以防叛军发现。” 归云鹤暗中示意凌梓瞳不能胡乱杀人,又低声细语道:“你武功高,待会儿你帮我擒住领头的!”他非常了解凌梓瞳是个顺毛驴,夸她几句必定管用。 不多时一队军马东瞅西看小心翼翼的过去了。 凌梓瞳:“还挺小心。” 归云鹤赶紧捂住她的嘴,没一会儿几匹快马折返而回,消失在来路。 洪武也不请示归云鹤,又传令:“再来的还是放过!” 归云鹤就有些不懂了,不过既然令洪武领兵,他就没打算参言。 没一会果然又来了一队大概三五百人的军队,也被放过去了。 洪武:“后军准备重油滚石,随时听令。”他要扎口袋了。 这回时间要长一些,很久之后,一队大概几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来了。 当全部的人走进埋伏,洪武一声大喊:“落!” 顿时,滚石之声大响,片刻前后山道即被小山一般的滚石封锁。无数火把扔下,滚石上淋的重油燃起熊熊大火,山下即刻亮如白昼。 下面乱成一团,人声嘈杂,显然陷入了慌乱之中。 归云鹤仔细查看下面的军队,直至眼光停在一位指挥军兵不顾一切去搬来路上的滚石的将官身上。 “将军,此人官阶高是不高?” “与小将差不太多。” 归云鹤大喝:“凌儿看你的了,擒住他!”他身躯向前扑去,腾空跃下山来。 洪武大惊失色:“统帅!”他伸手探身要去抓归云鹤,却哪能够到。 洪武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直愣愣的呆住。 第197章一战立威 洪武眼睁睁的看归云鹤身躯急坠,接着不可思议的在一块巨石上顿了一顿,又往下急坠。 凌梓瞳看一眼洪武半张开的嘴,咯咯咯的笑起来。也跳下山去。 洪武一脸茫然,心道:这两口子疯了,在这寻死!我怎对皇上交代啊! 凌梓瞳后发而先至,身子超过归云鹤时,甚至闲庭信步一般的对他做了个鬼脸。 她如离弦之箭,身子即将坠地,单手在岩石猛力一拍,身子又不可思议的贴地而起,对着那位将官扑过去。 此时山上山下一片寂静,所有官兵尽皆忘却呐喊,如梦如幻的看两人神人下凡一般的从山上飘飘落下。 凌梓瞳身子轻灵曼妙在飘飞到这位将官马头之时,微一拧身半转,轻且巧的打落此人手里的开山大斧,手臂顺势撞在他腰上大椎穴,在他身躯绵软的马上要跌落之时,探出另一只手抓住腰带,脚一点地又纵身向山上攀援而去。 此时,山下中伏的人方才想起应该惊呼,山上的官兵才知道此时应该喝彩。而这位被提溜着的将军的嘴却不能闭合上了。 归云鹤见凌梓瞳在众军人前卖弄武功,得意之时忘了背后的冷箭。又好气又好笑:哎,这个丫头顾前不顾后的粗心大意如何能改啊! 他双手各持一只射来的雕翎箭左拨右挑,尽心尽力抵挡来箭,自然又比凌梓瞳上山慢了许多。 洪武在他们回到身旁时单膝跪地:“统帅夫妇真是神人下凡啊!难怪皇上让您统兵平叛!” 凌梓瞳一脸得意,哐当一下将擒来的将官掼在地上。 随后而至的归云鹤赶紧赶上两步拖住,随即瞪了凌梓瞳一眼。 凌梓瞳自知下手又忘记轻重,若不是归云鹤见机迅捷,这人恐怕就得真见仙人去了!她自知理亏,吐吐舌头躲到一遍去了。对于归云鹤责怪眼神,装作全然不知。 归云鹤给此人解穴之时又是一阵生气。这人不会武功,点他大椎穴,时辰一长,下半身就有瘫痪的危险。他又瞪凌梓瞳,见她极力躲闪,装作全然不知,也没奈何的不好发作。 “将军勿惊,咱们不伤你性命!你下令停止抵抗。” 此人见大势已去,顽抗就是个乱箭穿心!他大声说道:“弟兄们扔了刀剑吧。咱们本来就是大逆不道了,左右是死,落个全尸也是好的!” 片刻之后,山下兵刃落地声大作。 洪武托住此人的臂膀将他扶起,“王将军还好?” 王将军凝视洪武半晌,“呵,原来是洪兄弟。” 洪武:“小侄考武举,将军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王将军连连摆手:“过去的事洪武将军不要提了。罪将烦请将军不要难为他们,都是兵,与他们无关。” 洪武脸露为难,此事干系天大,他哪敢应承。 归云鹤:“将军宽心,只要他们不反抗,归某担保平安无事。” 王将军一脸茫然:“你是?” 洪武:“他是我们三军统帅归大侠。” 王将军似有不信:“哪位又是?” 归云鹤:“她是我内人,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他这话出于本心,可是对于一个被俘之人来讲怎么听都有羞辱之意。 王将军顿时满脸通红,低埋着头不好言声。 归云鹤对凌梓瞳招招手,“凌儿过来给王将军赔个不是。” 他还是一脸严肃,凌梓瞳不敢违拗,走过来对王将军抱了抱拳。 王将军赶紧连连摆手,“女侠这是折煞老骨头了,手下败将岂敢受此大礼。”他突的一下站起身,腰部传来剧痛,疼的马上又弯下腰。他也是个硬汉,豆大的汗珠不断,却半声不哼。 归云鹤上前暗运内力给他揉搓:“你看看,老将军不会武功,你那能不知轻重点如此大穴!” 王将军脸露愧色:“两军对垒,下手岂能容情,女侠理应如此。” 凌梓瞳委屈巴巴的走上两步,在王将军后腰连点数穴,嘴里嘟囔:“不会解,还赖我。”说着退到一边去了。 归云鹤真的挺生气:“你会如何解穴,怎不赶紧解,还在一旁袖手。” 凌梓瞳被归云鹤当着众人一通数落,心头起火,当要反唇相讥之时,又觉得自己对个不会武功的人下手确实重了!一时语塞,咬着嘴唇不言声。 洪武急忙说道:“启禀统帅,下面战俘如何安置?” 归云鹤也略觉自己在人前不给凌梓瞳留余地是有些过!他瞄了一眼凌梓瞳:“不要捆绑,带兵将官控制住就好,咱们回营。” 暗地里,归云鹤对洪武说:“房老将军得有人接应,他如顺利就不必杀出,如遇埋伏竭力相助!你派个五千队吧。” 洪武:“实不相瞒,我有半数的兵未用,就等您下令呢!” 归云鹤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言。 中军大账,气氛压抑至极。 “凌儿,我都说多少遍了,你得万事听我的!” 凌梓瞳:“哈,你还要我怎么听?” 归云鹤无奈,只得低声细语:“你擒住王将军时,身法快速,我是万分不及。” 凌梓瞳:“哼,知道就好!” “可是你得意之时能不能注意一下身后,你下面还有好几千人呢!人家也不是木头!” 凌梓瞳顿时知道归云鹤在后面替她做了不少受累不讨好的活儿。气马上消了一大半。晃悠身子,手拽衣角不辩白了。 归云鹤见她稍微缓和一些了,“此战关乎整场仗要打多久!我刚才过于严厉,你别生气喽!”他从后面搂住凌梓瞳的细腰,不断往她雪白的脖子上呼气。 凌梓瞳脖颈痒的不行,咯咯咯的站起来,夫妻间的一场呕气宣布冰消瓦解。 归云鹤:“你看,李显的部下不论跟他多久,始终都是当朝的官兵,或多或少都有亲属在中原……” 凌梓瞳:“哦,我明白了,他们心里是不想打这场仗,既然如此得让他们知道还有退路!” 归云鹤:“你是我军师,聪明。” 凌梓瞳的为人,夸她几句比任何大道理都要管用的多。 第198章凯旋 天刚蒙蒙亮,房维领兵得胜而回。 归云鹤:“房老将军辛苦,上表的事我也不懂,您写好奏折,归某转递就是!二位可是知道我并无官职。” 房维与洪武见归云鹤并不居功独揽,反而要替他们请功,都颇为感动。 归云鹤又说:“房将军劳顿,等大军开拔之后你酌情断后,视情形可稍缓进军。” 房维:“沈将军几万人被围,此时已迫在眉睫!” 归云鹤:“我知道,此刻还不到时机,先缓缓,我相信他可以想到办法坚持。” 房维:“统帅是想这五千的雷完全炸开。” 归云鹤审视的点点头,他觉得这个干瘦老头不是省油的灯。 房维:“李显不可能不提防,王渝算是交代了!” 归云鹤:“是吗?我若是李显,一定装作不知此事!此时严惩手下,合乎情理?” 洪武:“我若是李显也只能吃哑巴亏!” 归云鹤不知道皇帝并未对他完全说实话,陕甘军大营接近八成的大军已经完全进入沙漠。皇帝密诏:不惜一切代价能过去多少军队就过去多少!他狡诈的不说出具体人数,孟广亮揣度半天,只能是越多越好!还在鞑靼部落还算老实,他并无太大后顾之忧。孟广亮又斟酌再三,决定控制言东斋,软禁他以求自保。 归云鹤:“房将军有顾虑?”他看到房维眼珠不易察觉的转动一下。 房维犹豫,他极其不安,这次偷营进展如此顺利他完全超乎意料!他始终认为李显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当他事成折返,余光里出现的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时,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那人就是李显,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境地,如果不能尽快攻下几座城,他手下的兵将马上就会临阵倒戈。毕竟此时命比钱重要,况且他现在手底下已经捉襟见肘。 李显是个长年领兵打仗的王爷,他非常清楚面对策反的最好办法也是策反。当他看见偷营着是房维时,便将他手底下的骠骑校尉叫到身边,一同观看房维在他大营里来回驰骋。 而这位年轻英俊小将,见到房维之后马上面如土色。原来他也姓房,叫房辉,是房维的唯一儿子。人如其名,他的脸现在正如砖瓦的颜色。 房维见到他俩之后,适时的收兵凯旋而归。这仗没法打,儿子在李显身边,况且李显的本事他一清二楚!别说弄儿子房辉易如反掌,就连杀了自己也是小菜一碟。他与李显的一个对视马上明白他要自己做什么,抛开本事高低不说,他们都是久经尔虞我诈的老狐狸,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人物。 房维这个人不得不在此详细说一下他的身家背景。 双手习练了五十年的鹰爪功,出手可破重甲。平时不显山露水,一心扶持房辉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要不怎会费劲巴拉个将儿子送到李显帐下。 并且他有一个几位隐秘的身份:鹰爪门大弟子! 当年鹰爪门举帮南迁被他断然拒绝了,由于这件事的关系,他刻意低调凡事不求有功但求自保。谋了一个偏远小城驻军统领,远离朝廷,徐图慢慢捧起儿子房辉。 万万未曾想到,儿子刚在李显处升了校尉,才不过两三年李显居然反了。 更加令他大感意外,皇上居然马上升了他的职,令他统兵三万听归云鹤差遣。 皇上不知他儿子在李显大军听令吗?极有可能!可李显是知道自己儿子在他那里的呀! 这种感受就如同放在火上刚烤个半熟又扔在冰水里。两面都难以忍受,儿子却不能不救啊! 归云鹤知道房维,当初沈容遣散鹰爪门,他就知道有房维这号人物。他去普阳调兵,皇帝又特意交代了房维儿子在李显军中。不然归云鹤怎会让他去偷李显大营,这也是皇帝特别交代的事情。 天下各个皇帝那个不是踩着死人登基,甚至是皇族的尸骨!皇族都如此就更不要提杀伐战场的骨肉相残了。 归云鹤在等,等房维主动坦白此事。可惜,房维没能说出他希望听到的话。 房维思量许久:“统帅,此战告捷是天恩浩荡,正宜借此士气正盛之时,快速进军。” 归云鹤心里显然极其失望,但丝毫不显:“正该如老将军之言快速进军。老将军还是先歇歇去,养足精神断后。” 房维诺诺的施礼出去。 凌梓瞳:“这个老狐狸不老实!” 归云鹤:“儿子在那边,你让他怎么办?人之常情,但他不能带兵喽!” 凌梓瞳:“咦,不杀祭旗吗?” 归云鹤:“杀他,房辉必然死战。软禁也就是了,给他留点余地!几十年的鹰爪手,在外家功夫里算是出类拔萃。” 凌梓瞳:“哈,他这俩鸟爪子临战屁用不管。不过要软禁也不容易,他毕竟会武功,除了咱们好像没人制得住。” 归云鹤诡诈一笑:“言东斋教主的教徒三教九流各行各业无不涉猎?” 凌梓瞳的眼本来就很大,她再刻意睁圆,简直美丽天真不可方物。 “不会当兵的也有吧?” “洪武的部将参军都是,你惊讶吧!说实话把我也吓一跳。” 凌梓瞳突然说:“言教主的人涉及这么广泛,皇帝不担忧?” 归云鹤:“这是我越来越的事!可是咱们腾不开手。只能等李显的事了结再说。”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皇帝对于房维的处置就足够让他们不寒而栗。 明着升了房维的官阶,实际上自然而然的调离他专营了几十年的根本之地,说是领兵平叛,实际下属将官没一个是真正房维属下。完完全全的架空,找理由杀了他。 皇帝杀个人还用理由,房维的儿子在李显大营,并且已反,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为啥要借刀杀人,这个皇帝究竟想要什么,归云鹤即便凿开脑袋也想不出。 凌梓瞳:“你师弟挺的过这几天?” 归云鹤:“不知道,我只能相信他能!” 凌梓瞳:“你这人心肠软的相信任何人,不管你我岂能放心!哎!” 第199章打击 言东斋指引孟广亮大军已经走进大漠深处。他没用多长时间就发现有人若即若离的监视他。 起处言东斋不以为意,毕竟五仙教在江湖名声狼藉,人家提防自己理所应当。可后来就完全的颠覆了他的判断,一进沙漠他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被孟广亮完全控制住软禁起来。 一切的一切,归云鹤完全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也正在被监视,而监视的人居然正是他万分信任的五仙教教众。 归云鹤喝着酒,思索尽快破敌方略。酒是三十年陈酿的二锅头,皇家酒窖珍藏。皇帝居然将他的酒窖搬空运到归云鹤大营,用心也够良苦。 “三十年陈酿对三十万大军那个更厉害?”归云鹤自嘲式自言自语。 凌梓瞳:“我看呀!你厉害!” 归云鹤:“呵呵,我厉害!?” 凌梓瞳:“是呀,你随手偷了一下李显大营,咱们进城他连个面都不敢照一下!谈笑间削夺房维的兵权!你难道还不够厉害!” 归云鹤:“这不是我的功劳,皇帝不受意,我想削也也不能够!李显是故意示弱,想引诱我出城与他决战。” 凌梓瞳:“他装的?” 归云鹤:“此刻他外松内紧,正在全力攻打师弟,他也怕腹背受敌,一方面尽快除去肚腹的刺,二是预备口袋等我不耐去救。一石二鸟之计,那面没有动静那面就即刻变成真的。李显几乎一生都在领兵,他打仗本事我不及。” 凌梓瞳:“呵呵,这个老东西其实也没啥,就是用钱收买人心而已!你顺手牵羊的本事可都丝毫不留的传给我了。” 归云鹤:“你又要胡来,现在他缺的不是财帛是粮食,玉门关的那点粮草不够他用,现在也该所剩无几,再有几天他就挺不住了,那时就是咱们进兵之时。师弟的确得想办法救出来,他挺不住!好几万人马,一但不测干系甚大。”他忽然灵机一动,“传终将中军议事。” 不多时大帐内高高矮矮的分两旁站定几十位披甲将军。 归云鹤一脸威严:“洪武将军听令。” 洪武:“诺。” 归云鹤:“命你领兵两万,兵分十队,没队两千轻骑快马分十个方向直突李显大营,不准深入搅的越乱功劳越大。不得有误!” 洪武嗓子洪亮:“诺。”接过令牌,出帐准备。 归云鹤:“凌儿接令。” 凌梓瞳:“在。” 归云鹤:“命你领兵五千,往来接应,切记不可深入!” 凌梓瞳:“好。” 归云鹤心里暗笑:别人都说是或者诺再就是接令,这丫头偏偏来了个好! 凌梓瞳接过令牌,居然对归云鹤挤了挤眼才扭头出去。归云鹤只好装作啥也没看见。 “刘海接令,命你领兵一万直插李显大营后方,不论敌人怎么冲击不可退后半步,孙奇领兵五千接应,不可轻易暴露。” “诺,诺。” “余下众将与归某冲击土山救出沈将军。切记不可恋战。” 归云鹤知道自己是在冒险,这一战极其险恶,留守阳平的三万人能不能应对李显的全力一击极其关键。留守阳平的是原节度使殷继红,他坚守城池十五天终于等到归云鹤来援,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可那是李显并未倾巢而出,与这次截然不同。这座城能不能守住也是可不可救出沈荣的关键。 李显想诱归云鹤出战,归云鹤索性给他一个大举进攻的假象。他想急于攻占阳平,归云鹤索性把阳平空出给李显来攻。 这是步险棋,一个细节的疏漏即会满盘皆输。李显老奸巨猾能上当吗?归云鹤判断:能!从李显漏洞百出策反房维就看出他正在狗急跳墙。 李显的确意识到自己的危机,他正急不可待的等玉门关外的消息。出兵如此不顺这是他军马生涯绝无仅有的事。他已闻到死亡气息,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出卖祖宗基业引狼入室。联合!这是昆仑山青莲教等犹不及迫切想要得到的结果。可是五六天了,蒙古鞑子居然任何出兵的迹象也未见到,李显不禁焦躁。 形势已经急转,他失去了长驱直入的时机。沈荣贸然出击以及殷继红的坚守不出,恰巧形成相互牵制之势,任何一面他都不敢全力进攻。 李显不断看着地图,推演一切可能的战况。暗中叹息:实在不行只能北进,找些荒僻城池占了落脚!缓兵之计近乎慢慢等死,可不这样又能如何? 他正在绞尽脑汁苦思良策,只听哨探来报:“报大帅,敌军大举来犯。” 李显顿时精神一振,刚刚凝视地图,又有来报:“大帅,敌军足有五六万,从各个方向冲击大营,请速下决断。” “报,敌军几万人正在往土山迂回。” 李显大喜:“好,好好,好啊!终于忍不住了。”他环视众将,眼神又变得犀利:“传令顾顺领两万守营,只准守不准攻。方略领三万全力出击土山,对方应该有阻击的,尽全力冲破。余下人等与本王全力攻城。各位,城不破咱们都是流寇。” 李显的中军大帐地势略高,可看见大营全貌。他兴高采烈的观看敌军的左突右进,直至把眼睛停留在一位银盔银甲的女将身上。 凌梓瞳手中两把劈山刀,刀刀挥出血光喷溅,不多时她的银甲即已染红。她为了演的逼真,多次几乎冲进中军又退出。造成叛军愤死抵御而冲不破敌营的假象。 李显又连说好几个‘好’字!大声下令:“全军出击攻城!” 凌梓瞳武功再高,在几十万人的战场上毫无用处,长矛冷箭钩镰枪不断向她人马招呼,她渐渐应接不暇。胯下战马神驹非凡,它是御马,见识过战场。虽是个畜生,进退之间却比凌梓瞳有分寸,巧妙地躲过了不少暗算埋伏。 凌梓瞳驱马直取一个刚刚砍下自己副将半个头颅的敌将,在骏马飞驰中双脚一点马镫,又在马背用力一蹬,身躯飞在半空,扑向十余丈外的此人。 第200章这是开战吗 这个年轻将官也不惧怕,晃起手里大砍刀也凌空往上向撩砍凌梓瞳腰部。 凌梓瞳于空中曼妙翻转,难以置信的拔高三尺,手里的两把劈山刀从不可思议的侧方削过此位将军的肩头。 只听当啷一声,大砍刀掉落地上,两只手臂血淋淋的仍旧紧抓刀杆。 这位将军完全忘了疼痛,直呆呆的愣在马上,难以相信这个砍下他双臂的女子如何飞跃过来。 凌梓瞳身不落地,借双刀砍落之势又将另一人的手腕砍了下来。她身法极快,在乱军丛中来去如飞,如入无人之境,她太快了,敌军生怕伤到自己人而不敢乱放冷箭。 凌梓瞳在空中连续几个起落,砍伤几人落回自己坐骑的同时,那几匹马同声哀嘶,相继倒在扑倒,脖子下喷出鲜血,伸了伸腿死了。 原来凌梓瞳出于震慑目的连同马头一起斩断。 她可不像归云鹤出手先留三分情面,不直接杀人已是她天大恩赐。 军队那见过这么犹如神仙下凡一般的人,下手又如此狠辣,叛军愣了半晌才发声喊连连退后几十丈,不敢再靠近。 这么一来,连珠炮般的弓弩连绵不绝的射来,她将大砍刀挥舞的密不透风,才化解叛军的一轮羽箭攻击。 她的手下见主将遇险纷纷不顾安危的挡在凌梓瞳身前,不多时就非死即伤倒下几十人。 她顿感气愤难当,狠劲一扯马缰绳,御马虽神驹,也禁不住嘴上传来剧痛,一声惊嘶,四蹄蹬地发疯的往前蹿起,从军士头顶越过去,风驰电掣般撞入敌阵。 叛军阵里马上人声嘈杂乱作一团。凌梓瞳的手下见这位统帅的夫人如同神人,冲杀敌军如砍瓜切菜。士气提振,均奋勇向前的冲杀起来。 凌梓瞳看叛军士气受挫,不断往后退却,想起归云鹤特别交代不可深入敌军大营!心道:这么退马上就要接近李显中军,回去不得老先生唠叨!她随即左手拽马,横向冲杀,往洪武的马队奔去。 洪武手持一把大戬抡的虎虎生风,左突右支,满脸热汗,有些难以支撑。他起初还能记住归云鹤不让往里突进的忠告,后来杀的兴起,追敌过猛,陷入人家的几千人的包围出不来了。 凌梓瞳误打误撞刚好遇到洪武的危机。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摇晃双刀,撞进包围圈。两把大刀在烈日下冒出寒光,刀身被血浸红,更显煞人之气。可两把刀实在太大,与她娇小玲珑的身姿极为不相匹配。冲杀了一两个时辰,凌梓瞳臂膀早现酸麻,暗自后悔为了好玩选了这么两件不趁手的大砍刀。 撞进包围圈之后,她马上被缠住洪武绞斗之人手里的虎头亮银枪吸引住目光。 这杆枪好漂亮!长短适中,看起来也不很重的样子。与我的一身银甲极其相似,况且与老先生长的出奇的大铁枪正好相得益彰。她在旁边不断赞美欣赏,混忘了解救洪武于危难之中。 洪武将将的避开对过这位将军扎向肚腹的一招穿心刺,胸前的战甲已被挑开。他见凌梓瞳还是一再赞美还不上前救急,无奈的说:“归夫人,凌女侠,你要再不相救,先替洪武收了尸首再慢慢欣赏这杆好枪!哎呦!”他因紧着说话分心,小臂被枪尖儿撩到,划了一个大口子,血顿时流出。 凌梓瞳听见洪武的呼叫才从与归云鹤的对比中醒来。她脸微微一红,“洪将军莫慌,我来了。”她小腿夹一下马肚,此马顿时窜出去,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凌梓瞳是个急脾气,她的马自然也就凡事要求比别的马快!当然不快点儿大话便会吃疼挨打。 说时迟那时快,凌梓瞳双刀出手向这位持枪的将军极速飞去。 洪武焦急这位极不靠谱的十路接应使凌姑奶奶怎么还不搭救,对方的虎头亮银枪直指自己咽喉刺到,他说什么也躲不开这追魂一枪,只好闭上眼等死。 只听一声惨叫,随即发觉脖子稍微的有一点点凉。他如释重负:原来临死挨的这下并不很疼,几乎都没啥感觉!怎么惨叫的声音并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呢? 洪武下意识的摸摸脖子,突然大喜:老子没死,脖子没事!他睁开眼,只见凌梓瞳正在爱不释手的仔细观瞧手里虎头亮银枪。原本的银枪主人正手捂双肋,疼的在地上打滚。双肋赫然插着两把大的出奇的劈山刀。 凌梓瞳见这个青年将军,半跪着头撑在地,冷汗已经浸湿额下的泥土。显然剧痛难忍,仍咬紧牙不发出吭叽之声。 她佩服这个人的硬气,挡住洪武打向此时后背的大戬。翻身下马,点了他两肋几处穴道,又回身上马说:“洪将军此人别杀,不然老……呃呃,统帅又会不高兴!你把他带上,这瓶金创药给他敷。” 此人见血流马上慢下来,疼痛也减轻许多。他怔怔的看凌梓瞳,不知该说什么。他的手下早就四散逃命去了,凌梓瞳如同鬼魅的身手把自己都惊的不知所措,何况这些兵卒。 他突然惨然一笑,双手用力拔出双刀。他知道自己受了致命伤,拔出刀即便不立时毙命,也会因失血太多而死。想的没错,他却不知自己虽肋插双刀看着唬人,伤却不致命。甚至在他决心一死拔出刀的时候居然都没留太多血。 凌梓瞳哈哈笑了两声:“洪将军此人就交给你了,要是死了你跟统帅交代去!”她脚一蹬马蹬,马又窜出去老远霎时间去的远了。 她身后的五千铁骑苦苦紧追,却哪能跟的上,此战后大家在庆功宴上谈论,她的兵居然伤亡最少,也算是一件奇事。 叛军见凌梓瞳实在神勇,刀刀必见血,当然现在大砍刀变成了虎头亮银枪。她只要冲杀到哪,那的叛军必然迂回不与她正面接触。 她不遇拦阻,不多时将洪武捣乱的十队人马全都巡视过来。 此时远远的看着她,居然也不放箭了。好像但求她别过去。 第201章乱战 凌梓瞳奔跑半天没人拦阻,不多时就感觉不过瘾。 她驱马跑到洪武身旁:“洪将军,这是咋的了,学聪明了还怎么搅和。” 洪武暗中好笑:这事换老子照样跑路!嘴上可不敢直说:“我看,不如归夫人统兵垫后,我领着十路人马往里面杀,你在后面看哪里告急接应那里!”他其实婉转的告诉凌梓瞳:你太狠了,这么尽显实力,谁还讨这个晦气来。 凌梓瞳反问:“这么一来不是违了军令?” 洪武:“战场瞬息万变,为将者得懂得顺势而变,这个……” 凌梓瞳:“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就直说我咋办,啥时杀过去?” 洪武心话:合着刚才我全都白说!“啊,是这,归夫人领兵救急之时,只救人,装出且战且退的样子,敌军见你如此身手却终归力气不济,自会诱使他们突前与我们乱战,打乱套了,他们也就不知道该往那退了不是!” 凌梓瞳大喜:“还是你坏点子多!打仗的没一个好人,不错不错。你们上吧我看着,歇歇马。” 洪武又是心里暗笑:你这么说耍心眼子没个好人喽,你刚才把违抗军令的事一股脑的推到我身上又是啥!她是统帅夫人,洪武岂敢得罪!不过即便不是大帅夫人他也不敢得罪,这身手武功收拾自己还不跟宰个小鸡子似的。不过,他觉得凌梓瞳说话孩子气十足,实在好笑却忘了十分认真的叮嘱啥叫告急乃至万分紧急!这下子可苦了这十路人马,本来几个时辰的冲杀已经战损小半,她又自顾自的揣度啥叫告急:告急,啊,告急!是不是告诉我紧急了才该相救!想来应该是这样!这个洪武有些学武,说个话这么含蓄! 不多时,几路军马齐齐的难于支撑了,被人家围住一通狂打,洪武见身边的人一个个减少,凌梓瞳却迟迟不来。焦急的四处乱撞却怎能冲的出去。 洪武焦急之中大声狂喊:“归夫人,你在哪里?” 凌梓瞳:“我在这里。”只见一位银盔银甲的年轻女子犹如闪电一般的杀到。 “你这人也太过于执拗,都快全军覆没了,也不出声呼救!多亏我见机敏捷。” 洪武擦着额头热汗:好吗,原来是等我们呼救了才来,告急告急原来得告诉紧急!“多谢归夫人,要不这样,我跟着你得了。”他分发下去五面小旗将十对人马并作五路。特意嘱咐:提前不能错后,这位夫人随性子来,得有足够提前量。 凌梓瞳对于行军打仗丝毫兴趣没有,自然也不在意他们瞎嘀咕个啥,只觉的这些领兵将军无一不是神色有些古怪。 五路人马在洪武的指挥下,顿时秩序井然,时而五路齐进,时而三路突冲,亦或统一的消失不见。把个李显的军营搅闹的一塌糊涂。 担任守卫李显中军大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的一道道疤痕显示他征战杀伐戎马半生。他早就看出来洪武并非有意攻营,倒像是诱敌之计。他派出去十多批次人前去送信都有去无回,逐渐烦躁起来。他甚至倾巢而出追击看似退却的敌人,无一不被杀了回来。由于焦急他额头正中的箭疤泛红,离远了看如同开了天目,只是这个天目有眼无珠。 不能怪这位叫方吾的将军气急败坏,他不是傻子,看出来李显实际是把他当枪使。他此时退兵必然是临阵脱逃,极力守大营也是过不多久即会被消灭。他岂能不急,被出卖的人知道自己被出卖,没有几个还能镇静自若。尤其还是无能为力等死的人。当然他的名字有些问题,不是美艳不可方物的方吾,而是方才醒悟的方吾。 方吾派出去送信的军士大多数被凌梓瞳截杀,的的确确的也有人拼死将急报送到了李显手里。 李显装出受骗上当的光火:“哎呦,方将军太危急,咱们必须回军相救。”安抚军士下去休息,暗中手掌做出一个斩的手势。他是个老狐狸,岂能不知归云鹤的进兵的真实目的。他倾力攻阳平城,其实也是顺势而为,险地不可久留的道理李显相当明白。此城倾力攻下便是大生之势,那是返回身杀向归云鹤后路,必然一击中的。攻不下时,只好北下取遂州暂且安身。腹背受敌的滋味很不好受,不能坐以待毙。 阳平守城的节度使殷继红是个圆脸胖身的矮胖子,手小脚小,短胳膊短腿小眼小鼻子小嘴,小鼻子下长着不真切的两嘬小胡子,总之浑身上下除了胖以外,无一不以小显著。 五个时辰过后,李显骂起娘来:“这个矮冬瓜跟个皮球死的还他奶奶的挺能!当初老子嫌他长的猥琐,外派到了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没成想反倒给老子埋了雷。”他把桌子捶的咣咣响。 九队攻城的各三千人队回来的不超半数,而阳平城依然稳如泰山,他岂能不光火。 此时,李显身旁的一个参军凑到他耳边嘟囔了几句。 李显顿时高兴起来,“传令大军即刻北下。” 这个对他耳语的参军长的比殷继红还要猥琐,大手大脚,臂长腿长,大眼大鼻子大嘴,花白的胡须垂到胸前,哪哪都大就是整个人消瘦的可怜,皮包骨头的犹如病入膏肓,只是眼里不断闪现的精光,显出他内力醇厚。 他是李显军师邬道明,他给李显出了一个陷归云鹤于水火之中的毒计。 —— 归云鹤统兵奋力的进攻围住沈荣的李显叛军,几个时辰了,还未到山脚。归云鹤对于叛军的战力大感意外,他随即询问身边对方统兵的人。 一个叫童威的参军接口道:“此人是李显的贴身近卫统领杨飞扬。” 归云鹤:“哦,死忠,我说的那!刘海还能支撑吗?分五千去驰援。” 童威:“诺。” 归云鹤:“传令洪武将军全力攻营,李显不会回来了,让他尽快与我和兵一处。” 第202章转机 杨飞扬尽力抵御完全颠覆归云鹤对于李显军的战力估量。 冲不过去,联络不到沈容,沈容是绝不会冒险冲下山突围的!换作归云鹤也会静观其变。毕竟几万人的命不是儿戏。 归云鹤知道这是战场胶着,相互角力的关键时刻,他将完全的希望寄托在凌梓瞳冲破李显大营与自己回合。但凌梓瞳也被拖住,又是他始料不及。 杨飞扬命三千铁甲军持藤盾扎住阵脚,又命三千长毛手埋伏在盾阵后面伺机而动,再三千弓弩手伏于阵脚两侧高地。 只要归云鹤下令突进,这里马上就会是令人胆寒的屠宰场。 时间一分一秒,时间拖的越长,战局就对归云鹤越加不利。 无可奈何,他不得不出下策!用火,不论你多么铜墙铁壁坚壁合围,没有不怕火的!可是这么一来,会死很多人! 他身旁几位参军无不焦急的等归云鹤下令。 哨探已经不下四五次来报李显大军北退的异动。李显突然放弃攻城北退,是要取遂州吗?他半途突然折返杀过来可就不好收拾了啊!就算李显胆怯真的北取遂州,皇帝力求速战速决的方略也就无法达成。怎么看都是围歼平叛失败。 遂州一但丢失,鞑子的骑兵再杀过来的话,中土大地即刻危如累卵。 归云鹤知道此刻不能再犹豫:“传令火攻,烧吧!两侧土坡各出两千轻骑,多带长矛浸重油抛掷,三千弓弩手施放火箭。正面抵御的叛军若是不退,如法炮制!” 火起之时惨叫连连,鬼哭狼嚎的声音震彻山谷,紧跟着令人闻之作呕的焦臭随风而至。 归云鹤脸露不忍,他暗提内力大喝:“对面兄弟放弃抵抗,归某担保大家无事!”他的声音盖过嘈杂的人马惨叫嘶鸣,回音不竭传出去很远,依然不见对方有所举动。 归云鹤无奈的看了一下童威:“哎,放箭吧!”他内心暗淡,这一声令下,上万人即刻烧成焦炭。他虽未亲自动手,可这许多人却无疑是因为他的话而死了。 童威低头说:“当年下属跟随皇上打仗时,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吓的尿了裤子!皇上知道后不但不加责罚反倒赏了我不少金银!”童威语调平和,“他见我脸露狐疑,问我是不是觉得他残忍?” 归云鹤微微一笑:“你怎么说?” 童威知道这个心不狠却很聪明的统帅已经明了自己的想要说什么!也微笑道:“我说不是!两军交战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归云鹤:“皇帝又怎么说?” 童威:“皇上说好!他又问我为什么赏我金银。” 归云鹤听他絮絮叨叨的如同自己一般,心生听下去的兴趣:“你又是如何回答?” 童威:“我说属下临阵尿了裤子应当斩首立威。皇上那时还是王爷。他摇头说不对,你捂着湿裤裆未退半步,力敌几十人,毙伤十余人!你有功啊!难道就为了一泡屎尿的丢人杀有功有用的人吗?那谁还愿意为我拼命!” 归云鹤:“哦,原来是敌方用火!” 童威:“统帅料事如神!用火攻的即是玉门关外的鞑子!他们一上来二话不说火箭马上招呼,皇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灭!也从那时皇上严令管制重油火药以及铁器与鞑子的交易!” 归云鹤:“两军对垒,把灭绝人性的武器放到最后使用,通常已算仁至义尽!” 童威:“没错!此战过后没多久,皇上就打了鞑子一个埋伏,同样是火攻,那个山坳至今寸草不生!呵呵,也算给属下报了一箭之仇!”他说着撩起袄子露出肋下几乎透过下腹的铜钱大的箭伤。 童威神色黯然又道:“要不是这一箭几乎要了我的命,属下也能下去冲杀敌阵呢!” 归云鹤一见伤疤凹陷的程度便知伤及脏器。已是废人,恐年命不永。 童威:“统帅是江湖人士,这种伤及肝脾的伤,人是活不长的!” 归云鹤暗自叹息,却安慰道:“童将军也别这么说,我的兄弟妹妹都是妙手回春的神医!等仗打完了,让他们看看,总会有办法。” 此时,后军一阵嘈杂,人马呼喝嘶鸣混乱一片。 归云鹤大惊:“哨探快去,莫不是李显掩杀过来?” 童威这一阵说话太多,牵动脏腑的伤而不断咳嗦,脸由于憋死黑紫的吓人。他费力说道:“不会的,后军不会这么容易被突破,再说李显绝不会这么快!” 归云鹤在童威说话时,手抓住他手腕,一股柔和且浑厚的内力注入他奇经八脉,虽不能疗他的老伤,却能令他气血顺畅很多。 童威:“统帅好强的内力!江湖里面像……” 此时,突然不远处有人说话:“老……啊啊!咯咯,大帅,我立功前来,也不迎接!” 归云鹤笑道:“偏你这么多讲究,要没洪将军调拍估计我还得分兵去驰援你!”他嘴上数落爱妻,旁人都能听出十足关切。 洪武赶紧上前几步说道:“属下不敢居功,确实多亏了凌女侠数次解救,不然我还真回不来了!统帅,房维的儿子房辉在我军营,就是受了点伤!”他言不搭心,那是一点儿伤,都两肋插刀了! 归云鹤大喜:“这是好消息,倪就安排看什么时机让他们父子见一见。”他清楚洪武说的一点伤来自谁的杰作,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拼杀在所难免。 凌梓瞳当的一声将虎头亮银枪杵在地上,“大帅看我这杆银枪如何?” 归云鹤哈哈大笑:“嗯,不错!因这,你把人家弄伤了!” 此时,土山上厮杀声大作。 归云鹤又是一喜:“好!师弟可算冲下来了!命大军总攻杨飞扬,他的军马是李显精锐,不能漏了一人!凌儿累不累?” 凌梓瞳见归云鹤又有让她杀敌之意,自然满心欢喜:“不累,不过你的宝贝儿得借我!” 归云鹤:“好!你可不能打它!” 第203章招惹 归云鹤的马也禁不住凌梓瞳的双腿使力一夹,肚子上吃疼,纵声嘶鸣,前蹄离地直立起来,向敌阵窜出去时,后踢不断尥蹶子,时蹦时跳看起来怪异跑的还不慢。足见这一下不轻。 归云鹤心疼爱马受苦,双手攥成拳头,急的了不得。 “统帅,您的手疼?”洪武揣度似的问。 归云鹤:“啊,呵呵,许久没打架了手痒痒,嘿嘿!”他此刻恨不得凌梓瞳骑他,替下心爱的宝贝儿。 天底下没有不尥蹶子的马,凌梓瞳骑过的每匹马都尥蹶子就不得不令人好奇了。 洪武故作不解:“统帅,你的马得训训,不老实!” 归云鹤:“我的宝贝儿还不够老实,天底下的马,遇到她估计都得尥蹶子。” 洪武哈哈大笑,“我以为统帅要刻意掩饰一番,没想到你却直言,下文我这没法继续。” 归云鹤一边跟洪武说笑,一边拽过来一匹看起来壮实的马,刚要扶鞍上马,被洪武一把扯住。 “统帅,这可不行!你是三军统帅,可不能以身犯险,不能胡来。”他说啥也不放手。 归云鹤无奈,又不能违洪武的意硬来,只好悻悻地返回自己的将军座椅。 凌梓瞳的马非凡品,不多时便将身后自己兵将甩出去远了。她一身银盔银甲胯下红鬃马在战场极是醒目。叛军的弓弩手一声呼哨,所有的弩箭几乎全都往她身上招呼。 凌梓瞳虎头亮银枪挥舞抖颤,枪尖乱点如花,护住人和马。 她胯下的宝贝儿,见主人的老婆驱使自己没个轻重,战场乱军中却还爱惜自己的,它抖擞精神,翻蹄亮掌,奔驰如飞,撒开了欢之后犹如腾空离地一般。不多时已经撞入叛军阵中,迎头与一年轻英俊的将军相遇。 此人黑盔黑甲,胯下黑风马,手持一柄大铁槊。 凌梓瞳见这个人全身上下一团黑,连手里的铁槊都是黑铁打造,脸却煞白,毫无半点儿血色。 “你是杨飞扬?” “我是。” “这么大的一棵大棒子,你不嫌累赘?” 杨飞扬简直啼笑皆非:“你管我累不累,能超度你就行!” 凌梓瞳:“嘿,超度我,哎,先打服再说。”她枪尖挥舞挑刺拨撩点击,瞬间罩住杨飞扬身上各处紧要部位。 杨飞扬一阵手忙脚乱,防护格挡的一大通忙活,总算被他防住了凌梓瞳的这次急攻。 凌梓瞳顿时感觉差异:“可以啊,不错,能防住的就你一个。” 杨飞扬见这个美丽的女子武艺超强,临阵经验却如同小孩子玩过家家。他在凌梓瞳自顾自的大吹大擂之时,抖手甩出三把飞镖,直取凌梓瞳面门咽喉前胸。 凌梓瞳大骂杨飞扬阴损,身子急忙纵起,可还是见机慢了。 眼见胸口这一镖说啥也不能让过去之时,当啷一声响,一般金色的小刀将射来的飞镖撞到一旁去了。 凌梓瞳不及细看,抖动虎头亮银枪将砸向自己额头的大槊缠住。霎那间与杨飞扬混战在一起。 单论武功,杨飞扬差的太远。但凌梓瞳的兵刃不趁手打了一些折扣,战场上的厮杀混战,杨飞扬却又比凌梓瞳的经验高出来不少,这么此消彼长,杨飞扬居然在凌梓瞳手下过了十几二十多个照面依然可战。 凌梓瞳见这个黑不溜秋的特疙瘩,肩头手臂肋下被自己枪尖点刺受伤,渗出鲜血,依然狂呼猛喝的将大槊往自己身上招呼。 凌梓瞳:“嘿,小子,倒还有些意思。” 此时身后有人大声提醒:“凌儿,攻他下盘,留活口!” 凌梓瞳听见是老先生到了,刚才挡下飞镖的一定是他了。 她心里不好意思,脸上暗红。枪尖上加力,精神抖擞,银枪被她抖成了一片银光,瞬间在杨飞扬肋下腿上留下几个血窟窿。 凌梓瞳:“老先生,这几下子如何?” 归云鹤:“嘿,不错,哎哎,留活口!哎呀!”他夸赞凌梓瞳之余,看见她枪尖从杨飞扬喉头撩过去。他急得直抖手,想救却已不及。杨飞扬身躯直挺挺的坐在马背,眼神望天,喉间血流如泉,晃了两晃撞下马来。 归云鹤驱马上前:“你没事吧?” 凌梓瞳见老先生关心,呵呵笑道:“没事,这小子不是东西,刚才下黑手。” 归云鹤:“你还知道啊!这是战场,不是江湖里摆开架势决斗。”他除了能瞪她两眼,也不能怎么样。 凌梓瞳又一惯的吐舌头躲到洪武身后。 洪武:“统帅莫急,眼下尽快与沈将军汇合为上。” 土山上下此时尽被大火吞噬,喊杀惨叫声不断,两军都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具拼了死命,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谁都不后退半步。 火光中一匹白马往来驰骋如入无人之境,他手持一把大斧子,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沈容已经杀红眼,浑身浴血,带领自己的已如强弩之末的残兵奋力往土山下冲来。 迎头叛军一将当头拦住他的去路。 沈容眼射寒芒,嘴角轻蔑的一挑,并不答话,驱马直上,手起斧落,斜肩带背的将此人劈成两段,对方的战马驮着此人残肢狂奔出老远,尸体才掉落马背。 来将的兵士见状,发一声喊,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四散奔逃。 终于,归云鹤统兵与沈容撞见,他凌梓瞳驱马,端枪作势就要戳沈容。赶紧一把拽住她的马缰绳,“师弟,你还好?” 凌梓瞳听老先生呼唤此人师弟,情知自己又莽撞。只好又要往洪武身后躲。 沈容于马上一抱拳,“大哥。” 凌梓瞳心里不痛快了:他是你哥,于情于理都要下马,于官家来说老先生是三军统帅,官阶上高过沈容的,咱们倾力解救只换了个冷冷冰冰的招呼,顿时对沈容不喜。明明听见归云鹤呼唤,只装出未听见,驱马越走越远。 战局在两军汇合之后马上逆转,叛军残兵纷纷弃械投降,没倒戈的也已无战心,四散往荒僻的地方逃跑。 归云鹤见凌梓瞳越走越远,尴尬的一笑:“师弟,你嫂子这人耳朵不好!” 沈容:“哦。” 第204章隔膜 李显听取邬道明的计策,将大军北退五十几里,安营扎寨。 李显并不太相信邬道明关于归云鹤与沈容会马上追来的判定。他的心里还有其它的阴损的伎俩,为你此计能顺利实施他显出一切可以表现出来的怯懦。 此时,归云鹤的大账之内大排筵席,正在论功行赏。 洪武因为多喝了几杯,满面红光。 “要说功劳,我老洪认为凌女侠最大!凌女侠武功高绝,于乱军中取大将头颅如同摘瓜!” 归云鹤呵呵一笑,手里在桌下轻拍凌梓瞳手背。 “功劳是众位将军众志成城的结果,我夫妻二人,不在其内。” 一位少年将军站起来:“小的认为洪将军分派有度,攻下李显大营应居头功。”此人是十路冲击李显大营的一员。他顿了一下,“凌女侠不会打仗。”他重重一拍大腿,忘了腿上还有箭伤,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弯下腰去了。 众人马上一阵起哄:“怎么样?现世报了,我要是凌女侠再让你挨两箭。哈哈,你说咱们谁不是凌女侠救下来的!该!” 这位将军豪爽一笑:“好好,我该,我罚酒。”他仰起脖子干了一碗酒。 童威接过话题:“在下认为殷节度使当是首功。三万对李显三十万,壮哉!” 殷继红是个看上去滑稽,实际挺腼腆的人。他连忙伸出胖乎乎的手连连摆着,“不不,阳平城高墙坚,李显又舍不得他的那点火药,不然我守不住!”他说的有理有据,只是一脸苦相,元胖胖的脸被他一挤,小眼睛顿时瞅不见。 凌梓瞳当先一口酒水喷在归云鹤身上。 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殷继红又是一阵解释:“我说的没错啊!笑什么?” 大家那里还停的下来。 沈容阴沉着脸喝闷酒,众人的嬉笑调侃一句没进入他的耳朵似的。 他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没想到第一战就受如此挫折!五万人的大军,才回来一万出头。风头完全大哥抢光了,满营上下没一个待见他的。谁看他一眼,沈容都会把这当成一种极尽挖苦。谁问一下,也会令他认为这是刻薄暗损。 沈容低落到底了,坐在大哥身旁,如坐针毡般难受。 归云鹤不断的让酒,知道师弟此刻的心思,却又不好说什么。 凌梓瞳又是个豪爽泼辣的性子,不喜就是不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完全挂脸上!她对沈容爱搭不理,反倒与洪武说的来,不时哄堂大笑,把沈容晾在一旁。 “师弟,这两年一直在皇帝身边?都是禁军统领了!” “嗨,没大哥的官大,你可是三军统帅!”沈容说的也是实情,不过话语里的酸味可谁都听得出。 凌梓瞳:“哼,我们才不在乎啥劳什子的统帅!若不是听说你被围,咱们才不来趟这场浑水!”她正眼也不看沈容,站起身对刚才说她不会打仗的将军笑着说:“你这小子,救了你不念好也就罢了,居然还说我不会打仗!嘿嘿,该不该罚?” 这位将军笑着说:“该罚自然是该罚,不过统帅有军令,酒不能多喝!哈哈,下次等小的身上多挨几箭狠的,女侠再出手就是!不过,你可得看好了,别等我吃饭的家事没了,想罚也罚不了喽!”他嬉皮笑脸,脖子挨了凌梓瞳一个脖溜,顿时缩了缩脖引来哄堂大笑。战场上的兄弟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替我挡一刀,我替你挨一箭,立时生死与共的过命交情。 归云鹤听凌梓瞳旁敲侧击的完全把话招呼到沈容身上,这些个将军也都有意无意的助兴,暗瞟沈容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凌儿,别胡闹,你让众将军都歇歇,今天也都乏累不堪,各自回营,散了散了。”他伸手攥住沈容臂膀,“师弟留下来,咱们说说它事!” 众人一哄而散,喧闹着走出中军大账。 沈容嘴角干巴的一笑:“统帅,属下的军士也要安排,改天再说吧!”他说着抱拳施礼,顺势挣脱归云鹤的大手。 夜深了,归云鹤的大军在阳平城前出十里扎营。本来万籁齐鸣的夏夜,却出奇的安静,风反而呼呼的刮的甚急,风中的血腥味还是不曾散去。 凌梓瞳站在大账门口眼望夜空:“云压过来了,怕是要下雨!” 归云鹤:“嗯,这场雨可不是时候!我说你能不能给师弟留点面子,怎么也是你小叔子!” 凌梓瞳:“他这人阴阳怪气,好像别人都欠他的!我不喜!咱们是来给他解围,倒是成了抢他功劳,想想就来气!” 归云鹤手搭在凌梓瞳肩头:“他一战受挫,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咱们本来并不在意虚名,要不怎么让你弄出个统帅的名讳,跟唱戏似的!好几万人的命不是儿戏,要不我真想把兵权交到师弟手里,咱们一走了之。” 凌梓瞳突然眼露喜色,琢磨了一会儿又暗淡下来:“你师弟打不过李显。” 归云鹤:“嗯,所以,咱们还得尽力帮他。” 凌梓瞳一脸不屑:“帮他,哼哼!” 归云鹤无奈的说:“你啊,什么事都挂脸上,什么时候学学内敛!江湖里即便是帮派群殴,千八百人不多见吧!今天你也看见了,几十万人的大绞杀,你凡事外露怎么行!” 凌梓瞳:“好好,你是老先生,说的对,有道理听你的,以后我只管打仗,什么也不管了,行了吧?”她一脸不耐烦,心里却是甜的了不得。 归云鹤:“我知道你也听不进,以后打仗你听洪武将军的安排,我才能略微放心!杨飞扬这个多险!” 凌梓瞳伸出小手捂住归云鹤的嘴,一脸似笑非笑的娇嗔:“再说,你再说!”另一只手不断点指归云鹤额头,直到归云鹤紧紧搂住自己的腰,方才忍不住笑出声。 好大的一场雨,整整下了一晚,天亮了方才停歇。 归云鹤本来就是个不会摆谱的人,他把管理内务的军士都指派到卫队,只留了几个年老的帐外候着。 凌梓瞳一边给归云鹤倒洗脸水一边笑道:“你说你个老先生,都三军统帅了,还自己打水洗脸!” 归云鹤刚要接话,只听帐外有人说话…… 第205章故人已非 “启禀统帅,大营外有两位道姑求见。” 归云鹤:“武当派有道姑?确实两个人?” “启禀统帅,确实是两个道姑。那个门派,她们不说。” 归云鹤:“让她们进来吧。” 归云鹤一边说一边走到大账门口,尽情享受晨光清风。 “刚刚说的那些内务军士,你想让他们一辈子当内务吗?进军队历练一下不失日后有出路,我其实是……”他的眼神停留在朝阳下缓步走来的两位道姑身上,这个年轻的道姑步伐好熟悉啊。 凌梓瞳:“是是是什么?话总说一半。”她追问之时看到归云鹤眼神,顺着望过去,看见走在阳光里仿若仙子的两个人,禁不住赞美:“好漂亮的两个女子!” 归云鹤突然大喜:“阿苑,可想死哥哥了!”他大步流星的赶过去,步伐快的出奇,大帐周围的军士见统帅突然奔跑,以为出了啥事,顿时抽刀在手,好几百人随后拼命奔过来。 归云鹤奔到阿苑身前,满脸笑容刚要说话,又见阿苑身前一步站着一位年长的道姑,迈出一半的脚又收住。 这位五十上下的道姑慈眉善目,头发粗略的挽成发髻被个玉簪扎住,眼神清澈干净,不怒而生威仪,面皮白净不施粉黛,倒显红润之色。只是头上不少的白发,显出一些岁月沧桑。 归云鹤见她们都穿了一身青衣道袍,胸前的衣上一个巨大的乾坤圈极为醒目,也极为熟悉。三清山的道士都是如此打扮。 “阿苑别来可好,这位前辈是?”他见有外人在场不便与阿苑过分亲切。 阿苑打一稽首:“归将军请了,小道道号‘了尘’,阿苑从此不再!这是我恩师‘虚月’师太。”她眼里突闪泪光,正在强自忍住。 虚月师太对归云鹤略微点头,侧身说道:“了尘,我道家为何蓄发,并不绝六根之意,兄妹之情还是不能割舍的!” 阿苑低下头:“是,师父。大哥你好啊!这是嫂子吧!”她清秀的脸上终于还是挂上两行清泪。 归云鹤对周围的军士连连摆手,让大家都散开,听见阿苑说出‘小道了尘’几个字,不禁楞在当地,差异的看住阿苑:她出家了,怪不得道士打扮。 凌梓瞳:“这是阿苑妹子呀!好秀气漂亮,他经常提起你,这才见到!”她快步走过去抓住阿苑双手,顺势拱了一下归云鹤。 归云鹤这才从如梦如幻中出来,沉声说:“前辈请。”他伸手向自己大帐一让,在她二人从身前过去之后,不禁又不住摇起头来。‘怎么就出家了啊!’ 阿苑轻轻的从归云鹤身旁经过,“我也经常听大哥提起你,你比我想象的还有好看许多!”阿苑只看了凌梓瞳两眼就看出她脸上的极其细微的痕迹。 归云鹤大帐之内,凌梓瞳不断大声说话,尽力烘托看起来很压抑的气氛。 归云鹤请虚月师太在客位就座,又毕恭毕敬深施一礼,朗声说道:“感谢师太这些年对家妹的关心照料!” 虚月师太稍欠了欠身:“归大侠不必客气,了尘是我徒儿。”她说话平声静气,话语里居然有种出奇的威仪。 归云鹤:“师太此行?”他见虚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就不再虚礼,直截了当。 虚月师太:“归大侠一心为国,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来出份薄力,带来一些疗伤草药。” 归云鹤顿时大喜:“太好了,这几天正为这犯愁,许多军士的伤不见好转反而加重。” 虚月师太莞尔一笑。阿苑却接过话:“伤势加重的人,有没有分开单独治疗。” 归云鹤:“没有啊!需要隔开?” 阿苑:“这是当然,看来随军的大夫许久不经战事,这点道理也忘了。赶紧令这些人分出来,师父,我去看看。” 虚月师太:“好,把我特意制成的药膏带一些。” 一个巨大的帐篷里,阿苑一边给伤兵敷药处理伤口一边不断的给这些随军医官讲解:“这在医书中有记载,名叫疽虫,极其微笑,随风附着伤口而生。可于密室之内饲养蝇蛆吞噬伤者腐肉脓包。” 几十个老少军医听的张开嘴合不拢。年老一些的的确听说过蝇蛆疗伤的古法,可从来没听说有人用过。不信吧,经阿苑治疗过的受伤军士,无不渐觉好转。 阿苑见他们狐疑并不在意:“这几人马上单独治疗,尽快!” 归云鹤自然万分相信妹子医术,“在大账周围多建单独小帐篷,专人医治他们。弄个封闭的小室养苍蝇,午时建成不得有误。”以他三军统帅的权威,这点小事,不过半日几十个小帐篷林立建成。 归云鹤本来是要出大营喊来沈容兄妹相见的,忽然一想:阿苑出家必定与师弟有些关联,此时这么相见彼此尴尬,还是等晚上再说! 虚月师太:“了尘,伤者还可控?” 阿苑:“还可,不算太严重。” 虚月师太:“嗯,你就在此逗留几天,为师去云南一趟。” 阿苑见师父要走,赶紧上前要跪,却被虚月师太伸手拖住:“为师在外各地走惯了,你又不是不知。此间告一段落你去寻我还不是一样,况且那边的人我也不想见!”她稍低一下头,对归云鹤说:“归大侠,贫道这就别过了。”也不等归云鹤客气,转身出了大账,展开轻功不多时消失在旷野尽头。 凌梓瞳惊奇说:“呵,这老道姑没看出轻功这么高!” 归云鹤顿足:“打嘴,这是阿苑师父,岂能这么不敬!” 凌梓瞳真的连打了几下嘴:“哦哦,对对,该打。” 阿苑:“了尘与恩师并不在意这些虚礼,无碍的!” 归云鹤一脸愁苦:“大哥不管你为何出家,于我们面前不要提你道号行吗?大哥心里不是滋味!” 阿苑见大哥眼里湿润,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凌梓瞳拽住阿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来看嫂子给你弄的屋子,那里不合意跟我说!” 第206章影徒随我身 本来大军得胜理应乘胜追击,不曾想一夜大雨使本就不太好走仅有的几条路更加泥泞。他清楚这对于敌对双方是相等的,但是他实在不敢拿近十万人的命去豪赌。 所以,他把大军安置在城外驻扎休养生息。 当然这么一天的停顿,的的确确的给李显以喘息的机会。他连夜突袭,大雨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下遂州。 城小了一些,但总归有了稍作安身之地,李显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 “老邬,你的坑归云鹤这小子没跳。”他坐在遂州府衙大堂,身上还在往下滴着雨水,却颇有兴致的观起雨。 邬道明轻笑道:“因为这雨来的及时也不及时。” 李显瞟了他一眼,继续观看大堂外的雨滴砸的院子的石板地哗哗的响。 “呦呵,你卖关子!啥讲头?” 邬道明对围在周围的人等摆摆手,“你们分好班,都歇着吧,今晚理应平定。”他在李显面前直接指派众将,从容不迫。 “王爷,若不是这雨,归云鹤肯定进兵来追了!也因这雨咱们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取遂州。遂州暂时之地,接下来咱要干嘛他归云鹤是不是得琢磨一阵子!这位皇帝还分的开身有没有人手,戚无言余党就够他忙乎!只要按兵不动待几天,那时候咱是杀回去还是取另外的城池还不是您说了算!归云鹤只能跟着您的绳子走。咱们的坑,一直给他预备!来是坑,不来对于他也不是坦途。”他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得意神情溢于言表。 李显经他一通长篇大论,听到高兴处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好好,你个老狐狸,我这个皇侄子就怕我满世界乱跑,早就给他来个流寇了又怎地。” 邬道明听李显完全采纳了自己方略,心中得意,嘴上恭维说道:“王爷方略实在高明不过。” 李显:“今晚你也歇歇,明天你给弄出个大概的路线出来,说是流寇,总不能真满天下跑!方圆百里好几座城,嘿嘿!归云鹤你知我取哪座!” 其实,邬道明心里已有大概的去处,但此刻他决计不能说。邬道明非常清楚自己斤两,在这个王爷手里沉不沉压不压手,完全取决于自己的这张嘴。每时每刻他都在思虑再三自己的进退。他是李显的参军,最为得力的幕僚。并不是他的见地方略就高出其他人多少,是他完全了解李显的脾性!他把顺杆爬以及令李显顺杆爬的分寸拿捏的已至炉火纯青。绝对不会让李显有自己是个提线木偶的感觉。顺便交代一下,邬道明也是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的人物,至于李显为何所用幕僚都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显今晚特别亢奋,他命人杀了一头羊,自己就在大堂里烤起羊肉。 烤羊看雨,似乎很有兴致。周围没其他人,当然听不到他鼻孔里轻微的哼声,以及嘴角稍微显露的轻蔑的笑。 李显是个什么人物,邬道明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人家给你的杆子你有时也必须装出来极为乐意或完全不知的样子。为帅者绝对不能把手下完全的刨透,得留些余地,不然,这些人怕是怕你了,谁还敢说谁还敢豁出去干。有的时候,他即便知道这是错的不对的也要放开了,让这些人去做,为什么?他必须摆出一副容人之人的姿态。 他攻打遂州的一处山坳埋伏了三万精兵,那是去往遂州必经之路。但李显断定归云鹤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不是有这么一句穷寇莫追吗!但他还是听了邬道明的计策埋下伏兵,这是为啥:明摆着告诉邬道明,你老邬的话甭管对不对,我都听,全都给你这个脸面,谁敢有看法。他要让所有能用的人都清楚:我李显王爷是知人善用的,甚至我还护犊子。 其实,他又从另一面让这些手下人知道他的手腕。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入这些能用之人的家,总会制造出一些怪异的或者毫不相干的事,让这些人去联想,想到越想越会觉得后脊梁发凉。李显比别人甚至比戚无言高明的多的是他知道如何点到即止。这与当今皇帝的帝王之术如出一辙,只不过他又的确比当今皇帝心黑手狠的多。 羊肉烤熟了,他割下一只羊腿之后,唤进亲兵巡夜的将官把羊肉与众人分食。看这又是他的用人之道,不论高低贵贱本王与你们同吃一碗饭!他都这样了,这些人还不心甘情愿的为他挡刀挡剑吗?毕竟人心都是肉长成。当然,这样都不能收买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这样的人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为自己所用当然更不能为敌人对手所用。 邬道明在他眼里就是令外一个戚无言,胸有城府,为人和和气气,实际下手挺黑,活脱一个笑面虎。按理这样翻脸无情只认钱不认主子的人,绝对不能当成心腹培养。可是,邬道明的脑子里有东西,所以他不害怕养虎为患,李显特别相信自己手里皮鞭的份量。 此时,邬道明也没睡。他在揣度李显的几句话。他对李显的做派显然要比其他人了解,不然以他这个贪得无厌的脾性早不知扎在那个草坑死翘翘了。不过,他刻意的贪财,刻意到肆无忌惮不加掩饰也是作做出来给李显看的。他也得让这个一心谋求九五之尊的王爷看见自己明显的缺点,不然,一个总是令人看不透的人谁敢放手一用啊! 邬道明想起李显说的最后一句:归云鹤你知我取哪座城!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归云鹤不知,我理应也不知啊!找出一个大概的路线。一个?这怎能找一个,我拿主意,这是幕僚大忌,绝对不能这样!可是李显的确说的是一个大概路线,他有些犯难,自己本来早已准备好明天议事的一番卖弄之词,却在心里打起鼓:要不要说?这事关生死,必须要拎得清,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全身而退的空间。 第207章暂伴月将影 邬道明非常清楚半路上的伏兵分明是李显的顺水推舟。 李显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邬道明越想越觉得心惊心冷,紧接着战栗。如果这其中涵盖的某一个环节出现任何微小的纰漏都会完全的压在自己身上啊! 他彻夜难眠,绞尽脑汁,必须要想出一条力求自保的策略,万全,呵,这个精明的王爷怎会让你从容腾挪。 —— 归云鹤的大账里,人影攒动。 雨停了,众将摩拳擦掌,尽皆想毕其功于一役,况且,李显占下遂州的消息,军报早就送抵。 遂州周围方圆百里之内,几座明显富饶也更大上许多的城,分布四方,李显已成流寇之势!流寇,这在官家来说好听一些罢了! 洪武一惯直言不讳:“大帅,属下以为现在还不宜追击,李显虽然败了一仗,实力尚存。” 刘海:“洪将军此言差矣,不管他有没有准备,此刻都要进兵!大帅,末将愿领兵一万前出!”他以一万的兵尽力挡住方吾三万大军冲击,虽然只剩下两三千人,却被他误打误撞的擒住了方吾。这样的功劳不由他不居功自傲。 童威:“若是刘将军统兵,遂州半路会不会留下伏兵?” 刘海顿时语塞,换成谁也得留有断后的人啊!即便不能出其不意的大获全胜,也必能迟滞来敌。 “属下也认为必须进兵,沈某不才还愿做前哨!” 沈容令人意外的再这时说话了。 凌梓瞳:“哎哎,你们乱哄哄的吵吵什么!缓过劲来了是不是!”她每句话针对的是谁大家不用想,可沈容是上御几乎登坛拜将的大将军,谁敢羞辱他,岂不是当众羞辱皇帝。 殷继红:“小将赞同沈将军看法,首先能起到麻李显的作用。”他明着站到沈容这一边,令所有在场的人吃惊不小。 归云鹤呵呵笑道:“殷将军有计谋,不妨直说。”他平时挺崩的住,见到殷继红滑稽的人也忍不住。 殷继红平时被人笑惯了,他本身也是个一点官架子没有:“下问众位将军,伏兵不会倾巢而出的对吧!” 大家哈哈大笑,“你就直说得了,非得逗我们。倾巢而出还叫伏兵吗!” 殷继红不以为然:“哦,不会倾巢,换成老殷也没这么傻!这个我就给他分分,换我留下三万五万人比较合适,哎,找个山坳,半山腰可以潜伏的地方,猫起来,突然给他来一下!”他说着话踱步进到刘海左近,虚空给刘海来了一下。 刘海挤眉弄眼的赶紧跳到一旁,归云鹤是个没这么多规矩的人,众将在他面前,并不战战兢兢,反而有些肆无忌惮。 归云鹤:“刘海别闹,听殷将军说。” 殷继红:“我的看法也就这么回事,当年我私塾读书之时,我老师说……” 洪武呵呵笑道:“老殷,那时你多大,现在啥岁数?” “哦,当年大概七八岁吧,现在四十,我想想啊!”殷继红居然真的掐指算起来。 凌梓瞳不耐烦起来:“你这人真啰嗦,等你讲完故事,遂州城不用打就塌了。” 众人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取笑殷继红。 “好好,好像是有点长,我简单扼要吧!我要进兵,比如也带三万,我给它分成十几二十多队,甚至更多,伏兵怎么办?打还是不打,有点费精神!” 童威:“哈哈,老殷真有你的!咱们把每队人马都给他弄成前哨,打不打还真是费脑筋!” 归云鹤看向沈容,两人眼神一对,随即沈容侧过脸看向别处。 归云鹤暗自叹息:“师弟,你跟殷将军一同前往如何?” 沈容:“大帅,让我去,我就去。”他坐在归云鹤旁边略微前倾了一下身,在官阶上来讲,他要比在场的人高出甚多,归云鹤的统帅只不过是个虚职。 归云鹤:“众位将军静了!”他脸露威严,环视众将。大账之内顿时安静下来。 “命殷将军领兵一万五千人,至于分多少队,你自己安排。” “诺。” “师弟领你的兵见机突进,协作合围,力求聚歼。” “是。”沈容满心的不干,但还是摆出帐前听令的姿态。 归云鹤:“好,进兵的方略已定,大军如何进,还得大家说说。” 童威:“咱们的人数明显少于李显叛军,他不举兵与咱们铺开来决战,反而主动示弱溃逃,显然有阴谋!至于是什么,现在还弄不清,大军还是等沈将军的捷报之后徐图进发为妥。” 沈容心里又是一阵暗气:明摆着又是一个标靶的局! 但是,他却忘了自小把他当兄弟的归云鹤怎会让他一身犯险! 归云鹤岂能完全了解此时的师弟心里已经对他存有偏见。 两军正是相互试探的关键时刻,他必须保证每一路人马不出意外。 众人散去之后,阿苑从后室出来,坐到凌梓瞳旁边。 归云鹤又无奈的说:“你真不想见见师弟?” 阿苑:“别见了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走。” 凌梓瞳可不管这一套:“不见不见,阴阳怪气的,有什么好!”她爱屋及乌对阿苑自然另眼相看,阿苑又是个极随和温柔的姑娘,没过多久就把阿苑当成亲妹妹看待。亲热程度反而超出与黄清心的关系。 归云鹤:“你是大嫂,说话要懂分寸,不能厚此薄彼。” 凌梓瞳本想反唇相讥,又一想阿苑在这,不能令丈夫下不来台,他说的为家之道也确实有道理,也就强忍住没还口,小嘴撅起老高。 阿苑抓住凌梓瞳的手:“嫂子说的没错,二哥变了,利欲让他成了令一个人。” 帐外,一个魁梧汉子转身缓步走开。他实在不想再听阿苑任何说自己的话,尽管他非常迫切的想要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阿苑。回不去了,他知道一切都已是过往。 归云鹤怎会不知沈容的改变,阴郁冷淡,不苟言笑,拒人千里之外。 那个张扬,豪气干云,意气风发的沈容走远了,随着帐外的背影。 第208章永结无情游 殷继红是个绝对谨小慎微的将军。他令人吃惊的将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分成了百八十个小队。他也不嫌麻烦,让这些兵丁相隔或三五里或七八里的行军,相隔远一些的队伍人数会多一些。结果弄的他的军队出发了一大半,他还在自己营帐之内指挥若定。 沈容急于要挽回军威,见殷继红不紧不慢,更加焦躁起来,却没一点奈何。 众将不解他为何这样,纷纷来问:“老殷你葫芦里卖的啥药?” 殷继红一脸得意:“嘿嘿,迷魂药!得嘞,也差不多了,老殷往遂州城外等着众位好消息。”他卖关子不说,圆胖的身子像个皮球一样滚向自己的高头黄鬃马。手里居然也是一杆大铁枪。 殷继红在阳平钻营半生,周围的地形,他了然于胸。若是他埋伏人手也会选这几座山,尤其是那个山坳,连着峡谷,足可隐藏上万人也许更多。这么多人自然看不上几百人的散兵游勇,肉太少不解饱,暴露行迹反而得不偿失。可是,或多一些或少一些过去十多批次,埋伏的李显副将肖定邦坐不住了。 他有些后悔未出击,连连看向身后的一位老参事,此人是王府幕僚。 “我听你的未在山上驻军,是不是欠妥了,怎么也应该弄个千八百放上面!” 这个参事说话谦逊:“小可也是听从邬先生嘱托,并未敢越权。” 肖定邦心里一阵烦恶,又是这个红的发紫的邬道明:这家伙派老在来这猫着,即便不与归云鹤的军队相遇,在大雨的山沟里待一宿也够受。他心里讨厌,嘴上可不敢这么说:“邬先生说的自然没错,可是现在过去这么多人了,明显殷继红将军队化整为零。哼,也就他这个人不拍繁琐。” 参事:“将军尽管放过,咱们随他从后面杀出来,不管毕其功于一役能不能成,咱们都算完了差事。” 肖定邦心想也对,一路狙击而回,于情于理都不算违拗了李显。 “好吧,就听你的,咱们还接着藏猫猫。”他话里暗埋伏笔,一但有意外,他可以全都推到这个参事身上,这个参事又是按照邬道明的指使。 山坳这里发生的一切即时送抵李显的府衙大堂。 “老邬,你极力举荐的肖定邦,看来坐不住喽!他怕咱们甩了他。”李显手里还拿着半截羊腿。一个晚上还没有吃完,整晚不睡李显的精神仍旧亢奋,只是胃口不大好。 邬道明呵呵一笑,没有答话。他知道王爷后面还有话说,自然不能抢他的话头。 李显还是一贯面带微笑:“众位将军,现在是个啥时候,不用我说,本王怎么待你们也不用我说,你们以为李显派杨飞扬送死不地道是不是!好,本王在这交个底,真到山穷水尽之时,李显给你们断后。”说的意气风发,动情处不知哪丝心绪触动心肠,居然滴下两滴眼泪。 王爷哭了,绝无仅有,这还了得,呼啦啦大堂外面跪下百八十位披甲将官。 李显看看跪在面前的十几位统领,摆摆手:“起来起来,将军身披重甲,皇帝跟前也是不跪的!别堕了威风!”他呼又看见邬道明也跪在身后,“嗨呀,老邬,你又凑什么热闹!到那时我头一个拉着你,呵呵!” 邬道明站起身,脸上呵呵笑着,背脊一股凉气直接撞向头顶。 此时的李显颇为得意的看院子里这些将军呼啦啦的甲片带响的从新站到两侧,似乎并未留意邬道明脸上僵住的笑容。 “你的进兵方略想好了?肖定邦回来之后,咱们咋办?” 邬道明心里已生怯懦,说话就不能随意:“想倒是想了,实话各有利弊……” 李显:“嗯,回头再碰这个,先说肖定邦的。他回来不用多久,归云鹤的大军就会随后到来。吴安卫你领兵五万前出五里扎住阵脚,不许进更不许退后一步,肖定邦回来让他在你旁侧驻扎。留好后军别让人打了屁股!现在就去吧!”李显按理现在应该暴跳如雷,但他却毫无怒意,反而有些反常的兴奋。手里的羊腿又放在火上,他喝酒如水却从来不在旁人面前豪饮。 邬道明:“此时,估计肖定邦与殷继红搭上手了!他们俩一个猛一个柔,正好棋逢对手!沈荣可是必须要扳回颜面的,毕竟是皇帝器重的人。” 李显琢磨了一下,“你说让吴安卫躲一旁去,哈哈,你个老家伙!传令吴安卫左退两里地,让开他们。嘿嘿,好计策!” 殷继红的疑兵之计使到炉火纯青,虽然颇费周章,也极费时间,可却十分有效,居然过去了好几千人还未被攻击过。 他早就暗中交带,出山的军队刻意减缓行军速度。在这时,殷继红却催促大军急行军。为啥:他断定伏兵必然要跑。 殷继红不知道草坑儿里的领兵将官是肖定邦,但可以肯定换做是他也必然杀出来。 山坳低洼,过去几千人了,后面再有几千一起往下杀来,三万,即便三十万也得乱成一锅粥。 此地不能待了,必须出去接敌,这是无论是谁都会有的想法。 三万人冲击几千人当道的拦阻,无论是对方有准备与否,都应该很轻松。肖定邦为人虽然高傲自负,领兵却也不含糊,他命三千人直冲拦路人马的阵脚,五千的精锐断后,自己手持一把加长的铜锏威风凛凛的当先往敌阵杀来。 肖定邦要拼命,废话,换谁也得拼老命,前有拦阻后有追兵,换谁也得豁出去。他不骑马,奔跑如飞,不一会居然跑到三千决死队前面。他上身赤裸,露出壮健肌肉,奔跑中只护住面目,而射到身躯上的弩箭如同撞上铁石一般往四周崩开。 练过,横栏的刀枪不入本事在急速奔跑中也毫不漏暗自闭住的一口真气。在对方,殷继红刻意安排好的阵型了冲杀了还一会,他的三千决死队才姗姗来迟。此时他的身旁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几二十个尸体。 第209章挫折 殷继红把一切都计算清楚,包括敌军窝在山里不出来怎么办都有他特别的应付。唯独没有想到这个领兵的人是肖定邦。 没过多久,肖定邦的三千绝死队便将殷继红用于阻击的几千人斩杀殆尽。他的三千绝死队也几乎损折大半,那是他精心训练了十年的队伍,是他赖以建功立业的根本。他心疼的了不得。 也就是这么点时间的迟滞,殷继红终于带队赶到。 他催促胯下黄鬃马挺起大铁枪,嘴里哇哇怪叫:“肖定邦,老子杵死你!”这些人也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他孤家寡人一个,许多的日夜都是与这班兄弟共处的。 肖定邦抖抖大铜锏,“哼,咱俩应试武举时也没分个高低上下,现在接着。”迈开大脚丫子快步迎上去,蹦起来当头就是一锏砸向殷继红小脑袋。 殷继红:“你他妈的还是看样,头一下还招呼脑袋!”他手里的大铁枪横凿铜锏同时撩向肖定邦裆部。 肖定邦:“你奶奶的不也还是这招!”他脚上在枪杆用力一蹬,接力跃出去两丈开外。 殷继红手腕发麻,大铁枪差点儿脱手,显然这一蹬的力道不小,黄鬃马脚下站不定嘶鸣着退后好几步。殷继红暗道:这小子武功长进不少!气力超出我了! 此时,两军已经混战在一起,厮杀声响彻大地。鲜血惨叫甚至哭嚎,无一不在刺激人的神经,血脉喷张,瞳孔充血,是此时每个人的真实写照。 想活下去,就得让对方死。战场上没有残忍二字,为了活,每个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整死对方。 当啷一声巨响,殷继红的大铁枪与肖定邦的铜锏撞个正着,他死命的攥住,大铁枪还是脱手飞出去。尽管殷继红滚圆的身躯跳下马的同时尽力踹了肖定邦胸口一脚,使肖定邦退出好几步,自己的虎口却被震裂流血。 殷继红疼的连连甩手,瞥见肖定邦正在逼近,不得不忍住疼从后背抽出两把柳叶刀。 肖定邦哐当大铜锏顿地:“唉,这就对了,本来也是个地上轱辘的东西非得整这么多虚的。” 此时,殷继红身后的黄鬃马嘶鸣一声,扑倒在地,马嘴里溢出鲜血死了。 殷继红身旁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兵马平时注重守城攻防训练,忽略旷野的阵型杀伐。李显又长年在玉门关与胡人鞑虏为敌,野战是惯常的,从战力上要高出举国上下的官兵不少。 殷继红心里焦急:沈容不是个东西,未出发时催促,现在打成这样了,他反倒姗姗来迟。 他小眼珠子瞪着肖定邦,发一声古怪的嚎叫,跳起来,手里的柳叶刀刷刷刷对肖定邦的身子招呼了好几刀。柳叶刀薄如纸片,在空中抖动不停,丝毫看不出要砍向那里,快的出奇。 肖定邦双手松开大铜锏,骑马蹲档,双拳握紧平平无奇的怼殷继红圆胖的身躯。他要生受这几刀,捣殷继红一拳,他一身横练,挨几下薄刀片子没事,殷继红要挨他这一下,非得骨断筋裂不可。 殷继红变招快速,空中转身,跃向旁边,手起刀落处,削下几个偷袭人的头颅,身手利落快速。 肖定邦被他的虚招蒙骗,大骂殷继红。手里的大铜锏轮圆了虎虎生风的四处撵着殷继红。 不远处的山峰上,沈容一脸阴沉的看着两军混战。嘴角不屑的冷笑。 他身后的几位将官,眼见殷继红渐渐不敌,官兵不断倒下,虽心里焦急却实在不敢上前请战。刚才王继强不耐抢白了几句,被沈容随手一巴掌打掉了半面的牙。 沈容知道殷继红就要挺不住,他的兵死伤殆尽,却还迟迟不出手驰援。他怕另有伏兵吗?这只是其一,他被围半月,苦苦哀求殷继红多次,他就是不出兵。“哼哼,矮冬瓜这滋味不好受吧!” 他眼睛精光突盛:“各位领兵出击吧,敢有萎缩不前者,别怪我手狠。” 此时,殷继红胸口被肖定邦铜锏挂到,衣襟破碎,鲜血淋漓的嗷嗷怪叫,手里的柳叶刀不住的往肖定邦身上招呼。 “沈容你个缺德带冒烟的,见死不救,老子到皇上面前告你御状。”他的兵已被肖定邦团团围住屠戮。全军覆灭已是时间问题。 肖定邦身子也被殷继红片了几下,伤虽不重,也流了满身鲜血。但他看见马上就要毕其功于一役全歼殷继红,兴奋盖过疼痛,反而越战越勇。强挨了两刀又在殷继红腿上杵了一锏。 本来,当年武举科考,他没少吃殷继红双手刀片的亏。那时他还没有练成钢筋铁骨的硬功,行动上也极为笨拙,只不过是身子壮实,极力耗尽一柱香的时辰。 现在可就完全不同,他勤学苦练了一门轻身功夫,又刻意研究在运上硬气功时,如何提气轻身。现在的殷继红绝对不是敌手,而且他手里的兵多出殷继红甚多,战力也强悍许多。他是长年恶劣环境下带兵打仗的人,没一会就看出来殷继红的兵不适应野战。 他大喜之下手里的大铜锏更是挥洒自如。不多时又在殷继红肩头凿了一下。 殷继红见沈容迟迟不来,这明显是沈容公报私仇,设计他,他私下里不知多少次给沈容解释,那是李显的诡计,就是要诱他出城!沈容一直默声不语,显然并不认同。没想到为了他的一己私心,拿这么多人的命报仇。 正在殷继红万念俱灰一心等死之时,沈容领兵来了。 沈容当先手持月牙戟,驱马直取肖定邦。 他手下的官兵如狼似虎的猛扑过来,瞬间将肖定邦的阵型冲散。战局马上逆转,肖定邦一惊分心,没躲开殷继红的柳叶刀,肩头狠狠的挨了一下。 他并无半分迟疑,发一声喊,扭头就跑。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巧,他这么拼命的逃跑反而逼真的扮演了鱼饵的角色。把沈容的大军引进邬道明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第210章血染战袍 沈容一戟架开肖定邦几乎砸在殷继红脑门的铜锏。在他调转马头追赶肖定邦时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殷继红一眼,更别说说上一两句慰问的言语。 殷继红愣在当地老半天,方才猛醒,他大声招呼手下残兵聚集,也随后追去。 殷继红剩下来的这些兵卒都已强弩之末疲惫不堪。一万五千人一场血战下来剩下还不到一半。这些人都是他从阳平守军挑出来的精锐,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他看着逐渐跑远的沈容大军,突的一下将一口浓痰啐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大家原地修整,功劳让他去抢!回去老子就上折子参他,大不了这个官不当,回家接着开镖局。”他索性真的将余部驻扎当地,不再去管沈容如何。只派出一个小队作为前队哨探军情。 沈容催马撵着肖定邦的屁股狠揍。这个滋味简直太舒坦,许多次他都可以给肖定邦戳几个透明窟窿,他都随意的放过。猫捉老鼠的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猫尽不尽兴。况且肖定邦的军兵剩下的还不少,肖定邦死了的话,这些人漫山遍野的成为无主将的溃军可就不好一网打尽了。 得意的人通常都会犯忘乎所以的毛病,沈容本来不是这样,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挫败,使他迫切想要一场大胜为自己正名。 就是这么一时的大意使他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几乎丧命。哪怕他早些一戟戳死肖定邦也好,四散溃逃的散兵游勇也必能撞见埋伏,提前给他一些应对的时间。 一个好的猎人在打狼时,永远都会提防狼临死的反咬一口。这是沈容终身难忘的教训,他的失误几乎令三万人全军覆灭。 当,沈容洋洋得意举起皇上特意御赐的月牙戟戳死肖定邦时,四周响起一阵鹧鸪的叫声。 这是什么地方,大江以此,甚至是极北,这里会有鹧鸪,简直是开玩笑。 沈容暗叫不好:“停止追击,原地收缩警戒,预备盾牌,敌人已经放箭!快快快!”他滚鞍下马,把把他的哥们儿强按趴在地上。弩箭如同下雨一般的到了,这是攻城用的大弩,五六个人才能拉开的,射出的箭可以穿进城墙供人攀爬。这样的弩箭如雨射来,军士野战的盾牌怎么挡不住。一阵齐射之后,哀鸿遍地,倒下一大片,有的甚至像穿糖葫芦一般,死状令人不寒而栗。 沈容机械似的拼命挥舞月牙戟挑开射向他的弩箭。它的马乖巧的趴着纹丝不动,它知道自己的命完全的掌握在主人手里的月牙戟上。 终于,弩箭攻击止歇。沈容的神色却更加阴郁。 四周的喊杀声如滚滚轰雷由细微逐渐清晰乃至震耳欲聋。 人影攒动,一个个人四面八方涌过来,面目由模糊而清晰直至狰狞。 沈容大声呼喊催促自己的人马赶紧列队御敌,但是,刚刚的这阵恐怖的弩箭射穿了所有人的心,崩溃了,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弩箭攻击之下毫不在乎。太吓人了,刚刚还活生生的,一箭过去,上半身没了,还本能的往前迈了两步才倒下。 沈容知道这些兵将心理崩了,若不是被团团围住,他绝对会下令各自逃命。现在若是放出这样的话无疑是让他们任人宰割屠戮。 他连珠炮一般的将身上所有的刀全部打出,大声呐喊,刀至必有敌军滚鞍落马,刀刀毙命,刀刀割喉。他乃江湖里赫赫有名的侠捕,玉门关外令人丧胆的游侠。即便是死也要死成铮铮铁汉。 沈容只留两把碧翠刀插在肋下,手持月牙戟跃上马背,回身对这些毫无斗志的官兵大喝:“你们主将还在,且歇,看我如何杀敌!”他将大戟虚空一挥,径直撞向持斧子削他头颅的人。 他身后的这些兵将惊呆了,没见过将自己头颅去迎斧子的,不是送死吗!大将军疯了! 就在一片惊呼声中,巨斧离头顶也就寸许,沈容的月牙戟穿透来人肚肚而入,将此人挑在半空,倒撞出去。 沈容撒手放戟,身躯却诡异的腾空离鞍扑向另一个已被惊呆了的将官,在他还未醒过味来,手起刀落割下此人头颅。 此时坐骑奔到跟前,他身躯毫无停滞,翻身上马,正好攥住月牙戟柄,将早就死去的来人,摔在地上。回身大喝: “怎样?你们的大将军还可战否?” 他的这些兵将被他这几下兔起鹤落快速的令人窒息的杀伐完全镇住。楞个好一会才随声附和:“可战,可战,大将军威武,威武!” 敌方已被沈容瞬间连毙两员上将的手段完全震慑,一时都不敢上前接战。 只这稍微的间隙,沈容的军队终于布置好抵御阵营,人人精神振奋,但求一战杀敌。 沈容知道此时不能有任何犹豫,必须主动冲杀过去与叛军混战,不然再有一轮弩箭齐射,就全完了。他大喊一声:“随我杀!”当先撞进敌阵。人仰马翻之际,杀开一条血路,他的军兵随后涌到。 沈容辨别一下方向,肖定邦溃逃的是遂州不能去。左右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唯独身后却安静的出奇。他知道后面必然暗伏重兵,就等他撞过去。但不返回身,左右两边全无杀出去的希望。“哎,但愿殷继红举兵来救吧!把人家整成那样了都!” 沈容武功高绝,单打独斗甚至群殴从来不曾惧怕谁!可这是千刀万刃的杀伐战场,他杀掉一人之后不得不面对招呼过来的更加密集的刀枪。若不是他见机与轻功以及短兵相接的本事具上乘,早就变成一堆肉泥。尽管如此身上还是挨了几下,鲜血已经染红战袍。 “大将军,你的马快,咱们尽力挡住,你快跑!”他身边的人马急剧减少,不断有人大喊让沈容杀出去。 沈容:“别废话!沈某若是贪生怕死,在土山就逃命去了!” 他将月牙戟挂在马鞍,抽出碧翠刀,展开身形,突向左边。割断两个对他暗施冷箭家伙的喉管,又大踏步旁若无人的走回,跃身上马。 第211章突围 他手段残忍,瑕疵必报,只要对他施放冷箭,不论追出多远也必定手刃!面对面伤到他的人,只要走过这个照面,他反而放过。吓的叛军皆不敢暗箭伤人。 沈容大声吆喝,月牙戟又将一位杀他数个亲兵的将官戳下马来。 他眼冒凶光,威风凛凛的环视四下里越围越厚的叛军。 叛军见他实在神勇,为之胆寒,虽越围越多,远远的不敢进前,却都拼命往他的手下招呼刀枪…… 殷继红眼里冒火心里也冒火,手低下的人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他恨不得活劈了沈容。 他心想,功劳是沈容的没跑了,老子也不至于跟你屁股后面捡骨头吃!他索性将军马拉到阴凉处大歇特歇。没曾想他呕气而为,反而偏巧躲开邬道明提前预备的口袋。而在口袋扎的紧紧之后被他生生的戳出一个窟窿将生命垂危的沈容救了出来。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他派出去前哨的小队溜溜哒哒的回来了。老远就能听见嘻笑怒骂的声音。 殷继红本来敞开怀架起脚躺着,听见回来的人咒骂。他一骨碌身坐起来,忍不住又骂了几句沈容的八辈祖宗。他可不知沈容的八辈祖宗连沈容自己都不知道何许人也! 当他听会令的人说道沈容被围时,不但未露出欣喜,反而蹦起来给了这个军官几个嘴巴。 “多长时间了?” 那个挨打的军官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大概一个半时辰之前。” 殷继红飞起一脚将这个人踹翻:“拖下去砍了,这是教训都记住,私仇不能官报!咱们也这么做与他沈容又有何异,这得死多少无辜的人!” 殷继红整顿军马,十万火急的赶过去。二里地外就已听到震耳的喊杀声。 他不敢盲目冲杀,选了一个高坡远远的观看。手底下就这几千人了,他得确保万无一失的把人接应出来。 沈容虽战力惊人,月牙戟过处人仰马翻,但他也是人,是人就也会累。 人在绝望的时候除了拼死一搏,然后就是放弃,放弃生放弃一切。这时的人反而期盼死亡赶快来临,趁早解脱。 沈容亲眼目睹他身边许多人重复同一件事,等死!居然有人濒死之际脸露诡异微笑。 此时的沈容对于冲出去不抱任何希望,对于殷继红不计前嫌来救他更是丝毫没有指望。 四周的鹧鸪哨声大作,沈容知道他们这是要最后一击。 他对于生死置之度外,豪迈的放声大笑:“弟兄们,最后的时候来了!跟着我是你们这生最大的败笔吧,哈哈,不过说什么都晚了,一会尽力跟在我身后,能跑就跑吧,出去一个都是给咱们留点火焰!”他在交代后事,这是叱咤风云的侠捕沈容绝无仅有的。 “大将军说什么啊!有下辈子,我还当你马前卒。”众兵将大声呼喊,“我们也是!是兄弟死一起,谁跑谁孬种!” 沈容:“好,那就杀!”他扬起大戟,当先迎头冲向一手持劈山刀的将官。 此人五大三粗,比沈容的身量也几乎大出一号。他就是此次伏兵的统领吴安卫。人如其名,铁塔似的一个人物。 沈容与他一个照面之后,大戟就差点被吴安卫震飞。 沈容挥戟当头猛砸吴安卫头颅。 吴安卫的劈山刀并无多少花哨,轮圆了斜迎而上打算硬接沈容的一戟。 当啷一声巨响,四周混战的人等,无一不被震的耳骨生疼,嗡嗡作响,仿若万千苍蝇蚊子在耳边飞。 沈容在戟刀相撞之际,双臂感到一股巨力撞压过来。他暗运内力方才将将顶住,前手已经气力不支撒开了。 沈容处变不惊身子随势跃在半空,单手持戟身子于空中旋转一周,大戟反戳吴安卫肋下。身子也在尽消来势之后,落在马鞍上。 他这几下子实在超出众人意料之外太多,大家一时停住拼杀,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吴安卫瞪圆铜铃一般的眼珠,差异的看沈容的手。他天生巨力,他在尽力一击之时,对方不是兵器脱手,就是骨断筋折,吐血不止。没人能挡住。此刻面前的这小子居然轻描淡写的就化解。 “好小子,有你的!刚才是你打我,现在轮到我了!” 沈容哈哈笑起来:“你以为过家家打架吗?” 吴安卫:“你先打了我,我还一下子,很公平,那里有不对!” 沈容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嗯,没错,你打吧!”他真心觉得这个浑人有意思。 吴安卫并不过多纠缠,深吸一口气,劈山大刀当头也如沈容一般当头砸来。 沈容等刀势劈到一半,忽然说道:“等等。” 吴安卫猛的将大刀停在半空,一脸狐疑:“怎地?” 沈容暗自笑开了花:临死让这么个浑人,陪一阵子也有意思! “你怎么学我。” “你这么砸,我也这么砸,怎么了?” “你叫什么,确定要这样?” “我叫吴安卫,你也可叫我巨灵神!我偏要这么砸!” “好,你砸吧。” 吴安卫收回大刀,从新砸来。 沈容又在刀来半途突然说:“等等等。” 这次居然在刀至头顶尺许才停下。 吴安卫收回劈山大刀:“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又有什么?” 沈容伸出一个手指:“就这一次了,我若不像你这么挡,你怎么办?” 吴安卫大手托住下巴:“是呀,可是你为何不这么挡,没道理!” 沈容哈哈笑道:“我不跟你一样就没道理了!嘿,好,服了你了,我也这么挡就是。”他深知此战必死,能死在这么个浑人手里也算死得其所。此时虽傻却光明磊落不堕自己一生名头。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废话,四周的喊杀震天似乎与他们完全无关。吴安卫的手下知道他的混劲儿,在打仗之时从来都是离他很远,以怕被他发起狠来误伤。所以也并无人对沈容施放冷箭。 吴安卫大手挠了几下光头:“我可砸了,不能喊停喽!” 沈容微笑道:“你砸,不说话了!”他一心求死,不再运内力,硬接吴安卫巨力大刀。倒要看看能接住几下。 第212章拼死拼活 沈容尽全力大戟斜挥而上,轮圆了当啷一声与劈山大刀撞个正着。 论武功吴安卫与沈容比不是一个层级,论气力沈容真心不行。他手里的大戟哐当一下被吴安卫大刀砸在土里。而双手的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沈容忍住疼,大拇指举得老高:“你行,厉害,嘿,厉害!嘶。”他这么一动,牵扯虎口的伤,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他又好气又好笑,“刚才按你的打法,你赢了!现在得按我的打法再打一会才算公平,对不对?” 吴安卫若有所思:“你的打法,刚才不是你先动手呢!” 沈容:“是我先,可也是你拿手吧!” 吴安卫:“也对,还你大铁棍。”他劈山刀挑起月牙戟凌空一击,月牙戟平缓的飞向沈容,这一下换来他的手下众声喝彩。 沈容歇斯底里的一脚将大戟蹬了老远。 “我拿手的是这个。”他特意将两把碧翠刀在吴安卫面前晃了又晃。小刀跟他手里的劈山大刀相比,小的确实不太像武器。 吴安卫咧开大嘴笑道:“你这小刀子经常切西瓜吧!” 沈容气不打一处来:“绿色就得切西瓜切的,不能是切黄瓜吗!真是!” 吴安卫咧开大嘴笑的更大声:“黄瓜原来还用切的啊!哈哈,切黄瓜,有意思,切黄瓜!” 沈容蹦上马背,双脚用力蹬马鞍,身上直取吴安卫,在他铁塔这般的身躯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脸早就噼噼啪啪的挨了沈容好几下,下了重手的巴掌。沈容干净利落的这几下,顿时招来自己剩下的这几千溃军的齐声喝彩,声势居然不输吴安卫的几万人的呼喊。 这些人自知必死,早就将死字抛去脑后,活一刻就尽情的狂一刻。 吴安卫铁塔一般的人,挨几个嘴巴子不当回事,疼还是挺疼。他捂着脸:“你这小子不厚道,下黑手!” 沈容呵呵:“好,不黑手了,我现在揪你一嘬胡子,你可以捂住,看我怎么揪!” 吴安卫真就双手捂住下巴,“好,你现在能揪下我胡须,就服你!”他在说话时瞪园大眼珠子看沈容。 沈容哈哈大笑:“看好了,来了。”他又如法炮制脚一蹬马鞍,平身扑向吴安卫。 吴安卫单手刚要一拳击沈容面门,才刚动就觉腋窝发麻,臂膀不听使唤了,跟着捂住下巴的大手被生生掰开,下巴不断传来剧痛。满下巴如钢丝一般虬髯被一通乱拔之后,没剩下几根。他蹭的一下蹦下马,连蹦带跳的跑远。 沈容跃身回到马背,得意哈哈大笑,见吴安卫铁塔一般的大个子这么奔跑,实在滑稽,刚要开口呼喊,便绝后背被一件重物猛撞了一下,身子就如风中轻絮向前飞去。 沈容知道被人暗算受了重击,胸口烦恶憋闷,并不觉特别疼痛!他狂喷献血,身子轻飘,只觉马上即死,随后失去知觉。 肖定邦偷偷摸摸的逼近沈容,在他扒光吴安卫胡须正得意之时,轮铜锏结结实实的拍在沈容后背。惬意,没有比此刻的一吐胸中恶气来的更加舒畅的了。 猫捉老鼠的老鼠也有反咬一口之时。肖定邦仰头嘿嘿狞笑,大步走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容,高高举起大铜锏作势就要戳。 忽然后背撞过来一个肉球,连滚带爬的抱住自己的腰,紧接肩头被此人狠狠咬了一口。 肖定邦疼得大叫,回肘怼在此人嘴上,由于用力太猛,手肘又一阵疼痛。他忍住疼连连纵跃出去好几大步,才敢转身观瞧!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嘴里不停的骂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殷继红。 —— 殷继红在高坡上终于被他发现叛军包围圈的一个间隙,他果断的带领一千骑兵冲杀过去。 突进去,正看见肖定邦偷袭一锏打沈容后背。他不及细看赶紧拼命催马赶过去,圆球般身躯蹦起空中,一把扑倒肖定邦,在肖定邦手肘怼掉他几颗牙齿同时,在肖定邦肩头狠狠咬下一块肉。 殷继红满口血沫,得意笑着将牙以及这块肉吐到地上。摇晃两把柳叶刀缓步逼近肖定邦。 殷继红要拼命,只有这样才能换来身后自己的军兵舍命将沈容护送突围。 肖定邦浑身横练的硬功被殷继红狠命一口破了。并且因这一口,将他的心胆也一并吓碎。他捂住肩头的伤,凝视殷继红逼近的身子,不断不由自主的退。突然发一声大叫没命的转身逃了。 殷继红嘿嘿冷笑,突的扑倒也人事不知的昏死过去。 —— 沈容悠悠醒转,眼神模糊,依稀见个熟悉背影走出帐外。 此时,一个熟悉又感恶心的声音:“你小子醒了,好,老子还有报仇的机会!” 说过的人是殷继红,他的嘴肿成猪巴了,撅着嘴唇,还不忘发狠,嘴上的一阵,使他不断哼唧。 沈容侧过头正好与他肥头相对,殷继红又撅着猪嘴,实在滑稽的可笑,他扑哧一下笑出声,牵动肚腹之内翻江倒海的气血翻涌,忍不住不断咳嗦。 这时一个娇巧的女子走到他二人中间,喝止道:“你俩醒了就开始掐,你个胖子嘴不疼!还有你昏了好几天,后背不痛喽!” 凌梓瞳一惯张口开怼,虽然出于关心,却的确令听者不很舒服。 沈容与殷继红相互对瞪一眼,又同时瞥一眼凌梓瞳,几乎同时转身背对她。只不过动的太猛了一些,他俩又哼唧好几声。 凌梓瞳大为光火:“嘿,我说你俩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的,毫无礼貌!”她连连跺脚,赌气摔门出去,迎头与归云鹤撞了个满怀。 归云鹤呵呵笑道:“哎呦媳妇,走路这么冒冒失失,谁又得罪你了?”他一边笑一边领凌梓瞳的手。 凌梓瞳脸一红甩开归云鹤的手,“醒了,你也真是,被人看见!”她低头快步走去阿苑帐篷。 归云鹤望着凌梓瞳纤细的腰身,心里暗笑:都有身孕的人了,走路还是风风火火!又想师弟苏醒,赶紧快走两步进了沈容帐篷。 第213章准备 沈容见归云鹤进来,挣扎要坐起。 归云鹤一把按住,示意他躺好。 旁边的殷继红又按耐不住开口说:“我老殷劝你好好将养,养好等我整你!哎呦喂!”他嘴巴实在因这几句话而疼的难受。 归云鹤:“殷将军为救我师弟,掉了半口的牙,肋骨都断到内脏里面了!这么舍命相救,你忍心再整治他,我可不信!” 沈容大惊:原来自己的命是这个自己故意整治的殷继红救的!他不知哪来的气力蹭的坐起,眼望殷继红,肚腹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又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晚上,归云鹤正在床边喝酒。 归云鹤颁布全军不准饮酒的军令,他反而带头违反,只因他似乎永远也喝不醉。 不过这个理由差强人意,他之好偷偷的喝。毕竟皇宫御酒很昂贵的,看着不喝实在煎熬。 为了名正言顺掩耳盗铃,晚饭以后不准进他的大账,谁都不准,他要喝酒。 其实,他这秘密早就在大营传遍,无人不知。他归云鹤是谁,他归云鹤的老婆又是谁,那是凌梓瞳啊,不把他这点事抖落的尽人皆知就不是她了! “师弟你又醒了。” 沈容呵呵一笑:“对,又醒了,给我倒一碗,渴死了。”他看看四周,殷继红不在,这也不是他的帐子。 归云鹤将碗递到沈容手里,“放心,我把你的帐子让他住了。把你搬到这来他才消停,真是没法讲道理的人。” 沈容苦涩一笑:“我欠他,命就是他的,随他随时来取!”他仰脖子一饮而尽。胸口的烦恶居然大为消减。 归云鹤:“哎哎,你慢点这酒很贵的!阿苑的医术实在高明!”他又给沈容倒满。 沈容:“大哥还是对酒这么抠门。”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却不接归云鹤的话。 归云鹤:“你的军马我暂时交由洪将军接管,你不介意吧?” 沈容:“当然,我就不是领兵的材料!”他眼神暗淡。 归云鹤:“不是削你兵权,等你好了,那些人还得你管,一个个刺头,说话就要先打架,洪将军找我许多次了都!” 沈容:“明天我教训他们。” 归云鹤:“我说是嘛,你的兵还得你带!” 沈容:“他们,哎,还剩多少?” 归云鹤:“两万多,具体你去问洪将军。”他暗瞥一眼沈容,装作喝酒。 沈容长叹一声,不住摇头:“五万让我生生带成了两万,丢人不说,人命啊!”他双手抱住头。 归云鹤:“你的兵誓死也还要跟你,这你懂?” 沈容默不作声,他实在愧对这信任。 归云鹤:“战场上不是输就是胜,死心塌地的兵才最难得。马上要决战,敢不敢先锋前哨。” 沈容不解:“决战!咱们明显比李显兵少,而且战力不行,不适应野战。” 归云鹤:“嗯,没错,我就是要在这时与李显决战,在他认为胜券在握。”归云鹤豪气干云单手托起酒坛喝了一大口,“至于殷继红将军,他要无时无刻防备你逃,所以他甘愿编入你的决死队听你号令。” 沈容:“什么?他跟着我打仗,我跟他还差不多!” 归云鹤:“不对不对,殷将军说他长于守你精于攻!野战你说了算,他虽恨不得吃了你,倒不头热。” 沈容:“嘿嘿,能换从来,他吃我八遍都任他。” 归云鹤哈哈大笑:“十个殷将军也难为不了你。” 沈容:“矮胖子是难为不了我,李显可不像你我。” 他们意料的分毫不差,李显将他的大军离城三十里安营,就驻扎在群山之外的旷野。 咄咄逼人之举,完全的进可攻退可守。并且占据地形优势,来人出山之后,军队阵型岂能快速展开,这时大队遇到冲击,当然会马上溃败。 归云鹤:“李显用兵很毒,他把大队人马铺开驻扎出山必经之路上。逼咱们与他决战,首先占据了地形上的绝对优势。” 沈容:“你的军队怎么没出山口?” 李显埋了伏兵在阳平城外,他退军时暗谴一队人马埋伏,只等归云鹤大军拔营时来偷营。这招用兵神出鬼没,不求大胜只为钳制,给围歼沈容争取时间。当然这也是归云鹤事后方才知晓,不过大军却失去了出山扎营的时机。 就一天,李显完全把形势逆转,现在别提追击,出山都是问题。 沈容:“你让我缠住他!” 归云鹤:“对,你还得让他围起来打。” 沈容呵呵一笑:“围就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三四万人主动扎入三十多万人的中心,这种做法无疑是自杀。沈容低头琢磨起来,“两个时辰,我只能坚持两个时辰!” 归云鹤:“够了,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救下你!”他真没法保证,从各个方面比较,他们都处在劣势。 沈容:“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中间开花。” 归云鹤点点头,“这是唯一可能的方式。” 中间开花,想起来容易,李显不会看着他想怎样就怎样。 归云鹤:“首先,我会让他的大营先稍微乱一下,你再杀过去。” 归云鹤知道李显不可能不防备,必须还得有前哨。这个前哨就是自己的老婆,虽心有不忍让自己已有身孕的老婆冲锋陷阵,但满营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沈容:“什么?你让嫂子打头阵,这分明是往火坑里跳!不行绝对不行!我前哨,让嫂子领兵在我后面!就这么定了!” “嘿,这还有些小叔子的样。”凌梓瞳从卧房转出。 沈容挣扎要下床行礼,被归云鹤按住。 凌梓瞳:“你也不用行礼,那时我的命可在你手,别晚了!” 归云鹤:“我说怎的,师弟不会让你单身犯险的,你还不信。” 凌梓瞳:“我不是不信,是不太喜欢阴阳怪气!” 沈容赶紧端起酒碗喝酒,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归云鹤:“你这八千骑兵可是各个将军千挑万选出来的,别只顾自己往前杀。” 八千骑兵,一水的大砍刀,一水的大黑马。真不知道洪武怎么整来的。 第214章老头子 凌梓瞳骑着归云鹤的宝贝儿,从这边转到哪面,啧啧称奇:“老洪,真有你的,怎么弄出来的?” 洪武:“这是殷将军的功劳,他养的马都是这。” 凌梓瞳:“没想到殷继红还会养马。” 洪武钦佩说道:“殷将军在阳平三十七年,养了三十七年的马。他说,本朝与鞑子交战,吃了多少马匹品种不良的亏。这种马已有四五代,现已良种。再有两三代,到我有幸至耄耋之年,那时我朝的铁骑必将无敌于天下。”他说到此时,声音哽咽,长出一口气:“人都说十年磨一剑,像殷将军这样不计功劳,不辞劳苦的潜心为国的大举,在下实在不及!” 凌梓瞳嗖的一下窜到殷继红旁边,“老殷,想不到你还是个马倌儿!” 殷继红斜眼说道:“张嘴闭嘴老殷,女侠年岁很大吗?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者。” 归云鹤:“对,太对了,尽管说她,没大没小。” “我看谁敢,老大耳刮子抽他。”话声犹如孩童,极远传来却极其响亮。 凌梓瞳喜出望外,脚下用力,离鞍跃上帐篷,手搭额头往话音方向望去。 归云鹤也跃到凌梓瞳身边与她一同观瞧。 极远一个黑点不停快速移动。 “曾孙女,你倒是说话,谁欺负你了?是你日思夜想的夫君不是?” “对对,他老欺负我。”坏笑的看了一眼归云鹤。 “别急,你太爷爷给你出气。” 归云鹤暗觉不妙,看见这老人家极速飞奔而至,赶紧拉着凌梓瞳跃下地来。 此时,人影已到大营辕门,警戒的军兵那里能挡住他,三转两转已到归云鹤面前。 归云鹤笑呵呵的上前一步,嘴还未张开,噼噼啪啪的连挨好几个响亮嘴巴。 归云鹤本来就抵挡不住,脸上又挨了好几下,眼冒金星更是无法防备,脚下不停后退之际又连挨几下狠的。 这倒好,堂堂的三军统帅瞬间在三军大队面前连挨十多个嘴巴,这脸丢大发了。呼啦一下好几百亲兵抽刀在手就要上去拼命。 由于,这位老人家长的实在矮小,围在外围的人踮起脚深长脖子也看不见。 凌梓瞳先是一愣然后一惊,回过神来之后赶紧挡在归云鹤身前,还是被老人家蹦起来砸了一下脑门才算告一段落。 凌梓瞳不干了:“老头儿,你咋回事?上来就打!” 连城璧脚一颠一巅的:“不是你让打的吗?你说他欺负你,我说帮你出气。” 凌梓瞳顿时一拍大腿:“嗨呦,您听不出开玩笑!” 连城璧呵呵笑道:“这个好,好,下回早说!你再说一回我试试收的住吗?” 归云鹤赶紧:“得了,我这还有要务在身,凌儿你爷孙俩先到帐篷里歇歇。”他手使劲的柔着脑门,这下是真疼,好像不偏不倚的起了一个大旮瘩。 洪武凑到归云鹤身旁:“这是个老头?这么快,怪不得凌女侠武功这么厉害!” 归云鹤:“我见这位老人家仅仅两回,加起来被打好几十个巴掌,他好像对扇人家巴掌情有独钟!” 归云鹤柔着嘴巴子对亲兵大喝,“都干吗?没事干了,去去去,接着练去。” 洪武忍着笑,对这些人挥挥手,“大帅,咱们去不去大账看看?” 归云鹤手连连点洪武,“老洪,你可挺坏,现在能去吗?这老人家除了女子谁也不怕!” 归云鹤的中军大帐,凌梓瞳一直搂着连城璧的小胳膊不放。 归云鹤遣散众人,沈容的内伤还未完全好,自然走不了。 连城璧好奇的问:“这是谁?也是气你被你打趴下了?” 归云鹤小心翼翼:“我师弟沈容,力战受伤。” 连城璧:“这小子不给他疏通筋脉,内力再上层楼可就难了!我看能不能成!”他也不等沈容愿不愿,闪身到了沈容后背,伸出孩童一般胖乎乎的小手抵在他后背受铜锏一击之地。 沈容眼前一花,接着后背一股巨力撞进胸膛,他马上就跟僵住似的分毫也动不了。巨力如排山倒海涌向四肢百骸,顿觉全身暖热说不出的舒坦。没一会沈容头顶百汇冒出缕缕白烟。 一盏茶时间,沈容头顶白烟渐渐收缩变淡直至完全不见。 连城璧大喝一声,猛推一下,立时收力。身子微动,已轻拍一下凌梓瞳脑袋,坐在桌案上翘起二郎腿,静看沈容。 沈容禁闭双目,暗自将内息引入丹田。身子逐渐清爽之时,张口吐出一口乌黑腥臭的血,人却跃下床来跪在连城璧面前。 连城璧得意笑道:“好小子,还行,内力说的过去。” 归云鹤暗自惊奇:阿苑费劲心思,不知变换多少药方,对师弟心脉淤结的浊气一直束手无策,连城璧居然区区一盏茶时间便给打通。 连城璧小手拍拍沈容脑袋:“起来,你又不是我曾徒孙,跪个屁。”他对归云鹤招招手,“曾孙女婿,刚才你曾爷爷错打了你,我也给你推推脉息。” 归云鹤连连摆手:“不用老人家费力,我这内力它它……”连城璧另一只手早就抓住归云鹤手腕,他也半点动弹不得了。 过了片刻,连城璧说道:“你的内劲有古怪,跟谁学的?” 归云鹤不敢隐瞒:“晚辈偶然再一座孤岛上得到的秘籍。” 连城璧:“嘿,这就对了。这内劲修炼有不足,时候一长会有内伤。你酒量大原来是假的。”他又得意大笑。 归云鹤:“什么都逃不过老人家法眼。” 连城璧:“你别高兴太早,我只闭住容易走火入魔的督脉的几处,你的内劲古怪却不能融汇,倒是不止走火入魔了!” 归云鹤哈哈笑道:“已足感老人家之德!” 连城璧不高兴了:“你这曾孙女婿一口一个老人家,喊我一声曾爷爷辱没你了不成!” 归云鹤心想:你虽然像个小孩子,实际不得上百岁,给你磕个头叫声曾爷爷也过得去。 他向前两步跪地磕头:“曾爷爷吉祥万安。” 第215章莲花拂穴手 连城璧嘿嘿怪笑:“也不让你白喊,也不让你白挨几十个嘴巴子,我老人家就教你几手点穴的法门吧。”他飞起身在归云鹤肩头戳了一下。 “你还不出去,也想来几下?” 沈荣知道连城璧要传授独门功夫,自然不能在旁边,乖乖的退出大帐,随即看见一个纤瘦苗条的身影隐没。 归云鹤遂不及防,立马僵立当场。当然有万分准备,也是无法躲闪,只好任由连城璧摆布。 连城璧出手如飞,手随身动,瞬息间连点归云鹤身周几十处大穴。原来他教人点穴是要亲力亲为,亲身体会,方能记忆深刻。 “曾孙女婿记住了吗?”连城璧洋洋得意。 归云鹤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可以动,浑身疼痛难忍,空张着嘴说不出话。心里叨叨:这老人家没正行,把我哑穴点了,我怎么说是或不是!他拼命的转动眼珠,连城璧偏偏就是看不见。归云鹤只好反过来去与凌梓瞳眼神交流。这个丫头却不能领会,许久才揣度说: “老头,他好像是哑穴被点了啊。” 连城璧:“别烦我老人家,哎,这个眼珠在怎么才不能让它动呢?除了抠出来或者打死他似乎没其它办法。”他依旧苦苦思索,随手点在归云鹤脖子。 归云鹤赶紧大声呼喊:“凌儿你若不想寡居,就赶紧求曾爷爷给我解穴,疼疼死我了。” 连城璧胳膊肘架在瘫坐地上的归云鹤肩头:“怎样我这三十六路莲花拂穴手还可以吧!” 归云鹤没奈何碰见这么一位师傅,不过他这随手挥洒的莲花拂穴手实在精妙,身形也炫逸飘洒至极。他灵机一动,眼珠子一转,暗自伸手往连城璧腋下杵去。 连城璧摇头晃脑,完全未提防的样子。 归云鹤暗自得意,等手指触碰连城璧肌肤方觉上当。手指再想缩回来已经不及,离奇的被连城璧暗运内力吸住。 连城璧似笑非笑啪的一下给了归云鹤一个耳光:“小子学会偷袭了,不过穴道到认得准。”他并不卸力吸着归云鹤手指来回踱步,“丫头,我这手功夫回头教你,这小子鬼花样多,你用这招保管制得住。”随意的收了内力,摔了归云鹤一个屁蹲。 归云鹤屁股一沾地随即去上,双手抓向连城璧双肋。 连城璧呵呵:“呦呵,刚学就用上了,行。”他身子贴地而不倒,钻入归云鹤身下,双手连点,在归云鹤扑趴在地之时,小身子已在凌梓瞳身边站立。 凌梓瞳看见归云鹤连连吃苦头,似有不忍的说:“老先生你可省省吧!我先前已经不知吃过多少亏呢!” 归云鹤恼羞成怒:“你个丫头片子,怎不早说!快解穴,快快,麻穴啊!” 归云鹤天赋异禀,本来就是学武的天才,没半天时光,莲花拂穴手尽皆了然于心,出手也能挥洒自如。直到连城璧几十回合之内连连变招方能制得住。 连城璧连连点头,“好小子,是个材料。”他又若有所思的对凌梓瞳说:“我得赶紧教你这招制服他的手法,现在你打不过他喽!”他对归云鹤指指账外。 —— 三天之后,归云鹤整肃大军。他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观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军兵。 这几天洪武已将阳平周边的李显伏兵肃清,归云鹤可以心无旁骛的统兵平叛。他留下童威领兵一万守城,大军随即开拔。 沈荣已经先期领着自己的人马进兵了,在他前面五里之遥是凌梓瞳祖孙俩的八千铁骑,浩浩荡荡的奔遂州而来。 李显洋洋得意的安坐中军大帐,满不在意一个连着一个的哨探来报归云鹤大军进程。 “老邬,你看归云鹤的来势,似乎胸有成竹,这地形他有完全的把握冲出山口吗?吴安卫你领一万堵在山口,不许进更不能腿一步。”李显见吴安卫黑铁塔一般的个子走远,又对账外的肖定邦说:“你也领一万,在他旁侧二里扎住营寨,见吴安卫有异,你去接应。好好想想,这次再有不力的后果!”他眼中严厉之色突盛,吓得肖定邦赶紧垂下头忐忑不安不敢直视。 邬道明一直默默不语等李显调派完军马,笑呵呵的看自己时才恰到好处的说:“出山口倒是可以,不过归云鹤得损尽精锐冲开血路。王爷在他强弩之末的时候,给他来个大兵压境,不溃败也够呛!即便两军相持咱也不怕!” 李显哈哈大笑,这两天好消息不断,青莲教的倪摩志已经攻进玉门关。本来玉门关这一路已被他肃清,几乎是给倪摩志留下一个可以随意进兵的坦途。 北边边境,皇帝被缠住无法脱身,陕甘大营的统领孟广亮也造反了!这个还算领兵的将才据说是戚无言一手提拔起来的,兔死狐悲,不反难道等死呀? 现在归云鹤又被自己缠在遂州,全局的形势简直好的不能再好。李显有点志得意满,飘飘然。 邬道明见李显满面红光,马上凑趣的说:“倪摩志的骑兵快,用不了几天就能打到这,那是两面夹击,归云鹤即便本事通天也得被王爷收进乾坤袋里。” 李显满面笑容:“不能大意,咱们商量好的退往祭城的路线也不能放下!凡事得想万一,给你七万谋划可够?” 邬道明心中暗道:大战在即将大军分散开来本就触犯用兵大忌,不过此时正是这个王爷意气风发之时,他岂敢自找没趣!这就接近十万人分开了! “够了够了,我这就去。”邬道明换念一想:也正好远离一些战场,万一战局不利自己也有逃命的机会。看看肖定邦现在的境遇就知道自己以后的下场了!此战若是败了肖定邦还可活命,若是胜了,肖定邦死无葬身之地。 李显阴森的观看邬道明离去背影:老小子跟本王耍心眼,哼!他随后向身后的三个人耳语一阵,三人随后跟在邬道明身后。 他端坐太师椅,在土坡之上聊有兴致的观看他大军阵型阵势,极远处山道内微微扬起尘烟…… 第216章长途奔袭 凌梓瞳与连城璧并肩骑马奔驰在马队最前。 “老头,哎呀,你能不能慢点,我这一辈子真是,找个老先生不听我话,弄个老头的师父更不听话!” 连城璧骑着黑风马在前狂飙,那马屁股被打的吃疼不过,一边跑一边扭着屁股尥蹶子,离远了看像是蹦起来跑。 “你个丫头没大没小,我是你曾爷爷,什么师父!” 凌梓瞳看见马的跑像,实在好笑,大笑之余身子一歪差点掉下马来。 “老头,你轻点,这马听话,用不着老大!你给打坏了,老殷跟我急,哎哎,合着我白说了不是,简直太气人了!”她本来就是不管不顾的脾性,遇到一个更加不管不顾小孩子心性的老头,反而束手无措毫无办法。 “老头你再不听话我告诉叶青奶奶!”凌梓瞳灵光闪现的一句话果然奏效。 连城璧扯着马头调转回来,脸上赔笑:“小丫头,你别跟她说好不好?” “不好!” “好的呀,好的呀!我听你的话不就得了。” “也行,再有下次,谁求情也白搭。” 连城璧连连说道:“没下次没下次,现在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做。” 凌梓瞳心里暗笑,又有不忍心,转念一想:不忍住,这个老头立马成脱缰野马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那时想管住势比登天。 “好,站我后面去,离我三丈之内。” 连城璧一咧嘴就要分说,马上看见凌梓瞳阴沉的脸色,他一捂嘴乖乖的催马站到凌梓瞳身后。 其实不能怪凌梓瞳出此欺骗连城璧的下策。她看见前面不远即将出山,而且山口隐隐有浅淡尘烟隐现,岂能不心下焦急。 凌梓瞳喝令八千铁骑下马休息,又谴人与沈容后军取得联络。马队突袭贵在迅速,能有多快,就能有多少出其不意的效验。所以战马某种意义上比人重要许多。 洪武凑上前:“凌女侠,咱在歇人歇马的可不太妥。” 凌梓瞳:“老洪放心,李显再聪明也不会同个地方埋伏两次。前面山口隐隐的烟尘,人家有准备。咱们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洪武着急:“那就更不能停,兵不进险地。” 凌梓瞳:“他们知道咱是先锋,挡的也是咱们,你打仗先锋后面不安置接应!” 洪武:“女侠,有计策?” 凌梓瞳:“有。” 说话天近黄昏,凌梓瞳命所有人牵马步行,马蹄裹布,马嘴带套暗暗接近至吴安卫阵前。 凌梓瞳命所有人准备重油,一声令下,点燃重油,催马直冲。八千铁骑如同下山猛虎,各个生龙活虎,奋勇争先。 凌梓瞳又一声令下,点燃的重油像雨点落在吴安卫军阵之内,阵营随之一片混乱。这稍微空隙凌梓瞳已当先撞进敌阵,虎头亮银枪过处鬼哭狼嚎。 她身后的连城璧是个不杀人的住,可并不代表他不打人。 吴安卫稍微愣神之际,脸上着着实实的挨了连城璧十七八个大嘴巴。 吴安卫天生巨力,身子壮健非凡,十分扛打。连城璧运着内力的耳刮子居然未打掉一颗半颗的牙齿,但也还是松动了不少。他捂住顿时红肿的双腮帮子,血从指缝流下。 连城璧也觉此人了不起,莲花拂穴手,又一连十五下重手结结实实的点在吴安卫长满浓密黑毛的胸口。终于,他铁塔一般的身躯摇摇晃晃扑倒在地,他几百斤的身躯倒下无异于一坨铁块,他倒只是晕死过去,却砸死前来救他的两个卫队兵丁。 连城璧:“啊呦,这大个子气魄,我点了十七八下才倒,倒下还弄死俩。” 凌梓瞳一边虎头亮银枪枪花乱点刺死三五人,一边招呼连城璧:“老头跟上。” 八千骑兵显然经过一番操练,十人一队,大砍刀统一或劈或砍。刀落处必起一阵哀嚎之声。 李显本来就是要将此二人当成炮灰填填土,吴安卫与肖定邦的两万人具都是老弱病残不具太大战力。被凌梓瞳一阵冲锋吴安卫的一万人马上就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正在这时肖定邦从旁边突然杀出,瞬间斩杀凌梓瞳百八十人的骑兵。肖定邦为一战扭转自己在王爷心里地位,拼命绝死,眼珠血红,挥舞大铜锏不论人和马见着就猛砸。 凌梓瞳斜眼瞄见肖定邦近乎疯狂的猛冲,自己的马队渐渐混乱。手一拽马缰绳当头迎肖定邦而上。 肖定邦赤裸上身,满身浴血,左肩头缠着绷带哇哇怪叫横冲直撞,当头遇到凌梓瞳。他并不废话大铜锏上去就是一锏猛砸凌梓瞳马头。只是铜锏到半途愕然而止,自己的咽喉突然凉飕飕的紧跟剧痛直撞顶门。 原来,凌梓瞳在铜锏砸来时身子猛地前探几乎一头扎下马来,虎头亮银枪却在肖定邦咽喉戳了一个透明窟窿。 凌梓瞳看见肖定邦双手捂着咽喉躺地垂死挣扎,笑着说:“这小子应该就是偷袭沈荣的肖定邦喽!李显老儿却都喜欢黑大个子。”一直跟住她的二百亲兵众皆哈哈大笑。 “老头,说好三丈之内啊。”它环视战局,肖定邦已死,吴安卫生擒,他们的兵丁正像没头苍蝇满处乱串。兵无战心也就不足为据。势宜持而不宜缓,她的八千铁骑轻松连胜两仗,正士气高涨。此时当然要乘势进击。 凌梓瞳枪头一指远处乌压压的李显大军:“弟兄们,冲啊!”当先一骑飞驰而去。 李显观看吴安卫与肖定邦两万人瞬间被凌梓瞳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微皱眉头,侧过身说道:“继功,该你上去抖一抖咱李家微风了。” 李显身后转出一位身披金甲年轻将军单膝跪地:“孩儿得令。” 李显笑呵呵的又说:“你领自己的一万骑兵会会这个女子,她与身边的小孩子武功甚高,你不是敌手,不要正面交战!此战是纠缠消耗不是拼命,他们后面还有接应,要保存实力。” 年轻将军是李显的二儿子李继功,李显军中最重要的五万骑兵统领。 第217章绞杀 李继功诺诺连声站起身倒退两步,一转身,手中一面紫色小旗一挥,顿时一队骑兵前出摆开冲锋的阵势,排在李显大军前列。 李显一阵得意:“训练有素,好,给我杀!” 李继功此刻俨然大将军威严,“父王,儿子去去就回。”他不再多礼,接过亲兵的丈八蛇矛,翻身上马。蛇矛挥指:“杀。”当先一骑向凌梓瞳迎头而去。 李显高坡上见儿子如此威武,“好,当先不让,不愧我李家子孙。” 李继功驱马飞快奔驰,在即将与凌梓瞳照面之时,长矛夹于腋窝,矛尖锋刃直指凌梓瞳,并不前刺,想借马匹奔跑之势将凌梓瞳戳下马。 连城璧看李继功这招狠辣老练,不禁脱口夸赞:“丫头,这小子心眼儿多,不跟你硬来!” 凌梓瞳虎头亮银枪稍短,她为能抢先刺着李继功,不得不单手持枪前刺,松脱缰绳,娇小玲珑的身躯完全站站立马背。她身后的八千铁骑齐声喝彩。 说时迟那时快,长矛的锋刃已距离她前胸不足两尺。 凌梓瞳大声一喝:“射。”见李继功长矛来势虽然凶狠,但平实无奇。她单脚离马蹬上身前探,亮银枪去势不该反而更快,离鞍的腿上扬恰巧让开长矛锋刃。身后的又爆发一阵雷鸣喝彩。 李继功还真不是银样蜡枪头,身子赶紧于马背上倒向左侧,刚好让开亮银枪戳刺,长矛往上撩凌梓瞳小腹。 李继功身后也是叫好声此起彼伏。他却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往旁边冲去。 凌梓瞳身后硬弩纷至而来,刹那李继功的上百人掉落马下。 连城璧:“看到没,这小子心眼子多吧!” 凌梓瞳此时已经与李继功的马军混战在一起,“是不少,武功倒也不赖。” 连城璧此时取出一柄拂尘,他虽然孩子心性不减,也还知道这是单枪不长眼的杀伐战场。随意挥洒,飘逸腾挪之间不断有人落马。离奇之处,落马的人无一不是默默无声,不见一声惨叫。这倒不是李继功的骑兵硬气,却是连城璧在将人打落马下有不嫌劳累的点了人家哑穴。不论落马之人摔的如何凄惨都不会发出半声呼叫。 凌梓瞳与连城璧带领八千铁骑像一个箭头一般快速,瞬间冲进李继功马队阵中。李继功的马队向两旁让开,随凌梓瞳冲入。 洪武大声呼喊:“他们要放箭,举盾,快!” 显然李继功的阵列是经过精心训练,让进凌梓瞳骑兵的同时已经弯弓搭箭,霎时万箭齐发。凌梓瞳在两军对冲之时,李继功的马队未射一箭便感奇怪。她已经事先让人准备滕盾。 滕盾经桐油数遍沉浸之后制成可挡硬弩,又轻便好携带。当年诸葛孔明可吃过这种滕盾的不少亏。饶是有些准备,还是有不少人中箭落马。冲击的优劣分明,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冲垮敌阵,但无法避免自己的两翼不得不暴露在敌人面前,让人家任意攻击。 天色猛地暗下来,将黑的天帮了凌梓瞳一个大忙,使李继功的万箭齐射不能随意而为。 凌梓瞳见机不可失,“缠。”她一声令下,八千铁骑分成各个百八十人的小队四散钻入李继功的人马之中各自为战。 李继功手持长矛在军阵往来驰骋却与凌梓瞳爷孙俩刻意保持一定距离。他是万军之内任意往来的上将,却不是凌梓瞳爷孙武林高手的对手。他万分明白,只要将他们身边的军队消耗殆尽,他们即便武功绝顶也得束手就擒。 李显见天黑了,下令左右军各两万前出,点亮火把,截断来军去路,列阵挡住接应之敌。刚刚列成阵型,刚黑的夜空尖锐的破空之声嘈杂的响起来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火犹如流星一般快速的扎下来。这是浸了重油的火箭,意在放火烧,不在直接射到。火箭落地洒开,顿时熊熊火起,原来箭上带有油囊,落地即破。 古战场临阵的战术都围绕一个箭一个火。无论是谁都在围绕这两个方面下功夫。沈荣当然也不例外,他在敌方阵脚大乱之际,举狼牙刺一挥,指挥大军掩杀而至。 李显的脸上严肃起来,“归云鹤果然有些玩意儿,徐方略你领五万接应章问章同山父子。千万不能让来敌和兵一处。”他眼看徐方略接令走了,还是不太放心,“传令继功的马军两万驰援继功,务必快速剿灭这一只来敌。”他此刻意识到归云鹤的大军随时有可能冲出山口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暗自懊恼:这一次的临阵互角方略,显然他棋输一着! 沈荣手端狼牙刺,刀来断刀枪挡断枪,狼牙刺到处必有人惨叫撞落下马。月牙戟已被他戳在大营圆门正中,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会来。他来回冲突杀伐,又不得不啼笑皆非的照顾殷继红。这个圆球一般的人,战场上绞杀的功夫也还说得过去,不过他两把薄如纸片的柳叶刀只对着招呼打沈荣的敌人,却完全不顾自己。 沈荣无奈只好狼牙刺护住殷继红,过了片刻有些闲隙忍不住说道:“你想报仇可以,首先得由命来报不是!你不管不顾,我是能活,你命没了,还怎么报仇!” 殷继红琢磨一会儿,“嗯,算你说的有理,暂时各顾各,你可不能跑!倒是别怪我骂你八辈祖宗。” 沈荣纠缠不过,“我沈荣绝对不跑,你放心!”心里话:我都跑了,你即便骂我十八辈祖宗,我又岂能知道!但这是个喜欢抬杠的浑然,若是跟他分辨,马上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口舌之争,只能随着他。 殷继红审视的看了又看沈荣,大胖的身子轱辘一下翻身下马,居然出奇的矫捷。柳叶刀虚空刷刷劈了两下,又甚为不舍的瞪了沈荣一眼,随即杀入敌阵。所到之处惨叫响起。身后跟着他剩下的几千决死队。 沈荣狼牙刺横扫挂在一员来将肩头,他用力回带,将此人带在半空,左手握拳一下打在他腮帮子凭空飞出好几丈远,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218章抵耗 “大将军威武!”沈荣周遭兵士见他举手投足即手刃敌人,不禁齐声叫好。 沈荣这一拳打的来将骨碎筋断,立时毙命。威慑,赤裸裸的,极尽残忍的令敌对一方胆寒。这在战场上司空见惯。 沈容已经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恐惧,这种恐惧非常怪,并非单独的面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军兵长年虎踞龙盘驻扎玉门关,长年过着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死对于他们司空见惯,怕死人之常情,怕到这样却有些反常了。 沈容就要让这些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毫无生存希望,毫无! 他的狼牙刺滴着血浆,粘稠并且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极为瘆人的红。 沈容战袍染血,两个时辰的冲杀,他的哥们有些累,被一再催促下倔强的嘶鸣起来。 鏖战多时,沈容依然未能与凌梓瞳的骑兵汇合。此时归云鹤必定率大军在山谷内等的心焦,时机在一点点的消耗殆尽。 如若不能冲乱李显的大军阵脚,天亮之后,他们的境地将极其险恶。可现在他们却还在被团团包围无法汇合。这是李显准备好的消耗战,两军在各个层面李显的军马都处于明显优势。 人数几倍于归云鹤,战力又明显高出来许多,消耗战为什么不打。 李显又在烤一条羊腿,本在严肃起来的面色,和缓了许多。在他眼里战局极快的向他倾斜。看见儿子李继功骁勇善战更加兴奋起来,若不是这五万的骑兵,能不能拦住凌梓瞳与沈容的冲击真不好预测。 凌梓瞳逐渐焦急,她原以为尽力击杀领兵将官即能削弱敌方的战力。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发现敌方马上就会有另外的人接替指挥。显然,这是经过了刻意安排。 连城璧身形飞速,在人从战马中从容穿梭。所到之处人马翻飞一塌糊度。 他倒是挺兴奋,“丫头,这场架打的过瘾,过瘾之至!”他新进研习的莲花拂穴手,挥洒点出,得意忘形之际,连凌梓瞳的铁骑都不能幸免,他不管是谁,先点上穴道再说。尤其极为可气的是,他必然连哑穴都给你点上。 凌梓瞳在马上都急得几乎跳起来:“你又不听话,忘了我说的啥!”话音未落,眼前一花,连城璧小巧玲珑的身躯站到马头上。 凌梓瞳无奈:“你看好人,咱们的人也被你一通乱来,倒下不少。” 连城璧一脸茫然无辜:“没有啊!哦,好像有几个。”他脚尖轻点马头,蹭的一下窜回来路去了。 凌梓瞳气的直跺脚,胯下马却不明就里,以为主人催促前冲。撒开了马蹄子,向前狂奔。 她忽然学夜莺呼叫两声,虎头亮银枪抖了个枪花,将一个持斧子砍她的人挑了。枪出如银龙翻身,这个手中握着两把短斧子的家伙,甚至都没看清,肚子上就出现一个巨大豁口。 夜莺呼叫之声并不十分响亮,在万军喊杀震天中显得很微弱。令人奇怪,不论喊杀声如何嘈杂,都淹没不了它的声音。 凌梓瞳催马当先,她身后的人越聚越多。她刚才发出暗令聚拢马队。她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冲进李显的军阵,哪怕有去无回。 李显看见凌梓瞳要拼命,轻蔑一哼:“熬不住喽!命长矛手让开,弓箭手即刻放箭射住阵脚。包饺子吧!”他饶有兴致的咬下一大口羊肉。 沈容似乎也听到夜莺的叫声,焦急归焦急,但毫无办法。对方就是死命的缠住,不惜一切代价的与他消耗。他身边的弟兄又在急剧减少,他信誓旦旦从京师带出来的卫戎大营五万人现在不足两万了。 “沈容,跟老子走!”殷继红的柳叶刀不停摇摆。圆球一般的人极速的奔跑起来,他身后的马队居然撵不上他。 殷继红要拼命,他知道天一露白就糟了。 沈容大声断喝:“跟我冲过去。” 他不再纠缠,扬起狼牙刺只往前面招呼,不多时赶到殷继红身前。 “殷将军还是跟住沈某便是。” 这么一来两侧完全暴露在敌方眼皮底下成了练习射术的活靶子。 现在唯一可以避免巨大伤亡最好办法只有最快速的冲出去。他的人马可不像凌梓瞳一水的马队,所以这么不顾一切的把两侧暴露给对方,无异于是自杀。 沈容拼命的向前冲,回望处,他的军马犹如被割草一般的倒下。他知道自己犯了兵家大忌,但除此别无良策。 殷继红哇哇怪叫,柳叶刀不停拨开射来的冷箭。他也在心疼阳平的将士不断死去。 迎头一匹枣红马拦住去路,来将横断五股钢叉。脸上的肉完全扭曲着,插向沈容马头。 他这招甚是阴损,明白钢叉招呼沈容无疑是自寻死路,对他的马下手也许还有活路。 但章问还是算计错了。 沈容在马上狼牙刺戳地,身躯随即腾空,一把碧翠刀抖手甩出,脚下踢在钢叉上。 章问手腕撞来一股巨力,钢叉攥握不住脱手飞出去,插进一正在弯弓准备偷放冷箭的人身上。 章问尚未回神,碧翠刀即穿透了他的咽喉。当他撞下马死去时,几乎都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之声。 殷继红在沈容身后大声喝彩:“好小子,冲这一下,老子以后报仇时下手会轻一些!” 沈容啼笑皆非:“殷将军,你的马也不养了。”他回头对殷继红说话,手里狼牙刺轻描淡写的挡隔开,横扫过来的青铜棍。 这个来将满脸泪痕,眼睛红的似乎要冒火,青铜棍又狠命的往沈容头顶猛砸。 他是章问的儿子章同山,亲眼目睹爹爹死在沈容手里岂能不上来拼命。转眼一连十余棍招招想要砸烂沈容脑袋。 不过,他十个章同山齐上恐怕也走不上几个照面。沈容不立即杀只不过用他当肉盾抵挡射来的冷箭。 殷继红跳着脚呼喝:“你小子可留神,你的命是我的,不能死别人手里。” 沈容:“嘿嘿,我这命可真苦,这么多人想要取我的命!” 第219章大捷 沈容目不正视,狼牙刺突的前伸,快速,当然也挥洒自如,甚是飘逸的点在章同山咽喉。 轻点即回,毫不拖泥带水。轻点一下足可取命。 沈容的马是草原上极品良种,长年恶劣的环境里觅食求生,已经野性难驯。此时就如同群狼追逐一般,完全的尽力奔跑起来。一个纵跃从章同山的头上飞过去,章同山软塌塌的这才掉下马来。 沈容的人马见大将军如此神武,片刻功夫即结果李显军中两员上将,士气大振,皆奋勇争先,瞬间冲开包围迅速往凌梓瞳骑兵靠近。 徐方略长枪一指沈容,“给我杀,退后者杀无赦。”长枪抖个枪花,催马迎着沈容而去。徐方略接的令是不准退后半步,他十分清楚这半步如若退了的后果。他更看的十分清楚,沈容轻描淡写的杀了章问父子的手段,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徐方略是本朝武状元,马背上的功夫绝非庸才。他有足够的把握抵挡沈容的一击,只要一个照面错开马,殷继红就在自己手里了。 沈容见来人五短身材,不胖不瘦,一身铜盔甲哗啦哗啦作响,像是要比他人重出许多。眼不大精光四射。 沈容暗道:这家伙内力不错!单手持的狼牙刺倒拖在地蹦的火花四溅,突然抡起来照着徐方略肋下而去。 徐方略不敢硬接,身在马上侧倒,单脚离蹬,长枪恰到好处的戳沈容露出来的腋窝。他出手狠辣沉稳,枪招并不使老,在沈容回狼牙刺挡隔刹那,收枪错马而过,两马相交回身又一枪点向沈容后背。一个照面的几招攻防,居然被他招招抢到先手。 徐方略出枪半途即回,居然催马直奔殷继红而去。 殷继红两把柳叶刀上下翻飞的忙活射来的冷箭,一撇眼只见一柄长枪的枪尖已至面门。他无暇思索,赶紧单刀下砍,圆胖的身子尽可能的先后倒,使出横挂铁板桥。 徐方略嘿嘿冷哼,枪往侧摆让开柳叶刀,枪势未见丝毫削减,仍旧直取殷继红面门。 殷继红大惊失色,单脚急忙顿地,几乎贴地的倒退,还是不能闪躲开长枪。他与徐方略同年科考武举,被此人十招之内点了三个巨大的白点,若是真刀真枪,自己的前胸早就是三个透明窟窿。眼看无法闪避,殷继红小眼珠子一闭等死。只听当啷一声,自己完全的倒在地上之时,居然还未挨上枪尖这一下。 殷继红小眼珠子微微睁开,面前站着一位高大略瘦的背影。此人手里的两把黄金小刀在火光照耀下微微反光,刀尖稍微叉开。 归云鹤来了,正巧赶上殷继红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的身后喊杀声震天,大军如水银泻地一般掩杀而至。 他凝视徐方略,暗赞此人的内力了得。 徐方略眼神阴郁,知道大势已去,面前的这个人比沈容还不好对付。 大势已去跑为上,徐方略长枪抖出好几个枪花,将归云鹤全身罩住,却无一枪真正刺来。 归云鹤何许人也,岂能不知他的打算,笑呵呵的也不过分紧逼,做人还是与人方便为上。 果然,枪花未散,枪势当然也谈不上使老之际,徐方略倒拖长枪催马跑了。 殷继红摇晃胖乎乎的大圆脑袋,两把片刀虚空劈了几下,“跑就跑呗,摆这么多虚架子。”他坐在地上骂街,似乎跟站起来也没啥区别。 归云鹤哈哈大笑:“对,瞎比划半天不还是跑。”他边说边上前扶起殷继红。 殷继红也觉得有意思,刚笑两声,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团胖的身子往前冲出。 归云鹤见他实在有趣,赶紧呼喊:“殷将军且等,我已派人接应去了!” 殷继红身躯半空里突的一下顿住,瞬间滚回来。 过了片刻,连城璧身形在万千军马的头顶落下来,坐到殷继红肩头。他的出现自然会以众不同。 不远处凌梓瞳大声吆喝:“老头儿,你不听话,我说的啥又忘了。” 连城璧一吐舌头,滋溜一下窜到归云鹤身旁:“曾爷爷看曾孙女婿还不对了!” 此时,天已露白,两军偃旗息鼓均退兵五里扎下营寨。 此战,虽未冲乱李显大军,归云鹤大军前出山谷的计划却顺利实施。将他派来阻挡的几万人杀的十剩二三,虽也损耗不下一万人,也当算一场大胜。 归云鹤将大营背山而建,与李显的主意如出一辙,他也把军马驻扎在高坡之上。 归云鹤站在大营外,远远望去,李显的大军锦旗招展,隐隐有马匹奔驰扬起的尘烟。心中暗道:李显虽连败几仗,军容气势不见削减!看来叛军的肃清并不能短时间内立竿见影。 他将几位将军唤进中军大账商量军务。 “军报大家看了,八百里加急,多少年未有的事了!倪摩志引兵进关犯我国土了。”归云鹤隐隐担心的事似乎真的出了岔子,言东斋仿佛失踪了一般毫无半点消息。他五仙教的人也没有一人与他联络。 洪武是个爽直的汉子,又官居众人之上,自然他不开口别人不好说话:“倪摩志在多年前就一直窥视我国,现在这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宫里口谕让咱们听大帅分派,不日既有援军赶到。” 归云鹤点头不语:原来皇帝并不在陕甘! 童威:“眼下当务之急不能让倪摩志与李显会兵一处!” 沈容:“童将军说的甚是,可咱们实在分不出兵去阻击。这李显卖国已将玉门关一路上的要塞清空,只留一些象征性的老弱病残把守,这对倪摩志无异于一马平川。” 殷继红小胖手一拍大腿:“怎么说这江山都是他一家人的,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商量!把鞑子引进来这不是祸害天下黎民!” 归云鹤的脑子里完全都是沙漠暗中进兵的事!倪摩志敢大张旗鼓进兵,显然言东斋并未如计划抄他后路!是未到还是根本未进兵,影响着整个战局的形势! 第220章暗潮汹涌 洪武:“各省抽调的人马已经在路上,不克即到。只能让他们去迎上倪摩志打这场苦战。”房维被查软禁,普阳三万人拨归到自己帐下,此刻他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与沈容平起平坐的二号人物。 归云鹤暗中审视这些将军许多次了,官场之中的闪躲腾挪之术简直高深难明。 圣意不揣度难以为官,过了又是取祸之道。皇帝又是个难于琢磨的人,戚无言这样的人物都轰然倒塌,他们又能高出甚多吗!当然他们也都懂应该在什么时候增加一些筹码皇帝还可以欣然接受,打仗,将军在打仗的时候是可以任意妄为飞扬跋扈的。要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从何而来。 归云鹤暗自给这些人定位,除却殷继红无一不是利益为上。那个为人一向谦逊,一路唯唯诺诺的洪武逐渐显露本色了。 洪武得意外露也有他独一无二的本钱,皇帝密令监视归云鹤言行,必要时出密诏取而代之。什么是必要时,当然是剿灭李显之后。洪武自知绝非李显敌手,他内心也并不希望这场仗过早结束。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需要时间消化。 归云鹤:“各位将军,对面的李显与咱们形成僵持,他是人精,正在等消息。你们有何良策尽管说说。”他看向洪武。 洪武呵呵一笑:“那我就班门弄斧,我建议明日出兵挑战,此刻咱们的确不具备全面与他决战的实力!单打独斗却强出不止一星半点。”他摊开双手甚有礼貌的对向归云鹤。 归云鹤微微一笑:“只怕他大军来冲。” 洪武:“这不怕他,他不敢!形势未明朗,他不敢拼上血本。” 归云鹤点着头:“他不应战如何?” 洪武正好与他微笑相对:“大帅的计策正好可在这时起到效用。” 归云鹤知道他说的是王友思王将军这档子事。王友思应该已被李显控制,昨晚一战并未看到王友思出战即是佐证,但他手下的五千的兵可不能一一制住。即便隔离了,也会与其它军营有些接触,有接触皇帝赦免无罪的诏令就能扩散开来。是时候去看看房维房辉父子了。 “洪将军,回头你把房将军父子接到我的大帐。” 洪武依旧笑呵呵的,手却不易察觉的捏了一下:“遵命。” 童威:“房维是朝廷钦犯,大帅单独见他似有不妥。”他看似一脸严肃的进谏,实质是在提醒人言可畏。 归云鹤哈哈一笑:“童将军说的是,我虽然挂了个大帅的名头,实际并无官阶,独见朝廷钦犯的确违犯律条。” 洪武:“童将军话说重了,大帅掌管三军的生杀大权见一个钦犯也权限范畴。” 童威理直气壮:“密令咱们都看了,虽无手谕,却也说他是要下诏狱的重犯,朝廷有律条,任何官员不得私见诏狱钦犯。” 归云鹤:“没错没错,制度就是制度,何人都不可违逆。今天就这样,各位将军回营准备明日挑战。”他暗自有了主意,也为又多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帮手而欣慰。 凌梓瞳在大帐之内点起一堆篝火。由于篝火特别大,归云鹤不得不命人将大帐的顶子撩开几个豁口。 “你就是胡闹,这么大火不得把帐篷点了!” 阿苑正在往羊肉上涂抹酱汁,“我看嫂子活得才叫一个痛快!” 今天难得一天清闲,凌梓瞳灵机一动要烤只羊犒劳大家。沈荣却见阿苑在场找了一个由头临时退出。 归云鹤单手拖住一个酒坛咕嘟嘟的豪饮一大口,又大嚼一口凌梓瞳递来的滋滋冒油的羊脯肉。 “你说你们三个道士,低头大啃羊肉,成什么样子。” 连城璧小眼白了一眼归云鹤:“你懂个屁,我道士为何蓄发?” 阿苑微微一笑并不抬头,一块骨头都被她啃白了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 凌梓瞳却好奇起来:“为什么?” 连城璧:“羊肉烤的好吃,我索性给你们讲讲。”他尽力咬一口羊腿大嚼几口,饶有兴致的说道:“佛家认为人生而为恶,生下来即带着罪业人来,所以修行的人要去发以求六根清净!而我道家却不这么以为,人生下来无所谓善恶,是以后的善恶左右了人的善恶。这六根是哪六根呢,‘眼、耳、鼻、舌、身、意’试想这岂能落得清静呀!所以我道家并不排斥人间烟火,该吃吃该喝喝,都随寻常而来。” 凌梓瞳:“咱们吃肉不是违逆了修行的根本道理不杀生?” 连城璧:“佛门里的大先贤曾经救下一头被狼追逐的小鹿。狼看见小鹿走后说道:‘你是救了它却害了我!’先贤问道:‘我又没打杀你,怎么就害你了?’狼说:‘我吃不了鹿就得饿死,我的孩子也得饿死,你不是害了我又是什么!’先贤一想深觉有理,哈哈大笑之后割下身上的肉喂饱了狼!” 凌梓瞳啊了一声:“这个人也够狠!” 连城璧哈哈大笑:“嗯,狠是狠,贤也的确够贤了,可是他却忘了一点!” 凌梓瞳:“哪一点?” 连城璧:“他忘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未杀生却把自己杀了,这难道不是杀生了。后人修炼之中悟出一个道理,天生万物自有存在的道理,再有人遇到此事也就随遇而安了。比如这只羊,咱们不吃它就没有旁人吃了吗?若果它带着罪业而来,咱们吃它不是消除了它的罪,你又岂能否定他不能涅槃重生!” 归云鹤喝着酒,大帐大敞四开,不时有军士张望过来。他在大帐里偷偷喝酒的事早就是众人见怪不怪众人皆知的秘密。酒都是御赐贡酒,他人还敢说什么!他又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越喝酒反而思路计谋更加清晰,逐渐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归云鹤的大帐正对大营辕门,一个魁梧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此人身旁戳在地上的大铁戟被月光拉出一条常常的影子,在微风之中飘渺不定。 第221章找回过往 沈荣坐在月牙戟旁喝酒,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 他也喝的御酒,归云鹤特意派人送来。 他也在思考与归云鹤近似的事情,他接到的密令也许绝无仅有:适当的时候,清除一切可能影响归云鹤的人。 沈容绝顶聪明,他岂能看不出洪武等人微妙的变化。他凝视大营所有看向他的人,目光令人胆寒。 “适当时候,哈哈哈,适当时候。”沈容狂笑之中将空酒坛凌空打碎。 所有经过的人都是一惊,然后低头走开。几场血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沈容几乎猛兽一般残暴凶狠的手段。没人敢得罪他了,每人都在惧怕自己如同那些人一样,被他撕碎砸烂,然后极尽的羞辱。 沈容现在仍然想要成就一番伟业名垂千古。他非常明白威慑的作用,令所有人惧怕,也就省去了非常多的勾心斗角以及挖坑填埋。 皇帝看重他的就是个狠子,亦如当年的自己,快刀斩乱麻。民生正在逐渐恢复,官场的乌烟瘴气需要他这种大刀阔斧甚至残忍的人。值得为用最重要的是,沈容急于想要出名,他要名垂清史,何乐而不为。 所以皇帝给他的密令都是亲笔朱字与与众不同。 沈容知道自己的被特别对待,并不差异的就欣然接受。为什么不,各有所求各取所需,他自然也是何乐而不为。 他也知道归云鹤不拜将只挂个虚职是为他。想到大哥,沈容往中军大帐望去。一个高大略瘦的身影正面对着他。 人在经过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回逐渐不由自主的忘却一些,唯独亲情充沛脑海。 沈容已经决定明日打头阵,手底下的这些兵被他从一个陷阱带向另一个火坑,不差这一次。也许他的将士正在或者早就习惯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日子。 沈容举起另外一坛酒扬了扬,一口干了。他一下将还有半坛子酒的酒坛掼在月牙戟上,扭头走去自己军营。 阿苑此时换了一块骨头啃,仍然津津有味。 归云鹤:“还跟小时候一个样,放着肉不吃,光啃骨头。” 阿苑:“我是道者,浪费了一丁点都是不敬。” 归云鹤投降似的举起手:“好好,你说的都对,我是俗人,不用跟我讲修道成仙。”他很多次劝阿苑还俗,每一次都被阿苑说的哑口无言,心里真是怕了这个性子执拗的妹子。 凌梓瞳嘻嘻的笑:“哈,你也有怕的人了。” 归云鹤:“你又来,我难道不怕你吗?老爷爷教你的这招,我得吃了多少打。” 凌梓瞳得意:“挨打是挨了,但是你并不怕。” 此时的连城璧却安静的出奇,一直观察阿苑的举动。 “你七十二路碎花飘香跟谁学的?” 连城璧突然一问不但惊到归云鹤夫妻,阿苑更是大惊失色。 她审视的说:“碎花飘香!原来叫这么个好听的名!” 连城璧居然严肃起来:“你师父在哪?” 阿苑:“她老人家早就走了。” 连城璧脸上现出失望:“走了!怎么总是差一步。” 阿苑:“您认识我师父!” 连城璧:“我还认识她父母!”他脸上显露肃杀之气。 凌梓瞳从来未见老头这么严肃过,眼神像是要杀人。 归云鹤往阿苑挪了两步:“老爷爷,不管以前怎样,此刻都与我妹妹无关!” 连城璧:“现在有关了,你能挡住我吗?”他一脸不屑,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凌梓瞳吓坏了,快步挡在归云鹤身前:“老头,我你也要杀吗?你杀了他们,反正我也不能活!” 连城璧突的站起来,手指凌梓瞳:“你滚一边别添乱!” 凌梓瞳见连城璧随时都可能下手,也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喊:“我不管,你没道理,以前关他们什么事!” 连城璧目露凶光,缓缓逼近,脸上居然流下两行泪,双手如爪虚空猛抓好几下。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连城璧退到角落,抱起一条羊头大快朵颐。 阿苑不明就里,更不敢追问。 归云鹤一拽她衣袖走出帐外,“阿苑,事已至此,哥哥保护不了你,不能留你在我身边了,你连夜走越快越好!”他焦急着说,生怕连城璧追出帐。 阿苑心想只能如此了,并不想大哥在凌梓瞳面前两难。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始料不及,归云鹤只能粗略的猜出这与多年前华山内耗有关。他无可奈何的见阿苑进入自己帐篷收拾行囊,转身走回,与凌梓瞳对望一眼,大家皆束手无措。 连城璧不停疯狂的啃食羊腿,连骨头带肉嚼不了几口就往下咽,转瞬一条羊腿所剩无几。 凌梓瞳被他近乎疯狂的吃相,吓的不轻,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连城璧被凌梓瞳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哭吓了一跳。蹭的一下蹦起老高,羊腿也甩出去老远。 他落地马上窜到凌梓瞳身边,“怎么了?谁怎么你了?是不是他?”小手指归云鹤。 凌梓瞳满脸泪痕,却不说半句话。 连城璧蹭的一下又窜到归云鹤身边,一把攥住归云鹤手腕,“等啊,我帮你揍他。” 凌梓瞳忽又破涕为笑:“不是不是,你要打他,我告诉奶奶。” 连城璧一脸狐疑,却不敢不听,赶忙放开归云鹤的手。 “我给你报仇,反倒出错了!小丫头搞不懂!哎呦,肚子怎么有点涨?” 凌梓瞳:“老头,你可不知……” 归云鹤赶紧用手挡住凌梓瞳的嘴巴:“可不知刚才这下擒拿手叫个啥名?” 连城璧又显出一惯的孩童面目:“怎么,厉害吧!这叫分筋错骨爪,想不想学,明天教你吧!今天肚子实在不舒畅!”他双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不断抚摸,走出大账去的远了。 归云鹤面色凝重,“老爷爷有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或者老奶奶。” 凌梓瞳对刚才的一幕仍心有余悸:“没有,他们在一起时也不允许我在场。” 归云鹤默不作声,他想起来阿苑师父临走时对李显的军阵看了又看!现在想想似有不舍…… 第222章阴霾 天亮之后,连城璧不见了,留下几本练气点穴的秘籍。 归云鹤搂住凌梓瞳肩膀:“走吧也好,你爷爷还无法面对过去。” 凌梓瞳:“原来他一直装成小孩子的,咱们都被他骗了。” 归云鹤:“击鼓,大营议事。” 中军大帐,几十位披甲将军神采奕奕分立两边。归云鹤一身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端坐正中,左手坐大将军沈容,右手是刚刚晋升的右将军洪武。 归云鹤:“今日出兵挑战,谁愿当先。” 话音刚落,沈容马上:“沈某来开这个头。”他一身御赐金盔甲,哗啦一声响,站起身单膝跪地。 归云鹤:“师弟起来,将军者身披重甲可不跪。”又扬眉正色,“哪位将军愿为接应?” 沈容呵呵笑道:“我看还是殷将军来这场差事吧!”他眼瞅早就按耐不住的殷继红。 殷继红:“我来就我来,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沈容:“你看,我说怎么样!我自己上去,殷将军不放心。” 众将哄然大笑。 归云鹤收住笑容:“师弟领兵五千轻骑前去挑战,千万不要靠太近,殷将军领五千硬弩手随后接应。凌儿你带领三千铁骑,在他们背后以做奇兵。众将随我大军前出五里一字排开观敌瞭阵。” 众将一声欢呼,兴致盎然的随在归云鹤身后,大军顺序渐进的一字排开的前出五里扎住阵脚。 沈容匹马当先倒拖狼牙刺,胯下一身灰毛的高头大马昂头挺胸的好哥们儿,溜溜哒哒的又往前走出三里有余。 “李显,出来说话。”他一惯目空一切,对待这个把他关进黑屋,折磨的几尽崩溃的李显仍然这么肆无忌惮。 李显嘴角不屑一翘,冷哼两声,对众将说:“人家打到家门口挑战了。” “小将愿去接敌。”此人并不听李显将令,转身就出账而去。 李显对这个毛头小将的鲁莽并不生气,回头问道:“老邬这个小伙子是谁?” 邬道明躬身弯腰:“他是肖定邦旗下牙将名叫霍鸣雷。” 李显干笑几声:“人如其名,果然声如洪雷,哪位将军给他当个帮手去?” 此时站出一位同等年岁的小将:“末将杨重文愿去给霍将军牵马坠蹬。”说着也噔噔噔的走了。 李显呵呵笑道:“我军营英才辈出啊!好好,就是一个比一个性子急。哈哈,老邬你说是不是!” 邬道明自从两天前准备南下的路线,李显美其名曰你忙,派三个近身侍卫监视自己开始,他就不敢张扬了,甚至刻意的低调起来。 见李显又问赶紧答话:“此人是邵可意将军旗下棋牌官,据说是名将霍去病后人。” 李显意外的呦呵了一声:“走,老邬咱们也去看看。”他当先率众将出了中军帐,纵马一拥而出当头迎住沈容军马。 沈容远远见李显领兵出了他的大营,放声大喝:“李显,你还认识我吗?” 李显:“当然,手下败将我都记得,聊表尊重。” 沈容脸上一红,刚要反唇相讥,忽然见一位身披铜甲的少年将官跃马挡住去路。他见此人白净面皮,清清秀秀的不像是个武将,倒像是个书生。不以为然的随口问道:“来者报上名来。” “某家霍鸣雷,倪就是沈容?”别看霍鸣雷长相文若,话音却粗犷的犹若洪钟。 沈容也是一惊:此人文秀面貌下,内力却是浑厚刚猛一路,单从内力不输归云鹤。 “没错,我就是沈容。” 霍鸣雷手使双枪,于马上枪指沈容厉声喝道:“我家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这东西随便叫的!”他双手短枪连续刺向沈容十余处要穴,在不懂武功的人来看,枪势虽快并不诡辩莫测,可在沈容眼里霍鸣雷是他遇到的马上将官里最难对付,这十余下枪尖戳刺几乎招呼到沈容周身要穴。原来霍鸣雷的双枪的招数是点穴,类似判官笔之类。 沈容本来想大开杀戒,立斩几人,扬他威名的同时杀杀李显锐气,没想到头一个就很难以撂倒。 他狼牙刺上下翻飞,身子到最后几乎仰躺在马背上方才挡躲开霍鸣雷一轮快速闪电的进攻。在战马交错之际单手抽出一把碧翠刀。他身躯躺在马背,失去了对马匹的维护。 沈容颇觉意外,霍鸣雷居然并未在大好时机之下对他的马动手。 “大好机会,你刚才为何不打我的马?” 霍鸣雷:“战场上先死的永远是马!我只杀人。” 沈容:“好,怜惜马匹的人通常都不会太坏,我连你也不杀了。” 霍鸣雷气的白净的脸涨的通红:“这么说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好,好好,你来取!”他语调带气说出来,洪钟一样的声音传遍战场各个角落,气势不同凡响。 沈容大喝一声:“比嗓门大,我不如你!手里的功夫你不如我。好,先打了再说。”狼牙刺横扫霍鸣雷腰部。 霍鸣雷见狼牙刺刮出刺耳风声,来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他不敢硬接,身躯呲溜一下滑下马背,从马肚子下,一枪往沈容手臂刺来。 沈容:“好招法。”他嘴上说个不停,手里也没闲下来。狼牙刺下压,砸向刺来的短枪。当啷一声兵刃相碰,霍鸣雷刚刚马背上坐稳,被沈容尽力一击,短枪随即被荡开差点脱手,身子也几乎坐立不稳掉下马去。 沈容一招抢先,步步紧逼,变刺为枪,也是一连十余下,招招戳刺霍鸣雷肋下露出来的破绽。但是点到即止,狼牙刺点到霍鸣雷甲胄即止便会。 霍鸣雷一阵忙乱,上半身还是着了沈容的好几下。但他点到即止,不下重手,这对于霍鸣雷来讲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 “输了,你便杀,为何如此羞辱?” 沈容:“我刚刚说不杀你,当然得说话算数。” 霍鸣雷见自己实在不是沈容对手,被他如此羞辱,也没脸再回李显军营。他在马上顿足:“姓沈的,十年后霍鸣雷必报此仇。”他腿一夹马肚子往荒野奔驰而去。 第223章威慑 沈荣用狼牙刺一指霍鸣雷身后的杨重文:“你又叫个啥名?” 杨重文呵呵一笑:“我叫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不过你!打得过也不打,我要走就只能这样,后会有期。”催马追赶霍鸣雷而去。 沈荣摇头笑了笑:这个白袍白马的小将倒也干脆,武功也看似不弱! 李显一脸阴狠,“回营,没我将令不准出战!看见没有,人各有志,想走的我绝不不强留。”从武功上大军内胜过沈荣的还有几人,但这两个临阵脱逃的无名牙将实在极大削弱了大军士气。 他回头瞪了一眼邬道明,狠狠打了两下马,快速奔进大营。 邬道明后脊梁冷气直冲头顶,他们临阵脱逃与我何干!干嘛瞪我? 回到中军大帐,李显一掌劈在桌案,桌案的一角应声掉落地上。 紧跟在后的邬道明连连摆手示意众将退下,他紧走两步捡起桌角揣入袖子。 “王爷莫急,这俩小子也无足轻重……” 李显呼呼喘着粗气:“我当然知道他们只是两个牙将,暗地里跑也就跑了,在两军对峙的战阵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丢人丢大发了!” 邬道明也非常清楚丢人,可跑都跑啦,能怎么办?皇上不计前嫌只要投城既往不咎的话在军营里早就传遍,不但今天有跑的,以后还得有,还会越来越多! 李显:“倪摩志昨日派人来了,他让我挡住五天!”他轻蔑一笑:“你知道来人是谁,戚文若。” 邬道明:“戚无言已下昭狱,这么一来不就坐实了里通卖国!” 李显:“倪摩志这手够毒,故意让戚文若现行,也故意让我左右都不舒坦只能与他合作这一条路走!这么一来,只要败了,我的名字会永远压在宗庙墓志铭底下不得翻身!” 邬道明只能低头听着,什么也不能参言。 李显脸上突然和缓:“老邬,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子谁也跑不了!离开我,宫里的我的侄子饶得了你!” 邬道明心里一惊:这些年我干的事得够砍八回脑袋,皇帝不可能放过的! “邬道明的命是王爷的,不敢跑。” 李显:“但愿如此吧!事成,我李显绝不负你!” 邬道明马上跪下,叩头告谢。 李显脸上稍过一丝失望随即消失,显然邬道明的过于做作显出不是真心。 “行了,起来吧。你说说怎么回复倪摩志。” 邬道明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王爷可暂时不回复,一个字拖。” 李显:“拖?” 邬道明:“您想,咱们不与他明言,现在充其量只是国家内乱!咱们所到之处并不会拼死命的抵敌。一但明了,咱们就通敌了,可想而知。倪摩志已经入关,还能退回去吗,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打死他也不会再退!” 他说一句李显点一下头,“咱们再派出人手方圆二三百里撒出去打探皇帝侄子军兵动向!咱就给他来个在这等!” 邬道明凑趣:“王爷高明。” 李显:“关键是归云鹤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沈容这小子也不好对付。” 邬道明:“他们虽厉害,兵没咱们多,决战他们想都不会想!他们还是以诱降为上。” 李显又皱起眉头:“这也不是个事!都跑了,我不成光杆王爷了!” 邬道明:“想跑的已无战心,只要兵还在,谁都可以带。” —— 沈容领兵回营,归云鹤特意领众兵士列队迎接。 沈容知道这又是大哥刻意彰显他的功劳,他也并不虚让欣然接受。 殷继红一脸不屑的纵马走过沈容身前,径直回自己军帐去了。 沈容微笑目送殷继红远去,这个人可真怪,明明经常舍命相救自己却偏偏说成我的命只能他取!沈容逐渐喜欢上这个人。 归云鹤的大账热闹的像是在开会,凌梓瞳大声的说着话,说道有意思的地方总能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我叫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不过你,打的过我也不打,我走了!嘿,头一次见逃跑也这么自在从容的!” 众将轰然大笑。 童威笑呵呵的说:“这两位小将军可不是寻常之辈,霍鸣雷是霍去病后裔,武功谋略都有独到之处,只不过一直被刻意打压,显不出才能!杨重文也是一代名将杨洪的后人,也不是酒囊饭袋。” 凌梓瞳:“咦,名门世家为何跟着李显造反?” 归云鹤:“被逼无奈呀!他们在李显帐下听令,不跟着立马就会处死!” 沈容:“那个霍鸣雷武功着实不错,可惜跟错了人!”他可不知,十年以后武林的一场浩劫,就由这场对战引起。 洪武脸上仍笑呵呵:“沈将军一战大挫李显士气可喜可贺,在下必定休书上表奏请功绩。”他侃侃而谈似乎忘却了沈容的大将军是拜将授印的,官阶比他要高出不知多少。 沈容轻轻一笑:“多谢洪将军提携,在下得了好处必然分你一半。”他轻描淡写的暗中羞辱了一下洪武。 归云鹤:“对对,现在可还没到论功行赏之时,众位将军都不要松懈,谨防李显此时偷营。”他万分了解师弟瑕疵必报的性子,洪武志得意满不顾言行已然得罪了沈容。他赶紧说话分散大家的注意。 “洪武将军,今晚的大营就烦劳你巡营吧。”沈容笑呵呵的看洪武。 洪武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我,我去?沈将军说笑了。” 沈容脸一下阴沉下来:“好,洪武将军不愿劳累,我这个御派的大将军今晚巡营。”他此时当众丢洪武的脸面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沈容一甩袍袖,站起身扭头径直走出大账。随后跟出来十多位从卫戎大营一路跟来的将佐。 “他奶奶的什么东西!” “打了两场仗,不知道北了!” “老子们那个官阶不比他高!哼,大将军都不放眼里!” 这些人京城里骄横惯了,此刻骂骂咧咧,洪武若敢回句话,他们真敢上去动手。 洪武受了一顿奚落,脸上无光,又觉自己确实得意忘形了。 第224章不要脸的女人 归云鹤见御封的大将军摆开了架子,故意为难的说:“怎能让洪将军巡营,今晚还是我来,我来哈!” 洪武赶紧说:“这个巡营的差事也是下官理所当然,职责范围之内!这样的话,我就下去准备一下。” 归云鹤乐呵呵:“哦,洪将军就辛苦了。” 洪武唯唯诺诺的去了,众将在几位统领的角力下,走,不好走,不走,站在当场更显尴尬。 归云鹤暗自好笑:“大家也都累了吧,下去歇歇。” 五里以外就是李显的大军,归云鹤在此扎营简直不拿李显当回事。 归云鹤坐在大账门口的台阶喝酒,若有所思:“凌儿,你说李显的大账有我的气派吗?” 凌梓瞳:“要不咱们去看看。” 归云鹤:“我也想啊,现在怎么也是大帅,不能胡来了。”他忽然又特意加上一句:“大帅夫人更不能,知道吗!不能胡来。”他生怕凌梓瞳胡来,真往李显去。 凌梓瞳抚摸小腹,“小家伙也不让我瞎转悠了。” 正在此时,一个兵丁跑过来:“大帅,外面有个女子要见您。” 归云鹤一时大喜:“是谁?如何面貌?” 兵丁:“不知道,挺漂亮的,还说认识您。” 凌梓瞳狐疑的盯归云鹤:“还认识!谁?” 归云鹤摊摊手:“我怎么能知道,哎,你真是的,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凌梓瞳一脸狐疑:“我不清楚!黄姑娘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归云鹤:“哎,凌儿,你这就不讲道理的了,清心是你点头应了的!” 凌梓瞳:“对,所以我认她姐妹,再有另外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归云鹤随后跟着:“去就去,我还怕这个!咦,不会是清心吧!” 凌梓瞳扑哧笑起来:“看你猴急的样,想儿子想傻子了!按日子算应该是的!”她展开轻功凌空飞去。 归云鹤的轻身功夫在短途内要差许多,凌梓瞳已在辕门落定,他还在二十丈外。 当他看清辕门外来人之后突然加快了步伐。来者意想不到的是余秋雨。 凌梓瞳一声断喝:“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来干什么?” “啊呦,凌大娘子何必这般凶恶嘞,奴家此来是专门来跟归大哥叙叙旧哉,顺便说一声杭州的事情嗫。”她狐媚的音调学起吴侬软语像模像样,人又长的确实出众,顿时守辕门的军士尽皆被勾去魂魄似的错不开眼珠。 归云鹤大惊,目里寒光四射盯视余秋雨:“你把她们怎么了?” 余秋雨:“啊呦,我能怎么样黄二娘子呀!是有另外的人把她们接走了耶,我只是个送信的呦!” 归云鹤:“少阴阳怪气,信不信我即刻掐死你。” 余秋雨大惊失色:“我是传话的,与我何干!” 凌梓瞳:“与你无关,哼,你又怎么知道来这?” 余秋雨:“归大侠知道此人是谁,他让你三思。”她边说边退,到后来已经跃起身形跑了。 “我师父!”归云鹤说了一声扭脸就走。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令归云鹤烦恼不已。言东斋消息全无,靳言夫妇被他说的搬入境内定居,关键是他们与言东斋一起。这已经令归云鹤好心焦,现在黄清心与蒋虹又控制在被仇恨熏心的师父手里。他简直是有些力不从心,更加独木难支的感觉。 凌梓瞳一脸愤恨,她想骂街,顾及到这个人怎么都是归云鹤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着急归着急,仍然束手无策。 “大帅,大营外有人求见。”丈外亲兵禀报。 凌梓瞳听见来人气就不打一出来:“又来人,什么人不见不见。” “不知道,反正和尚道士的不少!小人见许多人拎着家伙,没敢让他们靠近。” 归云鹤蹭的一下蹦起来快步往外跑去。 来人是悬济方丈,带领武当少林以及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驰援而来。 归云鹤将悬济方丈与武当掌门汪让到正坐,自己在下手想陪。 汪修为知道事情紧急,并不客套直接了当说道:“恭喜归大侠喜得贵子,尊夫人现在宫里养月子,余秋雨的消息是假的!” 归云鹤与凌梓瞳对望,均大喜过望。 悬济方丈:“计划也在有序进行,皇上特意嘱托。靳言一家也接进宫里了,归大侠放心完成大业。” 归云鹤暗道:皇帝想的真周到,可这样的周到,能不能看成令一种威胁制衡呢! 汪修为:“倪摩志屯兵玉门关未敢大举进兵。” 归云鹤:“倪摩志未进兵?” 汪修为点点头。 悬济方丈微微一笑:“这下李显要失望喽!” 归云鹤:“不管他了,等驰援而来的大军一到就跟他决战!打垮了他,即便是流寇也没多大威胁了。” 悬济方丈:“皇上也正有此意,眼下当务之急是倪摩志。” 归云鹤心里黯然,这一仗打完了不知要死多少人。这些人是死在内乱之下,死在一两个人的利欲熏心。可是如若不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李显,倪摩志醒过闷来不顾一切的往中原进兵,那时局面就完全无法收拾。 归云鹤:“前去堵截的军队不能改道,这样太冒险。” 汪修为:“没错,的确冒险!所以另有一路人马,眼下还不能说。” 归云鹤微微一笑:这个皇帝行事也太诡诈,完全出乎意料。他潜意识里能感觉皇帝正在暗部大局,影响未来数十年是否安定祥和的大局。 “也就是,未来几天我得搅闹李显不得安宁,让他无暇思索斟酌形势。” 汪修为与悬济方丈对望一眼,会心而笑:“果然如大师意料,归大侠必能领会圣意。这几天我们这些人就是来做坏事的,晚上的买卖尽归我们就是。” 归云鹤回看凌梓瞳:“得,你拿手的。” 悬济方丈:“老衲也正有此意,又被归大侠猜出来了!” 两天,一连两天,李显简直坐卧不宁。 白天沈容不停约战叫骂,晚上又不断有将佐失踪甚至离奇的死亡。 李显增派了许多人马巡查依然无济于事。 第225章擒贼先擒王 “老邬,我这侄子好像正给我挖个大坑。”李显又在摆弄手里的羊腿,似乎这只羊腿永远也吃不完。 邬道明恨不得一把夺过来三口两口吞下去。可是他不敢,现在他甚至不敢说话。 李显更显不耐:“哎,老邬,有话就说,你怎么支支吾吾?”他其实一清二楚,自己先前的猜忌惊到邬道明。 邬道明无可奈何,不说话不行:“小的就胡诌一下,说错了王爷勿怪!” “哎,说说,你尽管说。” 邬道明:“在下以为静观其变,等撒出去的人回来再说。” 李显:“怎么能等,天天有跑的死的,军士士气低落,不赶紧有举措,恐怕接下来军士就要哗变!” 邬道明:“在下觉得军士还不敢也不愿,哗变之后去对面吗?到了对面也是打仗,咱们还不缺他们吃,也不差军饷,没理由跑对面受白眼!” 李显点头:“也是,降将历来不受待见。” 邬道明见李显正在采纳自己的见解,胆子略微大了一些:“至于跑的人是留不住的,被杀的也都是无关痛痒没太大用处!把兵丁合并即可。”他顿了一顿,“倒是连续两日挑战的沈容确实讨嫌,在下以为王爷明日亲自出马杀杀沈容傲气!” 李显叹息一声:“咱们的这些军将打仗还行,武功没一个过的去的,看来只好我亲自出马了!” 邬道明心里只当他此刻放了一个极响臭屁,简直臭不可闻,倒是不能接一字半句。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李显特地率领自己的亲兵早早就在阵前等候沈容的到来。 没有想法等来的却是另外一个令他极其讨厌的人。 悬济方丈铁杖顿地,戳入地里尺许,他的人向前轻飘飘的向前七八丈站定。 “李施主别来无恙。” 李显于马上略欠一欠身:“大师安好。”嘴上客气,脸上却满是厌恶。 “我少林武当以及天下各派的浩劫,阁下该给个说法啊!” 李显心里暗惊:老和尚怎么知晓的!脸上却不露声色:“大师的话,小王听不懂。” 悬济方丈轻叹一声:“王爷暗中联手余经风的事现在武林尽人皆知,你抵赖也是无用。”他挥了一挥手,沈容的军阵内推出来一个妖艳生姿的女人。 余秋雨,这个女人被悬济老和尚逮着了。 李显故作不解:“这是干嘛?她是谁?你个和尚怎抓个女子?” 悬济方丈哈哈大笑:“施主怎说也是王爷,武功在江湖已难逢敌手,却是个敢做不敢为的小人!” 李显脸上抽搐几下,恨不能前去将这个老贼秃一劈两半。 “大师想怎样?” 悬济方丈:“没别的,擒住你给武林个交代。” 李显不屑的冷笑:“我知大师的金刚不坏体神功盖世,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飘风掌法正是克你。” “落叶剑克不克你的飘风掌?”人随话至,凌梓瞳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在悬济方丈身侧。 李显变色:“你你,你手里的剑难道是华风剑!” 凌梓瞳:“识货。” 李显显然被吓到,他眼睛游走在沈容军阵,似乎寻找着什么。 凌梓瞳冷冷的说:“别找了,我爷爷不在。” “倒是我在。”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如飞而至。 李显又是一惊不小:“毒不死人顾轻松,你也来趟浑水。” 顾轻松呵呵笑道:“王爷好狠毒的手段,让你侄子潜伏我五仙教,害我妻子,这是私仇。你叔侄勾结东洋倭国昆仑山青莲教这是卖国,这又是国仇,我于私于公都得打杀了你。” 李显见到没多时已经好几个棘手的人站面前了,他们任何一人都足够自己喝一壶。三个人齐上的话,一时半刻就能擒住自己。他有些待不住了,若是就此转头回营脸面上实在又过不去。 凌梓瞳可不管这一套:“怎么着,想逃命,可不易了!”她刷的一下抽出华风剑,眼睛紧盯李显动静。 悬济方丈身上袍袖鼓胀起来,死定神仙的等李显稍动即刻出手。 顾轻松双手各捏十片寒冰雪毒,随时可令李显生不如死。 李显望天大笑数声,纵身一跃下马。 “本王已在众位手掌心里,也不做过多纠缠,走一遭又能怎样!”话音一落十数掌劈风而至三人面门,掌势带着雄浑内力,掌掌却不使老,李显的人已倒跃出去六七丈,身在空中又十余掌分拍三人的追击。这一下之后又倒飞出六七丈远,转身隐没在他的大军之内。 悬济方丈身子凌空大袖飘飞缠裹住凌梓瞳臂膀,将她带开三丈开外,只听轰的一声,一块巨石应声而碎。 正是凌梓瞳飞身而过之处。 凌梓瞳惊出一身冷汗:“多谢师叔祖相救。” 悬济方丈摆摆手:“你现已入华山门下,又是连城璧老前辈的关门弟子,师叔祖这个名号可不敢当了!” 顾轻松垂首顿足:“早知如此,我先给他来几下狠的就是了!” 悬济方丈:“顾教主不必惋惜,他若只想逃走,咱们拦不住。” 顾轻松知道悬济方丈所说有道理:“这次吓着他了,估计以后他也不会出来,咱们回去再做计议。” 归云鹤在远处已见这两个照面的交手。凌梓瞳虽武功卓绝高出自己甚多,临敌经验上欠缺的不是一星半点。若不是悬济方丈反应迅捷救了她,此刻还不定怎样。饶是如此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悬济方丈面前,躬身施礼:“归某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悬济方丈大袖飘飘,轻轻一挥托住归云鹤手臂。 “归大侠过分客气了,两军对垒,自家人能救当然要救。” 归云鹤又对顾轻松深施一礼:“顾伯伯,晚辈有礼了。” 顾轻松一脸茫然:“归大侠这是?” 凌梓瞳:“你徒弟是他结拜兄弟,他当然得唤你伯伯。” 顾轻松呵呵笑道:“哦,原来是这样,东斋能与归大侠结拜,真使我五仙教增光不少啊!” 归云鹤:“凌儿不得无礼,还不过来拜见前辈。” 第226章大战在即 这一战极度削弱了李显的战心,他精心布置几十年的阴谋冰消瓦解。溃败以及逃亡是早晚的事,李显郁郁寡欢,终日在中军大帐之内喝的醉醺醺的,派出去的哨探回令他也满不在乎。 邬道明仿佛又回到从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象,忙的不亦乐乎。 李继功冷眼旁观,恨不能上去扇这个唯利是图的人十七八个耳刮子。 他为防不测,这几天他一直陪在李显身边形影不离。 这一天,天已近黄昏,夕阳慵懒的坠在旷野尽头,如火一般红。 李显醉眼惺忪,“继功,这两天把你的行囊收拾收拾。” 李继功惊诧的说:“您这是?” 李显赶紧嘘了一下:“小声,我装的,此战咱们赢不了了,倪摩志这个东西,患得患失已失良机。等四面八方围死,可就不好办了。” 李继功鄙夷的看着邬道明在大账门口指挥众位将军。 “您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这么放了!” 李显:“咱们看似风光无两,其实都是虚像!说白了咱还是不如你这个比父亲小不了几岁的哥哥得人心!譬如外面这位,父亲给了他不少了吧,他还是与我俩个心眼,也罢由他去吧,正好能给咱爷俩挣些时间。”他仰脖子喝了一碗酒,真有些微醺。 归云鹤特意在中军大帐之外,摆下几十桌酒席,犒劳外加给这些来自三山五岳的武林人士接风洗尘。 洪武老实了许多,坐在沈容身旁如坐针毡,失去了还未热乎几天的优越感。沈容在众人面前,特意令他下不来台的晚上,他就连夜上奏密折弹劾沈容几大罪状。本以为必能凑效,沈容私自用兵刚愎自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想到只换来皇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话,他感到无比失望的同时,嗅出了前所未有的凉气。当今皇帝越是对你客气就越是对你不满意。满朝文武谁人不晓得这个明摆着的秘密!自己被晋升右将军冲昏了头,满营的左右将军没三十也得二十多个,封侯挂爵也十个八个的!这都是什么人呀,皇亲国戚!跟这些人比,他洪武算个屁!更为讽刺的是,皇上下圣旨赦免了房维,官复原职了,这无疑是又一记响亮的耳光!连环的打击使他又恢复了以前的低调,只不过这样的做作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别人更可想而知! 房维反倒坦然自若不断让酒,全当什么也未发生。 归云鹤特别交代后厨用崭新锅灶制备了一桌素席。他的为人本来不苟言笑,甚至闷的令人讨厌,自从有了两个各有千秋闹腾的老婆之后,他开朗大方了许多。 “这些时日仰仗各位武林前辈同道的鼎力相助,归某在此谢过了!”归云鹤举酒杯各桌让过,一口干了。 众人一通谦让,大都闲云野鹤惯了,并不顾忌礼节,皆大呼小叫的大口吃肉大碗饮酒的吵闹起来。 归云鹤呵呵笑道:“还是与武林同道聚在一起爽利!” 悬济方丈:“归大侠无意为官?” 凌梓瞳抢着说:“为官为将的有什么好,终日勾心斗角,倒不如四海为家。” 归云鹤:“嘿嘿,这就何意你了,偷遍天下!不瞒大师,我的这两个老婆终日想要偷遍天下富贾。” 顾青松:“哎呦,这些人中富户可是不少,我教内之人也大有趁钱之人!嗨嗨,我说各位等归大侠夫妇驾到,别等人家费事都预备好谢仪,大家省得麻烦!” 当场就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顾青松凑趣的说:“凌女侠,看到没,这些都是有钱的,先奔他们下手!” 凌梓瞳脸颊微红,大声说道:“即是偷,说明处还有啥意思!你嘴太快!” 众豪侠又齐声说:“对对,没错,到时候,我们都极力守好财物,只看归大侠夫妇的手段就是!” 大家纵声说笑,豪言痛饮,极是痛快。 归云鹤突然低声对悬济大师说:“晚辈计划明日一早与李显决战,大师意下如何?” 悬济与汪修为顾青松以及在座诸位掌门一一相视,“归大侠有必胜把握?” 归云鹤:“没有,胜负已分,迟早的事!拖得越长流寇越多,一一剿除会旷日持久。” 再说众人不断点头赞许。 归云鹤又接着:“现在决战也许伤亡巨大,但可以尽最大可能剿灭叛逆,侥幸残留的逆贼不足为虑。” 悬济大师微微点头:“归大侠这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头阵还是让我们这些人先上!我们虽不懂战阵战法,单打独斗擒住他们为首的将领还是有把握。” 归云鹤一抱拳:“实不相瞒,晚辈正是此意。以最快的速度打垮李显军队最后战心。信心崩了,跑都懒得跑。” 悬济呵呵笑道:“归大侠不带兵打仗可惜了胸中谋略。” 归云鹤连连摆手:“若说打仗我差师弟太多,若不是他屡次以身犯险,我也不会连胜这几仗。”他见沈荣一直默默不语,踌躇半晌还是将话题牵扯到沈荣身上。 沈荣当然知道大哥是在给自己长脸,但把他的冲动失误硬说成刻意计谋,听起来极为刺耳,他只略微一笑并不接言。 悬济方丈:“沈大将军是皇帝倚重的将来大帅,如无过人之处,想来也不会给出如此大的领兵权利。” 沈荣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和尚什么都知道!皇帝是有意让他历练,特别给他领兵自由,是想让他历练! “沈某愿领五万精兵与李显决一死战!” 归云鹤这半天就等他这句:“好好好,我给你五万人调派,你的军兵还给你!需要谁与你打个接应?” “殷继红。” “殷将军。” 他两人相视一笑,均干了杯酒。 清晨,微风习习,归云鹤将大军一字排开。军士们一个个磨刀霍霍神采飞扬。几里之外的李显大营却一片死气沉沉。 李显父子一夜过后,踪迹全无。丢下三十万大军跑了。即便形势不利,手里还有这么多兵将,尚可一战,却离奇的偷走了,这极不像是李显所为。 第227章飞来横祸 在沈荣统领大军浩浩荡荡杀来之时,邬道明举着白旗以及李显的帅印早就等候在大营辕门。 大获全胜的如此意料之外,李显是个多么自负的一个人,居然示弱的潜逃,他这个人谁也不能懂。也许还是作为皇帝的他的侄子了解他多一些吧,昭告天下,居然赦免所有人的罪。 归云鹤挂印而去,沈容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三军统帅。房维出乎任何人的意料成了副帅,洪武这个右将军留在了阳平养马,这也算是平安无事吧! 倪摩志被新晋升的沈大帅在玉门关打的落花流水,不得不又退回寒凉的关外去了。他的骑兵刚刚回家,人未落鞍又被言东斋引领的大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倪摩志只带着几十骑落荒而逃,跑到胡人鲜卑族放了个傀儡。没几年因练功心切走火入魔,恍惚间把手伸入血蛇窟,活活的被咬死,也算死得其所。 边关平定,两境边民逐渐互通商旅,不再仇视敌对,生活也很快改善,现出一片繁荣景象。 沈容指挥军兵将墓穴财宝尽数搬出来,留下一部分,其余押送进京。 皇帝见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充盈国库,特颁诏书全国免税五年,顿时万民欢呼雀跃。皇帝又拿出银钱鼓励开荒造田,又喊上天体恤风调雨顺。十年后,全国尽显欣欣向荣五谷丰登之像,真是又到了家家夜不闭户的盛世时节。 黄清心得知归云鹤辞官不做,想方设法的潜出皇宫,追随归云鹤而去。 皇帝虽大为光火,又想到女生外向这个至理名言,也就一笑了之,全当未养这个女儿。 话说到这里似乎故事就要结束,没啥好说的了!但—— 归云鹤一家在杭州归府一住就是十年,他们虽深居简出,无事不与官府往来,却还是被皇帝知道了行踪。逢年过节或是个人生辰之时总能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收到贺礼。 众人啼笑皆非之余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了,大家总不能为了避开他而真的搬到与世隔绝的地方。 凌梓瞳与黄清心仍旧改不了搞怪的本性,经常弄来一些奇珍异宝。归云鹤这俩媳妇他完全管不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黄清心偶尔得到过分新奇之物,也会来回一两个月悄悄送进宫里。 归云鹤的儿子已经十岁,名叫归宇阳,凌梓瞳又给他填了一个漂亮聪慧的女儿唤作归茵茵,一家子父母慈儿女孝其乐融融。 何曾想到祸事竟悄然到来! 这一晚,黄清心正在给两个孩子指导练打字。 她与凌梓瞳商议,她教文凌梓瞳教武,分工明确。 她又身怀六甲,人容易疲倦,指点着两个孩子写字,不觉的睡着了。 突然的一阵凉风过处,黄清心激灵灵的打个寒战而惊醒。她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寒毛都竖起来了。 两个孩子均脸现清灰之气,奄奄一息的昏死过去。 归云鹤给两个孩子一一把脉之后,面色凝重的退到外堂。 “孩子目前无碍,这种毒不至死,但没办法消除!只能等言教主来才能想出良策。” 凌梓瞳焦急起来:“言教主身在宁安,这得啥时能到!天杀的,对小孩子下手!” 归云鹤:“没办法只能等!” 黄清心哇的一声哭起来:“都怪我,怪我啊!怎么就睡着了!” 凌梓瞳抓住黄清心的手安慰:“妹妹说什么话,你有身子,易疲倦!况且来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要醒着,现在躺下的就是三个人了!” 归云鹤:“确实,来人身手在咱们之上,他对孩子下手,必然有他的阴谋,只是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他想干嘛。” 黄清心骂了一声:“有什么冲咱们来啊!对孩子下手,什么东西!” “他们没有一击而中的把握!”归云鹤摇了摇头,他的脑子飞快的过滤这几年所有经过的人和事,找不到一丝的头绪。 三天之后,归府的红漆大门上赫然钉上两把碧翠刀。 归云鹤坐在会客厅,手里掂量着两把碧翠刀,心里隐隐约约猜想这又与师父有关。天下能毫无觉察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潜进归府没多少人,而用毒高手更是凤毛麟角。 归云鹤缕缕下颚的胡须,几天来头发胡子白了不少。现在这两把刀是不是暗示沈容也出意外了不成! 凌梓瞳叹了口气:“等吧,这才是开始,还会有别的。”她感到万分无助,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对方是谁。 黄清心抽抽泣泣的说:“哎,阿苑妹妹在这就好了!”两个孩子的眼窝已经深陷,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他们能做到只能是用药护住俩人的心脉维持。 归云鹤同样心焦,但此刻除了等对方摊牌似乎没有其它办法。但这样的等简直度日如年坐立不安。 又两天之后,几个药瓶子挂在门环,这是言教主之物,显然言东斋夫妇也出了状况。 绝,真绝!处处给人以绝境的打击,内心不够强大的早就会疯掉了。 这天靳言一家三口突然的到来略微让大家宽了宽心。靳言的医道虽比言东斋相去甚远,却要比归云鹤他们强出来多少! 一整天,靳言忙碌的才办药材,忙忙碌碌的进出不停。天黑下来之后才泡了两桶药水,他把归宇阳身上的衣物剥光放到药水里。在看到水色逐渐变黑,脸露大喜赶紧催促凌梓瞳她们如法炮制。 一通忙碌之后,天已半夜,靳言犯难的说:“不瞒归大侠,我的医术只能保住孩子的性命,完全的袪毒还得教主或是阿苑姑娘!” 凌梓瞳:“啊!言教主生死未仆,阿苑妹子四海为家的到哪里去找!” 靳言:“孩子的毒已入血脉,在下的能为实在不行!” 呼云齐格一脸焦急却帮不上半点忙,与已经出落成少女的女儿在一旁干着急。 靳言:“这还多亏了教主给的血蛇胆才有效验的!” 归云鹤:“果然又与昆仑山青莲教有关!”他暗暗捏了捏碧翠刀刀把。 第228章青莲教 果然,两天后大门上赫然插着两朵碧绿色高山雪莲花。 青莲教,倪摩志余孽作祟找上门来了。 一来就是一绝顶高手。 归云鹤看茶几上两朵格外鲜艳夺目的雪莲,若有所思。 “这花开的似乎太久了一些!” 靳言:“刚刚采摘没多久,有什么不对!刚!对对!”他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归云鹤是个聪明人,一时的慌乱之后,他马上清醒下来。随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新鲜的雪莲花从域外到杭州几千里,这两朵花可不能一夜飞至。有人在杭州暗自培植,这毋庸置疑。靳言特意说明要想让一本异地花木品种适应成活,至少五年以上。青莲又是极寒之地生长,为让它能成活必须给它创造寒冷的气候条件。密闭花窖肯定不能少,冰也必须大量购办。 杭州城郊,莫家花圃极其有名。各种奇珍名贵品种应有尽有。这是莫辉的家业,他祖上是花农以此慢慢积攒发家,祖训里交代任何时候这个祖业不能丢下。尽管莫辉早就看不上这点子小钱营生,还是把祖上传家的杭州花圃的买卖留下来了。 “属下见过堂主。”莫辉躬身一拜,尽管内心不知要活劈靳言多少次,还是装出亲热恭敬的样子。 靳言已经升任五仙教济生堂堂主,自然要摆一摆架子。 “起来说话,莫老爷最近身子一向可好?” 莫辉暗骂:我好不好你他妈的不知道!嘴上笑呵呵:“托堂主的福,还好。这位是归大侠吧!您请上座。”他对家丁眼一横,“怎么贵客来了也不知招待,把珍藏的龙井泡一壶。”那晚他在苏州老宅被靳言折腾,是见过归云鹤的,现在装出是刚见面。 归云鹤心里焦急,就没有与他客套:“归某此来是要问问你郊外花圃这几年有没有一单大买卖。” 莫辉:“归大侠客气,实不相瞒,还真有!这不在下就是来与他们谈续租地窖的事宜,二来是回复堂主教内事务。”他暗暗看了一眼靳言,不为了劳什子的解药,他才懒得来这一遭。 靳言心里暗笑,“莫老爷也太客气了,我去你府上就是,怎么还亲自来,我老靳可受不起。看看这次能不能一并都办了,省的你一年一个来回的麻烦。” 莫辉心中一阵大喜,靳言话里的意思,这次如若令他满意,就要给去蛊! “一定一定,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归云鹤:“这家买卖是怎么谈的?” 莫辉:“哦,是这,五年前有人提出要租我的花圃。五年为期,提出的价码还不菲,掌管祖业的官家不敢做主,我才知道。” 归云鹤:“租用?” 莫辉:“是,他想买我也不会卖!这是莫家祖业!不过,即便是租地也是绝无仅有的事!可是一年的租金几乎顶了花圃好几年的红利,我也就何乐而不为。奇怪的是,他还长期大量进北方的冰,您知道,北方的冰运到苏杭,价钱昂贵的很,此人也是看在下有这个实力!” 靳言:“所以这五年你可是没少赚!” 莫辉陪着笑脸:“堂主您清楚,买卖这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白送的自然要取的。他一人就定下我每年三分的冰运买卖,我没理由不接!” 归云鹤:“莫先生说的没错,你可知他要冰干什么?” 莫辉:“这还真不知!此人租了地,就垒砌高墙围起来了!买卖这事他不说,我就不好问,不能坏了规矩。” 归云鹤与靳言对望一眼,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靳言将个小瓶放在桌上:“你尽管与他谈买卖,我们此来一个字不能泄露。归大侠咱们回吧!” 莫辉点头哈腰的将他们送走之后,迫不及待的扒开瓶塞一口吞下。这两天体内毒蛊发作的越来越是频繁,万虫蚀骨的感觉已不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所以,此刻即便是立即毙命的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青莲教五年之前就在杭州培植青莲?”凌梓瞳狐疑的问。 归云鹤:“这些年国泰民安,咱们都太大意,人家在咱们眼皮底下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仔细琢磨好一会,“靳兄弟如若无急事,在我这多住些日子如何?” 靳言:“在下也正有此意,教主安危未卜!我得在此调派人手。” 归云鹤大喜:“你尽管将这里当成济生堂,往来的人越多,咱们反而越安全。清心把家丁遣散,买卖暂搁下。我与凌儿要出门,弟妹在此正好照应你!你一切以身子为重!” 黄清心又抽泣起来,不知这次怀胎是怎么回事,经常毫无来由的哭泣。 归云鹤瞅了一眼凌梓瞳,温言暖声说:“你也不必担心,逆势顺办,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事不宜迟,靳兄弟的人都让进府吧!凌儿咱们这就去。” 莫家花圃的规模确实不同凡响,方圆几里地的规模,光是青竹栅栏围起来这一项就足够令人咂舌。它依山而建,四周环水,正中间有一块不知应成为假山或是巨石,再或者看成是座小山也不为过。 神秘人租用的地方正在小山之后,高墙被假山遮挡,从外面看不出丝毫异样。 凌梓瞳看到这将近十丈高的墙,小声骂了一句:“鸡零狗碎的东西,都赶上城墙高矮了,没见不得光的东西,何必如此!”她搜的一下原地拔起,轻飘飘毫无声息的半蹲在高墙之上。 归云鹤暗地喝彩,也轻身纵跃而起,半途使出登天梯,左右脚各自在脚面一蹬,也跃上墙头半蹲身躯。 凌梓瞳将嘴凑到归云鹤耳边:“动起手,你可留神!”大敌当前,她心里永远先顾着归云鹤的安危。 归云鹤轻捏凌梓瞳小手,“走,好像没人。” 他俩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脚底下莫名其妙的冒着冷气。 归云鹤手指敲地:空的,地下似乎都被掏空!鼻尖似乎又闻到些许腥臭之气。 “留神脚下,有毒物!”他暗自惊诧,这里会有血蛇的腥臭。 第229章早有预谋 方圆几百米的花圃之内阴气森森,早就半夜,却不见半点灯火。 凌梓瞳对归云鹤摊摊手,回手慢慢抽出华风剑。 归云鹤手指向下点示意都在脚下。 凌梓瞳又暗骂:一窝耗子! 归云鹤双手渐渐聚集紫气环绕,在深夜黑暗处甚是好看,也有些诡异。这是华山气宗的飘风掌。紫气随心收发,只用十年时间华山气宗的镇山三宝之一的飘风掌已练到七阶。 “归大侠别来无恙!” 归云鹤闻声而惊,身不动双掌齐出,瞬间连连挥出十余掌,掌风过处风声如刀。他拉住凌梓瞳向前急纵十丈开外方转身戒备。 凌梓瞳依旧武功高绝,临敌大大咧咧,站住身形这才意识到危险。 这个说话的人身法快的难以想象,闪展腾挪,身子飘荡空中,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归云鹤如雷霆万钧的掌风。只不过他的一袭白色长袍的衣摆稍微挂到掌风掉下几缕绸絮。他好似特别爱惜这身白袍,落到归云鹤夫妇身前五六丈远近时,皱着眉头看了看衣服。 归云鹤见他关注衣袍,并不在意对面的敌人,分明是在示威。只不过这人身法实在太快,身在半空仍然自在从容的说话,中气丝毫不显迟滞。内力强大的惊人,他夫妻联手都不见得是此人的敌手。 “归大侠也太狠辣,毫无来由就下如此重手!” 归云鹤略微躬身:“归某给这位英雄赔罪,只是我的孩子又怎么得罪了你?” 白袍客脸露诧异:“你的孩子!怎么了?没有啊!我为何要害你的孩子?” 凌梓瞳一脸怒气,剑指白袍客:“鬼鬼祟祟的在这,还抵赖!” 白袍客摊开手:“我鬼祟,你们又在这干什么?” 凌梓瞳顿时语塞,此人就说了一句话,其它并未有异样。 归云鹤:“看来兄台也是来看看的了!” 白袍客:“在下江南巡察使江舟行大人座下捕快白不易,在此督办案子。”说着举起一块铜牌,上有一个巡字。 归云鹤:“看来是误会了!归某的孩子被贼人暗害,在此调查青莲教。”他暗中思索:江舟行爬的还真快,都坐到巡察使了!十年不行走江湖,没想到人才倍出,这个白不易武功如此了得,竟全然不知来历。 白不易呵呵一笑,并未与归云鹤客套,转身往旁侧走去。 归云鹤伸手下压示意凌梓瞳冷静,随后跟来。 他们先后走进地窖,阴冷潮湿的地窖只点了两三盏灯火,火光恍惚,尽显鬼魅妖邪之气。 地窖空旷,随处堆放着冰块。冰块下有暗漕,冰块融化的水顺漕不知流向何处。冰块周围赫然会有几株或盛开或待放的雪山青莲。 突然,白不易转身,手指连续弹出,空气撕裂的风声极其刺耳。 “小心!”白不易身子腾空,手指不停。铜钱,是铜钱!居然被他当做暗器发射。 归云鹤先是大惊以为白不易突然发难,紧接着他看见血蛇的蛇头被铜钱割掉。他不及思虑,飘风掌挂着风声连绵不断的挥出。 原来,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蛇四面八方的对他们三人迅速爬来。被掌风拍的血肉模糊的蛇尸也丝毫未能减缓群蛇的围攻,像是着了魔一般。 墓穴里的血蛇都没有如此的近乎送死的攻击性。 显然这些血蛇经过人为驯化饲养,虽凶猛却无墓穴里的血蛇相差太多。 时刻一长,它们渐渐攻击乏力,似乎对气候也极其不适,出于天性而退却。 归府灯火通明,靳言完全知晓归云鹤的安排,他特意紧急召集五仙教教众。 各个角落,完全被三教九流的人占据,归府此时除了后宅的两三间屋子靳言特别交代过,其余都被占领。 归云鹤介绍白不易之后,心有不忍的说:“万一青莲教大举来攻,这些弟兄无异于送死!” 靳言:“归大侠多虑,他们并不是全为你,他们宁愿来的,不是我威逼授意!” 他的计谋其实极其简单,以多为胜,谁能瞬间杀死十人百人,武林顶尖高手!好,咱就给你来个招呼回应!十人以上,五丈以内,必有呼应!杀人灭不了口,如若不是学海深仇谁会干冒此险! 归府之所以会出奇的平安,完全依赖靳言的灵机一动。 青莲教已经将要殊死一搏,见到归府如此安排,也就知难而退。 杀人谁不会,杀没用的人,只有疯掉的人才会做的事!青莲教只为捆绑归云鹤,既然不能如愿,也就毫无征兆的彻底消失。 归云鹤:“靳兄弟,大哥不得不给你个赞!简直太妙,不能更妙!” 靳言:“嘿嘿,老靳不这么着,确实不能避免万一!” 时日过的快,转眼一个月,归云鹤与凌梓瞳已在玉门关要塞。雄踞酒楼依然开着,生意兴隆。 沈容的大帅府门前车水马龙。显然沈容师弟接管了雄踞酒楼的生意,并且比李显在时还要好! 归云鹤夫妇显然被这样的景象所震怒,明目张胆的怒砸雄踞酒楼。 出乎意料,砸归砸一应的酒水安排照旧。明摆着告诉他们随便! 凌梓瞳有气出不来:“你看看你这师弟,别的没学会!”她想骂街碍于归云鹤的脸面还是忍耐了。 当然,他们夫妇砸烂的无非是沈容的九牛一毛。当又有一桌上等席面摆上来时,沈容出现了! “嫂子解气了没?”沈容单膝跪地以尽小叔子应有的礼仪。 凌梓瞳当然嘴上不会吃亏:“我把十个雄踞酒楼砸个稀巴烂,你沈大帅会眨一下眼!” 沈容:“不会!绝对不会!” 归云鹤喝着酒,笑呵呵的看叔嫂两人斗嘴。 沈容为官多年,沉稳了许多,只是这样的平和,让归云鹤失望不已。 师弟啥时候变得这么油滑世故,归云鹤暗自神伤。 “大哥家里的事小弟尽知!此时,只能静观其变得这么。” 归云鹤又是心里心里熬到,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派人提醒我有所防范! 时间几乎凝固,沈容的心也几乎忍耐到极致! 第230章沈大帅 白不易依旧神情自若,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沈荣从白不易眼睛里看出不屑一顾,“你出去!”话语丝毫未给人留面子。 白不易微微笑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铜牌。 沈荣又厌恶到极致,持有这块令牌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天下百官的府邸,沈荣自然也不能例外。 白不易:“沈大帅,何必处心积虑将青莲教引诱进中土!” 沈荣:“你有证据!” 白不易:“当然,你的碧翠刀就是!” 沈荣突然脸上寒气大盛,“我的刀是你偷的!” “偷不偷的不太清楚,归大侠府邸大门上的确插着两把大帅的刀。” 沈容疑惑的看归云鹤,得到肯定的答复。 归云鹤:“我还以为,你也遭不测!” 沈容:“我的碧翠刀被窃!就从我的怀里。” 归云鹤:“天下能让师弟毫无觉察的偷走刀的人恐怕不多!”他显然不信。 白不易:“这个似乎说不过去,大帅的身手天下皆知!能这么不辞辛劳,更有这般身手,直接了当不就得了!”他纤瘦细长的手掌虚空劈了一下。 凌梓瞳火爆的脾气此刻居然并不大作,只在一旁喝酒,冷冷旁观他们。她喝酒极其豪爽,以至于沈容的亲兵全都注视在她酒碗上。 沈容冷冷笑道:“好吧,都随你们吧!”他将手里酒碗轻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出雄踞酒楼。 那只酒碗在沈容消失之后突然爆开,碎了! 归云鹤呵呵笑道:“师弟的内力精进不少!” 白不易暗自心惊,显然自己的过分自大触犯了沈容!以沈容的为人以及手段,真的能毫不犹豫的弄死自己。事实上沈容确实有这样的本事!心里想到这,屁股下面的椅子仿若长出了刺…… 现在的玉门关一改往昔的荒凉,皇帝颁布召令永免边关田税,边民欢呼雀跃之下,几乎把能开垦的土地都开垦。唯独牛家村周围还是肃穆景象,这里死了太多人,回归的边民没人敢住在这,据说经常闹鬼。 凌梓瞳四处转了一圈,“牛家村怎么没人住?” “这里阴气太重,没人镇的住!”归云鹤看看到处疯长的荒草,“不过,这里存留不来模样也好,提醒世人曾经的苦难吧!” 凌梓瞳:“白不易不是个好东西!” “对!所以我故意为难师弟给他看!” 凌梓瞳:“所以我故意不生气来迷惑他!老先生你的飘风掌该抓紧进阶了!” “多亏血蛇胆,这两天应该可以!” 归云鹤伸手搂住凌梓瞳,“咱们的孩子还在你肚子里就遭了多少劫难,也都逢凶化吉,足见他们是有福报的!”他只能以此安慰妻子。 凌梓瞳:“阿苑妹妹也不知在哪?好好的一家人,偏要分开!她若在两个孩子也不会受这般苦难了!” 归云鹤搂的更紧了一些,沈容已经变成这样,换作他也会远走高飞!但这样的话怎能说出来,即便是爱妻也不能与之说。 凌梓瞳轻叹一声说道:“走吧回去,白不易鬼的很!” 归云鹤夫妇刚一出房门,白不易就觉察到了,他却不敢造次跟随。归云鹤的飘风掌实在厉害,自己金钱镖透不过掌风。 白不易自诩的无风无影身法想要一较飘风掌简直太不现实,即便归云鹤打不到他,他的轻功却也不能够杀人啊! 他心中暗骂江舟行:奶奶的绿头龟,想借刀杀人!他胡思乱想,只听屋外门轻响一声,归云鹤夫妇回来了。他听脚步确认是两个人。 “你的轻功都比白不易差?” “嗯,单比轻功我追不上!” 归云鹤夫妇故意将音调高一些,让白不易刚好能听见。装必然会装的像才好,有些话又含含糊糊的听的到却不知说什么! 归云鹤要甩开白不易的跟随,自然要让他放松警觉。但他们想多了,白不易连夜走了! 他们听到白不易收拾东西连夜逃走之后。凌梓瞳哼了几声:“这家伙,鼻子倒好!” 归云鹤:“师弟放不放的过,就不好说!” 沈容的碧翠刀确实丢了,稀里糊涂的,被人搜了身!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白不易这个狗东西竟敢当面评判起我的是非!什么玩意!他心里已有杀心,皇上近身侍卫又如何!哼! 白不易是皇帝十大近身侍卫之一。 “沈容,你你要意欲何为?”白不易手捏一把铜钱,眼珠盯着沈容,眼神却闪现慌张之色。 “哈哈哈,皇上的近身侍卫这么怕死,留你何用!”沈容轻蔑的逼视白不易,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白不易:“我是皇上侍卫,有特赦腰牌,杀我等同叛国!” “呵,这个天大罪名扣的,你觉得沈某会怕!”沈容说话间手里不知何时现出一把碧绿色小刀。 “碧翠刀!你不是说丢了!” 沈容不屑一翘嘴角:“我并没有人全都丢了!”说话间轻描淡写的甩出碧翠刀,嗖的一下打向白不易小腹,接着第二把三把四把,分别头顶左右,至使白不易只有退后与硬接射向小腹的刀。 白不易手里铜钱连珠炮一般枚枚打在刀柄,连扔出两把铜钱方将碧翠刀打落在地。他刚要转身逃命,一个冰凉的东西已经抵在咽喉。 “哼,看在你是皇上侍卫,就不割你的喉了!皇上脸面不好看!” 白不易心里大喜,刚要说话,心窝便一阵剧痛。沈容的碧翠刀直插心脏,手段干净利落,更够狠! 沈容拔出刀,看白不易眼神无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倒下。扭转身走进暗影之中。 他过于相信自己的刀,却并未想到白不易是个天生异形的人,心脏长在右侧。白不易没死,这么一来为日后埋下了惨祸! 言东斋并不在沈容的大帅府,归云鹤夫妇扑了个空,急切的又往回赶,半途五仙教教众送来消息,言东斋正在归云鹤的家里,他夫妻俩顿时大喜!紧赶慢赶的返回家中。 言东斋呵呵笑着迎出,“大哥,我的教众把你家当成据点了!实在甚是无礼至极!” 第231章情分绝 毒的确来自上古玄石上独特生长的青莲。 这些年言东斋潜心苦思,找出制衡办法。 言东斋配置出解药,令每人各服下一粒,可以预防。 “大哥,你师父又在为祸!” 归云鹤:“嗯,我知他总归放不下!我却把他放下了!” 言东斋:“十年,金陵的皇家别院,被人打扫干净了!” 十年磨一剑,他师父终于还是放不下前仇旧恨。皇家别院被他收拾干净,也就佐证他要采取行动了。归云鹤不自觉的看了看手掌,这双手将来也许会染上授业恩师的血! “你看手做甚?”一个冷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从屋脊上传下来。 归云鹤暗暗惊异,身子迅捷拔地而起,站在此时对面。 “哼哼,轻功长进不少。” 归云鹤:“这么多年了,死的人还不够多!以你的胸襟,管的好天下!” “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他蒙在黑布里面的脸上抽动起来,目露残忍凶光。 归云鹤:“好吧!你都能龌蹉到残害我的孩子,师徒情分便已绝!你给我的金羽燕我会埋掉不再用!你我的恩义,如此袍!”他嗤的一下撕下长袍前摆,随手扔了。 “呵呵,我自始至终就没把你当成徒弟,何来恩义二字!”他的手掌碧光骤升,扬起手一招平山铺路直向归云鹤胸口推来。 归云鹤不敢大意,双手使出飘风掌一招东风拂柳,双手迎过去硬接了他的碧波掌。 两股真气挤压带动空气噼噼啪啪的作响,双方手掌相撞的一瞬轰的一声大响,震的众人耳朵一阵嗡鸣。 归云鹤被巨大的真力撞的站立不稳,在屋脊上噔噔噔连退好几步方站定。 他师父李藐身子也是一阵大晃,只退了一步便站定。这一掌对接胜负高下立判。只不过,李藐过于自负,硬生生的抗,至使胸内气血翻涌受了内伤。 李藐恶毒的瞪一眼归云鹤,脚下顿地身子翻滚,轻巧躲开凌梓瞳的长剑锋刃,身形飘逸消失暗影之中。 凌梓瞳显然大为光火,脚下一蹬屋瓦便要追。 归云鹤赶紧大喊:“莫追莫追!”他一阵咳嗦,咯出一口血。 凌梓瞳听归云鹤咳嗦的声音不对,急转身扶住归云鹤跃下屋顶,大喊着招呼言东斋。 归云鹤伤无大碍,只是真气倒转,血脉逆流而吐了一口血。言东斋给他一瓶补血益气的药服下之后立竿见影。 归云鹤:“没想到他的碧波掌这么厉害。” “你的飘风掌比他厉害多了,他受的内伤比你重!”凌梓瞳把看到的李藐消失前脚步踉跄的状况。 “大哥的飘风掌表面上以轻灵飘逸见长,实质却如少林的金刚掌一般刚猛!李藐与你比力是过分托大!”言东斋武功仍然平平,倒是个甄别上的高人。 归云鹤:“碧波掌不长于力。” “有下次,咱们联手,他绝对跑不了!这个人简直是祸害!” 言东斋:“我把大哥这变成毒窝,你没异议吧!” 言东斋的五仙教以毒独步武林,单以毒来说,天下无人能及。谁敢放手一搏闯五仙教的总坛。 凌梓瞳:“你要把我家弄成五仙教的总坛!” “对啊!这样安全!”言东斋轻描淡写,但显然颇为得意。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随便,只要别让她们沾毒就成,不然又要整出些古怪刁钻的事。” 言东斋:“武林最近出了好几个大案,太原府福威镖局满门灭口!金陵南宫一家八十余口,最令人吃惊京城的赵铁手的一家子六十多人在大白天的被人杀了!京城白天,简直肆无忌惮!其余各地还有命案,都不如这几家名气大,也就不说了!” 归云鹤:“赵铁手!他一身横练,双手如铁可搏刀剑!在武林享誉日久!为人仗义疏财,谦逊仁和!怎么得罪了人!” 言东斋:“我看不见得是得罪人了,有预谋!” 归云鹤想起白不易,此人是皇帝身边贴身十大侍卫之一。他出没江湖必定与这些事有关。 言东斋:“皇帝震怒,十大侍卫都下来暗查此事,放狠话不论是谁绝不姑息!各大门派人人自危如临大敌,均强化了戒备!” 凌梓瞳:“恐怕下一步就要针对名门正派下手了!” 这才十年,弹指一挥就过了,各派经浩劫刚刚恢复元气,这就又乱了! 言东斋:“还有古怪的事,泰山派本身在五岳剑派实力最弱,他们掌门却遍撒英雄帖,说是推选武林领袖。我看必有阴谋。” 归云鹤:“定在那天?” 言东斋:“好嘛,大哥感情啥也不知道!” 凌梓瞳扑哧笑起来:“下月十二号,我们本来不太在意这个,我也就没说!” 归云鹤:“嘿,这回不参和不行了!凌儿不是早就手痒痒喽,你就打他个牛黄狗宝出来就是!” “月底了,要趟浑水,现在出发还能赶得上!” 言东斋:“咱们没帖子!” 凌梓瞳点指他们:“你看看你们平时人五人六的,这个时候连个送帖子的都没有!嘿嘿,抢一个就是喽!” 言东斋呵呵笑道:“有道理,一言不合就开抢!” 次日,归云鹤夫妇与言东斋夫妇整装而发。四匹骏马并排的占住官道。下的来往的旅客,无不老远的就绕开。 归云鹤知道凌梓瞳又要搞怪,一出家门她总能想出光怪陆离的事出来! 当然,凌梓瞳也不是全然的胡作非为!她有她用意,如若不是这么旁若无人的耍横,怎能引来同样旁若无人的人跟他们耍横! “哎哎,前面的,没看见大爷们有急事,让开。” 凌梓瞳心里暗笑:可有上钩的鱼了!刚要开口,蒋虹却说话了。 “别理,什么东西,汪汪汪个啥!” 他们身后的人顿时一片嘈杂乱骂。十几个满脸横肉穷凶极恶之徒催着马赶到前面拦住他们。 归云鹤暗笑:这是你们自找! 为首的是个胖子,他用马鞭点指蒋虹:“你个娘们,找不自在是……哎呦喂!”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掉下马去的。 第232章强盗行径 这个胖子一骨碌身跃起来,半空中对蒋虹面门就是一拳。身手矫捷出手利落,也有些玩意儿。但拳出一半,凶恶的脸即变成痛苦之色,掉在地上随地翻滚不停。 言东斋故作生气:“你看你,总是如此没轻没重!蚀骨散能这么用吗?这位壮士切勿惊慌,我出门忙乱忘记带解药了!不过,我的腐肌丹可与蚀骨散的药性相抵,只不过会有一点点疼!” 胖子这个苦啊,这就难受的不想活,再来点儿腐肌丹,那不得疼死! “你们这帮白吃饱的玩意,还不给大侠们跪下!大侠饶命!哎呦我的奶奶呦!” 他身后呼啦跪下好几十口膀大腰圆的壮汉,白吃饱这个名讳倒挺贴切,单只这齐刷刷的一下跪,想来是刻意练过。 凌梓瞳:“看来你也算明白,把帖子拿出来就没事了!回家再练练。” 凌梓瞳用簪子一一将他们的马弄跑,归云鹤的马看到这些马翘屁股奔跑之姿,居然也撂了两下撅子。 蒋虹抖落几十块黄金打造的牌子,“泰山派这回这么下本钱,黄金的牌牌,少见!” 归云鹤:“泰山派很有财帛?” 言东斋:“他如若不是一夜暴富,绝对不会这么奢侈!” “就咱们这一路,已经有这么多人!泰山派有这么大地方吗?这些小教派能有争夺武林盟主的实力!并且三教九流的人全都有,全都到了!” 蒋虹:“他这是另有所图,不把牌子弄惹眼,这些唯利是图的人怎会去!” 言东斋见妻子能说出如此见地的话,差异的看着她。 蒋虹抖落抖落牌子,“这么看我,说的不对?” 言东斋:“不是不对,是简直太有道理了!不像是你说的!” 蒋虹脸刷一下沉下来:“老言,你个老小子,没事不气气我,不算完是不是!” 言东斋在马上双手一举:“得,我有说错话了!”催马赶紧跑前面去了。 蒋虹呵呵笑道:“见过嘴欠的,没见过这么欠的!” 泰山派本来实力有限,能与五岳剑派并列,充其量只是凑个数。前些年泰山派为人行事也非常低调,凡事不参和,掌门人诡异的很,一直没露过面。十多前的浩劫只有泰山派幸免于难。从那以后,泰山派忽然满派的人销声匿迹,武林同道以为他们胆小避祸去了,也并不在意。 可是,两年前泰山派忽然又忽然出现,并且极为招摇,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 言东斋听言东斋介绍泰山派的事,心里想到十年前确实忽略了泰山派。这次他们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召集武林各教各派推选盟主必有图谋!必然有隐秘背后的势力支持。 凌梓瞳:“有人来了,身手不赖!”她翻身下马,抽出华风剑。顿时有些微的风骤然而起。 “好剑,出鞘而风起是为华风。”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番僧站在五丈开外。轻功与内力俱佳。他身后影影绰绰站着好几十域外番僧。 归云鹤:“青莲教还真不消停,我的孩子是你们所为吧。” 番僧呵呵笑道:“不错!小僧倪克鲁,想要归大侠此行到此为止!” 归云鹤:“你害我孩子却留活口,是为拖住我!” “归大侠果然聪明的很!” 归云鹤跃下马,踏大步走过凌梓瞳身子,手掌虚空劈了一掌飘风掌三十六式第六式随心所欲。 倪克鲁不敢怠慢,抖起宽大僧袍一招流云袖硬接归云鹤的掌力。 轰的一声大响,倪克鲁身不由己的连退好几大步。脚下土地被他的大脚生生跺出好几个半尺深的足跟!他不随势而退,强自硬抗,收住身形之后,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归云鹤:“大师,归某的飘风掌能不能泰山走一遭?” 倪克鲁呵呵一笑,随即又喷出鲜血,大拇指一举:“厉害,能一招破我流云袖,中土卧虎藏龙之地。”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摆摆手随即退走。 凌梓瞳顿足:“老先生,你也忒婆婆妈妈,就这么放他们走!” 言东斋:“大哥这是欲擒故纵,小喽啰多杀无益!” 凌梓瞳惊诧:“倪克鲁还小喽啰,他武功可不低。” 蒋虹:“这些人是来试水。” 言东斋不敢说话,只不断挑起大拇指。 凌梓瞳又惊诧:“老先生,没想到你的飘风掌进阶到八阶喽!” 归云鹤:“多亏老爷爷的心法内决。” 凌梓瞳一脸不屑:“什么破劳什子的内决,繁琐的要命!” “你要但凡多用些功,剑法也不至停滞不前!” 凌梓瞳:“行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她扭过头对蒋虹伸伸舌头。 蒋虹笑道:“前面遂州,咱们找个大些客栈把牌子兑成金叶子。” 言东斋:“兑了!太浪费了,千两黄金的市价!” 蒋虹:“你卖!越贵是不是越应该毁了!” 归云鹤:“弟妹说的没错,咱们不如去故人府上做客去。” 凌梓瞳:“洪武都恨死你了,咱们还去他的将军府,不是添堵?” 归云鹤:“就是给他添添堵,顺便看看泰山派的高徒。” 言东斋:“洪武是泰山派的?” “嗯,看他身手是。” 言东斋:“这有点意思了,他也是我五仙教教众。” 凌梓瞳:“你们有没发现,这一路上要饭的出奇的多!”她说着扫了一眼官道上衣衫褴褛的乞丐。 言东斋:“天下第一大帮,果然声势浩大。” 归云鹤与一个看他的乞丐对望一眼,此人眼光犀利,身背五袋,是个五袋弟子,看来这些人里管事的角色。 凌梓瞳:“看来是冲咱们来的,咱们与丐帮素无瓜葛,言教主你教的人得罪他们了?” 言东斋:“没有啊!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蒋虹:“牌牌呗,咱们太招摇,惹人眼了。” 凌梓瞳:“丐帮以行侠仗义名震天下,该不会他们把咱当成歹人要为江湖除害。” 归云鹤一直不言声,目光逼视这个五袋弟子。 这个人也足够硬气,不错眼珠,如同斗鸡一般,随时有扑上来的可能。 第233章丐帮遂州分舵 凌梓瞳不耐:“嘿,我说你,要打架就上来打,瞪眼珠子死不了人!” 遂州城楼已能看见,这个丐帮五袋弟子转过眼瞪一眼凌梓瞳,脚下加快脚步招呼他的人手渐渐奔的远了。 凌梓瞳砸舌:“又是个轻功不赖的!姿势实在丑陋的可以!” 这人,身子贴地,奔跑虽快捷,但歪歪扭扭,居然还不断折转方向。 言东斋:“丐帮创帮祖师爷,年前时被恶狗咬过,他创下此轻功,是为了躲避恶狗追咬!他的独门武功,只有这轻功丐帮弟子尽皆能习练!” 凌梓瞳:“这般丑陋谁要学!” 言东斋呵呵笑道:“你是不愿学,这轻功折转有度,十分利于实战!他们本来就是落魄之人,绝不在乎再狼狈一些,只要实战有用就可!” 归云鹤:“丐帮弟子若是不招惹咱们,没必要撕破脸,尽量躲开他们就是!” 归云鹤一行再进遂州,前事似在昨日。遂州城内一片繁华景象,与那天归云鹤统领大军进城的肃穆荒凉是个极大反差。到处的残桓败瓦被到处的新盖的房子取缔。几乎到处的尸首也被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掩盖。处处显示祥和,偏偏有人看不得百姓安稳。 洪武为人低调不少,远接高迎的跑出将军府,匆忙之间,脚下拌了一下差点摔倒。 归云鹤微微一笑,上前扶住,抱拳说道:“洪将军别来可好?” 洪武整整袍子,单膝跪地:“大帅,安否?” 归云鹤赶紧双手托住:“归某人早就不是啥大帅了,洪将军这可是折煞喽!” 洪武唯唯诺诺的说:“一日为帅,终生就是洪武的大帅,礼数不能丢。” 洪武知道归云鹤此来目的,他完全有理由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皇上给他来这么一出明升暗降的戏码,着着实实的把他吓的不轻。他虽然是阳平与遂州的双城节度使,但这两个偏僻小城怎能与济南相比。他暗地被贬,实质上与泰山派有莫大干系!他左右为难,一面是授业恩师,一面是国家法度明文规定官员不可结交江湖人士。他虽退出泰山派,可恩师来求,他只能硬着头皮管。他私自把泰山派人等安置在军营,这在国家法度上可是比较大的罪过!皇帝居然没怎么处罚,更没对泰山派怎么样,毫不在乎的一忍就是十年。洪武这两年刚刚习惯荒僻的生活,没事骑马打猎,旷地里疯跑一天半日,也挺自在。好日子总是短暂,归云鹤来了,为泰山派推选武林盟主之事而来是很明显的。 归云鹤见洪武在酒桌上忐忑不安的样子,索性就直言不讳让他宽心:“洪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只想问问泰山派的一些事,跟官家没任何干系!” 洪武小心翼翼的说:“不瞒大帅,在下早就脱离泰山派,教内的事我也不清楚!” 归云鹤:“你师父的事总会知道一些!” 洪武:“是是,他老人家平时为人低调谨慎,不知为何最近张扬外露!十年不见了,现在应该得有七十岁了,按说应该更加稳重。” 言东斋:“泰山掌门七十多岁,耄耋之年。”年岁上与他调查的相去甚远,若不是洪武确实不知,就是泰山派已遭变故。 归云鹤:“据我们所知,泰山派现在掌门是个三十多岁壮年汉子,名叫,老言你说!” 言东斋:“混元劈山大刀无敌铁掌什么的金大手。外号太长我也没记太清!” 洪武皱起眉头:“没这号人啊!他们在我军营藏身之时并无此人!” 没这人!归云鹤更觉此事蹊跷!这么个年轻人怎能有遍撒英雄帖,把天下各派召至泰山。偏偏这些门派就买了此人的账! “启禀将军,府外不知怎的聚集了许多叫花子,轰都轰不走。在下为防意外,已命人拿您令牌调军去了。” 洪武一拍桌子:“胡闹!太平盛世,岂能胡乱调兵,府里的这班弟兄不能拦住吗!赶紧找回来!”他点头哈腰的对归云鹤又说:“大帅见笑了,不知怎的,最近遂州突然多了不少丐帮的人。” 言东斋与凌梓瞳对视一眼:原来不是单单为他们! 归云鹤:“最近是多久,有没有生事?” 洪武:“大概三四个月前,听说丐帮特意在此设了分舵。在下也很奇怪遂州荒僻,武林人士很少涉足,在这设置分舵不知何意!白天在各处讨饭,晚上自觉聚集荒地。虽有些吵闹,倒还安分守己。” “将军,他们有人求见。”这个亲兵统领又来回禀。 洪武有些犯难,放人进来,皇帝若想给他扣个私结武林人士的罪名可就轻易坐实! 归云鹤:“洪将军按归某之意让他们进来,冲我们来的与你无关!” 蒋虹抖了抖几十块金牌,“为这个来的!” “英雄帖!” “没错!” “让领头的进来,都进来乱哄哄的不成体统!” 领头的当然是那个等眼珠子的家伙。他倒也老大不客气伸手就抓起酒桌上的肥鸡,扯下一只鸡腿就坐地上啃,余下的扔给其余三人。 丐帮有教规,要饭的就是要饭的,任何人不能坐酒席。 凌梓瞳见他大口朵颐,随手就抓酒桌上的菜肴,刚要发作,只见他油腻肮脏的手抓起酒壶对嘴就喝。她刚到嘴边的埋汰此人的话也就不再说。埋汰人不怕埋汰话,他都这样了,还怕埋汰吗! 归云鹤反倒挺喜欢这个人似的,一直把桌子上的酒肉往他蹲的地方挪,让他取着方便。 这个人也甚是奇怪,酒足饭饱之后仍旧怒目圆睁的盯视归云鹤。 归云鹤气定神闲与他对视,心里更加觉此人有意思。 许久之后,此人一声长叹:“你从来不曾眨眼?” 归云鹤微微一笑:“也不是,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狼人胡三儿!” 凌梓瞳到嘴边的一口茶喷在酒桌子上。 胡三儿梗着脖子:“笑啥?老子不能叫这名?” 凌梓瞳忍不住又笑:“能能,当然能咧,正合你的人!” 第234章阴谋 胡三儿:“我打不过你!也得打!” 归云鹤:“打不过还打,你是我见过的有意思的人!为什么打?” 胡三儿:“姓归的,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敢做不敢当!” 凌梓瞳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动手,被归云鹤一把拽住。 “我归某做了什么不敢认?” 胡三儿一脸愤恨似要喷火,攥紧拳头捶地山响,他连连对几个要上前拼命的丐帮弟子摆手,“姓归的,你在江湖是号人物,我胡三儿也也佩服你!我就不明白为何对我帮下此毒手!” 归云鹤云里雾里,他是个遇事极其沉稳的人,面不改色说:“我怎么下毒手了?你要打我,总得让我明白!” 胡三儿暴怒,蹦起来老高,落地手指归云鹤,怒不可支却没奈何,“你你,气人太甚!我们丐帮与你有何仇怨,下重手打伤我帮主!” 言东斋皱起眉:“孟老帮主受伤了,在下医术还过的去……” 胡三儿一脸怒气:“言教主的医术江湖尽人皆知,筋脉尽断能复原吗?哼哼!” 归云鹤:“这么狠毒!” “你弄的,还在这假慈悲!” 凌梓瞳终于忍不住:“嘿,你脑子坏掉了,我们打伤你的帮主,还会让你在眼前晃悠!换作是你会吗?” 胡三儿手指又点凌梓瞳,琢磨半晌,放下手:“可是最近分明是你们抢人家金帖,昨晚姓归的又一掌打伤西域番僧!” 归云鹤:“孟老帮主在哪,当面对峙便是!” 胡三儿:“当面对峙,好,就当面对峙!” 遂州分舵临时安置在郊外小河边的一个破庙。掉了半边脸的山神像仍然怒目圆睁。 凌梓瞳指了指,小声对蒋虹说:“这一只眼的山神与胡三儿倒很像!” 两个人咯咯笑起来,召至胡三儿又一阵怒目,于是她俩笑声更加响亮。言东斋挤眉弄眼了半天,也不理睬。 山神座下香案平躺一个浑身浴血的老者。 言东斋紧走两步:“为何不止血?” 胡三儿暴跳如雷,“他奶奶的,我不想啊,止不住!姓归的也不知使的什么阴损伎俩!” 归云鹤微微一笑,性子直成一根肠子,执着的可爱。 言东斋检查孟老帮主的伤势:“筋脉虽被刻意割了,具连着一点点没完全断尽!伤口腐烂,用了蚀骨散!孟老帮主真是硬朗,这不是凡人能受的酷刑!”他边说边边处理伤口,蒋虹也过去帮忙。 言东斋扭转头冲归云鹤摇摇头,“心脉震断了,回天乏术,就这会的事!” 归云鹤走上前,手抵在孟老帮主的双肩,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体内。 胡三儿以为归云鹤又要加害帮主,马上就要上去拼命。庙外的上千丐帮帮众顿时吵闹咒骂不停。 凌梓瞳剑鞘一横挡住胡三儿,“傻子,看不见这是疗伤。” 此时,归云鹤已盘膝而坐,双手抵住孟老帮主后背,头顶冒起蒸蒸白气。 半盏茶过后,孟老帮主一声轻哼之后,慢慢睁开眼,脸上已如死灰颜色。 “多谢壮士搭救,没用的了,快别耗费内力!” 归云鹤:“前辈先勿言语!”他加大内劲,头上白烟骤升。 又一盏茶过后,孟老帮主的脸色转成灰白。归云鹤才缓慢收手,额头鼻洼渗出热汗。他也对言东斋摇摇头:必须给孟老帮主续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与丐帮结下梁子!有人恶意栽赃陷害,也必须查出蛛丝马迹。 孟老帮主长吁一口气:“归大侠的内力强出老要饭的甚多,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胡三儿你出去!” 胡三儿:“帮主。” 孟老帮主:“我孟先觉的话你也不听!后面的话你听了没好处!出去!” 胡三儿黯然失色的唯唯诺喏的走出庙外。 “归大侠,何必这般整治我这个老要饭的?” 归云鹤又是大惊,“你,看清楚了,确定?” 孟先觉呵呵一笑,牵动伤势不断咳嗦,带着笑的嘴角留下血,“孟先觉,人虽老眼不花!” 归云鹤:“奇怪,我为何害你?” “这还用问,武林盟主!” 归云鹤:“好,就像你说的,我在泰山大庭广众之下名正言顺的打败你不就得了!” 孟先觉:“是啊,我也好奇,一掌震断我心脉的身手,为何不能等到泰山大会上堂而皇之的行事!” 归云鹤哈哈大笑:“归某此生被人暗算的次数不胜枚举,这一桩我认下!”他心底里豪侠的气魄被激发,气愤难当之下,完全不顾一切了。 “你也太瞧不起看孟!居然将要去加害济州金刀王家的事也跟我说了!杀这么多人,武林盟主即便坐上,安稳的了!” 言东斋:“大哥,济州不远,咱们赶紧赶过去,也许来得及!” 孟先觉突然纵声大笑:“老儿的伤不是归大侠所为!胡三儿你不准胡来!”他这么大声狂笑早就牵动心脉,脸色马上死灰,命在顷刻,他又小声说:“金帖你也得了,丐帮不再参与此事!请……放过……帮众……”他脸一歪,断气而绝,临死眼还圆睁。 归云鹤四人对望一眼,黯然不语走出庙外。 正对庙门,胡三儿拿着一个大棒子堵在门口。他的身后上千的遂州分舵的丐帮弟子各持利刃怒目相向。 归云鹤沉声说道:“你们帮主神游了。” 他低头稳步往前走去,并不介意身周完全笼罩在各种利器之下。 凌梓瞳可不管这一套,纵身一跃上前,轻描淡写的钳住胡三儿的手腕,厉声大喝:“让他们退后!” 胡三儿哈哈大笑:“我胡三儿是贪生怕死的吗!弟兄们大家齐上,给帮主报仇,别管我,啊呦!”他说话间,凌梓瞳手上用力一捏,顿时如万只蚂子爬在全身,难受至极,没忍住哼唧好几声。 凌梓瞳眼神如电扫视众人,“不想让你们舵主身死就放明白点!”又抬剑把撞了胡三儿的哑穴。 她拽着胡三儿的身子逐渐往后退,帮众们虽然人多,倒真不敢近身。 “老先生,咱们走。”她心里气恼,飞起一脚蹬在胡三儿的腰眼儿,将他踹的飞起来,人也借势跃出几丈开外,展开身形飞速消失在夜色中。 归云鹤三人随后跟来。 第235灭门惨案 他四人的马都是万中选一的神驹,没多久就甩开胡三儿的跟踪。 济州不远,离遂州也就二百里,他们连夜赶路两个时辰便到了。 济州金刀王家在镖行人尽皆知,赫赫有名!找到他的家并不难。 还远,他们就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息。 晚了,晚了一步,血仍然还是温的! 遍地的尸首,到处是喷溅的鲜血!无一不是割喉,手法快捷残忍。 凌梓瞳半张开嘴,“这是这是……” 归云鹤:“这个人简直疯了!” 言东斋蹲下身,翻看尸体,“先被点了穴道,刻意按你的手法杀的人。看见他们身上其余的伤没有,有的甚至死了之后还是被割了喉!” 厅门大敞四开,厅里灯火通明,王光耀瞪着眼,恨不能用眼中怒火烧化了他们。 “姓归的,王光耀变厉鬼也要掐死你!” 凌梓瞳顿足:“又一个!” 归云鹤:“王老英雄,我们才刚从孟老帮主那里赶来!” “孟帮主,你你,你是疯了,疯了!” 归云鹤:“归某也不解释了,当务之急,他又要去哪?” 王光耀哈哈大笑:“他,他,你你简直……” 凌梓瞳:“你个老头,即便他说了,你再说一遍也不成?” 王光耀眼露狐疑:“博城白仰天。” 言东斋骑着马飞驰,“白不易的家人!丐帮,镖行,现在是船行的领头帮会!” 归云鹤:“咱们到了估计也得扑空!他牵着咱们鼻子跑!这么短时辰,若不是各地统一动手根本来不及,咱们的马快!” 蒋虹:“我看他是想把咱绊住,没空去泰山!” 天逐渐亮起来,马嘴喷着热气,大夏天的喷热气,显然累的不轻。一晚上不停奔跑,神驹也会累! 凌梓瞳抚摸爱马:“老先生,马不行了,在博城必须要停下歇歇!不管怎样,这么追不是个事!” 白府一片狼藉,死尸堆满院子,又是一一割喉!同样白仰天奄奄一息的不停咒骂归云鹤一等。 他胸前的十余个血洞不停冒着血,精神却出奇亢奋,不像是个垂死之人。 凌梓瞳点了他的哑穴,言东斋给他止血包扎。这是暗器损伤,看来是白仰天独步武林的轻功暗器太好,不得已用了其它办法。 凌梓瞳逼视白仰天,“听着,骂街没用,捡紧要的说!” 归云鹤:“不管白前辈相不相信,归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绍兴一战,多谢帮忙!” 白仰天嘿嘿嘿的狞笑:“归大侠手臂没事喽!别强忍!” “归云鹤,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凌梓瞳望着屋脊,“是白不易,他跑了!” 归云鹤嗤嗤拽下双臂衣袖:“白前辈看清,我可否受了你家的金钱镖!” 白仰天差异的望归云鹤双臂:“你,分明三枚打中左臂,看见血了!你是幽灵,你不是他!” 归云鹤长出一口气,“实不相瞒,前辈是第一个相信在下的!” 白仰天突然纵声大喊:“不是归云鹤,不是归……”话没说完断气身亡。 言东斋:“他们都被下药,迷药至使伤者神经亢奋,垂死之人也能续命!” 蒋虹:“不让他们马上死,专等咱们前来!” 归云鹤:“这种割喉的方式显然太假,全都被事先擒住,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凌梓瞳:“梨花渡天鹰教还去不去?” 言东斋:“最好别去了!咱们一行似乎一直在他们监视之中!咱们的马再快也快不过鸟!”他顿了一顿,“死的人内伤各有不同,白仰天胸口的暗器损伤是云南方贺楼的独门暗器冲天锥!” 归云鹤:“咱们往梨花渡跑,有飞起来的鸽子就打下来。” 天黑透了,归云鹤他们夜宿荒野。凌梓瞳极其兴奋的烤着鸽子肉。六只鸽子都被她的满天花雨打下来。 果然,每只鸽子都携带着:去了动手几个字,字迹潦草,并不是归云鹤想象的人!他师父的书法娟秀,笔力老到! 言东斋与归云鹤走出稍远坐了,“云南方贺楼从不涉足江湖!” 归云鹤:“是啊!师弟甚至要专门往云南挑战他。肯定是冲天锥?” 言东斋:“肯定,三菱有血槽,暗器里只有他这么繁琐!” “按白前辈临死时说的,此人应该受了伤!可能还易容了!” 言东斋:“对方人手众多,背景极其复杂!这趟浑水不趟不行了!” 归云鹤:“他怕咱们去泰山,咱们明天啥也不管只往泰山!” 进入济宁,天色已晚,他们找了一家装潢大气的客栈住下。 归云鹤特意叫了一桌酒席几坛酒。 凌梓瞳:“老先生,这是准备动手!” 归云鹤:“动手,动啥手?” 凌梓瞳:“济南节度使是房维。” 归云鹤:“对啊,又怎样?” 凌梓瞳:“房维接手济南军务之后,以整顿为名杀了很多人!” 归云鹤:“呵呵,什么也瞒不过你,我怀疑他把泰山派的人都杀掉了!” 凌梓瞳:“所以,你想把我们灌醉,独自去济南将军府。” 归云鹤笑呵呵手点凌梓瞳,又对言东斋夫妇点点头,端起个酒坛就喝。 言东斋:“大哥,下次可不许这样喽!” 归云鹤点指言东斋,“都是你坏我计划!吃饱了一起去。” 房维慌忙迎出来的行迹亦如洪武,连在门坎上绊一跤都一模一样。当然他这是故意做作,归云鹤内心很厌恶,当然就不以为意。 房维满脸难色:“下官不能说更不敢说!” 归云鹤与言东斋对视:皇帝这是干什么?现在的泰山派看来都是傀儡! 归云鹤:“归某也不令房将军为难,只想请问,泰山派举办推选武林盟主的事,你可清楚?” 房维:“下官知道,军营已经兵不解甲马不卸鞍的戒备了!” 归云鹤:“军队整装待发,又不是打仗?” 房维:“上面让怎样,我,下官说了不算!” 归云鹤一行出了将军府,耳朵传入房维亲兵的小声嘀咕:“将军,几个草莽,除掉就是。” 房维呵斥:“闭嘴,你们懂个屁!” 第236章烈焰拳经 房维的所作所为显然超出归云鹤的估算。归云鹤没想到房维居然隐藏这么深,蒙蔽他的双眼,一直以为是个忠义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凌梓瞳:“你现在看房维如同当初我看老洪一样,打眼,真真切切的被蒙骗!” 言东斋:“官场没真情义!” 归云鹤:“哎,看来是一厢情愿!咱们没一个懂为官之道。” 言东斋:“懂了也就没人情味道了,我教内为官的人无一不嫌累心!让他辞官不做,还舍不得,油水太好捞!嘿,这也叫有得必有失。” 蒋虹:“屁话,我虹酒坊还不是生意风生水起!皇帝来了也照样给他涨价,早起晚睡劳累避免不了,他们呢,还不是想不劳而获。” 言东斋:“师姐说的更有道理。” 凌梓瞳:“所以偷他们的才是侠之大者,天下无真清官。” 归云鹤:“嗯,你说的也有理。” 突然归云鹤胯下马一声长嘶,前蹄腾空直立起来,眼珠瞪的老大,惊恐的往后推怯。 凌梓瞳她们的马匹亦是如此。 归云鹤使劲拽住马缰绳,抬眼观瞧,前方极远影影绰绰有个茂密树林。明显他们的马很不愿通过这片林子。 言东斋将几包药粉分发众人,“林子有古怪。遇不测就撒出去。” 凌梓瞳跃下马,拼命拽住马,“马的鼻子比咱灵光,林子里有猛兽。” 离树林一里左右,马匹无论怎么催促也不再往前。没奈何他们只好把马栓在路边,徒步往前一探究竟。 没走出多远,一伙人挡住去路。 凌梓瞳:“老先生,咱们还真抢手!刚才房维的亲兵要干掉咱们,没有多远,又遇上劫道。” 这些人蒋虹特意数了一下,恰巧十个人。他们就挡在进树林的路上,不上前也无退走的意思。 凌梓瞳不耐:“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做甚?” 十个人并排站立,中间一人上前两步站定,抱拳拱手:“我们兄弟知道几位手段,即便动手,也是我的这些猫狗。”他随意扬起手臂,树林之内即传出虎豹吼叫之声,不多时一阵腥风夹带尘沙枯叶迎面扑来。 归云鹤他们无不大惊失色,一个个面面相觑。这哪里是啥猫狗,分明是虎豹之类的群兽!这要一起扑来,大罗金仙也甭想逃脱。 归云鹤皱眉沉声迎上前边走边说:“素闻塞在的耶律家族驯化猛兽的本事,如今一见果然厉害!” “归大侠见多识广居然还能认识我们!谬赞谬赞!” 归云鹤:“耶律兄挡住我等又是为何?” 这人阴阳怪气的一笑:“在下是他们大哥耶律怀南。当然,归大侠马上要杀了我们,不会在意我们名字!” 归云鹤啼笑皆非:“嘿嘿,归某长见识了,最近想让我杀的人可这么多!” 耶律怀南见归云鹤颇有轻慢之色,大是气愤填胸:“归云鹤,你昨日派人送信,为何当时不下手?” 归云鹤心里也暗骂栽赃之人歹毒,但多分辨也无益。 归云鹤:“当时送信的几人?” 耶律怀南:“奇怪了,你派来的人却来问我!” 他的这些兄弟怒骂吵闹:“嗯,姓归的当我们的这些畜牲白养吗?”有人手臂不断乱举,树林之内又是一阵猛兽的呼吼。 耶律怀南抬手示意他们安静,树林之内的群兽顿时静下来。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更不想参与什么武林盟主大会!金牌这就给你!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可好?”他手起劲风扑面刮的归云鹤衣襟飘飞起来。 归云鹤见来势凶猛也不敢怠慢,抬手变爪抓住一个东西,劲风猛撞手臂,他全身衣服鼓胀起来,身子更颤抖几下方站定。 “好刚猛的烈焰拳。” 耶律怀南本就想试试归云鹤武功,使出十成功力的独家秘传的烈焰拳,居然被归云鹤挥洒自如的化解。他充满失望:“归大侠果然不同我们凡夫俗子!领教了!” 归云鹤:“耶律大哥过谦,归某并不图谋你的烈焰拳经!”归云鹤突然想到,栽赃的人是不是为他这个烈焰拳经而来。 耶律怀南:“归大侠这样最好。不然我们只能拼命!” 归云鹤:“耶律兄,确信那人就是我?易容之术不难识破!” 耶律怀南琢磨半晌:“来人好像比归大侠矮一些,也有些魁梧!” 凌梓瞳在旁听他们说了半天,此时插话:“我就说是你……” 归云鹤打断凌梓瞳:“此人忌惮耶律兄的猛兽诈你与归某拼命,他好坐享其成!按我判断,你们若平时警惕些,理应无碍!泰山之行极有可能是个阴谋,不去也罢!” 耶律怀南:“这是当然,我们也并不想称雄武林!归大侠不能置身事外,还请万事小心。我们来万里迢迢,去更不便利,就在这安家了。等事有定论再走不迟。” 归云鹤:“好,随便,凌儿咱们绕道。” 归云鹤一行走了未久,一个魁梧汉子突然出现在耶律众人面前。 “嘿嘿,耶律怀南,今夜是你死期。”此人说话间,一拳打向耶律怀南下颚。 耶律怀南惊叫一声:“烈焰拳!”身子微蹲,一拳击出迎此人拳峰。 轰的一声大响,耶律怀南咚咚咚连退几大步,扑通一下坐在地上,狂喷鲜血不止,脸刷一下惨白。 此人狂放不羁纵声大笑:“怎么,耶律怀南,我的烈焰拳比你若何?” 耶律怀南手按胸口,面如白纸说不出话。他的众兄弟连连抬手催促猛兽,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哈哈,你们别费劲了。这些猫狗都被我交代了。现在该交代你们喽。” “你交代他们之前先交代我吧,师弟。” 归云鹤去而复返,就站在沈容十丈开外,沈容却未半分察觉。 沈容心里暗惊,脸却不露分毫:“大哥的轻功也这么厉害了!” 归云鹤:“师弟的武功却越学越杂。” 沈容:“呵,本帅喜欢的都会看看学学。”他逐渐恢复了大帅的威严。 凌梓瞳:“看,暗地害你,一点羞愧都没有,还跟他废什么话!”她抽出华风剑就要上前动手。 第237章兄弟反目 “嫂子别急,是我没错,说几句再动手不迟。”沈容退后半步,双拳紧握。 归云鹤只好又拽住凌梓瞳,“凌儿,你先退下好不!” 凌梓瞳看见归云鹤一脸犯难,只得怒气冲冲的走到言东斋身旁。 言东斋忙碌着给耶律怀南疗伤,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沈容:“为什么我做任何事你都要阻拦?”他手指归云鹤,完全不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师弟样貌。 归云鹤沉声说道:“师弟想要封侯拜相封妻荫子我不拦!毕竟人各有志。成就一番伟业的路千条,你却选了一条最血腥的。” 沈容哈哈哈的近乎疯狂的笑起来。 蒋虹手里的药瓶当的一下点在地上摔的粉碎。 沈容蔑视的瞥一眼蒋虹,厉声说道:“血腥,哈哈,自古那个朝代不是踩着尸骨爬上去!先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所以挡我者死。” 凌梓瞳不屑瞪一眼沈容背影,握住蒋虹手,“别怕他,有我呢。” 归云鹤摇起头:“师弟,我不允许你胡作非为。” 沈容双臂一震,顿时风声鹤唳:“没听到挡我者死!” 归云鹤:“好,我就接几下你的烈焰拳。”他原地下蹲,平凡不能再平凡的马桩,脚下泥土却被他踏入半尺。 沈容眼神精光四射,脸上挂可怖狞笑,单步前踏,身子弓起来,双拳抬过头顶,一招托塔举天平直打向归云鹤面门。 归云鹤双手紫气环绕,飘风掌三十六式第一式封字诀内的铁门栓双掌平平无奇的推上去。二人身周劲气相撞噼啪作响,如同天雷轰鸣一般滚滚震耳。 凌梓瞳他们被骤起狂风刮的摇摇晃晃,勉强方原地站住。 耶律怀南一等却都站立不稳,纷纷不由自主的退出去老远。 咣的大声闷响,接着轰隆隆的如同地动山摇的巨响震的在场众人耳骨生疼。 归云鹤身躯摇晃不停,脚下泥土没至膝盖。 沈容身不由己,连退几大步,脚下被他踏出几个很深足印。他仰天大吼,声若猛兽绝死之时的吼叫!双拳紧握,连续下震,强自压制胸内气血翻涌。喉头微甜,一口鲜血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沈容:“飘风掌名字起的飘,没想到却以刚猛见长!接着了。”他身子突然跃起,半空中双拳不停,一连二十多拳击归云鹤全身,拳出无影,身形已扑到归云鹤头顶。 归云鹤仍旧封字诀的铁门栓,招招见影不见形,一一封回沈容的一通狂攻。 凌梓瞳笑容满面的拍手称快,脚下却实在站不住,随劲风不住后退。 归云鹤不等沈容落地:“你也接我几掌。”他腾身飞起,三十六式第七式风云突起,连拍十余掌。 沈容身在空中,反转腾挪不利。双拳尽力封挡,还是被掌风扫到小腹。他强忍下腹疼痛,随着掌风荡出去十余丈,方才落地。噔噔噔退着步伐,一口鲜血还是喷了出来。 归云鹤落地之后,对沈容跑过去,“师弟,你没事吧!” 沈容当头打来一拳,身子顿地飞起,往阴暗处隐身而去。 归云鹤反转身形避开拳风,落地之后,马上还要追去。 “大哥,最后一声!你我恩义绝了,江湖再见!”话音飘渺,瞬间去的远了。 密林深处,耶律家族的猛兽躺了一地。肚皮不断鼓起,像是中了迷药。 言东斋不禁哑言失笑:“嘿嘿,这是我的迷魂散。耶律大哥,这种迷魂散没解药。你的这些大家伙,可得睡好一阵子。” 耶律怀南手还捂着胸口:“已感言教主大德了!” 凌梓瞳:“偏偏有人充烂好人,故意不出全力。” 归云鹤低头不语,他的确未使全力,自小照顾的小师弟,他如何下得去手!兄弟反目,他心里已很难过,还得忍着凌梓瞳的奚落。她说的也没错,放走沈容就如同他一再放过师父一般,助纣为虐。 蒋虹扯扯凌梓瞳衣袖,向旁边走开。 “你夫妻多年了,怎么在众人面前还是这么不给归大侠留面子!” 凌梓瞳叹息一声:“他太优柔寡断,我成心而为!你也听见,从小照料的师弟,临走说的话,多么无情决绝。” 蒋虹:“归大侠这是侠义心肠!沈容可半分比不了。他若伸手即杀人,你还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喜欢他吗?你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夫妻间的事还不懂!按性子我可比你急,为何在大事上,我从来不质疑老言。你得多学学人家。” 耶律兄弟此时烤熟一头羊,招呼大家分享。 凌梓瞳低着头走到归云鹤身侧坐了。将块羊脯肉塞在归云鹤手里举到他嘴边。亲昵起来仍如同少女时节不顾言行。 归云鹤微微一笑,张嘴咬了一口。 大家顿觉扭捏,纷纷转开头。 归云鹤拽下凌梓瞳衣袖,悄悄站起来走远处去了。 众人暗暗长出一口气,纷纷相视,不觉笑起来。 蒋虹暗自撞一下言东斋手肘,挑挑脸,满面得意。 “老先生,刚才我是一时心急,你不会怪我吧!”凌梓瞳整个人几乎完全腻在归云鹤身上。 归云鹤伸手指刮了她鼻头儿,“都多大了,还这么不分场合!你不怕被人看见背后议论你啊!” 凌梓瞳眼睛一红,“不怕,议论就议论去!受多少苦才能跟你相守,管这些劳什子干嘛!” 归云鹤搂的更紧,“凌儿,你知道我为啥这么喜欢你?” 凌梓瞳甜声细气:“为啥?” 归云鹤:“一我身子留着你的血,咱们心脉相通。二是你这不顾一切的性格,爱恨分明!你为我吃尽苦头,我心里虽感激,却不格外歉疚。换作是我也会义无反顾。” 凌梓瞳扎在归云鹤宽厚的胸膛里,不断把眼泪擦在他的衣襟之上。 她忽然脉脉含情的看着归云鹤略微纤瘦的脸,他的脸冷峻且坚毅。 “你知道,我喜欢你啥?” 归云鹤低下头蹭蹭凌梓瞳鼻头儿,“啥?” 凌梓瞳:“婆婆妈妈老好人,对谁都一门心思的好!” 归云鹤伸手捏住凌梓瞳鼻子,“你个丫头,我是这样吗!胡说胡说!” 第238章幕后黑手 当归云鹤与沈容一战过后各自散了,黑暗中缓缓走出一蒙面黑衣人。他嘿嘿嘿的狞笑,往沈容逃遁的方向追去,身法奇快,与沈容似有相像。 此时,耶律怀南服下言东斋的疗伤灵药,内伤逐渐好转。精神不再萎靡不振之下将沈容如何派人送信,又让他们躲来这个归云鹤他们必经之路的树林之内粗略的说了一遍。 突然大家都沉默下来,钧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骂街者碍于归云鹤脸面,骂不出来。心里不是滋味的人更想一吐心声,又怕感染众人,只好咽进肚子里。 归云鹤反倒并无这般纠结,他在思虑究竟怎样的诱惑使沈容无法抗拒!他已经是镇北侯,登台拜将的统帅,封异性王也指日可待,要知道不是开国大将军封异姓王的屈指可数!还想怎样!他不敢往下想,他觉出沈容也是个疯狂的了,如他师父李藐一般。 无独有偶,沈容又整出这么一出,绝非巧合!他们勾结在一条绳上去了。 青莲教的倪克鲁被归云鹤一掌震伤就没在出现过。他们绝对不会因一个人的死活而退怯!不知暗中干着什么? 再返回头,此次皇帝反倒出奇的沉稳!按理,天下如此众多的异常状况出现,不可能引不起他的警惕之心。 归云鹤暗地里跟言东斋提及过皇帝的异常。由于皇宫里的人在十年前就被皇帝换了个遍。现在没有五仙教的人,得不到确切的消息。 除了这些人,他们可以信赖依托的人实在太少。 归云鹤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滤这些事件, 言东斋突然小声说:“大哥,你说殷继红还可信吗?” 归云鹤默默不语。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人都会变些!至于本质还在不在只有见了才知。 恶念一生,便会疯狂滋长。恶事只要做了,便停不下来。沈容即是鲜活的例子,不当面,归云鹤不能断定这些人保持最初。 他又想到阿苑,天涯漂泊的她不知安否! 言东斋:“大哥,你关怀的人太多,心当然会累!自己受了内伤却暗自忍。”他手搭归云鹤脉息,归云鹤心里暗潮汹涌,他当然能猜到一二。 “你原本内力与飘渺心诀不能融合,长此以往会有麻烦!” 归云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可不要告诉他们!” 言东斋:“为何?” 归云鹤:“武功学了就只为杀人吗?倘若真如此废了也就废了!此事了却,我便归迹山林,要武功何用!” 言东斋:“大哥又何必灰心丧气,武功本身无错,是使用它的人有善恶。你错了,大错特错。”他说话间手里并未闲下,银针飞快点了归云鹤身周七十二要穴。 他在归云鹤静坐调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化解方法,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蒋虹平时要酿酒承接生意,习惯早起,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言东斋的满头白发。 “老言,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了!”她奔过去攥住心力交瘁的言东斋手臂,手颤巍巍的不敢碰他的白发,生怕一碰便会灰飞烟灭。 言东斋虚弱的摸摸蒋虹的脸,微笑道:“师姐,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把回神丹给我服一些。” 归云鹤顿足:“你说我过分执着,你却又为何看不开!大哥即便痊愈,又怎么心安理得!”他双手抵住言东斋后背将内力输入,不久言东斋苍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 凌梓瞳:“耶律家族夜里暗暗走了。” 归云鹤:“嗯,也好,他们的猛兽不适合中原,它们更应该在旷野里奔驰。” 蒋虹:“大哥,我们要回虹酒坊,老言的心力需要静养。” 归云鹤:“害的言教主如此,实在羞愧难当!” 言东斋:“大哥,你又来了不是,换作是我,你难道便不会了吗!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些日子我定能琢磨出治你内息的法子。” 归云鹤:“好,你不可过于耗费心力,你有个岔子,即便有法子,我也不用。” 言东斋:“好好,大哥武功厉害,说话也厉害,与嫂子各有千秋!咱们就此别过,泰山大会临近了。” 言东斋夫妇眼送归云鹤夫妇去远,方要转身收拾东西离去。突然,身后脚步声惊到了他们,急回身之际,身子便完全不能动弹。他们不敢相信的望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来者…… 归云鹤与凌梓瞳途中并不半点耽搁,两个时辰之后便赶到泰山脚下。先不要说泰山之上如何的景象,山脚下便已人影攒动声音鼎沸。 凌梓瞳:“嚯,武林盟主的诱惑果非一般,排场不小!”她刷一下跃下马,伸手入怀取出金帖举在手里,厉声嚷嚷:“泰山派有没有喘气的,还不接驾。” 归云鹤见她要生事,连忙要阻止,不想两个白白净净的年轻道士却满脸堆笑的迎上来。 “小的们接驾来迟,尊驾莫恼。”赶紧接过他二人的马缰绳牵去马厩喂草料。 另有两个同样的道士引路往山上走。 凌梓瞳暗中对归云鹤说:“女的。”她挺挺胸,咯咯咯的笑起来。 归云鹤顺眼瞥二人前胸,果然微微隆起。 泰山派还是真邪门,女道士未为不可,偏偏要扮男的。 泰山又名岱山,天地分封尘埃落定之后,尊为五岳之首。但在剑派武功造诣上却比其它几岳相差甚远。如今敢这般招摇,借谁的势?归云鹤疑问丛丛。 归云鹤凌梓瞳二人晃晃荡荡大摇大摆的上山。山脚下震惊了无数前来看热闹的武林群豪。 “哎哎,这俩棒锤啥来路?” “这一大串金帖!他俩不会是那四个强盗其中吧?” “这么跋扈,市井地痞,奶奶个卷子,却能得这么多牌牌,不公平!没天理啊!” “靠,早知道抢他们就是了。” 凌梓瞳突回身,目露凶光:“抢,谁来!我在这等!”身子趴地而上十丈,偏巧坐在一棵苍松粗枝,脚晃晃悠悠的,注视山脚下的群豪。 第239章搞事情 山脚下人声大哗。 “啊呦,这轻功足可独步武林!咱抢他们,不自量力,够都够不着!” “金帖被他们抢,理所应当。” “咱们省省吧!这是什么法术吧!” 凌梓瞳一声大喝:“不来吗?那就滚,热闹是这么容易看的!”她有意要吓退这些不知危险临近的闲人。她本性具有凡事先打了再说,拳脚里出道理的女魔头潜质。遇到归云鹤之后,消磨了不少打杀的念头。此刻危机已在床榻之侧猛的激发了她狂放不羁的个性。 “还不滚,等我动手不成!”她纵身一跃下树,手里华风剑过处一枝巨大枝干掉落她身后。 杀人逼人,寒气几乎令在场所有人窒息!脚下也不自觉的纷纷倒退,胆小者已经发足狂奔出老远。 凌梓瞳女魔头的扮相不用装,她又不是没做过! 她狞笑,目光寒冷扫过任何一个人的脸。她的剑锋周围环绕蒸蒸蔚蓝之气。 “妖女。”“妖女!” “她是妖女,大家赶紧跑啊!” “女魔头要吃人。” 凌梓瞳哈哈狂笑,“对,我啥都尝试过,就没吃过人。”话语充沛森森寒气。 归云鹤暗里好笑:这丫头也三人多岁的人了,还疯疯癫癫!不过也好,吓退这些人,也算救他们性命。 凌梓瞳:“这么磨叽,好,我赶你们就是。”她剑锋连抖,艳花出几十朵剑花,煞是好看的围绕她身周。 此时,人丛中跃出来一人,当住凌梓瞳去路。 凌梓瞳呵呵一笑:“呦,来不怕死的了。”她不等来人站定,一个连环腿,每脚都恰到好处的蹬在来者脸上。 这个轻功还算了得的人,身子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掼在地上。满脸的鲜血甚是吓人,尤其是嘴,已经肿得像个猪巴。他手指凌梓瞳,嘴巴张合却只一颗颗吐着断牙,呜呜的说不出半个字。 这一个照面打落来者满嘴的牙,虽然狠辣却极其管用,又有许多人退走。 她扭过头对归云鹤说:“看见没,拳脚上说话才管用。”这句话她说的嚣张跋扈霸气外露,又惊走许多胆怯之徒。 “还谁,赶紧着。” 余下人等不断退却,无一人赶上前。 “你们不如一哄而上,这样能碰到我衣服者可留下。” 余人面面相觑,似有跃跃欲试之意。 凌梓瞳心里暗骂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不打狠一些是绝对不知道疼啊! 她脚一蹬地,身子贴地扑入人群,剑锋过处不断有兵刃掉地之声响起。她以极快的速度将人丛撞开一条胡同。几十个人面无血色之人手捂住受伤手臂,踉踉跄跄的往山外逃走。 凌梓瞳狞笑,脚步稳健,旁若无人的穿过人群。 “多好的机会,大家齐上,我哪里能双拳敌过四手。”她藐视每一个目光所及的人。 突然,人群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妖女,跑啊!” 众人一哄而散的跑了个干净。 归云鹤坐在台阶上看凌梓瞳打架,甚有意趣的不断品评。突然回头对两个道士说:“我们替你泰山派轰走这些乌合之众,省了许多茶饭钱。是不是得有个上座。” 道士:“当然当然,上座早就给二位大侠预备下了!这些人我派不屑招待,他们自给自足。” 归云鹤:“哦,原来是这,感情我们多事了。” 另一道士客气接口:“谢还是万分感谢的!他们这几天在山下吵嚷的愈来愈不像话,实在是烦人。” 归云鹤:“哦,没多管闲事。哎,你应该这么打,才省力。” 凌梓瞳收拾完山下乌合之众,向上走时:“老先生,你又叽叽歪歪的念叨什么?” 归云鹤呵呵一笑:“我说你笨,不知道省力的法子。” 凌梓瞳甚是光火:“你说的好听,即得打疼他们,还不能打残打杀,你以为容易啊!” 归云鹤哈哈大笑:“嗯,看来又是你说的有理,我又说错话。” 他身后的两个道士也抿嘴微笑,小声嘀咕:“这个人高大英武,感情怕老婆。” 凌梓瞳一脸坏笑:“你又说什么了?把人家逗这么开心!” 归云鹤:“我没说啥,都是说你的好来着。” 两个道士终于咯咯咯的笑起来。 归云鹤一脸无辜:“哎,你们笑什么,我没说什么啊!” 凌梓瞳:“还说,不嫌丢人啊!怕老婆还这么坦然的就你一个。” 两个道士又笑起来。 不多时他们一行来到泰山南天门。赫然,一个人为削平的大平台出现在他们眼前,坐满了仨一群两一伙的各派人士。 少林的悬济方丈与武当掌门汪修为同时站起招呼他俩过去。 归云鹤夫妇给二位前辈施过礼之后坐在他们的下手。 归云鹤扫视群豪,来的人真齐整,天下所有知名的门派都在。 云南冲天教方家的方贺楼也在其列。方贺楼眯缝着眼也在凝望归云鹤,眼神相对便不曾错开。 归云鹤看见方贺楼不自觉稍动了一下左臂。 归云鹤微微一笑,对他点一下头,转身对悬济方丈说:“大师也看出这次大会有蹊跷!” 悬济方丈与汪修为相视一笑:“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怕死了,只是怕这次大会酿成江湖惨案!” 归云鹤:“泰山派掌门是哪位?” 汪修为:“哦,你看挨着云南白蛇谷方家贺楼。身材瘦小的就是。” 归云鹤夫妇望去这个刚才并未注意到的人。突然凌梓瞳手肘撞撞归云鹤,微微一笑。他们暗自同时说道:“又是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女的,傀儡不怕露馅? 悬济方丈轻生一笑:“归云鹤夫妇看来也瞧出问题。” 归云鹤暗道:如若是个圈套,他们此刻已不能安全离开。用这么些不怕露馅的人,只不过是是随意丢弃的棋子。现在唯一希望只能盯住云南白蛇谷方贺楼。 凌梓瞳踮着脚:“这个眯缝眼实在讨厌,又盯咱们。” 归云鹤:“嗯,一会乱起来,你看着他,留神他的暗器,喂毒的!” 凌梓瞳:“我先把他眼珠子弄下来。” 归云鹤大拇指一翘:“厉害!” 第240章惹祸 五岳剑派本华山派实力最强,但一再的劫难之后,华山派便一蹶不振。这次居然并未列席武林大会,声明弃权,尊新任武林盟主差遣。 “费征不来,这小子武功稀松,脑子倒灵光。”凌梓瞳笑语。 归云鹤:“费兄弟没来最好。” 正说,突然有个道士模样的中年女子大声呼喊:“既然是武林大会推选盟主。怎么也得有个章程办法,啥也没有选个屁!”她声若洪雷,虽是女子,武功内力却是走刚猛的路子。 凌梓瞳:“哎哎,老先生你看她背后的这把大剑也太夸张了吧!” 归云鹤:“是有些夸张,不过她说的更有道理。” 悬济方丈:“此人是崆峒派新任掌门虚无界,凭一柄重石剑打败崆峒派内所有高手坐上掌门之位。” 归云鹤:“她为人如何?” 汪修为:“这个女人过于严苛,把男弟子当奴隶一般驱使,崆峒派的男弟子受不得压迫,退出大半,现在倒像是峨眉派喽!” 归云鹤:“哦。也不难理解,她毕竟是个女子。” 汪修为:“她如若这样也到好,据说她是个喜欢女子的。所以她派里女弟子也不见得好过!” 凌梓瞳:“她是女儿身,自然对女子好感多些。” 汪修为尴尬一笑,见凌梓瞳人至中年仍不闻世事,又觉好奇。如此的事,怎是一句两句说的明白,也不能说。他干咳了好几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归云鹤心道这个媳妇怎啥都问不懂个忌讳。他桌下暗捏凌梓瞳手背。 这时又有人站起跃到台子中间,朗声说道:“推选盟主当然得刀剑拳脚上说话,比武吧!”他朗朗到来虽大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时柔和的很,极具亲和且号召之力,听起来极其受用。他身材瘦消,一双眼成诡秘蓝色。 他语调极有感召,不少人都随声附和起来。 悬济方丈又给归云鹤介绍:“他是最近崛起江湖的擒龙帮的帮主,名叫笑弥勒风无水。外号和善,实质是个狠辣角色。” 归云鹤:“这人武功阴邪,内力一般,像是会幻术!不得不防。” 汪修为不停点头:“归大侠好眼力!风无水手段残忍,害了我派好几位打理生意的弟子。我寻了好多机会报仇,都被他为数众多的帮众救了。他的幻术简直出神入化。” 凌梓瞳蹭的一下站起就要上前,“擒龙帮,不是叫擒龙门的吗?他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这么个人啊!” 悬济方丈:“凌女侠稍安勿躁,擒龙门不复存在了,他开个擒龙帮也不为过。” 凌梓瞳年少时也算是少林俗家弟子,对少林方向的话还是特别遵从的。她无奈又坐下,呼呼呼的喘气。 归云鹤:“凌儿别急且看他有啥伎俩。” 风无水等大家渐渐安静,又笑呵呵的说:“依在下,不如每个门派推出一位代表上台比试武功。刀剑无眼,伤到了不能寻仇。” 大家又是一阵鼓噪,显然非常赞同他的方法。 归云鹤小声说:“看来比试武功板上钉钉,咱们等到最后再出手!” 风无水等大家又静下来,“为避免车轮战,各个门派抽签决定对手。” “正是正是,这才公平,风帮主大智。” 众人又一阵鼓噪。 凌梓瞳:“分门派,咱们没门没派,这可难了。” 归云鹤:“嗨,你想起个啥名都成,咱们能上山,他们也就不在乎门派。” 凌梓瞳:“好,这可你说的!咱就叫横行霸道门。” 汪修为扑哧一笑:“豪气,这个名响亮!” 归云鹤:“你就胡闹,今日任你随便来。” 不多时,泰山派谴人送来木牌,各个门派一一写上门派人选。 当引他们上山的其中之一的道士看见这个光怪陆离的门派时,不禁打量了他俩半天,像是看见怪物。 横行霸道门门主凌梓瞳,霸气外露,极显她的气质。 凌梓瞳呵呵笑道:“咋地,小道士,喜欢姐姐的门派不,你要来我就破个例收了你!” 小道士瞪一眼凌梓瞳,却扭头对归云鹤笑了笑才走。 凌梓瞳手托下巴,艳如桃花的脸似嗔似笑若怒非怒:“老先生,她为何对你笑?” 归云鹤尴尬看看悬济方丈他们,“我我,我怎知!” 凌梓瞳:“切,不老实。” 悬济方丈与汪修为同时笑起来:“归夫人真有意思,当众吃醋的仅你一人!哈哈!” 那个年岁稍长女扮男装的女子上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小道玉真子给大家抽签。”此人声音动听悦耳,还夹带狐媚的腔调。 凌梓瞳与归云鹤对望:“余秋雨!” 归云鹤惊异这个妖媚的余秋雨真能折腾的同时,又在狐疑她是怎么混上泰山派掌门之位! 这时她的手下抬过来一只大木箱子,中间有个只手可入的孔。 余秋雨手伸进箱子一阵搅和之后抽出两个牌子。 她狐媚的嗓音说道:“第一场横行霸道门凌梓瞳对天鹰教方大同。” 凌梓瞳:“我说这个不要脸的总看我们,果不其言得先上去。” 众豪强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余秋雨这点子易容之术,时刻一久自然瞒不过,现在已有大半的人知道她女扮男装。不怀好意的淫邪好色之徒,具都在她发言时,淫笑起哄。 余秋雨说出凌梓瞳的门派时,在场的人无不议论纷纷,面面相觑的寻找如此隔色的门派是哪一号人物。 凌梓瞳站起身往台上走去。 归云鹤拽住她小声说:“为了节省气力,上去就用剑!” 凌梓瞳:“我说的没错吧!还得拳头说话有用。” 她拔地纵身,双臂展开,如天女下凡一般跃上高台。 台下人等见她这一手轻功实在高明又煞是好看,不禁招来雷鸣喝彩声。 凌梓瞳呵呵一笑,故意往余秋雨身旁走,直到吓的这个不要脸的连连倒退方止。 那个天鹰教的方大同却不具如此轻功噔噔噔的快步跑上高台,抱拳拱手:“在下天鹰教方……啊!”他话未说完,被凌梓瞳一连几脚踹下高台。 第241章比武 方大同庞大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哐当一下重重摔在高台下面。他是外家横练的路子,这下虽然狼狈,却并未受伤。他站起身怒目而视凌梓瞳,终于叹口气,默默走开,带着天鹰教的人众下山去了。 此时,高台下面才响起喝彩声。 凌梓瞳这下虽有些不讲武林门派之间武功切磋的礼节,含偷袭的成分。但她出腿太快,多数人只觉眼睛一花,方大同就摔台下去了。这时,甚至余秋雨都未有完全的走下台子。大家包括方大同都觉,即便是他先动手,也是一招两式之间的事,相差甚远。 凌梓瞳在泰山派的假道士宣布获胜者时,已飞身跃到归云鹤身旁。 “知道不,这个女的就是这些日子来,强抢金帖的女魔头。” “怪不得这么横,她是横行霸道门的。” “哎哎,厉害,抽到他就弃权吧!丢不起这个人!” 众豪强议论纷纷。 归云鹤点点凌梓瞳:“等人家把话说完,一点面子也不给人留。” 汪修为反倒赞扬凌梓瞳:“老汪看这么最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也是一份功德!” 他说话间已有人暗暗退走。 悬济方丈:“越干脆,背后的人越会坐不住,咱们就能更快的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时台上,泰山派已经换了宣读的人。对归云鹤笑的假道士,脆声脆语的说道:“天山李厚墨对洪帮阮龙。李厚墨胜。” 归云鹤:“这么比下去估计得明日方有个眉目。咱们晚间警醒一些,防备这个女人使坏!” 高台上人声呼喝打斗甚酣,归云鹤他们却不加理会的与悬济方丈汪修为说些别来趣事。正在此时,高台上清脆的嗓音又悦然耳际。 凌梓瞳一撞归云鹤手肘,“对你倾心的又说话了。” 归云鹤不理凌梓瞳,端起茶让一让悬济方丈。 “白蛇谷方贺楼对峨眉派丘紫汐。” 凌梓瞳本要奚落归云鹤几句,听到方贺楼的名字时,才把注意力放在高台上。 只见,一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尼手持长剑斜指于地,微微低头:“方施主请。” 方贺楼眯缝眼笑道:“小师傅请。” 他身为前辈,自不便失身份先动手。 峨眉派年轻女尼一招仙人指路开式,招式张弛有度,进退稳重且大气,剑锋劈开空气发出嘶嘶之声。剑式出半途即收,显示对长辈的尊重的同时彰显武林正派的风度。 台下顿时一片喝彩之声。 方贺楼知道丘紫汐是客气的虚招,并不动分毫。在丘紫汐收回剑式,手里突然不知怎么弄的多出两把三菱形状的短锥。他见丘紫汐剑锋过处空气撕裂之声,知道这个小尼姑不是善茬,也不敢过分托大的,身子微微半蹲,静等丘紫汐再出剑。 丘紫汐剑锋慢慢举过头顶,刷的一剑劈刺方贺楼前胸,仍然是仙人指路。 方贺楼见丘紫汐又是这招刺来,虽劲力上天壤之别。但这招重复使出似有不屑的意味,脸色一沉,左手短锥前递自下而上,一招抬头望月刺撩丘紫汐腹部。右手在身子侧过避开丘紫汐剑锋,右手的短锥自上而下一招来而即往刺向她持剑的手臂。 方贺楼身形飘逸,腾挪攻守,随心所欲。 台下顿时又是彩声不断。 凌梓瞳:“老先生,这个眯眯眼的东西有两下子。” 归云鹤:“嗯,峨眉派的也不弱。” 这时,丘紫汐身子跃在半空,转身间避过方贺楼的左右夹击。刚落地,面对着方贺楼又一招仙人指路。剑锋劲急,破风之声又大了一些。 方贺楼皱一下眉头,身躯贴地纵身扑向丘紫汐,双锥嗤嗤嗤嗤一连十余锥钉天入地扎刺丘紫汐双脚脚面。 丘紫汐不动声色,脚尖急点地,连退十余步,在身躯退到高台边缘之时恰到好处的跃过方贺楼头顶,落在高台中间,刚站稳又一招仙人指路劈刺方贺楼前胸。 凌梓瞳忍不住扑哧笑起来:“小妮子不会只会这一招吧!” 归云鹤:“当然不是,她有意激怒方贺楼,找寻他露出来的破绽。” 凌梓瞳:“呦,小妮子挺有心机。” 归云鹤:“心机是有,武功也半斤八两。她差的是临敌经验上差太多。看吧,方贺楼能躲开她的一轮急攻,她输的面就大了!” 果然,方贺楼满脸的怒容,双手锥连绵不断的攻向丘紫汐上身各处要害,招法狠辣,快速中又暗藏无数后招,他要在一击之下,将丘紫汐打败甚至立毙。 高台下面一声惊呼。 “小尼姑人长的甜美,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来来去去就一招,峨眉派的人怎么回事!” “哎,可惜可惜!” 丘紫汐的师父在上台之前就告诉她先反复用这招仙人指路激怒方贺楼,在他扑上来急攻,必然露出破绽。 她见方贺楼不顾一切的跃起扑来,露出两肋几处的漏洞。心里一喜,身子跃起迎击。曼妙如同起舞,翻转腾挪之际一一避开方贺楼双锥。剑出如风十余剑,剑剑或撩或刺或削或劈的如疾风骤雨的攻向方贺楼两肋。 反戈一击,顺风使舵,旁敲侧击,有燕归来等等剑招连绵而上不息不绝。 凌梓瞳咋舌不已:“啊呦,小妮子了不得,厉害!” 方贺楼见丘紫汐轻描淡写的躲开他的一轮急攻,暗叫不好。 身子急忙微弓,尽可能的将双臂回收的快一些近一些,叮叮当当的一阵响。他在兵刃相交,堪堪避开剑锋之时,身子不断倒退。 方贺楼身处险境而不乱,眯缝着眼观瞧來剑锋刃,到后来已是他故意为之。 凌梓瞳:“小妮子要赢喽!” 归云鹤:“恰恰相反,她要输!” 话音未落,方贺楼身子已退在高台边缘,他像是脚下一拌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丘紫汐见机不可失,又连续数剑劈刺方贺楼双腿。 说时迟那时快,方贺楼双脚脚后跟勾住高台边缘。身子不可思议的漂移左侧,双手锥同时钉在丘紫汐左肩。 丘紫汐左肩头中锥,她惨叫一声,掉下高台。 第242章冥石剑 方贺楼身子快得不能再快的旋转一周,双脚就像盯在台子上一般。 他站定身影,嗤嗤两声,短锥脱手打向丘紫汐后背。 高台下面顿时一阵惊呼。 “哎呦。”“这么狠!”“小女尼挂了!” 丘紫汐身子落在半空,后背对着方贺楼,见不到后面的状况。只觉后背风声紧急,却已无法再有任何躲避的余地以及气力。 她本能的闭上眼,等待死的来临。 只听当啷两声不算太响的兵刃相交之声。两把金羽燕斜刺里不可思议的快速飞来打落方贺楼双锥。 归云鹤泰然自若,接受眯眯眼恶毒的凝视。 凌梓瞳手指方贺楼:“小眼珠子本来就不大,还故意眯起来,你几个意思?刀剑无眼伤也就伤了,可人家已经败了,你还背后下毒手,这般龌蹉还有脸瞪别人!”她一席话理直气壮,话未说完已经不少人随声附和。 凌梓瞳又轻蔑的观看方贺楼:“咱们拳脚上见真章,别遇到我!” 方贺楼的小眯缝眼从归云鹤脸上转移到凌梓瞳这里。他眼里寒气森森,换作旁人还真承受不住。凌梓瞳什么样阵仗没见过,什么苦难也都受了,还怕方贺楼的这点子威胁不成! 方贺楼见凌梓瞳比他还要夸张的逼视自己,甚觉意外之余又感无趣,错开目光快步走下高台。 “方贺楼对丘紫汐,方贺楼胜出。”嗓音清脆的道姑此时故意的将声音压的极低,又对凌梓瞳挤一下眼,突然大声说:“下一场河南万乐堂左钧会对西川唐门唐诗诗。”说完又对归云鹤挤一下眼,笑呵呵站到高台一角。 凌梓瞳突然回身见归云鹤似笑非笑的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连看都不看自己,顿时无名火起。 “老先生,你你……” 归云鹤怕凌梓瞳又说出古怪的话出来。赶紧一把拽她坐下,低声耳语:“她是五仙教的人!” 凌梓瞳扑哧一笑:“这小妮子也有点儿意思。” 这时,丘紫汐经过包扎敷药与峨眉派掌门慧绝师太走过来道谢。 慧绝师太说:“多谢归大侠夫妇出手相救!紫汐还不跪下叩谢恩人。” 丘紫汐盈盈跪地:“永感归大侠夫妇救命之恩,它日如有差遣,必定赴汤蹈火!” 归云鹤不便伸手相扶,“小师傅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武者本分。” 凌梓瞳扶起丘紫汐:“嘿,小姑娘人长的漂亮,剑法也好的很。我这有五仙教言教主的疗伤药你用不用?” 丘紫汐见凌梓瞳当着这么多人夸自己漂亮,不好意思的脸一红,娇怯怯的说:“本门的伤药尽可,多谢凌女侠,伤的不重!”她说话时有意无意的看了归云鹤一眼。心中暗道:果然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妻子也这么标致,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凌梓瞳却看不出她的心思,拉着手问东问西的闲说话。 灰绝师太:“归大侠,大师,汪道长,你们小心提防其中有诈!小尼这便退了。”说完起身招呼众僧俗弟子走了。 丘紫汐与凌梓瞳作别,又有意无意的看归云鹤,跟在慧绝师太身后去的远了。 此时高台上正传来假道士真女子的脆声的话语:“河南万乐堂左钧会对西川唐门唐诗诗,唐诗诗胜。下一场崆峒虚无界对恒山空空道长。” 凌梓瞳兴奋起来:“到了用大剑的这个女道士了,快点看看她如何用剑。” 归云鹤早已看出虚无界内力造诣强,与此剑必有关联。 果然,虚无界拔出大剑时在场众人顿时发出惊呼: “冥石剑。” “上古冥石!” “我的天,怪不得她声若洪雷。” 虚无界嘴角上翘露出得意笑容。 恒山派掌门空空道长一脸羡慕:“怪不得师姐内力造诣突飞猛进,原来有上古冥石相助!小老道恐怕要丢丑!” 虚无界哈哈大笑:“空空道长过谦,咱们点到即止。”话虽这般说,手上却完全不这般行,抡起冥石剑照空空道长脑袋砸过去。 空空道长见冥石剑挂着风声,诡异的破空声竟真的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呼啸而来。这哪里是点到即止的切磋,分明是要取性命! 空空道长不敢怠慢,拔地飞身而起两丈多高,一个前翻,狼狈的滚地方才站住身形。 虚无界一击不中,回剑自下而上一招崆峒剑法的抬头望月撩劈空空道长小腹。招式狠辣至极,还是要取人性命的杀招。 凌梓瞳皱起眉头:“崆峒派这老道姑忒狠了一些!” 悬济方丈长声大叹:“武林正宗名门下手这么毫不留情,与邪派逆教有何分别!” 汪修为呵呵一笑:“大师是气糊涂了,它崆峒派虽然正派,缺算不上名门!” 悬济方丈只得苦笑一下不再评说。 此时高台上,空空道长招招受制,不断后退,已呈险象环生之势。他手里长剑剑走龙蛇,招式新奇诡辩莫测。却无一剑能递的到虚无界身周。冥石剑重达几十斤,被虚无界以浑厚刚猛的内力挥舞起来,气势不同凡想。空空道长的剑招本来招招寻到虚无界的破绽,可剑出半途,被冥石剑逼的不得不折返规避。 归云鹤:“空空道长的剑招胜过虚无界几个层级,只不过吃了兵刃的亏!” 凌梓瞳:“碰上非断不可。嘿,几招之间的事了。” 空空道长已被逼到高台一角,几番腾挪闪避,均不能脱离冥石剑的巨大剑气笼罩。他自知必输无疑,身为恒山派掌门,五岳剑派之一,宁死也不能当众认输!仍在尽力的强自支撑,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血喷溅在地。手里长剑终是与冥石剑碰个正着,当啷啷一声,空空道长的长剑断成数节掉在地上。 空空道长手捂胸口剑伤,正要张口认输,突觉鬼哭狼嚎一般的冥石剑剑气离脖颈已经不远。此时,他想再躲避早已不及。 空空道长大喝一声:“也罢。”凝神聚气,泰然自若的领死。 只听当啷一声,一把金光嗖的飞出去瞬间消失。 虚无界的冥石剑不知怎的,半截剑身插进高台之内。 虚无界与空空道长具都直愣愣呆在当地。 第243章幻术 又是归云鹤,在千钧一发救下空空道长。 方贺楼的小眯缝眼眯的更细,眼神恶毒。 归云鹤恍若不知,站起身微笑望向走过来的空空道长。 “归云鹤好俊刀法!”空空道长并不谢归云鹤相救,只提归云鹤的打法精绝,显出大恩不言谢。 虚无界回过神,刷一下拔出大剑,虚空劈了一劈。 “那个没眼的混账东西,敢管本尊的事?” 凌梓瞳见虚无界大言不惭的称呼自己本尊,有气且好笑。 她大拇指点住鼻子,“本姑奶奶,怎么着,跳过抽签,咱俩打一架。”霸气外露极尽张扬。 虚无界与凌梓瞳对视许久,提着大剑大步奔下高台,令人意外,她如此专横跋扈的脾气居然忍了。 凌梓瞳目送虚无界走下高台,冷哼好几声,挑衅意味浓烈。 空空道长哈哈大笑:“归夫人,霸气外露,小老道佩服。” 凌梓瞳:“我瞧不惯就要管。” 归云鹤:“道长的剑法精绝,强于虚无界甚多,吃了兵刃上的亏。” 空空道长黯然叹息:“输就是输,我破解不了她的冥石剑,便是我学艺不精!” 悬济方丈此时接口:“道兄此言过于灰心,武功高低是硬道理做不得半分假!兵刃器械的破解不是武功,只是方法。找到破解冥石剑的法子,十个虚无界都不是你对手。” 归云鹤:“正如大师所言,所以道长不必灰心。” 空空道长:“看来,小老道过分执着,让归大侠悬济大师笑话。” 汪修为一直未参言,凝神细思破解冥石剑的方法。武当派武功崇尚以最小的力发挥最大的作用,把借力打力发挥到极致。但冥石剑的剑气笼罩实在霸气宽泛,武当派的太极剑或太极拳掌根本无法带开剑气。带不来剑气就如同刚才空空道长一样,无法近身。 突然,汪修为说道:“刚才,归大侠的金羽燕如何突破剑气笼罩?” 归云鹤:“哦,我初入江湖,刀法路数以快为主,天下万种武功,以快而无往而不利。” 汪修为:“这么说是以绝对的快突进虚无界的剑气。” 归云鹤:“开始,我的信条便是快,直到被倪摩志的内力震伤之后,方觉出相生相克的道理。这个道理还是悬济方丈教给归某的,说白了那时我的武功如同现在的虚无界,不是绝对的实力!” 悬济方丈:“归大侠过谦了不是!你那时的刀法不叫武功,啥还叫!” 汪修为又在低头苦思冥想。 凌梓瞳见汪修为武痴的呆样实在好玩,忍不住说:“汪道长不必想了,我的华风剑以及落叶剑法正好克她霸气的剑气。” 汪修为:“对,落叶剑是能破,太极剑却破不得!” 大家这才明白汪修为是在为武当派的弟子想出一条破解冥石剑气法门。 此时的泰山南天门安静了许多,很多比武失败的门派均默默的退下山。不再人头攒动声音鼎沸。 人少了将近一半,余者都是有些实力有些涵养的人,自然不再吵闹。 高台上清脆的声音又在朗朗说道:“下一场,擒龙帮风无水对衡山派武怀德。” 悬济方丈:“武怀德也是新近搏得掌门之位的,听说武功剑法甚厉害!且看他如何应对风无水的幻术。” 正说间,一个身材高瘦的道士模样的人大喝一声飞上高台。此人身上一袭灰布乾坤长袍,胸口诺大一个阴阳乾坤甚是显眼。他披散长发,眼神犀利,手中长剑在落阳照耀下有些炫目。 他凝视风无水,大声说:“武功比试,幻术算不算?” 假道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余秋雨也装作未听见,一心专注她相中的下手对象身上,使她独有的狐媚功夫。 虚无界却大声的接口:“当然,幻术以内力催使,当然得算武功。” 武怀德哼哼冷笑:“哦,就是说有什么用什么喽!风帮主请。”他手里长剑斜指,身躯微侧,呈谦让的之姿。 凌梓瞳:“看,五岳剑派果然气度不凡。” 归云鹤:“风无水对上硬茬了,武怀德也会幻术,你看他的剑故意反射阳光在风无水脸上。” 悬济方丈不觉笑道:“归大侠的眼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他谈笑风生,心里其实甚焦急。少林武当两大武林旗帜当然不屑什么武林盟主之位,他们见事出蹊跷,便上泰山一探究竟。又尽遣好手埋伏在泰山周围,以便有异动时杀上来接应。 按约定个半时辰禀报一下山下状况,可自从归云鹤夫妇上山之后便了无音信,天将黑,还无人影。虚无界刚刚发言明白帮风无水说话,方贺楼与泰山派的人包括西川唐门都无人有异议,显然他们是一丘之貉。 此时南天门只有归云鹤夫妇,武当汪修为以及并未离去的恒山派空空道长一众人等。 悬济方丈感到已经陷进圈套之中,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甚大。 高台上风无水与武怀德激斗正酣,风无水双手使字母月牙铲,锋刃经特别锻造,煞为光亮炫目。 他二人半斤八两,武功路数又相像,均以迷惑敌人为上。纵跃之间,剑光刃芒围绕在他们身周,在夕阳照映下,极为极为炫目好看。 凌梓瞳:“这俩小子不是打架,倒像是给咱们舞剑助兴。” 归云鹤:“你看看他们路数,分明是做戏,演给别人看。按武功及幻术,武怀德要高出一些,你碰到他要格外留神!” 突然,他俩包裹在剑刃光芒中的身躯瞬间快速分开。风无水直退到高台边缘,身子晃了晃才站定,武怀德却在中间纹丝未动。 风无水嘿嘿干笑数声,抱下拳:“领教了。”身子轻飘飘跃下高台。 “擒龙帮风无水对衡山武怀德,武怀德胜。由于天色已晚,各位请客房安歇,明日清晨再切磋比试。” 凌梓瞳小声说:“酒水饭食不会作何手脚吧?” 归云鹤:“随遇而安,即便有也不会给咱投毒的。”他又看见假道士对着他们微笑。 第244章夜风 “老先生,泰山顶的月也很美!”凌梓瞳靠在归云鹤肩头。 归云鹤搂住凌梓瞳,“傻丫头,月色的美不在于在哪里,它本来就是美的。” 凌梓瞳:“哎呀老先生,你原来是个诗人,说出来的话这么有诗情画意。” 归云鹤一钩凌梓瞳鼻梁,“我哪里是个诗人,我师弟才是!他与阿苑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那是一门心思的只想挣钱,不爱看书。” 凌梓瞳:“嗯,你比他们大出这么多,自然想的自然是一家人的生计。” 归云鹤瞭望远山,任由晚风吹拂身躯。 “师弟从小一直由我带大,阿苑是苏州原织造贾仲栩的养女,刚刚被收养未半年,我就受奸人蛊惑屠了贾仲栩满门。” 凌梓瞳:“我知道啊!怎么又想起这些?” 归云鹤:“你知道这个奸人是谁?” “是谁?” “我师父李藐。” 凌梓瞳:“哦,怎么是他?” 归云鹤:“李藐怨恨当今皇帝篡夺他的帝位,而这个贾仲栩就是当时计谋参与者之一。” 凌梓瞳:“哦,怪不得李藐会处心积虑的除掉贾仲栩!为什么要让你动手啊?他的武功可以轻而易举的报仇。” 归云鹤轻叹:“对,没错!他假借我的手杀死贾仲栩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阿苑也并不是什么流落街头的孤儿!” 凌梓瞳:“啊,阿苑妹妹不是孤儿!” 归云鹤:“我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么狠毒。” 凌梓瞳大惊:“啊!阿苑是李藐的女儿。” 归云鹤:“也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他处心积虑的培养训练我和师弟的真实目的!他把我们当成复仇的工具!之后我便不再为他杀人,抚养阿苑长大。其实那是我便不再认他这个师父。” 突然黑暗里:“好好,你不认的好!” 一个高瘦的人影,随音而至,轻飘飘落在归云鹤夫妻身前五丈开外。 归云鹤凝视此人:“所有的我都知道,你又何必还蒙着脸。” 李藐冷哼数声,目光依然如炬,犀利的盯住归云鹤:“你都知道,你知道现在的境地吗?” 凌梓瞳:“境地,这又是你设的局!” 李藐仰天狂笑:“我做的局,哼!好,就是我的局,又如何!” 凌梓瞳强忍怒气,她知道即便归云鹤与李藐师徒反目,在此刻也不便说一些过激言语。 归云鹤:“你非要逼我与你动手?” 李藐哈哈笑道:“动手,哈,好好好,动就动手吧!那里这么多废话。” 此时。凌梓瞳实在安耐不住,“你休要一再逼迫我夫君,有什么对我来。”她嗖的一下返身回屋取出华风剑。 归云鹤:“凌儿,按辈分他也算你的师伯,况且他的确也是华山一脉!” 凌梓瞳与李藐身子同时一振。 “他是华山派的?” “你怎么知道?” 归云鹤:“自从连城璧老人家见到阿苑使出师父独门的点穴手法,从我与你对了一掌开始就断定你是华山派门下。” 李藐眼神突然柔和许多,“她们还好?” 归云鹤不答,他审视此刻面前这个看不透彻的人。李藐的心里到底装下多少秘密,他不得而知。 李藐:“她医术冠绝古今,本可择一处人间仙境参悟道家医经,都被我拖累!” 归云鹤:“你若还存良知,别再去打扰她们!把自己女儿当成筹码随意抛弃,她们是人,不像你这么冷血!” 李藐:“哈哈,冷血,我冷血,你……我的亲弟弟的为人,我比你懂!冷血的是他,这两天你留神提防。”李藐说话间,身子一晃,隐身而去。 凌梓瞳望李藐突然消失之处,若有所思又不能肯定:“他此来不像是有企图。” 归云鹤冷冷说道:“管他,咱们小心行事就好,明天你需要特别留心武怀德!” 一宿无话,此人清晨众豪强用过早饭,聚拢高台四周。 假道士的清脆嗓音响起:“昨晚本派照顾不周望各位武林同道海涵。今日第一场横行霸道们凌梓瞳对点苍枯枝道长。” 凌梓瞳冲归云鹤一挑下巴,得意的同时身不动膀不摇,纵身跃上高台就站在假道士身旁不过两尺。把假道士着实吓了一跳。 “哎呦喂,吓不吓人,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凌梓瞳似笑非笑:“打了招呼就不能叫吓人!”你说奇不奇怪,凌梓瞳三十多岁的人了,她比这个假扮道士的小姑娘不知要标致多少,却偏偏吃起醋来。引由不过是假道士冲归云鹤挤眉弄眼了几次。 枯枝道长,人如其人。他的确枯的不能再枯,身材瘦小的可怜不说,全身的皮近乎包裹着骨头,皮肤却出奇的白,不见一丁点血色。如若不是他炯炯有神的眼,怎么也联想不到此人是个一派宗师。 枯枝道长身子围绕凌梓瞳不停转悠,上下打量,啧啧称奇。脚下一踮一踮的,甚是滑稽。 凌梓瞳人虽霸气外露,对人还是以礼为先:“喂,老头,你看够了没,若不动手你就下去。” 枯枝道长不以为意:“小丫头,没看够。” 他俩一个‘老头’一个‘小丫头’的互不吃亏,台下的群豪却都不耐烦。一齐嚷嚷的说:“打不打,不大就下来,耽误大家时间。” 枯枝的身躯旋转越来越快,到后来,无人能看到他的身形。 凌梓瞳自然知道他这是一种迷惑人的轻功,连城璧的轻功造诣不知高出这个枯枝道长多少层级,她吃过连城璧此法的不知多少苦头,当然知道如何应对。 她身子逆枯枝道长缓慢转动,每一个照面都令枯枝惊讶的直对他,轻描淡写的就破了他的迷阵。 枯枝呵呵一笑:“小丫头有点意思,哎呦,你怎么,不打招呼。啊啊!”他蹭的一下跃出好几丈远,手捂腮帮子,左眼眶居然乌青。 台下群豪见事出突然,枯枝道长的脸上又实在好笑至极!顿时捶手顿足的大笑起来,许久不能平静。 凌梓瞳也笑起来:“你不动手,我怎会打你,再说,这时比武已经开始,你管我何时动手。” 第245章喊开始再打 枯枝道长,揉揉腮帮子:“我喊打了吗?哎呦,牙都活动了。” 凌梓瞳望向归云鹤:“老先生,他还要喊打,怎么办?” 归云鹤微微笑道:“你把他另一只眼打对称了试试。” 凌梓瞳:“哎,你确定。这样不太好吧!”她往台下遍走去,离枯枝道长似乎远了一些。 “好,这可你说的,枯老道上来拼命,都赖你。” 归云鹤:“放心,他不拼命。” 突然人影一晃,只听啪一声脆响,紧接又铛一声不知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枯枝道长啊啊的怪叫两声,人却躺倒在泰山派硕大的锦旗杆下。 原来,枯枝道长没意料凌梓瞳会突然动手,连连倒退中招之后,慌不择路后脑撞在旗杆的一声大响。 这叫一个干净利落嘎巴脆,整的过程行云流水,毫无迟滞。 台下群豪,一时未从突然而起的变故中回过神。直到看到双眼眶乌青,双腮帮红肿的枯枝道长颤巍巍的站起来。大家方爆发一阵哄堂大笑,假道士笑的弯下腰,捂住腰眼儿,喘不上气。 凌梓瞳惊奇的看枯枝道长脸,“哎,你这脸皮包着骷髅,哪来的血肉,还能肿,乌眼青好像刚才下手稍微的重了,我不如再找补找补!” 枯枝道长马上手捂腮帮子,嗖的一下飞蹦出去老远。 “刚不是说,我说开打才动手的吗?” 归云鹤悬济方丈与汪修为说:“枯枝道长为装的像样,不惜真挨几下子,这人难懂!” 汪修为:“他本就是稀奇古怪的人,觉对想不到他后面会怎样。” 悬济方丈:“他只要说打,会有一轮猛攻。” 正这时,枯枝道长从腰里缓缓抽出一把细如柳条的软剑。 凌梓瞳人虽大大咧咧,却不傻,她知道这个干瘦的小老道是故意迷惑,也于同时抽出自己的华风剑。 “小老道,用的这剑,枯枝,嗯枯枝,随你!你这是剑?怎么像锥子!” 枯枝道长小眼一翻,“废话,正八经的柳枝剑。”他脚下微微挪步,不断欺进凌梓瞳。 突然,他哇的一声怪吼:“打。”柳条剑刷刷刷刷的一连十余剑,疾风骤雨将凌梓瞳上身笼罩在剑光之内。 凌梓瞳被枯枝道长的上手抢攻,弄的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之余还不忘挖苦:“枯树枝,你这杂毛老道,好没道理,简直偷袭。” 枯枝道长小眼珠子乱转:“我枯枝道长本来就是枯树枝子不假没错,偷袭可就不对,我有言在先,说打就动手。你老实说我是先动手还是先说。”话照常说,手里丝毫未闲着,又一连十余剑。 凌梓瞳躲开枯枝道长的一轮猛攻,此人的剑招家底她已经摸清二三,除了快,无其余特点。 她忙里偷闲:“咦,好像还真是先说的话。老先生,此人耍赖怎么办?” 此时,群豪们被他们的斗嘴逗的兴致昂然,不很关心谁能胜出,只在意后面有没有更加有意思的噱头。高台下一时人声鼎沸,嘻嘻哈哈的说笑起哄不停。 归云鹤:“你别耽误大家时间,先好好打架。” 凌梓瞳华风剑剑走偏锋,只针对枯枝道长的柳枝剑纤细剑尖下手。 枯枝道长顿时手忙脚乱。他的剑招灵动诡变,柳枝剑通体弹韧,唯独剑尖精钢而制。 枯枝道长完全依靠剑尖伤人。凌梓瞳一出手反攻,即抓住了枯枝的柳枝剑的极大漏洞。 枯枝道长连连倒退,柳枝剑狼狈不堪的规避华风剑的斩削。人虽无忧,败像已现。 “小丫头,停停停,且住。” “我不停,削断枯枝再说。” “哎哎,啊呦呦呦,削断了,削断了,还用停!” 枯枝道长蹭蹭蹭连窜好几大步,人已在高台紧角。 “你厉害,枯树枝不打了成不成!”枯枝道长低头仔仔细细的检查柳枝剑,见并无损坏,脚一点地跃下高台。 归云鹤哈哈大笑:“他倒干脆。” 悬济方丈:“对,他不打无把握的架,不在乎名声如何受损。” 凌梓瞳在高台上连连对枯枝道长招手:“枯树枝上来,你还没输。” 枯枝道长小眼睛闭起来:“不上去,赢不了就是输了!所以我肯定以及必须不上去。小的们,咱们下山去。” 归云鹤:“嘿,胜故欣喜,败亦欣然。” “横行霸道门凌梓瞳对点苍派枯枝道长,凌梓瞳胜。下一场西川唐门唐诗诗对云南白蛇谷方贺楼。” 凌梓瞳手肘又撞归云鹤:“呵呵,又是个美人。” 唐诗诗秀发随风飘飞,浅绿衣裙衬托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更添她秀美的气质。 方贺楼的双手短锥黑黝黝的稍有暗暗青气隐现。 凌梓瞳:“这小子兵刃动手脚了。” 归云鹤:“没错,他两个门派均以暗器见长,暗器喂毒也正常。这个女子的刀也有竹叶青剧毒。” 凌梓瞳咦了一声:“真是啊!你你……” 归云鹤:“这个不难识破,你过多的关注了她漂亮的裙子。她的裙子又是绿色。” 悬济方丈:“归云鹤心静如水,你是任何人都不想遇到的对手。” 归云鹤:“大师谬赞。” 悬济方丈:“归大侠觉得他们谁能赢?” 归云鹤微微笑道:“我觉得方贺楼会赢!” 唐诗诗刀光闪烁,飘逸腾挪,如风如舞,将方贺楼包裹其间。她旋转的越来越快,身躯已化作绿色的光,逐渐升起来的朝阳下甚是好看。 方贺楼阴狠狞笑,不管唐诗诗身子如何旋转,眼睛一直注视她手里的刀。双锥不停挡隔从各个方向砍来的刀锋。并没有一锥是用于进击。 突然,炫目的绿光瞬间一顿,接着嘤咛一声女子惨叫之声响起来。 唐诗诗跃开数步,手捂左臂伤处,指缝渗出黑紫色的血。 方贺楼哼哼哼的狞笑,随意将唐诗诗的刀扔在地的同时扔给她一个小瓶子。 “唐姑娘,得罪了,此是解药,五天内不近荤腥即可痊愈。”他边说边走下高台,又恶毒的凝望归云鹤。 归云鹤:“大师,此人记仇,狠的我牙痒痒。” 第246章以阴对阴 虚无界手里大剑指在武怀德的鼻尖不超出两寸。 武怀德并不介意,也并不挪步离大剑剑尖远一些。 他仿佛很有将这种对峙下去的兴趣。 凌梓瞳:“老道姑挺有劲,她能坚持多久?” 归云鹤:“她看似盛气凌人,但已至强弩之末!这个假道士忒气人,故意拖时间。” “嗯,这小丫头,心眼儿真多,弄死人都不带皱皱眉头。” 归云鹤又在微笑:“跟你说了她的来历了!” 终于,清脆的嗓音姗姗又姗姗来迟的说道:“二位如果还能等一下,我来交代一下后面的安排。” 虚无界心里这个气,右臂此时已举得酸麻,她想马上发作大打出手。可是这个武怀德确实是个棘手的角色,此时动手分明处在极大劣势。这个倒霉的小道士也故意帮武怀德的忙。还是先缓缓再说,手臂酸的实在不行。 假道士又对归云鹤挤挤眼,“是这样,现在已是八强对决,我泰山派觉得更要重申一下规则。是不是掌门?” 余秋雨正与一个对她不错眼珠的人挤眉弄眼。听见假道士的话:“没错,你就只管做主不用问我。” 假道士:“好,各位在保证不故意伤及对方的前提下,可以使用任何武功范畴内的任何手段。” 台下群豪无不啼笑皆非,这是哪门子的规则,说都不如不说!首先就无法界定故意与否! 虚无界暗骂:你们都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故意折损我内力,太阴损了! 她也学灵,眼看假道士,还有啥幺蛾子。 武怀德呵呵一笑:“虚师姐,你现在可以动手了,若是胳膊还是不太舒服,还可再缓一下,在下不急。”他也是一个有涵养到可以气死人不偿命的,无形中将了虚无界一军。 虚无界手臂酸麻还未褪去,这时如武怀德所说再歇一会的话,明显堕了一派宗师的威名。 她大喝一声蹦起来就一剑劈山开路,当头砸武怀德头顶。 武大喝一声好,长剑横举往上迎,此招名叫横刀立马,要硬接虚无界这一威猛无匹的一剑。 归云鹤:“大师,我看走眼喽,武怀德的武功内力非比寻常。” 悬济方丈:“惭愧惭愧,老衲也走了眼,真人不露相!” 汪修为:“这两人均以笨对笨,拼内力,虚无界要吃亏!” 果未出汪修为意料,当啷啷一声巨响,虚无界脚下站立不稳,连连退出去好几大步。胸口急剧起伏,脸憋的通红,一口逆血涌到喉头被她硬生生吞咽了下去。引来气息好一阵翻滚。 令人惊异,武怀德居然并不乘胜追击。 他泰然自若,等虚无界将内息调均。 武怀德突然向虚无界狂奔,脚一点地,纵起来一招劈山开路砍虚无界头顶。同样的一招,声势盖过虚无界。 此刻,虚无界身周方圆两丈具笼罩在武怀德剑气之内。她不使出横刀立马一类的招数硬接的话,只能以滚地翻爬,极其狼狈的躲避。以虚无界的身份这无疑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虚无界剑横余胸,深吸一口气往上撞去。 当啷啷一声,半截冥石剑掉在地上,虚无界脚下塌陷,双脚没入高台至膝。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浸湿胸前衣襟。 虚无界不敢相信自己的冥石剑居然被武怀德的长剑削断,她直愣愣看大剑断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武怀德伸出手,“师姐咱们到此为止如何?我的剑也是冥石而成,削断你的大剑不足为奇。”他拽住虚无界的手。 虚无界一跃而出,铁青着脸,三步并成两步跃下高台直向山下飞奔。 凌梓瞳:“怪不得他们路数相近,连剑都一样。” 归云鹤:“此人,武功邪门,要万万小心!” 汪修为:“武怀德的内力强过凌女侠不假,剑招灵动变化上远远不及。华风剑又是神器!凌女侠胜面要大得多!” “衡山派武怀德对崆峒派虚无界,武怀德胜出。下一场,金陵南宫世家南宫略对青帮何秀。” 归云鹤:“一直留意这两个不显山露水的年轻人士。每一场似乎都是险胜,步伐故意装出凌乱,却进退自若,从容的很。” 悬济方丈:“南宫世家早就名满武林,几代都是皇商,据说富可敌国!青帮是除去丐帮之外屈指可数的大帮。帮众里从来没出过笑傲武林的高手。” 南宫略长衣宽袍,淡青色长袍是上等冰蚕丝质地。虽不是看着极其华贵,但有眼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样的长袍天下不可能有第二件。 他眉目流转,面净如玉,倒背手一派儒雅风度。 南宫略对面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精壮小伙,剑眉入鬓,大眼炯炯有神,黝黑的脸,一方狮鼻甚是醒目。 他身后腰上斜插两节短棍,抱拳拱手:“南宫兄,请。” 南宫略欠一欠身,手里长剑刷一下斜指地,“何贤弟,客气,不论今天胜负,咱哥俩下山喝酒。” 何秀哈哈哈的大笑,“不再比了吗?” “不比了,余下这几位咱们谁也打不过!” 何秀:“这可难了,咱俩动上手,还不得打到猴年马月,不如咱们现在喝酒去得了。”他迈大步走上前伸手抓住南宫略手腕,两个人居然旁若无人的下高台走了。 凌梓瞳砸舌:“怪事年年有不如今年多!这俩居然认识。” 归云鹤:“不把他俩分一起,也许还会露两手,他们均不舍对方在众人面前丢脸面,自然都罢手。好兄弟好哥们!” 山下极远突然传来两声一柔一刚的两声:“多谢归大侠夸赞,改日兄弟们请你喝酒。” 归云鹤哈哈大笑:“好好,咱们一醉方休。”他心里暗赞,人已去远,仍能听到自己说话,内力传送话语缓急有度,显然他俩是内外皆修的高手。 假道士此时在高台上颇为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这两位也是的,提前说不就得了!这这一场作废。后面怎么办?这个得要掌门与少林武当的大师仙道商议之后才能定夺!” 第247章以阴对阴2 “各位请静一下子好不好嘞!”假道士提醒半天无人理会,一着急将家乡话说出了口。 群豪先是一愣,接着吵闹嬉笑起来。 凌梓瞳扑哧一下:“小妮子原来也是南方人。”手肘又故意撞归云鹤,而归云鹤这次早有准备,恰到好处让开。 归云鹤:“为什么要用也?她是哪的人跟咱有关系?” 凌梓瞳故意一笑:“嘿,跟我没关系,跟你说不准!你看她在请求你帮助!”她手指斜指。 归云鹤顺势正好看到假道士殷切的目光。她的武功低微,仅有的一点内力不足以强行压下群豪的起哄。 这一下尴尬了,归云鹤帮不帮这个忙都会招来非议。 凌梓瞳又故意笑:“好吧!为了小妮子对于你的爱慕,这个头我替你。”她脚点椅子,轻飘飘的落在假道士身旁,手肘居然搭在她瘦弱的肩头。 假道士白皙的脸瞬间现出红晕,“凌女侠,这未免显的太轻佻。”她尽量往后避让,却哪里能躲得开,凌梓瞳的故意轻薄。 悬济方丈笑呵呵:“归大侠,你媳妇性子张扬,老衲很喜欢。嘿嘿,有意思。归大侠有眼光。” 汪修为也微微笑着:“归大侠,闲暇时,一定会有不少事,需要应对!哈。” 归云鹤半张开嘴:“让两位前辈笑话,我这老婆喜欢古怪,越出奇她越有兴致。”他略一低头,随即大声说道:“各位若不想在泰山常住,不妨听听她要说什么。” 群豪的吵闹声顿时被归云鹤雄厚内力发出来的暴喝包裹压制,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无暇再起哄。 归云鹤的狮子吼并不霸道,不以伤人心脉为目的,压下众人的吵闹即止。 汪修为一挑拇指,“归大侠内力惊人,这一声吼动人心魄且不霸道。” 凌梓瞳斜眼瞪了一眼归云鹤,“接下来若是再闹便是与我横行霸道门为敌!”她被归云鹤抢去风头,瞪着归云鹤故意装出马上要下去杀人拼命的跋扈神情。 归云鹤无辜的摊开手掌。 凌梓瞳这一招居然马上显现效验,高台下鸦雀无声。毕竟这些人里面能跟凌梓瞳正面硬扛的没几个人。她得意的一下跳下去,坐回原位,顺手在归云鹤臂弯拧了一下。 归云鹤此时却并不躲避,受了凌梓瞳爱戴的一掐,只是此次的这下比平时狠了一些。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稍加掩饰疼痛。 高台山的假道士扑哧一笑,“我派与两位武林泰斗商议的结果是这,抽签决定谁先出战,败者与另一位再决胜负。胜者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挑战。抽签结果横行霸道门凌梓瞳对白蛇谷方贺楼。” 凌梓瞳哼哼冷笑数声:“可碰见小眯缝眼,早就想把他这双小眼珠子打睁不开。” 归云鹤对爱妻的急脾气既爱又无奈,他拽住凌梓瞳:“先别急于抢攻,注意他的短锥!” 凌梓瞳不耐烦归云鹤唠叨,嗖一下又上去,手臂仍挂在假道士肩头。无论假道士如何避让,都规避不开。 凌梓瞳一身粉色长裙,衣带飘飘,映衬她红嫩的脸颊,显得更加美若仙子。她刻意撩拨的假道士皮肤白皙,清灰道袍,更显儒生面貌。两个人站一起居然极其相配。 归云鹤哑然失笑:“胡闹,简直胡来。” 此时,凌梓瞳招呼方贺楼:“你,上来。”她盛气凌人,美丽的眼居然也眯缝起来。 方贺楼缓步走上高台。 归云鹤警觉的看到短锥的微微跳动:短锥是暗器!他暗暗为凌梓瞳捏一把汗!此时他不能再出言提醒,有失武者对决的公平。 凌梓瞳盛气凌人:“小眼珠子,咱们抛开规则,随便打,你看咋样?” 方贺楼狰狞冷笑:“悉听尊便。”他为达到目的,计划了许久,现在胜利在望,当然要除去眼前这个碍事的凌梓瞳。一但当上武林盟主,什么他妈的横行霸道门,不管多少人,他都能发盟主令剿除。 凌梓瞳刷的抽出华风剑,指着方贺楼,她可不管什么以礼相待。 方贺楼手里短锥虚空轻划几下,“凌门主先请出招。” 凌梓瞳大喝一声好,刷刷刷刷的连出十余剑仙人指路,剑剑点方贺楼胸口,方位不差分毫。 方贺楼微丝不动,衣襟,飘散的长发随剑风飘飞起来,他沉稳的吓人。 凌梓瞳每一剑具半途而收,瞬间收住剑势。眼神狐疑的往方贺楼身上看。原来,她的每一剑出至半途皆遇到极大阻力,推开她的剑锋。 “哈,你还没少准备,连磁石都用上了!贴身悬挂不怕反受其害!” 磁石贴近五脏六腑无疑能促进修炼内力者加速修为,但在对决时使用,虽能规避敌对者致命一击,磁石至使血脉流转加速,内力加速消耗也是无法规避的弱点。 方贺楼阴沉脸色,不答话,欺身上前便是十余锥扎刺凌梓瞳前胸。他这十余招同样是仙人指路,但却不是点到为止的虚招,招招都要捅出个透明窟窿的狠。 凌梓瞳稳住身形,华风剑的落叶剑式稳扎稳打的运用封字诀的十六剑招。落叶凄楚,随风飘飞,枯叶寂寥,回想望山,叹花无情……十六剑势连绵不绝的使出来,身躯上下纵跃,仿若翩翩起舞,煞是唯美好看。 方贺楼知凌梓瞳的华风剑是神器,短锥不敢与她的剑锋相碰。十余锥狠招均一一被逼回来,收势不稳居然退了半步,显然这一回合输了半招。 凌梓瞳长剑点点方贺楼的脸,纵飞到假道士的身旁,手臂又搭她肩头:“小兄弟,借你腰里的剑用用。”说着假道士的剑已到凌梓瞳手里。华风剑回归剑鞘, 凌梓瞳身手矫健快速,在场众人大都未看清,大家愣一下,顿时彩声如雷。 凌梓瞳对假道士挤挤眼,手里的长剑抖出几个剑花,飘飞到方贺楼对面。 “眯缝眼,我换了一把剑,这下你不用顾忌会削断了你的破锥子。” 方贺楼脸上阴森之气更重,“对对,凌门主也不用顾忌我的磁石。”他分明的看见凌梓瞳手里的长剑冒出黄光,假道士用的是一把不太多见的青铜剑。 第248章以阴对阴3 凌梓瞳颇为得意,“咋样,你也可把磁石卸了,我等。”她故意气人时,总是一副盛气凌人样貌。 方贺楼抖了抖身上:“不碍事,不是很累赘,万一你又换剑,还能用得上。”他话语不很生气,脸色却很难看。他很明白气人最好的方式是令对方的火发不出来。 凌梓瞳心里暗骂:老狐狸,不上当。这把剑好看归好看,不知道能不能用。她有些后悔过分托大。 这时假道士说道:“凌门主小心我的家传宝剑,据说是汉朝一个有名列候用过的!” 凌梓瞳对假道士挤挤眼,这成了她俩之间的默契。 “哦,原来是把宝剑。”她抬眼看方贺楼,“不好意思,碰巧遇到一把宝剑,不知道这能不能削断破铁锥子。” 方贺楼冷哼:“你试试不就知道,只要你能碰到。” 凌梓瞳:“嗯,我尽量,尽量在午饭前把你打趴下,让你吃顿安生饭。”她说动手便动手,一招清风拂柳,剑尖横出分挑方贺楼双肩。 方贺楼阴沉脸,小眼不敢眯缝,炯炯有神的关注凌梓瞳剑势每一处细微的变化。他双锥横举平推勇冠三军硬生生格挡。他要硬接这一剑,看看短锥能不能抵御铜剑切削。 铛铛两声清脆近乎悦耳的声响过后,短锥硬生生的被削掉一角,三菱形的短锥缺一面,变成了短刀。亏得方贺楼临敌经验丰富,在兵刃相撞时便想好出现意外如何躲避。他在兵刃相撞一瞬,便听出响声的异样,近乎本能,连连摆头,堪堪躲开凌梓瞳凌厉一剑。 凌梓瞳一剑得势,反倒不乘胜追击,“眯缝眼,你脖子没闪着!” 方贺楼哼哼两声:“没有,接我几锥。”他身子蹬地前扑,双锥挑,刺,拨,削,撩,划。能用的全都招呼到凌梓瞳双腿上去了。 凌梓瞳双腿如钉子钉在地上,剑出如虹,招招刺在每一锥攻来的方位,恰到好处瞄着方贺楼的手腕,招式拿捏得妙到巅毫。她没想到方贺楼的双手锥脱手了。 高台下一阵惊呼,“呦呦,脱手了,暗器。”群豪尽是些粗豪的人,大都被凌梓瞳的美貌吸引,也就对她关心的多过方贺楼。 “暗器,是暗器!这不合规则吧!” 归云鹤手里一直捏金羽燕,为防不测时尽量减少时间。在他即将甩手丢出金羽燕时,当的一声响过,一把飞锥直奔方贺楼面门而去。在方贺楼扭转身形迅速倒退避过反戈而击飞锥。然后便看到另一把飞锥在铜剑剑尖上飞速环绕不停。 不管他云南白蛇谷在江湖之内的地位如何,方贺楼一直把自己当成一派武林宗师自居。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武器在凌梓瞳剑尖上被她弄杂耍一般的玩耍,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知啥时他的手里又多出两把飞锥,只不过略微短小一些。 “还打,你确定这钉子够用。”凌梓瞳剑凌空一顿,短锥断成两节掉在地上被她踢到一旁。 凌梓瞳对假道士举一下大拇指,“好锋利的剑,比我华风剑差不太多。” 假道士倒是挺能配合凌梓瞳,“是啊!那就尽管用,估计方前辈的飞锥尽够。” 嗖嗖嗖嗖嗖,尖厉破空之声,空气撕裂,特别的如同猛兽的嘶吼。 “眯缝眼,够狠!”凌梓瞳身在拔地而起,铜剑挥舞,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飞锥尽皆被她拨开。但飞锥并不落地,竟匪夷所思的返回到方贺楼手中从新被他发出。 凌梓瞳剑光过处,格挡开每把飞锥。封的水泄不通,不过连绵不绝的飞锥还是把她逼的不停倒退。片刻,她离高台的边缘不远了。 方贺楼嘿嘿嘿的狞笑,这是他的伎俩,正在逐步得逞。左小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也极力忍耐。生死攸关,胜败时刻,声誉荣辱便在此时此刻,况且计划的中心利益是他与武怀德之间有一人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所以他正在拼尽一切,包括正在急速消耗的内力。 凌梓瞳铜剑抖出无数剑花,形成剑幕包裹身躯,荡开每一把飞锥。心里焦急偷眼观瞧归云鹤,发现他正在左手不停微微拍击。“左臂,他左臂受过伤!怪不得左边的飞锥力道差出许多!” 她突然想起白仰天临死时说的打中此人左手臂之事,心想手动,她突然不断缓步奔方贺楼逼近。越来越近,飞锥飞来的速度自然越来越凶险!凌梓瞳冒着飞锥透骨,尽力一一将飞锥拨转向方贺楼左手。 方贺楼的左手臂正在逐渐酸麻,疼痛彻骨,血一滴两滴……直到血流如注,喷溅到地上。他牙咬得咯咯咯的响,忍住疼痛的同时心里极其不甘,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胜出。右手竭尽所能的分担返回左手的飞锥,但这只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突然方贺楼怪叫一声,身子纵在半空十余把飞锥尽皆打向凌梓瞳头顶百汇穴。 凌梓瞳冷笑一声,身子前倒,仿若站不住脚,挥洒间,一剑削在方贺楼小腿。此一招乃落叶剑式回手剑顾盼生花。她一剑得手唰唰唰又三剑刺向方贺楼前胸,将他黑袍豁开一个大口子。 “好,你可真行,不嫌累赘。”凌梓瞳咂舌看方贺楼胸前挂着的数不清的磁石。 方贺楼脸阴沉色却灰白,恶毒的瞪一眼凌梓瞳,迈开大步往高台下走。 他身后响起假道士清脆响亮的声音:“横行霸道门凌梓瞳对云南白蛇谷方贺楼,凌梓瞳胜出。” 方贺楼脸上肌肉扭曲,这简直是他行走江湖以来最最羞辱的一败。众目睽睽之下败的落花流水。他突然感到一个更加恶毒的眼神凝视他,他对视一眼便默默下山去了。 归云鹤:“大师,此人与整件事有莫大干系!我觉得方贺楼不会老老实实走。” 汪修为扭扭嘴:“我们武当的人手到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士快步走来,脸上满是焦急神情。 悬济方丈:“出事了!”他也看见少林的一位俗家弟子快步走来。 第249章搞怪 刚刚,凌梓瞳赢的实在侥幸。 归云鹤见凌梓瞳意气风发的返回,不好当众扫她兴致。 凌梓瞳眼睛不怀好意,不能言明的古怪的看高台上的清丽假道士。 假道士也在时有时无的偷看他们,还时不时抿嘴笑。 每当她这么着笑的时候,凌梓瞳脸上古怪的表情就会重一些。 归云鹤:“你不要老盯着她,余秋雨不见了。”这个女人是他要刻意盯住的人,在凌梓瞳生死关头,归云鹤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高台上去了。正是在这时,余秋雨暗暗溜了。 悬济方丈:“归大侠,事出紧急,长话短说,青莲教在山下埋了足以将泰山夷为平地的火药。” 归云鹤大惊:“什么?青莲教!他们怎么能堂而皇之的来到泰山?这不是一两个,甚是几十个人可以办到的。” 悬济方丈:“对,他们勾连了沈荣。沈荣的身世复杂,一句半句说不清!李显就在他的帅府。现在,凌女侠要尽力拖住武怀德,必要时输给他吧!他们想要的先得到,就不会玉石俱焚。” 凌梓瞳:“什么?故意输给他,这不是……会遗患无穷的!”她将眼神流转之际,发现一双寒冷如冰的眼正在盯着她。但是这种她一看便觉十分讨厌,恨不得上去挖出来的眼,居然像是有魔力一般的将她的眼吸住,不能错开,渐渐似梦似幻的出现了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世外桃源。 归云鹤信手捏起一颗瓜子,手指轻弹,急速的奔武怀德令人讨厌的眼睛飞去。 武怀德手举剑柄挡住瓜子,眼睛依然直视凌梓瞳。只要再有半盏茶时间即可让凌梓瞳永远不能走出幻境里的仙境。但他低估了归云鹤的能力,越来越多飞过来的瓜子提醒,轻视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武怀德应接不暇了,他不能理解这些瓜子是如何绕开人头攒动的人群准确瞄上自己眼睛的。他有些忙乱,甚至狼狈,只好放弃即将得手的幻术。 归云鹤关切的对逐渐恢复过来的凌梓瞳说:“看见此人的龌龊卑劣了吧!别小瞧了他。你不直视,他的幻术就无用武之地。但是,你需要极力拖住,即便胜券在握也不能赢他!这关乎成百上千的性命,不要意气用事。”他知道凌梓瞳好强争胜的脾气,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说安慰。 凌梓瞳连连望去高台,仿佛急不可待的等假道士宣布比武开始,“我懂我懂,不打赢武怀德就是,这不代表我去打他吧!” 归云鹤无奈:“打他当然可以,并且此人确实该打!不能打到他认为自己输了。只要你能掌握分错,随你便吧!” 汪修为:“我们武当少林以及华山派正在联手与青莲教血战,希望凌梓瞳暂时委屈以求万全。” 悬济方丈:“擒龙帮的风无水还在,衡山派的人也为明显减少,我不信沈荣会搭上这么多人,以后他还如何引诱其他人等。”这时有个少林和尚走过来凑到悬济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悬济方丈脸露喜容:“凌女侠可以尽力开打,大打特打,打他武怀德一个落花流水。” 归云鹤:“大师,这是?” 悬济方丈哈哈大笑,声震寰宇,在场众人顿时安静。 “华山派前辈高人连老爷子,已经把山下的青莲教收拾了。” 凌梓瞳大喜,也没多问,嗖的一下跃上高台,极目远望。 假道士:“凌门主,我还未宣布……” 凌梓瞳:“哦,你让姓武的上来,宣布什么,开打吧!”这是公然挑衅,对一派宗师的公然不屑一顾。她也要在老头儿眼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剑法武功。 武怀德脸色阴沉的吓人,缓步上高台,抽出长剑,便要动手。此刻他已经气的完全不再顾及宗师身份。 假道士很能清晰认知她所处的位置容易会被波及,她恰到好处的躲到高台一角。‘打,打吧,宣布宣布无所谓,反正你们也不想听!’ 凌梓瞳斜瞟一眼气急败坏的武怀德,“呵呵,你先等会,我要在一个人面前打的你满地找牙!此刻他还没到,别急。” 假道士扑哧一声笑出声,适时地将头转去其它方向。凌梓瞳这些话太气人,尤其是她羞辱了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武怀德。 武怀德气的恨不得上去将凌梓瞳撕碎再剁成馅吃了。 “你出不出剑,再不拔剑,别怪我不客气。” 凌梓瞳:“哦,你是个很客气的人吗?”抽出华风剑抖手划撩武怀德持剑手臂的肩头,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剑招也叫行云流水。 “丫头,这一剑漂亮归漂亮,不够老到。” 假道士身旁,确切的说是在脚下,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小人儿。她吓了一跳,事实上她确实蹦起来,跳出去她能跳出去的距离。大张着嘴合不拢,这个小人儿啥时候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边的,如同鬼魅一般。 连城璧伸出小胳膊小手指凌梓瞳,“看看看看,你这招落花孤影应该改成随风逐波才好!唉唉,这招映日招摇又不对了……你个小妮子,本来是个女子,偏偏装道士!”他在对凌梓瞳剑招品头论足的闲暇之余居然蹦过去打散了假道士的发髻,直到她满头秀发飘散。 假道士无可奈何,她明明看见连城璧如何蹦过来,也在极力躲避的几乎要掉下高台,还是没能躲开小人极度无理的举动。可气的是自己失去平衡的身子,居然是被他拉住站稳的。 凌梓瞳呵呵一笑:“老头儿,你再对我说三道四,我告诉奶奶去。”她手里剑招一剑快似一剑,还能有闲暇与连城璧斗嘴。 武怀德气的火冒三丈,却无半点儿办法。他的剑法与凌梓瞳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事实上凌梓瞳现在正在逗自己玩儿。 假道士见假扮的事穿帮,满头秀发梳起来不是,披散着更丢人。在台下众人嘲笑声中,她突然哇的一声哭着蹲在高台上。 凌梓瞳又呵呵笑道:“老头儿,你惹祸了,哄不好,我也告诉奶奶。” 第250章假道士是谁(极力挽救小说,不想它无疾而终) 连城璧显然很惧怕凌梓瞳说的人,“你不要啥事都往她那推!” 凌梓瞳:“好,你又怪话,我一并告知。” 连城璧无奈,“好吧,你先解决这个东西。”他身子突然一晃,匪夷所思的突进凌梓瞳二人的剑光。噗噗两声闷响之后,连城璧又快的不能再快的站到假道士身侧。小手轻滑假道士后背,极力安慰。 小妮子后背甩开连城璧小手的轻抚,仍旧哼哼唧唧的哭,声调却如同撒娇。 这边凌梓瞳突的大笑,华风剑差点脱手。 原来,武怀德的双眼被连城璧小拳头锤成乌青,别说使出幻术,完全睁圆都有些犯难。 归云鹤猛然想起来一个人:峨眉山,茶楼的小姑娘! 凌梓瞳剑式全取攻势,一剑紧似一剑的,剑剑不离武怀德咽喉。 武怀德剑招一般,此时倚仗的幻术也实施不了,在凌梓瞳猛攻之下,马上显出败相。狼狈不堪极力封挡,随时要尸横当场。 武怀德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嗤的一声,持剑手臂中剑。疼痛令他本就凌乱的剑式又露破绽。 嗤嗤嗤嗤的一连串划破衣襟的声响之后,武怀德胸前的衣服已变成碎布条随风乱飘。 武怀德封挡凌梓瞳來剑,“凌门主,剑法高绝,武某甘拜下风。”话既出口,收住剑势。气愤的是,手臂肩头又中凌梓瞳刷刷刷的三剑,伤不重,血可没少流。他知道若再理论也是自取其辱,顿足跃下高台,阴沉脸头也不回走了。 下山必经之路,赫然气定神闲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略瘦的人。 “你还不能走。” 武怀德眼睛红肿酸胀,居然不得不眯缝起来:“归云鹤,你要如何?”他嘴硬,实际心里慌乱。 归云鹤:“归某也不想怎样!留住你,让大家都散了,你就可以走了,必要时我护送。” 武怀德干笑几声:“你护送,武怀德虎落平阳……” 归云鹤:“你不是虎,这个必须不恰当,顶多是后面这位,被人追着打。” 武怀德以为凌梓瞳追到身后,他下意识回了下头。身后哪有半条人影。 “你,你你……”他突然想到归云鹤是在暗骂自己是丧家犬。气的接不上话,如鲠在喉一般难受的,憋红了脸。 归云鹤欺身上前在武怀德全无防备之下,点了他全身一十六处大穴。他在武怀德身躯绵软瘫在地上时,笑呵呵的迎向凌梓瞳。 归云鹤还未近前,只觉眼前灰影一闪,立觉胸前劲风急迫,要穴皆被笼罩。 他不及思索,手指连连点出,一一指向每一只触及衣襟的小手。小手返回避让之际,归云鹤还不忘还他一指。 嗖的一下,小老头连城璧窜到凌梓瞳身侧,志得意满的点指归云鹤:“丫头,看到没,这才是武功!你的内力实在稀松平常。” 归云鹤快走两步,上前双膝跪地:“爷爷身子一向硬朗,孙女婿可就放心了!” 连城璧连连蹦着脚:“起来起来,你就是虚礼太多。” 凌梓瞳:“老头儿,你怎么有闲情下山转悠?” 连城璧听这话,呼呼呼连连呼气,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甚是滑稽,“还不是你这个笨蛋师弟费征,非得逞英雄管闲事,我老人家只好跟他来了。” 凌梓瞳咦了一声:“费征啥时成我师弟的,你又胡来了不是?” 连城璧:“费征是我华山派掌门,不是你师弟又是什么!他胡七八糟的瞎练,看不过只好教教他,这不更是喽!”他脸现愁苦,显然是费征领悟缓慢,着实让他废了不少心力。 连城璧呼又连连拍手:“我老人家还不算亏了大本钱,进棺材板前还是调教出来一个成才的,可做我华山派开枝散叶的一代宗师了。”他满脸天真笑容,上下不停的打量归云鹤。 凌梓瞳往远处一望:“说谁谁来,你高徒到了。” 连城璧哎呦一声,“这傻小子执拗,脑子又不灵光,老人家走为上。”他说走就走,话音落处,人也没影。 此时,费征快步奔到众人身前,抱拳拱手:“师弟给师姐与姐夫施礼。” 归云鹤连忙托住:“费兄弟多礼。”他见费征续起络腮胡子,粗豪的脸上也些许有了些苍桑。身上的道袍前摆扎进腰带,清灰的布泛着油光,显然许久未洗换。 凌梓瞳:“哎,傻子,你的衣服不知道换换,跟个叫花子似的。” 费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懒得洗,让师姐笑话。”他说话时不自觉的往凌梓瞳身后瞟了一眼。 小妮子居然脸通红的低下头,手指勾住衣摆,不断拽扯,心思又不在衣摆上,想要抬头又不敢。 凌梓瞳大奇,坏笑的怼怼归云鹤手臂。各有各的喜好,他俩倒对上眼了。 归云鹤使了使眼色,“大师,汪道长,咱们这就下山去吧!” 此时的南天门好一片狼藉,假冒的泰山派道士逃走一空。那些看热闹的豪强,见没啥噱头也就早散去了。 费征顿了下手:“可惜让余秋雨这个害人精跑了。” 凌梓瞳:“哼哼,这个不要脸的,早晚得杀了。我说小妮子,你叫啥?” 归云鹤回忆起,当初峨眉山茶楼,有一个在叶青老奶奶竹屋伺候茶水的小丫头,眉眼依稀与眼前这位姑娘相似。 小妮子披散的长发已被她粗略的扎起来,又显出另一种风情。 “小女子名叫花香飘。归大侠,大侠见过我的。” 归云鹤哈哈大笑:“真是故人相见啊!茶楼不开了?可惜了茶天下这么雅致的名字了!” 花香飘莹莹一拜:“谢大侠挂念,早就没茶天下了!” 归云鹤粗略的跟凌梓瞳说了说当年的事情。 凌梓瞳恍然大悟:“哦哦,我说小妮子总是这么着!” 她说话中暗自偷瞧费征,见他仍在偷偷摸摸的看花香飘,便有意撮合二人成就百年好合。 她正要开口,话已在嘴边,却觉归云鹤暗中拽她衣袖。她询问的看归云鹤,只见他皱了皱眉,知道此时挑明,不合时宜。 第251章突逢变故 归云鹤解开武怀德的哑穴,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言东斋被擒。 武怀德有恃无恐:“言东斋夫妇此时正在沈大帅府邸,我若十日内不回去复命,他们的后果用我多说了吧!” 凌梓瞳气的上去就几拳几脚,打的武怀德鼻口穿血。 归云鹤只得拉开凌梓瞳,此人的命只能先留。 武怀德吐一口血沫,“明人不说不说暗话,此刻,归府恐怕也不安宁。” 归云鹤没理由不信这种赤裸裸威胁,他征询的看花香飘。 花香飘摇着头:“没有,我教的人众未传出消息!他说谎!” 归云鹤在话音未落,反手一掌将武怀德扇了一个跟头,武怀德半边脸即可肿起来。 “姓武的,我家人若是稍有意外,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不信你就试试。” 归云鹤一把提溜起武怀德,手起处,掰断武怀德双手。 武怀德本就阴狠冷血,他强忍剧痛,面上额头冒出豆大冷汗,肌肉扭曲了,也未发出半声哼唧呻吟。 归云鹤咣当一下把武怀德掼在地上,武怀德闷声声中,疼得昏死过去。 对于不怕死滚刀肉的武怀德,归云鹤也无甚好办法,言东斋夫妇还在他们魔爪,总不能就这么一下掐死他。 悬济方丈:“事不宜迟,老衲分身去归大侠府上,汪掌门辛苦一趟陪归大侠夫妇去玉门关外走一遭。万一有个岔子,人多一下还有个接应。我这就动身,徒儿们尽听归大侠差遣!”他迈开阔步,以深厚内力展动身形,转眼去的远了。 凌梓瞳眼中含泪说道:“我不放心孩子们,黄妹妹身怀六甲,万一有个好歹,我不敢想!靳兄弟夫妇还有孩子……”她嘤咛一声,眼泪如断线珍珠掉下来。 归云鹤:“对对,你是应该回,费兄弟烦劳你跟去可好?花姑娘也一同有个照应。”他心里焦急,本来是请求,口气倒像是命令。 费征是个直爽的人:“归大哥这么说可就见外,师叔祖一直有意让你领华山派掌门呢!” 归云鹤方发觉刚才失态:“费掌门这说什么话!刚才一时情急,你莫怪!” 凌梓瞳跺起脚,“哎呀,啥什候了,你俩还这么虚礼!”她一扭头就走,甚是气急。 汪修为离远了一些,分派出去打探的人手。调拨告一段落之后,走上来说:“归大侠,咱们这也出发!沈……他估算的挺细,此去玉门关快马加鞭也得八天,只余出两天武林盟主尘埃落定之后,安排琐碎事宜的时间。” 归云鹤默不作声,他实在不能相信沈容怎会变得如此冷血无情。居然龌蹉到以自己孩子相要挟。他不信,打死都不信,他要当面去问个清楚。 马匹急奔出来半日有余,速度渐渐慢下来。 归云鹤虽心急如焚,也知道马疲累不堪了,需要喂料歇脚。他的爱马宝贝儿虽然神驹,却有些老了,这么没命的狂奔,会力竭跑死的! 半日来,归云鹤也冷静许多。他的思虑逐渐清晰:必定内有隐情!皇帝一直安稳的呆在皇宫,有恃无恐又是怎么回事?按常理天下各地发生这么多非比寻常的事件,他早就应该坐不住了!谁更想看到他们兄弟间拼死相残?不言自明,首先是他师父李藐,其次便是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当朝皇帝。皇帝城府深不可测,他是个一眼便能看出你心事的人,这样的人不是令人讨厌便是令人心生寒意。正巧这两样这个皇帝都占了,他是黄清心的父亲,即便归云鹤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能露出讨厌。 酒馆小的可怜,只临道便摆着三四张破酒桌,颤巍巍的,看似稍加使力便会散架的样子。 老板看上去有些呆傻,耳朵也似不太好使。四十多岁年纪的人,满手老茧,背也驼了。 一个年轻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见来了客气,喜出望外的连忙摆上碗筷。 汪修为客气的说:“这位姑娘,烦劳给我们的马打些水,跑了半晌了,最好加几个鸡蛋一并算在酒钱里。”他说着话伸手入怀便取银钱。 归云鹤微微一笑:“我乃杭州首富,怎么让您出家人出钱。”他将一块银锭递到村姑的手里,瞧见村姑的手也满是老茧。 “酒肉,看着有啥上啥,我们不挑。” 村姑一时扭捏起来,半天方说:“客官,我们没处兑换给您余银,能不能给块小的,一两足够了!”她抬起粗糙的手将银锭放回归云鹤酒桌,眼睛里满是期盼,又生怕走脱了一个大买卖。 归云鹤平和的说道:“这无妨,你看我们都有防身的刀剑,一会想办法砍开就是。” 村姑喜出望外,大声呼唤:“爹爹,生意成了!快快沽酒。客官刚说这些马跑了半日,井水太凉,怕炸了肺,我先打出一些晒晒。”她欢天喜地的跑进屋去帮忙,不多时端出几盘熟牛肉。 汪修为暗挑拇指,归云鹤本就想接济此父女,明说会有施舍之嫌,令人面上难堪。 村姑:“众位大爷,牛肉是头老牛,肉糙了一些,您们勉强吃。刚才我已将家里的鸡蛋都拌在草料喂了马!” 汪修为:“多谢。哎,你家的酒还是可以啊!怎么会生意不太好呢?”他手指了指四周。 村姑略微沉吟:“生意也还可度日,只这俩月母亲病重,花去不少!没,没余钱才买东西吃食。”她抬手让归云鹤一等慢用,回身退进屋里。 “爹,娘的病这下有救了!再弄几副药,便该好了。这一月也没开张,没想今日来了一位大主顾,一两银子呢,两个月也挣不来!” 归云鹤汪修为黯然,世间万象,贫民百姓度日艰难!这还是正逢盛世。他们默契的纷纷拿出几瓶补药放在桌上,怕临走匆忙忘了。 “姑娘,这几瓶药是补药,只能在痊愈之后服用!若不嫌弃请收了。” 村姑突的愣住,满眼含泪,不知该说什么。她捧着几瓶在归云鹤他们看似极为平常的药飞奔进屋。 第252章突逢变故2 临走,归云鹤又留下一锭银子。 汪修为:“你要救济他们,多留点就是。” 归云鹤:“救救急难,解不了一世的困苦。” 他纵马前行,马声嘶鸣过处,尘土飞扬。 突然,他刷一下定住马,在马蹄扬起还未落地,已翻身下马。 风,摆动他长袍前摆,随风飘飞。 汪修为武当派掌门人,一派宗师,什么阵仗没见过,他也被这瞬间凝聚的杀气惊到,身上甚有寒意,尽管此时正值盛夏。 杀人,武林人士,谁没有过。 刀头舔血,甚至砍下敌人头颅都不带眨一下眼,是为威慑,成名立万。 但归云鹤杀人,与众不同,他会令经战而活下来的人永远心存忌惮。 归云鹤目光如兽,家人的突逢大难激发了他与生俱来的,内心里的狂魔。 他的手张扬着,藐视一切,他的对面站着数十域外番僧。 武功看似全都不弱,汪修为的眼光不会看错。 汪修为正为归云鹤捏一把汗之时,便看到人影翻飞。 这是屠戮,没错,像杀一头牲畜,甚至还要残忍。 一个身材高出旁人甚多的大和尚,忽闪铜铃一般的大蓝眼睛,哇哇怪叫的扑上来。手里不停摇晃一把钢叉。 猛的他的眼直愣愣,低头看胸前。赫然,他的钢叉毫无来由的断了,又毫无来由的插进自己前胸。整个过程电光石火,大个子番僧甚至想不起来细节。 他不用去想了,归云鹤把断叉扒出来的时候,鲜血飞溅的瞬间,他便一命呜呼。 归云鹤向前的脚步一刻不停,杀气逼人,番僧不由自主的倒退。尽管他们人手众多。 突然,归云鹤大吼一声,纵身而起,一头扎进番僧人群之内。 惨叫连连,空中乱飞着各种杀人的武器,喷溅的血,飘飞,阳光里它炫耀夺目,屠戮的战场,居然展现出诗意般唯美。 终于有人发一声喊,番僧四散奔逃,出于本能,他们慌不择路。 十几个武当弟子,仗剑围住武怀德。他们持剑手臂不听使唤的颤抖不停。 汪修为本想上前助归云鹤一臂之力,但这样的杀人场景,至使他收住脚步,不用他了,甚至他若上前也会被无情攻击。他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归云鹤的眼神实在吓人吧! 归云鹤仰天长啸,站在三二十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此刻,他如同一只斗胜的虎狼。 汪修为脸色凝重:“归大侠杀人时,实在令人胆寒。” 归云鹤暗暗叹息,缓缓说:“汪前辈,归某失态,让您笑话!” 汪修为:“哦,这倒不是!刚才怎么看都不像武功路数……” 归云鹤:“没错,拜师父所赐,自小便与虎狼一同吃住,我想活下来,便要打败打服甚至杀死它们。” 汪修为忍不住啊了一声:“与猛兽一起居住!” 先秦训练战场死士的方法,嬴政把死囚关在一起,互相残杀,最后的人,便能进赢政打仗的绝死队。如果侥幸还能活下来,便有了自己的一支队伍。 归云鹤:“古老的训练手法。” 汪修为:“李藐简直是疯了。” 归云鹤不语,如若不是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谁能想的出这么变态的方法。 归云鹤扬起脖子,一口饮尽皮囊里的酒,带血的手毫不忌讳的抹去下颚胡须上残留。 归云鹤:“我刚才是不是很可怖!所以我不再干杀手的行当,看到这样场面的人,许久都不可能忘却。” 他内心野兽的潜能慢慢消散,目光柔和许多。 汪修为:“此战过后,他们便不敢尾随过近。” 归云鹤不答,他点点头。许久未这般杀人,上一次还是多年前,得知凌梓瞳遭难之时。 那一次,黄清心吓的不轻,时不时会从噩梦中惊醒。过了好一阵不慢慢平复。 他们原地休憩,不远处坐着武怀德。他的手腕裹着夹板,全身的大穴具被点,他此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刚才归云鹤杀人手段,也令他心有余悸。归云鹤说的令他生不如死的话又响在耳际。想起这句话,他瞄了一眼归云鹤,随即看见一双寒冷刺骨的眼。 武怀德稍眯一下眼睛,试图暗使幻术。但,这样的眼神他无法始终直视。 归云鹤站起来,缓缓走到武怀德面前。于是武怀德另外的半张面颊也肿了。 “你最好老实,我有许多种办法料理你。” 于是,这一路只要武怀德有稍微的异动,便会挨上一两下巴掌。到了玉门关他的满口牙没剩下几颗。 番僧没再出现,尽管他们一直尾随。 到了沛城,殷继红竟敢私派一个五千人的军队跟随归云鹤一路来到玉门关。 由于阵仗过于大,玉门关十年未闭的城门居然关了。 殷继红圆胖的身子这些年养尊处优居然又肥胖了一些。 他下令就在玉门城楼直对五里扎营。 归云鹤哈哈大笑:“殷将军,咱们不是打仗,你这会给自己着祸!” 殷继红极为夸张的扬扬小胖手:“老殷怕个鸟,大不了削了官爵!这个姓沈的实在跋扈,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知关内有多少军兵,他一个冲锋,踏也踏平你这几千人马。” 殷继红滑稽一笑:“姓沈的不敢,李显在他那,我都知道,皇上能不知!” 汪修为:“皇帝虽不喜,但也不是太过!必经当初明昭赦免了!” 殷继红小眼珠子一翻白眼:“天下各地的血案,怎么来的,青莲番僧蠢蠢欲动咋回事?皇上是个多聪明的人,会不知?” 归云鹤:“他在等个时机一网打尽!” 殷继红小胖手一拍大腿:“哎,对喽,此时此刻姓沈的不会招摇,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动兵!” 汪修为:“若是这样,咱们明日押着武怀德进城去换人!” 归云鹤知道沈容是不会顾忌武怀德的,这个人在沈容眼里不过是个马前卒。 当晚,月明星稀,一个身影,使出登天梯极高的轻功毫无声息的潜入玉门关内。 此人身材高大略瘦,一身黑衣紧装束。两肋下两个皮囊紧贴身,皮囊里金羽燕静静的躺着。 第253章突逢变故3 现在的玉门关内的大帅府,比当初李显在时气派的不可同日而语。 大帅府邸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沈容的亲身近卫军,五十人一队,几乎首尾相结的巡视各个角落。 沈容大刺刺的坐在他点将大堂,脸上的疤痕显现无法名状的血红之色。 他得知归云鹤带着五千人的军队驻扎在城外之后,便一直在这个大厅里等归云鹤的不期到来。 他知道,在他们师兄弟反目成仇兵戎相见之前,归云鹤一定会先来看看他。 他有恃无恐,言东斋夫妇在他手心捏着,归云鹤不敢胡来。派去杭州归府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只得命人散布谣言,没想到归云鹤还是以言东斋夫妇的安危为先来了玉门关。 沈容捂住胸口,不停咳嗦起来,归云鹤打他的一掌,伤势不见好转。他本来想擒来言东斋夫妇为他治伤,没想到言东斋在药里做了手脚。老伤未复新伤又来,两下夹拌,心脉受了折损。他恨不得活剥了言东斋夫妇的皮,随后又一想,留着他们也许会对自己的伤有助。 沈容忽的顿住身子,朗声说道:“大哥的轻功越来越厉害了!羊肉正好熟,出来喝两口。你们都下去,告诉院子里的弟兄都歇了。” 众位将军见沈大帅自说自话的,以为这些天被伤折磨的没睡好,癔症了!均不敢搭言,唯唯诺诺的退身。刚抬头,猛的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略瘦的人站在厅门口。 归云鹤如同鬼魅,不知何时来的,更不知何时出现的! 这些将军纷纷亮出腰刀佩剑,仓啷啷之声响了好一会儿。 归云鹤镇定自若,毫不介意这些人将他团团围住。有些看似相熟的,他都一一打了招呼。 沈容皱着眉头,等这些跟他多年的将军表过忠心之后,大声说:“都散,你们别耽误我哥俩喝酒。”他连挥几下手,这些人也就散去了。 归云鹤当年挂帅平叛之事,这些人里大都亲见。沈大帅与归云鹤亲同兄弟,这也都知道。他俩其中之一,便可片刻将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沈容片下一块羊腿肉递给归云鹤。 归云鹤接过来便吃,而后将一坛子老白干干了,随手掼在地上。 沈容可不像他,他派头十足的端玉杯慢喝细品。 他们都知,此一顿酒的意义。 “把言教主夫妇放了!” “不放。” “为何?” “他把我整治的这样,你说放就放!” 归云鹤皱皱眉:“你的内伤不至这么重……” 沈容顿时满面怒气:“拜他所赐。” “你放了他们两口,我跟他们说。” “哼,这也不用,反正我活多久他们便能活多久。” “这又何必。”归云鹤知道沈容的性子,他即这样说便会这样做。 “我本无伤他们的心思,他们却反过来害我!也心里的气必须撒在他们身上,便是给我治好伤,也不行。”沈容嘴不符心一阵怨怼。 归云鹤绝口不提自己家里的事:“你要怎样才会放了他们?” 沈容见归云鹤这么问,反倒踌躇:是呀!要怎样啊?言东斋在墓穴数次救过自己,这么把他杀了说不过去! “我气消了便放。”半晌吐出来这么一句孩子气的话,连自己都觉可笑。 归云鹤:“还是先放,言教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沈荣气不打一处来:“我的脾气你就不清楚!” 归云鹤无奈:“对对,你们都是有脾气的,可以随便撒在任何人身上。” 沈荣:“好,你觉得是,我便是吧。”他虽是气话,但也的确是这么去做了,只不过没有得逞。 归云鹤:“我说错了你!泰山成千上万的人,不是你授意的埋了足以将整座山夷为平地的火药。天下各地的血案跟你没任何干系!你深恶痛绝的事,现在你却亲力亲为!不是吗?” 归云鹤酣畅淋漓的一通质问。 沈荣哑口无言。归云鹤都知道了,一定是武怀德这个软蛋吐露了。 突然,安静了,只闻羊肉的油脂滴在火上吱吱声以及归云鹤不断喝酒的咕嘟嘟的声音。 沈荣端着玉杯放在嘴边,迟迟不喝,这只昆仑玉杯子是墓穴之物,价值连城的宝贝。 许久,归云鹤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扔下一句话:“言教主你不放我没办法,找不到。你想称王称帝我也不拦,人各有志!你让天下苍生垫着你上去,绝不成!” 沈荣望着归云鹤高大身影,气急败坏之余有无可奈何。 一个魁梧的人从屏风后面转出,大手抚在沈荣的肩头,一股雄劲浑厚的内力随即冲进奇经八脉。 “父亲,先不用。” “别说话,凝神聚精。” 已是黎明,殷继红的大帐还亮着灯火。 汪修为审视的看了看归云鹤的脸色便全明白了。 殷继红翻着滑稽的小眼:“大帅,怎么样?这小子跋扈的了的不?” 归云鹤:“言教主夫妇估计关在地牢,入口十分隐秘,没找到。” 归云鹤答非所问,事实上这样的话也就殷继红方能问的出来。 汪修为:“这就难办了!武怀德的斤两不足以换回言教主。” 归云鹤烦恼至极,这又是一句明摆着的话。他使劲一锤桌子,哗啦一声,桌子断了两腿塌了,掉了一地东西。 殷继红心疼的了不得,赶忙捡拾,尊归云鹤为大帅,不敢说什么。 归云鹤看见殷继红心疼物事的样子,知自己失态坏了他心爱的东西。 “对不住对不住,那天在杭州买套好的送来。” 殷继红小眼翻翻:“家母的东西,千金不换。” 他这么一说,归云鹤更是懊悔不已。尴尬的不知说啥。 殷继红小心翼翼的擦拭,低着头:“不过也没啥,母亲当初指望我金榜题名的,没成想我却考了个武官。” 汪修为:“哈哈,你是偷偷瞒着二老学武,跟我老汪如出一辙。” 汪修为自幼喜习武艺,因此不知挨过多少父母打骂。他索性偷跑出来误打误撞的上了武当山出了家,等父母找到他,早就皈依,当然也学得一身的本事。父母也就没奈何的认了。 第254章突逢变故4 归云鹤看着沈容长大,当初是一个少年照顾一个小孩。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么善良正直的师弟成了现在的模样。 阿苑知道沈荣现在为达目的丧心病狂,她会如何伤心。 一连十余天就这么耗着,殷继红拖不住了。 “姓沈的知道我待不长,奶奶的,粮草没法调拨,我老殷挺不住了。” 殷继红抖抖手里朝廷抵报,这哪是抵报,分明是皇上公开的问责,面向各州府的公开问责信。 汪修为:“殷将军不必过分忧虑,皇帝言词虽激烈,但只字不提严惩,他还是默许你的。” 殷继红:“啥,默许?他若默许的话就会偷偷下密诏了!”他为人滑稽,说话耿直,不藏着掖着,他居然毫不忌讳的称谓当今他他的,而毫不在意。 归云鹤:“依我你就试试调配你军中粮饷,看皇帝如何处置。他如若还是发朝廷抵报骂你便没事,若无任何举措,你就必须回兵了!” 殷继红咦了一声:“这是个试他深浅的好办法。十年未打仗,拉出一队军马练练也说得过!” 归云鹤很能明白皇帝葫芦里卖的啥药。沈容到底在等什么?地牢在那?这反倒是非常棘手! 武怀德被遗弃了,他心里这个酸。十多天,归云鹤一直逼问大帅府邸的地牢位置,他咬死了未说。 这是武怀德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必须攥的死死的。 归云鹤并不确定武怀德便知道地牢所在。 十余天,沈容对武怀德的事不闻不问,显然并不在乎他的死活。 归云鹤有些犯难,武怀德杀不死?这小子也不想个逃跑啥的,怎的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干耗。 杭州终于送来归府平安的消息。凌梓瞳,悬济方丈也在几天之后赶来。老人家人已至耄耋,这些日子风尘仆仆为自己的事奔波劳累,归云鹤有些过意不去。 凌梓瞳怒气填胸:“这小子,逮着了先给他来十七八个大耳刮子。武怀德还留着干嘛,在他城下砍了得了。” 归云鹤呵呵笑道:“你一来便打呀杀的。” 汪修为:“我看行,武怀德这小子多半没说实话!吓吓他,不行再再提溜回来,反正是不能放。” 当晚,武怀德跑了!凌梓瞳一行的到来,归云鹤出于高兴,忘了补点武怀德的穴道。 这一时的疏忽,给了武怀德脱身的机会。 怎么着他也是衡山派掌门,有真才实学。自小练的缩骨功,此时派上用场。 武怀德悄无声息挣脱束缚,爬上城墙进了大帅府。 “呵,衡山武大掌门来了,贵客啊!” 沈容极尽的挖苦。 武怀德神情阴郁,默不作声。 “呦,大掌门是来兴师问罪的。”沈容阴狠的一笑,蹭的站起身,缓缓逼近武怀德。 武怀德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派宗师的气度荡然无存。 沈容阴狠,冷冷说:“武大掌门,你有什么就说,我沈某人全都接着。” 突然,武怀德大步往前,咣的坐地,伸手撕下一块羊肉就吃,抓起酒坛就喝。 他知道难免一死,便豁出去不顾一切。 沈容啼笑皆非,武怀德没被吓到,他有些意外。 沈容:“嘿嘿嘿,没想到你还是个豪客。” 武怀德大刺刺,“我不豪,怎么都是死,吃饱了好上路,难道沈大帅这点子酒肉都舍不得!” 沈容哈哈大笑:“武怀德,你眼里的这点玩意,沈某晓得,再跟我眨巴,信不信给你抠出来喂你?” 武怀德也歇斯底里的笑起来:“沈大帅,我的斤两我明白,内力不如你,这幻术就是屁!” 他满不在乎。 “眼珠子,哈,你觉着好玩,不如抠了拿去。” 武怀德出之如钩,生生抠出一只眼递到沈容面前。 他左眼眶血淋淋,满脸鲜血,仍鬼邪的笑,大口吃肉。 沈容反而吓一大跳,十分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怕这个疯子会吧眼珠子仍在他身上。 武怀德似乎有些失望。 “不好玩吗?那就不要了。” 他随手将眼珠子扔进火堆,继续喝酒吃肉。 沈容见过狠的,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 “你们还站着,还不叉出去,弄脏了我的厅堂了。” 几十个亲兵一哄而上架起武怀德就往外走。 沈容本就想杀武怀德,瞎一只眼的武怀德就更无留着的必要。 他厌恶的连看都懒得看,飞起一脚踢飞架在火上的烤羊。飞溅的火苗将他的长袍燎了一个洞,这件袍子是杭绸苏绣的上等衣饰。 沈容骂声街,嗤的一下撕下袍摆。 突然,走到亭口的亲兵呼啦一下躺倒一地。 武怀德飞快往外跃去。 沈容心里这个气,扬起手掌,烈焰神拳,一招直贯长空取武怀德的后心。 武怀德缩身侧逼,扬手往后甩了三根金针,身子却片刻不停的往高墙飞奔。蹭的往上一窜,跃上高墙,脚未站稳,后背便觉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猛撞,一头跌到外面。 亲兵七手八脚往府门外拥去。 “不用去,我手里有活的人。” 沈容攥紧拳头虚空一挥,牵动内伤,不住的大咳,憋闷的难受,弯下腰。 他说的没错,烈焰神拳下无生者。 直到归云鹤打破了这个惯例。 这一次,由于内伤的牵涉,沈容又一次错误估算了自己的拳头。 武怀德强撑,提一口气爬下城墙,他有些累,更有些冷,这是人濒死时都会有的。 他看见殷继红的大营,扑倒在地之后,武怀德双手变脚,拼最后一口气,爬。 守门的兵,看到血肉模糊的武怀德。 “哈哈,哈哈,归云鹤,你这么尊贵的,皇帝的佳婿会给我这个下作的人疗伤,武某算开眼喽!” 武怀德大声咆哮,又牵动内伤,鲜血狂喷不止。 汪修为搭他脉搏,轻微的摇摇头。 “纸笔,快,趁我还有一口气。” 武怀德在画图,地牢所在。 他生命的最后停留这张图上。 他是悔过,不见得!他要报复沈容,也不尽言! 但,这张图,他确确实实的画了。 他凝视此图,独眼放出诡异的光,纵声狂笑之中咽的气。 第255章突逢变故5 言东斋夫妇关在大帅府地牢有些时日了。 他夫妻隔墙而关,彼此却听不到对方半点声息。 时日一久,便忘记了日夜。 前些年,沈容被李显关在这里差一点疯掉。 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听不到。 每日的消遣,便是送饭的聋哑奴仆。 他不安正常时辰,或早或晚一些。 甚至有时会将言东斋饿得精疲力竭方送来吃食。 沈容比李显要狠,他彻底打乱言东斋对于时间的意识。 这种折磨是非人的,时间一长言东斋必疯。 地牢有两个出口,那条密道直通关外。 沈容当年便是从这里逃出生天。 他过分的自信,至使武怀德逃脱。 便是这稍微疏忽,言东斋也逃出生天。 归云鹤临走放了一把火。 火油在密闭空间剧燃爆炸。 沈容在睡梦中,蹭的蹿起老高。 大帅府内乱作一团。 回过神来的沈容方知,地牢被毁。 他气急败坏,点兵连夜便要踏平殷继红的几千人马。 李显赶紧强行将他拦下来。 “容儿,此刻必须忍耐。” 沈容:“爹爹,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继功已经联络青莲教以及风无水方贺楼他们散遍天涯海角,不久天下必定打乱。” 沈容:“此刻,我就只能忍耐。” 李显:“你一天不反,便多一天对他的钳制。当初的我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沈容:“爹爹是说,天下大乱,他便不能举国之力征讨。” “正是此理。” 沈容紧捂前胸,气血渐渐平复下来。 这内伤实在烦人,多少名医说法如出一辙:不要动怒,百日可复! 自从殷继红的几千人在城外一住,沈容的气就没消过。 此再动怒,十多天来的努力又付诸流水。 李显暗暗叹息:沈容大将军之才足矣!但统治全国却胸襟不够,他若是打下天下,肯定不会拱手让给继功! 可恶的李藐居然把沈容从小掠去!李显越想越狠! “容儿,你好生静养,一切都等百日后再定!” 沈容无奈的坐下来。 “哎,只能这么着。弟弟谋略不用说,武功却不及我!孩儿生怕他着了李藐的道!” 李显:“李藐这小子与皇帝侄子一个德行。他有求咱们的兵马,此刻他不会妄动。” 沈容:“皇帝在干什么?他可不是傻子。” 李显:“他一定是在暗中调配,但葫芦里的药只有他知道。” 沈容:“言东斋救了,若还是不退,便是他的计谋。” 李显:“可惜归云鹤破坏了咱们的计划,武林盟主没夺成。” 说起这事,沈容便气不打一出来。 李显舍不得泰山上那点费劲巴拉笼络的人,没尽早点燃炸山的火药。 比狠,显然沈容要敢作敢为的多。 李显轻叹一声:“不愿归顺的小帮派除却了十之六七。咱们假以时日搞乱了他的各地官府枢纽,时机便成熟喽!” 他们预计的事并未发生。 殷继红连夜拔营,悄无声息退了。 言东斋夫妇几乎奄奄一息,不过精神好了许多。 “大哥,我给沈容的药方里改了一两味药。嘿嘿,丝毫看不出异样,喝几天觉得不对也晚了。” 归云鹤:“嗯,你好好歇几天,什么也别想。” 言东斋显然颇为得意。 “妙就妙在,本是急病,我给他来了个缓医,让他治成了老病!妙妙!” 言东斋说一句笑两声,笑两声大口喘几下粗气。 蒋虹给他顺着气息。 “你歇歇吧!归大侠心里想事呢!” 她使使眼色。 言东斋躺在马车上,不多时睡熟。 沈容是李显的长子,这简直是个惊天的消息。 皇帝便一点都不知?不可能! 让沈容统兵驻守玉门关,简直是用心叵测。 整个天下乱了这些年,全都是他皇室一家的内乱。 归云鹤越想越觉恶心。 凌梓瞳骑着马:“他一家子争来夺去,天下死了多少人!” 她心里烦闷,扬了扬马鞭。 马儿纵声长嘶,奋蹄奔远。 以后怎么办? 归云鹤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应该帮哪面! 一丘之貉,祸害生灵。 归府不能住下去,天下之大,却不知要去哪? 极远,一个人影尾随。 归云鹤早就知道。 凌梓瞳故意跑远,他知道要去干啥。 归云鹤掐算时间。 一天一夜的行军,天又要黑。 他抬头望望天色。 突然,调转马头,极速对黑影奔去。 黑影先是一怔,接着往后跑。 没几步,便折返向东树林之内狂奔。 原来,凌梓瞳抄了此人后路。 归云鹤看清了,这是一身白袍的人。 白不易,这小子一直阴魂不散。 没追几步,归云鹤便拽住马。 “不追?” 凌梓瞳从后面跟过来。 “追他做甚,他愿意跟就随他。” 凌梓瞳:“这小子武功不咋样,轻功倒是绝顶。” 归云鹤默默不语,折转马头追赶殷继红的大队。 殷继红圆胖的脸在夕阳下越发红了。 “怎么?没截住!” 凌梓瞳呵呵一笑:“老殷,你觉得自己轻功好是不是!连此人的影子你也撵不上。” “哈,还有比你俩的马跑的快的,不可能。” 归云鹤:“他是白不易。” 殷继红小眼一白凌梓瞳:“哦,我说呢,这小子能跑。” 皇帝的十大侍卫之一的白不易,殷继红自然认得。 方贺楼屠戮百家老小的罪过,白不易算在了归云鹤身上。 凌梓瞳:“阴魂不散,不是个事。” 归云鹤:“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没十足把握他不敢靠近。” 他扭过头,又见旷野远方的黑点。 白不易,眼神如狼。 事实,他也只能这么发发狠。 除了轻功,他曾经满心以为能独步江湖的金钱镖法,在归云鹤夫妇面前几乎分文不值。 自从白府,他亲眼所见,归云鹤杀了他一家大小。 白不易便一直尾随归云鹤。 一月有余了,他想尽千千万万条毒计。 无奈,近不了身。 泰山南天门,归云鹤两次出刀,手法高过他不知多少。 他蠢蠢欲动的心,仿佛被一盆盆冰水不断浸泡。 凉透。 刚刚,归云鹤夫妇马上便可的手,甚至随时便可取了他性命的时候,却毫没来由的不追了。 第256章无可奈何 凌梓瞳对于这种游戏驾轻就熟。 时常会来一出追逐。 当然,她是在觉得胯下马应该撒撒欢喽。 这种游戏说成追打落水狗绝对不过分。 白不易撒开鸭子拼命逃跑时,便这么的想。 真真的不是个滋味。 亦或是百感交集也符合。 追打,真真的追打落水狗。 如假包换。 凌梓瞳经常将马鞭子给他屁股上留下一些痕迹。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的好好的当头挨了一闷棍。 好,咱给他大还回来。 小心翼翼的接近。 似乎寻到了报仇机会没成想又挨了一棍子。 还未回过神来,又接连挨了好几棍子。 这一次,屁股格外的疼。 白不易趴在小土丘上,呼呼喘粗气。 他苏绣杭绸的白色袍子,十字交叉的印出血红印记。 臭娘们真狠。 白不易指尖稍微一碰便痛彻心肺。 这是拿我寻开心。 袍子都这个丑样了,怎么跟踪。 屁股也开了花。 白不易头一次体会,这种丢人丢到家的感觉。 再跟下去,简直自取其辱。 他适时的消失。 凌梓瞳反倒有些失望。 “白无常不索命,没意思了。” 殷继红拍手笑的前仰后合。 “这小子,仗着皇上面前讨喜,总是目中无人,这回可给老殷解了气喽!” 归云鹤反倒有些担心。 白不易缕报家仇不得,是不是返回身潜去杭州。 这不得不防。 黄清心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 她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烦闷。 黄清心是个公主,流落民间依然还是公主。 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 柴米油盐她可全然弄不来。 最最爱搞事的皇帝,居然将他近身十大侍卫其五派到归府。 这是何等的重视以及彰显尊贵。 归云鹤夫妇,尤其凌梓瞳大败天下英豪,堂而皇之的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早就传遍江湖,父皇此一来稍有拉关系的嫌疑。 这五人,各个具有独步武林的绝学。 十大侍卫之首,开碑掌雷震。拳可碎石,掌能为刀。 其下,风里脚刘一手,顾名思义,他的脚永远会在不可思议的情形下踢到敌人的脸上。 手到拿来梅玉燕。没错,他是个女子。以暗布机括闻名,她的房间皇帝都不敢随便进。 梅玉燕总是杀人于无形,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功路数。 座次排在梅玉燕之下的是七杀剑苏小曼,没错,又是一个女子。 她身背十把利剑,作为一个女子,她一点都不觉的累赘。 没人能逼她出到第八剑,也没人能活着看到她的剑法如何诡异高绝。 第五人最奇特,他叫狄二三。居然是个跛子。但他的鼻子耳朵比狗都要灵敏。 他明明长相儒雅,却破衣烂衫,身有异味。 别在腰里巨大的铁弹弓极为显眼。 这几个人很不守规矩,没事便在屋顶上溜达。 深更半夜,乐此不疲。 瓦砾哗啦啦的乱响,吵的黄清心难以安眠。 她可不知,这五个人阻挡多少的明枪暗箭。 呼云齐格刚哄女儿睡了。 “归大哥,应该回了吧?” 靳言:“嗯,等他回来,你带女儿还去草原。” 呼云齐格一愣:“兰兰已习惯这里的日子,他与归大哥的孩子如同兄妹,分不开了。” 靳言叹息一声。 “天下又乱,说不准会遍起刀兵!草原上才更安稳。” 他看看屋顶。 “这些日子死了多少人,你知道。” 呼云齐格:“是啊!我那时也经过这样风雨欲来的时候。” 靳言:“归大哥的二夫人却不懂,分寸早乱,又要临产。事都凑一起,这些天难为你了。” 呼云齐格靠在靳言怀中。 “这点事,我足能应付。呵,现在又有花香飘姑娘帮忙操持!你看,咱们是不是把费掌门的婚事办了。” 靳言呵呵笑道:“人家的家里,你做主不太何适。” 呼云齐格:“我偏偏做这个主,等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便好看啊!” 靳言嘿嘿嘿的坏笑:“我不管家事,现在只想煮饭。” 呼云齐格扑哧一笑。 “多大的人了,还没正形。” 狄二三此刻此时便在靳言夫妇的房上。 听窗户根,是他毕生乐趣。 其实,他在房顶或是墙外,都没甚分别,他的耳朵好,没办法。 突然,他伸手往正前方指指。 哦,忘了说,他一左一右,两个女伴相随。 两个俊俏丫头,也不厌嫌狄二三身上的味道。 不约而同捏捏他的脸蛋,飞身往暗影之中扑去。 身法好快。 狄二三只觉眼一花,她们便没踪影。 他无奈之余,取出铁弹弓。 快速如飞,只能看到他伸手入怀。 十余铁弹子,呼啸飞出去。 跛脚又有些疼,他只得伸出脏手不断揉搓。 看看天,阴云密布。 今晚怕是又要下雨。 狄二三比较讨厌下雨天,嘈杂的雨声,对于他灵敏耳朵无异于鼓乐喧天。 他射出去铁弹子,两个女子便一左一右的重回他身边。 狄二三无奈,起身换了一个阴暗所在。 当然,她们也跟了去。 “哎呀,二位姐姐,这是人家地方,放尊重些好不好!” 苏小曼呵呵笑道:“狄兄弟,我不管这是哪!你在哪我便在哪!” 她说话间整理一下十把长剑。 梅玉燕:“我也不管这一套。” 她又往狄二三身子靠,满不在乎狄二三身上臭味。 梅玉燕身子绵软。 “阿弟,下次打弹弓,跟姐姐说一声。” 苏小曼一脸坏笑,不断将梅玉燕放在狄二三身上的纤纤手推开。 仿佛这是她们之间游戏,俩人具不气愤。 狄二三老实巴交的靠在屋脊角落。 耳朵却听到,来人无不中弹扑倒。 “今天晚上,来的人多。” 苏小曼一下坐直:“又有人?” 狄二三:“嗯,但是不像是图谋不轨。他们宿在郊外。” 苏小曼:“雷老大,不知去哪了?” 狄二三:“他在那些人处。” 梅玉燕:“白不易晃了个影子,便不知去向。” 苏小曼:“白老三这小子,皇上的话也不听。”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跟惊雷轰隆隆的响起来。 风,好大的风。席卷尘沙以及树叶残枝。 一道道闪电,密集。 惊雷不断,豆大的雨点。 落下。 第257章雨水血水 紧赶慢赶,到了杭州,已深夜。 归云鹤怕夜里惊动黄清心胎气,便在城郊宿了。 顺便清理清理尾巴。 可恶的擒龙帮的人,这两天没少睚眦的勾当。 凌梓瞳:“我这武林盟主白当了。” 归云鹤哈哈大笑:“也不白当,你横行霸道门的名头响亮的很啊!” 凌梓瞳笑呵呵。 “横行霸道门自闯荡江湖以来,门主一人,门徒一人!自勇夺武林盟主之后,还是光杆大元帅。” 凌梓瞳说到后来,笑的前仰后合。 此时,凌空一声炸雷吓她一哆嗦。 狂风裹挟豆大雨珠纷至沓来。 归云鹤:“此地离莫家花圃不远,咱们去那里躲雨。” 凌梓瞳:“有人偏要咱们淋雨。” 归云鹤:“那就打他。” 凌梓瞳抽出华风剑,凌空劈削。 剑气刺风,雨珠透明的雨珠,难以置信,化变成一只只透明利箭的箭头,乱飞上四周随风摇摆的大树。 人,毫无生气的人。 从树上掉落,扑爬在地。 发出奇怪的闷响。 她在瞬间连毙十人以上,绝无半声惨呼。 十余丈外,归云鹤纵跃之间,掌出挂风,人影飘飞,也无半点声响。 血,随狂风,纷乱飞溅。 黑夜,乌云密布的空。 残忍,杀戮之夜。 黑,稍微淡化血腥。 但杀人就是杀人, 不因,黑暗而稍微淡化。 活人内心里,刻意压制的恐惧。 —— 狄二三,侧脸,不断调整耳朵的方向。 梅玉燕与苏小曼各自紧搂狄二三一只胳膊。 三人任由瓢泼大雨砸在身上。 “他们在杀人,许多人,杀了许多人。” 狄二三身子轻颤。 苏小曼又往狄二三这靠了靠。 “小狄,你冷不冷。” “是,阿弟,你身子弱,咱们下去躲雨。” 梅玉燕腾出一条胳膊,挡在狄二三额头。 “这两个人,武功惊人!手段残忍。咱们五人齐上不见得能敌住一个。” 梅玉燕与苏小曼同时一惊。 —— 凌梓瞳的华风剑往下滴落的不知是血还是雨。 她身周横七竖八,满是死尸。 归云鹤眼神凝视一棵大树。 雨珠在接近他的眼时,不合常理的改变了方向。 树杈稍微的晃动。 在狂风骤雨的夜,也不太合情理。 凌梓瞳奇怪的看归云鹤仿佛站立成石的后背。 “树上有人?我漫天花雨之下会有人能避开!” 归云鹤不答,他在等树上的人自己下来。 “归云鹤,飘风掌,凌梓瞳,落叶剑法。厉害,名不虚传!” 人随声至,一五十岁上下汉子从树上一跃而下。 凌梓瞳不由分说,刷的一剑狠辣削去来人手臂。 归云鹤大喝。 “不可。” 来人没意料凌梓瞳会有这一手。 慌忙滚地,狼狈不堪的躲开剑锋。 剑气所到还是划破衣襟。 “好剑法,超不出十剑,老夫便没命了。” 归云鹤满脸歉疚,欲言又止。 “归大侠不必道歉,我大半夜潜藏你身边,挨凌盟主一剑毫不为过。” 血已顺伤口流至手背。 “在下雷震,皇上口谕您接一下。皇上特意交代不用跪接!” 归云鹤夫妇心里好笑,我们本来便不会下跪,何必特意交代。 “口谕:你们把归府的事交代一下,安顿好我的女儿以及未出世的外孙。关外的事你先不要管,最好还去以前的地方住住。必要时,你老丈人会派人找你。” 凌梓瞳睁大眼等雷震继续,他却不再说。 “完了?” 雷震略微尴尬,他也觉这哪是口谕,分明是不伦不类的拉家常。 “呃,完了。” 雷震略微沉吟。 “归大侠回归,我们的差事便告一段落,在下这便告辞。” 他拱拱手,特意看看凌梓瞳手里华风剑,转身奔远。 归云鹤看雷震阔步飞奔。 “你看他的身量像不像一个人。” “霸王剑余经风。” 归云鹤侧过头。 雨,小了一些。 风,却有些冷。 不可能有这样相像的轻功步法。 凌梓瞳不解。 “怎么总能与华山派扯上关系。” “是奇怪,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回去。” —— “老大差点被杀!他正往回走,咱们迎上去。” 狄二三取出铁弹弓。 嗖嗖嗖嗖,又十余铁弹子, 诡异风声,直取凌梓瞳。 不论狄二三的武功如何。 也不论臂力何等惊人。 便是这把雨珠的阻挡计算的毫无偏差的准。 超出常人甚多。 凌梓瞳,仗剑一一崩开铁弹子。 跑跳如雷的说:“那个东西,手劲真不小。” 她光火之余,突然想到。 “咦,怎么都是冲我来?” 归云鹤哈哈大笑:“我又没对雷震动手。” 他们穿房越脊,没多时便超过雷震。 凌梓瞳扭头对雷震说:“刚才不好意思啊!” 话是说了,人也远了。 雷震暗暗喝彩,他平生自负一双铁拳。更对内力充分自诩。 归云鹤的掌法内力令他吃惊。 凌梓瞳一剑便差点取他性命。 人外有人啊!他有些灰心丧气。 雷震提一口真气:“老十,不得无礼。” 声音极轻,纷杂的雨声却不能将其淹没。 “大哥没事吧?” 狄二三已至雷震身前。 雷震看看他们仨。 “八妹九妹老十,老四怎不在?” 他没看见风里脚刘一手。 隐约担心。 梅玉燕:“他撵那个吊死鬼去了。” 白不易绰号白无常,十大侍卫里排行第三。 苏小曼:“白不易不听圣令,皇上本就发火了。” 雷震打断苏小曼的话:“他一家被人屠戮,心情不好合乎常情。” 苏小曼:“可是,明明是方贺楼下的毒手,他怎地算在归云鹤身上。” 雷震一抬手:“此事以后再说,皇上让咱们办另一件差事!现在就去。” 狄二三:“不等四哥了?” “他知道这事!最好带老三一块。” 雷震心里一阵踌躇,这件事十分棘手。 —— 归云鹤夫妇跃进归府大院。 刚刚落地,便被一群手持毒粉奇怪的人围住。 这里面有五仙教济生堂的人。 “停停,这是归大侠!” 黄清心挺着个大肚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归云鹤与凌梓瞳。 凌梓瞳:“你奇奇怪怪的瞎打量啥?” “我打量啥,你们这些天可风光喽!” 第258章大漠狂沙 这里,蛮荒而无人烟。 说成戈壁确切。 若是说成沙漠也不为过。 极目便能看到一望无际, 金色沙海。 这里不真切的存在着一小片绿洲。 水流温润清澈,里面的鱼,肉质甜美。 树木不高,但出奇茂密。 树林外面被几十里枯死的胡杨林格挡。 胡杨木枯死之后特有的气味,阻挡了绿洲清新的味道。 所以,这里连骆驼也不能找到。 皇帝的人自然也找不到。 但,这不代表沈容便找不到。 这一天黄沙漫天。 风不太大,扬起的沙尘异于平时。 归云鹤看到便知晚了。 “言教主你带领家眷赶紧走!” 归云鹤知道这是军队,不少的军队。 凌梓瞳:“这是谁的骑兵?” 归云鹤:“不知,来这么多,不怀好意是一定的了。” 他一声呼哨,喊来他的爱马宝贝儿。 宝贝儿,磨蹭归云鹤肩膀。 它老了,奔跑起来有些慢了。 凌梓瞳将一杆大铁枪扔给翻身上马的归云鹤。 她又将银盔银甲扎束一身,手持虎头亮银枪。 俨然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妹妹,孩子们,可交给你维护了!快走!” 凌梓瞳说着与归云鹤双骑并肩,迎向疾驰而来的马队。 归云鹤隐隐觉得来者必是沈容。 他只与沈容描述过这里。 果然,一杆迎风招展的旌旗上赫然一个巨大的帅字。 凌梓瞳马上看见战车上正襟威坐的沈容。 确切的说,他现在叫李荣。 他旁边便是叛王李显。 “你若再挡我杀了这小子,别怪我与你翻脸!” 凌梓瞳身后斜背华风剑,手持虎头亮银枪。 当先一骑挡住马队来路。 这是李荣亲兵卫队。 “嚇,有熟脸的,被姓沈的圈养,甘当奴才喽!” 统领当年见过凌梓瞳在乱军中杀人的手段。 当年也曾被凌梓瞳救过性命。 他一声令下喝住马队只等李荣的到来。 “哈,嫂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凌梓瞳呸了一口:“谁是你嫂子,脏了我名头!” 她抖一抖手中虎头亮银枪。 几个枪花,烈日下冉冉生辉。 枪耍的漂亮。 却一步不往前走。 凌梓瞳性子急不假。 并不代表她不聪明。 此刻,时间拖的越久, 黄清心她们越安全。 沈容凌空飞掠,不可思议的从他的卫队头顶翻过来。 手握铁槊横于军阵前列。 威严,不可一世。 归云鹤翻身下马,一拍爱马屁股: “去玩喽!” 他的马早就垂暮。 归云鹤精心喂养下,此马的寿命已算高龄。 他可不想爱马倒毙自己面前。 归云鹤持大铁枪,使力一拍马屁股。爱马吃疼跑的远了。 他却威风凛凛,飞奔至凌梓瞳马头。 凌梓瞳:“让开,你又胡来。” 归哈哈大笑。 “盟主,归某与你牵马坠蹬若何!” 突然,有人拍手。 狐媚的声音随即而来。 “啊呦,好一对恩爱夫妻。” 余秋雨,她居然在沈容的车辇之内。 凌梓瞳轻蔑一笑: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容面无表情凝视归云鹤。 “大哥,没成想这么快刀兵相向。” 归云鹤:“王爷殿下,归某可不敢与你称兄道弟!” 沈容眼神突的一下阴森。 归云鹤又道:“待会,当年一同杀敌的弟兄离归某的枪尖远一些!” 沈容眼中寒芒骤然大盛。 “我尽量让你远离他们!” 凌梓瞳:“够横!我,你拦的住吗?” 余秋雨狐媚的笑。 “有人能拦住。” 凌梓瞳:“你个不要脸的能拦住?” “啊呦,身为女子这般粗鄙。” 凌梓瞳:“嘿,身为女子你居然还懂粗鄙二字。” 时间仿若静止。 日头正逐渐向西。 只能尽力拖到天黑。 当头,一柄大槊砸来。 归云鹤横枪上撩。 当啷一声,枪槊相碰。 沈容蹬蹬蹬连退三大步。 他大喝一声:“给我杀。” 千军万马,声势浩大。 归云鹤夫妇具无上绝学。 当面匹敌,他们不惧任何人。 但,千军万马的冲杀岂是一两个武功高绝的人可以阻挡。 军马随众多,若想一时半刻伤到他们也比登天。 归云鹤,舞枪如风。 他的身周被风沙笼罩。 如旋风。 围住他的军士,不敢靠近。 只不停强弓硬弩往里面招呼。 归云鹤总会在匪夷所思的时刻突然杀出,枪尖过处尸横成堆。 他的枪法神出鬼没。 出枪毙命,绝不耗费一丁点气力。 凌梓瞳驱马在军阵之内来回驰骋。 浑身浴血,所过处人仰马翻。 这五千人的骑兵是沈容经十年训练出来。 一个个视死如归,彪悍至极。 归云鹤明明知道沈容是用大队人马消耗他二人的内力。 但,还是要知难而上。 有些累,他相信凌梓瞳一定更累。 杀人本身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不间断的杀人,更甚! 沙漠残阳似血,漫天飞溅的鲜血,把它染的更红。 坚持,凌梓瞳疲累不堪。 若不是一身绝世盔甲护体,她此刻便万刃分尸了。 便是如此,她也身背十几处刀伤。 许多,当年一同生死的弟兄,已经倒在她的枪下。 “你们傻了,傻子!徐四牛,你的三个哥哥是怎么对你说的?” 她虎头亮银枪拍飞一人。 此人落马之后,滚地一跃而起,身手敏捷。 他眼中含泪,“三个哥哥说我的命是大帅夫人所救,永生不得负她!” 话落横刀自绝。 凌梓瞳枪尖过处,不断将来将挑落马下。 她的马呼呼喘着白气,它累坏了。 突然,一声嘶鸣,马失前蹄扑倒在地之后便没能起来。 马,累死了。 残阳西落,马上就要黑了。 凌梓瞳与归云鹤聚首,互相望望彼此浴血的身子。 “抢马,咱们杀出去。” 归云鹤大喝一声,身躯飞于空中,一枪直透一将胸膛。 凌梓瞳此时也抢夺一骑。 飞马往密林奔。 嗖嗖嗖嗖,火箭,划破夜空,飞落密林。 霎时间,火光冲天。 后路断绝,沈容这是想困死他们。 归云鹤挺枪横掼,来人顿时脑浆迸溅,软塌塌掉下马。 归云鹤探身拽过马疆。 不多时抢了五六匹。 凌梓瞳不知何意,她如法炮制,也拽住几匹马。 “走,冲回去。” 第259章坚强意志 整整一个晚上。 归云鹤夫妇跑死五六匹马。 天亮之后,不知身在何处了。 沈容并未穷追不舍。 他清楚大晚上,驱马狂奔。 不辨方向。 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的本意是想逮住黄清心母子要挟皇帝。 她跑了,此行便毫无意义。 沈容甚至非常懊恼放火烧林。 他回手便将靠过来的余秋雨推到一旁。 余秋雨丝毫不显恼怒,反而更加狐媚的笑。 “啊呀,奴家好疼的呀。” 沈容正眼不瞅,询视的望李显。 李显对余秋雨挥挥手。 等余秋雨下车之后: “容儿,你弟继功已经联络孟广亮,咱们前后夹击,他们跑不脱!” 沈容当然知道孟广亮已经出兵,不然他怎会冒险离开玉门关,领兵前来偷袭。 他十分后悔,万一玉门关失守,他会立马成当初的李显一般样的流寇。 —— 话分两头。 言东斋指引众人,小心翼翼的通过他部下的迷阵机括。 走出几十里的枯胡杨林。 天已大亮。 言东斋又指挥大家躲进沼泽地。 黄清心不解:“言教主,咱们不急着赶路,为何猫在这里?” 言东斋:“若是你,也会分兵抄后路。” 言东斋的机智果敢,使他们逃过一劫。 孟广亮骑着高头大马,姗姗来迟。 他晚到半日,恰巧给了言东斋躲避的机会。 浑水是趟了,皇上密昭他也收到了。 而几乎同时,李继功也来到他的军帐。 明晃晃的钢刀,随即架在脖子上。 凉飕飕的,甚是不舒坦。 孟广亮身具武功,并且还不低。 同时,他也知道,李显的儿子武功高出自己不少。 李继功此行带来孟广亮一生都未见过的财帛。 皇上密昭:他们说什么照做,给什么收! 孟广亮一直纳闷,这个他们是谁,李继功便给你他答案。 这何乐不为,这么多财帛,这次差事办完,不用做官喽! 讨十个八个小老婆,每日看她们争风吃醋吵成一锅粥。 此乃人生一大幸事。 想及至此,他笑出声。 李继功不离左右,见他乐的都流哈喇子的样子。 心中很是厌恶,死期不远的人,心尤不知。 孟广亮的军队长年无战事,养尊处优的惯了。行动起来极其缓慢。 直到看见火光,孟广亮才催促兵士加速驰援。 火烧了一晚上,又有几十里方圆的枯胡杨林拦路。 孟广亮装作急不可待。 “世子殿下,咱们过不去这怎么整。” 慢慢前行吧,还能怎样!这些胡杨死而不朽,木质坚硬!若是砍伐开路不得猴年马月。 言东斋夫妇伏在沼泽草丛之内,盼望这些兵马赶紧过去。 言东斋有足够信心,密林里的陷阱机括。 突然,一声极其细微的婴儿哭声。 黄清心赶紧捂住孩子的嘴。 不满周岁的女儿,想来是饿了。 靳言领归云鹤的大儿子来到言东斋身旁。 呼云齐格解开衣襟,将孩子抱在怀里。 这一年,呼云齐格也产下一儿。 黄清心产后没奶,她的女儿几乎是呼云齐格喂养。 还好,孩子微弱的哭声并未引起李继功的注意。 —— 几天之后,归云鹤夫妇的马相继倒毙。 渴死的。 归云鹤的嘴唇干裂,一动便钻心的疼。 他背着凌梓瞳。 精疲力竭的跟着一头孤狼。 他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头狼的身上。 他相信狼不会离水源太远,它们有这样的本能。 不会超越气力达不到的地方。 归云鹤给了这头狼一刀,不致命,绝对能回到它的狼窝。 狼窝周围必然会有水源。 归云鹤看见几棵低矮的树,脸上洋溢出来喜悦笑容。 “凌儿,有水了!” 凌梓瞳迷迷糊糊的,想睡又睡不着。 “老先生又骗我。” 她一笑,嘴唇干裂处渗出血,疼的她赶紧咬住牙。 的确有一汪清水,水旁几株矮树翠绿的生长。 凌梓瞳将头埋在水里。 清爽透彻心扉。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这么多水。” 凌梓瞳拍拍微微隆起来的小腹给归云鹤瞧。 “呦,不会是有了吧!” “去你的,没正形!” 归云鹤望这汪清泉犯愁。 啥也没有怎么装水? 不带着水,几天之后又会面临绝境。 与狼谋皮,救他们一命的狼。 归云鹤本想放过。 当他举起刀,一只兔子出现了。 这只兔子,也救下那头孤狼。 临走,归云鹤将两只兔肉扔给蜷缩喘息的狼。 “咱们都不够吃,你还给它!你这是我之仁。” “啥,你之仁?!哦,妇人之仁,可不是你之仁吗!” 凌梓瞳蹦过来,拧了他一下。 归云鹤蹦起老高,一直喊疼。 “你这媳妇,回过神就闹腾。” 凌梓瞳上去又一下, “黄妹妹不闹,你找她去吧。” “哎呦,她不闹,蔫着掐!更疼!” 又一天便要过去。 夕阳火红,风中,已充沛冷气。 这时,若是生不出一堆火,找不到可稍微挡挡风沙的地方。这一晚他们便都不能睡觉。 夕阳下,仿佛是天边,风沙似云似雾的翻滚。诡异的如同诗画般美轮美奂。 “这是沙尘暴,快去那边山丘。” 归云鹤焦急催促,当先往山丘狂奔。 他们轻功俱佳,奔跑迅捷,可还是不能快过风。 巨风,猛烈,刮的他们站不住脚。 归云鹤尽力抓住凌梓瞳的手臂。 风中的沙如刀,不多时便在他二人脸上手臂留下刀割一般的痕迹。 终于,他们来至山丘之后。 归云鹤即将力竭无法抓住凌梓瞳的时刻。 那时真的是生离死别的疼痛。 他知道不能松手。 风的巨大的无法抗力的使他绝望。 还好,便在这时,来至山丘。 风一下子小了许多。 由于,风力回旋的原因,这里寒冷彻骨。 凌梓瞳冻的直打哆嗦。 “真冷,鬼天气,一下子这么冷!” 归云鹤拉她找到一处凹陷的山石。 “等沙子埋过来便不冷了!” “这不就是活埋!” “我搂着你,沙子多了,我再刨开。你累了就睡会儿,别耽误我儿子休息。” 凌梓瞳羞怯一笑,轻轻踢归云鹤一脚。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 顺风起处走,必能走出去。 不过,风沙过后,这里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便不得而知了…… 第260章无尽 走,不停的走! 人在这时无论做什么都会是机械的出于本能。 黄沙漫天,无边无际。 白天是烈日如火炙热,烤的人肌肤像熟了一般的烫手。 人出的汗化成盐分反噬极度张开的毛孔。即疼且痒。 好容易挨过烈日当头,可以稍微松口气,极力深吸几口清凉的空气。 天一暗,冷风便到了,寒冷彻骨。 此时肌肤不止感觉冷,快速收缩的毛孔将反噬渗入毛孔的盐分包裹,皮肤开始疼痛难忍。 归云鹤辨不清方向,只觉空气里有些潮湿气息。 当然,还是不能望见绿地。 水不多了,归云鹤尽可能让凌梓瞳多喝。 她还是逐渐虚弱。 这两天,凌梓瞳发烧了。 浑身热的烫手。 沙漠腹地,这无疑是极为致命。 炙热的烈阳下,归云鹤要挖很深的坑,让凌梓瞳躲避阳光烘烤。 晚间,他将能包裹在凌梓瞳身上保暖的东西全都裹上去。 凌梓瞳仍旧瑟瑟发抖。 这晚,他将方圆十里之内能找来生火的东西全都找来了。 归云鹤忙活大半夜,终于能生起一堆火。 他剥掉凌梓瞳衣服,尽力磨擦她的每一寸肌肤,直至泛出红色。 然后,双手抵住凌梓瞳后背,源源不断雄浑无匹的内力,灌输进凌梓瞳体内。 凌梓瞳双眼禁闭,脸颊反常的通红。 归云鹤已经强弩之末。 疲累不堪的他,此刻还在耗费内力逼出凌梓瞳体内寒气。 他无疑也是在拼命。 若是,今晚不能逼出凌梓瞳体内寒气,退不了热,他们都会有危险。 不多时,两人的头顶冒出蒸蒸白气。 凌梓瞳脸红扑扑的。体内的热流从后背而入,涌向丹田。 又从丹田而出,迅速喷涌撞向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热,极尽的炙烤。归云鹤的内力实在霸道,转瞬便将凌梓瞳本有内力吞噬殆尽。 凌梓瞳热的难受,脸更加的红,额头渗出些许热汗。 归云鹤的内力起到效果,她在逐渐好转。 突然,归云鹤双手颤抖起来,头上的白气骤然大盛。 凌梓瞳体内本有内力自然形成反噬的抗拒。 归云鹤的内力停滞在凌梓瞳胸腹不能向上再走分毫。 若在平时,他可轻而易举的击溃凌梓瞳这点子的内力抗拒。 但,今晚不同,归云鹤是在以命相博。 “老先生,不行!不……” “别说话,凝神归心!” 归云鹤突然大喝一声。 凌梓瞳只觉胸口被什么巨力冲撞。 一股炙热洪流直灌头顶百汇。 她的头顶瞬间白气骤然大盛。 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掉下。 脸却慢慢褪去血红。 归云鹤暗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受极重内伤。 内力几尽枯竭,不能再运功疗伤了。 他收住内息,强忍涌到喉头的一口鲜血,不至喷出来。 七手八脚的给凌梓瞳裹上衣服,搂在怀里。 不多时,凌梓瞳全身散出热乎乎的潮气。 归云鹤松一口气,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归云鹤醒来又是黄昏。 同时他又发现,自己躺在兽皮粗略制成的皮兜之内被人不断拖行。 接着便是一个女子呼呼喘粗气的声音。 “凌儿,我这是怎么了?” “哎呦,你可醒了!” 凌梓瞳语带哭腔的扑过来。 “你昏睡了两天,可把我吓坏了!” 她啪的一下,给归云鹤一个嘴巴。 “以后,你若再这么不要命!我我,我便打死你。” 说着钻进归云鹤怀里,伸手给他揉红起来的面颊。 归云鹤有气无力的笑道: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打一巴掌给个枣吃!” 凌梓瞳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你看远方是啥?” 归云鹤躺在沙地上极目瞭望。 海,是海。 树,无边茂密丛林。 走出来了,终于走出来了。 他俩喜极而涕,疯狂的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临近沙漠边缘,小野兽多起来。 天气也不像腹地之内反差这般大。 水源也可轻易找到。 他们反而不太迫切的离开。 此刻的他们虚弱无力,普通的江湖草莽都能给他们一通暴揍。 修养恢复。 得到充足的休息。 几天之后,归云鹤生龙活虎的打了一通飘风掌法。 自觉内力复原十之七八,伤情也已痊愈。 凌梓瞳这几天把周围十余里通通看了一遍。 他们多虑了。 此处是个不见人迹的茂密丛林与广阔大海隔绝的荒原。 想要走出去,必须穿过森林,要不就是渡过茫茫无际的大海。 没水的日子他们再也不想过。 即便是死,也不能渴死,饿死。 这是个热带雨林,到处都是的毒蛇,血蛭,以及令人致幻至死的瘴气。 两天之后,凌梓瞳被一条从天而降的巨蛇缠住脖颈。 归云鹤切下巨蛇的头才把她解救出来。 归云鹤将滴血的小臂大小的蛇头扔远。 “这条大蛇,上辈子欠了你的!” 凌梓瞳:“我上辈子欠了它的好不好!现在脖子还疼呢!” 她随即啊了一声: “这蛇得有三四丈长吧!” “嗯,巨蛇。” 归云鹤抬头望望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提刀取出蛇胆。 凌梓瞳恐惧的看着一个深褐色的东西。 “我不吃,绝对不吃,你你别过来。” 一股腥涩伴随恶臭的汁液灌进凌梓瞳喉咙。 她想吐,却吐不出半点。 归云鹤居然点了她的穴道。 “放心,绝对吐不出来。” 他把剩下的一些强忍住喝了。 “是不太好喝。” 凌梓瞳挣脱束缚,首先在归云鹤大腿根部捏了一下。 “哎呦,呦呦呦,真疼!” 归云鹤捂着大腿,不断跳。 凌梓瞳扑哧笑起来,凑过去帮他揉搓。 “嘿嘿,下手是不是重了!” “你说呢,你你,你试试!” 凌梓瞳胸内先是灼热,而后突觉体内真气猛然飞速涌出。 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 喉头如糖似蜜。 归云鹤看着她的脸色。 “内力有进益了吧!” 这些日子,归云鹤为她舍命疗伤注入极强内力。 内力属于外来,不能任凌梓瞳随意所用。 这个巨大蛇胆恰巧能将这雄浑无匹的内力融汇。 凌梓瞳在不知不觉间,内力上了一个高台阶。 第261章逃出生天 历尽千幸万苦,走出无尽丛林。 一条横断两山的悬崖阻断去路。 凌梓瞳歇斯底里:“逃出生天,哈,这天似乎有些高。” 她低头看看崖底,重重迷雾,深不见底。 “地面有些遥不可及!” 归云鹤平张双臂,缓缓往崖便走。 “站住,你叫归云鹤,不会真以为自己会飞吧!” 凌梓瞳吓了一跳。 归云鹤故作高深莫测:“想要下去,必须飞。” “必须飞?你真把自己当神仙?” “神仙不是,想飞也不难,看没看见这些巨大的芭蕉叶和渗出白色汁液的树。” 他俩互相看看双方身上破败不堪的铠甲,突然放声大笑。 “飞将军,哈哈,咱们如此妆容的飞将军不得给人笑话死。” 凌梓瞳笑的前仰后合。 接下来一整天,他俩不停忙碌糊风筝。 两个巨大且神奇的芭蕉叶子制成的风筝呈现在他们眼前。 归云鹤支起其中一个反复在悬崖不停试飞,有时甚至能迎风飞起两三丈高而不散。 “好像能禁得住咱们!” 凌梓瞳兴奋的欢呼。 崖下到底又是啥状况,他俩却又不约而同的忐忑。 但,若不奋身一试,他俩的确想不出其它的好办法。 此后一连几天,归云鹤一直在加固风筝!还有的便是等待! 逆风!好像正在刻意的捉弄他俩。 一直迎面而来的风突然消失了。 接着便是闷热,暴雨。 蜷缩在芭蕉叶搭建的矮棚之内的凌梓瞳早就焦躁起来。 逃脱沈荣追杀,应该有月余了。 黄清心他们尤其是几个孩子的安危,岂能不让她焦急不安。 可恶的雨时断时续,毫无放晴的意思。 归云鹤也急,他在思虑最坏的结果。而目前最最迫在眉睫的便是安全的抵达崖下。这是一切事情的前提。 一晚上不停的雨,他俩疲倦且无奈的睡着。 清晨,直射在归云鹤脸上的阳光唤醒了他。 风,有风!迎面而来。 从崖底呼喝而上。 远观,两只巨大的绿色的金翅大鹏鸟,迎风一头扎下山崖。 今天风劲吹,凉爽的如同清泉泼面。 归云鹤与凌梓瞳消失在崖顶。许久, 突然两只大鸟有凌空出现。气流, 使他俩真的如同翱翔一般。 风,在凌梓瞳耳边发出撕裂一般的声音。 没多久,他俩便隐没在厚重的迷雾之中。 雾,瞬间四散,不久便又聚拢。 这个神秘的丛林又恢复它本来的寂静。 惯常且安宁。 飞将军的滋味极不受用。 凌梓瞳呼吸有些困难。她不敢张开嘴,生怕张开便无法闭合。 风,刮擦挤压脸上的肉生疼。 崖底仍不见底。归云鹤在她下面。不知怎地,只要眼中能看到他,便不知什么是怕!便觉踏实。 此时,正好归云鹤扭脸看来。 还是这张镇定,永远带着微笑的脸。 他俩如同断线风筝,极速滑落。 归云鹤懊悔思虑不够周详:他没预料到,下落的如此之快! 他不得不连续出掌,迎风而击,减缓下落速度。 几掌过后,凌梓瞳便凌空踩在他的飞翼。 归云鹤心中暗喜:凌儿,聪明的丫头! 猛的,一股巨大的,难以想象的风,迎面而来。 顶住他们下落,使他们几乎悬空而止。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象。 他们仍在下落,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这是渐到崖底,崖下的风与崖上的风对冲形成的回旋。 归云鹤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下落的速度便会更加快速。 他极目观察四周可以利用的山石或者树木。 “凌儿,我说跳就跳,别犹豫!” “好,听你的。” 归云鹤突见一块如同利箭一般直立的山石伫立。 他不加思索,单掌一招飞龙祭天拍去。 轰的一声,他们的飞翼被回荡的气流冲撞的往前面几十丈远的山崖飘过去。 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声势小了许多。 凌梓瞳依模学样。 归云鹤双掌如飞,声势惊人。 他们不断靠近对面山崖。 十余丈远了。突然,他们的飞翼一歪,紧接着便难以形容的快速下落。 “跳!” 归云鹤首先舍弃飞翼,凌空如同一只大鸟。 轰轰隆隆,连续好几声大响。 归云鹤单手抠住山石,回手恰到好处的抓住凌梓瞳手腕。 凌梓瞳手持华风剑,奋力一剑刺进山体。 他二人身子一顿,凌空挂在半山崖上。 他们脚下水气弥漫,哗啦啦水流湍急的声音。 “好险!” 归云鹤擦擦脸上的汗。 凌梓瞳不断看华风剑,心疼的不得了。 “老头若是知道我这么祸害神剑,不得把我劈了!” 此处虽然仍旧危险万分,对于两位绝世武林高手来说,不值一提。 没多久,两人来至崖底。 脚踩泥土的滋味仿若隔世。 他们都有在世为人之感。 旁边湍急的流水,极速而下。他们辨不清方向,只得顺流水走。 凌梓瞳开心起来,暂时忘记孩子们的安危。 “咱俩这落魄模样怎么见人,不得砸了我响当当的横行霸道门的招牌。” 归云鹤呵呵笑道:“砸就砸了呗,反正也是个光杆!你还是武林盟主呢,还不只能号令我一个人!” 他蹭的一下跃出好几丈远。 凌梓瞳笑哈哈的:“哈,你跑啥,又不掐你!” “少来,说不准!” 真正的逃出生天,是他们看到无尽空旷的草原之后。 这里是鞑靼部的草场。 归云鹤掌毙一头饿狼之后,这里的牧民便将他如同英雄一般待如上宾。 他与凌梓瞳各自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一个多月,头一次有归家的感觉。 香喷喷的闹汤羊肉,似曾相识的马奶酒。 一大瓦翁马奶酒下肚,归云鹤有些微醺。 他手抓一块羊肉大口嚼起来。 “老人家,有没听说过一个月之前戈壁里的事?” 老牧民一家七八口人。 他们这些天一直被狼群困扰,拖去十多头,老牧民束手无策。 归云鹤一掌毙狼之后,他便知道归云鹤不是普通人物。 “好汉可是当年住在戈壁边缘的人?” “我是。” “怪不得,只有与大漠孤刀回大侠匹敌的人才会有这样身手!” 第262章离奇事件 “那天晚上的火映红了天!” 老牧民捋捋沾在胡子上的残酒。 “军队,看不到尽头的军队!赶往戈壁,那天晚上,所有的牧民,聚集来此,不敢靠近戈壁分毫!” 老牧民眼中充盈恐惧。 他的家人亦如。 “我们,所有人以为要打仗了,天朝的军队杀来了,我们将被屠戮。” 归云鹤:“老爹,我要问有没人逃出来?” “没有,那一晚我伏在暗处,除了军队,没见到另外的人!” 凌梓瞳皱眉:没逃脱! —— 孟广亮的行军大帐就驻扎在草原边上。 满账的珠光宝气,耀眼生辉。 凌梓瞳手里提溜李继功,如同提线木偶。 归云鹤看得出这些财帛来自哪里。 “孟帅知道我归云鹤的手段,你就别绕弯子。” 孟广亮心中忐忑,李继功在一个照面便被凌梓瞳生擒,这样的功夫实在骇人。 他害怕了,招惹这两位,是这一辈子做的最最愚蠢的事。皇帝把他架在炭火之上,挣不脱也逃不掉。 “这些财宝,你消受不起!” 归云鹤坐在孟广亮的将军椅上,悠然自得。 微笑,泰然自若。 凌梓瞳一根一根的掰断李继功的手指。 骨头断裂的声响,响在孟广亮的心头。 如同锤击。 “这事与我无关,没皇上的旨意,打死我也不敢!” 归云鹤心里暗暗灰心:果然又有皇帝的参与! 事情了解的越多便会越纠结。 多少次,皇帝的几个造反的亲族,他一直不逮不杀。 就这么任由他们祸乱,绝不会是仁义二字驱使。 皇帝究竟要干什么? “把他放了!” 归云鹤扭了扭头。 “不放!” 凌梓瞳回手扯扯马屁股上的绳子。 拖拉在后的李继功一阵趔趄,差点摔倒。 “放了吧!凌儿,你听我的!” 归云鹤眼睛从路边一个不起眼的标记扫过。 凌梓瞳狠狠抽了几下马屁股,这匹军马飞奔起来。 拖拽在后的李继功只得尽力奔跑。 没一会,便扑爬在地拖行。 他鬼哭狼嚎一般惨叫。 又没过多久,惨叫之声戛然而止。 凌梓瞳拽住马,回手割断绳子。 奄奄一息昏死过去的李继功,一个人扑爬在官道正中,像个死尸。 归云鹤夫妇顺标记走至一荒僻所在。 一封信压在大石之下。 言东斋的亲笔。 原来,言东斋逃出来之后,便留了一封信给济生堂的人。 他的人在此等归云鹤夫妇有十多天了。 这些天,这封信是唯一的好消息。 言东斋以及三家人全部安全到达五仙教总坛。 归云鹤:“你不是有个横行霸道门吗?” 凌梓瞳:“我随便瞎起的。” 归云鹤:“名头这么响!想丢也丢不开喽!索性便开坛立派。” 一个月后,绍兴府衙临街,归云鹤买下一所大宅院。 横行霸道门总坛便在此。 他俩为了立威,不辞辛劳赶去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捣毁擒龙帮总舵。 生擒风无水,这么大手笔,顿时轰动武林。 凌梓瞳声称要一一挑了不服她统领的各教各派。 显然,归云鹤夫妇是想把武林盟主之位坐实。 凌梓瞳对于审人这种事最拿手,当年她被冷于冰擒获,不知受过多少酷刑。 拿出来几样,风无水便抖落了所有的事。 首先,与归云鹤估计的没出去,风无水是皇帝的人。 其次,他也是沈容的人,墓穴里的财宝他也得了不少。 嚇,又是一个两面三刀的。 这些人里,李显反倒显的纯碎。 风无水便是皇帝十大侍卫之二。 横行霸道门广招天下横行霸道之人。 入门之前,门主会问几句话。 “杀过人没有?” “偷过东西,偷过谁?” “有没有被狗咬过?” 等等,诸如这般稀奇古怪的问题。 没多久,门徒居然过千。 个顶个的横,是横行霸道门的一大特色。 立派当天,皇帝居然派人送来十坛好酒。 双人抬的大酒坛上贴着红纸金字的贺。 皇帝没怪他们打了自己的人,反而这么大张旗鼓的道贺。 归云鹤真真的猜不透他。 既然不急,那就接着横行霸道起来看呗。 归云鹤居然找绍兴府衙收保护费。 地痞居然找上门收官府的银子!这不是明摆着反了! 给了,一万两白花花的官银,抬进大院。 有点儿不真切,官家居然向一个地痞低头。 当然,这又是皇帝的授意。 皇帝居然许可归云鹤任意胡闹。 有了钱,啥事好办! 在归云鹤夫妇带领门徒浩浩荡荡去挑崆峒派山头之时。 华山派掌门费征派人送来信物,声明听候武林盟主凌梓瞳号令。 等到了崆峒山脚下,华山数十弟子已等候多时。 凌梓瞳趾高气昂:“傻子这回办了件聪明事!” 崆峒派的这点人,没多久便被荡平。 当年,华山派被崆峒设计陷害。当时的华山派掌门薛叶书便血洗过崆峒山。 此时的崆峒派早就只有虚名而已。 当然,归云鹤并不是来杀人。 他不嗜血,只打架。 不过这次他没动手,崆峒派的这点子人便被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接下来当然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凌梓瞳:“你说你们这群老道,一开始老老实实的听话不好吗?非得挨一顿!” 她手指一个须发灰白的老道。 此人叫无枉子,是崆峒掌门。说实话剑法还可,双手剑耍起来如行云流水甚是好看。 但,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华山派费征的弟子,三两下便把他按地上狂揍。 所以,此时这个老道也是满脸青肿。 “对对,你厉害,所以你全都对!” 无枉子柔着下巴,嘴上却还硬。 凌梓瞳:“呦,不服啊!来来接着打。你的剑法不是打架用的!” 她脚下横扫,无枉子掉地上的一柄剑,腾空飞起,不可思议的刺入旁侧的树干之内。 无枉子半张开嘴,这样的手法他连见都没见过。 “你是武林盟主,我派当然得听你的!若是祸害人,此刻你就把我杀了!” 凌梓瞳呵呵笑道:“不祸害人,我只打祸害人的!” 于是,浩浩荡荡的横行霸道门门徒便又多了几十个杂毛老道。 第263章招摇 一般用拳头说话,必然会显得招摇。 一定会有人看着不爽。 所以,这些日子上门挑事儿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以凌梓瞳一派武林盟主之尊,岂能轻易与一般草莽之徒动手。 她惊异发现,横行霸道门着实招进来几个能打架会打架,绝不轻易打死人的家伙。 这几个人好像一生下来便是为打架而来。 首先这位是一个光头,头很大,据说因此他的母亲难产而死。 但是,他整个人又很瘦,皮包骨头。 怎么看都是个病怏怏的。 他食量惊人,一顿饭能吃下半头羊。吃相极其猥琐,仿若饿鬼转世。 见过他打架的人,怎么也不能理解,他的骨头会这么硬! 刀砍不破,剑刺不入。 他一身骨骼天生便是为打架准备。 没人能看出他武功来历。 他也从不在人前炫耀,挺低调的一个人。 他很奇怪,居然跟什么人都打架。 农夫,买肉的,青楼女子居然也能给他俩耳光。 令人尊重的是,他与这样的人打架,绝对不会用如铁一般的拳头。 所以,这样的打架,都是在比谁能扛得住。 每次,他鼻青脸肿的打服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时,都会如孩童一般的欢呼雀跃。 他叫鬼手阿奇。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 只知道他有一千两银子的身家。 他来到横行霸道门,也是经过一通好打。 这天午时,归云鹤与凌梓瞳正在吃饭。 咣当,哗啦啦,一大包东西从天而降,砸在饭桌,汤汁飞溅。 此人怎么上的房,怎么仍下这么一包沉重的东西,归云鹤夫妇居然毫未察觉。 凌梓瞳飞身跃出,还是稍微晚了一些,红烧狮子头的汤汁溅到雪白衣裙的下摆。 归云鹤可就有些狼狈,他根本便未躲避,结果满身满头的菜汁往下嘀嗒。 可是,他居然并不气恼,反而特别高兴的注视这个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正在他眼皮底下大快朵颐。 狮子头下手吃也就算了,非得攥成泥再吃。 汤水流到脏的看不到皮肤的手臂上,被此人舔干净。 凌梓瞳抱胳膊,晃晃悠悠走过来。马上又退开几步。 此人的身上实在太臭了。 归云鹤手举酒坛子,笑呵呵慢条斯理说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他仰脖子干去半坛余酒。 笑眯眯的,将酒坛掼在此人脚边,离脚趾头不多不少只差分毫。 此人纹丝不动,继续大吃。 他的脚趾头稍动,抖落酒坛碎片。 “老子叫阿奇,海边的人,来打架的。” 凌梓瞳扑哧一笑:“你多少天没洗过澡澡?臭烘烘的谁会跟你打。” 阿奇有些不解:“不洗澡跟打架有关系吗?我没洗过澡。” 他身上上好丝绸的青色长衫,破了许多口子,油污覆盖,只能看出这是一件本来浅青色的衣服。 前襟半敞,露出前胸的骨瘦嶙峋。 “你不打,我怎么赚银子?” 归云鹤:“哦,鬼手阿奇!没事,一会儿我跟你打。你说说规矩。” 鬼手阿奇稍有意外:“你跟我打,我身上就一千两,我赢拿走你一千两,你赢了便归你。” 归云鹤:“哈哈,公平!你打赢了我,我给你一千两黄金,输了你投我门下。” 凌梓瞳赶紧大喊:“不收不收,太脏了,这个样每天跟着,怎受得了!” 鬼手阿奇瞥一眼归云鹤:“咣当一拍桌子,好,多给有甚不好!” 他说打就打,迎面便给归云鹤一拳。 拳风劲急,丝毫看不出,鬼手阿奇干巴鸡瘦的脏手爪子,力道从何而来。 归云鹤随手一个汤碗扔在半空,身子刷的站起后退两步。 啪的一声,汤碗凌空碎成渣。鬼手阿奇的拳风不变,仍迎头直取归云鹤面门。 归云鹤大喝一声好,双膝微曲,单拳迎上。 砰的大响过后,鬼手阿奇身子剧烈晃动。 他在极力稳定身形。 终于还是退了半步。 归云鹤单拳变掌,削鬼手阿奇的手腕。 鬼手阿奇没想到归云鹤的内力如此了得。 他拳头回缩,脚尖蹬地,身形凌空而起。全身前扑,手臂撞归云鹤的变掌的手。令一铁拳嗖嗖嗖嗖的一连几拳仍旧打归云鹤面门。 归云鹤在当年以杀手闻名江湖之时便知道鬼手阿奇这个人。 此刻才知这个人绝非浪得虚名,他的武功绝对不能算武功。快速无比的铁拳,打来的方式,简洁明快。 不要命,被打到绝对会相当的疼,鬼手阿奇打的地方都是人身上最疼的地方。 挨上一下便会令人丧失还手的能力。 这是打架,绝对意义上的打架。 半盏茶时间,两个人来来回回,上下翻滚的斗在一处。 谁也难为不了谁。 鬼手阿奇好像对于归云鹤的面门极为感兴趣。 他执着的令人讨厌的将每一拳招呼到归云鹤脸上。 其它打向归云鹤身躯的拳头全都是虚招。 归云鹤可不像鬼手阿奇,他的拳掌变化莫测,虚虚实实。 突然,两个人身躯分开。 归云鹤的嘴角微青。 鬼手阿奇的的鼻子流下两行血,血流越流越多。 鬼手阿奇动动红肿的鼻子。 怪叫了一声,猛扑过来。拳出如飞,每一拳还是招呼归云鹤面门。 归云鹤嘴角也有些疼痛,又看到鬼手阿奇执着的非要把自己鼻子打出血而觉好笑。 几个照面之后,啪的一声,归云鹤又在鬼手阿奇的鼻子上重重拍了一掌。 与此同时,嘴角也挨了一拳重击。 归云鹤的嘴角流血,他挤眉弄眼的活动被打疼的下巴。 鬼手阿奇可就更惨了! 他的鼻子红肿的几乎变形,牵涉的连睁眼都有些困难。 他刚刚重击在归云鹤嘴角的一拳本可打在鼻子上的。没成想,归云鹤的大手先拍在屡次受苦的,鬼手阿奇的鼻子。 便是这剧烈的疼痛,使拳风失去准头,打在归云鹤嘴角。 鬼手阿奇扬起头:“你能不能别老打我鼻子。” 归云鹤:“可,你不打我鼻子,我便不打你鼻子。” 归云鹤柔着嘴角。 凌梓瞳在旁边看的兴高采烈。 天底下能打到归云鹤的人实在不很多。 她看见鬼手阿奇肿得变形的鼻子,忍不住放声大笑。 第264章服了 打架不同于比武,更异于生死搏命。 首先,很耗费体力。 其次,如果都十分抗打,便是比的耐力了。 而耐力的先决条件是,谁出血比较多! 嘿嘿,偏巧归云鹤重重给了鬼手阿奇鼻子好几下。 使他流血不止。 鬼手阿奇不得不喊停。 “你这人不太讲道理,说了不打还打鼻子,你看看都啥样了!” 归云鹤哈哈大笑:“彼此彼此,我的鼻子也很危险!” 突然归云鹤哎呦一声,“你小子偷袭!” 归云鹤疼得弯下腰,鼻子在瞬间红肿起来。 紧跟着他满面愤怒的跃起来冲向鬼手阿奇。 “唉唉唉唉,打不过你,我服,愿加入横行霸道门!” 归云鹤捂着鼻子,指缝里流出鼻血。 “你讲不讲武林道义?” 鬼手阿奇:“武林,道义,我不是武林人,才不管啥道义!我只知道鼻子被你打好几回,我要想方设法打你一下!” 归云鹤鼻子肿了好些时日,收得鬼手阿奇的入伙。 他很奇怪,鬼手阿奇满身馊臭,一个巨大的光头却干净非比寻常。 白净的与满身的臭气极不相称。 他俩喝酒闲聊时,鬼手阿奇问过: “你把一个无赖收了,不害怕以后徒增祸患?” “嗯,我听说有一个怪人经常以为一点子琐事跟农夫老妪或者市井小儿喋喋不休,绝不因身怀绝世武功而恃强凌弱。” 在那以后,鬼手阿奇便视归云鹤为生死之交。 他们彼此交流的方式经常是一顿拳脚,虽然难免腰酸背疼,却乐此不疲。 凌梓瞳勒令鬼手阿奇洗澡他视若无睹,我行我素。 归云鹤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能让这个脏人干净干净。 鬼手阿奇太爱打架,横行霸道门徒众不胜其扰,纷纷躲他八丈远。 并非是怕他或是打不过他,是他简直沾不得!偏巧你亦或打了他一招半式,嘿,那好恭喜你得一块狗皮膏药甩出来!只好让他打两下子才算完! 这种局面从一个女子的出现才有所改观。 这个女子叫做胡莱。 是,没错,她是叫胡莱。确切的说她也真敢胡来。 三更半夜,提溜两把刀不分青红皂白的潜进归云鹤夫妇的卧房便一通胡砍。 归云鹤与凌梓瞳一阵手忙脚乱,才算抵敌住她狂风骤雨的刀法。 归云鹤是个识货的。 “你是飓风刀妃胡莱。” “嗯,没错。” 胡莱嘴说话,手头却不闲着,刀刀取命。 归云鹤无奈,贴墙根撤出战团,点亮灯烛,挑灯夜观战! 甩手掌柜,不管! 飓风刀妃胡莱年岁与凌梓瞳相若。 名号也许当年的神鞭辣娘子凌梓瞳驰名。 她嫉恶如仇,尤其是对待始乱终弃的男子那叫一个狠。 她不杀之而图痛快。不管费尽多少周折,必不令这些男子再能有始乱终弃的事!命根子没了,被抛弃的女子养起来,而这些女子无一不寻得一如意郎君! 这样的事,胡莱还真能折腾的来。你说这样的女子怪不怪! 凌梓瞳手底里忙乱不堪。 “哎哎,你这女子也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一点儿道理不讲。” 胡莱:“讲道理,我只用刀!” 凌梓瞳无奈,刷刷刷刷刷几下三下五除二,削断胡莱的两把唐刀。 削铁如泥的唐刀。 胡莱跃出几丈。 “你这是什么剑,这么邪门!” 凌梓瞳搬杠的功夫天下一等一。 “我这是华风剑,当然邪门。” 胡莱不屑:“哦,我说怎么能当上武林盟主呢!” 她话语充满讥讽。 凌梓瞳果然上当。 刷的将华风剑回入剑鞘。 “我院子里的刀剑随你取!” 说着伸手入怀取出当年那把金羽燕。 “看见没,照样赢得了你。” 女人打架另有特色,她们会特别招呼对方的脸。 几乎所有女子都会特别顾惜自己的脸,所以她们对于对方的脸便特别的恨狠! 尤其是丑陋的女子见到美貌的女子!当然,美貌的女子见到美貌的女子时,亦如! 刀来剑往,衣带飘飘,身形上下飞舞,甚是好看。 半盏茶,便分出高低上下。 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胡莱便要光腚喽。 女人打架,无非扯头发撕衣服,招呼对方脸蛋。 她两个武林高手也脱不开这种俗套。 归云鹤背对胡莱:“胡女侠别打了,胜负已分,再打,再打便是耍赖。” 胡莱天性便是耍赖的人,但浑身布条一般的衣服实在不能再扯。 她披散着头发,如同斗败的泼妇一般,极不情愿的投入横行霸道门。 凌梓瞳身上稍好,衣服虽破尚能遮体。 头发蓬松,倒也并不散乱。 能收下这么能打架的胡莱,凌梓瞳自然颇为得意。 从此以后,她的身边便形影不离的多了两个左右护法。 从此以后,鬼手阿奇突然讲究起来。 整日衣冠楚楚,吃饭也斯文了许多。 归云鹤甚奇怪,有一天闲聊才恍然大悟。 原来,鬼手阿奇曾经与飓风刀妃胡莱打过一架。 鬼手阿奇打败了,败的很惨。 惨到不得不答应飓风刀妃一件不能答应的事。 与她成亲。 挺荒唐,飓风刀妃居然看上了鬼手阿奇。 成亲之后,鬼手阿奇实在抗不过胡莱的刁钻古怪。 他跑了,一跑便是十年。 飓风刀妃追了他十年。 在横行霸道门堵了他个正着。 归云鹤一再追问鬼手阿奇,飓风刀妃如何整治他。 鬼手阿奇突然脸红,打死也不说。 归云鹤便不好再问。 没几个月,横行霸道门声势响彻江湖。 凌梓瞳座下左右护法,下辖八大金刚,十六舵主,七十二坛主,门徒过万。 皇帝陛下居然又谴人送来十坛御酒道贺。 凌梓瞳的门规只一条:打该打之人,杀该杀之徒!有违者杀无赦! 寻上门来约架的,几乎全被鬼手阿奇以及飓风刀妃胡莱打发了。 这两个古怪的夫妻,整天把横行霸道门总坛搅闹的不得片刻安宁。 归云鹤不得不在旁边又买下一所宅子让他俩搬过去。 归云鹤这么大张旗鼓的搜罗天下英豪,便是让沈容无人可用。 直接针对青莲教,让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找上门。 第265章报复 青莲教遭受几次沉重打击之后,袭击了横行霸道门金陵分舵。 余秋雨以惯常的手法,没多少男人可以抵御她的特别手段。 当然,真正实施这次屠杀的是李藐。 他的烈焰拳又有进益,每一拳都击碎了死者的胸骨以及内脏。 立时毙命,太狠了!百八十口人命,鸡犬不留! 归云鹤听闻消息勃然大怒。 遍撒盟主令,追杀青莲教。 终于在冀州堵住了倪克鲁,他正在筹划另一场丧心病狂的谋杀。 冀州郊外,倪克鲁领着几十个番僧躲在一个小土山。完全被团团围住依然不知。 五仙教济生堂追踪的本事不同凡想,但还是把余秋雨跟丢了。她的人影在冀州城内的一家酒楼一闪便不见了。 归云鹤无奈,便将所有怒火发泄在倪克鲁一众身上。 倪克鲁吃过归云鹤飘风掌法的亏,知道归云鹤内力惊人。 他抖开流云袖,尽力与归云鹤周旋。 他的流云袖无论从劲道以及变化上与当年的倪摩志相去甚远。 如今的归云鹤武功内力又不可无当初的归云鹤同日而语。 此消彼长之下,没多少时辰倪克鲁便露出败像。 他无暇顾及身旁的教众。 一声声惨叫,让他更加焦急。 归云鹤夫妇网罗的这些横行霸道之人,没一个是好惹的。对于打架,他们驾轻就熟。对于杀人他们也有自己独到之处。 这些番僧岂是他们对手。 鬼手阿奇浑身浴血,青灰色的袍子被血染红。 他是短兵相接的能手,并不介意被围住的危险。反而更加享受这样的乱战。 飓风刀妃胡莱却心疼刚刚买下的袍子。 “你瞧瞧衣服,你不能躲开血的喷溅吗?” 鬼手阿奇唯唯诺诺。 他极其享受对手的血喷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尤其是他们倒下去的时候。 这令他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他浑身如钢似铁,以至所有与他交手的人都以为他练的是铁布衫之类的硬功。而硬功都有气门,这气门便是死穴。 但没有一个与他动手的人能够找到。 他的如钢似铁是生生的挨打,被打出来的。 一番僧将铁棍咣当劈头砸在鬼手阿奇的巨大光头。 番僧满面狞笑。 此人武功不低,力气大的惊人。他绝对有把握这一下将鬼手阿奇的大脑袋砸碎。 但,他的狞笑马上如同冻住一般。 铁棍子弯了,鹅蛋粗细的棍子弯了。 而鬼手阿奇的巨大光头一点事没有。甚至额头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泛红。 番僧一愣,接着便感鼻子生疼,他还未来得及蹦开,左眼眶便又挨了一下,紧跟右眼也是同样。 鬼手阿奇的习惯,还是首选打人家的鼻子。他知道人的鼻子是脸上最脆弱的地方,并且也是最容易感受疼痛的地方,并且容易出血。 他疼得弯下腰,终于有机会捂住鼻子。 鼻梁骨碎了,整个软塌塌的瘪了。血,鼻血如泉水喷流。 他的眼睛红肿,几乎睁不开。 当然,他也看不到自己如熊猫一般的面貌,滑稽的可爱。如果一只真正的熊猫出现的话,也会把他当成同类一般疼爱。 他没有惨叫,不代表他是个挺能忍疼的人。是因为他的嘴也肿得变形张不开。 番僧的耳朵没挨打,他能清晰的听到鼻骨碎片相互碰撞的极为微小的声响。 每一下碰撞都给他带来极大疼痛。 他在极力忍耐,无法避免的,面部肌肉会不由自主的痉挛。 所以,他必须无法避免的承受更加剧烈的疼。没多久他便混过去了。 围住鬼手阿奇的番僧刷的一下散了。 转而围上飓风刀妃胡莱。 “他们觉得我胡莱比你好对付是吧?” 鬼手阿奇思索了一下:“是吧!” 飓风刀妃胡莱手里双刀不停,没几个回合便削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于是便没人敢于上前。 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发一声喊,便如没头苍蝇四散逃命。 这样顾前不顾后的逃命,自然落入鬼手阿奇布置好的陷阱。 没多久便被一一擒获杀掉。 没手软,归云鹤下令一个不留。 倪克鲁的右臂抬不起来了,巨大的僧袖低垂。 归云鹤在几十招过后,一招猛龙潜海,劈断倪克鲁右臂。 流云袖以飘忽不定,腾挪随意而独步武林。 倪克鲁上次遭到归云鹤的一掌之后,便在僧袖里安装了无数浸泡剧毒的钢钉。 但,他的武功与归云鹤相差太多。毒钉也无甚作用。 右臂太疼了,他强行忍耐。左臂的袍袖无法封避归云鹤一掌甚于一掌的劲风。 砰的一声,倪克鲁胸口中掌,身子断线风筝一样飘飞出去。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他死了,当场立毙。 倪摩志唯一骨血死了,临死他都不知自己因何而死。 极远,一个黑影默默注视这一场他亲自安排的局。 李藐嘴角微翘,冷冷的笑起来。 杀气逼人的冷笑使他身边的余秋雨打起寒战。 “怕了!我又没想杀你。” “啊,嘿嘿,哪有哪有。” 李藐突然逼视余秋雨:“这么说,你是不怕喽?” 余秋雨慌乱起来:“没没没,我很怕!”她的狐媚在李藐面前不敢展现,她的身上皮鞭的痕迹还未完全消散。 余秋雨视男人如工具,她看见所有拜倒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她驱使,便会十分满足。 但,李藐不同! 他只把该发泄的发泄出来。 然后便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折磨她,极尽,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 尤其是她试图使用狐媚功夫之时,她便会遭受非人的整治。 余秋雨不敢跑。因为,她曾经逃跑过,然后,便受尽炼狱酷刑。 “哈,好,这很好!你现在动身去沈容那,告诉他们这里的进展。” 余秋雨心里突突,如逢大赦。心里的狂喜,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 —— 归云鹤给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番僧止住鼻血。 “阿奇,不是说好留个活口!” “没错,他活着!” 飓风刀妃胡莱咯咯笑道:“你把他的脑袋打成猪头了,你看这嘴,估计满口牙剩不下几颗!” 第266章打死我吧 “打死我吧,我是说啥也不会说的哪!” 番僧意志坚定,视死如归。 审讯这种事,说易不易说难不难。 尤其是对待一根筋的人,需要选择一些特别手段。 归云鹤哈哈大笑,“我还没问,你就说了。” 番僧挤挤红肿紫青的眼。 “你不得蒙我的,我是啥也没有说的。” 他操着一口陕西口音的中土话。 归云鹤慢条斯理:“我第一个问题便是,你会说中土话吗?你这不是告诉我,你会,并且在陕西呆过几年。” 番僧大惊:“你不是人的,反正我霍布巴多绝对啥也不说。” “嘿嘿,接下来你又告诉我你的名字叫霍布巴多。你看这都说了,还有啥不能说的嗫!” 归云鹤微笑的注视霍布巴多。 “我知道你嘴严,我会找人画你的像,然后再去玉门关外散布你是如何出卖自己的部落,如何勾结沈容为非作歹的嗫!” 他故意将话尾加重口音,学霍布巴多的大舌头。 霍布巴多眼现惊惧:“你坏人!太缺德!我我我,你打死我!” 他的四肢穴道被点,动不了半点。 归云鹤:“没错滴,我是个坏人,绝对不打死你!我会在所有人对你恨之入骨之时,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到他们面前。” 霍布巴多脸色铁青说不出半句话。 归云鹤又接着说:“你自己看着办。” 他站起来去外堂喝酒。 鬼手阿奇伸出干巴的手指捏一捏霍布巴多塌陷的鼻子。 恰到好处的流下两行血。 凌梓瞳:“李藐又在搞事!这个人是魔鬼幽灵!” 她对当初遭受的酷刑仍心有余悸。半截小指的疼仍旧存在。 李藐的确疯掉了,他会想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不加思索便去实施。 他的武功不足以压制归云鹤,李藐刻意的潜藏起来。 他具被杀手的各种潜质:冷静,思路清晰,冷血,近乎疯狂的嗜血成性! 他在暗处,谁也不能预先知晓,下一步要去干什么!这是极其令人不安的。 余秋雨赶往玉门关便是他扔出来的一颗诱饵。 五仙教济生堂的人被吸引过去了。 李藐却暗暗潜入京城,出现在横行霸道门京城分舵的驻地。 京城分舵是横行霸道门八大金刚之一。 江湖赫赫有名的拳震八方原小六。 他赤手空拳打遍大江南北,他的拳头太快。任何人都无法完全避开。 原小六单挑横行霸道门,归云鹤吃过亏。 归云鹤着着实实的挨了几下子。 好在原小六的内力差一些,不然,淬不及防的归云鹤还真要栽个大跟头。 缓过劲来的归云鹤,鼻青脸肿之余,居然放声大笑。 “凌门主这个人跟你一个路子,只图快了,舍弃了内力!” 说话间啪的一声给原小六一个耳光,接着乘胜追击又一个耳光。 归云鹤打的兴头刚起,原小六居然喊停。 “横行霸道门收不收我这样的?” 归云鹤自然不能再出手。虽然他这两下巴掌比自己挨的七八下要重的多。 但明显挨打的数量上自己吃了明亏。 “还没分胜负,接着打。” 原小六心知肚明,他叫停便是明沾这个便宜。 “不打了,没意思,也就这么回子事。若不收,便走了。” 于是,原小六堂而皇之的成了横行霸道门八大金刚之首。 归云鹤一直想要与原小六再切磋一回,但他总能想出各种理所当然的接口搪塞。 后来,他便坐镇京城分舵去了。 这两天,京城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一个渔夫或者钓者,他的鱼竿乌金打造,金丝鱼线。 没有鱼钩,这怎么钓鱼? 此人,在河边正对分舵大门的河边一坐便会是一天。 令人费解的事,居然还真能钓上鱼儿。 没多久,原小六便注意到这个怪异的渔者。 于是,他搬来桌椅,摆上吃食,喝着小酒,看渔者如何垂钓。 他发现,这个渔者手腕驱力的法门实在古怪,简直反常理。 内力吐纳至臻幻境。 碰到他钓线的鱼具都是他以极浑厚内力吸住带出水面,恰到好处的掉在他手里。 每钓上一条,原小六便对此人竖一竖大拇指。 直到他心惊肉跳。 暗中,分舵的人已经送出去好几批次的信鸽。 十万火急,这个人若是寻事,或者他就是金陵血案的始作俑者,分分钟京城分舵便是下一个被屠戮的分舵。 老人,身材匀称,须发几尽花白,精神矍铄,枯坐一天也不觉很疲倦的样子。 他觉得有些渴饿,端起原小六的酒碗就喝,仿若这就是为他预备下的。 原小六不敢造次,必经这个怪人武功高不可测。百口往上的人命啊!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原小六不知,附近有一个人同样焦急。 李藐,有些歇斯底里。 “顾青松这个老东西,怎么在这?” 他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杀过去。 顾青松的武功家底,李显一清二楚。 稍差自己半截。 偏偏,拳震八方原小六也不是个白菜。 顾青松心如明镜,不能落单。 只要身在横行霸道门京城分舵左近,李藐便不好下手。 这么一来,他与原小六便都可确保安全。 李藐是他恨之如切肤之痛的仇人,爱妻被此人暗中下毒,受了二十年折磨,还是与年底离世。 顾青松这些年放弃一切的拼命练功,只为手刃李藐。 偏偏总是,相差这么一点儿,追不上。 钓竿便是他琢磨出来破解烈焰拳法。 几天之后,归云鹤赶到。 李藐又暗中消失。 归云鹤把顾青松让到分舵大堂正座。 “多亏您老人家。” 顾青松微微一笑:“不全为了你,我有私心。” 原小六这才知道,这位老者便是赫赫有名的五仙教上任教主辣手渔魔顾青松。 顾青松又道:“李藐已被盯上,他跑不了,迟早得落我手里!”他眼神突然沉郁,许多事浮现心头,挥之不去。 归云鹤见顾青松一个风烛残年之人,仍对旧事念念不忘,可见当初李藐害他实在太甚。 找了一个由头退出来,吩咐原小六安排顾青松在此多住几日。 第267章古怪皇帝 深更半夜,深宫大院,一条黑影穿房越脊,极速飞掠至养心殿。 大殿房顶,端坐一人。 他身前居然支着一张小桌,四盘菜一壶酒,值夜的档口也不忘享受。 “呦呵,归大侠来了,喝口?” 此人端起酒壶对着嘴边喝,虽是一声客套话,仿佛害怕归云鹤真顺杆爬。 此人是十大侍卫排行老二,醉剑回百川。 一把剑,醉中有诗意,如走龙蛇,剑风偏而不邪!行走江湖从来未遇敌手。 皇帝特许他随时随地可饮酒。 归云鹤:“归某来看看皇帝。” 回百川伸手一让:“皇宫内院,归大侠可随意来去!请便。” 归云鹤拱拱手,缓步走进大殿之内。 “哈哈哈,归大侠,老夫等你多时喽!” 皇帝声若洪钟,听得出内力又精进不少。 他满面红光,笑容可掬,快步快步走过来攥住归云鹤手腕。 “来来来,给你看个人。” 归云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戚无言居然在这。 “哈哈,意外不意外?他虽然犯事不能为官了!可满腹经纶韬略岂能带进棺材,来给我当内参了。” 戚无言年岁比皇帝年长许多,此时的他已经须发如雪,年进耄耋。 他的眼已经花了,桌案上堆着的奏折他几乎是贴着眼在看。 归云鹤进来,他也丝毫未抬起头。 皇帝微笑的指指耳朵:“不灵了,跟他说话得大声喊。” 他又摊摊手,无奈说:“我本想给他寻些事做解闷,没成想把他整日忙的!这倒好,我反倒清闲不少!” 归云鹤见他闪烁其词,始终不往沈容的事上说。 没多久,近侍抬进来一坛酒,摆了一桌酒菜。 归云鹤倒了两壶扔给回百川。 “引出李藐胡作非为是他的主意?” 皇帝点点头:“我答应的十年之约你是知道的!” 他突然言语之中显露黯然神色。 “二哥以为我不守承诺,他的心促狭,当然要整事!” 归云鹤:“沈容是他唆使?” 皇帝长吁短叹:“沈容名叫李荣,他是李显的儿子。早年为了报复李显支持我造反,李藐拐走沈容。他令我失望啊!他做不好皇帝,不懂韬光的人如何有九五之尊的气度!” 他略微停顿一下,示意归云鹤喝酒吃菜。 “李显本来也是我托付江山之选,他的子嗣也的确有出类拔萃的!但他心术不正,这你也清楚!他刻意胁迫威逼戚无言渐渐心生忤逆之心。制造边关两地边民仇怨,勾结青莲教密谋造反!这样为了龙椅不择手段,天下岂能给他!” 归云鹤:“也许他们都是有才能的,一直以为怀才不遇被埋没,甚至他们会觉得被刻意打压。时间一久,他们按耐不住内心里的魔障,开始疯狂报复。不顾一切的报复!可能每个人都会这样的吧!” 此时,戚无言茫然抬头看过来,与归云鹤对视。 皇帝:“不是所有人!你便不是,可惜了!” 归云鹤一直留意戚无言的举动。 皇帝:“你只管喝酒,我关注他比你时间长的多!” 归云鹤:“我希望所有我欣赏关心的人都能看淡,所以我错了,一塌糊涂!” 皇帝:“你没错,包括你如何提防我也都没错!我也是个利欲熏心的人!但,我从来不让一个毫无关联的人成为炮灰!你看现在的天下不好吗?” 归云鹤:“所以你放过了你所认为的不能再兴风作浪的任何人?” 皇帝哈哈大笑。 “没错,只要他们不祸乱天下。哎,你还记得长安节度使胡祚这小子吗?” 归云鹤:“他也是你放的。” 皇帝:“这小子现在过的挺滋润,九个老婆!嘿,现在叫压寨夫人喽!聚集上千人马,在陕甘一带流窜!因为他与境外的流匪干过两仗,我便饶了他。” 归云鹤也笑了笑。 皇帝:“我知道你那边的横行霸道门的分舵几乎便要剿除了胡祚,被你临时叫停,原因也是如此吧!” 归云鹤:“我把阻碍他们的不听话的人召集在一起便是告知,敢动我的人,没好处!觉得我归云鹤碍事,冲我来!归某人全都接着,处心积虑暗算我关心的人,我会让这些龌蹉无耻之徒死的很惨!” 归云鹤本来是想当面质问皇帝,没想到他居然和盘托出。这个皇帝的心思实在诡诈的很,无法看透,只能说出这些话以示警告。 皇帝:“好小子,像我像我!谁敢动我的臣民,老子与他干到底!”他暗中却只能叹息,归云鹤维护家人的心放不到全天下。 皇帝思虑再三,他必须说服归云鹤。 “有时,为了更多人的安泰,一些人会死!” 归云鹤:“不行,谁也不行!” 皇帝:“好,我理解你,你告诉我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归云鹤顿时语塞。 皇帝:“原小六分舵的事只是偏巧啊!你能知道李藐下一个目标吗?不能,我都不能,何况是你!” 归云鹤:“我是不能!更不能让别人送死!” 皇帝:“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不会让你的人送死!你的确引起他们的反感,除掉你而后快!接下来把他们凑到一起,让他们觉得到了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到了!” 归云鹤审视的打量皇帝。 皇帝接着说:“这甚为关键!” 归云鹤:“你需要我如何去做?” 皇帝兴奋起来:“很简单,打他们,打疼他们。”他似是而非的瞥一眼埋头批阅奏折的戚无言。 —— 归云鹤回到分舵。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鬼手阿奇与原小六迎出来。 鬼手阿奇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胶澳出事了,手段同于金陵分舵,被惨无人道的血洗。 归云鹤:“赶紧召集所有分舵齐聚胶澳分舵。阿奇去办这事。告诉他们要打一场大架!” 这场集结声势太过浩大,官府不得不派出官兵夹道迎送。 很奇特的画面,官府的人众对于江湖草莽之徒俯首帖耳,严加戒备的同时,居然行便利之门。 官匪一家亲,只有当今这个特立独行的皇帝才能做得出来。 第268章聚众闹事 言东斋尽遣五仙教教众前来驰援。 为了安全起见,黄清心带领家小住进皇宫。 归云鹤听到黄清心搬进大内迟疑了一下,他还不能相信皇帝的为人!皇帝太让人琢磨不透,这样的人实在可怕!若是皇帝并非表面上的皇帝,就是羊入虎口了。 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他居然明火执仗占了胶澳。继而攻占济宁,一路北上,毫不费力的攻克沛城。 殷继红象征性的抵抗一阵之后便放归云鹤的大队人马进城。 皇帝适时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送抵玉门关。 沈容狞笑声里,啪的将圣上密令拍在八仙桌上。 “老狐狸阴我,这招够狠!” 李显拿过密昭看了又看:近日凌匪梓瞳猖狂,连陷好几座重镇。望我的沈大帅即日开拔,起兵讨匪!大获全胜之时,朕必定设宴庆功。 “嗨,说的似是而非!给谁轻功,可完全没明示!别理他,不去。” 沈容:“不去便是抗旨,正好给他口实!去,便不好回来了!若不是明着反,只能去!” 李显:“不能去,这是圈套,你看看你弟弟继功的下场!” 沈容听李显一口一个弟弟便觉厌烦。骨子里他并未完全认下李显这个爹! 拖!换来的结果,便是玉门关的大帅府邸,经常有身怀绝技的蒙面大盗光顾。 这些神秘的人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他们会莫名其妙的砸东西。有什么砸什么。什么好砸,动静够大,便砸什么。 没有规律,冷不丁的就出现,又跟幽灵一般消失。 一个月后,沈容刚刚修缮一新的大帅府邸,便又面目全非。 沈容几乎疯掉,却又无可奈何。这种勾当是他当年的拿手好戏。显然,这是归云鹤的疲兵之计。 这些人根本抓不住,布置了多少陷阱,全都成了摆设。 于是,沈容下令不再收拾。 他召集帐下将佐不得不从自己卧房搬出仅有的几把完好的椅子。 然后再不厌其烦的搬回。这些将佐不得不踩在碎瓦木屑上面听令。 没多久,皇宫里又送来十坛好酒。皇帝也不嫌麻烦,归云鹤走到哪好酒便能送到哪! 更让沈容焦头烂额的是,军队即将断粮。皇帝切断了供给。 钱,沈容有的是,墓穴里的金银财宝他留下不少。问题是关外买不到这么多的粮草啊!二十多万人的吃喝,总不能天天杀牛宰羊吧! 这种时候亦如当初的李显,手里有兵有将,戎边个个生龙活虎。造反,用不多时,便会投降十之七八!为啥?将佐家眷几乎全都在京城。 况且,现在是太平盛世,以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造反。反了又会有那个缺心眼的支持一个反贼。 李显带领人日夜不停的巡视大帅府,已经疲惫不堪。 但这无济于事,捣乱的人何等精明,并不按常理出牌。 这不今晚,便将余秋雨扒得精光捆在点将厅。 这简直是丢人现眼,败坏名誉。 当然,李显的名誉不是特别的重要了。他早就被皇帝剔除在宗谱之外。 但,沈荣可不这么想,这对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也想依葫芦画瓢,派人去搅和沛城。 但,沛城现在高手云集,他手下的这些将官没一人可堪此大任。自己去,一但失手便万劫不复,沈荣不敢冒这个险。 这一切,在青莲教人众汇集之后有所改观。这些人在倪克鲁丧命之后像没头苍蝇一般,掀不起大风大浪。逐渐从各地赶到玉门关。 这些武功平平,看家护院到绰绰有余。 更令沈荣有些兴奋,李藐也在几天之后出现在沈荣的点将大厅。这个曾经极尽折磨他的李藐现在正在帮他,帮他完成贪婪的至尊之梦。 一步步,局势正在按照归云鹤事先估算有条不紊的推进。 归云鹤知道沛城马上要掀起波澜。他已将整座沛城清空,除了兵便是他横行霸道门的人。李藐接下来必定会疯狂的派报复,如何应对将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 第一步必须万无一失:除掉李藐! 李藐只知归云鹤此行是针对沈荣而来,却不知一切的计谋安排先是针对的他。一张巨大的天衣无缝的网正对他缓缓张开,令他插翅难逃。 五仙教济生堂跟踪的本事极其不赖,李藐在出现大帅府一个时辰之后,归云鹤便得到消息。当晚,皇帝暗中布置的人手便将整个沛城清空。悄无声息!所有的人换成沛城的兵丁或是横行霸道门的人。 李藐是要报复,但他很冷静,他要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所以他蛰伏了几天,暗中查看沛城之内的状况有无异样。而归云鹤的人还来不来闹事也很关键,他要认证自己是不是真正的潜伏暗处。 归云鹤十分了解李藐的行事脾性,捣乱的事当然还得照旧,不能让李藐觉察一丝一毫异常。当地派出去的人变成了横行霸道门的八大金刚诸如此类的一等一的高手。 安排的也极其周详。谁引开眼线,谁来接应,谁有恰如其分的捣乱。使大帅府的人顾此失彼,顾首顾不得尾,频于奔命。当然大帅府又是稀巴烂,沈荣发过一阵火之后,反而安下心来。 沈荣也有计谋正在暗中进行,他要奇袭沛城。尽管这极其冒险,横行霸道门的门徒没一个是吃素的。 次日夜里,几十条身手敏捷的黑影,壁虎游墙一般爬上沛城城墙。 几十里外,两万沈容精挑细选的人猫了半宿。 就等沛城四处火起,便杀过去。按理他应该把人安排的更近一些。 可,守城的是殷继红。他不敢过于造次。 前几天,上千人马已经进城去了。 这些人便是内应,而这些内应全都死了,沈容却完全不知。 上千的人,顷刻之间统一毙命,说什么也无人能信敢信!但,这些看似老百姓的人全都是横行霸道门里善于打架之徒。 沈容对于自己的韬略过于自信。又对李藐的功夫过于信服,至使这两万精兵消耗殆尽。 这些人是他一手训练提拔千挑万选的。 第269章朕之为人 李藐被围,他从来没有过的境遇。 横行霸道门七十二坛主围住了他。 李藐并非是个束手待毙之人。 他不得而知,整整一条街,屋顶全部被钢丝铁网覆盖。 他跑不了了,除非撞开墙壁。 这很容易,以他烈焰神拳的功力,可轻而易举的打塌任何墙壁。 可,身周围着七十二个打架能手便另当别论。 当然,李藐是当世绝顶高手,这种境遇他可在瞬息立毙几个,甚至十人以上。 可,在这时,其余几十人的手里家当必定着落在自己身上。 躲不开,真躲不开。 这些人不一般,他们都有可以立足武林的绝学。 那么只剩下束以待毙喽,李藐不甘心。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钢网之上。 “哥子,你还好吧?” 皇帝!他的行事真能令所有人意外。 “嘿,嘿嘿嘿!你来了,幽弟。” 皇帝朗声大笑:“许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几乎忘了我是谁!” 李藐狞笑:“忘了?十年之约你可以忘,但不会忘了我的!” 皇帝:“嗨,天下谁人坐不得,但是你不行!虽然现在你放下琴棋书画的玩物,但又走入另外一个夹角出不来了!” “放屁,我就是要把属于我的夺回来!” 李藐煞气外露,随时有大开杀戒的可能。 “你看你,一心只想要夺回失去的,却不曾想想,这是天下。” 皇帝缓缓叹息,“如果天下是你的,你想如何?” 李藐一愣,他没想到皇帝会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少来!” 皇帝:“没有,我对自己哥哥真心实意,你大可在天下英雄面前罗列我的罪状。” 李藐:“你,你你岂有此理。”他闪烁其词言不搭意,但真对当今皇帝说不出个令天下人唾弃的罪状出来。 皇帝纵声大笑:“哥哥不说,好吧!随你!我现今在天下英雄面前发誓,寻得接替我的人之后,咱哥俩同归山林如何?” 他声如钟鸣,深夜寂静,将他的话传出去很远。 李藐呆愣愣的站在当地。他没料到这个皇帝弟弟会当众如此。这跟当初的话如出一辙。 现在当众说,不可能是句搪塞之词。 “好样的!” “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老子曾骂你窃国贼!看来是错了!” “李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江山给你坐,老子头一个反了!” 这些不讲规矩的豪客,嘴没个把门的,想说啥便说啥。若不是凌梓瞳这个门主在场,什么难听的话也都扔出来了。 皇帝:“各位豪杰静静!” 他内力雄浑,纵声大喝之下顿时把大家的声音盖过。 群豪静下来时,接着彩声四起。 李藐极其尴尬,如火炙烤。说与不说,说什么,都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皇帝:“在这段时间之内,哥哥住到皇宫里去好不好?你的老朋友戚无言戚相也在呢!他可是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你不会寂寞的!” 他高高在上,立于屋脊的魁梧身躯伟岸。 “哦,对了,你的武功绝顶,我的人可看不住!这事就烦劳横行霸道门全权处理,也让天下英雄做个见证,我有没有难为你!” 他这招实在高明,即软禁了李藐又把自己撇在事外,一但有个意外,没他什么事! 凌梓瞳手肘碰碰归云鹤,小声说道:“这家伙太滑了!” 归云鹤点点头。 李藐是瓮中之鳖,怎么也难逃此劫。 “你要杀便杀,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干嘛!来来下来杀我!” 李藐失态了,他现在只求一个痛快。 “哥哥,咱俩一个师父教的,半斤对八两!” 李藐嘿嘿嘿狞笑。 “你不敢!好,便让他们乱刃剁了我吧!” 皇帝:“你又想多了不是,我怎么杀自己的哥哥。天下英雄在此,我说的话句句真切!归大侠,烦请您动动手。我哥哥若是急了会死很多人!” 归云鹤在话音未落,便已在李藐身前站定。 接着叮叮当当一阵响,归云鹤把身上所有的金羽燕尽皆钉在旁边一家当铺的门板上。 分! 一个巨大的分字! 翔安天下,他们师徒情分就此了断。 李藐凝视归云鹤许久。 似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好,你来正合适。” 烈焰神拳一招怒火冲天,双拳直掼归云鹤太阳穴。 归云鹤身不动,双掌平推。 飘风掌。 一招来而不往。 生生的硬接李藐这声势如雷的烈焰拳。 轰的一声,拳掌相抵。 巨大,难以抵御的劲风使围着的七十二坛主,脚下站立不住,纷纷倒退。 包围圈霎时间散开。 屋脊上的皇帝眉头紧皱了一下,眼神深邃了许多。 包围圈越退越远。 归云鹤的掌风,李藐的拳劲过处砖块碎屑乱飞。 几处房舍坍塌,瞬间爆扬的尘土,瞬间又被他俩的劲风撞散。 李藐的肋下被归云鹤回头望月撩到,火辣辣的疼。 他的手如火般红,双臂环绕的真气如同青色火焰吞吐。 整个人鬼邪一般狞笑着,拳出如飞龙。 烈焰拳经一百零八招已经打完,连归云鹤的衣角都未沾到半点。 李藐大为光火,呼呼呼三拳霸王举鼎连续击打归下颚。 拳未至,风先到。 归云鹤的胡须立时随风飘飞。 他虽然恨极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每一回合,心头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儿时的点点滴滴。 归云鹤手里便自然而然的没下狠手。 “归云鹤,老夫不用你相让,尽管使来,你以为我扛不住吗?嘿,这才够劲!” 李藐的三拳霸王举鼎落空间隙,瞬间右肩头被归云鹤劈了一掌。剧烈的疼痛反而使他兴奋起来,呼呼呼,又是连续三拳龙在天涯,终于一拳招呼在归云鹤手臂。 这一回合两人算是平分秋色。但是谁挨的重,他们心知肚明。 归云鹤已经摸准烈焰神拳的路数,虽刚猛有余,但变化不足的缺陷尽显无余。 此刻,只要归云鹤愿意,他可在十招之内擒住李藐。 他在犹豫,要不要让这个曾经的师父,一个老人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颜面。 第270章阶下囚徒 “归大侠,你应以天下苍生为上!” 皇帝大喝一声。 归云鹤便在这大喝声中,招招紧逼。 飘风掌三十六式,前二十四式主攻,后八式主守。攻可势如破竹,连绵不绝,变招无穷无尽。守也能滴水不进,密不透风。 时柔时刚,变化莫测。 归云鹤突的连绵不绝的进攻,李藐顿感吃力,刹那便险象环生。 落叶归根,秋风落叶,清风明月。 每一招掌法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每一掌也都式如其名的飘逸好看。 没几掌,群豪便喝彩不断。 李藐狼狈不堪,右手臂又挨了两掌,再也抬不起来。 只见归云鹤连续几掌拍自己受伤左肋。 他狼狈万分的将将避让开来,还未回过神,归云鹤双掌已经离胸口不足半尺。 李藐暗叹一声罢了,闭住眼等死。 然而,归云鹤手掌即将拍在他胸口时,突然变掌为指连点他一十二处要穴。 李藐果然内功了得,硬挺好一会,方缓缓跌坐外地。 此时,一个身影分开人群。 归云鹤见是辣手渔魔顾青松。暗道一声不好,抢步上前。 但还是晚了,只听刷刷声响过,李藐前胸十字交叉的衣襟连同血肉绽开。血哗一下喷涌而出。 归云鹤挡到李藐身前。 “前辈,听晚辈一句可好?” 顾青松神色忧郁:“不用,我下手有分寸!他死不了!”这两下抽的李藐皮开肉绽也并未缓解他内心里的痛苦。 李藐哈哈哈纵声大笑。 “姓顾的,这两下痛快,有种再来几下!”他一心求死,尽力激怒顾青松下杀手。 顾青松麻木的看着几乎狂癫的李藐。 “我顾青松怎会像你一般龌蹉!我在皇宫外等你出来的那一天。” 李藐不屑:“好,你等我!” 顾青松斜眼瞅了瞅屋脊之上的皇帝,飞身隐迹于黑暗之中。 身法之快,江湖罕有。 言东斋目送师父离去,不得师父许可,全然不敢上前相认。 皇帝眉头紧锁。 “这又何必!你们几个留下,陪同横行霸道门的人送他进宫。” 他话音渐远,也纵起身影走了。身旁只跟着酔剑回百川。两个人一先一后,眨眼便消失踪迹。 归云鹤有些失落,他并无在群豪面前擒获屡屡做下血案的李藐兴奋。反之,他倒心潮翻涌不得平静。 言东斋:“皮肉伤,不碍事。怎么送他去京城反倒挺棘手!” “归大侠别来无恙!”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飘然落在归云鹤面前。 他的身后紧跟数十背剑道士。 来者正是久别的武当派掌门汪修为。 归云鹤大喜:“哈,汪前辈来的正是时候!” 汪修为呵呵笑道:“老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是为正是时候!” 原来,少林方丈悬济大师年事已高,最近更是封关,不再过问俗事!少林寺收到宫内暗令之后,分派不出人手,只得委托武当派前来驰援。 归云鹤:“少林寺僧众那么多,怎会分派不出人手?” 汪修为轻轻一笑:“悬济大师闭关,方丈的位子便空缺出来,他几个慧字辈徒弟尽皆忙着挣方丈之位,连罗汉堂也参与进去,当然无暇顾及旁的!” 归云鹤叹息一声:“又是一把虚无的椅子!” 汪修为:“虚无,甚是虚无!出家人也不能脱俗!” 铁牢,没有门,四面透风。 李藐被关进去,即在他眼皮底下熔封。 —— 沈容带领精兵暗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期盼的火终于燃烧,几乎映红了天。 他断然决定快马加鞭,没多久便赶到沛城城墙之下。 当他看到无数精挑细选的兵掉进陷坑,城墙上射下无数羽箭。 沈容方如梦初醒:上当了! 他调转马头,大喝:“退,快退!” 呼喝之时,便看到黑压压一片形形色色的人众。 紧跟,他的精兵便如同砍瓜切菜般被撂倒。 人在呼喊惨叫,马的凄厉长嘶。顿时响彻这寡寂的夜。 沈容分辨不清方向,大概六七路人向他冲过来。 他挥舞大槊,挡隔呼啸破空而来的暗器。 这些人似乎并不在意他逃脱,围而不近,只把兵刃往这些兵丁身上招呼。 沈容奋力搏杀,冲开一条血路,落荒而逃。 辗转回到玉门关内,他的身后只剩下几百骑兵。 人还好说,可惜了几千匹马。战场厮杀,马比人可要金贵的多。 点将大堂,沈容啪的一掌拍碎一张桌子。 气呼呼的说不出话。 不多时,哨探送来确切的消息,李藐失利被擒。 沈容突然明白这是精心设计好的圈套。 圈套的核心目的并非是他,而是李藐。 有的时候,越明白就越会懊恼。 沈容便是如此,他悔不当初。但为时已晚。 李显始终未说话,他在思量该如何善后。 估计,马上会有下一步的举措。粮道已断,接下来便是大兵压境。 进攻,必须取下咽喉要道沛城。 守城之人便是当年的老对手,殷继红这个肉球。 此人武功平平,守城却有过人之处。 当年若不是他一夫当关,横在阳平,李显不至大败亏输。 他恨透这个坏他好事的死胖子,却又无可内何。 此时的境地比当年自己的用兵,危难万分。玉门关虽城坚不可摧!但可退的地方无多,除了攻克沛城几乎无路可走。 去草原上吗?那些彪悍的马背上的民族,不会容许草原被外来之人践踏。 思前想后,必须当机立断,在皇帝还未增兵沛城之前攻下沛城。 沛城之内,人声鼎沸。 殷继红突发奇想,把庆功宴席摆在当街。 整个沛城的酒肉菜食几乎全都被他网罗。 他下令全城开造,除却官兵不得饮酒,群豪尽皆畅饮。 满大街酒席,吵闹嬉笑之声不绝于耳。没多久,便满城狼藉,街道不成样子。 这声势阵仗可比武林盟主大会过之尤甚! 凌梓瞳不停夸奖殷继红,称赞他这个主意实在好。对于胡来这种事她一般都挺感兴趣。 归云鹤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暗中觉出殷继红好像隐瞒了一些事情。 皇帝临走时,似乎一反他平时做派!好像并不很高兴。 一家老小可全在宫里,稍有闪失,不堪设想! 第271章困惑 察言观色。 心里装着事的人,尤其是当初与你关系还算不错的人,事情本身与你还有些关系,偏偏还不能说的时候,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便会与平时不大一样。 只要稍稍用点心便可以看出异样。 于是,归云鹤便悄悄的告诉鬼手阿奇,令他暗中提醒七十二坛主。 上万人的安危可不是个小事! 言东斋:“殷继红与平时不太一样!” 归云鹤:“嗯,这世道最看不懂的便是人心!” 言东斋:“咱们家小在皇宫里,不能把握的事越来越多,当初我欠周全。” 归云鹤:“不是你的错,换了我同样认为那里最安全。” 他只期盼这是多虑。 上万人的性命怎么比都要重过一家老小不知多少。 归云鹤心头突然闪现马上与沈容决一死战的冲动。 沈容还真能忍,连续十多天紧闭关门。 李显担忧的大军却音信全无。 皇帝只还照常送来酒肉,其它只字不提。 李藐关在铁龙之内,八根镔铁链捆绑。 铁链甚长,并不局限他在铁龙之内任意活动。但只要稍微移动便有铁链响声,他想动动歪主意,根本不可能。 归云鹤不是凉薄之人。 尽管他对囚笼里的人恨之入骨,甚至极度厌恶。 还是酒肉吃喝并不亏待。 “小子,过两天我便押解进京,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李藐话语温和了许多。 他这样的口吻,令归云鹤想起来被他领养的头几年。 是他把自己的父母安葬,一直大手拉着自己。一只温暖的大手。 那时,沈容还没来。 那时,归云鹤五岁,师父不很严厉,甚至会很慈和。 师父经常会一个人发呆,寂寥的枯坐很久。 归云鹤不敢问,每一次问了之后,师父便会大发雷霆。 每次见他这样归云鹤都会心疼以及害怕。 害怕,师父会突然拂袖而去,丢下他。 那时,归云鹤把师父当成依靠。幼小的心已把他当成亲人。 师父不太爱说话,但对他还是会好。 他们住在深山老林,与世隔绝。 天气好的时候,或者家里的肉食不太多了,便会带着他打猎。 那时,归云鹤越会了射箭,师父手把手教的。 直到,归云鹤亲自射杀一头猞猁,师父便将个皮囊递到他手里。 一十八把黄金打造的金羽燕便横空出世。 那时,师父意气风发。 我的徒弟必须是江湖最富有阔气的剑士。 那时,归云鹤经常会坐到湖边,眼望凌空掠水的飞燕。 师父便默默的记下了。 七年。 归云鹤度过了童年最最愉快的七年时光。 直到有一天,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从那以后,师父便性情大变,变得狂暴不羁,动不动便会体罚打骂他们师兄弟两个。 非人的训练便从那时开始了。 ……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李藐显然有些失望,坐下来抓起酒坛闷头喝酒。 归云鹤:“我在想你带我走的那几年。” 李藐身躯一震,酒坛停在半空,暗暗叹口气,随即喝了一口酒。 “许久之前的事了,想它做甚!” 此时,归云鹤靠在铁笼坐下,脖子离李藐的手掌咫尺。 “那时,正逢乱世,瘟疫灾荒肆虐!我的父母便是染病而死的!试想,一个五岁,嗯,也许还不到五岁。哼哼,家里穷的叮当响,没钱买棺材!一个小孩守着两具尸体不知所措。没有人会关切一个幼小的贱命。面对他的除了死亡几乎看不到活下去的任何希望!” 李藐不断饮酒,抬起来的胳膊不经意滑过眼睛。 “小孩子饿了三四天,虚弱无力的靠在门口。他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来……” “行了,不要再说。”李藐大声喊起来。 他把酒坛掼在地上摔的粉碎,双臂虚扬,扯的铁链哗啦啦的大响。 散在周围的人尽皆大惊,身形展开便要跃过去。 凌梓瞳一一喝止,她便坐在大院走廊,直对归云鹤。 归云鹤将自己的酒坛递给李藐。 “小孩子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温暖的手!一瞬间便把此时世上唯一的亲人。” 李藐脸上的泪越来越多,他不断擦拭,但早就无法掩饰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收养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讨喜……” “是,我知道!所以那时的我会极力讨你开心。现在,我是明白了你的初衷,但我仍感恩!” “哈哈,你感恩,我是在利用你……” “这个在师弟来了之后,我也知道了!那时你大肆搜罗孤儿,我初入江湖不就也知道了。但我仍感恩!” “别说这些虚伪的话了。” “我师父把他精心打造的金羽燕,交到我手里,说过的话我依然记得!我仍感恩!” 李藐拼命喝酒,手臂微微颤抖。 “我喜欢看湖上飞掠而过燕子,这个秘密被师父发现了!他倾其当时所有打造燕行小剑。我仍感恩!” 李藐哽咽了:“孩子,为师,哎!我对不住你!” 归云鹤吞咽着泪水。 “直到有一天,我师父让我去杀的人并不该死,也并无半点怨恨!我仍感恩!” 归云鹤扬起脖子咕嘟嘟喝下一大口烈酒。 “您别再挣了!死那么多人,当年还有如今您都错了!” 归云鹤双膝跪地,磕头见血。 李藐涕不成声,不断摇晃头颅。 “起来,我的徒弟不给任何人跪,包括我!” 归云鹤坐回原处,额头的血流至面颊。 “你转过来,为师给你擦擦。” 李藐声调柔和,伸过大手。 归云鹤看见这只手,手背皮肉褶皱,分明便是一个老人的手。 归云鹤看着他的脸,任凭这只手摸过每一片面颊。儿时感受到的温暖,又出现了,这仍旧是温暖的大手。 突然,这只手捏在喉结之上。 “给老子打开笼子,不然我捏死他!” 凌梓瞳大吃一惊,刷的抽出华风剑,飞跃而至。 “嘿,好快身手!正好用你的华风剑,快,别让我不耐烦。” 李藐手里用力。 归云鹤太阳穴顿时冒出青筋。 凌梓瞳气的脸色铁青,手起处没几下,铁笼便破开一面。 第272章究竟为何 李藐极度兴奋,冷笑不停。 “散开,你们想让他死?” 他将身子紧紧贴住归云鹤。 太狡猾了,如果有人偷袭,必然连同归云鹤一起伤到。 横行霸道门的高手们将他俩团团围着。 但,这些高手除了不断后退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包围圈让开了一条通道,直对沛城城门。 “哈哈,归云鹤你是不是有些功归一溃的失落。” 归云鹤面色坦然,他本来就想给这个他认为的亲人一个生的机会。 束手无措。 凌梓瞳持剑在手,在他们身后缓缓跟随。 贴的这么紧,她毫无机会。 “哈哈哈哈!” 李藐纵声长笑。 城门渐渐近了,逃出生天也越来越近。 李藐眼神如炬,冒着兴奋的光。 不经意。 他的身子微微侧开了一些,后心恰巧对正凌梓瞳的长剑剑尖,正好错开归云鹤身躯。 也许,李藐太兴奋了吧! 脚步加快之后, 露出来极其不明显的微小失误。 凌梓瞳不加思索,华风剑透胸而过。 李藐身子中剑的一霎那,捏住归云鹤喉头的手指适时的松开。 他的眼, 怔怔的看剑尖透过胸口,随即拔出去。 眼珠睁大,却又无神。 他身子晃了一晃,倒在归云鹤身上。 归云鹤没有推开他最后的拥抱。 “我得死,死在你的手里!你的家人才会更安全。好好活着!” 突然,李藐狠命的抓住归云鹤衣领。 “好徒弟,杀师,有……有你……” 他眼神定住。 死了。 武林罕见的绝顶高手。 一代君主。 死的时候,极其寂寞苍凉。 归云鹤近乎麻木。 眼中浸泪,却看不出悲伤或者愤恨。 凌梓瞳拉开他,脱离李藐绵软的身体。 归云鹤心如刀绞,还得装出毫不相干,甚至憎恶样貌。 他挣开凌梓瞳,飞步踏城墙跃出沛城。 身手之敏捷快速,众豪皆都惊叹,忘记喝彩。 归云鹤本不想躲离,但如若不躲离师父便白白丢掉性命了。 沛城之外,土坡之上,凌梓瞳依偎在归云鹤怀里。 这个土坡斜对沛城城楼。 此处便是沈容暗伏而造伏之地。 “凌儿,跟了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很累!” 凌梓瞳搂住归云鹤的臂膀更紧。 “我今生最最无悔,也最最开心,便是寻了你这样的男人!说顶天立地不太确切,说你儿女情长更不像!你只确切有担当三个字!我的心在绍兴山洞便已无悔!” 归云鹤:“我害你们卷进一场无尽漩涡。” 凌梓瞳:“但你的心如此柔软,所以你的抉择都是对的。” 归云鹤无需多言了,任何的语言在此刻都为轻。 他只把轻轻的心安放,在凌梓瞳如火一般,红热热的心里。 “凌儿,你与言教主往京城去一趟可好?” 凌梓瞳人进中年,在归云鹤眼前仍然撒娇。 “不好,我不去!不去你高兴吗?” 归云鹤微笑。 “此行会很危险,你一定小心!” “哼,好差事你也不会让我去。” “嗯,下回,好差事咱俩一起!” 凌梓瞳扑哧笑起来。 “少来,你才不会!那个娇滴滴的黄妹妹能干?切!” 归云鹤仍在笑。 “不带着她,只咱俩,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凌梓瞳美丽大眼猛的凝望归云鹤。 “真的吗?你不怕黄妹妹闹你?” “嗯,绝不带她,她再闹,我打她屁股。” 凌梓瞳扑哧又又笑起来。 “你敢吗?黄妹妹不打的你求饶才怪!我打,也就是摆摆样子,她可真来,你不怕?切!” 她越说越动气,呼呼呼的,又觉不能表现恼怒。 又一连切切切的,不屑好几声,方才作罢。 “皇帝不是表面上的大度之人,不然师父便不用死!” 归云鹤深吸一口气。 “师父还是认我的,只不过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凌梓瞳:“剑刺进他身体,才知道他是在演戏!都在演戏,我去了,他也不会放人!反而使他疑心!” 归云鹤:“对,你说的对!言教主没有子嗣还好,靳言一家也卷进来,总觉对不住人家!必竟答应回函建照顾呼云齐格。” 凌梓瞳:“难道你看不出她们已把你当成家人!” 归云鹤:“所以我才会歉疚。” 他把凌梓瞳搂的又紧了一些,眼中充满迷茫。 师父的身死对归云鹤打击很大。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悲伤或者快意,再或者是一些其它什么。 他心里居然充满迷茫,矛盾,纠结,甚至还有些麻木。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归云鹤轻拍凌梓瞳肩头。 凌梓瞳:“我让原小六暗中监视殷继红,有何变故,马上就能控制他。” “嗯,人都会变,希望他变的不多!” 转天清晨,沛城外多出一个坟包。 没有墓碑,归云鹤的注意。 他觉得李藐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埋在这。 归云鹤腰缠白布,坟前守孝。 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直到看见沈容的出现。 一个人从旷野走来,披麻戴孝。 沈容身背几坛酒,落步如飞。 身未到,一坛酒先至。 归云鹤抬手接住。 直到沈容坐在身侧,也未抬起头。 两个人一直默默喝酒,直到太阳西下。 归云鹤听见沈容刀囊里刀的轻响。 它们一定是感觉出沈容体内真气的流转。 “你不很希望我来!” 归云鹤:“你还是来了。” “咱们是可笑的一家人,所以我来送送他。” 沈容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确很可笑。 李藐为了报复李显当初支持叛乱,掠了他幼子也就是沈容。从小便折磨拷打,非人的训练。只为有一天让沈容亲手杀了李显。也正因如此,李藐让沈容投了军,后来成了显赫一时的侠捕。 按理,沈容心里应充满仇恨。 但他没有,居然前来守孝。 正如他说的话,他们是好奇怪的一家人。 许久。 “大哥,你若不动手,我便走了!” 归云鹤还是没抬头。 “你们李家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不起兵,我便不杀你!” 沈容轻声一笑。 “不起兵,你看还可能吗?他会放过我?” “不会?当初不是也放了你父亲!” 沈容哈哈大笑。 “当初我还不知情!还有他!” 沈容手指坟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第273章整肃军纪 已经很久,皇帝再未送来酒。 沈容也一直按兵不动。 局势一下子僵住。 沛城迁出去的老百姓陆陆续续的返回。 一切似乎又回归本来样子。 归云鹤能感觉出潜伏的危机。 皇帝的手段真是高明,他逼迫着沈容自己造反,然后名正言顺的派大军剿除。 在这之前,归云鹤的横行霸道门必然能将沈容挡在沛城。 他要让归云鹤与沈容两相抵耗,皇帝坐收渔翁之利。 归云鹤与沈容都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这个毒计。 于是,便只好这么耗着。 沈容大军,兵无战心,有钱也没有,四处封锁啥也买不来。 两个月下来跑了一小半。 沈容不得不向鞑靼部落首领筹措军粮。 可以预见,当然会坐地起价,狠狠的宰了他一头。 沈容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这么伸着头挨着。 不论怎样,军粮的事算是有着落了。 军士逃跑的事还是屡禁不止。有家室的谁不想跑,这不是军法森严可以制衡的问题。 李显也是一愁莫展,没法子,七寸被人家掐住,只能任人摆布。 皇帝任何的政令都不下达,也不罗列沈容任何的罪状。 一直淡着。软刀子割肉,这招太阴损了! 沈容懊恼,他忽略了沛城的重要。 皇帝派殷继红为沛城节度使,本身就挺蹊跷!这事没有引起注意,沈容这个失误太致命!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为了不让更多人想着逃,沈容开始打开杀戒。 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却无暇顾及。 什么后果?生死一战之时,恐怕没几个人甘心为他卖命。 穷途末路。 当初的沈容可是无数次把自己陷进这样境地,他的眼都不带眨一眨。 何等豪迈的沈容,现在完全惧怕了。 他厌倦了逃亡以及无穷尽的追杀。 沈容,曾经令人胆寒或者敬仰的名字。马上如同落水狗一样被轻贱。 不知道那一天,沈容突然出关往沛城而去。 一个人。 也在这一天。 归云鹤也出城了。 一个人。 坐在土坡饮酒。 没有人拦住他,凌梓瞳也没有。 他的脸色凝重。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窒息。 没有人敢去招惹这样的归云鹤。 凌梓瞳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早点回来!” 归云鹤不答,只对爱妻轻轻一笑。 他们的世界互相能懂,不必多言。 喝酒,不停的喝酒。 从清晨直至天近黄昏。 一个粗壮魁梧的身子出现在旷野尽头。 夕阳里,步伐稳健。 那一天,他们喝酒到很晚。 直到,夜色让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 他们居然讨论了一个看似极为古怪的问题。 长生天。 真的有这样的一方青天吗? 他们争论了许久。 直到黎明的不期而至。 沛城城楼彻夜灯火通明。 凌梓瞳焦急的等待归云鹤的回归的身影。 她知道丈夫的心,所以没有伴随左右。 突然,鬼手阿奇纵身一跃而下。 飞速狂奔,迎向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归云鹤回来了,抓着一条断臂。 齐肘而断的左臂,浸湿了他的长袍。 他对凌梓瞳轻轻一笑,便失去了知觉。 许多年以后,江湖仍在传说这一战。 惨烈是一定的,不然,归云鹤怎会断了一条手臂。 神秘也是一定的,因无人见证此战。 于是,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说法。 但无人见证。 沈容消失踪迹。 伤愈之后的归云鹤也消失了。 横行霸道门的门徒也在这一战之后便散进民间。 言东斋的五仙教也不复存在。 所有一切,尽皆按照当今皇帝期盼,发生了。 一个断了手臂的归云鹤似乎不再是威胁。 一个对他没有太多亲情的黄清心,留在身边似乎也不太能制衡什么。 李显父子成了他阶下囚徒,茶余饭后的消遣。 没事的时候,他便会与李显推演当初发生的战事。 看到李显眼里每次一闪即过的懊悔, 皇帝便会心满意足。 戚无言死了,生生的把自己累死了。 临死,皇帝都在他身边陪伴。 但,只有他们彼此的内心才能知晓,他们只间到底是不是至交。 皇帝虽城府深不可测,手段狠辣阴损,却不能否认他治国的韬略。天下让他治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靳言一家又回到草原,兜兜转转他们才觉出草原才是真正的家。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但,所有直接参与这场纷争的人,心能平静的了吗? 天知道! 不过,尊贵无法望其项背的皇帝,老了! 风烛残年。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可一世舍我其谁。 但,时光还是让他有了害怕的东西。 死亡的气息。 有一天,皇帝饮了一些酒。 兴致忽现,便在李显面前打了一通烈焰神拳。 收住身形之后,皇帝有些气喘吁吁。 李显花白头发稀落,呆傻的望着皇帝,嘴角流下口水。 旁边是同样呆傻的李继功。 李继功疯了,关进皇宫地牢没出一年便疯了。 从这一晚,皇帝才意识到自己老了。 两个呆傻的人实在勾不起他的兴致。 李显父子便从此彻底消失。 殷继红已经拜为大帅,镇守玉门关多年。 暗中寻找墓穴所在,也已进行多年。 相传,这个被归云鹤他们炸毁的墓穴,有长生不老的灵药。 皇帝很懊恼当初这么轻易的放走归云鹤。 茫茫天下,归云鹤想要躲起来不难! 想要找到他便不那么容易了。 白不易居然当上了丐帮帮主。不知用了何种手段! 这些年,他的帮众一直未断寻找归云鹤一家。 平静吗? 一切又在皇帝妄想续命之下,暗潮汹涌。 没人知道沈容埋尸之地。 归云鹤能断一条手臂而归,沈容必定死了! 尽管,没人看到沈容的尸体。 从那天,昆仑山深处,偶尔会传出如鬼如魅非人非兽的嘶吼。 凄厉且哀伤。 绝对不会是人,双边的有经验的老猎手都曾寻声搜索。 没看到任何,人的足迹。 只是令人困惑不解的深浅不一,类似于野兽踩出来的痕迹,却没有爪印。 当然,深入雪山,殷继红的人也曾听到过。 开始还觉惊异,时候一长便见怪不怪了。 第274章悬空阁 沈容没死。 恐怕此事只有他与归云鹤知道。 那天,他的黄金小剑,干净利落的削断归云鹤的手臂。 归云鹤的右手臂一直按在沈容的的心窝。 按而不发。 沈容茫然若失的倒退几步,又猛的跃上前。 伸臂抱住摇摇欲坠的归云鹤。 指出如飞,点了他断臂处要穴止血。 忙乱不堪的包扎伤口。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怎么不躲?” 归云鹤惨然而笑。 “师弟的刀法越发精绝!” 沈容满脸眼泪。 “他推开我也是啊!” “我推开你,怎么可能!我是你大哥!” 沈容心头又出现了那个瘦高的身躯。 极力抱着沈容。 瘦弱的后背,抵挡着师父无情的皮鞭。 断臂守义。 终于警醒了沈容。 他发誓有生之年永不下昆仑山半步。 沈容看到那个塌败的棚子。 记数时日的兽骨也还在。 他便又在此住下。 天气还好的日子便一直望着对山发呆。 从此不再说一句话,即便是自言自语。 追逐猎物能使他短暂快乐一些,仅此而已。 为了不留下丝毫痕迹,他把兽腿捆绑在脚上,尽管这样追逐野兽会很吃力。 他。沈容。 从这世间彻底消失。 活死人。 只与对山遥望的活死人。 整座昆仑山便是他的坟墓。 每每想及至此便嘶吼一阵。对着那个墓穴,疯狂吼叫。 他每一天都会将一块骨头扔进雪坑之中。 开始,他还能记住过去了多少日月。 后来便忘却了。 每天投一块,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有一天,对山之上出现的几个人,打乱了本来照常的日月。 能来到这个鬼都不愿来的地方,应该都不会是平庸之辈。 沈容发现他们之后,按理他们也发现了沈容的住所。 当然,沈容要比这些人早一些。 没办法,他必须杀了这几个人。 没头没脑前来送死的人。 这些人没头没脑也不尽言,他们或是不得已,或是好奇,或是还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茫茫雪域,雪崩随时便可令一切荡然无存。 当然,暴风雪随时会令人辨别不出方向。 他们拼了命来到这,不会是游山玩水。 沈容爬山跃涧如履平地。 他早就与冰雪融为一体。 悄无声息,掩在一块巨冰之后。 “统领,皇上让咱们寻墓却是为何?” 一个浑厚的声音:“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知道越少越好!” 刚才发问之人赶紧说:“是是,属下知错!” 沈容心头一紧:雷震!他此来是受了皇帝委派。 只听雷震又道:“我倒也不是责备与你,知道的多了危险也就多了!” “是是是,属下再不敢胡乱说话。” “哎,咱们皇上身边当差讨吃食,人前自然是光鲜,可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得随时记得!” 雷震略一沉吟。 “这里似乎也没啥!走吧,去那个窝棚看看。” 沈容打消了灭口的念头。 雷震身为十大侍卫之首,双掌如钢似铁,内力雄浑不竭。 沈容虽能杀掉他,但绝不能在片刻之间。 其他人便有了逃脱的时间。 不能冒险。 况且雷震似乎并未发现一些什么。 沈容变得瞻前顾后了。 他不再是令人胆寒的大魔头。 绝决不下,遗祸变生。 雷震已经知觉沈容暗伏之处,并且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他未敢轻举妄动。 下了山便走了。 去召集十大侍卫。这一战似乎一触即发,不可避免。 —— 又到春暖花开。 江南的花草似乎总要比其它地方苏醒的早一些。 而无极山的花总会领秀江南。 无极山半山腰,又有刀削斧剁一般的无极崖。 崖前是个巨大的宽阔的平地。 花开遍野。 紧挨着悬崖建了一所宅院。 悬空阁。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悬空阁。 阁主是个奇怪的女子。 没人见过她。 只知她的声音甜美,如天籁。 她的医术如神,妙手回春,总能与阎王抢夺将死之人。 据传她是前朝遗孤,隐居在此。 更有人无聊的认为她是仙女下凡。 她救的人无数,因此而死的人也数不清。 当然,她救的人都还有些可救的理由。 但,她救人是有条件的。 每一个被救的人都要答应她去做一件事。 这样的事都不会很容易。 所以有些人试图逃跑。 天下之大躲到那里不成! 但,这些人全都死掉了,无一幸免。 临死前会听到一句似乎很有些道理的话。 “违背誓言的人,总有一天会违背一切。” 是不是有些道理。 所以,这些活过来的人,只能选择竭尽所能的完成这件事。 不过,只要完成了事便会有一些好处,比如武功典籍。 当然,还有财宝。 并非取之不尽或用之不绝。 却足够一生挥霍无度。 这是天下武者以及芸芸众生无不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绝大多数的人心甘情愿去做这件答应过的事。 她的住所临近悬崖。 宽阔的土地上不生一棵树。 遍地花草之间暗部无数机关。 想硬闯,便是不要命了。 机关发动便不会停下,这般空旷之地,任你武功如何绝高都不可能过去。 当然事无绝对,这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又有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声明。 闯进来的人,只能看到她跳下悬崖的背影。 够狠! 悬空阁主不见不想见的人。 死都不见! 这个女子是不是古怪! 古怪的人才会有这么多让人想不到的规矩。 古怪的人树立规矩。 便会有令一些古怪的人前来推翻。 这天晚上便来了两个年轻男女。 男的身材高大略瘦。 女的娇小玲珑。 他们轻而易举便通过了花丛机关。 两人脸露得意。 刚要前行,便被咕嘟嘟的声音惊到。 原来,悬空阁前皆被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包围。 蒸蒸热气以及刺鼻气味甚至恐怖。 阁院内传出时断时续的琴声。 哀婉动听。 只是甚过哀伤,令人不由自主的难过。 “哥,这个怪人还会弹琴。像是比二娘弹的好些!” 年轻女子话声清脆。如桃花一般的脸,尤带稍许稚嫩。 高大的年轻人说:“嗯,比娘弹的好!就是无病呻吟的故作凄凉让人心烦。” “哼,小子,你懂什么叫无病呻吟!” 声音美的令人心头豁然开朗。 第275章故人后人 琴声骤停。 “你可知人世间种种无法逃避且无法选择的事情吗?” 她虽在责备,却也并不特别生气。语音飘忽不定,听不出确实方位。 两个年轻人显然涉世未深。一时愣在那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还是先回去,去问问爹娘,跟他们好好练几年功夫再来见我。” 年轻后生有点恼怒:“胡言乱语,你这般乖张跋扈,怪不得这么多人因你而死!” 院墙之内,声音仍旧飘忽。 “世上的腌臜小人还编排我啥了!一并说说!说的一样确实,便放你们出去。” 话语有些气喘,似是累了!但离得如此之远,话音仍能传入他们耳中。 年轻女子却一直在周围转悠,不多发一句话。看起来比她哥要沉稳的多。 “小姑娘,看出门道没?” “咦,你怎知我在找?” 年轻女子顿感惊异。 “很奇怪吗?这是我的家呀!回去吧,这里你们进不来!” 的确,他们不可能进去。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却又不甘。 他们是归云鹤后人大儿子归宏略,与黄清心所生。 二女儿归宏燕,与凌梓瞳所生。 他俩隐居华山日久,逐渐不耐。 忽一日,暗自偷跑下山。 这一来便又引出一场祸端。 归云鹤夫妇三人见两个孩子失踪,心急如焚。 归云鹤凌梓瞳与言东斋夫妇不得不收拾行囊下山寻找。 却不知当今皇帝找他们不得,已经越来越暴躁乖张。 他们身影一现长安城,没几日皇帝便得知消息。 横行霸道门门徒,暗中提防,并不现身。 只鬼手阿奇与他们同行。 归云鹤看到皇帝的内卫探头探脑的观望便觉厌烦。 “阿奇,这就买几匹马,咱们即刻出城。” 鬼手阿奇应一声便转身走了。 凌梓瞳说:“不再看看了,俩孩子万一害怕躲起来!” 言东斋呵呵笑道:“不会的,这俩孩子十多天不会总是在这逗留。好不容易出来,肯定得四处逛逛。” 蒋虹接口:“要想游玩,不去江南怎能叫游山玩水。你放心,俩孩子的武功可不低,不会有事的!” 归云鹤:“以宏略的脾气不惹事便好!去江南吧,权当游玩!横行霸道门的弟兄们也在打探消息,找到他们应该不难。” 打马出城不久,尾巴便随即跟来。 凌梓瞳不耐:“可气,这么快便跟了来。咱们的马甩不开这些草料。” 言东斋:“甩不开便让他们跟,即便甩开也会有另外的人跟来,反而更不好对付。” 鬼手阿奇:“禀门主,属下看见耳神狄二三了。” 归云鹤:“嗯,这就不奇怪喽!” 突然,一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 闷响过处,一物镶入他们身旁的大树树干之内。 震的树叶哗啦啦掉落一片。 凌梓瞳:“好小子示威来了!” 鬼手阿奇一抱拳便要兜转马头。 归云鹤:“嗨,管他!当初咱们又不是没见视过她的铁弹子。让他们跟。” 一路信马,没有孩子们的下落,他们倒不着急赶路。 狄二三夫妇三个知道归云鹤夫妇斤两,虽一路跟随,却不敢过分靠近。 狄二三已经与手到拿来梅玉燕还有七杀剑苏小曼成亲。 他三人是分不开扯不断的欢喜冤家。 皇帝见他三个终日拎扯不清,一纸诏书赐婚,谁也别挣,仨人一齐婚嫁。 言东斋见归云鹤这般说,心知归云鹤不想此刻便与皇帝撕破脸。便不多言,暗中对鬼手阿奇使了个眼色。 鬼手阿奇是打架打出来的名堂。对这些江湖里暗中实施的手段当然手到而来。 也没什么,只不过让狄二三略微的上了上火。 咽喉口鼻出来一些红疹,耳朵轰鸣而已。除了不能听音太远之外,倒也不太耽误他们仨整日打情骂俏。 归云鹤:“言教主又施魔法。” 言东斋:“他的耳朵实在讨厌,我让他歇些日子。” 凌梓瞳:“对对,倘若孩子有了消息,他们便同时知道。满天下都是皇帝的人,他可比咱快!” 正在此时,鬼手阿奇看到树干上有横行霸道门的联络暗号。 “属下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在前面镇子歇了。”他的心里暗暗打鼓,这个标记俨然是十万火急。 果不其然,归宏略兄妹遇险,被囚悬空阁。原小六正在召集人手准备强攻。 归云鹤:“不可,赶来告诉原兄弟不可乱来!一切都等我们到了在定夺。” 路上无话,不一日便到了无极山脚下。 言东斋:“这个悬空阁主有些意思,传说医术如神,脾气古怪。” 凌梓瞳怒火难平:“管她古不古怪,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她的!” 她一扯马缰绳便要上山。 归云鹤:“梓潼不要性急,咱先问问原兄弟再说。” 原小六自从离了京城分舵,便四处游荡,有钱便大酒大肉,没钱便往富户豪门里取一些。日子倒也过的逍遥自在。 两三年之后,一个怪异的老头缠上了他。 甩不脱,更打不过。 也不能说原小六本事不行。 只能说这个老头武功太厉害。 辣手渔魔顾青松,江湖里可没有多少人惹得起。 原小六无奈:“我说顾前辈,您这是为何?我又跟你没仇!” 顾青松:“我老人家整天钓鱼,煮出来,却没人吃!” 原小六云里雾里:“这个与我有关?” “当然,不然我找你做甚!” 原小六愣住了。 顾青松呵呵一笑。 “你只要乖乖吃我煮的鱼,我便传你一些功夫如何?一个孤老头的哀求,你原大侠不会视而不见的吧!” 于是,此后的几年便是他俩相伴而过。 言东斋虽医道高明,使毒的本领出神入化。但实在不是个练武的材料。 顾青松自从那日见到原小六之后便有爱才之意。 甚想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便一直跟随原小六,反倒把正宗的言东斋放到一旁。 原小六见到凌梓瞳便要下拜。 凌梓瞳扬扬手。 “老原不必多礼。” 当下,原小六便将归宏略兄妹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遍。 “属下看见公子小姐那晚上了悬空阁便不曾下来!想到事又蹊跷,便召集人手了。” 第276章回 一树一花,一草一木。 这一生不能理解的太多太多。 睹物思人。 这花,光鲜亮丽。 散发出的香,是 归云鹤熟悉的气息。 他突然想到一个熟悉的人。 阿苑。 是啊!只有阿苑会这种暗部的机关。 归云鹤教她一次,便记住了。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想及至此,归云鹤的眼有些湿润。 飘飘荡荡,又是琴声。 委婉且动听。 “归大侠可算到了。” 琴音未止,突然激昂。 归云鹤黑潭之外拱了拱手。 “归某此来,打扰阁主清静了。” 他颇为失望,说话女子并非阿苑。但话音如此动听,却又想起来另一个人来。 虚月。 果然,悬空阁内的女子确是虚月。 归云鹤的一双儿女却不在。 他们跟阿苑姑姑云游而去。 归云鹤大感诧异。 “归大侠勿惊,我徒儿带他们历练历练也未为不可!” 凌梓瞳:“阿苑妹妹行事稳妥至极,怎么……” “她得知皇宫里的确切消息,稳妥起见便带他们先行远离。” 又是因皇帝。 归云鹤心中恼怒。 皇帝没有子嗣,传位于侄子显而易见。 皇帝有兄弟五人,李藐已于沛城殡了。剩下的几个皇弟余十余子嗣。 其中六人文思武略超出。不出意外下任皇帝便在其内。 皇帝之位何等尊贵,谁人不想坐上一坐。 于是乎,这几人暗地里争夺开来。 平时一团和气的朝堂,暗流涌动。 先期而来的大内侍卫不见得便是皇帝亲遣。 虚月轻叹:“没想到,道家在风烛残年之际却又搅进一场浑水之内。” 归云鹤:“都怪小儿无理,牵连前辈。” 虚月:“归大侠那里话!两个孩子聪明伶俐,我甚喜爱!即便他们没来,宫里也不会放过我们师徒!” 原小六此时接话:“邺城的皇世子是此次主使。” 凌梓瞳大喝:“召集门徒废了他,这样的人怎能为帝!” 她的话语森冷,怒气填胸。 归云鹤心想也好,于是并不阻拦。 鬼手阿奇与原小六接令而去。 虚月:“当初劝过他别练烈焰拳经,偏偏不听!” 归云鹤:“烈焰拳经?” 虚月:“此拳经虽神妙,却只能以上古玄石相助!后果便是对身子产生各种不良反应,这也便是他没有子嗣的之果!” 归云鹤听她话里话外对皇帝了如指掌。 “您认得他?” 虚月轻叹:“你师父葬在何地?” 归云鹤又惊。 “沛城之外。” 归云鹤知事有蹊跷,但事关虚月个人私事,她不说便不好直问。 虚月:“归大侠勿怪,我确实与你师父有些渊源,但我不能说!” 归云鹤:“晚辈明白!您此去多加小心!” 虚月默默注视归云鹤良久,伸手入怀取出一物递到他手里。 一块碧绿晶莹的牌子。 只一个大字:空! 归云鹤暗暗摇头,又是一块异性的风波令。 材质对,形状却异。 虚月微微一笑:“归大侠无需多想!此物是我的信物,也许以后用的上!” 她话音刚落,闪身便跃上高墙,再一纵身踪迹不见。 凌梓瞳:“又是一个怪人!” 为防不测,言东斋一直手捏迷香粉。 此时,反倒惊出一身冷汗。 以这样身手,言东斋的手只要微动,躺地上的便是他,归云鹤在场也救不得。 归云鹤也暗惊:虚月的身形与连城璧相似,都是这么匪夷所思的快!怪不得当初连城璧见到阿苑的七十二路点穴金簪,便马上叫出碎花飘香!且马上暴怒异常! 归云鹤:“咱们去皇宫!言教主的教众都还在不在?” 言东斋微微一笑:“他们都还认识我!” 归云鹤:“好!咱们便搅上一搅!” 一天之后,绍兴驻军突然离奇的丢失了几匹军马。 这几匹马正飞驰在去往京城的官道之上。 肆无忌惮,招摇过市。 这一惯是凌梓瞳的做派。 按理,军马丢失是个比较大的事件。他们这么招摇一定会引起各地府衙的注目。但是,横行霸道门门徒生事的本领超出想象。 沿途的府衙不是失火便是失窃,更有甚者家眷离奇失踪。 所以,他们这一路异乎寻常的顺畅。 不一日便来到京城。 观阳楼。 又是这个最好雅间,归云鹤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 酒,一如既往的贵的要死,但口感却差了许多。 老板换了,底子不一样,自然便与平时不同。 规律还是一样,任何话都不会传出。 言东斋:“现在这里的老板是邺城世子李继铮。” 归云鹤:“哦,怪不得!咱们又有的搞喽!” 凌梓瞳突的将酒坛掼在地上摔的粉碎。 归云鹤摇摇头。 “你总是这么性急,等大家吃饱喝足不好!” 凌梓瞳瞪着归云鹤。 “偏不,我想砸便砸。” 她举起刚上的脆皮鸡,凌空撒手。 突然,楼下一阵稀里哗啦的响。 感情,横行霸道门门徒已经遍布观阳楼各处。 蒋虹:“没得吃了,咱们现在去皇宫讨吃食去!” 她比凌梓瞳还要爽利,直接掀了桌子。 当然,皇宫马上便知观阳楼闹翻了天。砸的稀巴烂,没有两三个月是不能开张了。就差一把火烧了。 皇宫之内,异乎寻常的寂静。 这样的静,马上引起归云鹤的警觉。 言东斋:“皇帝现在几乎便是傀儡!他几乎疯癫!现在是江舟行实控朝局!” 归云鹤:“他蹿升的好快!倒小瞧了他!” 言东斋:“何止快,他现在是当朝宰府!” 他们几个坐在养心殿屋顶,随意说话。 几丈远,趴卧着酔剑回百川。 一招两式便被凌梓瞳点住穴道,若不是归云鹤阻拦,回百川此刻便是个废人。 莲花拂穴手。 凌梓瞳已练至臻境。 养心殿周围并无一个护卫巡视,这又出乎归云鹤意料。 言东斋:“这个江舟行倒是有手段,我安插在宫里的人几乎都被他清了。” 皇帝不在养心殿。 他们几乎寻遍整个皇宫都未找到。 但容凝宫里却堂而皇之的住着余秋雨。 又是匪夷所思。 余秋雨成了皇帝嫔妃。 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第277章乱成一团 横行霸道门门徒与丐帮火拼。这个事件足够轰动江湖。 几乎遍布天下的火拼。一场泼皮对决无赖的殴斗却引来华山派的参与,这更令旁观的草莽之徒惊奇。紧接着峨眉崆峒少林武当几乎所有的名门正派尽皆参与其中。 他们针对的目标直指丐帮,简直是痛打落水狗。 丐帮虽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也禁不起如此的群起而攻之。 没过多久便分出胜负,满天下要饭的急剧减少。帮主白不易也跑路了。 有意思的是,十大侍卫排行老二的醉剑回百川,整日里醉的一塌糊涂,手都拿不住他的剑了。 当然,这又是言东斋夫妇杰作。 说来也奇了怪了,他的意识居然还是清醒的,还他奶奶的知道半夜往容凝宫里钻。 躺在余秋雨床上下不来时,这个娘们不得不叫人把他抬到一个幽闭空间圈养起来。 藏污纳垢,她也只喂有用之徒。 江舟行自然会怒火焚心,找了一个由头,将醉剑回百川的屁股打开了花。 总之,一两个月之内他甭想爬灰。 横行霸道门门徒一但出动行事,轻易不会收手。 鬼手阿奇夫妇便领人将狄二三夫妇拦在半路。 鬼手阿奇的铁拳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瞬间,一通暴揍,手到拿来梅玉燕的胸口便肿了起来。 她的轻功在鬼手阿奇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所长,机关暗器还没等施展,便趴窝了。 没办法,她的武功在鬼手阿奇面前实在稀松。 七杀剑苏小曼倒是有些本事,与飓风刀妃胡莱斗的难解难分。 从形式上看,好像苏小曼占尽上风。七把剑,剑光森森,飘飞不定,诡变莫测。 团团将飓风刀妃胡莱围在核心。 像是胡莱险象环生,实际苏小曼却冷汗直流。 她的其它三把剑说什么也无暇拔的出来。 可见,她的剑再多,也比不过飓风刀妃的双手刀。 空中飘飞的七把剑几尽是她随意磕来碰去的玩物。 苏小曼被胡莱刀势带动,收势不住,身不由己的随着胡莱动而动。 如提线木偶一般。 鬼手阿奇收拾了狄二三,站在一旁观看,没多久便哈哈大笑起来。 连日来狄二三口舌生疮,耳聋眼花。 他怒火中烧,知道着了五仙教的暗算。 今日又被鬼手阿奇一通暴打,自己大老婆被连连重拳捶胸,他心疼的了不得。 最最可气的,梅玉燕倒卧的姿势恰巧完全压住胸口。 疼痛可想而知,女子羞怯,不便大声喊疼,哼哼唧唧的倒更添难受。 狄二三自己却仰面朝天躺着,看似舒络,其实不然。 他屁股蛋蛋往上一点,各有一块尖利石块抵着。 没多久,狄二三便疼的大汗淋漓。 正在忍疼之际。 飓风刀妃胡莱娇喝一声。 七杀剑惨叫一声。 过后,恰巧不巧的趴在狄二三身上。 狄二三接着大叫,忍不住疼,昏死过去。 七杀剑苏小曼的七把剑又几乎同时飞过来钉住他二人身体四肢。 不敢稍动,动便难免割破皮肉。 不动,这姿势实在不雅。 管道之上,人来人往,他三个成名人士怎还见人,羞也得羞死人了! 归云鹤事先嘱咐不得伤人,不然,狄二三一行一个也活不了。 不过,这场架打过之后,狄二三夫妇三个便隐迹江湖不再现身。 这脸丢到姥姥家去了,还怎能厚着脸皮江湖行走。 但,他们受此奇耻大辱,怎会善罢甘休。寻了白不易暗中计谋生事,先不提。 归云鹤大张旗鼓的打击邺城世子李继铮势力,便是要将他的注意力引到横行霸道门身上。 这样阿苑她们才会安全。 但,她们姑侄三人去了哪里,横行霸道门门徒也不能有半点消息。 归云鹤摸摸怀里的悬空阁主信物,疑窦丛丛,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继铮的人手实在不堪一击,显然这个心怀叵测的世子故意隐藏势力。 据说,他的撩心剑快的不能想象。 在他剑下没有走过十招而生还的人。 所以,没人活人知道他的剑法。 其余几个世子也隐蔽暗处,随时有可能全力一击。 他们也正在等,等一个横行霸道门与李继铮两败俱伤的好时机。 引出来这些人,很是棘手,必竟明处的不见得便是实力雄厚的。 原小六暗查其他几人也有些日子,却不曾传来任何消息。看来,他碰见了棘手的事! 横行霸道门八大金刚他带去其四,即便不能查到确实消息,也能全身而退。 一切看似在理,归云鹤的心里总有些忐忑。他的直觉总是不差分毫!鬼手阿奇前去接应,没多久便传来不好的消息。 原小六重伤! 四大金刚,不幸损折二人。 蓟州,这是皇帝三哥的封地。 荒僻,寒凉。 这个皇帝的三哥虽然如同流放一般的来至蓟州。 但,他的子嗣却异常的荫旺,光儿子便有十余。其中当以老大更是出类拔萃。 他叫李博,首先这个名字便未按宗族谱序数,犯了忌讳! 又是相传,他薄木便可渡江,飞叶便可取人性命。 但,原小六却伤在他五弟之手。 可想而知,蓟王殿下的势力实在可怖。 归云鹤知道此行极其凶险。 于是,一交手便使出全力。十招之内便一掌拍在五世子李费肋下。报了原小六的一箭之仇。 同时,他也并未下杀手,只是威胁,看看李博的后招,他敢不敢报复。 敢动手便是心存异心。 归云鹤左臂已废,单单一只右掌,功力却突飞猛进的增长。 这全仰仗连城璧的内功心法的独到之处。 随着经络内息的改变,反而令归云鹤原本内力的缺陷得尔修复。 单掌把李费拍成重伤,这样的掌法实在惊人。 李博大骇,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暗自埋怨五弟的鲁莽,过早暴露意图,令李继铮有了防范。 没多久,皇宫便得知蓟州发生的事。 李继铮在荣凝宫里宽大舒适的床上搂着余秋雨。 满脸淫邪之气。 余秋雨依偎在他怀里,尽显狐媚。 她已到中年,但岁月在她脸上不显任何痕迹。 美,却如仙子,毒胜过蛇蝎! 第278章好奇特 这个女人的确有过人之处。 所有经历过她的人无不厌弃,皆知她的水性杨花。 但,无一人能将她撇在一边如同垃圾一般对待。 虽然有些人会对她极力折磨,到最后还是舍不得离开她。 究其原因,她与生俱来的狐骚气味,无人能敌。 她自己也奇怪,单单皇亲国戚,多少人了,她记不清了。在这些杀人如麻的魔头手里能活到现在,不得不承认是个奇迹。 连余秋雨都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她活了下来!见证了许多经历她的人死去!她甚至把依在旁人怀里扭捏作态,看这些人死在她的面前。 她是冷血的,对待自己身体都毫不怜惜的人,怎可能不冷血。 当然,她也对每个经历过她的人不当一回事! 也许,江舟行会稍微有些不同。 当然,稍微而动的情,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 此刻,这位又是她尽力依附的可用之人。 世子李继铮。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 他的头枕在余秋雨肚皮之上。 惬意且舒适。 蓟王长子李博,次子李莅,五子李费。 李继铮想起这几个皇堂兄。 倒着念来不就是费而立,接着搏一搏吗! 没想到被归云鹤打残了李费。 实在是过瘾。 他想到得意之处,手指变钩捅了捅余秋雨腋窝。 “啊呦,人家怕痒,殿下别别。” 余秋雨嘴上求饶,却丝毫不躲。 李继铮暗骂:臭娘们!头使力一撞余秋雨肚子。 尽管厌恶,他的头还是未离开余秋雨。 余秋雨心里也暗骂:还不起来,累死老娘了! 她仰躺在床已小半个时辰,李继铮不起来,她的小肚子如何憋闷,身子如何酸麻,也不敢动上分毫。 终于,李继铮坐了起来。顺手在肚皮上掐了一下。顿时显现出一块青紫,下手不轻。 余秋雨忍着疼没哼唧出来,她知道,若是喊疼,便会招来更加阴狠的手法。 从李藐开始,越来越多的人享受之后,便想尽方法这么她。她从那以后才知道,江舟行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有时也会扪心自问,实在对不起江舟行。 但,她想要的还没得到,岂可半途而废。 余秋雨想要得到什么? 没人知道! 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 钱? 她有许多许多,为什么还要卷进皇家夺帝! 以前,她很享受男人跪在脚边的感觉。 现在,男人让她跪在脚边。 她极其不爽,但又心甘情愿。 邺城已起兵了,美其名曰勤王。 勤的哪门子的王,当然只有天知道。 杯弓蛇影显而易见了。 时机正好是蓟城的五世子被暴打之后。 李继铮把皇帝关进一个练功的好去处,那里有几块上古玄石。 当然,还有一些据说能延年益寿的丹药。 皇帝进去之后便没再出来,他也不可能出来。 雷震传来消息:沈容没死!这不得不让李继铮提前采取行动。 他现在只希望归云鹤与李博相互拖住对方。 留出空闲,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给皇帝选择一个足够合理的驾崩。 横行霸道门门徒众多,公然剿除必然引起反噬。 武林人士站到归云鹤这边的不在少数!这也不容小觑。 想到这些,李继铮又有些烦恼。 余秋雨狐媚一笑。 “殿下有何烦心事,要不要奴家给您分分忧!” 李继铮豁然开朗:对啊!这个娘们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心中马上形成! 蓟城城外。 归云鹤与李博相对视。 良久,李博拱手说道:“江湖相传归大侠的事迹,我还略有疑问,此次得见真容,看来是我错了!” 归云鹤从容不迫。 “世子不必在意坊间之言。” 李博:“您单掌便将吾弟打伤,这是事实。” 归云鹤:“归某颇感歉意。” 李博:“归大侠不必!学艺不精,挨打理所当然。” 归云鹤不答。 李博葫芦里卖的啥药? 李博:“江湖人讲江湖人的规矩,拳脚上面说话。” 他袍袖轻舞,一股炙热洪流扑向归云鹤面门。 归云鹤顿感呼吸不畅。 不敢怠慢,莲花拂穴手连点,以点穴手法化去劲风。 “高明。” 李博大声喝彩。 身影却欺进,袍袖上下翻飞。 归云鹤周身要穴皆在劲风笼罩之下。 归云鹤仍使莲花拂穴手匹敌。 见招拆招之余,心下暗赞这个后生的功力。 流云手之类的武功皆需要雄浑不竭的内力作为依托。 当年的倪摩志还有后来的倪克鲁都是如此。 业已圆寂的悬济大师的流云袖自成一家,这另当别论。 但无不存在一个巨大缺陷,招法过于简洁,内力弱于敌对者时,缺乏变通。 李博的流云袖更是与这些不同。他的劲风里暗藏尖利之气,吞吐不定,尽皆指向浑身穴道。 他的身影却又飘逸俊雅。 归云鹤暗道:江湖传李博飞叶伤人,竟是不虚! 两个人棋逢对手,掌来指望,斗的不亦乐乎。 转瞬间,二百招开外不分胜负高下。 归云鹤见一后辈能有如此武功实属不易!心生爱才之心,手下容情,未使全力。 又堪堪二百招过后,李博袍袖虚扬,人却跃出十丈开外。 “大侠存心让着小侄,李博甘拜下风了!” 话音一落,身形兔起鹤落,消失不见。 归云鹤返回当时便将李博一通夸赞。 同时,他也得知邺王殿下领兵勤王的消息。 勤王?简直就是放屁! 横行霸道门要不要阻拦? 邺王有足够堂而皇之的理由,他是官家,横行霸道门不论怎么实力雄厚也是民啊!阻拦便是造反! 归云鹤心里思量:李博与我对峙之时只字不提原小六受伤的事!因何而起的纷争,一概不说,以李博动手时的气度又不太像个恃强凌弱之徒! 原小六一直昏迷。底细的事,两个受伤的八大金刚却又不知。 无翅鸟程度急得直撞墙。他两个哥哥此一战之后皆殉命! 他与长臂螳螂于成龙赶到之后,他的两个哥哥与原小六都躺在血泊之中。 蓟城五世子是虽后到的。 这里面有蹊跷!也许,邺王进兵勤王的事印证了归云鹤的猜测! 第279章可堪 权衡再三,归云鹤还是决定横行霸道门尽全力阻挡邺王进兵。 这在官面无异于造反。 可想而知,几乎所有的名门正派全部隐迹,除了华山派。 后来,峨眉丘紫汐带领几十弟子驰援。 一场大战便在邺城郊外展开。 归云鹤低估了邺王殿下的实力。方贺楼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邺王殿下马后。 白蛇谷明着趟浑水,方贺楼训练的教众各个具有特殊技法。 暗器个顶个阴毒狠辣,喂的毒汁是白蛇谷特有的黑王蛇混合断肠草。沾血必亡,即便有解药,也来不及施救。 接仗几天,横行霸道门死伤惨重。 尽管白蛇谷更惨,但无疑双方形成了抵耗。 言东斋一愁莫展,五仙教教众的毒比白蛇谷高明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武功却普遍差的远。 这几天,言东斋不得不从各地抽调教众,有些人是颇费周折才安插在官府的暗桩。 归云鹤与凌梓瞳也没办法。 方贺楼根本不跟他们正面敌对。 横行霸道门的人打架是没的说,但打仗便没甚章法而言。 归云鹤只好选择暂且退兵。 辉县。 离邺城几十里远。 县令是个书呆子,他正在幻想书中颜如玉之时,辉县便被归云鹤占了。 没办法,退守一地,方能减少伤亡。 这样,横行霸道门才能彰显打架搅和的本领。 鬼手阿奇将横行霸道门的人手分派出去,布置了一个很的局。 以他打架的经验,料定方贺楼会尽遣主力偷袭。 一个晚上,厮杀了一个晚上。 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黑王蛇毒,用在白蛇谷的人身上,亏鬼手阿奇能想的出来。 原来,他们也不能抵御这样的蛇毒。 整个辉县如同鬼哭狼嚎一般惨叫。 死了很多人。 很多年之后,生活在这的人仍心有余悸。 孩童不听话,讲一讲这夜发生的惨事,保管老实。 整个辉县火光冲天,如同炼狱。 凌梓瞳脸色发白。 “老先生,咱们这一辈子杀太多人了!” 归云鹤:“嗯,尽管他们该死,但死太多太多了!” 以杀止杀,总会让不想杀人的人痛苦。 方贺楼在这晚过后老实了! 白蛇谷的人死伤过半,方贺楼始料不及。 他更加没能想到五仙教的实力如此雄厚。 方贺楼曾自负的在李继铮面前夸下海口,白蛇谷用毒自称天下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几个月之后,便被重重的打了脸。 筹码不多了,还未挺进中原,便死了这么多人!李继铮还会在事成之后将云南分拨给他吗? 突然,方贺楼想到:白蛇谷一直在拼命,邺王殿下的军队却毫发无损!即便接战也不过是派出几百老弱残兵应应景! 邺王李炘够狠!李继铮这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余秋雨联络上自己便借故走了,原来也是怕受到迁怒。 方贺楼想及至此,便生退出的打算。 回云南!那里才是他的根基! 即便李继铮想动他,也得三思。 封地!还是有筹码才能有的谈! 但,此时的他还不知云南已不是他的势力范围。 一个少年荡平了白蛇谷。 这个少年的手比鹰爪还要有力。 果不出方贺楼的意料,连续几天邺王殿下都没有进兵攻下辉县的举措。反而一再催促方贺楼火拼横行霸道门。 方贺楼心里暗骂李炘八辈祖宗。 随声附和之余,渐渐撤出人手,返回白蛇谷。 不曾想,这些分批回去的人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邺王李炘有他的小九九,他不敢全力一搏! 其他几个亲王也都虎视眈眈啊! 他出兵勤王,这几个哥哥弟弟没一个响应! 可见,都在等他拼尽家底之后坐收渔利。 李炘不得不密书儿子李继铮暂缓行事。 李继铮思前想后,琢磨还是调兵剿除横行霸道门,看看有几个统兵的节度使听皇宫召令! 他明白有些势力的带兵将军,绝大多数都已知道皇宫实际掌权者是谁! 这些人唯利是图,他们可不管皇宫里谁说了算,只要不缺粮饷银子,爱谁谁! 可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他觉得机会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洪武,领着几千人讨伐而来。阳平城几乎成了无主之城! 他恨透了当今皇帝,平叛李显乱军,他居功至伟啊!却得到了什么,如同发配一般的来至阳平城这个荒僻之地。 只因他与沈容挣了挣功劳。 此次出兵,他也是有底气的。云南鹰寨传来消息,侄子洪飞龙屠了白蛇谷。 那里山高皇帝远,实在不行便去云南做草头王去! 离辉县十里,邺王殿下亲迎洪武大军。 洪武心里暗想:李家的人各个都是笑面虎!面子上绝对给足,杀人也总是不眨眼! 洪武是马背上的将军,十多年在阳平城,除了练兵还是练兵。 他心里气不平,总想找机会报仇,对军队自然不会懈怠。 所以,他的军队要比其他地方的军队战力高出不少。 为了显然力量,洪武马不停蹄的派参将令兵一千攻打辉县。 一千人怎么攻得下,不过是让邺王李炘看看他的兵罢了! 三百弓弩手齐射,等辉县城楼兵丁抬不起头。 一百强弩手,五人一组射出的大箭,邺王连看都没看到过。 不是为了杀伤敌军,只为扎进城墙。 六百骑兵迅雷不及掩耳,片刻便有不少攀爬上城墙。 快,真挺快。 在这期间,弓弩手的箭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样虽有误伤,但间接性的使攻城兵丁减少了伤亡。 横行霸道门门徒皆躲避弓箭,还未醒过味来,已有士兵攻上城头。 辉县城楼一片喊杀之声,正在两边绞杀的难分难解,洪武令旗一挥,攻城兵丁皆退。 片刻,一千人以死伤百人的代价,杀伤了横行霸道门百八十人。 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横行霸道门的门徒都是江湖豪杰,单打独斗的话,军士子不能可比。 但,战场厮杀可不是打群架。 一个攻防便吃了大亏。 凌梓瞳:“洪武老儿来了,这小子练兵不赖!” 归云鹤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在琢磨该不该趁这时前去偷营。 第280章偷梁换柱 邺王李炘对洪武马上另眼相看。 没错,人便是这样势力。 当李炘看见洪武训练的兵士可以一当十,便带他如上宾一般。 “邺王殿下,恕下官直言,归云鹤今晚可能劫营!” 洪武胸有成竹,他的座位与邺王殿下并肩。他欣然而受如此过格的礼遇。 不矫情,不局促,更不张扬。 他知道人在有用时才会有坐下来谈,让别人安静的听他侃侃而谈的资本。 李炘疑惑不解。 “不会吧!这个时候偷营,太平常不过的用兵之道,归云鹤不会这般平庸吧?” 洪武:“这也正是归云鹤与众不同,他会来的,常理不为,他便必为!” 李炘呵呵笑道:“哦,洪将军何计御敌?” 洪武:“殿下,卑职以为给他来个甜头……” 归云鹤真的前来偷营。 为万全起见,他没有让凌梓瞳一同前往。 华山派与峨眉弟子尽皆登上辉县城楼,防止洪武来个暗渡陈仓。 洪武不傻,他看见归云鹤早有准备之后便退兵了。 他手里就这几千人,是他所有倚仗的筹码。 李炘当然不会高兴,上千人的死伤。 他的军队也就四五万,不多! 同时,李炘又一次见证了洪武军队的攻城技。 洪武的兵士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便攻上城墙。 又是千人队,又是试探,又是在不分胜败之时撤兵。 洪武未使全力,他在保存实力。 李炘为得到洪武这个强援而欣喜。 但又忐忑,洪武的城府深不可测,无法完全驾驭。 此人,不是普通的攻心之术便可降伏。 许他一些将来之后的好处,没半点作用。 现在就得给洪武一些干货,确确实实的真金白银。 两万两白银抬进洪武营帐。 这阵仗,不少军士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洪武倒也不见钱眼开,五个他的参将副将各领四千两返回各自营帐分发。 洪武一两未留,他知道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只有让这些兵得到好处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替他卖命。 才会能让他与李炘谈条件时更加有底气。 五六千人,每人四五两的赏银,对于这些荒僻之地当兵的人来说简直是巨资!一个普通士兵的饷银不过二两。 李炘知道此事之后又亲自揣着三万银票而来。 “洪将军对待下属真是体恤,这点心意也请一并收了吧!” 洪武正襟威坐,抱拳拱手。 “王爷见外了,洪某此来是为国家社稷,毫无私心。” 话虽假,说的却义正辞严。 李炘:“当然当然,小王也未有半点私心!” 口不对心,通常都出于本能。大家有意识的回避,不提彼此都知道的目的。 所以,三万银票心安理得的揣进洪武的怀里。 银子不少,但与洪武想要得到的差的甚远了。 送,是给些甜头。看看,我的心很诚! 收,表明想头。你瞧,我跟你们是出于共同目的! 大家都知这是彼此令对方心安的试探方式。 这天晚上过后,双方都消停了一些日子。 归云鹤突然接到沈容书信。 不是假的!沈容的笔法,遇到口字,下口必不合严! 大致内容:皇帝被李继铮软禁。雷震上昆仑山找寻墓穴。殷继红碌碌无为,明知皇宫生变,不敢起兵勤王!为了天下不被荼毒,他只好自毁誓言下山。 凌梓瞳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你这师弟说的几分可信?” 归云鹤:“皇帝被控制是真的吧!殷继红做事小心翼翼不敢起兵也有几分可信!他下山的目的,不好说!” 沈容违背誓言,先不说他到底为了什么,单单他的手段,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说起来还是当年昆仑山下墓惹出来的祸事。 雷震这个人,归云鹤有些了解,并非是个见财起意的人。 他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个事,上昆仑山必定是皇帝派遣。 余秋雨前往西川的消息传来,她若没事,受人指使跑那么老远干嘛? 这个女人当初没除掉是个失误! 原小六终于醒了! 他说有人暗送消息,归宏略兄妹被蓟城李博擒住。 归云鹤又马上得到消息,原小六被打至重伤。 归云鹤统领横行霸道门赶往蓟城不久,邺王便尽遣兵丁,他的封地邺城都不要了! 显然是阴谋啊! 言东斋:“要我看,咱们不如先退,让他们进去再说!他们别看喊的响亮,却无旨意,且看各地官府的态度!” 凌梓瞳也赞同言东斋的看法,横行霸道门大都有家有室,死这么多人了!她确实心疼! 几天之后,沈容密信又到。 他居然把殷继红控制了,这么这么些年,当年的有些将官居然还买沈容的账!他一声召唤,殷继红帐下小半数的人居然哗变。 殷继红被关起来,铁笼子就在沈容的床头。 他这个老肉球气的小胡子呼哧呼哧的,却没奈何。 其实,李继铮早就假传圣旨,让他交出兵权。 字迹那里是皇帝手谕,口气也不对!更令人起疑,让戚文若接掌帅印! 殷继红一直拖着不交,心知皇宫里出变故了,却又不敢私自起兵,必经这是至少诛杀三族的大罪! 结果,拖来拖去的被沈容捡了便宜柴火。 戚文若在沈容神兵天降之际,马上逃遁。不敢回宫,跑去玉门关外,不知又祸祸哪个部落去了。 沈容可是狠角色,他敢作敢为。 控制兵权之后,便把一些生面孔的将佐绑了。 没怎么费劲便知道了个大概。 起兵,说起兵便起兵!虽然大帅印是殷继红,但却管用! 当然,他也同样是打着勤王的旗号! 沈容写给归云鹤的信将此事说的很详细!天下太平之后必当接着隐迹! 归云鹤看看断掉的左臂轻轻叹息一声。 希望这个师弟这次不要再骗他! 二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前往京城,没两日,邺王李炘便得到消息。 他心里有鬼,不敢进兵了! 四五万对二十多万,还不得包了饺子! 他同时以皇室宗族名义发明贴,传往各地府衙,历数沈容谋逆大罪,令起兵平叛! 第281章不装 有的见不得天下太平。 太平,这些人便没有机会。 机会出现,这些人才会衡量出来自己的价值所在。 这样的衡量,是有危险的。 这样的危险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对等的。 尽管,有些人会高高在上将别人踩在脚下。 下一刻,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也许便是他。 被他踩在脚下跪地求饶的反而活下来。 李炘大发明贴,真招出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蠢蠢欲动。 天下大乱,也得有乱的景象。所以,便有人故意在各地烧杀抢掠,有甚者居然抢夺官家给养。 当然,这些都一一算在沈容的头上。 西北狼,整日猫在大漠,张开口能吐出一口黄沙的响马。 他有些武功,手使一把大的出奇的弯刀。为人胆小,胆小到不敢抢夺超过十人的商队。所以他在沙漠里活的很久。很多比他狠比他胆子大的响马都死了。 可是,这么一个万事小心的土匪响马,居然跑到江南作案,居然还抢了杭州的各大商铺。 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没有后台,他是绝对不敢,打死他也想不出来这个主意! 响马的马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救命的,所以马是十分金贵的。 又是什么样的诱惑使这些马背上求生活的人甘愿离开马。 一连串的疑问,勾起了鬼手阿奇的好奇心。 他叫阿奇,对什么都好奇。 因为喜欢好奇,从小便被很多人欺负,形形色色各行各业。 他很奇怪为什么欺负人的人喜欢把别人的脑袋踩地上。 他曾经这样问过打过他,又被他打趴下的人。 得到的答案五一不同。 没甚特别的,只为显示不可一世,也并没特别的满足。 后来,这些被他打过的人便不再踩人家脑袋了。 不吉利,总挨打,一个总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人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暴打,脸面上过不去。 鬼手阿奇的脑袋被西北狼踩在脚底下了。 西北狼不认识鬼手阿奇,所以他是不自量的! 鬼手阿奇从小便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会提醒每个打了他而他又想打的人记住他刚在趴的地方以及姿势。 接下来,他会让打了他又被他打了的人趴在那,不偏不倚,同种姿势。 西北狼便是这么照做的,他好奇这个人的大光头,便被打趴下了。 很干脆的倒下了,也许是凑巧,不偏不倚,姿势也分毫不差。 鬼手阿奇的大光头他还没有搞清楚,现在西北狼开始好奇自己怎么倒下来的! 他的人也不少啊,几十个吆五喝六,横眉立目的彪形大汉几乎与他同时倒地,干净利落。 此时,他知道了横行霸道门这个以打架闻名江湖的门派。 也知道了,银钱不是很好得到的,尤其是轻易给你的大把银钱。 后来,他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沙漠,却再也当不成响马,腿瘸了一条。 他从此便在沙漠边缘盖起来一间草棚。 以给商队指路为生。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我先写一写西北狼被人踩着头的心路历程。 不好受,脑袋被踩在靴底挤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头骨挤压的脑子仿若喷溅而出,眼珠因充血而胀痛。 西北狼想要嚎叫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喉咙咕咕咕的怪异微声,闯进耳骨,如同响雷在里面炸开。 这时,脑子是空白的,除了难受什么也没有,包括惧怕死亡! 鬼手阿奇适时的抬起脚,他有分寸,知道每个人在他脚底下能够忍耐的极限。 “你那对媳妇怎么称呼?” 鬼手阿奇是个奇怪的的人! 他逼供的方式也甚是个别! 西北狼足足缓了小半个时辰,刚刚清醒,便听到这么奇怪的问话。 “婆姨。” “哦,你有几个?” 西北狼一脸茫然,伸出五个手指。 因茫然,他又挨踩了。 西北狼还算脑子灵光,赶紧大喊。 “五个五个。” 果然,鬼手阿奇的脚移开了。 “五个,都是你抢来的?” “是是是。” “一万两银子,你便跑中原来拼命!” 西北狼大惊失色:他怎么都知道?原来这是个大坑啊! 鬼手阿奇大光头晃悠着。 “五个不多,每人两千两,够她们这辈子活了!” 西北狼大睁圆眼,不知该不该说话,应该说什么话!喊大侠饶命这类的话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向他这样求饶的他一个也没饶! 鬼手阿奇看着他,脸色温和。 “你非要问一句答一句?” 西北狼:“邺城世子派来人送银子,只要我在杭州做几件案子。事成还有两万。” 西北狼只是个小喽啰,他不知道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他只知沙漠里其它几个实力更强的土匪也进中原去了。 后来,西北狼的腿便瘸了。正好是大腿根,再也骑不了马。 他回到他的土匪窝,便知道几个老婆全跑了,几个他认为过命的土匪兄弟也不见了。 他并未咒骂这些不义之徒,换作是他也许跑的还要干脆。 再后来,他就在沙漠边缘安了家。 以给商队指路为生。 饥一顿饱一顿,由于他在这片沙漠呆了半辈子,对这里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 他又为了能有口饭,不敢说谎。所以回途的商队都会留给他一些生活必须物件。 西北狼虽不能逍遥自在了,却也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他打劫过的商队,改变他的一生。 这个商队经过他时,有个人认出了他,杀父仇人谁人不恨!这个人几乎将他碎尸万段。这也算名头不算响亮的西北狼,死得其所吧。 这个世道,还是天理昭彰的! 横行霸道门遍布全天下的门徒,只寻人,打人,打闹事的人! 未收贿赂的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收了的官,明着不好管,暗地里又皆挨了打!更不敢管! 结果,没多久,世道又太平了! 李继铮猫在皇宫之内,虽各个嫔妃享尽,却没过一天轻松日子。 他的剑法高明至极。 但,他也知道归云鹤夫妇与沈容那一个都是江湖雷声贯耳。 他的卧榻就如同鸡蛋搭建一般的不安稳。 第282章疯了 李继铮的剑缠在腰里,贴肉,睡觉也不离身。 唤作柳絮残阳剑。 话说干将莫邪问世之后,此剑便也横空出世。 传说他们的孩子赤鼻便是手持柳絮残阳剑手刃楚王。 没有活着的人见过李继铮出剑,自然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剑法到底有多高明! 当然,他的剑法有许多人领教过,只是都死了。无一例外。 胡莱打破了这种惯例。 她身背数处剑伤,不能说全身而退,也不能说从容。但也不是狼狈不堪。 她双臂伤口深可及骨,身上的伤轻一些,所幸腿上未受剑锋。 “他的剑实在古怪,可随意改变刺来的方位!剑招诡变,却也并非是绝妙。我也给他几刀,可惜他有软甲护身!” 归云鹤一旁仔细听着。 “李继铮的剑通体如同柳丝?” 飓风刀妃胡莱,甚是惊讶:“归大侠怎知?” 归云鹤:“此剑通体乌黑,看似有毒却无。剑身纤细如同柳丝,看似无锋却有!可随时柔韧,亦可随时坚挺。” 胡莱更加惊讶:“没错没错!” 归云鹤:“哎,怎么跑李继铮手里去了?” 他想起当年刚刚步入武林,声名鹊起之时,那场接近死亡的一战。 师父李藐命他前往西凉铲除萧祁。这个萧祁是新进崛起的鑫月教教主。 江湖都在传他窥视中原已久,鑫月教随时都会大开杀戒。 归云鹤那时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于是,便暗暗潜入西凉寻机刺杀萧祁。 鑫月教也的确甚有实力,归云鹤颇费周折,在西凉一呆几个月才寻机杀了萧祁。 后来,他才知道这又是个阴谋。即便萧祁的死都是,以他当时的武功杀不了。这是死在他刀下的许卓最后的话。 许卓便是柳絮残阳剑的主人。这是把几乎看不到剑尖的剑,锋利到,隔空杀人。 许卓的剑很快,没几个回合,归云鹤身上便带伤。 归云鹤直到现在都没明白,夺去许卓性命的一把金羽燕,他本可以躲开。 为什么不躲? 从那以后,归云鹤似乎觉得有的事错了。 杀掉阿苑养父之后,他彻底对师父失望,不再为他杀任何人。 很奇特,师父的口吻突然和缓,不再严厉。 你所惧怕的对你不苟言笑的人,突然对你和蔼可亲。 归云鹤更加的惧怕,因为这都不是发自内心。装出来的,不管装得再像,也是假的。 是假的,不管用什么粉饰,都会令人不习惯。 就是为了收阿苑这个瞎了眼睛的小女孩儿为徒。 归云鹤不知何意,但细思极恐,尽管他什么也未思考出个所以然。 于是便有了,开头这一段编排出来的戏码。 思绪及处满目苍痍。物不是,人亦非。 他轻叹。 “也许,虚月会知道一切。他们李氏一族的恩怨纠葛带累了多少无辜!这次该了解了!” 他的话充满煞气。 这一晚过去,李继铮遁形。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威胁。一个被他打的落荒而逃的胡莱,使他从新审视了双方的实力。 横行霸道门门徒与胡莱同等武功者不下十人。 他有谁?一群无用之人! 这个皇帝位,李继铮随时可以坐上去。 可以肯定,不稳! 他是绝对不会置身危险之中的,他要扳回这一局。 皇宫里没主子了,整个官家近乎瘫痪。 这种只有在天下大乱时出现的境况,出现在盛世。不得不令所有知道内情的人狐疑。 江舟行勉力而为,他是宰相,此刻权倾朝野。 一切纲领批复不得不由他做主。 时日一久,江舟行便甚享受这样的日子。 俨然,他便是王了! 志得意满已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自认满腹经纶,知道此刻的自己已在极度危险之中,那一个朝堂,权倾朝野的人都没好下场。 但,他就像是个陀螺,停不下来。使他不停旋转的便是朝堂下这些阿谀奉承之徒。 假,太假!许多人都知道,可还是想听!假话通常都太动听! 江舟行的内力已至上乘,少林罗汉功心法能被他练到这种境界,恐怕少林罗汉堂的各个高僧都不能相信。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跃上皇宫高墙。 江舟行不懂什么是轻功,头一次跃上墙头,着实吓了一大跳。 自从学会蹿房越脊,他便去了荣凝宫里。 余秋雨颇为惊讶之余,也并十分拒绝。 她的床温软舒适。 余秋雨本就是他的妻子,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妃,他不得不顶着灭族的危险与他的妻子私会。 皇帝的养心殿旁边有个跨院,朝臣与皇帝商量国务太晚了便会在此歇息。 这里已被江舟行改造成了他的住所。 这里有一间小屋子,里面摆放着他与余秋雨从小玩过的任何东西。 每次私会回来,江舟行便会整一壶酒,在这间屋子呆一晚。 他每次都会把这间屋子砸的稀巴烂,然后又收拾干净。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的内力非常人能比了,砸碎的东西修起来越来越难,可无论怎样他都能恢复。尽管,有的物事,轻轻一碰便会碎成渣。 后来,他发现了五仙教在皇宫的暗桩。 他是个聪明人。 没多久,便把些人清除了个干净。 他把这些人如同狗一般的圈养起来。 不高兴时,便把怒火发泄在这些人身上。 享尽方法的折磨。 后来,他学会配置毒药。 这些五仙教的人教他的,他配出来便用在这些人身上。 不正常的人,总会想的出不正常的,整治人的办法! 他把荣凝宫里的上下人等尽皆换成了他的人。 所以,余秋雨哪怕掉一根头发,他都会知道。 但,这些都在余秋雨的掌握之中。 当然更不能瞒得了李继铮的眼睛。 哪些人几乎都是李继铮的人。 互相利用的人,当然会互相提防。 只为各自利益,各取所需,当然谈不上信任二字。 余秋雨出宫之后,江舟行便更加疯狂起来。 他每晚都会在各个妃子的住所溜达。 李继铮也失踪之后,江舟行开始肆无忌惮。 他豁出去了,爱咋咋地! 孤身一人,他没什么可怕的! 第283章圈禁 归云鹤带领鬼手阿奇闯入皇宫内院。 内院便是后宫,他们几个大男人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似是极其无礼。 但,江舟行肆无忌惮的躺在贵妃宽床之上睡大觉,便更加无礼之至。 擒住江舟行着实费了大气力。 江舟行内力非凡,武功招式平庸。 他若只是想逃,抓住他必然不很容易。 他像个没头苍蝇的乱奔乱跳。一蹦一跳便是好几丈出去。 归云鹤夫妇与鬼手阿奇夫妇围追堵截,追便后宫方才在他跃上墙头时擒住了他。 这还多亏了言东斋用了软筋散。 言东斋端详江舟行许久。 “这小子会用我教的毒药。” 凌梓瞳:“何以见得?” 言东斋:“他服解药了。亏的我教的毒药配置上各有不同,他服的解药未完全解除毒性!” 归云鹤:“前日言教主说宫里暗桩被拔。” 言东斋:“对,这江舟行有些手段!这些人无不失踪……哦!” 他随即手指盖轻弹,一缕青烟钻进江舟行鼻孔。 不久,江舟行全身便如万只蝼蚁随处乱爬一般的难受起来。 不是疼,是似疼非疼。 不是痒,是似痒非痒。 是如同麻筋一丝丝崩断的难忍之苦。 “他们在哪?” 江舟行难受的想要狂喊,却发不出声。 他说不出话,手指地牢方向。 言东斋找到地牢之后,赶紧给江舟行服下一些解药。 这驱魂散之毒,顾名思义,真能让人难受的魂飞魄散。 着了道的人无一例外,因过分难耐而血脉暴张直至爆裂而亡。 几个五仙教教众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地牢深处被一千斤闸横断。 千斤闸只是个称谓,此闸何止几千斤。 归云鹤从一小孔望见几尽狂乱的皇帝。 他的龙袍成了碎布。 头发披散,眼睛冒着诡异绿光,却红的几乎要流出血。 几块玄石围在周围,遍地都是血蛇撕碎的残尸。 原来,李继铮逃遁之后,皇宫里一片混乱,便无人给他喂食。 皇帝饥饿难耐便以血蛇为食。血蛇体内的白线虫居然未反噬他的身体,这令言东斋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白线虫对他都奈何不得,疯症也许可医。 好在,皇帝修建这个地牢并非是个绝户机关。稳妥起见,在千斤闸打开瞬间,归云鹤与鬼手阿奇同时闯进去点住皇帝穴道。 江舟行关了起来,后宫佳丽三千被他祸祸的没剩几个干净的了。 虽说天下事天下人管,但诺大一个国家,让他们几个白丁拿主意怎么都是不妥。 归云鹤逐渐头大之时,突然想起来当年平叛时,大帅参事童威。 果然,童威是有韬略的人物。 一月有余,便将诸事调理顺遂。 首先,发诏书令各地起兵勤王的王爷将军各回各地。只略略的说了一句:辛苦了!这是很能令人遐想的三个字! 不回便是谋逆,谁敢抗旨!邺王殿下虽心里十万个不干还是回军。 洪武灰溜溜的转回阳平不久便找个由头辞官而走。 又以归云鹤口吻给沈容发去密信,让他领兵十万进京。边关要紧,其余将士还由殷继红统领把守玉门关。 沈容并未领兵抵京,他按照之前说的又回归昆仑山雪域。 领兵抵京的居然是当初李显军中临阵而走的杨重文。 归云鹤颇感诧异:“杨将军何时到的殷大帅军营?” 杨重文脸上一红,抱拳拱手:“小将父亲与殷大帅颇有几分交情,殷大帅在皇上面前没少说好话,赦了我的罪!” 归云鹤不停点头,心内琢磨:皇帝用人总有出乎意料之举,看人也相当独到!若不是太过阴狠,称他千古一帝不为过! 此时的云南已如煮沸的水一般混乱。 鹰寨洪飞鸿屠了白蛇谷之后便马不停蹄直取云贵都督衙门。 当今皇帝共有八个兄弟,他排行老二,老八年纪小他十余,名叫李焾,是他一母同胞的皇弟。 他对此弟甚是宠爱,分封的地域自比别王不同。 云贵虽不富饶,却地处偏远,能完全避免皇族之间的任何纷争。 皇帝又特令云贵自给自足,可不缴纳贡饷。 说是外封王爷,其实是个土皇帝也不为过。 这个老八没甚大智向,终日搜罗美女奇珍,游山玩水。 对于政务半点不理。只交给几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内府参事管理。这几个人试探几回这个混蛋王爷之后,便开始瞒上欺下的大肆搜刮起来!没几年,云贵的年景便每况愈下,怨声载道。 所以,洪飞鸿造反是有因由的。 他智计过人,思虑清晰。 知道控制了兵权,便能控制整个云贵。 大都督是个酒囊,平南王李焾又是个饭袋。 不到一天,皆被洪飞鸿一锅端了。 洪飞鸿不是残暴杀戮之徒。他知道留着这几个人日后会有大用途。 他打开官仓放粮,查抄几个贪官的家。 所得财帛用于采买一应改善民生的物资。 几个月之后,百姓生计大为改善,无不拥戴洪飞鸿。 民不反,手握兵权,洪飞鸿俨然成了云贵实际土皇帝。 不久,洪武也带着几百骑兵赶来。 他真正的如虎添翼。 内心暗暗的有了想头。 想要领兵造反。 促成洪飞鸿羽翼逐渐丰满的原因正是李继铮混乱宫廷之时。 没人有心思琢磨云贵的事宜,他的过人之处也正在于此。 分几批回到云南的白蛇谷的人,无一幸免的被他屠了。丝毫未传出任何消息。 方贺楼被围之后才如梦方醒。 但,晚了。 方贺楼的武功以及用毒都有独到之处。 他若只是想逃,也许还能逃脱。 被杀个淬不及防之后,他幻想扳回,又过分信任自己短锥上的毒。 但,就如白不易的心天生异位一样。 洪飞鸿的体质天生抗毒,可至百毒不侵。 方贺楼的飞锥打在洪飞鸿腿上不假,洪飞鸿伤的很重也不假。 但,未中毒也是真的。 方贺楼的心被洪飞鸿的鹰爪掏出来之后都不信会有这样的怪人。 他死了,死不瞑目。 他无数次见证别人的死,最后是自己的。 第284章发丘后人 白蛇谷特有黑王蛇使阿苑产生兴趣。 她为了避祸,带着两个孩子一路游逛。不一日,来到云南地界。 刚进云南便听说,白蛇谷被一个叫洪飞鸿的人屠戮干净。 遍地死人,女人,孩子,老人…… 遍地都是,白蛇谷已成死人谷。散发出呛鼻恶臭。 归宏略兄妹取出手帕堵住鼻孔,臭气仍然难忍。 这种臭明显是中毒所至,他们看见黑王蛇隐没。 一个巨大坟冢出现在白蛇谷入口之处。 归宏燕连声叹息:“这得多大仇怨,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阿苑幽幽说:“仇恨的种子一但根植便会疯狂滋生!时间一久也许会淡,通常更加难于磨灭!” 阿苑想起长白山上两个哥哥英气勃发气宇轩昂。 几十年一转眼便过去了,鹰爪堂门人到了鹰寨便长期遭受白蛇谷奴役霸凌。 这么多年不知死去多少人! 不复仇才怪! 又该当鹰爪堂混乱江湖,出了一个绝世体质的洪飞鸿。 百毒不侵,不知怎么寻得一本武学秘籍。 他又天资聪慧,居然让他练成绝世武功。 这武功心法唤作霸气神诀。 名古怪,内力更是诡谲,它专吸敌方内力。不是为己所用,也不是化去内力。 诡异之处便在于此,他是反噬其身。 对方打的越狠,遭受的反噬之力也就越大。 按理这种内功应是四两拨千斤以巧取胜的的功法。 其实不然,它是以钢对钢的硬接。 有多大接多大力,对方的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天,传到手上反打回去。 被反噬的人所受之伤可想而知。 但是奇怪的是,这种硬接的内力反而能助霸气神诀加速进益。 也就是说敌人越强,越能增进他武功进阶。 实在诡异非凡的心诀! 归宏略:“小姑,这个心诀又是如何流传于世?” 阿苑:“这个传说我也只听师父说过。说是发丘中郎将从一座帝王陵墓之内得来!这人只知他姓白无人知道名字,他能练此心诀,正验证了他也是个百毒不侵之体。他得此天物之后便销声匿迹。江湖里却出现一个武功甚高的侠客。” 归宏燕:“您是说他葬在白蛇谷。” “聪明的丫头。” 归宏略:“也就是说白蛇谷也许是这个侠客后人!” 阿苑:“也许是也许不是!他的霸气神诀出现在这,此人多半葬在这。” 突然,归宏燕连发三枚金针将一黑王蛇钉在地上。 阿苑微微一笑。 “小丫头,手法不错。别直接取金针有毒了!” 她见归宏燕往黑王蛇走。 黑王蛇头中金针,一时未死,身子扭曲挣扎,雪白肚皮翻滚,看着甚是恶心。 它通体得有五六尺长短,在毒蛇之内仅次于眼镜王蛇了。 方形蛇头与蛇身一般粗细,几乎分辨不出蛇头蛇尾。 阿苑:“哎,又是变异了的。” 她的心有回到昆仑山古墓之内。 一个年轻女子的心在那时交给了另一个人。 从此不得安宁。 归宏燕忽闪大眼,好奇的观望阿苑小姑。 豆蔻年华的她似乎看懂了一些小姑的心。 归宏略却手持青釭剑四处转悠,见蛇就杀。 许久,阿苑方从似梦似幻的回忆里走出来。 她幽幽说道:“去帮帮你哥,这种蛇留下只会为祸。” 铲除蛇患,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好在这种黑王蛇是胎生产子,不用费力寻找蛇卵。 没过多久,她们便在一个洞穴发现一块人高的大石。通体鲜红,如血。 滴血石。 “怪不得黑王蛇变异,方贺楼内力奇怪,幻术绝妙,完全倚仗此石!” 她话不停,紫金簪连出。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 滴血石碎成小块。 其内真有如同鲜血的液体流出来,不多时便染红地面。 “烟,有毒!” 阿苑随手扬出一把褐色粉末。 染红的地冒起蒸蒸烟气。 碎成小块的滴血石正慢慢融化,血红的雾气飘渺,经久不散。地像溶解一般缓慢下陷,逐渐露出许多的血红骷髅头。 阿苑:“这些人应该是鹰寨失踪的奴役。” 归宏略:“啊!怪不得洪飞鸿要屠戮白蛇谷。” “冤冤相报,冤冤必然相报。” 阿苑头上道士巾随风飘飞。 清晨,白蛇谷升腾起雾气。 缭绕飘渺,阿苑站在山顶,置身雾气,仿若仙子。 归宏略:“小姑真好看!” 归宏燕却道:“可惜,她的心是碎了的!” 她小小年纪,似也有了心事。说话开始有了幽怨。 归宏略毛头小伙,当然不明白女孩家的心绪,他只知道这里令小姑与妹妹不高兴。 “明天我一把火把这烧了,省的招人烦。” 归宏燕扑哧笑起来:“招人烦,招谁烦呢?” 归宏略云里雾里:“你们啊!一个个都不高兴,看来这里确实古怪!” 突然,阿苑身子跃在空中,衣袖飘飘,身子旋转,如同漫舞。 她身子婀娜,长袖如同青云出岫。 归宏略兄妹惊叹,不约而同:“这是一套拳法啊!” 归宏燕:“让小姑如此忧伤的人简直瞎了眼了!” 白蛇谷突发山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洪飞鸿得知此事,并不狐疑,反而幸灾乐祸。 他甚至将手脚具断的方贺楼绑在直对白蛇谷的方向。 见到方贺楼极度痛苦,洪飞鸿惬意的很。 他在这一日便将方贺楼放了。 洪武万般拦阻,无济于事。 洪飞鸿近乎疯狂的享受着胜者为王的快感。 他知道方贺楼必定会去白蛇谷的。 每每想到方贺楼像狗一样爬,洪飞鸿便兴奋。 他命几个手下跟着方贺楼,在他到白蛇谷之后杀了。 但他却忘记了一点:草的根是去除不干净的,所以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 白蛇谷有活下来的人。 白不易虽不是白蛇谷的人,却是座上客。 更别忘,他姓白! 他轻功高绝,金钱镖仍还过的去。 杀洪飞鸿的几个喽啰绰绰有余。 他看见归宏略放火,却不敢阻止。他自认无论轻功武功具与山顶上轻舞的女子有差距。 白不易自认风流倜傥。 阿苑在山上轻歌曼舞,他看的如痴如醉。 第285章岔子 洪飞鸿见派出去的人许久未回便觉出了事。 结果洪武亲自去了一趟。 方贺楼凭空消失。 洪飞鸿自幼生长在穷山僻壤的鹰寨,族人除了打猎耕种,大都不太关心寨子外面是啥样! 也没什么人喜欢读书,老一辈识字的人无一例外的是又聋又哑。 所以,洪飞鸿也未识得多少字,也没太大见识。 他不懂这一反,对于族人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洪武还算有先见之明。 在他极力规劝之下,洪飞鸿未扯起旗帜。 没竖旗,便不是明着反,还可回旋。 洪武碰到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侄儿也没奈何。 正着看江湖草莽,倒着看仍然是江湖草莽。 领兵的不会,管理政务一窍不通。 只知道一门心思的打仗造反。 李焾不学无术,他用的人也都是中饱私囊阿谀奉承之徒。 差吏兵卒自然也好不了哪去! 没多久便又无事生非。 洪飞鸿为以儆效尤,当街砍了好几十人的头。 他厌憎欺压老百姓惯了的差吏本无错,但惩罚的过于严苛。 开始有开小差的出现。 洪飞鸿又逮到杀戮,却逐渐形成蜂拥之势。 衙门无人主理,军队无将约束兵丁。 没多久,便有民变事件出现。 洪武按下葫芦瓢起来,忙的停不下。缕缕苦劝,硬是不听,他也没奈何。 还没起兵造反,云贵两境早已乱成一团。 李继铮领着人,暗潜进白蛇谷。满目荒夷,焦土。 李继铮甚是沮丧,化去大把时间银子培植的方贺楼白蛇谷就这么完了。 他甚至试图笼络洪飞鸿,但也看出来这个人不能利诱。 洪飞鸿是天生的反贼,对谁都反。 他想起余秋雨,这个娘们儿,现在倒可以用用! 再不行,便要想方设法除去洪飞鸿。这里存在一个变数! 洪武。 余秋雨利用自己美色,驱使男人。 她也知道有些男人享受着她的同时,也在利用她。 她自认除了归云鹤,她能了解全天下男人的心。 所以,恰到好处,她出现在李继铮的房间。 猫一样慵懒的躺在床上。 李继铮满心厌恶,但又不舍。就像狗屎一样,喷喷香,却依然是狗屎。 两天之后,余秋雨乔装打扮混进洪武营帐。 虽然女扮男装,余秋雨的婀娜身段还是无法掩饰的。 没多久,洪武便注意到这个白净面皮胜过女子的亲兵。 又没过多久,他又看出来,这个亲兵其实是个正八经的女子。 漂亮女子,毒如蛇蝎的漂亮女子都能天生拥有一套蛊惑男人的手段。身体只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洪武斜眼观察这个女亲兵进进出出的忙碌。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抛过来一两个眉眼。 洪武欣然而受。 他知道李继铮的身旁有一个美艳的女子。 也知这个女子只要有利益,人尽可夫。 她很美,见过她的人,基本上无法将她忘却。 她人已徐娘半老,但岁月并未给她烙印。 任谁都看不出她其实已四十往上。 洪武并非是个能够把持自己的人,没多久,余秋雨便躺倒在他床上。 当然,洪武有自己打算。他需要李继铮给他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让他极尽报复当今皇帝,将沈容剁成肉酱。 各有所图,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不出半月,从上到下都被洪武控制了。 洪武只不过稍使手段,他是长年为官的人,洪飞鸿怎么跟他相提并论。 这个傻小子,依然整日琢磨反出云贵,却不知自己已经是个光杆将军。 这一晚,一个身影飘忽不定,无声无息的落在洪飞鸿的书房门口。 一把乌黑诡异长剑直指洪飞鸿眉心。 本来,洪飞鸿已尽在李继铮掌握之内。 只要他愿意,随时便可擒获这个涉世不深的洪飞鸿。 但,李继铮想要立威。他看得出洪武这个老小子不好对付。 油滑的几乎沾不得。 想要驱使他,不能只单靠银子美色,还得有让洪武不敢生异的铁腕。 洪飞鸿大骂一声,脚蹬书桌,应声而碎。 碎裂的木屑乱飞之际,他身子腾空飞起,平直撞向李继铮。 手臂前探,手指如爪,直奔李继铮心窝而来。 李继铮见这几下迅捷刚猛,不敢小觑。 手中柳絮残阳剑一抖,刷刷刷刷刷,一连数剑,只削洪飞鸿的手指。 前面说过洪飞鸿的内力心诀可反噬敌人内力。 但,李继铮用的是剑。 洪飞鸿手指如铁似钢,可空手接住任何锋刃。 柳絮残阳剑不是凡物,丝丝丝,极其尖利的破空声,不是宝剑不会有这样破空之声。 洪飞鸿不敢硬抓,手臂半曲,反取李继铮下阴。 又是刷刷刷刷几下,又是直接削洪飞鸿的手指。 洪飞鸿手臂只好回转,刚想变招,猛然听见剑锋尖利之声,离面门几无多远。 洪飞鸿大骇,身子极速下蹲,躺倒在地,手掌狠拍地面,骨碌碌的滚出很远。 洪飞鸿堪堪躲开剑锋,一跃而起。 他浑身木屑,狼狈不堪。 刚要纵身扑来,知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洪飞鸿受伤了,并非是李继铮的剑尖所置。 他的剑离洪飞鸿的脸尚有半尺远近,是剑尖带动的风伤到了洪飞鸿的脸。 洪飞鸿自从练就绝世武功从未如此狼狈。 他怒火填胸,大吼一声。 双臂疯狂的抓向李继铮。 瞬间,李继铮的全身尽皆笼罩在爪影之内。 李继铮心里喝彩,手里柳絮残阳剑不停挥舞,挥洒自如的一一将洪飞鸿的手爪逼退。 柳絮残阳剑果然厉害,数十照面之后,洪飞鸿的长袍便如碎布一般了。 洪飞鸿嗷嗷吼叫,身上随处都是丝丝拉拉的疼。 他知道胜败已分,自己绝无翻盘机会了。他倚仗的霸气神诀却又用不上。 他疯狂的吼叫,似乎先前被欺压奴役霸凌的日子又要来临。 几十爪,上下翻飞,拼命的扑向李继铮。 身上有留下几处伤口之后,洪飞鸿冲出门去。 “记住,今日我所受的,必定加倍奉还!” 临走,洪飞鸿留下这么句话。 李继铮轻蔑而笑,心中梦寐以求的事又萌发出来万般希望。 第286章枯寂 洪飞鸿遍体鳞伤,在黑夜里拼命奔跑。 漫无目的,夜与黑似乎无尽。 他辨不清方向,体力不支,随时都有可能跌倒。跌倒也许便再也爬不起来。 突然,洪飞鸿脑子眩晕起来,肚腹翻江倒海的疼。 不知不觉,洪飞鸿撞进一片密林。 云南地处蛮荒,神秘雨林遍布,这种雨林瘴气随处。 洪飞鸿自小便在这种雨林之内打猎讨生活,知道只要及时呕吐出来便无碍。 浑身的疼,伤口像撒上辣椒火辣辣的烧灼感觉。 柳絮残阳剑真是歹毒霸气,被刺破的伤口会比其它刀剑疼痛。 血流不止,伤口不得愈合。 终于,洪飞鸿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身子摔倒,随土坡滚了下去。 洪飞鸿浑身激灵,顿时清醒。好冷了水啊! 接着便听见哗哗的水声。 原来,他掉进了一个水潭。云南潮湿闷热,怎会有如此冷潭。 甚是奇怪,他浑身的伤口居然霎时间不疼了。 洪飞鸿三下两下爬出水潭,坐在瀑布旁。 他惊异发现浑身的伤口正在愈合,血也止住了。 这水居然有这个效验,真是神奇。 他双手捧起一捧水仔细观瞧,除了特别清亮透彻之外并无奇妙。 突觉手心细微的痒,洪飞鸿定睛再瞧,原来是一种白色小虾。 由于,天刚刚亮,山窝里林木茂密又遮挡了阳光,洪飞鸿一时并未发现水潭之内居然有小白虾。 洪飞鸿在发现小白虾的同时肚子咕咕咕的叫起来。 白虾出奇的甜美,可比饕餮盛宴。 洪飞鸿吃过白虾之后体力大振,他往冰水潭观望。 发现微微的闪出亮光。 水潭不深,水也就齐胸,这些亮光是水潭底下的青石发出来的。 洪飞鸿伸手摸摸倾泻而下的瀑布,却无冰冷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潭底的青石必有玄机。 果然,他潜进潭底,刚刚抱起一块青石便觉透骨寒凉传遍全身。 奇怪的是,虽冷的浑身哆嗦,胸口却炙热。 不知不觉,他的内力业已精进。 洪飞鸿大喜,青石不但有疗伤功效,还能助人修炼内功。 于是,洪飞鸿便在冰潭住下来,终日潜入潭底摸出青石围在身周练功。 饿了便以小白虾为食。 内力不断进益,他兴奋非常,时日一久,便浑不知过去多少日月。 这一天,练过内功,他兴奋的原地一跃,拔地而起六七丈高。 洪飞鸿吓了一跳,忽觉瀑布之内白光一闪而没。 洪飞鸿落地之后,缓了半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轻功会有这么高了。 其实这那里是他的轻功高,完全倚仗浑厚的内力,硬生生的拔上去的。 瀑布之内似乎有东西。 洪飞鸿暗运内力一周天,双脚顿地,极力往上一跃。 但,这次他有所准备之后反而不如上次跃起来高。 只有三四丈,并未发现白光。 他再试依然还是不能做到头一次的误打误撞。 原来,他不懂轻功技巧,当然弄巧反拙。 洪飞鸿贴近瀑布之后的山体,见山体完全被瀑布覆盖,看不到上面情形。 他自觉内力还未到至臻之境,只能再潜心苦练才能再跃起这么高。 于是又更加刻苦的修炼起来。 这一练不知有过去多少日子。期间,洪飞鸿不知尝试多少次纵跃,有高过上一次的,但做不到连续纵跃。 现在捕捉小白虾时,他只要伸手入水,运气便可将小白虾吸入掌心。 他贴着山体尝试手掌运功往上爬,却无一奏效,没几下便掉下来。 一是山体实在滑溜,二是他不懂这种壁虎游墙之术法门。 他觉出内力不断突飞猛进,便也不太在意这种不得要领的尝试屡屡失败。 这一天,练完内功,闲来无事,随意奔跑了几步,脚底下不知不觉的蹬住一岩石,身子搜的一下腾空而起。 洪飞鸿大惊,眼睛不自觉的下望,瀑布之后确有一处发光之所。 这一次跃起来八九丈高,他惊骇之下有些手忙脚乱。 身子下落时,双手乱抓,拍向瀑布,自然而然使出内力。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瀑布之水被他排开一个巨大的水洞。 洪飞鸿的身子随即随内力一头钻进水幕。 原来,误打误撞的用出来吸字诀。 洪飞鸿咣的扑倒在地。 这是个山洞,瀑布之内居然有这么个别有冬天之地。 山洞很深,是天然形成的岩洞,蜿蜒曲折的渐渐向下。 微微的光,也逐渐清晰明亮了。 洪飞鸿暗道:怪不得这光时隐时现,原来这么深。 光越来越亮,但不刺眼,照的岩洞亮如白昼。 走了许久,赫然一把大剑插在岩洞正中石内。 通体冒着白色寒光。 它比一般长剑要长,露出岩壁的部分都超长,更别提没入岩壁之内的剑身。 洪飞鸿刚要向前走,突然发现地上写的有字。 “入我仙居者,必拜此剑百下!” 字迹深入坚硬岩壁寸许,写的歪歪扭扭,看来写字之人也并不是饱学鸿儒之人。 洪飞鸿识字不多,这几个字不复杂,却还认得。 洪飞鸿心想:这么闯进人家的屋子甚是无礼,这个说话的口气又像是老者!磕几个头倒也不过分,只是为啥要磕头一百啊? 他心里嘀咕,还真直对大剑磕起头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居然数起数。 心想,已经打算磕头了,磕过了一百倒也无所谓,若是不够数,岂不前功尽弃。 数到一百时,又怕数错了,咣咣咣咣咣又一连磕了好几下。 原来,他怕数错了,所以补磕了几下。 洪飞鸿暗道:这下只多不少了吧! 琢磨着刚要站起来,突见这行字下陷翻滚,转瞬换成令一行字。 “小子,老实!不是应付差事!不是吓你!” 突的,两侧岩壁大响连连。 无数的弩箭突出来,箭尖乌青,显然有毒。 洪飞鸿大叫不好:此命交代这里了!又要骂这个洞主歹毒! 突然,又是大响连连。这些弩箭又尽皆隐没在岩壁之内不见踪迹。 洪飞鸿魂飞魄散之余,出了一身冷汗。 暗道:这么奇怪了,这个洞主真是岂有此理!人家进来给你磕不磕头都在人家本心愿意…… 第287章奇遇 人家磕几个头以表诚意也不能说应付呀!人家磕够一百的数了,还说人家应付差事就说不过去了吧!多亏了我多磕了几个,不然真万箭穿心了呢! 洪飞鸿心里嘀咕,站起身便要往回走。 即刻映入眼帘的又是一行字。 “敢来而不宣折返者死!不信就试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过以刚才岩壁钻出来的弩箭来看,十有八九是真的有机关! 洪飞鸿无奈又折转。 地上的字又变了,这个洞主古怪的可以! “嗯,听话才是好小子!拔剑!” 洪飞鸿搞不懂这是何意,但若不听这个怪人的话,马上便有杀身之祸。 只得硬着头皮横下心,拔出长剑。 他内力雄浑,早已今非昔比。 刷的一下便拔出没入岩壁两尺有余的长剑。 赫然一把长的出奇的剑握在洪飞鸿手中。 这长剑还真的长啊! “好小子听话,内力还说的过!” 又一行字,赫然出现在洪飞鸿拔出长剑的地方。 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人。这行字也在反转,瞬间变成:现在可以往里走走,别耍花招,有没好看! 洪飞鸿有些气愤:什么人,不了也罢! 他咣当一下把大剑扔在地上,刚妞身要走。 突然,不知何处飞过来两个铁球不偏不倚的撞在洪飞鸿双肩。 洪飞鸿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嘴里气愤不干不净的刚要骂街。 滚动字迹的地方突的伸出两个钢爪,猛的探来,恰巧是洪飞鸿屁股的位置。 摁住了,噼里啪啦的一顿暴打。 屁股这个地方,皮糙肉厚,疼痛感却非常强烈。我想小时候被打过屁股的都会有这个体会吧! 洪飞鸿的屁股蛋蛋没几下便鲜血淋漓。 这个钢爪不但打且挠,洪飞鸿的裤子便成碎片不翼而飞。 洪飞鸿极力忍住疼不呼喊出声。 赫然,他的脸下地上又一行小字:臭小子,知道厉害了没! 这行小字显然是提前写好,若不是洪飞鸿转身想走挨了打,是绝对不会看到的。 洪飞鸿屁股疼的不能忍受,却又不敢再往外走。 只好硬起头皮往里走去。 地上不停有字迹出现。 洪飞鸿也清除了这个怪人把小子前面加上一个臭字的意义。 因为现在的洪飞鸿全身上下臭气熏天。 原来,洪飞鸿老实听话的往里走也不行。 洞主人还是布置了许多巧妙绝伦的机关暗器。 但暗器的材料不是屎便是尿。 也不嫌肮脏,更不厌其烦的将屎尿装入机关之内,这得是个怎样光怪陆离的人才能想的出这样匪夷所思的的机关。 岩洞很深,地上的字迹不断出现。 无非是一些辱骂之类的话。当然机关也并未停止,不过屎尿倒是没了,换成了泥球。 这种泥球打在洪飞鸿身上便碎成粉末,不会致命却甚是疼痛。 更加奇怪的是,每一个泥球尽皆打在洪飞鸿周身穴道之上,无一例外。 认穴之准,难以想象。 刚开始,洪飞鸿试图躲闪,后来便放弃了。 因为,洞主人仿佛看的见洪飞鸿试图躲避的方位。 且无一例外的说出来要打那个穴道。 洪飞鸿再开始挨打时疼痛的了不得,后来习惯之后便也不那么难忍。 精力体魄却越来越旺盛强健。 洪飞鸿纵跃格挡,泥球不是很轻易能打到他了,有时会连续几下落空,方能打到要打的穴道。 机关也是循序渐进的,仿佛知道他会躲开那些泥球,往哪里躲闪。 终于,洪飞鸿在体无完肤的时刻走到了洞穴尽头。 一个巨大的空阔的洞府出现在洪飞鸿的面前。 他小心戒备,不知道这里又会有啥缺德带冒烟的鬼东西预备下来整治他。 这次,地上出现的字比较多。 “臭小子,脱胎换骨大功告成!别担心,这是我的家,不会有祸祸你的玩意儿了!哎,臭啊,真臭!臭不可闻!” 洪飞鸿心道:你奶奶个卷子的,整出来这么多古怪东西折磨人! “前辈,在下无意打扰您,这里给您告罪了!” 他咚的跪地又磕了一个头。 只听轰隆隆的大响,洪飞鸿对面光滑的岩壁缓慢转动起来。 赫然出现了一个光亮如昼的暗室。 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盘膝而坐,直对洪飞鸿。 洪飞鸿吓了一跳,并未起身,咚咚咚咚咚又磕了几个头。 “行,知道礼数的人才有资格做我的好徒孙!过来。” 洪飞鸿依着地上的话走进暗室。 只见,老者白发胜雪,双目炯炯的盯视自己。 洪飞鸿见他仿若神仙,眼睛如炬,令人不敢直视。 摄于威严,洪飞鸿双膝一软又跪地磕起头来。 “行了行了,起来吧。” 洪飞鸿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站住。 抬眼观瞧,老者肌肤红润如腊,双目直视,威坐着纹丝不动。 洪飞鸿向两侧各走几步,这才发现老者已故去许久。 只不过他的肌肤不知以何种药物维系,仍能保持仿若如生。 老者的膝盖上横放一柄刀,刀鞘上耀耀生辉的镶嵌着许多宝石。 先别说刀,光是这个刀鞘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洪飞鸿端详了许久,不敢乱动。 他琢磨:这个老人如此古怪,动了他的东西,还不定有什么暗器机关等着呢! 老者脚下赫然出现血红小字。 “臭小子,我全身皆被剧毒浸泡过,敢不敢把我安葬,全凭你了!在我看,不如拿这把刀便走得了!” 洪飞鸿向前走去。 原来老者身后是个埋余岩壁的玉棺,不向前走完全看不出来。 洪飞鸿心内又琢磨:我自小便不惧毒蛇毒虫,还怕你的毒不成,私闯进你的家,理应帮你安葬了! 想及至此,他蹑手蹑脚的抱着老者身躯往玉棺之内安放。 但,老者身躯坐化许久,身躯已经僵硬。 洪飞鸿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老者放进玉棺。 他无奈之余,又跪地给老者磕了几个头。 这个怪老者仿佛知道来人要怎样一般。 地上又出现了一行血字。 “嗯,知道,尽管把我的腿掰断就是,臭小子知道礼数,必能光耀我的门楣!” 第288章奇获 洪飞鸿本身是个莽撞匹夫,但待人还是和善的,从不因身具武力而欺压良善。 所以,他对于故去的老者遗体还是甚为恭敬的。 他探摸老者膝盖部位的筋络,用力捏住,又缓缓的按住膝盖,使老者下肢慢慢顺直。 这样虽把老者下肢的筋络捏断,但从外表来看,腿骨还能保持挺直。 这已是对老者遗体最大的尊重之举了。 玉棺的棺盖便坐在老者遗体之下。 洪飞鸿将老者安放妥当,拉过棺盖盖好。 毕恭毕敬的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突然,轰的一声闷响。 玉棺迅速下陷,没入岩壁之中,转瞬不见。 三颗猩红的丸药,一字排开,出现在洪飞鸿头前。 当然,以老者脾性,必然还会有字出现。 “好小子,臭虽还是甚臭,总算没看错你!快吧丸药吃了,不然便死翘翘了,还怎么习练我绝世武学!快快快!” 洪飞鸿不敢怠慢,他虽具有百毒不侵之体,也深怕老者身上的毒。 三下五除二的把三颗猩红丸药吞下肚子。 由于惊怕或者真是毒素发效,他的身上出现细如针脚的红疹,浑身都是,麻痒难耐。 他不敢搔挠,深怕溃烂。实在无法忍受,想要抓挠时,猛的发现身子僵硬不能动弹。 突然,不知从何处钻出无数蜈蚣,通体紫红,硕大。 不多久,便爬满洪飞鸿的全身。 张开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牙,咬住洪飞鸿肌肤,吸起血来。 洪飞鸿恼恨万状。 心道:我好心好意的安葬了你,不知恩图报也便罢了,反而整出这么多的毒物祸害人! 他刚要张嘴骂老者的十八辈祖宗,马上惊异发现,硕大的蜈蚣正在不断的从他身上掉下。 躯体僵直,落地即死。 同时,洪飞鸿感到四肢百骸无比的舒太受用。 飘飘然,如坠仙界的感觉。 这时,老者坐化之地出现一行小字。 “嗯,能抗住我的血珀蜈蚣,体魄不错,是个材料。现在把刀放入镶嵌。” 洪飞鸿这才发现,玉棺消失之地出现一刀形凹槽。 洪飞鸿将刀放入凹槽,只听喇叭声响,旁侧又不知怎的出现了一个红漆小匣子。 洪飞鸿在这时已对老者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不说此人的本事有多大,单单他设计的机关暗器之精巧,简直妙到颠毫。 且心机之聪慧更加深入人心,他能在不见来者而知来者的意图,提前设计好暗器。百发而无一不中。简直太可怕了,倘若直接面对此人,他的手段绝对不可想象。 洪飞鸿虔诚的捧抱起小匣子,跪地又磕了几个头。 “好了好了,不用再磕头了。看在这么孝顺,那把刀你可以带走。我的秘籍刀谱看过记熟之后必须毁去。” 洪飞鸿轻轻打开小匣子,里面是两个小册子。 他轻手轻脚的翻来第一本册子,这原来是老者记述自己生平的本子。 “老夫诸葛洛十六岁涉足江湖,凭一把冰魄刀,打遍天下,未遇敌手。哎,寂寞啊!” “不过,我诸葛洛此生还是挺佩服三个人。风林枪霍俞,八步剑神王瑜。哈哈,这最后一人不得不特别说一下,能给我下毒,把我困在此地也算他本事了!无可无不可狄芳芳。” 洪飞鸿看到这,心想:原来老人家是被人暗算困在此地!暗算他的人是个女子! “这仨人皆当世不可多得奇才,老霍一柄银枪神出鬼没,与老夫斗了百回合方露出破绽。能在我刀下走上百招,老夫是佩服他的!再说八步剑神,这个小子,鬼机灵,跟老子几乎难分高下!令人想不到的他的回魂剑里藏剑,几乎被他赢了!但我诸葛洛是谁啊,终于还是打赢!我们皆佩服对方武功便八拜之交。” 洪飞鸿轻轻点头:哦,他们是异姓兄弟。 “再说这个无可无不可,还真有无可无不可的本事!虽说武功稀松平常,施毒却真有一手!若不是老夫仗着机关暗器,便要被她剁成肉酱了!嘿嘿嘿,我冰魄刀也非吃素的,想来这一刀之苦应该能伴她一生了吧!哈哈哈哈,老夫刻骨铭心在心里,你的刻骨铭心却真在骨头上!” 洪飞鸿:这是什么仇怨,恨到这步田地! “这毒实在难解,不得不借助寒潭冰石才能压制!只是这么一来,老夫便离不开这里了!狄芳芳,老夫还是佩服你到五体投地!” 洪飞鸿再往下观看,记载的尽皆是诸葛洛挑战天下英雄的事迹。 洪飞鸿再拿起令一本册子。 冰魄心诀,冰魄刀谱。 洪飞鸿便因这本秘籍而一飞冲天,天下武林秩序,因他的横空出世而打乱。 …… 李继铮打跑了洪飞鸿之后,堂而皇之的接管了云贵两地政务。 为了笼络洪武,他将云南地界交给了洪武。 余秋雨这个娘们,不要脸是不用说了!但她的确能控制几乎所有男人,不单单靠她的色相!她有一整套魅惑男人的手段。 洪武完全被余秋雨控制,李继铮完全放心的赶去邺城。 他十万火急,必须在归云鹤救出皇帝,医治好皇帝的神志之前起兵!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倘若皇帝真的清醒过来,他们一家老小将死无葬身之地。 出兵猛攻,不论成与不成都不可能回头。 邺王殿下在儿子李继铮的一阵痛陈利害关系之后,打定主意起兵造反了。 一是官家内部无人主事,几乎如同真空的一团混乱。 二是天下太平日久,官兵许久没打仗了,出现懈怠。 邺王的大军依然举着起兵勤王的旗号,一路势如破竹的连破十余座城镇,没多久便打到济阳。 济阳城离京城不过三四百里。 归云鹤觉出京城有些岌岌可危的气息。 皇帝在言东斋的调理医治之下,不再疯癫,但还是有些呆傻,不能管控国家社稷。 归云鹤只得令杨重文领兵增援济阳城。 又令鬼手阿奇夫妇带领横行霸道门一同前去相助。 正在这时,云贵两地起兵造反了。 一时间,天下战云密布。 第289章应运而生 洪武起兵是按照李继铮的吩咐,邺王打到济阳,他便起兵北下。 这样一来便形成犄角之势。 归云鹤必须分兵御敌,派谁前往却颇为踌躇。 放眼天下无一良将可寻。 归云鹤不得不把童威推上前线,这个体有残疾的人,仍领兵打仗,这对于他以及他的兵都不是个好的抉择! 但,没有其它办法可选。 “梓潼,又要有场大架可打,你不埋怨我?” 凌梓瞳搂着归云鹤的臂膀。自从归云鹤断臂归来之后,她经常会搂住归云鹤的手臂不放。 “怎会!我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欣喜还来不及呢!” 归云鹤头轻碰凌梓瞳脑门,一把年纪了,他们依然还是保有年轻时的情容。 “若是师弟在就好了,他总是这么执拗!” “他,还是别来!你就一只手臂了!” 归云鹤:“师弟若能为天下太平出力,归云鹤即便丢了性命又有何妨!” 凌梓瞳:“呸呸呸,闭嘴,我才不让你死!” 归云鹤:“哈哈哈哈,不死不死,咱们都好好活着。” 洪武的叛军势头要比邺王猛烈的多,他手下五千攻城尖兵的攻城技法,令人匪夷所思。 大都还未醒过神,城便破了。 所以,洪武的叛军一路上并未收到实质上的阻碍便迅捷的攻破绵竹长安。 终于在徐州受到实质抵抗,童威领兵在徐州将洪武与邺王的叛军不能汇合。 但,无疑童威必然处在两面夹击之下。 童威带出来的兵出自京城卫戎大营,战力高于地方防卫官兵不少。 这也是童威能将叛军阻隔在徐州的原因。 不过,卫戎大营的兵本就不多,他只能领出二万五千人。这点人连同徐州的官兵不过三万余人。 不过几天,在洪武连番冲击之下已折损一万有余。 徐州节度使是个莽夫,他觉得自己武艺超群,整天吵嚷要出城与洪武决一死战。 童威不胜其烦,只得给他两千骑兵。 想打便如吧!不吃点苦头,不知锅是铁打的。 这节度使名叫董天寿,手持一柄开山大斧。 不能说他在将官里没有能为,但又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空有蛮力的傻子。 童威站在徐州城头观战,只见洪武派出两队盾牌兵正向两侧迂回,董天寿仍没头没脑的只顾往前。 突然,一声尖锐呼哨,随即万箭遮天蔽日的飞来。 两千骑兵,还未冲到半途便已几百人落马。 当然,即是骑兵,便是精锐。 他们每人各随身携带十柄短枪。 短枪的枪尖扁平,利于空中能飞行更远。 一千多人的骑兵投抛短枪,气势也颇为壮观。 倒也有效验,几轮投掷过后,总算压制住了洪武的弓弩手。 马队业已离洪武的军阵不远。 童威一顿足:“董天寿就是个傻子,完了!” 只见,洪武军阵往两侧散开,把董天寿让进,两队盾牌兵早就迂回到位,猛的从阵中钻出来,里三层外三层支起盾牌,只守不攻。 无数长矛从盾牌阵空隙猛的刺出,只一轮便有二三百人滚鞍落马。 董天寿情知中计,哇哇怪叫,抡着开山斧左冲右突。 他蛮力惊人,斧刃落处盾破人翻。舍命冲杀之下,还真让他杀开一条血路。 董天寿身背数箭,领着只剩几百骑的人马往徐州城拼命逃回。 童威长叹一声,命打开城门,三五千盾牌兵涌出城接应,扎住阵脚。 又命城头弓箭手,施放火箭,切断追兵来路。 董天寿这才脱险,领着残兵进城。 童威一脸威肃:“董天寿你可知罪?” 董天寿双膝跪地,全身五花大绑。 “老子知错了!” 童威见这个浑人,有罪之身了,还老子自称,倒也有趣。 “你虽执拗出战,也是我授意的。虽败,倒也不是力战之势,且恕了你的错,阵前听令吧!” 童威的亲兵过来松开董天寿的捆绑。 此人身上的箭未拔除,浑身仍在冒血,却浑然不知疼似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童威打断。 “董将军,身受箭伤,先下去疗伤吧!” 童威摆摆手。他心烦意乱,杨重文分兵驰援而来的人中了李继铮埋伏,死伤殆尽。 童威接到哨探,被伏击之处离徐州只有三十余里,他却不敢出兵接应。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援军被绞杀。 这说明什么?可想而知,李继铮已经分兵与洪武汇合,形成包围。 徐州此刻便是个孤城,他不得不孤军作战。 不过唯一还算可喜的消息,横行霸道门的门徒,此夜火烧邺王大营。 至使邺王不得不下令全军暂退二十里,济阳危机暂且缓和。间接解了徐州城身后之忧。 原小六领着一众横行霸道门门徒前来驰援。 别看这些人只有几百之数,可当数千之用。 “原大侠,京城可有消息?” 原小六:“门主已领人前出,不日便会有好消息,童将军只要守住徐州城便是大功一件!” 童威大喜,他可深知凌梓瞳的身手,也曾亲眼所见她带领五千轻骑在李显几十万大军之内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的风采。 归云鹤坐镇京城,传召京城周边各地分兵驰援京城。 这次,济南房维尽遣主力,命房辉亲自领兵前来。 自从上次玉门关危局,房维的行事做派,归云鹤便对他失去信任。 这次前来,不过是房维又想分一点好处罢了。 不过也好,他若有异动,正好削夺了他的兵权。 济南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他尽遣精锐而出,倘若李继铮领兵偷袭,岂不是断了后路。 房维这老小子不知有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房维并非真的起兵驰援,出兵两天一直在济南周边转悠,不离百里。 言东斋:“房维这个老狐狸,是在等分出胜负,谁胜了他帮谁!” 归云鹤点点头。 “梓潼,咱不能等了!你即刻带人去包抄洪武后路!徐州坚持不了太久,就不能让他们合并一处!” 言东斋:“让杨重文还得分兵驰援,他只要挡住邺王的几万人就可,不用非要打赢!” 第290章猎杀 不知为何,凌梓瞳出发几日仍旧不能送回消息。 归云鹤等的有些心焦,他不担心凌梓瞳的武功剑法,只怕她过于爽直的性子着了李继铮暗算。 凌梓瞳与飓风刀妃胡莱一道前去,按理胡莱会在必要时阻止凌梓瞳做不太恰当的事! 胡莱对于江湖伎俩要比凌梓瞳有经验。 倒是,这些横行霸道门的弟兄令人担心。 …… 沈容离开大队军马,不辞而别又赶回昆仑山。 那里仿佛是他的家了,总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令他流连忘返。 又见望不到边的皑皑白雪,风永远是凛冽,即便艳阳当空。 这种凛冽可让人瞬间感觉冷入骨髓的凉,连同头脑都清爽起来。 偶尔一两声狼的嘶吼。 无论多高,总是能看到雄鹰。 它的叫声如同哀鸣,却能传出去很远,很远。 沈容亲眼目睹,大鸟曾在他面前抓起一头三高原羚羊腾空飞起。 那凌驾一切舍我其谁的气势,许久萦绕在沈容的脑海。 从那天开始,沈容便从未猎杀过鹰。 他以后很多时候便望着天空出神。 正因为有了这些,他便想一辈子在这里终老。 落寞还有安宁。 从见到雷震之后,他换了一个住所。 一改终日常住的习惯,天太冷或者想喝酒了,他便去戈壁深处住两天。 给老牧民的坟上添一添土,与他的宝贝儿的子子孙孙在无边的旷野任意驰骋一番。 雪域高原的牧民身处极寒,为了抵御寒冷,酥油茶还有青稞酒是随时随地的的饮品。 青稞是一种如同麦子一般的粮食,粒大,磨成粉也比麦粉黑些。味略苦,可比麦粉难吃。 青稞的杆茎切碎便是牲畜过冬的食物。 牧民家家都会用青稞酿酒。青稞酒口感极烈,入口如同火烧一般的下肚,人马上便从里往外的感觉到热。 沈容长年的住在昆仑山深处,身上的财物早被他不知抛去何处了。 他想喝酒,没钱咋办啊! 他想出来一个主意。偷!当然也并非顺了东西便跑。 他会记住这些人,在偶尔打到大一些的猎物时,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分一些给他们,尤其是兽皮。 时日一久,这些人习惯成自然,少了一些又多了一些什么!都当成是长生天的恩赐! 马群似乎天生认识沈容,并不介意他走近。 有小马驹常常走到他身边,闻了又闻。 总会蹦蹦跳跳的欢快的奔跑一阵。 沈容知道,他的身上有宝贝儿的味道,马是识主的,所以,这样的气味会代代相传,永永远远的记在它们心里。 每每这时,沈容便会觉得特别惬意。 又是家的感觉。 他不敢再与人接触,大哥鲜血淋漓的断臂,仍然经常出现在他的睡梦中。 他认为自己是个不祥的存在,每一个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的有大麻烦。 他痛恨自己的利欲膨胀,本来相依为命的人都离他而去,他也无颜再见。 这一天,沈容又望着天空中的雄鹰发呆。 他正在胡乱琢磨这只鹰的公母。 突然,身后极其细微的雪响打断了他无所事事的心情。 “你又来了!” “是,沈大帅,我又来了。” 雷震带着五个人出现在沈容身后不远。 沈容未动。 “你很想找到墓穴是不是?” 雷震呵呵一笑。 “没错,皇上所命,不敢不从。” “呵,皇帝都不知自己咋样了,他还有心思命你寻长生不老的仙丹!” 雷震攥了一下拳头。 脸上肌肉跳了几下。 “圣命难违,在下只好赢头皮向沈大帅打听打听!” 沈容哼了一哼,看来不打是不可能了!雷震的身手他十分清楚,不然也不会排在十大侍卫之首。 其他几人听气息,皆不是无能之辈。 他真不想再杀人! 雷震也会这么想?如若不加干预,他们也许真的能找到墓穴入口,尽管已被毁掉,他们也会想到方法进去。 “李继铮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令你甘愿送死?” 雷震嘿嘿嘿的冷笑了好几声。 “先告诉在下入口,我慢慢再跟你说。” 沈容站起来:“好吧!你们便留下来慢慢跟我说吧!” 他的手瞬间一抖,两把碧翠刀甩了出去。 只听两声闷哼响处,两个人身子僵直,落下万丈深渊。 沈容身不动膀不摇,瞬间便取了两个大内侍卫的性命。 太快,令人细思极恐的快速。 雷震大喝一声,身子直扑沈容,双掌如铁似钢,一连十余掌拍向沈容周身。 沈容已被他的掌影包围,无暇腾出手对其他几人下手。 雷震知道如若不能极力缠住沈容,其他几人不用多久便会葬身他的碧翠刀下。 那时,单凭自己之力别说擒住沈容,活下来都会成问题了。 其他三人也看出其中厉害关系,拼了命的掩身上前寻找空隙给沈容来上一两下子。 三人均持刀,刀法如出一辙,看来他们出自同门。 沈容哈哈大笑。 “刀法不错,却只会偷袭,看来金刀门也不咋样!” 三人顿时大怒,蹦过去便连珠炮的一阵乱砍。 他们的刀法都甚是了得,这一阵狂砍也并非失去章法。 可这却落入沈容的圈套之中。 雷震知道沈容故意激他们。 “退后!” 但,他不得不在这时收了几下拍出去的掌风。 便是这稍微的停滞,空出来的时间足可让沈容使出杀招。 沈容的武功路数擅长短兵相接,在兵刃刀锋丛中总能游刃有余的寻找腾挪闪避的空隙。 嗖嗖嗖嗖,连续四刀,又有两金刀门的人惨叫着坠下山崖。 雷震暗暗焦急,此时,双方的形式急转直下。 他虽不痛不痒的在沈容身上留了几下,却实在微不足道。 沈容缠斗之时,身形诡异,总能在几乎绝境之内找到脱身的办法。 绝不狼狈,更不拖泥带水。 突然,又一声惨叫,令一金刀门的扑爬在地,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 雷震想逃,这时如若再被沈容缠住,想脱身便势比登天。 “你想跑!这时有些晚了。” 雷震大惊失色,看来过分小瞧了沈容的手段。 第291再走来路 雷震永远与风雪为伴了。 也许,风在寂寞时会将他从皑皑白雪里找出来。 然后再将他埋进去,冷且寂。 只这终日不停的风,不停吼叫。 雷震却听不到了。 …… 十余天后,一个晚上,归云鹤正在养心殿台阶上喝酒。 凌梓瞳终于谴人送来讯息,虽有波折却还顺遂。 他这才有心情喝一些酒。 大殿屋脊细微的瓦砾声引起他的兴趣。 太熟悉不过的轻功身法了,他闭着眼都能听出来。 “你来了!” 归云鹤头不回,扬手往后扔上去一坛未开封的陈年二锅头。 手劲拿捏妙到颠毫,不偏不倚落在来者手心。 这个黑衣人,斜眼望望绵软躺在几丈远的回百川。 “你耳朵这么厉害!我以为只有狄二三才能有这么灵敏的听力!” 归云鹤哈哈大笑:“狄二三的耳朵不干好事,言教主让他彻底失去这个异能,他现在只能听的到两个老婆的吵闹之声!” 黑衣人也呵呵笑道:“嗯,言教主的毒绝对能恰到好处的废了他!” 归云鹤:“你此来可要劳累一些的了,你若嫌麻烦,现在便走。” 黑衣人本坐在屋脊的魁梧身子未见动,便出现在归云鹤身侧。 直到这时,黑暗里方才窜出来几十条人影,快速的围过来。 “王将军,把你的卫队都撤了吧,我与师弟有话要说。” 一浑身金甲的年轻将军,手持长剑,应了一声,又挥下手里的剑,几十人又迅速的隐没黑暗之中。 转瞬四周便安静下来。 黑衣人手里酒坛一碰归云鹤的酒坛,仰起脖子便一通豪饮。 “嚇,好酒!多少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归云鹤:“你啊!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黑衣人一把扯下蒙面。 “我在雪域冰川都练的如走平地,你是如何听到我来?” 归云鹤又笑:“咱们师出一门,换成是我,你照样能听到!” 沈容细一思量:人的轻功即便再精绝,也不可能落地无声。所以,轻功好的人会极其注意周围的境况。比如风声,落叶,雨滴,蝉鸣,只要有声音便可拿来加以掩饰。 他自问已经完全的把脚步声完全淹没在微风里,不想还是被大哥听到,怪不得大哥总是心细如丝,稳如泰山。 “其实,我未听见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在点倒回百川的时候,无法避免的稍微用力了一些!” 沈容仰脖子干了这坛二锅头,也不回身,扬手把空坛子扔上养心殿屋顶。 “哎呦,你个,是谁?” 话音一落,回百川跳到他们面前。 “哎,你俩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都是这个毛病,一声不响的偷袭!” 回百川跺跺脚,转身走了。 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这实在是令人颜面扫地的囧事。 他真想蹦上前,给沈容一顿暴打。 但,极其现实的是,他打不过沈容。 沈容笑呵呵的看定回百川消失的背影。 “回兄,下次来请你喝酒!” 回百川在隐没黑暗之时,不回身的摆摆手。 沈容望了一眼归云鹤。 “他这是拒绝了?” 归云鹤:“应该没有,他爱酒如命,刚才也是看咱俩喝酒而他不能喝,才有些歇斯底里。好了,该说说正经事了!” 沈容:“京城还有多少兵可调?” 归云鹤:“最多三万余人,也许四万吧!还有些前来驰援的小队未到。” 沈容:“当初征伐李显的几个骠骑将军我得带走。” 归云鹤:“嗯,这几个将军目前是最可信任的,给你留着呢!” 沈容:“你得给我明旨下诏书,不然,童威不听我的可有些麻烦!总不能把他像殷继红一般绑了!” 归云鹤:“这个放心,我已派人去了!你到他便交权!事出紧急,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沈容:“徐州无险可守,多亏他能挺这么久!杨重文这一路怎么说?” 归云鹤抬头看沈容:师弟又要完全的兵权,他要帅位! 沈容喝酒,已经三坛下肚。他的眼仍如夜色一般黑亮。 “战场不同江湖打架,没有一个统一调派兵力的人,各自为战,会有诸般禁忌。眼下无一人统兵的能力超过我!” 归云鹤:“所以,我无一日不在期盼你的到来!” 夜以继日,洪武指挥他的兵攻取徐州。 徐州城墙日夜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童威守城兵丁已十去六七,将士们已强弩之末。 他所期盼的好消息还未传来。 他很多次都在催问原小六,得不到个所以然。 原小六又何尝不是焦急万分,凌梓瞳的十日之约已过去月余,仍没有半点儿动静!若不是事先接门主令不得出城半步!他早跑去洪武大营一探究竟了。 其实,洪武也一般无二的焦急,他的哨探每日都在送来京城有兵士集结的消息。 邺王李炘殿下的大军又被杨重文阻挡在济阳不得前进半步。 他心里又暗骂孟广亮!老家伙不讲信用,此时他的几万人要从长安一路向下打来,皇帝御敌的这点人立马便会崩了!天下便定,此时皇帝未受半点儿来自西北的压力。 形势有些复杂起来,若不能在几日内攻破徐州,等皇帝的军队缓过劲便危险了! 可是童威这个人又是个长于守的将官。 当年便是他以一万的士卒在一土堡力狙鞑靼部十万余人。使当今皇帝发动政变成功。 不过,也从那一战之后,童威受了昆仑山青莲教的毒,武功尽废! 李继铮见洪武攻不破徐州,也很焦虑。 他不得不出发前去催促房维父子。这个老狐狸的伎俩,李继铮一清二楚。他想置身事外,捞个只赚不赔的天大好处! 洪武的兵卒战力之强悍非邺城可比,留下洪武在此,即便破不得徐州,也足可狙抵童威。 所以,李继铮是放心的。唯一不能肯定的是洪武这个人!他太内敛,深藏不露!别看好似余秋雨已经用美色俘获了他,在李继铮看来这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必须鼓动房维父子起兵,不然洪武若另立山头,李继铮也是毫无制衡的砝码! 第292章伏击 房辉领兵在荒郊野外驻足已半月。 他的心里无一日不忐忑。甚不明白父亲到底为什么这般处事!这么拖来拖去的,即便不谋反,有谋反嫌疑。皇上待他父子其实不薄,令济南节度使,统领山东全境的军务。父亲年岁大了,皇上此举显然有意提携自己将来接手山东军队。 可父亲这么一来,自己前程成为泡影先不说。一家老小无疑被人架上砧板。 房维的顾忌房辉又岂可明了!这本身便是被胁迫威逼。倘若他胆敢进兵,不刻,他儿子房辉便会离奇丧命。 房维见到过李继铮杀人的手段。那把如同鬼魅的剑,瞬间便将他的护卫割断头颅。 鲜血喷溅房维一身,戎马大半生,他见过血!见到过各种支离破碎的残肢。很多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可这次房维怕了!他害怕有一天儿子房辉也会像这样被削掉头颅。 李继铮没有说要怎么对待他的儿子,只不过想象有时比真正的现实更可怕。 人,在死前,总会联想死是如何的可怕,可真正的死了,便也没什么了! 只是这种想象的过程会令很多人心理崩塌。 李继铮此时此刻便是给了房维充分发挥想象的空间以及时间。 他悠闲自得,喝着竹叶青,上好的竹叶青酒一定要埋在有水流过的地里十年。 所以,北方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喝不起。房维府里仅有的两坛便放在李继铮面前文案。 这是房维济南节度使走马上任之时,皇上御赐。 房维舍不得喝,每年逢中秋以及岁末取出来跪拜天恩! 这么崇敬的酒,李继铮便在他面前打碎了一坛。此为大不敬,御赐之物他敢这么亵渎,谋反无疑。 他喝酒的样子实在令人讨厌,贪婪且狂妄。 但,房维屈服了!传令官亲自前去房辉的大军传密令。 李继铮在笑,不很猥琐,也不很咄咄逼人。甚至这都可看成温缓可亲。 房维躲闪着李继铮的眼睛,从那里他总能读出来不想看到的东西,一看见这种东西便会浑身不由自主的颤瑟。 李继铮十分惬意的享受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的成果。 在传令官一出济南城楼,房维马上成了李继铮阶下之囚。 这么轻易变节之人通常是不堪大用的。控制房维便是控制了房辉,任由他人驱使的人总得给他一个驱使的理由。 房辉如李继铮所愿,领兵直扑京城,不日便与廊坊的卫戎大营接了一仗。 虽败,却起到了钳制的作用。 李继铮派人将房维囚往父王的大军,从此幽闭起来。 美中不足,白不易却没能得手。不能说白不易无能,凌梓瞳的横行霸道门实在太强。 受到伏击仍能不乱,拼死护主。 白不易是被凌梓瞳打怕过的。他的胆已怯,出现任何稍微不利的情形,他首先想到的是逃而不是豁出性命而搏。 所以,他掩身土坡之后看到凌梓瞳手持华风剑向这边奔来之时,白不易又跑了。留下四处网罗而来的作恶之徒,仍在没头没脑的卖命。 白不易身边尚有一百多博城白家弟子可用,但他却带着人跑了。 风里脚刘一手,一边与飓风刀妃动手一边不干不净的乱骂。尤其是被胡莱砍了一刀狠的之后,骂声便更加高亢,当然也更加不堪入耳。 骂的当然是白不易。此时,双方已成焦灼,白不易若从土坡杀出,立马便会大胜。 可这个白不易临阵胆怯,脱逃而去,岂能不令刘一手光火。 高手过招,最讲究一个专注!他这么不管不顾的骂街,必然会影响他脚上的用招。 不久,他的腿又挨了一下。 血,在烈日下,极其鲜红。 刘一手每一脚踢出,都会有不少血珠喷溅在空中,显的格外晶莹剔透。 他在困兽犹斗,知道身死只在片刻。 凌梓瞳吓跑白不易之后,没过多久便肃清刘一手的余孽。 正饶有兴致的观战。 突然,她身子腾空扑向刘一手。 还是晚了,凌梓瞳犹在空中,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骨头碎裂的声音。 困兽犹斗的刘一手,身躯梗着腾空一连踢出十余脚。 飓风刀妃胡莱以为这是他最后绝招,完全放弃了身上要害的防卫,全力一击,妄图与自己同归一尽。 她大喊一声好,身子前倾微侧,双刀削向刘一手双脚。 但,刀出半途,惊异发觉刘一手的双脚来势早已收了,紧接着是如同雷霆万钧的双拳如雨点般打来。 胡莱情知不妙,身子条件反射一般的快速往后退。 手里极力收住前出的刀势,回砍刘一手的双臂。 她是孤儿,自小便是在打架中长大。 为了一块饼子,她甚至以命相博。 她无依无靠,能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她的刀法也是她自创出来的。 看似不成章法却极其实用,是她在不断的打人挨打之后,凝练出来的杀人技。 飓风刀妃胡莱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知道肩甲已断。几乎还未感觉到剧痛的同时她的刀削断了刘一手的左手小臂。 她的疼痛来袭,身子摇摇欲坠下,还不忘荡开凌梓瞳的华风剑。 她十分欣赏刘一手的武功,即便此人打碎了她的肩甲,她仍然欣赏有加。 许久没挨过打,李继铮给她留下的剑伤,她不服! 投入横行霸道门时,凌梓瞳打过她,比武的点到为止,不能算! 这次是真刀实砍的肉搏,若不是情势占优,分了刘一手的心,躺下的也许便是她! 胡莱右手刀抵着刘一手后心。 “你小子有两下子,呃呵,刘一手,果然有一手!拳头上比脚头厉害!” 此时,蒋虹正给她接骨。 凌梓瞳在旁跃跃欲试的要上前砍了刘一手。 胡莱仿若浑然不觉肩头剧痛。 “姓刘的,你可服气?” 刘一手哈哈狂笑:“不服又待如何!姓白的不是贪生怕死,你还有机会这么问我?” 飓风刀妃胡莱,大笑起来。 “嗯,知道你不服!这次便饶了你。三月后,在此我等你来。” 出人意料,胡莱放了刘一手。 第293章极度危险 童威真挺不住了,若不是原小六领着横行霸道门浴血奋战,徐州早陷落了。 他耗尽几乎十之七八的军兵,洪武的五千攻城尖兵无一人能登上徐州城楼。 均折损三到五人方能换取洪武的一个尖兵的命。损失极其惨重,不过终于耗尽洪武赖以仰仗的这五千人。 洪武心疼的不得了,这些人堪比几万可用。 徐州仍如磐石一般屹立。 今天,从天一亮他便催促大军攻城。 大有不破不停的意思。 没多久,徐州城头便有些支撑不住,岌岌可危。 得天独厚,徐州地下出产黑油,是全国重要的重油炼制之地。 便是这重油使洪武叛军吃尽苦头。 古时候,城墙攻守,火烧都是各自必用的有效办法。 所以,一切办法都在围绕着火下功夫。 火箭,浇上重油的滚石滚木是为火雷。 所以,城的守永远比攻要容易。 此时的徐州城头皆已被熊熊大火包围。 不断有黑色液体倒下城墙,这是已被煮至滚热的重油。 接着有火把不断扔下。 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身溅重油着本已烫的不轻,此时身子又被火点燃,这种疼,谁能忍受的了。 当然城头上也没能好过到哪去,密如飞蝗的箭,从未停歇。守城官兵几乎抬不起头。 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甚至射来的皆是火箭。完全不顾误伤攻城的人。 这是拼命了。终于,城头被洪武的兵控制了。 童威赶紧指挥军兵退至内城死守,这样一来,双方不得不肉搏。 拿人填,这无疑是城破的先兆。 洪武坐在马上,他有些兴奋,虽损失惨重,总算还是破了。 他看见军马不断往城门拥去,显然大门的千斤闸已被拽起来。 守城的人用不上火攻,立马会优势丧尽。 守不住了,童威见大势已去,只得指挥官兵且战且退,往后城门走。 好在邺城叛军被杨重文缠住了,未能形成合围。 “原大侠,你领着弟兄们快逃!与杨将军汇合去!下官职责所在不能退!” 原小六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人背起童威便走。 他横行霸道门的门徒已被乱军冲散。 跟在他身周只有十五六个,还携带着童威这个近乎瘫痪的人。 原小六心里焦急,发一声喊:“抢马!” 当先纵起身,当头将一个马上将佐踹下马去。 抢了此人的长枪,哇哇怪叫的冲突杀伐起来。 杀便杀好了,为何还要这般不像人语的呼喝。 原小六习惯如此,这样喊便特别来劲。 没多久,他便抢了几匹马分给众人。 且战且退的渐至后城。 童威在马上不停摇摆将军令旗,收拢残兵。 马不停蹄退出徐州,往城外一个小山逃去。 洪武喝住追击,一是穷寇莫追,二来童威这点人不足为虑,三是他的手下连日攻城,早就疲惫不堪。 他是聪明的人,刚刚攻破的城,需要整固。 此时城池弱不禁风,倘若有人抄后路,攻上来,岂不是被包了饺子。 他的经验还真使他暂避一劫。 凌梓瞳本来是要趁乱从后偷袭的。见到洪武并未大举追击童威,知道洪武有准备,也就忍下,暗伏在徐州城外的树林之内等时机。 …… 沈容统领四万人浩浩荡荡直扑徐州。 他故意绕开济阳之前便已派人联络杨重文。 命杨重文缠住邺城叛军,不得出击,只要缠住即可。 沈容又命于龙为前锋,带领五千轻骑先头赶到徐州城外。 不久,便与小山上的童威取得联络。 等沈容大军赶到,离城二十里扎住阵脚。 原小六早就得到了归云鹤发来的命令。 知道统兵前来驰援的人是沈容。 他虽讨厌沈容,还是以大局为重,将情况简略的说了说。 现在情势如同叠罗汉一般。从邺王叛军这面说起,他被杨重文领兵隔开。而杨重文又被济阳城内邺王分兵挡住去路。 济阳往上又是沈容的军队断开与徐州的联系,徐州城被洪武占据。 再往外走,又是凌梓瞳带领几百横行霸道门门徒候机偷城。 一时间,半个中原乱成了一锅粥,几乎处处战云密布。 沈容在大账之内与童威原小六分析情势。 无一不同,他们都认为必须尽快击溃洪武,才能扭转局面。 他只得硬着头皮烦劳原小六与极度厌恶他的嫂子凌梓瞳取得联络。约定两日后午夜偷袭徐州城。 他的四万军兵太少,不能铺开架势与洪武硬拼。 必须有中间开花的人先把徐州城里搅乱。 凌梓瞳的横行霸道门正好可担此大任。 凌梓瞳,胡莱,原小六,沈容无一不是当世绝顶高手。 他们若是想潜进徐州城不是什么难事! 洪武看见沈容领兵前来,在庆幸未盲目追击的同时又烦恼起来。 他可完全知道沈容领兵打仗的手段,兵出诡道,从不按常理来。 他的人数虽然多出沈容好几倍,却也不敢出城直冲沈容大营。 洪武也知道沈容的人少,不敢前来强攻。 他的如意算盘便是,大不了原路退回云南。 那里知道,凌梓瞳便在他的后腰眼上钉着。 这天晚上,洪武与几个领兵将军坐在府衙商量军务。 凌梓瞳已毫无察觉的伏在他府衙大堂的房顶之上。 飓风刀妃胡莱已与原小六安排好了横行霸道门的人众。 今晚的月特别明亮,微风轻摇树木。 不见云彩,是个好天,适合小酌赏月。 连日的厮杀,徐州城内的百姓早就四处逃难。此夜的徐州如同一座空城,到处除了兵还是兵。 突然,城外一只响箭刺破寂静的夜色,划出一条美丽的火花。 洪武惊异的站起身,走出大堂观望。 猛然,城内四处炸响,接着火光冲天。 惨叫声响彻大街小巷。 “快跑啊!城破了!洪武死了!快啊!” 意同如此的呼喊,从各个方向传来。 洪武知道沈容来偷袭,他刚要回身去取将令,分派人手御敌。 直觉一股寒意直逼后心而来。 他无暇思虑,赶紧前扑,躺倒在地往旁侧滚开。 他还算见机迅捷,狼狈不堪的堪堪躲过凌梓瞳的华风剑一招指花问水。 第294章破城 洪武是个武功还算过的去的。 他连滚带爬的避开凌梓瞳一剑穿心,头也不回的窜上墙头跑了。 他知大势已去,此刻唯有逃命。 洪武能在凌梓瞳的华风剑下逃生,正印证了坏人命长这句如同叹息的话。 不久,沈容大捷的抵报传到皇宫。 八百里加急,这是许久都没有过的军报了。 从出兵到击溃洪武只用十一天。 归云鹤大喜过望。 “看看,言教主,只有我师弟有这能为!” 言东斋也呵呵笑道:“对对,也只有他才能让你断臂!” 归云鹤:“哎,你别老抓住过去不放!” 言东斋:“对,不抓不抓!皇帝的神志已见大好!只不过人到风烛残年,脑袋自然会糊涂,管理朝政是不可能的了!” 归云鹤:“清心快到了吧!你这些天与他接触的多,他也跟你亲近一些!你看他头脑活络时,赶紧让他写谁继位的诏书!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咱可担不起叛国罪名!” 言东斋:“嗯,知道,已经写了一些!皇帝清楚时,总长吁短叹。李继铮整治他,他有时也能想的起来。只是,笔下有些絮叨,写的还都是些生平所为!你知道这也不能过分催促!” 归云鹤:“嗯,咱们但求无愧于心!黄清心来了也算个见证,大不了咱们便扶植师弟继位,他反正也是他李家一门的!” 言东斋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打算!” 归云鹤哈哈大笑:“没办法,天下是他李家一门的天下,他的皇族之内目前只有蓟城世子李博还算老实,没看出心胸不正!此次也并未参与兵变,是个刻意低调的人。” “哼哼,就你高调!现在几乎天下的藩王都在反你!” 归云鹤略微一惊,随即呵呵笑道:“我的老婆都怎么了,专爱飞檐走壁!” 话音一落,一条轻健的身影从养心殿正门落地。 此人身材婀娜,落地便往里硬闯。又着实把护卫们吓了一大跳。 养心殿屋顶上传下来回百川的话。 “稍安勿躁,是公主!都瞎了眼吗?” 黄清心走到他们面前,给言东斋施过万福。 “你便不想想你自己!父皇当初也有……” 归云鹤:“嘿嘿嘿,我老婆都一个模子扣出来,见了面总是直怼!” 他打断了黄清心的话,这话可不能当众说出,会有不良之人加以利用! 黄清心自知语失,便也不说下去。 “凝儿在宫门外,快让人接进来。费掌门带领华山派弟子前往廊坊军中去了,他让你写个密书证明身份!” 言东斋:“呵呵,这是好事啊!我们正愁人手不够用!” 黄清心突然眼睛奇怪的看了一下归云鹤。 “还有个对某人恋恋不忘的人也在宫外!” 归云鹤知道她说的是谁,只好低下头装听不到。 黄清心提到的人是峨眉派丘紫汐。 她从泰山南天门武林盟主大会被归云鹤所救之后,便对归云鹤倾心。 为了这份执念,她一直坚持带发修行,一等便耗尽美好年华!也因此失掉峨眉派掌门人之位。 她的美是不可方物,令所有人不敢直视的美艳逼人。 是的,所有!包括女人。 她的美令女人为之嫉妒,黄清心便是其中之一。尽管黄清心也是个绝色女子,她仍然嫉妒,这是女人的天性使然! 然而,丘紫汐并不这样。她的眼神清澈如静水,只有见到归云鹤的时候才会荡起涟漪。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尽管她知道这个男人不爱她! 曾经,凌梓瞳劝归云鹤收了丘紫汐。 她心里可怜这个痴情女子。 知道,爱有多么的难! 她并不是敷衍了事,甚至是苦口婆心。 归云鹤直对她说过一句话,凌梓瞳便不再提及。 “我的心已分成两半,再分就碎了!” 是啊,一颗心岂能分许多份! 归云鹤又曾经这样说:我只是见不过救了她,换成旁人依然如此!若是救一人便要她以身相许,我归云鹤成什么了! 其实,凌梓瞳从归云鹤眼神之中看不到半点其它的什么,这是她不再劝说的最大原因。 丘紫汐却不这么认为,不论归云鹤怎么冷落,她都义无反顾的出现在这个男人最需要的时刻。 她为这个人赌上一生,红颜老去。 上天对这个不幸女子唯一眷顾,不摧毁她仿如仙人的美丽容貌。一丝一毫都未有! 江湖人称冷姬子。 她不是峨眉掌门人,可她同样有调派峨眉弟子的权限。 掌门人是她徒弟,这便一切顺理成章了吧! 丘紫汐见到归云鹤之后仍如泰山南天门只见一般扭捏。 这样一来,黄清心更加生气。那一行,黄清心由于将要生产并未随行。 一切都是凌梓瞳后来告诉她的,黄清心的心可不同凌梓瞳一般豁达,她比凌梓瞳的醋意浓烈。 她曾单独找过丘紫汐,并且大打一架。 她的脾气也很大,尤其是吃醋的时候。 结果,被丘紫汐着实教训了一顿,丘紫汐的剑法出神入化,黄清心不是对手。 从此,黄清心更加讨厌这个比自己漂亮且温婉的女子。 丘紫汐见过归云鹤之后,便沉默不语,伫立一旁。 归云鹤因彼此尴尬,不好说话。 言东斋微笑说道:“丘女侠不如去凝颜斋且住,徐图商议接下来事宜。” 是啊,人家来了,一片好意,总不能当场拒人千里之外吧。 夜,归云鹤一家坐在养心殿门口赏月。 是夜的月光有些朦胧。 归云鹤的小女归宏凝依偎在黄清心怀里,她与归云鹤不太亲切。 这些日子,皇家酒窖的二锅头被他喝的差不多了,只好改成老白干。 不知怎的,他对老白干的口感就是不太好。 归云鹤斜眼观察,黄清心的脸色不太如常,便闭嘴不说多余的话。 避祸!也得能避的开! “老头儿,你你你……” 黄清心本想说几句稀落归云鹤的话,女儿在场不好措辞,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归云鹤脸上笑容更加柔和,他仿佛醉落在温柔乡,丝毫不想归路。 第295章事出突然 这夜举杯赏月,似乎不欢而散。 当晚,黄清心与丘紫汐尽皆失踪。 归云鹤心绪驱使,马上要追出去相救。尽管他不知所踪。 她们不会是打了起来,凝颜斋里并无打斗痕迹。随丘紫汐前来驰援的十余峨眉弟子也并未发觉。 几天过去仍无半点儿消息,归云鹤焦急万分。 他交代言东斋一些事宜,便要动身前去寻找。 言东斋拦住归云鹤:“连日并无歹人进京城的消息,她们想来并无危险!你去了从何处下手找寻?眼下战事连绵,你不能以己之私抛开天一不顾!” 言东斋义正辞严。 归云鹤不由得惭愧万分。 …… 黄清心与丘紫汐本是商量在土山上打一架。不曾想,半途见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往城外飞奔。 她们二话没说一路跟去。 这几人原来是李继铮派出来刺探消息的邺王手下。 他们的暗中在城外集结,竟有百余之众。 似乎,他们正在等人。 丘紫汐见人数众多,便要会皇宫送信。 黄清心冷嘲热讽。 “怎么,丘女侠怕了!也罢,便让我一人解决了他们。” 她说着话便纵身一跃,拔剑与黑衣人斗起来。 黄清心并非是真正武林行客,对江湖之事并不十分了解。她见这些人的武功平庸,自己足可料理。 也就是这般过分托大,落入敌人陷阱,连同丘紫汐也被她连累了。 丘紫汐怕黄清心一个人出现闪失,不得已与她并肩作战。 没成想,她们刚刚杀了几人,便发觉黑衣人突然散开。 紧接着,三个人出现在她俩身后,身法飘忽,连丘紫汐都未发觉。 一女子首先说话:“丘女侠的剑法又精进喽。” 丘紫汐一惊:“你是七杀剑苏小曼。”她暗中嘱托黄清心去擒住另一蒙面人。 这个人便是狄二三。 黄清心虽莽撞,也见情形不利,为脱身只得依丘紫汐吩咐。 她娇喝一声跃起身,长剑直指高瘦的黑衣人。 此人正是狄二三,他手里的巨大铁弹弓正连珠炮一般往黄清心身上招呼。身子却蹬地不住往后退。 旁边,并未参与其间的手到拿来梅玉燕,此刻悠闲自得的说话了。 “你们知道我的名号是如何而得的吗?” 丘紫汐心里暗惊,先前的这群黑衣人突然退散便有蹊跷。 此时,她发现这是个稍微低于地面,寸草不生的圆形黄土地。 她情知不妙:“黄女侠,快跑!” 还是晚了,突然绵密的金针从地底射出。 瞬间她俩便身中数枚。 黄清心身子中针,觉出些微麻痒,情知有毒。 她俩不敢耽搁,发一声喊往黑影里狂奔而去。 手到拿来梅玉燕并未追,她对于金针上的毒绝对信赖。 丘紫汐思量回皇宫的路上必然有埋伏!她们身中毒针坚持不了太久。想要甩开梅玉燕她们必须往荒野里逃。 黄清心的内力本来就弱,不能持久压制毒素扩散。没跑出几里便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丘紫汐赶紧给她服下本门祛毒药丹,只见黄清心脸上青黄之色渐盛,知道没有效验的同时,自己也坚持不住跌坐当地,昏了过去。 丘紫汐清醒过来,已是不知那一天的午后。 黄清心睡在她旁边的软榻,脸上青黄之色褪去,只是有些苍白不见血色。 丘紫汐想要坐起,可身子没有丝毫气力,绵软的一点儿都动不了。 “你刚刚完全去除毒素,我给你服了一些晃劲丹,助你恢复内息。” 丘紫汐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人救了。 午后阳光从直对她的窗照过来刺目已极,她睁不开眼。 此时,屋外又在说话。 “这个丹药只是令人浑身乏力并无其它复效,等你恢复之后也许会感内力比之前又有聚增!” 说话者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子,丘紫汐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女子会拥有如此嗓音,听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如醉如痴。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多谢悬空阁主搭救。” “不必客气,峨眉派丘紫汐的名头我还是知道!救你出于我想要救你,所以你无需领情。” 虚月人长的美,说话声音也美,就是话说的从来都是冷冰冰不留一点情面。 丘紫汐微微一笑:“江湖传言虚月道姑医手如神,可与阎王抢命!晚辈见识了!又传你为人尖酸刻薄,晚辈可不敢苟同,你只不过想让被救者不感念你的恩罢了!” “你还真了解我哈。再说说,说对了有你好处。” 丘紫汐又微微一笑。 “你,哪有瘟疫肆虐,便会出现在嘛!费劲巴拉的建了个悬空阁,无非是那里出现了罕见的疫情!救人收受巨额财帛无非是用在调制药剂上面!你……” “好了好了!有你好处了!” 说话间有人推门而入。 一仿若仙人的道姑伫立门口。 丘紫汐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诩,在泰山南天门武林盟主大会上见到凌梓瞳之后也不觉自己便落下风。 可在这个道姑出现面前一霎那,她自惭形秽了。 这才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啊! 殊不知,虚月道姑已至风烛残年!发仍如乌墨盘髻,面如桃红莹润。 形容女子肤白,都会说肌肤胜雪。 而虚月道姑的肌肤已不可用这样的词形容了。 丘紫汐突然不好意思的侧过头看地,她的心突突乱跳。 虚月道姑的美连美丽的丘紫汐都不敢直视,可见虚月道姑的容颜多么脱俗。 虚月道姑望了望旁边的黄清心,不觉轻声叹息起来。 “你认识她?” 丘紫汐瞧出异样。 虚月道姑又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她的声音实在好听,这样好听的声音很有感召力!丘紫汐不自觉的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应该三十有六了!弹指一挥间,她也人到中年!哎,罪孽啊!” 虚月道姑摇摇头走到丘紫汐床头,放下一个小白瓷瓶。 “这药你服一些,剩下的等她醒来,给她服下。切记不要跟她说我救的她!” 话音一落,虚月道姑飘飘然,人已在屋外几丈之远。几个起落,人影不见。 丘紫汐见虚月道姑的轻功如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呆望着门口,浑不觉自己已然坐起…… 第296章商榷 当晚,她们回到京城皇宫。 归云鹤听到消息赶紧命醉剑回百川亲自去迎。 回百川是个天生矫情的人,不论什么他都会觉得应该有所异议。尽管心里不爽,尽管嘟嘟囔囔,还是去了。 因为,让他去的,是天底下他最服气的人。 丘紫汐低头说道:“归大侠勿怪,她不让说,我便不好说的。” 她在归云鹤面前总是扭捏,不敢直视。 归云鹤见是这样便不再问。 言东斋在一旁若有所思,等宫女引领她们前去休息,方对归云鹤说道:“虚月前辈暗中前来京城,以及上次在悬空阁听说李显离世的失态,可看出她与李家一门渊源甚深!” 归云鹤:“嗯,我知道。她与师父定有一段不解之缘!” 言东斋:“恐怕没这么简单!” 归云鹤:“你是说……” 他突然想到皇帝,师父是他的哥哥,他岂能不知虚月的存在。 皇帝一生只有一女,便是黄清心,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但,此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皇帝的诏书写的如何了?” 言东斋又无奈的苦笑几声,摊摊手。 不过,现在局势正逐步向他们这面倾斜,他们并不迫切的必须找一了局。 无疑,沈容几天之内便将洪武叛军击溃给了他们极大鼓舞。 现沈容已派童威留在徐州收拾残局,剿除遗患。自己即日起兵直奔济南而去。 他兵出诡道,居然绕开了房辉的叛军,抄后路攻打济南去了。 兵贵神速,若能做到令对方措手不及,便赢了大半。 所以,兵不在多在精。 沈容亲领八千轻骑星夜兼程。而大队仍按照正常行军去往廊坊。 邺王李炘只得硬着头皮与杨重文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 他不决战也不行了,情势所迫,洪武的战败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孟广亮这个狗才,商量好的同时起兵,临时变卦,以为自己聪明的了不得似的!以后能放过他!” 李炘气的脸色铁青,双手乱挥。 旁侧站立的几个参军都低下头,不敢发一言。 这时一个干瘦的老者走近李炘大账并不行礼,走到李炘身旁耳语起来。 没说一两句,李炘的脸便像绽开花朵一般的笑逐颜开。 原来,孟广亮起兵攻占了遂州。 天大好事,李炘岂能不开心。 孟广亮长年戎边,由于战功显赫,皇帝给了他极大的用兵权利。 他的兵多重骑兵,战力可想而知。 几天之后,孟广亮便渡过黄河,一路几乎是撞过来一般势如破竹。 李炘并未发觉沈容行军的异样。 沈容绕开自己去剿除房辉也符合逐一击破的战法。 李炘只盼房辉能与沈容纠缠,留给他与杨重文决一死战的时间以及空间。 尤其是空间,进可攻退可守的空间。 其实不过是一但败了,可以逃回邺城的路。 他深怕房辉会像洪武一般脆败。那时,沈容返回神杀过来,自己却又与杨重文缠斗不轻,便大事不妙啊! 好在,李继铮在房辉大军,房维在自己的军营软禁。 儿子李继铮的韬略他是万分信服的。 若不是为了他的一家老小未来打算,李炘说什么也不会起兵造反。 李藐的死以及李显一家毫无声息的突然平空消失,使他害怕了!唇亡齿寒啊!这个皇上弟弟实在太狠,把借刀杀人用到了极致! 他相信几个封疆藩王都会有此想法!不论反与不反,都是在豪赌,即是赌便没有转圜余地。 而且,他的儿子李继铮有多么出众啊!不当皇帝岂不是对不住上天! 所以,当他听到孟广亮起兵渡过黄河之后,几乎要跳起来把大账撞出个窟窿才好。 连续几天,李炘大举进攻杨重文,不计损折的主动接战。 杨重文领兵四平八稳,一切遵从兵书兵理。由于过于拘泥,他忽略了兵势,不懂随势而为。 连续接战,居然让李炘胜了好几场。济阳城内李炘的分兵也突然主动出击,不再只是一味坚守。 杨重文被两面夹攻,压力立即显现出来。 此时,他不懂转圜的弱点尽显,仍旧固执的两面狙敌,逐渐形成被包围之势。 沈容得到军报,只得命童威领兵前去支援,这么一来,围攻房辉的战略便失去童威这一路强援。 凌梓瞳仍旧对归云鹤断臂耿耿于怀。徐州之战过后,她一声招呼不打便带领横行霸道门的人自行离去。 沈容急缺像凌梓瞳这样的帮手,见嫂子仍记旧仇,只好装作什么也未发生。 毕竟是一条手臂啊!换作是他的话,不论是谁,一定是拼起来再说。 现在,横行霸道门的人指望不上,便失去了一些也许决定战局的机动作战。 孟广亮起兵功过黄河的军报早就送到他的案头。这几天,杨重文又作战不利。邺王李炘一但击溃杨重文,必定进兵廊坊。各地接到诏书的节度使无一不在故意拖慢行军速度,都在等战局明朗之后再行定夺。 沈容攻占的济南几乎是座空城,房维与李继铮全都不在。 他当机立断,率领轻骑袭击房辉后军。 一场突袭大胜之后,他的大队人马业已恰到好处的赶到。 虽兵力略显不足,却也形成了合围。 突袭的当晚,沈容与李继铮过了几招。 沈容临敌经验丰富,李继铮一出剑,他便看出此剑非比寻常。马上警觉,并未着了暗算。 李继铮忌惮沈容的烈焰神拳,也不敢过分逼近,两军乱战之间,他分不清优劣,先行逃遁了。 沈容也适可而止的领兵退回,十里之外安下营帐。 一击不溃,沈容也暗自佩服房辉是个领兵的好手。 两天之后,童威送来战报,杨重文终于领兵往旁侧退开。 让开了邺王李炘与济阳汇合的通路。 沈容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精力完全的投入到剿除房辉这路叛军之上。 他谴人与廊坊卫戎大营取得联络,商议合时分进合击。 此时,凌梓瞳却悄无声息的从李炘的大营中救出房维。 这个老狐狸已经是个呆傻且枯瘦如柴的人了。 第297章聪明人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显然李继铮与房辉都明白。 房辉长年带兵,战场上丝瞬息之间的变化他几乎都能感觉到。 在沈容决定了合围总攻之前,房辉领兵退去了。他的直觉同样灵敏。 在这之前,李继铮甚至派出两队人手刺杀了房维。 当然,这一切房辉蒙在鼓里,直到房维死在沈容的军营。 李继铮栽赃嫁祸的伎俩比当今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一来,房辉当然会拼死为李继铮效力。 凌梓瞳不管不顾的追击,别说沈容不敢拦阻,胡莱的话她都不听。 不曾想到,穷寇莫追这个至理。 果然中了埋伏,只是一瞬间横行霸道门便损折了好几十人。 陷坑,真想不到这么巨大的陷坑是如何在旷野埋设的。 原来,在房辉领兵攻打廊坊之前,便暗中在这条选好的退路上铺设了陷阱。 随时间推移,陷阱上自然生长出来杂草。 陷坑内皆埋设了四五尺长短的竹刺。喂有剧毒。 陷阱过于巨大,横行霸道门门徒尽管各个是武功好手,却仍不能躲过这一劫。几乎是先掉下去的人已死,后面的收不住式,又再掉下,死在他们身上。 凌梓瞳当然也掉下去了,她在马上用力一蹬,往前急纵。 可,这个坑实在太大,她不能一纵而出。 凌梓瞳气息尽竭,眼望三四丈远的陷阱边缘,长叹一声,往前扑倒。 本来她若踩踏门徒的遗体可借劲跃出陷阱。 她不舍,宁愿一起死。 突然,她的脚被拖住,接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腾空飞起。 原来,在凌梓瞳即将扑在竹刺一刹那,她的门徒奋死将她拖出陷阱。 凌梓瞳跃上陷阱之后急红了眼,抢过来一匹马便发疯一般狂追。 追倒是也追上了,不过又差一点倒在李继铮的柳絮残阳剑下。 并非是她剑法斗不过李继铮,而是凌梓瞳方寸大乱,眼里只知道复仇。完全的忘记了防备。 她的武功剑法再高,也抵敌不过千刀万刃的军队! 的确,华风剑是削铁如泥的神器,再加上她发疯一般的冲杀,不多时便趟开一条血路。 直到她看到房辉在前面不远之时,一柄细如柳丝的剑悄无声息的刺向她后心。 等凌梓瞳发觉,想要躲闪早已不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的一声大喝,一魁梧身影从空而降。几乎在柳絮残阳剑刺入小腹同时甩手抖出几把碧翠刀。 李继铮大吃一惊,本已刺入来人小腹的剑不敢再往前送,回剑格挡的同时,身子扑地,快速且狼狈滚开。 凌梓瞳见是沈容,她不及细想,伸手一抓摇摇欲坠的沈容衣领,抢过一匹马,便往外冲。 此时,横行霸道门门徒正拼死往这边冲来。 凌梓瞳与他们汇合之后,且战且退的突出重围,落荒而逃。 李继铮连连顿足,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再有了。 又觉重伤了沈容也是一大胜利,怕有伏兵,不敢追击,仍按原计划往济阳行军。 沈容这一下着实伤的不轻。剑尖透腹,刺破了两节肚肠。这倒也并非要命伤,要命的是柳絮残阳剑的伤口极难合口。 两天过来,蒋虹便感觉束手无措了。多亏她还算处事决断,先期谴人去接言东斋。 又过两天,沈容已奄奄一息。 他是个豪迈的人,对生死看的很轻。说话都没气力了仍要吵嚷着喝酒。 即便他是铁人也挡不住整日整日的血流不止。 这天傍晚,归云鹤与言东斋终于赶到。 归云鹤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头。 “你你,你是三军统帅,岂可犯险!” 沈容呵呵笑道:“带兵将官有的是,嫂子就一个!” 他此话一处,凌梓瞳哇一声大哭,转身奔出帐子。 没多久,便一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原来,她已五天日夜未合过眼。 她的心里是认这个兄弟的,只不过嘴硬说不出口。尤其这次沈容舍身相救,她愧疚感与日俱增。 归云鹤情知凌梓瞳的脾性,不能过分埋怨!她真敢单枪匹马杀进房辉大军去拼命。 言东斋正在忙碌的给沈容疗伤。双眉紧皱,显然这伤十分棘手。 沈容微笑说道:“大哥,能不能给我一壶酒,实在实在太疼了!嘿嘿!” 他实在是个狠人,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笑。 言东斋不语,点了点头。暗道:能不疼才怪!小刀子剜肉的痛处谁能忍得住! 一壶酒几乎被沈容一口气喝光。 “痛快!” 他仍笑呵呵的,不愿旁人看出来他脸上绷紧的肌肉。 他手底下这几个将军,仿若见到神人一般的望着统帅。 不能相信会有如此的人,捏紧的手掌,却已渗出汗液。 言东斋医治过飓风刀妃胡莱的伤,知道必须要把伤口周围的肉剜除了才能愈合。 尤其是肚肠,必须要割开肚腹,方能剜除伤肉。 这样开膛破肚,麻肺散减缓疼痛的药效简直微乎其微。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沈容脸上滴落,他喝下三壶酒了,言东斋已不允许他再喝。其实,这已经挺危险了,他不得不在沈容胃部周围点上穴道。 两个时辰过后,沈容的肚腹终于被言东斋用肉线缝合。 言东斋紧皱起来的眉头终于展开,精神萎靡不振的坐了半天,才缓过劲。 “十天之内不准喝酒,若是不想活了,随便!饭汤可以喝一些,绝对不能吃肉!若是不想活了,也可随便。” 他虽说的是笑话,却一脸严肃。 归云鹤一直注意言东斋的脸色。见他这么一说,情知沈容的伤无碍。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时放想起来,凌梓瞳还昏迷不醒。赶紧又跑到凌梓瞳这里看望。 蒋虹一直陪着凌梓瞳。 “归大哥不必担心,她就是过分劳累!睡一觉便好。” 军内两位重要主将重伤,归云鹤不得不下令全军修整。 这一来可苦了杨重文,他与童威受叛军三面夹击。连败好几阵之后,不得不退上济阳周边的小东山苦守。 小东山是个孤山,杨重文这是决死的想头。 第298章前出 归云鹤离京城之前,与言东斋设伏摆了一道引君入瓮的大菜。 他与言东斋故意直出宣武门,居然还带着皇帝同往。 皇帝虽好一阵糊涂一阵的,骑马的本领可没丢。老长时间没有出过皇宫,他如孩童一般的兴奋。 皇帝不做作,自然而然的情绪流露,使梅玉燕上了当。 当晚,她与七杀剑苏小曼尽遣京城暗桩偷袭皇宫大内。 没成想,刚到凝颜斋,便被铺天盖地的弩箭射成抱头的老鼠四处乱串。 没头没脑的钻进一处下等太监住的小院。 刚刚进门,便被迎头而来的尿骚味儿呛的不轻。 原来,太监净身之后,皆无法避免的会有小便失禁的症状。这种症状对于无钱医治的小太监几乎要伴随一生。他们为了掩盖气味,不得不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不至失禁的尿散出气味。 到了晚上便会把这些布晾在院子里。 即便这样,仍经常会有低贱的太监身上气味太重而被活活打死的。 梅玉燕三个人是十大护卫中人,本对皇宫大内了如指掌。 但,她们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有些胆怯。人在胆子小的时候,遇到状况便会慌不择路。所以没头没脑的撞进这么个地方。 七杀剑苏小曼咒骂声中,把火气完全发泄在这些太监身上。不多时,满院子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弥漫的血腥味反而压住了尿骚味。 此时,归云鹤令人将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言东斋教主的五仙教用毒的手段派上大用场,没几种毒使过,这仨夫妇便人事不省成了地牢囚徒。 归云鹤这次放下心星夜赶来。 京城周边的肃清,使得归云鹤能调用更多兵马。 黄河以北大小军营集结至廊坊已有十万往上。 这些兵或是孟广亮渡过黄河击溃的残军或是主动来投效的各地大小军营官兵。 这些兵的战力可想而知,士气也相当低落。 归云鹤倒是不特别在意,他将这些人或三千或五千分别编进打过仗的军队。 士气是可鼓的,只要能打一两场胜仗马上就来精神了。 他与廊坊卫戎大营的兵士混编。五天之后,带领十万人直奔济阳而来。 他命鬼手阿奇与领兵一万的京师骠骑都尉迟攻略为先锋前出接敌。 这个迟攻略是负责皇宫外围防御大将官。他弓马娴熟,手使一杆长枪。武功虽不高,行军打仗在归云鹤看来要高过廊坊卫戎大营的老帅赵阔,是个可塑之才。 归云鹤让他领军前出主动接敌,一是出其不意打一场胜仗提振士气。这时也想试试迟攻略带兵打仗的攻略用于实战到底如何。 迟攻略领着他三千多人的禁军提前悄无声息的接近驻扎在济阳城外的叛军。 他与鬼手阿奇商议,命横行霸道门骑快马,每人各携带十柄长枪,接近时抛掷。 又命一千弓弩手随后放箭。 打仗,必讲一个快字。 横行霸道门的人都是武林豪杰,虽不懂打仗的章法,却能比普通兵丁快速许多。 投抛长枪是攻城掠地的技法,当然也有驾驭战车捆绑滚木滚雷冲击敌阵之类的办法。 但,无疑这会使移动受到限制。 况且,迟攻略是在偷袭。所以快才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无往而不利。 叛军未及反应,当头几百长枪如羽箭一般密集飞来。 转瞬上百人便被开膛破肚,当场立毙。 紧接着,又是破天盖地的弩箭。 归云鹤看中迟攻略的便是他这一点与其他将军不同。 他训练兵士便是要求专练骑射,所以他的弓弩手都是马上奔跑之下百步穿杨。 这种杀伤力空前,一轮弩箭过后,又是几百人倒毙,叛军阵营一片慌乱。盾牌兵忙于集结,阵脚露出破绽。 正在这时鬼手阿奇领人撞进敌阵,大杀大砍,胡乱冲突杀伐。 乱起来,方显出横行霸道门短兵相接的优势。 紧接着迟攻略领着大军冲杀而至,这一连串的连番攻击,一波连着一波,绝无半点儿间歇。 不久,叛军便被冲垮了。 意志这个东西,坚韧不拔能做到,崩断垮塌也能在瞬间之内。 迟攻略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攻进济阳城。 他不过多与城外的叛军纠缠,完全相信鬼手阿奇自己弓弩手的实力。以极快的速度攻破济阳城,压断了叛军最后一根精神支柱。 叛军见后路断绝,马上便大乱起来,四处逃命。 迟攻略喝住大军,扎住阵脚。他懂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只等归云鹤大军汇合。 这一仗干净利落,以损伤二百余人的代价击溃济阳叛军两碗余人,夺下济阳城。间接的缓解杨重文的压力。 归云鹤欣喜未看错迟攻略,又命大军继续进兵,离邺王李炘的叛军十五里扎下营寨。 济阳城只留几千人驻守,归云鹤判定邺王不敢分兵来袭。 这样一来,邺王李炘的叛军反而成现被前后夹击之势。 李继铮赶紧分出人马,迎面挡住归云鹤大军。一面日夜不停的进攻小东山。 杨重文被困小东山,已断粮两日。将士尽皆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听到归云鹤领兵攻占济阳城,精神为之一振。 他与童威商议,当机立断,借势突围。 杨重文的决定是对的。 邺王李炘正在集结兵力不顾一切的想要吃掉杨重文。 毕竟,双肋被人抵住都不是很舒服。 围困这么久了,杨重文已到强弩之末,尽力一击,便可得手。 他思量的不错,却没能做到一边进攻一边调派兵力。 李炘连同李继铮皆未想到杨重文会突然放手突围。 杨重文的手下都清楚此时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人人奋勇争先,如狼似虎的猛冲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至使叛军一阵慌乱。 这般猛打猛冲,还真豁开一条口子冲了出去。 归云鹤见邺王大营火光闪动,派出鬼手阿奇领一队人马前去一探究竟,见机行事。 鬼手阿奇抵进之后,见营房之内一片杀伐之声。当即领人冲杀接应,将杨重文救出来回往归云鹤大军。 第299章孟广亮 杨重文的几万人只剩下不到一万残兵。 他声泪俱下跪在归云鹤面前,说不出话。 归云鹤上前扶起:“杨将军,战场之中胜败是常事!你当即立断退上小东山把自己至于绝地,真真切切的为战局扭转起到关键作用!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劳呢!” 归云鹤当即下令杨重文与济阳换防修整。 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人生嘈杂,一个苗条身影掀开门帘闯进来。 凌梓瞳一脸怒气的瞪住归云鹤。 帐下的这些将军皆一使眼色悄悄退出去了。 只留下迟攻略仍旧旁若无人的杵在那里不动。 归云鹤笑呵呵的挤眉弄眼。 凌梓瞳可不管这一套,咣当一声把华风剑摔在归云鹤的桌上。 归云鹤暗自无奈,外人在此,你咋一点儿情面不留呢!迟攻略这个莽夫也不懂得眉高眼低。 “迟将军,今日该你巡营了吧!” 迟攻略威风凛凛,目不旁视。 “不该。” 归云鹤无奈:“你的弓弩手的补给下发了没有?去……” 迟攻略:“补齐了。” 凌梓瞳大喝一声:“出去,信不信我打你?” 迟攻略不慌不忙:“哦,让我走,明说不得了。” 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帐外传进一阵大笑。 凌梓瞳气急败坏指着归云鹤鼻尖。 “你看看你带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气人!” 归云鹤知道让凌梓瞳消气的唯一办法。 打架。 跟她讨厌的打架。 最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出尽风头。 说白了小孩子脾气。 凌梓瞳一身银盔银甲,手持虎头亮银枪,单枪匹马,跑到李继铮的大营外骂战。 她整个人,便完全的将归云鹤没带她出征的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继铮还真能忍,被凌梓瞳好一通乱骂,仍闭门不出。 凌梓瞳口干舌燥,忽觉这句缩头乌龟孙子的话刚才骂过了,这才调转马头回营。 这般耀武扬威,提振军威,归云鹤的大军呼声震天。 “凌将军威武,威武!威武!” 归云鹤特意列队迎接凌梓瞳凯旋。 他这是特意让那些溃军领略勇冠三军的气势。 兵有勇气方可一战。 立竿见影,他的大军马上士气高昂,各队皆请战迎敌。 这便是他需要的军容,有了这便可与邺王李炘决一死战。 他在等,等言东斋送过来的消息。 沈容在养伤,他的几万人马尽皆留下休憩。 半月过后,沈容已可下地行走。几万人也都兵强马壮。 沈容多次要带伤进兵皆被言东斋拦阻。 他虽心急,但也知自己的伤非轻,只得忍耐。 又十余天后,沈容觉得伤已痊愈,这回可不顾言东斋的阻拦,马上起兵出发直奔济阳而来。 言东斋有先见之明,两日前便传书归云鹤,告知沈容进兵的消息。 进兵归进兵,言东斋刻意安排沈容坐马车。 沈容不答应也不行,言东斋给他服了一些五仙教消停安睡的药物。 所以,沈容连日除了吃饭便是睡觉,想下马车半点儿气力也没有。 言东斋又刻意嘱托,大军放慢行军速度。 又过十余日,沈容生龙活虎了,言东斋也就不再给他服药。 大军加快进度,不一日,行进至济阳百里之地。 沈容特意找一个山坳驻扎,不让李继铮知觉。 这是一场大仗,必须做到出其不意以及万无一失。 因为,孟广亮已经杀到信阳。马上便要进入冀中平原了。 这更加彰显此战的重要程度。 真正意义的平原大地,无险可守。只适合大规模作战,这正利于孟广亮的重甲马军。 归云鹤与沈容取得联系,商定两日后举兵,杀李继铮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运筹帷幄,想毕其功于一役。李继铮与房辉也非傻子,房辉已经暗中带兵潜伏至山坳不远,也正想一口吃掉沈容。 多亏,言东斋派出去的哨探提前送来讯息。 使沈容有所准备。 房辉派出两队人马追杀哨探,还是逃脱了几个。 他当即立断,马上起兵杀来。 地形不利,沈容马上抢占了山坳周围的小山。 亏的他见机迅捷,仍然遭受了惨痛损失。 沈容的军队大都经过了战争洗礼,战力彪悍。 沈容想即已失去了攻其不备的战机,不如放手一搏与房辉决战。 这是硬碰硬的拼命,对于双方来讲谁也输不起。 漫山遍野的人,遍布山谷的喊杀声,惨叫声撕扯着每一个人的心里承受力。 这个时候谁先退谁就完败了。 血腥气味在空气里越来越浓。终于,房辉挺不住了。他的军队就是军队,不像沈容的军中参杂着江湖人士。 尤其是五仙教用毒的伎俩,使房辉损失惨重。 以命相博,都是一口气顶着,谁先泄了,谁便完。这时,有一个人跑便能带动一百人跟着,一百人跑便能带动上千人跟着,这时整个大军的溃退便难于抑制住了。 房辉见败势已现,大势已去,只得收缩兵力,且战且退的往李继铮这边退。 房辉暗骂李氏父子不懂用兵,这时不派出人马驰援! 李继铮没来,归云鹤却来了。房辉退却时,猛的从旁侧杀出来一队人马,当先者便是凌梓瞳。 他大吃一惊,哪敢接战,调转马头落荒而逃。耳边嗖嗖嗖嗖嗖的弩箭声,极速挂风而过。 房辉趴在马背上,不敢抬起头。身边的人一个连着一个惨叫着中箭落马。 毫无还手之力了,只能拼命的逃,落荒。 终于,看见李继铮的大营。房辉长舒一口气。他在营门外收拢残兵,回来了一万有余。 廊坊一战损折一半,这一战又损兵折将了大半。 房辉暗中懊悔万分,却已无回头之苦。情知李氏父子只把他当成枪使用,并不顾及他的安危!但事已至此,无转圜余地,只好忍气吞声仍回李继铮的大营。 李继铮虚情假意的迎接出来,忙不迭一阵连他自己都觉假的安慰。 这一战过后,房辉一蹶不振,毫无替李氏父子卖命之心了。也无心监管军队,没几天便跑了千八百人。 李继铮有心要除去房辉,却被李炘拦住。 第300章出逃 李继铮无法,知道房辉一死,他这些手下即刻会逃的一干二净。 房辉虽垮了,他的兵仍比邺城凶悍。 几天之后,李继铮听说孟广亮攻陷信阳的讯报。 他当晚便主动退兵了,日夜兼程连续行军往冀中平原进兵。 很明显,李继铮要与孟广亮主动汇合。或是齐头并进亦可,这样那一路有个闪失,便于分兵驰援。 房辉失利,李炘没敢分兵去救,李继铮心中便甚是埋怨。此时形势正是用人之时,这么对待可用之人,他们怎会心甘情愿拼命。这时,房辉精神萎靡垮塌,反而留着不杀,任由他部下逃跑。 李继铮这个时候选择退太明智了,天刚露白归云鹤沈容便领大军掩杀而至。 空营。李继铮用障眼法,营帐都未拔除。 这也是为节省时间。 一晚上的急行军,走出百里。李继铮这才稍微放心。 这是主动撤出,但说成狼狈出逃亦可。 这时,归云鹤若是咬住尾巴一路掩杀,不可收拾。 孟广亮此刻离他五百多里,即便日夜兼程也得两三天。 这两三天之内归云鹤绝不会任由他与孟广亮汇合。 被人追杀的感觉一点都不爽,他李继铮下令埋锅造饭,一个时辰继续行军。 有多快走多快吧!还不知孟广亮这个老狐狸如何对待他父子。 李继铮倒还稍有底气,毕竟手里还有不到十万的人马! 他知道邺城已被李博攻陷,李博暗助皇帝的意图太明显不过了。 只要形容需要,他一定出兵真正勤王。 老巢被端了,无家可归,只得闷头往京城进发这一条路。 归云鹤起初并未大举追击,他怕这是个计谋。 迟攻略与鬼手阿奇主动请战,前出试探。 毕竟近十万人,不可能一点痕迹找不到啊! 天一亮迟攻略送来李继铮逃遁的方向。 归云鹤这才恍然大悟,李继铮怕了,他要与孟广亮合兵一处。 迟攻略一边送信一边急行军,想要缠住李继铮,赢取时间。 两军对垒最忌心浮气躁,他着急赶路,一不留神落入李继铮设置好的伏击圈。 一场恶战过后,迟攻略身背两处箭伤。横行霸道门的人也损折许多好手。 迟攻略懊恼万状,深悔自己的轻敌。 好在,人家只是为了打到他不敢再追,见好就收主动退出战阵。不然,真会被人家吃掉。 迟攻略痛定思痛,原地修整,等归云鹤大军来至再做商议。 李继铮需要的是时间,更需要一个从新振作起来的房辉。 这场伏击是李继铮特意安排房辉自己全权负责的。 他给了房辉能给的所有处置战局的权限,甚至整个大军的调配。 这场伏击真很漂亮,拿出来邺城任意一位将军都不可能这般干净利落。即便是隋东野的两万训练有素的邺城铁骑也做不到。 尤其,房辉适可而止的退兵,简直是兵书里才能看到的从容不迫。 他站在高坡,手指房辉对李炘说:“父王,您看到没,这个房辉就如同咱们的白起,可堪大用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您该主动放权了!打仗你不在行! 李炘非常明白李继铮这是在埋怨,房辉受困自己未出兵驰援是过于自私了!事实证明山坳这般地形狭窄,受到两面加攻的房辉仍能领兵突围,足显房辉也卓越。 李炘:“拜将!给他足够多的权限,咱们目前必须指望他!” 李继铮突然跪地:“多谢父王体谅,咱没有回头之路了!” 李炘扶起李继铮:“孟广亮进兵的节点极其微妙!这个老小子有险恶用心!” 李继铮:“父王说的极是,所以目前咱们必须有制衡他的实力!便是此人!” 归云鹤大军赶到,问明情况。 当即决定分兵包抄。 沈容领兵出发,迂回往信阳赶。 归云鹤仍按原计划追击李继铮,虽一直咬住尾巴,却不敢靠近。房辉用兵如同沈容一般神出鬼没,无法琢磨。 即便这样,也能造成对李继铮的压迫之势。 房辉多次留军伏击都被归云鹤从容不迫的躲开。 他也无法,自己的优势是在军队移动之中的战法,而归云鹤却是长于两军僵持对垒。 所以,房辉不敢停下,李继铮主动靠近孟广亮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尾巴甩不开,始终是个天大的威胁。 房辉改变了行军路线。 “世子殿下,咱们此刻做不到与孟广亮将军齐头并进之势了。” 他指着地图。 “咱们现在在这,归云鹤在这,咱们前面不远便是河北重镇邯郸,此城驻军没有五万也得三四万之众。咱们即便没大张旗鼓,毕竟也是十万人呢!他们必定已有准备。换句活说,即便邯郸驻军再不堪一击,也不可能在一时三刻破城,城内必定也知道,咱们身后的归云鹤,所以他们不会主动投降!” 李继铮频频点头,他十分赞许房辉的分析。 “房将军不妨直说你的看法!” 房辉欠一欠身。 “依我看,咱们绕开邯郸,直奔信阳,虽然信阳也是重镇,但已被孟将军连续攻了多日,想来已是强弩之末,只差咱们的最后一把火了!” 李继铮点头。 “沈容正领兵往那里赶。” 房辉:“沈容是迂回,不像咱们直扑,他要比咱们慢!我有把握在这之前攻陷信阳!那时咱就不怕他们合兵一处,咱与孟将军汇合便不会有人胡思乱想了!” 李继铮暗自点头,他连这都想到了。没有他现在还不定打成什么狼狈样! “好,即给了你兵权,便不疑你!我只向你保证上次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房辉赶紧欠身低头:“卑职不敢埋怨!” 李继铮也没再过多说什么。此刻他们彼此都明白那是个死结。 改道。 这出乎了归云鹤意料。 迟攻略:“这小子要去信阳。” 童威:“没错,他改主意了。要与孟广亮合力攻陷信阳。这样即便不能一马平川的直击冀中平原,也有身后各个城池可守。房辉是个难对付的。” 孟广亮一路掩杀,未遇任何实质意义的抵抗。 在信阳算是遇到最难肯的骨头了。 第301章不管不顾 房辉使一计暗渡陈仓,从信阳水底潜入,一击便瞬息之间攻陷信阳。 房辉把孟广亮迎进城,孟广亮仍如在梦里一般。 一天后,归云鹤与沈容这才合兵一处赶到城下。 两军即刻形成焦灼之势,激烈缠斗互有胜败,一时难分高下。 此时此刻的京城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洪飞鸿带领鹰寨的人攻占皇宫,把皇帝给俘虏了。 天大的事,况且黄清心连同及横行霸道门的家眷全都在皇宫之内!这是醉剑回百川拼死逃脱前来归云鹤大营送来的消息。 回百川喘着粗气,大口嚼着羊肉,看来是饿的狠了。 归云鹤虽焦急,也没特别催促他,回百川疲惫不堪的样谁都看的出。 不多时,回百川吃饱,大口喝了几口酒。 “洪飞鸿跟李继铮似乎不是一伙,京城外未发现李继铮的人!我赶过来时,廊坊卫戎大营的赵老将军已经把皇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洪飞鸿觉对跑不了,只是不敢冒险攻进去!这小子真邪门,手拿一把这么长的大剑!” 回百川用手笔画,双手平伸都还闲短。 “我只看见几道白光,受里的剑便断成几节!真快啊!老回可不是贪生怕死,我得出来报信!逃出京城方又得知峨眉弟子尽皆被俘,一个都没跑了!归大侠且想,廊坊卫戎大营离着虽近,进兵也需要时间,李继铮有充分的时间攻陷京城!” 回百川一口气说了一大套,眼神有些萎靡,犯起困。 归云鹤赶紧让他下去休息。回过头看凌梓瞳。 凌梓瞳:“嗯,你不说我也得去啊!这倒好两个大的没找到,现在小的也落在人手里了!横行霸道门这么多家眷都在,我能不去吗!鬼手阿奇夫妇得跟着,以回百川说的我也不是此人对手!” 归云鹤:“言教主也跟你前去,我这有原小六人众足够了。” 此事干系重大,凌梓瞳不敢耽搁,当晚便动身了。 原来,在瀑布洞穴之内学成冰魄刀法。出了洞,便去寻仇。 说来也巧,洪武刚回云南没几日,刚刚把都督衙门事宜处理停当,还没认认真真的快活几天。洪飞鸿便手持一把大剑,出现在大堂门口。 洪武这点道行与当初的洪飞鸿都差十万八千里,两个照面,便被冰魄刀断成两节。 他临死才看清这是一把长的出奇的刀。 当然,落荒而逃的回百川也看成了是刀。 由于,洪武先前出兵几乎带走云贵两地所有的兵马,洪飞鸿并未找到多少他可以出气泄火的仇人。 洪飞鸿发了发狠,领着鹰寨剩余人等去京城了。 他现在的本事足可傲世天下,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光天化日之下便直接硬闯。一路打到皇宫门外的,更是难以置信,撞开的皇宫的红旗大门。以一己之力,把禁闭的门撞了一个大窟窿。 宫门内的护卫哪见过这个阵仗,看着这个怪物,全都傻掉了,忘了拔刀,甚至都忘了应该逃命。 洪飞鸿倒也不乱杀无辜,谁不打他他也不主动杀谁。 一路大摇大摆的迎面遇到了醉剑回百川。 三下五除二,削断了回百川的剑,见回百川拼命逃脱也不去追。 弓弩对于他没有半点用,他的冰魄心诀内力会自觉形成气场护体,弩箭根本沾不到他的衣服便会弹落。 这时,不知是谁发一声凄厉如同鬼叫的声音,也许比鬼叫还要难听!有谁听到过鬼叫,无法比对。这个时候谁会有闲暇考虑这个劳什子,尽皆撒开鸭子拼命逃跑。 没有出多远,迎面又遇到了丘紫汐与黄清心联剑相抗。 黄清心的剑法身手差的远,一个照面,便被洪飞鸿剑柄击在腰眼绵软倒地。 峨眉派丘紫汐的越女剑轻灵飘逸,她手里的剑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居然缠住洪飞鸿斗了起来。 洪飞鸿也赞丘紫汐的剑法身形。 “好女尼!你若能在我刀下走上五十招算你赢!” 冰魄刀法贵在不按常式,一切随遇而发。遇强亦可更强! 丘紫汐的轻功在武林之内独树一帜,但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极尽腾挪,时刻一久仍露出破绽,洪飞鸿在她小腿削了一刀。 这时也才将将三十招刚过。 丘紫汐输的心服口服,扔掉剑,闭眼等死。 没想到,洪飞鸿却不杀她,连同把黄清心一同捆绑起来。 甚至,洪飞鸿还给她敷上伤药。 洪飞鸿找到皇帝之后,见是个时傻时呆的老头,也未为难。 他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粗鲁汉子,见到这般金碧辉煌的宫殿,眼都不够用了! 食饭皆都是他没见过的珍馐美味。当然他也并不知啥是珍馐,只知道好吃亦好看。 他不管身处险境,居然在皇宫住下来。 人多处啥样的都有,这些宫人便有讨好之徒供出来地牢下落。 洪飞鸿也不问青红皂白,只认为被皇帝关着的人都是好人。 放了,狄二三三个就同捡到狗头金一般的运气好,被一个二愣子放了。 从见天日,一刻不停留的越墙而去。 洪飞鸿还煞有介事的议论:“看到没有,这都是被这狗皇帝祸害的,怕成这样了都!哎,不对劲啊!皇帝都疯了,怎么迫害啊?” 手下这些鹰寨的人随声附和。 “是啊!怎么迫害?” 这些人里有聪明的,知道正在闯下滔天大祸!不过,苦了几乎一生,谁享过这样的福!所以也都不管不顾,乐呵一天是一天!自然也无人提醒洪飞鸿。 洪飞鸿倒也不虐待皇帝,他每次吃饭都会把皇帝安排在身边。甚至喂吃喂喝,皇帝发疯症骂他,他只是瞅着乐,并不恼! 每一天的时光几乎都是与皇帝逗闷子度过的,他也不觉无聊。 皇帝清醒一些,要文房四宝写字,他也一一满足,不阻拦。 明知宫墙外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也不慌乱。 李继铮得到确切消息,派人联络,皆都被他杀了!李继铮给他身上留下的伤,历历在目。 不一日,凌梓瞳领人赶到,以她脾气便要马上跃过红墙,先打了再说。 言东斋却制止住了。 第302章忽悠 言东斋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似乎觉出这洪飞鸿并非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当晚,凌梓瞳一行潜入皇宫。一路畅通无阻,除了原来为了防备刺客设置的路障有些绕之外,看不到一个护卫。 就洪飞鸿带来的这些人,每日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日后有死而已,当然谁也不愿意防备! 来至养心殿,门大敞四开。从殿内不时散发出潮湿的气味。 原来,这些时日宫人跑了十有七八了。 洪飞鸿也不在乎这些,皇帝的养心殿除了金碧辉煌的摆设之外,与寻常百姓人家几乎一般无二。 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两天过来,洪飞鸿在这些常年皇宫里的宫人眼里不过是个棒槌。于是大着胆子糊弄他,饭食衣着,皆都是应付差事,他不懂当然也看不出。 时日一久,养心殿一片乌烟瘴气。 凌梓瞳刚一迈步,殿角一闪而没的白光令她突生警觉。猛转身的同时抽出华风剑。 “呦,遇到硬茬子了!” 洪飞鸿怀搂冰魄刀,大刺刺的站在凌梓瞳身后六七丈远近。 鬼手阿奇夫妇面面相觑,此人好高绝的轻功。怀抱里的大刀,刃光胜雪,也非凡物。他们都清楚遇到了劲敌。 凌梓瞳艺高胆大,不退反进,上前几步站定,华风剑剑尖斜指于地。 洪飞鸿正在注视华风剑。 “好一把剑啊!不错!” 他手里的冰魄刀几乎有他人这么高,而刀刃甚窄如同剑刃。 此刻,洪飞鸿正在好奇华风剑。这剑怎么这么像自己的冰魄刀。 凌梓瞳华风剑缓缓举过头顶,剑尖指定洪飞鸿眉心。 “咦,这剑式你怎么会?” 洪飞鸿当然会有此一问,他的冰魄刀法的起手式也是一般无二。 他说着话,长刀虚劈,膝盖微微弯曲,左脚贴地迈出半步,长刀举过头顶,指定凌梓瞳眉心。 凌梓瞳也是一惊。 “你偷学我华山派剑法。” 洪飞鸿皱了下眉头。 “放屁,我这是冰魄刀法。跟你华山派有个毛关联。” 他嘴里说,手上动,一招冰上漫步,直指凌梓瞳持剑右肩而来。 凌梓瞳暗道这不是落叶剑法的落叶随风吗! 她想到,手便动,华风剑平直前伸,半途斜刺,一般无二的刺向洪飞鸿的持刀右肩肩头。 他二人,上下翻飞,转瞬便对攻五十余招。 一般无二的剑法,他二人几乎不加思索的互攻,又互相拆解来剑。 又五十余招过后,他们不约而同的跃开。 异口同声。 “你怎么学的?” “你咋会?” 此时,言东斋赶过来说话了。 “二位,我倒是略知一二,你们不妨听我说说!” 言东斋四平八稳坐在养心殿正对大门的龙椅之上。他心里愉悦之余,屁股不自觉的扭了一扭。软垫太薄,言东斋又有些偏瘦,没多久便觉不舒服。 皇帝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不得劲吧!我坐了多少年,一直没觉出得劲!” 他认识言东斋,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言东斋经常灌他喝苦的不能再苦的药! 此时见他坐立难安,甚是出气。 凌梓瞳虽然没耐心,可是对一个老头儿也急不起来。 她只得命人把他服下去休息。眼看他一身龙袍脏兮兮的,许久未换的样子,不禁唏嘘。 言东斋此时挪到一个软榻之上,忍不住揉了揉屁股。 洪飞鸿武功高绝,但他并非江湖客,也没甚跟别人相处的经验。他觉得别人只要不打他,做任何事都是正常,所以他甚是平静的观望言东斋做这些琐碎的事。 言东斋刻意这样无非是要试一试洪飞鸿的反应。 当然,这一切都没出他所料。 “至少二百年前,那时还没有华山派。有两位剑客,一男一女两人行走江湖,当然他们是罕逢敌手的。这一天他们在一座山前偶然发现这两把非凡品的一刀一剑。这位女侠见这座山峰雄奇险峻,直入云霄,心中便生在此安家之心。于是创立了华山派。” 这时,飓风刀妃胡莱终于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心中暗道:好嘛,真能胡邹八咧! 言东斋白了胡莱一眼。 “这位男剑客,由于还留恋万丈红尘。于是仍旧持刀走天涯。所到之处江湖豪客无不闻风丧胆!他打杀的人太多,仇家不敢当面寻仇只是背地里使阴招!虽不能得逞,却也让他厌倦了漂泊杀戮的日子,想回去找那位女剑客,又拉不下面皮,只好寻一座山与世隔绝……” 洪飞鸿:“不对不对,你若说出他老人家的名字便信你!” 言东斋呵呵一笑:“这个啊,这位剑客尊名是诸葛洛!可对?” 洪飞鸿诧异说道:“没错啊,你说他老人家生平简直错太多,名字倒对。” 言东斋胡邹八咧的一通瞎白话,尽皆出自他认识洪飞鸿手里的冰魄刀。见洪飞鸿肯定了,方一颗心落肚子里。 “没错,你见到的与我说的有出入!你想一想,谁写自己会把琐碎的,不太志得意满的写进去!” 洪飞鸿思量了许久,越想越觉言东斋的话在理。又多信了二三分。 “老人家中毒这事便说的不对!” 言东斋:“哦,隐居山林这是真的吧!他中毒之后,仇家并未蜂拥而至这也是真的吧!在当时来讲,江湖谣传出来另外的故事也很正常啊!” 这些话似是而非,四六不靠,四六也靠。全凭听者自己选。 洪飞鸿暗想:老人家虽说了中了狄芳芳这个女子的毒,却没明说狄芳芳的结局,想来是被他杀了,不然早就闻风而来!洞里未看出有第二个人进去的痕迹。 他又信了一二分。 凌梓瞳在一旁也不得不佩服言东斋忽悠的本事。华山派的开派祖师爷分明是男的! 此时言东斋又说:“诸葛剑客有两个生死之交他们叫霍俞和王瑜,是不是?” 洪飞鸿完全的相信了,他居然其身站到言东斋身侧侍立。 言东斋心里甚是得意,脸上一本正经:“洪少侠,不必拘礼,且坐。” 飓风刀妃胡莱又扑哧一声大笑,拉住鬼手阿奇走出养心殿。 第303章回环 他们去了地牢,把黄清心丘紫汐放了出来。 事态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估。 洪飞鸿闯到皇宫,他是心中一门心思的引来归云鹤沈容寻仇。 他从小便在这些故事里长大的,觉得这一切的艰难困苦都是他们一手造成。 当然,洪飞鸿不会想到,当初沈容逼迫着洪雷服毒是有无奈的原因,其实也是变相的救这些人。以当时的状况,他们若不是躲去云南的穷山僻壤,估计活下来的剩不下几个。 现在,归云鹤的老婆便在面前,但她与老人家颇有渊源。以剑法刀势来讲一般无二便是佐证,这还如何报仇,只好没奈何的作罢! 言东斋:“皇帝的疯症见好,洪少侠给他服了什么药?” 洪飞鸿:“没有药,我看他每次犯病,便给他输入内力。” 言东斋:“哦,这样。看来你的冰魄心诀对于玄石毒素有克制。” 洪飞鸿:“我从小不怕毒,甚至蛇咬了我都会奇怪的死。” 言东斋:“这就更对了!”他说着手搭在洪飞鸿的脉搏之上。 他不住点头,又皱眉,许久之后方啧啧称奇的站起身,来回踱步。 “奇哉怪也,天下怎会有如此神奇体魄,神奇内功,神奇寒石!” 凌梓瞳奇怪问:“怎么回事?” 言东斋:“洪少侠偏巧百毒不侵之体,又偏巧先遇寒石浸润身躯,然后又似乎经过了极其玄妙的点穴手法帮他打通全身血脉,再然后学的冰魄心诀,寒石功效正好抑制心诀的如火如灼的反噬!几个偏巧正好促成他练成神功!” 洪飞鸿大睁眼珠:“咦,你咋啥都知道啊?” 言东斋:“我若不知,天底下没人能知道!” “是吗?” 一白衣胜雪之人飘飘落在,大殿门口。 这人突然出现把众人吓了一跳。 “虚月前辈!” 这时,飓风刀妃胡莱救出丘紫汐等人正好来到。 丘紫汐快步上前便要跪下施礼。 虚月摆一摆手:“丘女侠不必,我此来并不是为你。” 她说话一如既往的好听,语气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之外。 凌梓瞳不拘小节张口便问:“阿苑妹妹可好?” 虚月:“你不必担心两个孩子,都没事,过不久便会去归云鹤大营。” 她目光如冰扫过众人,只在洪飞鸿身上停留一阵。 “皇帝在哪?我要看看他。” 说话间脸上似乎红了一下。 洪飞鸿的嘴半张开,他被虚月如仙子一般的美貌惊呆了。 凌梓瞳的美是人间绝色,虚月却是如同天上而来。 皇帝昏昏沉沉的睡的正香,不时含含糊糊说一两句梦话。 虚月一反常态,居然轻叹一声。走上前搭上皇帝脉搏。 过了一会儿,抬头望向洪飞鸿。 “你的功劳?” 洪飞鸿心道:今晚这是怎了?奇人奇事不断! “你也是个神人!” 鹰寨里也有给人看病抓药的人,不以此为生,更没人称呼这些人大夫。 言东斋:“前辈果然医术如神,在下佩服之至!” 虚月点点头:“按理你是我师侄,叩拜也不为过!顾青松可还好?” 言东斋双膝跪地:“家师年初去世了!” 虚月:“哦,嗯,他们几个人斗了一辈子,这回都消停了!他的疯症你怎么看?” 言东斋见虚月说起师父仿佛家人一般。心里惊讶,她又没让起来,言东斋只好跪着。 “再有月余估计可想起一些前事,完全恢复几乎不可能了!” “不错,这是他自然老去,不是病症!你的医术算是得了顾青松衣钵,武功倒是这么一般!起来吧。” 言东斋这才站起身,膝盖已隐隐作痛。 “嗯,你的根基资质一般,怪不得武功平常。” 言东斋尴尬一笑:“家师也这么说,他老人家说,若不看在我对于医术医理能举一反三,才不会收我为徒呢!” 虚月:“嗯,你是医术奇才,刚才给他把脉我就知道了。” 她将脸转过来看洪飞鸿。 “你知不知道命不久了吗?” 言东斋不自觉的点起头,她看几眼便知道了。 洪飞鸿又惊讶的张开嘴不知说什么。 虚月又说:“觉没觉出,双侧腋窝隐隐作痛!” 洪飞鸿又惊:“是啊,不很疼的。” 虚月冷笑一声:“每日疼痛感具加,你倒挺能忍耐!” 洪飞鸿见她仿佛是自己一般说的不差分毫,简直奉若神明了。 “仙姑救我,每日一两个时辰的折磨,疼的我实在忍不住了!” 虚月递给他一个猩红丸药,等洪飞鸿服下之后说道:“这个丸药,你是见过的吧!它可保你三十天不毒发!” 洪飞鸿:“啊!我中毒了,我百毒不侵……” 虚月打断他:“诸葛洛也是百毒不侵之体,怎么中毒了?” 洪飞鸿更加把虚月奉若神明了。跪地不住磕头:“仙姑救我!” 虚月:“你现在赶往寒冰潭,在那住上一年!一年之后我去。走吧。” 洪飞鸿站起来,搜的一下,窜出去了,身影转瞬不见。 身法之快,虚月也不禁啧啧称奇。 言东斋:“不知前辈是家师的……” 虚月:“我比顾青松虚大几岁。” “哦,您是师伯。” 虚月:“他是你师叔。”她手指皇帝。 在场众人尽皆啊了一声。只有丘紫汐不是那么意外。 凌梓瞳不敢相信:“这啥情况啊!转来转去离不开皇帝一家的事!” 虚月不答,伸手入怀取出两个小瓶放桌上。 “怎么服用你懂。” 她身子一闪,飘飘然已到门外,再一跃消失夜幕之内。 凌梓瞳若有所思的踱步到殿门口,“这轻功与洪飞鸿半斤八两!李氏皇族一家皆都是奇葩啊!” 黄清心听不惯:“姐姐说谁哪?” 凌梓瞳看看黄清心,扑哧一笑:“你不是,你正常!” 黄清心对飓风刀妃胡莱手指凌梓瞳。 “她这是夸我了吗?” 胡莱忍住笑:“不知道,你们一家的事别来问我!小奇奇,你说对不对?”她伸出两根手指,在鬼手阿奇面前晃悠。 鬼手阿奇脸露苦涩,晃悠着大光头往殿外便跑。 第304章碧空银剑 归云鹤大军仍旧与邺王叛军焦灼激战。 他甚至与李继铮交了手。 当然,归云鹤并未吃到兵刃上的亏。 横行霸道门多人受了此剑的伤,他早就有所准备。 况且,华山飘风掌三十六式施展开来,李继铮怎进的了身。 二十四式的功字诀还未到半数,李继铮便狼狈不堪露出败像。 此人狡猾的很啊!见势不妙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归云鹤在万军混战之中想要擒住李继铮势比登天,只好眼睁睁看着他逃脱而无计可施。 两军正在僵持,原小六领着横行霸道门多人平空杀出。 叛军顿时混乱。 房辉见阵势不稳,马上晃起蓝色小旗,此乃徐徐退兵的指令。 只见,叛军前锋即刻集结,站成箭头的形状,缓慢后退。 迟攻略的人马不懂个中厉害,猛打猛冲的扑过去。等到近前,突然发现,这些人皆都半弓着腰。 发觉不对劲时早就晚了多时。这些兵丁的后背皆背着硬弩,近在咫尺的发射,瞬间便倒下去三五百之众。 直到此时,迟攻略方看出这个奇怪阵型的玄妙之处。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人人皆是人人的盾牌,人人又皆是人人的弩箭。相扶相护,相得益彰。 迟攻略赞叹之余,赶紧喝住追军,扎住阵脚。 眼睁睁的又看着房辉于败势形成中,自在从容的退军,无计可施。 归云鹤见房辉领兵张弛有度,败中不乱,井然有序的退去。 “真是个劲敌啊!可惜了,可惜了!” 原小六咬牙切齿的发狠,拔下手臂上的箭,看了又看,好在没毒! “这小子,老子早晚拧下你的头!” 归云鹤赶紧命他包扎休息。 退军吧!胜未看出胜势,败也未败的一塌糊涂。 归云鹤分析情势,决出胜负不是一年半载能达成的!只能斟酌出长久的作战方略。 孟广亮起兵渡过黄河,直至信阳,所占城池不下几十座,从辎重给养上完全可以补给近二十万军马。 他派出得力干将,又将信阳四周各个城县攻破。这么一来补给上更加没问题,相互协防,更加游刃有余。 孟广亮多么油滑的一个人啊!他主动让出了信阳,驻军旁侧的小城南阳。他领兵占据这么多城池,一为军资二为牵涉三为退有栖身之地。 他心存异心,岂会死心塌地为邺王父子去夺天下!他要趁乱自己坐龙椅。 孟广亮是个老狐狸,李继铮便是个小狐狸。 他岂能看不出孟广亮的如意算盘。 各有异心这还怎么同心协力!他们都是聪明人,都懂默契二字。 李继铮只能冲杀在前,孟广亮自当补给跟上。毕竟李继铮溃败了,孟广亮便要直接接敌归云鹤了。 很奇怪的关系,相互猜忌,又能相互和平共处配合默契。 时不时的,孟广亮也会派兵前出与归云鹤打一两仗,让李继铮的军队有修整喘息的时间。 房辉情知这一来形成了自己与归云鹤只见的消耗战,长此以往必将大伤根骨。 他有十足把握击溃孟广亮,但这么一来,却又让归云鹤渔翁得利。 相互钳制之下,最为吃亏的便是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他与李继铮商议再三,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 几次接战,沈容都未出现,这种状况马上引起他的警觉。 他派人请来李继铮,指着地图,给出了几种沈容可能迂回的线路。 房辉所料非虚,沈容的确令人马大范围的迂回,从几百里外渡过了黄河。 这是他与归云鹤商议出来中间开花的战略。 悄悄渡过黄河,迅速抢占几座城池坚守,破坏孟广亮的粮道。 时日一久,前方作战的李继铮叛军得到的补给减少,必然不满,必然生乱。 计谋不错,却不曾想刚过黄河便被一座小城挡住去路。 这是个小县城,城墙也是土木构建的,极其低矮。 但,城内的兵却都彪悍非常。 沈容在城下观望,这那里是兵,十有六七是老百姓模样,手里拿着的也都是农具铁器之类看似可以防身的事物。 县令是个文弱清秀的年轻人。按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应该能明白。不想,这居然是个迂腐固执的人,说什么也不相信! 沈容心想也是啊!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叛军啊?不能,啥也没有,啥也拿不出来!况且,孟广亮占了这么多的城池,自己又出现在这,这个固执的县令自然不能相信。 他没法子了,攻城?这些人是宁死也要拼命的啊!况且他们是为国家守土,岂能屠戮。 不攻城,出不了两日,孟广亮便会得到消息。 正在进退两难,那个县令居然单枪匹马跃下城墙。尽管城墙不高,能这么轻飘飘的跳下来,轻功也甚了得了。 不过,沈容一看这人身形便差点儿笑出声。 他旁边的将官不明白。 “大帅为何发笑?” 沈容:“呵呵,我笑这个县令是个假冒的!” 他扬手便将手中大槊扔给副将王中,滚鞍下马,大步流星迎上前去。 来人手攥一柄剑鞘镶满宝石,通体碧绿的长剑。 沈容没见过如此奢华阔绰的剑鞘,着实看了又看。 这个瘦弱县令见沈容只看他手里的剑,白净面皮现出怒荣。 “你是沈容?” 沈容呵呵笑道:“嗯,我是沈容。” 县令:“你如何证明你是沈容?” 沈容:“你想让我如何证明?” 县令没想到沈容会如此反问,踌躇半晌方才说道:“你打赢了我,我便信你!” 沈容微微一笑:“你知道有个叫做沈容的人,有没有见过这个?” 他双手不知何时多出来两把晶莹剔透,翠绿色的小刀。 瘦弱县令显然没见过。不过,小刀过于奇特,他也不由自主的打量了半天。 沈容被他看的实在过意不去,扬起手仍给他一把。 “你应该相信我了吧!这把就给你慢慢看吧!小心刀刃有毒,见血封喉的啊!” 他见瘦弱县令白皙的手正在抚摸刀锋赶紧出言提醒。 瘦弱县令忽闪忽闪大眼睛。 “这是碧翠刀?” 沈容:“嘿嘿,如假包换。” 第305章不打不相识 瘦弱县令刷一下抽出长剑,一道白光瞬间晃花沈容的眼睛。 沈容背对斜阳,他抽出的剑柄正好将阳光反射在沈阳的眼睛。 奇怪的是,瘦弱县令并不接机抢攻。 他一脸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的白龙剑厉害吧!” 沈容心道:这小姑娘有意思! “厉害厉害,比我的碧翠刀厉害多了去了。” 瘦弱县令:“你跟我比过才能信你!” 她说话间,手里长剑不停,刷刷刷刷,连续刺出七八剑,分指沈容上身七八处要害部位。剑法老到至极,可看不出这是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所为。 沈容大惊,这个丫头说来就来,丝毫不讲江湖道义。 措手不及之余又不舍痛下杀招,狼狈不堪的滚地方堪堪避开来剑。 他满身满脸的尘土,翻滚中挺身站立,方要开口质问,又迎面而来七八剑的杀招。 狼狈不堪,沈容又滚地躲开来剑。 “小姑娘,你若再不讲道理,别怪我无情!啊呦!” 沈容说话之时,又堪堪躲开来剑。 瘦弱县令连续三轮攻势,皆被沈容不算从容不迫的闪躲开来。她颇感意外。 沈容灰头土脸站定身形。 “怎么,你信是不信?” 他心头冒火,有心要教育教育这个不懂天高地厚的丫头。 沈容还未站定,眼前白光一闪,直觉告诉他,人家这个不懂天高地厚的丫头并没有收手的意图。 沈容又是极其狼狈不堪的滚地站起,为了能有时间说说话,他特意多滚了几下。 嚯,啥叫不管三七二十一,这就叫不管三七二十一。啥叫得理不饶人这便叫得理不饶人。什么是痛打落水狗这便是喽! 这一通暴打,虽没有真正打到沈容分毫,却把他整的无可无不可。 沈容手下将官皆都忍无可忍,哈哈大笑不住。 这便如何是好,军威何在!沈容刚刚站定要去理论,没成想又当头迎来一通狂攻。他的将佐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连续好几轮不间断的进攻,瘦弱县令香汗淋漓,娇喘连连,终于停下手歇一歇。 沈容终于可以站定身形,当头质问这个蛮不讲理的小丫头片子了。但此时,气息却无法调理均匀,只好喘着粗气,怒目而视,说不出话来! 沈容的将士观此情形笑的更加爽朗。 事到此时,谁还看不出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妮子便是真正的傻子! 沈容是当世绝顶高手,他几招之内边看出来这个小丫头片子剑法虽妙,但经验欠缺。 若不是沈容刻意留情,当然不会这般略显狼狈! “你再蛮不讲理,我可不客气了啊!呦,呦呦呦!” 沈容正在意正辞严慷慨陈词,就这么稍微分心,鼻子上重重挨了一拳。 也不是太重,只不过流下两行血而已,也不很疼,只是有点儿酸酸的感觉,这种感觉会令人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 沈容别一个小姑娘,打的鼻孔出血,实在有些丢人。尤其是他的几个手下哄堂大笑之后。 瘦弱县令似乎并未想到,这一拳会这么重,都出血了。 她很过意不去。 “不太疼吧!” 她本来是挺真诚,但看到了抬起头来的沈容时,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她刚刚笑出声,便觉迎面风声劲急,只觉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原来沈容的拳头已停在面门。 沈容的烈焰神拳何等威猛,这么气急败坏全力一击,声势更加不同凡想。 他的几个手下不约而同的大声喝彩。可是,看到这一拳停在半途并未打,他们的喝彩声戛然而止,换成了哄然大笑。 尤其,当看到沈容的鼻子又重重挨了一下之后,笑声更加猛烈。 原来,沈容一拳烈焰神拳勇冠三军,打到瘦弱县令面门。忽的看到她的清秀挺直的小鼻子,这要被打塌了,实在暴殄天物。 他下不了手,所以他又分心了,分心的后果便是,已经红肿的鼻子又挨了一下。 这一下也许比刚才那下轻,但绝对比刚才要疼。 沈容疼的弯下腰。 瘦弱县令颇感过意不去,收回长剑,向前走了几步。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收不住了。” 鼻子这个地方,也许是人脸上最最敏感的地方。比如,苦的时候鼻子会发酸。当然,鼻子疼的太厉害,眼里也会掉眼泪。 所以,现在的沈容几乎泪流满面了。大丈夫流点血稀松,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泪流满面实在丢人。 沈容继续弯着腰,掩饰尴尬的面貌。 他伸出手摆了一摆,以示无碍。 沈容的几个手下将军,皆大有兴致,好奇从未如此狼狈的沈容如何再狼狈不堪下去。 他们下令原地修整,看开了大戏。 手下聊有兴致的观看主将挨打,估计也只有沈容的手下才会这样。 不过,挨了一顿打,却换来瘦弱县令的相信。 沈容大军进城了,夹道欢迎的这些老百姓,皆以异样的目光欢迎沈容。 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城,大军进城之后几乎站满城内仅有的几条的街。 沈容为不影响老百姓正常的营生,命大军前出城外驻扎。 瘦弱县令见沈容的军队秋毫无犯,军纪严明,与孟广亮的叛军烧杀抢掠形成鲜明对比。她更加相信沈容是前来平叛的官军。 她在县衙大堂摆下几桌酒席给沈容接风。 几个将军好奇的传看这把价值连城的宝剑。 沈容也好奇,这个瘦弱县令的官服居然是杭绸苏绣的锦缎。对于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的县令如此奢华,超出了他的想象。 瘦弱县令一直关注沈容的一举一动,她好奇,一个人喝酒怎能像喝水一样。 “我是个女子,这里几年没有县令了,百姓拥戴我便留下了。” 沈容不感意外。 “嗯,原来的县官跑了?” 瘦弱县令:“跑了,受不得苦了。” 沈容:“你不觉得苦?你这……” 他伸手指指瘦弱县令这身奢华的官服。 瘦弱县令微微一笑。 “没有啊!我觉得挺有意思!闲来无事可以到处转转,有事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里民风纯良!” 第306章甩不开了 沈容大军是要出其不意在腹地钉上一颗钉子。 快速,必须快速。 不过,他的马旁多出来一死白马,绝对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马上坐着一位风姿超凡的女子,一袭白衫。 沈容的几个手下知趣的退出老远。 沈容动了动仍旧疼痛红肿的鼻子,不敢侧目看这么清丽脱俗的女子。 “你这是何苦!我是去打仗,去让人家围困!” 女子若无其事。 “是啊!我也是去打仗去让孟广亮围困,这怎么了?” 沈容无可奈何。 “打仗是要杀人的,怎样的惨状都会有……” 女子:“你以为我没杀过人!小县城虽偏僻,孟广亮的叛军也曾到过。” 她忽的嫣然一笑,用手捋了捋被风刮散的秀发,手臂暴露在明媚阳光里格外白皙。 “你也不问问我这般漂亮的女子叫什么,是不是极其失礼!” 沈容不好意思的笑,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自然的说自己漂亮。他的脸有些热。 “啊!是是,嗯,对对,那个,你叫什么?” 女子见沈容吭吭唧唧,扑哧一笑。 “记住我的大名,我乃狄兰儿是也。你可叫我兰儿!” 沈容脸上又不禁一热,回过头看后面。 狄兰儿睁大美目。 “天很热吗?你怎出汗了?咦,不是很热的啊!” 她一脸天真,想来并不知沈容这是脸红。 沈容的脸更加火热,额头真的冒出汗来。 这种尴尬境况,以前方出现的一个镇子告一段落。 镇子不太大,并无城墙,被孟广亮的一伙叛军占据。 这伙人大概三四百,各个凶神恶煞,欺压百姓,小镇也被这些人祸祸的不成样子。 沈容二话没说领兵便杀进去,砍瓜切菜一般便杀翻二百余人。余党,皆没命的逃窜。 沈容威风凛凛的骑马追杀。按理,这种小仗派个参将副将便可,没必要一个主帅亲自冲杀。 但,沈容是秘密行进,不能逃脱一个叛军,此事关系到能不能中间开花的战略。 沈容的马快,不久便赶到这些溃军的前面。 他调转马头,横大槊,不可一世的挡在去路。 他身旁少不了白衣胜雪白马如龙的狄兰儿。 沈容扬了扬大槊,刚要说话,只见眼前白影一闪,狄兰儿跃下马,直接冲入溃军中。 她的剑真的好快,剑起落必有溃军滚鞍落马。 沈容起初怕她有些闪失要去帮忙,却又见狄兰儿于刀光剑影中往来从容不迫,便放下心来。 又见,她的剑招飘逸轻灵,去势又极其刁钻。几乎每一剑皆都是招呼咽喉。 沈容见狄兰儿的剑法出奇,有心一看究竟,便不上去帮助,只把逃出战团的溃军一一杀了。 剑法绝对是冠绝武林的剑法。 沈容却看出来狄兰儿在领悟上出了偏差,即便练的再纯熟也不可能独步江湖。杀这些军兵绰绰有余,遇到真正好手,不堪一击。 不久,沈容的大队人马赶到,将叛军剿除。 “喂,你看我剑法高不高明?” 狄兰儿虽然是问,但脸上充沛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嗯,不错,打他们足够了。” 沈容有啥说啥,毫不留情。 狄兰儿很气恼。 “你鼻子不疼了!” 这时,沈容的几个参军听见这话纷纷笑起来。 沈容:“笑甚,还不整肃队伍进军。” 他面带威严,几个参军顿时收笑,躬身退下。 沈容对狄兰儿微微一笑。 “你真以为能打到我鼻子流血!” 他说话间,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快夺下狄兰儿手里长剑。 狄兰儿显然没料到沈容会突然有此一举,慌乱后退,长剑到了沈容手里还尤未知。 “偷袭算什么本事!”狄兰儿歇斯底里,尽管她明知这一个照面下来,自己与沈容的武功相比差之千里!嘴上却仍不服输。 沈容:“哦,是吗?” 他身子又一闪,长剑从新回到狄兰儿手里,而瞬间沈容又回到他先前站立的地方。快的难于想象。 “你拿住了,我可要抢了!” 他话一住,身便动,又轻而易举夺下狄兰儿手里长剑,跃回当地。 这次,狄兰儿相信了,她突然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沈容一惊,纵身一跃,便去相扶。 突然,鼻子一阵剧痛,沈容这才知,自己上了当了。 —— 沈容一路势如破竹,当然他所选的皆是些偏僻小城。 凡事皆有相对,一只神秘的军队迅速的攻城掠地的消息还是传到孟广亮这里。 孟广亮于沈容可能来路各个城镇派出重兵堵截。 事情比预想要棘手的多,战场厮杀状况瞬息万变。人家孟广亮也不是白给的,居然绕道沈容大军后面打了两场伏击。 孟广亮不光有重骑兵的大规模作战,人家也会快速迂回作战。 沈容措手不及损折惨重,这才从新认知的孟广亮的实力。 亡羊补牢,沈容分出两队起兵保护大军两翼。 一路上攻城掠地不再顺利。孟广亮不知沈容意图,不然必定铺开架势与他决战。 既然是堵截迟滞,叛军都是对战一阵便会主动退却。 十余天后,沈容的大军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尤其是伤兵,令他烦恼不以。总不能丢下吧,只能带在队伍里。这么一来机动性必然受到影响。 这两天不时有叛军袭扰,人家不纠缠,打两下就走。 也不知是怎么躲开两侧的骑兵,突然杀出来打两下又马上消失。 沈容见抢占个重镇狙守的战略无法实施,退军又心有不甘。终日苦思良策不得,逐渐烦恼起来。 狄兰儿冰雪聪明,整天想出一些刁钻古怪的事,逗沈容开心。 这要换作旁人,沈容早就一拳头怼过去了。可是这么一张俊俏的脸,况且还这般白玉无暇,怎么舍得下得去手!沈容也只好没奈何的忍着。 这一天早上,突然出现的几百号人,使沈容兴奋的几乎摔趴在地上。 少林僧兵前来驰援了,这是连日来沈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原来,孟广亮派兵攻打少林寺,激怒了主持方丈。 第307章强援 少林僧兵是经过长期训练,相互配合默契,皆有阵势便于同进同退。 他们的来到立竿见影的解决了大军经常受到袭扰的困局,僧兵与横行霸道门的人相互配合,剿除了好几伙狡猾如狼的叛军。 尤其,狄兰儿可有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一把剑挥舞的飘逸,身姿且又这般婀娜,也算是给这些剑下游魂一些得以宽慰的最后时刻吧! 沈容当即传令,伤兵留下养伤,大军加速前进。十万火急了,如若不抢先占据一个可以进可攻退可守的城,孟广亮领兵前来便不可想象了! 前去不远便是樊州,最不能直插孟广亮盘踞的腹地,亦可达到钳制的目的。 原小六的横行霸道门门徒提前潜进城了,只等沈容的大军来攻。 这种时刻,狄兰儿岂能旁落,她与少林僧兵当晚爬上城头,四处放起火来。 原小六见到火光,当即在城内搅闹折腾起来。 他提前潜伏樊州节度使将军府,这个节度使现在正在归云鹤帐下效力。 现在里面住着孟广亮的一个牙将。 此徒刚刚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一杆大铁枪出得将军府,便一头撞在府门口的上马石旁。 摔的满口鲜血,哼哼唧唧。 “啊呦喂,我的牙,奶奶的谁这么缺德?” 原小六这么缺德,他杀散了府门口的叛军之后,便在门口埋了两道绊马索。 这位人高马大的将军被原小六扒的屁溜光,五花大绑的被捆在上马石上。他苦恼的忘记了嘴里的牙痛,周围的几堆马粪气味想来不是特别的好闻! 原小六这一招实在管用,一路畅行无阻,大铁枪一挥,城门便大敞四开,迎进沈容的大军。 这一战,夜袭樊州之战几乎未伤一兵一卒,大获全胜。 沈容一边命人到处粘贴安民告示,一面又命人领兵前出城门驻扎。 只是这千八百号的叛军令他为难起来。 原小六小片刀在那个摔的满口牙没剩几颗的将军脸前不停晃悠。 “宰了得了,放了他们保准惹是生非!你看,老百姓这两天欢呼雀跃的样子,便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沈容知道杀战俘是兵家大忌,这会促使敌方拼死也不会投降。 长期关着也不是个事啊!此时,狄兰儿却出了个馊主意。她提议将这些人放了,让他们去,看孟广亮如何对待他们。 沈容却觉可行,这些人已如惊弓之鸟,战心已丧不足为惧。 这下可好,叛军成了流寇,流寇又成了流民了。 他们一路步行,几天之后便如同逃荒的难民一般无二。他们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没多久,便散去一大半,自顾自的讨生计去了。 历尽千辛万苦,这样将军终于迎来孟广亮的大军。 领兵的将官认识他,细问了前前后后的事,觉出事态严重,赶紧给孟广亮发去急报。 孟广亮一路势如破竹,虽在信阳受到归云鹤的狙击,但的确未受到实质意义上的败仗。他有些飘飘然,后方有神秘的军队杀来,也未引起他的警觉,直到知道樊城丢了,才意识到威胁。 这又受到急报,孟广亮立即起兵而去。 沈容从后面来了,占据樊城,这无疑是在孟广亮肋叉子上插了一把尖刀。 孟广亮有点儿气急败坏了,樊城这一路是他重要的一处粮道。 沈容当年领兵的几场大仗,孟广亮是知道的。他甚至把这当成演兵训练的重要事例在他的军队推广。 这回可好,跟正主对上了。重要粮道被断,孟广亮知道会意味着什么!军心浮躁,李继铮房辉即刻不再受他的节制。 击败沈容谈何容易,他抢占樊城便是要狙守啊! 孟广亮派人给李继铮房辉送了信。这么重要的事,只能让他们知道!我溃败了,你们日子也不好过!孟广亮一点都未提到让他们出兵合力剿灭的话,但每一句都提到了后果。 孟广亮相信李继铮房辉一定会出兵的,唇亡齿寒谁都懂! 不久,李继铮领着两万人马赶来了。 李继铮心里暗骂孟广亮狡诈,心里也在盘算这次要不要整了他!全看这场与沈容的仗打成什么样子。 原小六领着横行霸道门门徒出城驻扎。他们更加靠前,几乎全权负责樊城的第一道警戒任务。 他领人伏击了孟广亮的前哨之后,主动退回至城下。 随即,沈容领大队人马出城,摆开阵势,只等孟广亮到来。 这一仗是必须要摆开架势打的,他要考量孟广亮重装骑兵的战力。 他让自己仅有的一万多骑兵前出。三千弓弩手最前,两千长矛手其后,四千轻骑兵持盾短枪,最后三千也是重甲骑兵,皆手持大砍刀。 这是沈容最具战力的兵了,他拿出所有家当,此战势在必得。 少林僧兵与横行霸道门门徒皆混杂其间做最后一击。 狄兰儿也要去,被沈容拦住。 “不行,你与我一同冲杀。马太显眼了!” 的确,这匹白马太与众不同,极其引人注意。 旷野,残阳,风声劲急。 双方旌旗招展,摆开架势,大军排开了,一眼望不到边。 沈容一扫敌军阵型,便暗暗点头。 孟广亮果然是个带兵打仗的,这阵势进退有度,即便前军溃败,后队即刻可以前出。 “小瞧了他!” 沈容小声嘟囔一声,随即手臂一挥。三千弓弩手向敌阵冲杀过去。 大概三百步后,沈容手臂又一挥,两千长矛手也冲出,接着便是四千持盾短枪的轻骑。 沈容明知排兵布阵有缺陷,但两军对垒不能有稍微的犹豫不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是表明一种决一死战的气势。 他心里暗想:能不能赢全靠这些江湖豪客了! 果不出沈容之料,三千弓弩手还未跑到射程之内便遭迎头痛击。 强弓巨弩,洪武用于攻城的巨弩被孟广亮用在两军对垒上了。 铺天盖地的巨弩飞来,瞬间近千的弓弩手便掉下马来。人与马的惨叫声阵阵传来,听着令人不由自主的直起鸡皮疙瘩。 第308章灿阳西斜 血,喷溅着,在空中像花朵一般绽放。 近千人这么快战死,沈容始料未及。 不过,余者胆未破。他们的同伴死的很惨,支离破碎,开膛破肚。 这个巨弩真是霸道,但有个致命的缺陷,装填与发射要比如同弩箭缓慢。 这些兄弟的死,无疑为后者赢得了时间。 万弩齐发,余下的两千多弓弩手终于接近射程。 在不到小半盏茶时刻内,这些弓弩手射尽所有弩箭,拨转马头往旁侧奔开。 按理,把侧方暴露在敌军面前只有挨打的份了,哪一位将军也不会选择这种战法。 但,这样的破绽,孟广亮的弓弩手无暇攻击。 三千长矛手已在弓弩手分开之时,杀了过来,在接近百步的距离,把长矛投掷出去。 孟广亮观测有误了,他以为这是普通击破盾阵的长矛兵。没想到这个长矛还是对付弓弩手的。 他赶紧令弓弩手退,显然晚了,他的弓弩手在两轮攻击之下,损失十有五六。 孟广亮经验老道,处惊不乱,急命五千轻骑兵前出击杀。 这些人手持圆月弯刀,这刀比塞外异族的弯刀宽大了许多。 沈容遥遥观望之后,赶紧令三千重骑兵全速冲击。 五百步后,沈容一挥手,全军水银泄地一般掩杀而去。 沈容于马上探手抓过狄兰儿的马缰绳。 “大军绞杀起来之后,你切记跟住我!” 狄兰儿忽的脸上一红。 “你在关心我吗?切,谁要你管!” 嘴上说的生气的样子,却不往回抢夺缰绳。 沈容估量的没错,他的这一波攻击几乎完败! 孟广亮有后招,他随即命令前出的五千轻骑,巨大的圆月弯刀,是奔着马去的。 孟广亮在边关苦心经营多年,他训练采办的马匹皆都是塞外良种。比沈容的军马从个头与速度上都要强不少。 转瞬,一个来回便砍下上千马腿。 这是何等惊骇的场面,断腿的马躺倒在地疼痛的悲鸣。扑摔下马的长矛手,还未来得及拔出佩刀,就被孟广亮随后而到的盾牌兵,砍翻在地。 惨烈,虽然,沈容的四千轻骑冲杀之下,孟广亮也遭受了惨痛损失。但这无疑是相互抵耗,沈容损失更大。 紧接着,后发而先到的三千重骑兵终于冲开孟广亮扎住的阵脚,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冲进敌阵。 两军掠阵,扎住阵脚的定是盾牌兵,后面必然是长矛手,长矛手身后便是弓弩手。冲阵的人只要击破这几道防线,敌军必然有一阵混乱,随后掩杀而至的人便可趁乱冲杀。 无疑这三千重骑兵起到了左右局势的关键作用。随后的四千轻骑又将这个豁口冲散。 片刻,沈容领大军也到了。 此时,李继铮手持柳絮残阳剑当头拦住沈容去路。 他阴郁的冷笑,看见沈容身旁的狄兰儿之后,不由自主的打量了好几眼。 沈容松开狄兰儿马疆,大槊铛的一下戳立地上,他的人大步流星的直奔李继铮迎去。 狄兰儿背着她那把浮夸的宝剑,双手各握一把银刀随后跟着。 沈容低声说道:“别跟着我了,去找原小六!听话!” 他虽是命令口吻,关切之情也是尽显。 狄兰儿心头一热,脱口而出:“怕啥,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好生讨厌!打他,打不过,大不了一起死!” 沈容听狄兰儿大有同赴生死的义气,顿时激起万分豪气。 “好,你看着我打他!看好了,剑应该这般用!” 他说着话已抽出狄兰儿身后长剑,反手一剑穿心过肠,直取李继铮小腹。 狄兰儿眼前一花,长剑便到了沈容手里。见沈容离着八丈远就出剑劈刺。刚要说这哪里能砍得着,眼又一花,沈容已至李继铮身前。 她大惊,这么快啊!如同变戏法一般。 这时沈容与李继铮来来往往的已有十数个回合。 他们具是以快打快的招数,纵跃翻飞,转瞬间,便看不清身形,只能看见两个影子飞来飞去。 狄兰儿看的头晕目眩,浑忘了这是两军混战。 直到听到羽箭破空之声才如梦方醒,下意识的抬手扬刀砍落来箭。 她一声娇喝,脚下一磕马肚子,白驹嗖的一下窜出几丈远,手起刀落,杀的人仰马翻。 狄兰儿杀的起劲,不知不觉离沈容越来越远。 沈容本不太擅长用剑,他把自己的近身刀法运用到长剑上,开始还有些生疏,逐渐纯熟起来。 李继铮展开柳絮残阳剑,倚仗此剑威力,开始还觉大占上风。随时间推移渐渐颇感吃力。 他没甚绝学,内力修为也属平常,剑法倚仗快速出奇制胜。一般人很难在他剑下走上十招。 遇到了沈容他可算是遇到劲敌,当初他刺了沈容一剑也是沈容为了保全凌梓瞳才让他得手! 此次可是不同,两人正面交锋,马上显现高低上下。 李继铮的剑招逐渐受制,他有些气馁,便想寻机逃脱。 沈容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啊!早就看出李继铮要跑,他的刀法路数擅长近身缠斗,正好逼迫李继铮不能脱出战团。 李继铮数次要跑,皆被逼回,心里焦躁,一不留神胸口被划了一条口子,伤的不重,却更让他胆怯。不久,左臂弯又挨了一下狠的,他大惊失色。连出数剑方稍微化解危势。 心中思量如何逃脱而不得其计,焦急之余猛的心生一计:“对,给我逮住这个姑娘!” 他突然想到沈容对于此女的关切之情。 果然,沈容的剑有些迟缓,露出空隙。 李继铮见机连连进击,逼的沈容退开两步。他却不进反退,往后连续纵跃,跑入乱军之中。 沈容也不追赶,他几步跨上战马,拔出大槊,挥舞起来,寻找狄兰儿去了。 孟广亮见败局已定,再这么厮杀混战,自己的军队便有全线溃败的危险。 他赶紧下令重骑兵压住阵型,退兵了。 沈容并不敢乘胜追击,他于乱军之中寻到浑身浴血的狄兰儿之后也见好就收主动回城去了。 这一战杀的昏天黑地,尸横片野。 沈容胜是胜了,只能算是惨胜。 第309章狙守等援 沈容不追,简直太明智不过。 李继铮的两万人马便暗暗伏在孟广亮的大军之后。 沈容若是贸然追赶,这两万人马斜刺里杀出来,一下便可将沈容冲乱,孟广亮返回身再杀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叛军数倍于己啊! 原小六本来正在埋怨沈容过于小心谨慎,突见高坡后面扬起的尘土,这才暗擦冷汗!甚是佩服沈容的用兵如神! 此战过于惨烈,敌对双方具感大伤元气,不约而同的休战养兵。 将近月余,未有大规模的阵仗,只是相互试探性袭扰,这个横行霸道门的人最为在行,当然孟广亮一方损失便会多一些。 李继铮与沈容一战之后,吓得不轻,龟缩在自己军帐之内不敢出来。按理,双方一场大仗之后损伤惨重。他的两万人马毫发未损,正是应该全力攻城的好时候,他却畏缩不前,浪费了绝佳时机。 孟广亮岂能不知李继铮的两万人有多重要!可是这个世子殿下害怕的了不得,他又不能明言催促,大好机会便这么生生的错过了。 李继铮畏战,当然也没脸皮让孟广亮攻城,这么一来给你沈容恢复元气的机会。 樊城既然是孟广亮一条重要粮道,城里当然就不缺粮草。 城内百姓皆被孟广亮叛军搜刮的苦了,沈容进城之后秋毫不犯,偶尔有个别将士违反军规滋扰乡里皆重重的惩治,以正军纪。没多久便满城尽皆拥戴,同仇敌忾的全力守城。 孟广亮耗着不提攻城的事,他手里有人有粮,李继铮的命脉也把在手里。先前李继铮畏缩不前,终于让他看清了李氏父子的面目。 李继铮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派兵前去攻城。在不出点力,便要断粮了。 孟广亮得知李继铮领兵前去攻城,冷笑数声,连抬抬屁股都没抬。此时前去岂不是送死!活该,谁让你动歪心思的! 孟广亮有些幸灾乐祸。他分拨给李继铮的军粮是以日为量的,并且有意的逐日减少。 并分营将两万重骑兵驻扎在李继铮大营旁边,一万人不卸甲的互换。美其名曰协防,实质是监视威慑。稍有异动便会瞬间攻进李继铮的大营。 李继铮岂能不知这般明显的举动。他这两万人马可比重骑兵的战力差的远,房辉给他分拨而来的皆是各地归降以及邺城的兵。战力与房辉留下的由差。 这些人哪有什么攻城技法,几个将官也都是酒囊饭袋,不敢身先士卒。 一个晌午,损折了两三千,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军了。 出乎李继铮意料,孟广亮送来几十辆车的粮草。压车的是孟广亮的一位幕僚。传话,世子干冒危险身先士卒前去攻城,辛苦了!说完,不等李继铮回话扭头便走。把李继铮直愣愣的晾在哪了! 李继铮有心想要偷进大营刺杀孟广亮,但他心有忌惮。 不是孟广亮,使他身边的一个女子。 极度妖艳狐媚的女子,余秋雨! 这个娘们现在根本不停他的指令。两军汇合,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她完全的把孟广亮当成了靠山,可与他分庭抗礼的靠山。 是啊!孟广亮虽然是个极其粗陋的人,可对她却如同江舟行一般的好,这是从她这享受过之后,从来不折磨,甚至百依百顺,疼爱有加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了。 一个人,尤其是女子,即便再厚颜无耻,也不希望有人没日没夜的折磨自己的,除非这是个神经病! 余秋雨显然不是,所以她想起遭受的非人折磨,都会咒骂李继铮十八辈祖宗。 李继铮派她前去色诱孟广亮之后,余秋雨便生反叛之心了。 她诱使孟广亮出兵,假借响应李继铮,趁机夺取天下。 没错,这一切几乎全都是余秋雨的主意!她分析了孟广亮与李继铮之间的实力对比,孟广亮要强于李继铮。当然,那时他还不知道有房辉这么个人。 余秋雨又给孟广亮分析了房辉这个人,说的头头是道。说的孟广亮对她更加的神魂颠倒五迷三道。 不得不承认余秋雨不简单,她几天之内便看出房辉与李氏父子存在隔膜,这正好加以利用。 她又能三言两语挑唆串腾孟广亮自立山头,看出来孟广亮有这个实力,最起码跟李氏父子比,有! 她千寻万寻可找到一个有实力又听话的,自当绞尽脑汁帮他成事!李继铮便如同一泡狗屎,被她丢到阴沟里去了! 她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一个除掉李氏父子的计划正在她的脑子里逐渐形成,进而更加可行起来。 因为,他知道房维是怎么死的,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把柄!关键是如何让房辉相信! 连日,李继铮一如既往的攻城,亏吃的多了,会学的聪明一些。 李继铮的这些将士知道他们这样毫无意义的卖命意味着什么。 于是,便跟做戏,一般在城下呐喊,决计不往上爬。 时候一长,城楼上便也有人随声附和的呐喊,倒也并不特别难为这些失去战心的人。 觉得时间差不多之后各自歇息,倒也秩序井然,配合默契。 李继铮知道他们应付差事,这几天死伤几千人了,剩下的一万多人总不能都填坑吧! 他转天便下令全军后撤,李继铮要回信阳。 孟广亮已经挖好坑,只等李继铮往里跳! 怎么跳,便是私自退兵喽!孟广亮完全看的出来,李继铮的胆怯到达了极限。 两万重骑兵剿灭李继铮的这些乌合之众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片刻,死伤几百人之后,李继铮的军队投降了! 没人拼死命保护他,他对待手下的凉薄此时显现出来后果了。 他披头散发,手持柳絮残阳剑,被几百重骑兵团团围在一个方圆十丈的圈子里。 李继铮身侧躺着他的马,被砍成十七八块。周又几具重骑兵的尸体。 他的剑堪称神器,削铁如泥。但是,细如柳丝的剑身与这些手举开山大斧的重骑兵形成鲜明对比。 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即刻便会被剁成肉酱。 第310章援不援也 余秋雨仍旧狐媚的笑着,不是作做,她就这样。 “怎么着,我的世子殿下,你不会真要让自己成了肉馅喂狗吧?” 李继铮目露凶光,逼视余秋雨。恨不得马上蹦过去把她大卸八块。 余秋雨淫荡大笑:“我劝你还是省省气力,眼睛杀不了人,不然,你死无数回了!三声之后,若不弃剑,剁了!一。” 她突然冰冷,面无表情注视李继铮,如同看着一件即将散碎的弃物。 她突然扬了一下手,张开嘴还未喊出声,便看到李继铮松开了手里的柳絮残阳剑。 她没有轻蔑的羞辱李继铮,这个五花大绑被铁链子牵着如同狗一样的人不值她多说一句话。 “去手。” 当,听到李继铮杀猪般嚎叫时,她终于露出一些满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狠毒,为了坚定孟广亮的心不至有变,也为了李继铮不能脱逃,更为了她曾经多少次的被整治的生不如死。去掉手的李继铮完全的崩溃了!除了刚掉手的一瞬间的剧痛而嚎叫过后便如同呆傻了一般。 孟广亮看见李继铮这样有些埋怨余秋雨。 “这不是……” 余秋雨:“将军,无毒不丈夫啊!他们父子现在毫无用处!放心,我会想办法,让房辉死心塌地给你出力!” 孟广亮思量了好一阵,越想越觉余秋雨的话有道理。 “沈容这边怎么办?” 的确,这是个很让人头疼的状况。 余秋雨:“沈容经过一场大仗,虽然赢了,却大伤元气!他不足为惧,咱们不如跟他耗,专打驰援!您选出一个足可钳制沈容的将官,咱们去抄他后路。” 孟广亮为显现竭力攻城,特意把两万重骑兵留了下来。为首的将军便是当初李显阵前脱逃的霍明雷。 他改头换面居然混进孟广亮的军队之中。 李继铮归降的残部也都交给他指挥。 孟广亮在深夜悄悄走了。 沈容即刻得到消息,他深知孟广亮要去干什么!却无力分出人马前去阻拦啊! 他马上命原小六领几个得力人手,往回赶,尽快赶到孟广亮的前面。 沈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杨重文领兵前来驰援了。 归云鹤对于情势判断也出现了偏差。 连续多日,房辉只守不攻。归云鹤便判定沈容与孟广亮接战了。 他毫不犹豫的派杨重文领兵前去驰援。两下合击想要吃掉孟广亮。 他未想到,孟广亮正在迂回到樊城后方。铺开了一个巨大的网,只等援军进入。 原小六几乎死在路上,余秋雨给他预留了一千多人。 先别说,这一千来号人皆都手持利刃往他们几个身上招呼。 即便站在那里不动让他们砍,也得累死。 只片刻,原小六便孤身奋战,他拼了命的杀出来,九死一生的逃了回去。 沈容振腕顿足,没办法,只能期盼归云鹤不要派援军! 杨重文还是极其警觉,连续几场大仗下来,被人家围困的滋味实在难受啊! 他这两万多人可不够祸祸的,当初意气风发领兵五万出发之时何等意气风发,现在损折大半了。 他变得稳重了许多,他命副将领两千人前出,又命两千随后远远跟随。这样即便遭受埋伏后军尽可以接应,还能让大队人马提前有所准备。 余秋雨计划了再三,没想到援军的前哨后面还有前哨。 她命人马迂回试图截断后路的时候,后面的接应恰到好处的冲杀过来。这么突然一冲,使孟广亮未扎紧口袋,让他们可以逃脱。 杨重文大惊,急命大军停止前进。策马来至童威的车前。 “童老将军,你看如何安置?” 他此刻对于这个废人倚仗有加,毕竟人家的主意救过自己多次。 童威摇摇头。 “驻扎吧!只能硬拼了,实在不行可徐徐后腿,反正咱们此来为了牵制,怎么牵制都是牵制!好在,孟广亮的人虽多,还不足以围困咱们!这里地域空旷,咱们可跑的地儿不少!” 童威明知事态险恶,空旷的地形,实在不太适合徐徐退兵啊!但士气只可鼓不可泄,杨重文是领兵主将,他的精气神直接影响着大队人马的军威! 他们值得庆幸孟广亮的两万重骑兵不在,他手下的这些轻骑兵不足以一击荡平杨重文。 孟广亮将大军成扇面铺开,堵住杨重文前去的所有路径。 他暂时按兵不动,想要寻个一击必杀的机会一举击溃杨重文。 他有些后悔没带重甲骑兵,哪怕三五千人亦可啊! 此夜,杨重文的大账之内,童威不错眼珠的看着地图。 他正在苦苦寻找一个暂可安身之地。 当初,归云鹤命他们前来驰援,他便觉得不太妥帖,至于那里不妥,他也说不清!直觉告诉他这个战略进行的有些太顺利了! 此刻,孟广亮差一点把他们装进口袋足以证明,人家有充足的准备。目前来看,他们只能等人来援,沈容杀过来或是归云鹤猛醒再派兵前来。 问题是,归云鹤没有可派的人手了。 沈容也几乎不可能,孟广亮既然敢这么出兵,必然安排下了足矣钳制沈容的对手。 他们在苦想对策,绝对没有想到一支军队已经悄无声息从他们后面逼近了。 这是房辉的军马,他绝对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帅才。归云鹤大军人数减少,他即刻便看出来了。 前有沈容而后杨重文,归云鹤连续用兵尽皆没能逃过房辉的眼睛。 他马上分兵一万轻骑,见到杨重文大队之后让过去,迂回到了杨重文身后去了。 这些人在当晚便出其不意的掩杀而至。瞬间攻进杨重文的大营,四处放火。 孟广亮先是一惊,接着大喜,马上大军冲杀过来。 杨重文这下可就惨了,还未反应过来。叛军已经冲杀到他的大账门口。 他赶紧召集人手抵挡,但是,军营早就乱了套了,那还能聚集!他只得保护着童威往外冲杀。 身边那里都是鬼哭狼嚎一般惨叫声,他几乎机械一般的冲杀着,倚仗着胯下良驹终于突出重围。 第311章逃 没命的跑,杨重文的马呼呼喷出白气,这是力竭的征兆。 出乎意料,孟广亮并未赶尽杀绝。 追出一晚,便收军回师了。 孟广亮放心不下那两万重骑兵,那是他的命根子! 他在回军的路上对箱车之内的余秋雨提起房辉。 “这小子真是不赖!你看这一队人马纪律严明,战法简洁有效!不纠缠,胜了马上退军,连跟咱都不打招呼便消失不见了!” 余秋雨咯咯咯的笑着:“将军,我说的是吧!他一个人比十七八个李氏父子都有用!她瞥一眼坐在她车里的李继铮。” 李继铮目光呆滞,居然用正在渗血的枯手腕夹羊肉,张口大咬,肉上有他血污,也全然不顾。 余秋雨极其享受的看着他,令人意外,她不过分折磨李继铮,觉得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摧残! 李继铮仿佛不知道疼了,也仿佛不知道自己还活着。除了吃,他几乎一动不动。至于吃,也是甚为奇特,给多少便吃多少。 余秋雨为了消遣,曾经扔给李继铮半只烤羊。他几乎都吃了,一边吃一边吐。余秋雨不得不命人抢过余下的羊肉,不抢过来,他绝对能把自己撑死。 余秋雨不得不在箱车外面挂上个铁笼子,李继铮身上的臭气实在难闻。 孟广亮过分担心自己的家当了,完全忽视了霍明雷的能力。 两万重骑兵一个未少,李继铮的降兵却所剩无几。 霍明雷知道一个军兵的战力必须通过战场洗礼才能具被。 所以,死的人不足惜,活下来的皆是可用之人!这就去他的用人选人之道。 于是李继铮军活下来的人皆被他编如了重骑兵。 不但未少还多出来几千,孟广亮大喜。 现在就剩下沈容这颗讨厌的钉子了。 他不敢贸然大举攻城,不但得不偿失,并且十有八九破不了城。 沈容军队战力战法孟广亮算是见识了,硬碰硬,绝对不是个好选项! 孟广亮有些一愁莫展,退兵的话,此去无城可据守,无异于给了沈容更大空间。 不退,两边抵耗,更不是长久之计。不能否认归云鹤有再次分兵驰援的可能。 余秋雨带着李继铮去了信阳,她胆子还真大,邺王李炘看到自己儿子这个不把她活劈了! 但是,她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房辉见到没手的李继铮,不马上砍了李炘的话,给你洗一个月脚。 她是真了解人,去之前早就分析明白房辉与李氏父子的关系。 只要让房辉知道李氏父子杀害房维,李炘不掉脑袋才怪。 计谋她都想好了,易容啊!对于痴呆的李继铮,突然出现一个认识的死人复活,他不秃噜几句实话是不可能的! 余秋雨在信阳城外便用一袭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护送她前来的人,房辉认识。他们一行出现帅府,可把房辉惊的不轻!他突然看到双手残废的李继铮,便愣住了。 李炘先是一惊,然后哭嚎的奔过来看自己儿子。 余秋雨突然扯开斗篷,大喝一声:“姓李的,老子还活着!”她猛的将房维的脸凑到他二人面前。 李炘吓一大跳,跌坐地上说不出话。 李继铮却连滚带爬,哭喊着:“不是我别找我!鬼啊!是他是他!” 李继铮手指的人不用多说了。 余秋雨一摸脸,恢复本来面目。 “房将军,事情清除了吧!你自己看着办!” 她大刺刺的坐在正坐,闭目养神。 李炘结结巴巴妄图分说:“不,不不是,是……” 嗤的一声刀刃入肉的声响过后,李炘便是不下去了。九五之尊的梦随着他扑倒在地之后随即消散。 余秋雨嘴角稍微上调:“这个没手的,房将军就交给我吧!他的账欠我的比你多!” 她知道房辉这个人不为美色所动,便装出一本正经。 房辉心道:反正已经反了,跟谁不是一个反字! 他欣然接受孟广亮的统领。 余秋雨夸赞几句房辉知大体,便星夜赶往了南阳。 房辉答应的太干脆,她反而不太踏实。 她前前后后将所有的事过滤了一遍,觉得孟广亮此时回军要利大于弊。 放沈容再往前进军,对于孟广亮无所谓,对于房辉便不同了! 当然,沈容敢不敢于进兵另当别论。 此时,换作是她,便不会这样。 孟广亮依顺余秋雨的计谋退兵回来了。他埋重兵于焦作,保护这条主要粮道。 驻扎在南阳与房辉形成犄角之势。 连日商议要双剑齐出与归云鹤决战。 沈容领兵打仗从来不按常理,他进兵了,便堵在焦作城下。 沈容选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扎下营寨。 他也不攻城,整日领着狄兰儿游山玩水。 兴致来时,便在当道指点狄兰儿的剑法。 狄兰儿是个年轻姑娘,爱慕沈容的心,谁看不出来啊! 她自然喜欢沈容这般变着花样的瞎胡来。 城楼上的这个主也是个极其能坐的住的。 大多时候,霍明雷会坐在城楼上,饶有兴致的观看。 有时甚至忍不住会品头论足几句。 沈容这点兵实在不足以攻陷焦作,他是想引出叛军击杀,即便对方不上当,也能起到蛤蟆落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的效果。 沈容认出来霍明雷,此人当初都能在两军阵前脱逃,此时的这些他当然无所谓! 霍明雷无所谓的样子,沈容心里也一阵阵冒火。但没办法,相互隔应吧! 狄兰儿的剑法这些时日倒是突飞猛进了。 没事的时候,她总是小手一拽沈容,牵着白马去四处溜达。 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沈容自从阿苑离他而去,许久没有一个女子这般粘着他。 他嘴里一般极其不耐烦,心里却时常期盼这样的时候。 若是有一阵,狄兰儿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总会有些失落。 几个将军看在眼里,皆偷偷的笑。 原小六的伤已痊愈,没事的时候也会交狄兰儿一些拳脚。 这时他才知道,这个漂亮丫头大有来头。居然是富可敌国的岳家千金。 怪不得,这把宝剑如此奢华。 第312章岳兰儿 沈容:“你姓岳,为何叫狄兰儿?” 狄兰儿坐在沈容身旁,观看夜空。 “我爹爹太出名了,我在江湖里便用母亲姓氏!” 她忽然扭头,看住沈容脸上快到嘴角的伤。 “你能不能跟我说,这是怎么弄的?” 沈容仰脖子喝了一口酒,抬手擦拭嘴角残酒,随手摸了摸伤疤。 “说来话长,是不是挺吓人?” 他故意张牙舞爪。 狄兰儿呵呵笑道:“我不怕,只觉得当然一定很疼!我认识一个神医,她能将疤痕去除!这事告一段落,我领你去找她!” 她说着,自然而然的牵住沈容的大手。 握住沈容厚实的手总会让岳兰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绪,不光是安全感这么简单。 沈容没有拒绝,只觉的小手温润滑腻,其实他是舍不得放开的。 阿苑小时也经常会这么整天拉着他,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直到对阿苑心生爱慕仍旧没有如此的感觉。 沈容可不知,岳兰儿提到的名医可便是阿苑啊!当然,这又是后话,他与这两个女子的感情纠葛才刚刚开始。 “富可敌国的千金大小姐,总在江湖里飘荡,你还不得把爹娘气死!” 沈容哈哈大笑,仰脖子又灌了一口酒,他有些微醺,这是从来没有的状况。 眼里的岳兰儿仿若仙子下凡尘一般的美丽,她的脸晶莹如玉,看见了便舍不得错开。 岳兰儿的美,看一眼终身难忘。 “等回家恢复了平静,叛军剿除之后,你要去做什么?” 岳兰儿幽幽的问。 沈容似乎并未察觉,气氛的微妙变化。 “去看我的马群。然后,可能出海吧!东洋倭寇的驻地要去看看!” 岳兰儿有些失望:“再然后哪?” 沈容似乎明白了。 有的时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突然搂住岳兰儿:“再然后,咱们一起去养马好不好!” 岳兰儿嫣然一笑,这笑令所有话黯然失色。 她任由沈容把她扑倒在草地。任由,终身期许! 连日两军阿谀我诈,霍明雷有些渐渐懈怠。 他倚仗焦作城高墙坚,判断沈容不敢攻城。 没错,沈容是不敢攻城,可他敢偷城。 一个最费劲,却最容易奏效的办法。刨坑挖洞,从河堤开始挖,挖出来的土,皆倒去河里顺水消失。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已经挖进了焦作。 同时,沈又在精挑细选,大军之内会水的兵士。 沈容发现这条河可以直入焦作。 他要双管齐下,一举攻陷焦作。 钻地鼠选择洞口是很讲究的,沈容有些犯难。 这个地方一定要空旷,并且还不容易被发现。 先期进城便交给了原小六少林僧兵这些武林人士。 此时,他并不知道,他放弃的樊城此时正驻扎着杨重文。 大败亏输的杨重文,收拾残兵败将,历尽千辛,刚刚赶到樊城,沈容却起兵进发了。 杨重文决定暂时驻扎,他的人马需要修整,连续的大败,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童威给他出了个主意,狙打流寇。 孟广亮起兵造反,军资怎么来啊!必然会有不少的人替他搜罗钱财。而这些人不能明目张胆,必然冠以流寇的名号。 打这些人,一可以提振士气,二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寻找这些人不是很容易,需要有人出去打探。 他们既然是流寇便不可能住在城里。 每个地方都会有富足的大户人家,掠夺者一般都会对这些人家下手。 豫州大地,自从孟广亮到来之后非凡猖獗流寇四起,这是个傻子也明白咋回事! 打探的一个好办法便是坊间流传。流寇匪盗去过的地方一定会有些故事流传出来。 一通寻找之后,樊城周边的小镇,留下了流寇痕迹。他们有些肆无忌惮,抢夺了财帛,并未马上离去。 一百多二百的人,比镇里兵丁多出好几倍,他们当然不怕。 但是,小股流寇碰到大队流寇,他们可是始料不及。 几千打一二百,这还不容易。一场意料之中的胜仗下来,居然还有不少财帛到手。 杨重文大喜,将财帛分与众将士。 当兵,拼死累活,无非是能吃上饱饭,多挣点钱! 将士分得钱财士气立即高涨。 杨重文便更加热衷于干这些事,他知道不久孟广亮便会知道此事。那时才是正真的考验。 有钱的日子过的就是舒坦,杨重文特意给童威打造了一辆马车。 “杨将军这是又准备跑路?” 杨重文呵呵笑道:“我败仗打的多了,便会想一些跑的不那么狼狈的法子!” 童威:“你要去接敌!” 杨重文:“对啊!等人来打是输,迎上去也是输!倒不如来个痛快点的!” 童威:“这里是樊城,孟广亮不会派人来的。” 杨重文:“所以我要出兵!” 童威哈哈大笑,点指杨重文:“你给我弄这么好的一辆车,便是为了跑着快一点!” 原来,杨重文在几次剿除流寇之后,突发奇想。 寻找孟广亮叛军,打的过便打它一下,打不过便像流寇逃呗!毕竟袭扰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此时,杨重文已知沈容大军在焦作。 他与童威商议,一路袭扰,肃清周边叛军余孽,助沈容攻下焦作。 一连几仗,杨重文打了几支孟广亮的运粮队。 孟广亮有些坐不住了。 “这小子,还敢来啊!当初放过他,是养虎为患了!” 余秋雨:“杨重文掀不起大风浪,眼下最最讨厌的是沈容!万一焦作有失,就不好办了!派人给房辉送个消息,让他对付杨重文,咱们再派兵增援霍明雷,我总感觉他不是沈容对手!” 晚了,沈容此时正在焦作府衙大堂喝酒。 他训练水军是做给霍明雷看的,派几拨人去鼓捣水门,也是刻意为之。 霍明雷上当了,他在水门暗伏重兵,表面上装出不以为然。 他可不知原小六已经从地道摸进了焦作。 此时正在他的府衙附近监视他的举动。 本来,霍明雷有防备,他把焦作能用的大缸都搬来城墙根,派人每处细听动静。 第313章跑的挺快 这可有意思了,洞口不断涌进来伏兵,散布将军府周围,霍明雷丝毫不觉。 沈容为了麻痹,整日鼓捣水门,操练水军,不让霍明雷有片刻得闲。 是夜,焦作城内四处火起。喊杀声震天。 霍明雷还没有爬起来,便被原小六按在将军府的床上。 这一战居然出了奇的顺利,几乎兵不血刃。 为啥,霍明雷被逮着了。他手下的人极其顺从于他,几乎唯命是从。 霍明雷其实并非贪生怕死,是他看明白失败无法避免,不想这些跟了他许多年的弟兄白白送命! “沈大帅,霍某死不足惜!望你看在这些都是苦人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沈容:“嘿,死到临头还能想着手底下的,这些人没白跟着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的盯视霍明雷。 “你去戎边可情愿?” 霍明雷本来灰暗无光的眼猛的亮了一些,没多久又恢复原样。 “沈大帅要杀便杀,何必这般反锁!” 沈容嘿嘿狞笑。 “你刚刚眼睛亮了一下,以为我没看到!倒是未有其它想法!领着你的人去玉门关,没有我许可,不得进中原半步!” 君子之约,立于君子。 霍明雷领着人走了,只带走了些许仅能换乘的马匹。左臂膀尽皆缠着白布,这是他与沈容约定的,这样便不会发生不必要冲突。 沈容没有阻拦霍明雷如何选择辎重给养。 他派人联络杨重文,暗中监视霍明雷。 沈容看霍明雷仅带防御的器械,也许霍明雷是表明决心,即便他另有图谋,杨重文也足可对付。最关键的是,孟广亮一但报复,杨重文也可做个接应。 霍明雷果然没有令沈容失望,他信守诺言,渡过黄河北上,往玉门关而去。幡然悔悟的霍明雷也成就了一代名将啊! 孟广亮气的胡子都翘到天上去了。 “奶奶的,这个霍明雷老子待他不薄啊!他虽阴气森森的,老子看他带兵有一手,还是把我的重骑兵交给了他!没想到他背叛我!多亏我把重骑兵带到南阳!” 余秋雨颇为后悔,她早就看出霍明雷不是个甘于人下之徒。 这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损折了两万人马,粮道还让人家断掉了。 这可不好办了,也不知房辉会怎么想啊!本来便不受节制的人,现在就更不好约束。 第一时间,房辉便得到消息。他不断咒骂孟广亮的无能,却也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一致对外。 他悄悄想出来一条计策,可以一击打溃归云鹤的计策,为了万无一失,他没有通知孟广亮。 他心知孟广亮是个一旦事成便要诛杀有功之人的人。即便孟广亮不会这么做,余秋雨这个娘们也一定会让他这么做的! 但是,房辉依然还得与这个人为伍。 房辉连声叹息:可叹一身韬略,无用武之地!一步走错步步错,直到无法回头! 而他自觉万无一失的计策,因要与孟广亮与余秋雨的合作而变得不确定了! 归云鹤正在领兵悄悄在信阳几十里远的地方,搭建渡河的阶梯。 他未料到房辉已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正在这条路上预备了屠戮的修罗场。 埋伏,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要用到兵! 房辉的祖上偏巧是发丘中郎将,祖辈相传墓穴里的机关暗器的摧毁之道! 战场就是这么血腥无情,当你打赢一场胜仗,便要万分警惕敌人更加凶狠的反噬。 无疑,归云鹤又一次的轻敌了。 本来,杨重文渡河之后的惨败就应该引起他的警觉,但他过分嘀咕了房辉,这很致命啊! 多亏沈容提前攻陷焦作,孟广亮又不敢领兵拦截,不然归云鹤必定万劫不复。 孟广亮舍不得身边这几万人,只又派遣一万多,与先前驰援的何兵阻击。 先前飞扬跋扈的孟广亮有些畏首畏尾了。 余秋雨多次催促他倾巢而出,孟广亮就是不听。 在权衡利弊上余秋雨要比孟广亮强很多,她看出来房维正在全力一击!这个时候,如若不能阻挡沈容,便功归一溃了! 她也看出来孟广亮心虚了,这个时候退缩无异于自寻死路! 余秋雨有心弄死这个无用的孟广亮。但她又清醒的权衡了一下,孟广亮的这些将佐不会完全的听命于她,自己随时会身首异处。 她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全部的利害关系,全部铺排在孟广亮面前,孟广亮这才倾巢而出。 事实上,他出兵晚了。 驰援的军队,在他前进半途陆陆续续的溃败而来。 孟广亮又是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只能迎头赶上去这一条路可走。 但,地形上也只有决战这一条路。 两军狭路相逢,一场混战过后,互有伤亡,皆退出几里扎下营寨。 沈容悄悄分兵一半让原小六带着,前去接应归云鹤。这就去他用兵随机,不按常势的优点,一战之后他便猜出孟广亮没有决死一战的勇气。 他极其大胆的分兵不顾一切的前去驰援归云鹤。 此时他的心有些火热,全天下都已得到皇帝昭告天下的圣旨:平定叛乱之时,便是李荣登基之日! 前文提到,他其实是李显长子。李藐因为李显支持当今皇帝兵变,愤恨之余将李显的儿子李荣掠去。沈容即是李荣。 全军听到这个消息尽皆士气大振,这无异于御驾亲征,谁不想在这个时候奋勇争先,为将来的仕途积攒筹码! 此时,童威已经到了沈容的大账。 他对沈容的兵出诡道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得知了沈容是未来的皇帝,更是敬畏有加。 此时,童威也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留下五千精兵给他,让沈容腾出手去接应归云鹤。 童威毅然决然,身为这样的明主一战身死也在所不惜,甚至足慰平生! 孟广亮在余秋雨一再敦促之下,一天后,尽遣主力冲杀。 童威的五千人马岂能抵敌两万重骑兵的冲击啊! 孟广亮大胜之后,才知道上当,他举起大刀砍了童威。 极力往房辉这边进军。 第314章可怕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会想到关于光明温暖。 这样的人,你不与他接触是不可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接触了,大多也不可能走进去,他们通常不太相信任何人。只有利益,也许会让这些人,稍微的权衡一下,做出选择。为了利益,他们也许会出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也许会是人!人,在这些人的眼里如同东西! 余秋雨便是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她好像可以出卖一切。 方贺楼来了,他一出现便打了原小六一个措手不及。 几招之下便重伤原小六,招法奇特,原小六急行军,并未注意泥土里的这个人。 突然,窜出来迎头当胸便是一掌。 原小六淬不及防,狂吐鲜血倒撞下马。 方贺楼领来的这些人,随即杀戮起来。 这些人也不知怎么练的,皆都是趴在土里,飞纵而起,如同鬼怪。 这些人显然经过特别训练,一招一式,功防进退,法度严谨。 片刻便砍翻几百人,这些人几乎都是横行霸道门的门徒。 尤其,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中有个手使双剑的人。 此人,便是七杀剑苏小曼。 余秋雨还真不简单,她暗地也不知怎么联络上了方贺楼等人。 此消彼长,由于方贺楼突然杀出来,战局急转直下。 原小六当胸所受一掌,扑爬在地昏迷不醒。 横行霸道门门徒被杀的十去其八,这一战简直是横行霸道门之耻。 最会打架的让人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问题是方贺楼怎么在这,他又怎么知道原小六必走这条路。 余秋雨苦劝孟广亮不听,她暗暗派人联络方贺楼去了。她想,归云鹤网罗江湖人士参与,我为何不能。 方贺楼化作难民,悄无声息的混进信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心机都是互相的。 归云鹤又忽略了余秋雨也能召集武林败类的本事。 她居然猜出沈容欲救归云鹤之围,并且还算计到了路线。唯一始料不及的沈容并不在其内。 沈容无意识的分兵救了自己以及归云鹤。 方贺楼见他领兵前来,便喝散了众人,悄悄躲了。 沈容不敢耽搁,指挥官兵赶紧驰援。 归云鹤眼望军队陷进机关埋伏,死伤甚重。 这一仗输的极其惨烈,沈容奋死方救出归云鹤,他下令大军徐徐退兵。 这一仗输的极其狼狈,尤其是处处受人制约,毫无还手之力。任何事,任何状况人家都算在了头里。 沈容下令大军后退三人里,先修整一下吧。这个仗暂时打不了了。 几天之后,言东斋带领大军前来。他送来皇帝康复的消息。言东斋之所以能有军队,也是受了皇帝御诏的制约,这些个心怀鬼胎的节度使不敢违抗。 凌梓瞳去了云南,她要去找两个孩子。 房辉暗暗佩服余秋雨,这一招埋伏背后另有埋伏的计策实在妙到颠毫。这个女人倒是以后的大麻烦。 孟广亮大军前出,领兵出信阳离归云鹤的大军十里扎下营寨。 沈容为成犄角之势,相互呼应,他领兵往旁侧高坡驻扎。少林僧兵成了他的护卫。显现出他的身份尊贵起来。 言东斋大惑不解,房辉居然会墓穴里的机关暗器。他更将这种东西用在战场。 言东斋默默沉思,沈容已经贵为储君,归云鹤若还在全权领兵,似有不妥了。 归云鹤岂能不知,军中权限不明的弊端。 他来到沈容的大账,带着两坛酒坐到沈容对面。 他微笑着却不说话。 沈容无奈的摇摇头,他明白这是为何。 “大哥,军权还是你妥帖,我领兵喜欢游击,大兵铺开作战非我强项。” “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平定叛乱之后,你便是当今皇帝了。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便会少了!” 沈容不语,仰头喝酒。突然,寂寞感袭便全身。 看来要当皇帝真的会孤独。沈容又喝了一大口酒。 鬼手阿奇在大账之外忐忑不安,来回踱步。 他有些担心归云鹤,毕竟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况且,还是来让未来的皇帝交出兵权。 沈容比归云鹤想象的要大度,归云鹤没料到事情这么顺利。 他笑呵呵的回到中军。 言东斋却不这么看,沈容为何领兵分营下寨,在他看来可不是相互呼应这般简单。 但,在此时他无法说出口,只能先打完仗再做徐图。 陆陆续续,这几日天下各个门派纷纷谴人来至大营。 皇帝的康复使天下归心,皆都同心对敌。 归云鹤见这些人都是为国家社稷,为皇帝而来,他欣然在沈容大营旁边修了一个营寨,让江湖人士驻扎。 此消彼长,逐渐声势浩大起来。 大军也比房辉孟广亮的叛军多出何止几倍。 归云鹤决定攻城,他把三山五岳全天下的江湖人士编在军队之中。 对孟广亮的营寨猛冲猛突。几个来回,孟广亮便撤退了。 余秋雨让他撤退的,归云鹤的军队之中能打的武林人士太多,孟广亮的军队无法抵敌。为了保存实力,她只好退回信阳城内。 现在不是窃夺天下这么一回事了,失败就在眼前。 房辉见形势急转,他暗自思虑退路。或早或晚,这场仗必输无疑。尽管几仗下来,他把归云鹤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皇帝的康复对他们是个不小的打击。 余秋雨暗中联络方贺楼等人,见机退回云南。那里蛮荒,足可栖身。她也看出必败无疑! 连日,归云鹤指挥官兵攻城。信阳虽城墙高且厚,适合防守。 但,归云鹤连日不歇的强攻,守城的叛军早就疲惫不堪了。 这夜,房辉郁闷填胸,坐在书房想心事。 月色朦胧,微风清徐。 一转眼,也有一年有余。家逢变故,父亲惨死,自己又受了李继铮蛊惑胁迫,莫名其妙的成了叛贼。 回头无路,他有些万念俱灰。 “房将军可还记得我?” 一个人,高大略瘦,缓步走到房辉面前。 房辉猛的心胆俱裂。 “归云鹤!你是怎么进来的?” 归云鹤哈哈大笑。 “看来,房将军还没忘了归某!” 第315章情 这一夜,房辉领兵出城投降了。 天刚刚露出一点点白,他便领兵出城,说是去偷营。 他与归云鹤商议好,只要一进入归云鹤的伏击圈便会带头投降。 由于事出紧急只能这样,这些兵没错啊,他们不该死于一两个人的一己私欲! 这一晚过后,房辉平空消失。官场里传说他被沈容杀了。哦,沈容即李荣,当今皇帝。 不出意料,余秋雨也跑了。毫无声息,一点征兆没有的将孟广亮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卷包会了。 孟广亮发了一通脾气,无可奈何,在几日后领兵跑了,他想要再回边关的老巢!哪怕跑出国境,抢夺一个部落也可安身! 回路遥遥,孟广亮已成人人喊打的叛匪,没走出百里,便被伏击了三次,虽损折不大,但极挫士气。 又两日过去,他的军队私自逃跑了好几千人,即便他认为对他忠心不二的重骑兵也有上千逃跑的。 又过两天,他丧魂落魄的只顾赶路,毫无提防撞进李荣的伏击圈,损折了上万人,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这一战,至使孟广亮的叛军的逃跑到了无法节制的地步。 刚刚渡过黄河,他的身边只剩下万余来人。此去凉州路途尚远。 穷途末路,孟广亮悔之晚矣。西北王做不成了,他成了真正的流寇。 历尽千辛万苦,孟广亮终于嗅到青草的芳香。也在这一晚,鬼手阿奇拧断了他的脖子。这是归云鹤派他前来的任务,不能让他逃回草原。 孟广亮死了,但他留下了今后几百年的遗祸!中州大地匪患猖獗,官府屡派官兵而不能剿除。这些流匪便是孟广亮的部下。 归云鹤在房辉投降之后领人悄悄走了,他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功劳不能盖过皇帝。这是言东斋告诉他的,他听了! 言东斋撒了个弥天大谎,皇帝根本没有康复。虚月只是暂时让他保持一阵清醒!退位传位的诏书倒确实是他亲笔所写! 皇帝的日子有些高处不胜寒,李荣整天为了天下各地的事物烦心不以! 中州大地匪患不断,又遭受罕见的大旱,本来是个天下粮仓,富庶之地却变得饥民遍地! 李荣不得不调拨各地余粮赈济灾民。 他派迟攻略领兵两万在中州大地全境剿匪,不受地方官府节制。 云贵两地,鱼龙混杂。尤其,这里有个难碰的刺头,李荣不太敢轻举妄动。这个刺头便是洪飞鸿。武功绝高,脑子却是一根筋,有仇必报,决不含糊。 云贵是当初皇帝的皇弟的封地,他只得下诏书,令他的子嗣世袭。 归云鹤的不辞而别令他颇有感触,看的出归云鹤有意疏远自己,天下有谁能与当今皇帝称兄道弟!又是满满的失落与孤独。 回不去了,往昔,如梦似幻!大哥归云鹤后背的一条条柳条抽出来的伤痕,不时出现在李荣的脑海!他的后背并不太宽阔,却甘愿替他挨受师父无情的鞭子,往死里抽的鞭子。 大哥若不是这样,也许他早就死掉。这是恩,永远无法偿还的恩! 终日面对这些个循规蹈矩,甚至心怀鬼胎的朝臣,李荣心里极其烦恶,却又不得不听,不得不用这些个看似毫无用处的人。 看似,却不可换掉,若是贸然施政,会令某一处地方陷入长久的混乱。 这些朝臣或直言不讳或旁敲侧击,告诉他:我们你可千万不要动,我们是有倚仗的! 这是威胁吗?也是也不是!伴君如伴虎!他们这些人不是混乱国家,只是怕那一天会死在皇威之下! 所以,他们不得不与地方官勾结,提前传出一些朝堂之上的消息!地方官也会将一些财帛送来。长此以往,便谁也离不开谁了! 所以,皇帝有的时候不得不做出妥协让步!装出不知道的样子! 这也正是当年戚无言能做到权倾朝野的因由。有足够的筹码让皇上不敢动他,收受贿赂却又不是极尽的盘剥,他们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智谋!能天下乱,也能令天下安康的智谋! 帝王有心术,权臣亦有!逐渐,李荣适应了这些勾心斗角的制衡。他本来便是个聪明人! —— 归云鹤遣散横行霸道门的人,来到云南。 凌梓瞳与黄清心许久没有信息,他有些放心不下。 凌梓瞳黄清心一进云南地界便差点遭了白不易的暗算。 白不易受了余秋雨指使正在四处网罗人手。 他在凌梓瞳一行的树林之内布下了机关埋伏。 凌梓瞳差一点便踏进去。多亏耶律齐及时赶到,方救了她们一命。 耶律齐兄弟正在云南地界找寻一种珍稀草药,无意中得知白不易要加害凌梓瞳的消息。 归云鹤夫妇对他们兄弟有大恩,岂能不报!于是星夜赶来,拦住凌梓瞳。 白不易又跑了,他见到奸计没有得逞,便马不停蹄的逃出云南,与余秋雨汇合去了。 余秋雨这个女人,嗅觉相当灵敏,她知道凌梓瞳在云南便马上改变主意。 出人意料,她去了京城!她认为京城周边没有归云鹤的任何人驻留! 她用随手而得的钱财置办了许多产业,悄悄的蛰伏。 为了万无一失,她甚至都不露行迹,只让她网罗的人打点生意。 方贺楼易容潜伏,终日打探各地暗送京官府邸财帛的商队,查到一个便抢夺一个。这些京官明知道吃了亏却不敢声张,只能默默的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余秋雨这招够狠,她算定这些人不敢报官。她独出心裁的只抢这样的商队,却从来不碰正经的往来商人。 没多久,她的生意做大了。大到可与岳家分庭抗礼的地步。 —— 岳兰儿已成李荣的妻子。李荣却迟迟不给予岳兰儿皇后的封号,他的心里仍然给阿苑留着位置。 岳兰儿天真烂漫并不计较皇不皇后的,整天盼着李荣退朝之后好陪自己玩。 几个月下来,她在皇宫里待不住了! 特意给李荣留下一封信,私自跑出宫。 李荣也无奈,这个丫头闲不住!又有些担心,她有了身孕! 第316章我是何许人 这次,岳兰儿有些太胡闹,她居然带着太上皇去去闯天涯。 自己怀着孕,还带着一个呆傻的老头子,这一老一小简直太让人头疼。 岳兰儿是个闲不住的,李荣当了皇帝之后又太忙了。她无所事事,发现这个皇帝老头颇为有趣,便带着他在皇宫里面肆意妄为。她居然教老头子把他的后宫嫔妃尽皆放出宫外,不走都不行! 留下的这些太监内人,她联系岳家管事的接走了!这些人都是苦人,安置在自己家的产业之内也算有所依靠。 李荣暗地里将这些太上皇的妃子接到皇家园林妥善安置。心里苦笑:你个丫头,让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女子涉足市井,无异于害了她们!她们怎知道柴米油盐的艰辛,又如何能妥善使用带出去的金银财帛! 这一对夫妻配合还真默契,一个随意外放,一个尽皆收留。 这一次是李荣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太上皇跑了! 虽然,他的武功未失,但神志不清。 这个丫头祸闯大了。李荣尽遣侍卫各地打探她二人下落。 岳兰儿手牵太上皇片刻不敢松,她虽胡闹,也知道他的神志不清,跑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岳兰儿眼中的古怪老头,给她讲过许多古往今来的江湖趣事,令岳兰儿心驰神往! 她爹是天下第一富户,走到哪都不缺银子用。 即便手头紧了,她也会想方设法在爹爹的家业里淘摸。偷自己家的不应该算是偷! 岳家的产业几乎遍布天下。岳兰儿走到哪都能找到。当然,她每偷一家,消息即刻便能传到皇宫。 李荣便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直到地图上几乎半个天下的红点之后,他有些啼笑皆非了。这个鬼丫头正在周游天涯去了! 三个月了,肚子应该显现!不能让她胡闹了!没办法,只好暗中下令侍卫们扣住岳兰儿! 岳兰儿的江湖阅历还是太少,她忽略了太上皇是曾经的皇帝!有人认识他,并且一路跟随!这个人眼睛会发出绿光,手使短锥! 方贺楼! 他在李荣军中见到过岳兰儿,她手里的宝剑实在太瞩目! 所以,刚刚出了京城的岳兰儿便被他跟上了! 若不是见她与这个看起来像个傻子的老头儿武功都不含糊,他早就动手了! 当岳兰儿出入岳家店铺如走平地之后,他又迟疑起来!权衡再三,终是舍不得这把价值连城的宝剑。还是一路跟上了! 时间一长,他便知道这个女子是富甲天下的皇商,岳家的千金大小姐,当今皇上的爱妃岳兰儿! 岳家早就知道这是岳兰儿作为。未出阁时,她也是这么偷取自家店铺的银钱,或是留下一封信,或是丢下一个信物,再到习以为常连信物都懒得留了!她有个习惯,便是只拿二百两,不论店铺大小,只拿二百!美其名曰拿多了累赘! 这很岳兰儿!标志性的只拿二百,天下没有一个贼能跟她一般将原则! 岳家店铺众多,眼现也就众多,当然也包括保镖!没过多久,三五十人便散布这一老一小两个古怪的人周围暗中保护! 岳兰儿的爹爹名叫岳九州,他富可敌国,一生遭受过许多的暗杀刺客!皆有惊无险,没人看见过他动过手,他身边的好手实在不胜枚举!当然也没人看见过他步行的气度,进皇宫都不用落轿子,当然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绝顶高手!皇帝都打不过他! 徽州的岳家酒楼传来消息,岳兰儿与太上皇被人尾随,前去保护的人死伤好几人! 岳九州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听说对方是个硬茬子之后,他的三夫人便不辞而别赶去徽州。 这还了得,狄三娘子从不出门的! 岳九州更加着急。 他命两个贴身保镖赶紧随后赶去。 这两个保镖可非同一般,皆是隐迹江湖的剑客。 一个是探囊取物药典,另一位是曾刺杀过皇帝,岳九州用一年的盈余换了他的命! 他就是剑魂王不二,剑神王瑜的后人。王瑜是诸葛洛刻意赞许过的人物。法能让岳九州用一年的盈余换他,可以想象王不二的剑法有多么高绝! 这两个人皆都是岳九州的死士,忠心不二的人! 这里有必然特别的说一下狄三娘子!狄芳芳的孙女狄轻芸! 当年的狄芳芳身受终身残疾,生下狄轻芸之后便死了。狄轻芸年过中旬只有这一女,自幼便疼爱有加。 听闻女儿身有危难,狄轻芸二话没说扭头便去徽州了。对岳九州连个招呼都不打,可见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个任性胡来的脾气! 岳兰儿领着太上皇这有市集逗留一天,那有庙会驻足两日。浑不知身后有歹人随时准备出手。 太上皇一天里头也许会有那么个半时辰清醒。 他经常以锐利的眼神凝视方贺楼潜伏之地。 方贺楼总会不由自主的浑身冒凉意,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一来二去,不知不觉的过了两三个月。 狄兰儿肚子渐渐隆起,吃喝也开始有了反应。这才有想要回去的念头。 太上皇似乎知道她是怎么回事,总会自然而然的寻找一些狄二三喜欢的吃喝! 徽州有个城内最大的当铺,狄兰儿走进去把宝剑往柜台上一放,拉住太上皇说啥也不走了! 原来这家当铺是她家开的。 当铺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书生样子,自然认得这位千金。 赶忙亲自引进后院,茶水点心预备上来的同时,急命人前去报信! 没多久两个贴身保镖便到了。当然,在这之前,他俩联手打跑了方贺楼。他的那点子幻术,在这俩人看来不值一提。 亏的方贺楼轻功不错,丢下几个随从,没命的跑了。 接应方贺楼的人还有几批,白不易就在左近。他看到两个神秘人物的手段之后,没敢露面! 这俩人武功剑法之高,超出白不易的想象,江湖又没有这两个人的足迹! 他暗自庆幸没有提前下手,不然他就要交代在这了! 第317章不可想象 岳兰儿肚腹稍有疼痛,也许是连日不歇的来回奔波,过度劳累。 当铺掌柜赶忙请来徽州当地名医诊治。 大夫再三诊过脉搏,方说无碍,有些牵动胎气,安心静养几日,服些安神安胎的药物即可。 狄兰儿内心稍安,猛的发现太上皇不见了!大家忙忙碌碌的顾及狄兰儿的安危,却都忘了照顾这个呆傻老头儿!啥时走出去的没人注意到! 掌柜情知闯了大祸,赶紧往店面问伙计。 伙计如实相告,的确看到这个老头儿晃晃悠悠的走出去了。 掌柜轮圆了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伙计咣的一下躺倒在地。捂着脸,蹭的一下又站起来往外追去。 掌柜有些过意不去,这本来与这个伙计没甚关系!自己也未特意嘱咐,伙计能知道什么啊! 太上皇彻底消失不见了,岳家的人逐渐汇集徽州,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仍毫无头绪。 李荣听闻之后吓了一跳,他倒不是与太上皇有多亲热,是怕落入歹人手里可就不好办了! 白不易!他劫掠了太上皇。 这个人近乎疯狂,白家一门惨死,他仍旧算在归云鹤的身上。 没人会跟他提及此事,说了也没用!仇恨可以蒙蔽一个聪明人的心智!尤其是自命不凡的人,像白不易这样的人。 他在谋划一局天大的赌。这要不要让余秋雨参与进来,白不易举棋不定! 这个女人太难于驾驭,如同一头发了情的雌虎,刚还温顺服帖,转眼就能给你来上致命的一口! 但,不与她合作,白不易没有更多的人可用!狄二三夫妻三人虽是高手,但是他们独来独往,不结交江湖人士。 白不易虽姓白,但是现在却是个黑的,见不得光,天下缉捕的人不能堂而皇之的谈买卖,他必须要找一个替他说话的人! 谁能做他喉舌,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武怀德死了,衡山派还在。尤其衡山派有个一直被压制,被排挤的旁枝。 白不易当机立断撇开余秋雨带着太上皇跑到衡山,隐迹了起来。 他在想用这个糟老头子换取什么,能让自己受用终生! 这个曾经的主子,现在能让他摇身蜕变! 白不易选定的傀儡叫做常气仁。一听这个名字便知是个古怪的人物。 他自幼遭到衡山本门掌派剑道众徒弟的欺压,愤而更名常气仁。 他天资独特,持之不懈,居然另辟蹊径的练成剑气! 但是,他不屑抢夺衡山掌门之位,终日领着徒众在衡山别山隐居。 常气仁有个致命的缺点:耳根子软! 白不易三言两语便蛊惑他跟衡山掌门隋东大动干戈。 血染衡山顶之后,常气仁成了掌门。他大肆网罗三教九流的人,没几个月,一个名门正派变的乌烟瘴气。 当然,这一切都是白不易暗中唆使。 白不易知道这些人皆乌合之众毫无用处。他之所以这样,只为掩人耳目。 他把太上皇关在后山山洞。说来也是好笑,这个皇帝一生飞扬跋扈,处置了许多人,有些人甚至被他关了一辈子!可他到老了却被好几个人关来关去的,这也算是他的赎罪吧! 好在,他已呆傻,并不介意身处的境遇。只要有吃食,他便心安,更不吵闹! 白不易劫掠太上皇的事件没多久便天下皆知。 余秋雨撒出人四处打探白不易的下落。她气的不行,白不易有异心她是知道的!相互利用吗,这也没啥!他居然鼓弄走狄二三夫妇三个,这简直是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查找白不易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她需要提防的人太多。岳家遍地的买卖就够她头疼不以!可气的是还不敢动,她没那个实力!动手便是要挑明了干,余秋雨还没有把她的网织好。 近日衡山派超出平时的举动让她产生了怀疑。她令方贺楼派人混进衡山暗查。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余秋雨揣测白不易一定会有惊天图谋。他沉寂越久,这个图谋就难以想象的越大! 于是,她反而沉下气,静心等待。余秋雨有十足的把握,白不易肯定用的到她! 狄轻芸早就赶到了徽州,一住就是几个月。 岳兰儿身子沉重,马上要临产。 李荣对于这个岳母更加没有办法!这是个发起火来敢把皇宫砸了的主! 此时,这家当铺俨然成了皇家别院。贵妃要在这待产,真滑天下之大稽。李荣不得不让内务府派人安排此事,朝廷的制度他也不甚懂,但这有些胡闹是肯定的!毕竟降世的是皇族血脉,不是乱世战乱,皇妃在民间产子,怎么看都太儿戏! 没法!李荣手头有许多政务要处理,腾不出手!眼下提振民生是当务之急,他只得先放下儿女私情。况且太上皇被绑架,几个月音讯全无,对方要干什么?这些都需要他牵扯精力。 归云鹤一家前往云南,一晃快一年了,不见有返回中原的迹象。他们一家若是在多好,必定能分担不少他的苦恼之事! 阿苑领着两个孩子,走遍云南的山山水水,遍寻名归草药。 归云鹤的一双儿女,一个凡事较真,归宏略是也!归宏燕却随和乖巧聪慧,阿苑甚是喜欢。 她一路将医术药理讲给他们听,归宏略不以为然,归宏燕却听的津津有味。 阿苑随机考教,她往往能答的处处是道! 阿苑便有心收她为徒,传授一身医术。 归宏略性子急,身躯骨骼反倒是练武的奇才,阿苑便将绝顶轻功教与他俩。 阿苑情路坎坷,孤独半生,有这俩孩子终日相伴,仿佛又找到了家的味道。 时日一久,便把他俩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处处维护照料。 阿苑一行随处只住十天半月,义诊施药。所到之处皆都是偏僻小寨,又不久住。所以凌梓瞳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 开始,毫无头绪。直到偶然听闻有人传说阿苑的医术如何神奇之后,才算有了线索,知道如何找到他们。 这一天,阿苑一行,在上一座山的半路,让凌梓瞳堵个正着。 第318章再见 “嫂子,咦,大哥也来了!” 阿苑直对黄清心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凌梓瞳身边,亲热的牵住她的手。 凌梓瞳又喜又气,假意的甩了甩臂膀。 “不敢当,你悬空阁主在江湖赫赫有名的,我可高攀不起。” 归云鹤笑嘻嘻的连连摆手。 “妹妹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找不到这两个捣蛋鬼心急!” 归宏略归宏燕两个本来跪在地上,听这话音没带生气的意思,蹭的一下蹦起来,凑到两个母亲身边凑趣撒娇。 凌梓瞳扬手在归宏略额头虚拍一下,又转手摸摸归宏燕秀发,对着黄清心笑着连连点指。 她们娘几个说说笑笑,却把归云鹤晾在一边。 突然,一阵戾风,呼呼呼的扑面而过。 “戾风过处必走猛兽!妹妹,今晚咱可有口福了!” 归云鹤嘴说话,身已动,单掌有力顿了一下,身上的长袍随即鼓胀起来。他脚贴地面,先前飘飞十丈远近站定。 他身前亦有十余丈远,一头黑熊站立着身子,怒目圆睁,呲牙咧嘴的注视归云鹤。 凌梓瞳呵呵笑道:“妹妹,你整天在山沟里转悠,这张熊皮正好可做个褥子!” 她话音刚落,黑熊嗷的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原来,黑熊感受到了归云鹤的掌气压迫,转过身要跑。 归云鹤的飘风掌已在江湖难逢敌手,他在黑熊胆怯要逃,出掌拍碎了黑熊的天灵盖。 火堆噼里啪啦的爆响,树枝有些潮湿,火苗呈现出浅蓝色光。 火烤的熊掌,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吃到过。 香气四溢,除去归宏略兄妹,在场众人皆都回到了过往。 年轻时,他们曾多少次露宿荒野,时而打到野味,时而会饿肚子,可是慢心里皆都充满欢喜!现在不用这般奔波了,心中反而时不时空落落的。 时过境迁,每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容,现在的李荣成了当今皇帝!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到! 归云鹤丢掉一条胳膊,单掌反而使他内力急剧大增! 阿苑俨然成了悬空阁主。救人也杀人,她小的时候,连一只飞蛾都舍不得抓。失明使她对于声音特别敏感。她说能听懂万物的语声。现在却不能有这般心静。 归宏略兄妹在旁边烤熊肉,他们知道父辈们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尽管再淘气,此时也知道要当一个聆听者。 归云鹤:“他一直在等你!” 阿苑:“我知道,但我回不去了!” 她内心里的那个沈容已死,许多无法言状的情感都随之而去。 归云鹤默默不语,他这个妹妹实在太苦,他想让她过的快乐,但无能为力! 阿苑微微一笑,又轻声细语说道:“宏燕这孩子是个学医的材料,我想收她为徒!不知你们舍得让她吗?” 凌梓瞳呵呵笑道:“这个丫头是我生的,性格却随黄妹妹,她也跟你亲,你说了算!” 黄清心心头一颤,她极其不舍,却看见归宏燕跃跃欲试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归云鹤却非常高兴,他们三个异姓兄妹自小吃到过多少苦。同病相怜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具又出现脑海。在他眼里阿苑便就是他的亲妹妹! 现在,阿苑孤苦伶仃,形单影只,有归宏燕陪伴在身旁亦可了慰孤寂。 况且,归宏燕皆是阿苑的侄女,跟她在一起,归云鹤双手赞成。 阿苑又说:“我对于女子不能著书立传颇有不满!已著书两本,望能有人传我衣钵,皆让我的医理能留于后世评判!” 阿苑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人,她一定要与世道人情争一个短长! 肉,香气四溢。使这个荒僻的山间有了人间气息。这个夜霎时间也温暖起来。 “悬空阁的名号最近好不响亮!咱们暗里一查,原来是家明里整治人,暗地却扶危济困的!嘿嘿,却不知原来是你!直到,见到虚月前辈才知道呢。” 凌梓瞳手一直拉着阿苑。 归云鹤:“虚月前辈这次没与你同行?” 阿苑:“嗯,她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又去哪里了!她老人家不让我找她,有事的时候,自然会来!” 黄清心心道:古怪的人,想的说的都与众不同! 凌梓瞳自从虚月道姑救治皇帝之后,无意间发现黄清心眉宇间与虚月道姑有些相像。同时,虚月道姑看黄清心的眼神也有异样。她似乎能感觉出来一些什么,但这事毫无根据,便不好说。她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所以连对归云鹤也没有讲。 归云鹤点头:虚月前辈超凡脱俗,她的想法普通人岂能懂! 阿苑呵呵笑道:“肉是熟了,没有酒,大哥可别怪!” 黄清心凑趣:“他忘了啥也不会忘了酒!瞧,这是什么!” 她拎出来一个巨大皮囊。 “我们装水,他装的却是酒,天底下只有他把酒当水喝!” 阿苑斜眼观瞧归云鹤的眉宇间,似有隐隐灰色。 “大哥的内伤被华山心诀冲淡不少,但仍旧没有根治!” 归云鹤豪爽的大笑:“先前心法的余毒早就渗入奇经八脉,恐怕这一生也无法祛除了!” 他扬起头一阵豪饮。 归宏略兄妹已经吃饱,此时正跟那张巨大熊皮较劲。 归云鹤:“妹妹传授宏略轻功了啊!” 他在一两眼间便看出两人脚下的步履变化。 阿苑:“大哥眼光真毒,瞒不过你!宏略是练武的料子,他学的已经像样!” 黄清心仔细观瞧归宏略的脚下,可不是,他正与归宏燕嬉闹,不自觉的便使出阿苑传的轻功。 这时,山下一溜火光徐徐缓缓的往上而来。 黄清心凝眉:“有人来了。” 这是上山的人点的火把,数一数得有十多只。 “奇怪!荒山野岭,大半夜怎会有这么多人上来?” 没多久,隐隐约约传来这些人说话的声音。 “这次带的吃食多,说什么也得把这个大东西打杀了!” “哎,伤了好几人,上来多少次了都,这头黑熊不除,咱们的生计就要断了!” “咦,刘老爹,山上有人啊!你看有火光!” 第319章鬼 十几个人走近,皆离甚远站定,以特别奇怪的眼神打量归云鹤他们。 看见归宏略搭在树枝上的黑熊皮之后,不约而同的一阵惊呼。 这时一位老者上前几步,抱拳说道:“几位大侠,这黑熊是你们猎杀的?” 归云鹤还过礼:“老丈多礼,正是归某打杀。” 老者看了又看,归云鹤断臂飘飘的衣袖,眼中有不信的神色,但那张黑熊皮仍未风干。火堆上分明是烤着熊肉,不由得他不信! “壮士好手段,这可免去我寨的一桩棘手大事了!” 原来,此山命叫瑶山,原本此山上并无黑熊之类的大兽。由于山中又盛产蘑菇以及名贵草药,所以他们寨子世代以采药维持生计。 不想,从哪里跑来一头黑熊,住在山里不走了。几个月下来,一连伤害了好几个人。 山上有了黑熊出没,众人皆不敢再来,时日一久,寨子里的人生活难以为继。 他们各家各户凑出钱财,雇佣猎户猎杀。此黑熊又比一般的猛兽聪明一些,两个月下来已经伤了好几个猎人。没想到死在归云鹤手里了。 老猎户啧啧称奇,不断翻看归云鹤的手掌。饱经风霜的脸上,显露憨厚的笑容。 “多亏咱们还未分人家给的钱财,明日下了山去还给人家,不是咱们猎杀的,这个钱不该要!阿大,这可记住了啊!” 旁侧一个中年壮实汉子答应道:“明日天一亮就去,爹爹都这个年岁了,正好能不这般辛苦!这还多亏了这位大侠呢!” 归云鹤见他们说话朴实忠厚,又一想自己无意间挡了人家财路,便有心想要接济。 接济归接济,怎么接济又很是犯难起来。 “老丈,您说的这个寨子便在山下吗?” 他递给老猎户酒囊。 老猎户笑呵呵的接过来喝了一口。 “嚇,好酒啊!这寨子得下了山绕到后面。” 归宏燕有些不解。 “为何还要下山去,直接翻过去不就行了?” 老猎户咬了一口熊肉,吃的津津有味。 “这个山甚是有些奇妙,从这面看山势平缓,树木茂密。到了山顶便如同刀削斧剁一般直上直下的陡峭!光滑险峻的岩壁上生长一种名贵药材,菇笭草。” 阿苑暗自点头:我此来便是为此药,原来是这样啊! 老猎户接着说:“菇苓草世间罕有,这个寨子的人便冒险采摘,虽收入可观,但年年都会摔死不少人!” 归云鹤静静听着:言教主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出移植栽种的法子! 天亮之后,归云鹤一行跟着老猎户辗转来至这个荒僻小寨。 寨子之内只几十人家,大多极贫如洗。 看见老猎户一等背带着熊肉熊皮。各家各户几乎全都跑到寨门口指指戳戳,高兴的议论纷纷。 族长是耄耋之年的老者,他知道黑熊是归云鹤打杀的之后,盛情款待了归云鹤。 寨子贫寒,酒菜皆是山里的野味,酒也是自酿的米酒。 归云鹤从寨子望向瑶山。岩壁直上直下,出奇的是,竟然如同一整块岩石从中间断开。一半光滑如镜绝难攀爬而上,另一半却碎成无数的石头散落着,即便从这里走到山脚下,也必定甚是艰难。 老者:“相传此山曾遭五雷之灾,一半碎成无数尖利石块,从那时起,陡峭的岩壁上生出来菇苓草!我们世代在此居住,可以开垦的地土不多,便有不少青壮冒险采摘菇苓草为生!” 归云鹤:“哦,这草只长在峭壁之上吗?不能移栽?” 老者苦苦一笑:“一直有人想要种植,但此草埋入土内不出半日便会枯萎!” 阿苑又暗自琢磨:岩壁上一定有令菇苓草生长的水质! 老者:“久而久之,便没人舍得再试!毕竟这是冒着丢命的风险得来的!由于死伤的人太多,每次上山都是各家各户轮流,得到的菇苓草也是大家均分,死伤的人,也是举全寨之力安葬救治!大侠也看到了,即便拖回尸首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咱们互相依靠,皆无怨言!” 归宏燕忍不住了:“生计如此艰难,你们怎不迁出山,去找活路?” 老者:“老朽祖辈皆有训斥,不许与外寨来往!不得走出瑶山半步!时日久远,都传说我们守候着一个宝物,但是宝物在哪?是啥没人知道了!” 归宏略兴致来了:“有宝贝!娘,这有宝贝!” 黄清心对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造次。 阿苑突然接口:“您有没听说,几十年前从中原迁来的人?” 老者看了一下阿苑,又马上错开眼神。 “这位道姑说的可是鹰寨?” “没错!” “他们不安分,整个寨子皆遭火焚了!” 凌梓瞳:“哦,洪飞鸿不是回来了,怎么还有人敢惹他?” 老者又是一惊:这些人说到洪飞鸿这个魔头,轻描淡写一般,什么来头? 归云鹤见他脸有惊惧:“老丈勿惊,我等与洪飞鸿见过,有点渊源。” 老者:“前两年,此人把云南搅闹的不成样子!本来就不太平的世道,盗匪更加四起了!他不闹,菇苓草的价钱还好一些,他一闹之后,药商收购价格几乎折半!” 归宏略:“哼,这些奸商!” 老者:“这也不完全怪他们!这虽是暴利,只要带出云南,能十几几十倍的賺!可是,十队商户能出去一队,便是幸运了!他们也是拼着命挣钱!” 凌梓瞳:“咦,有这么乱?没看出来啊!” 老者又苦笑:“那是各位的气度让他们不敢造次!现在的云南盗贼山匪比好人多!” 天又慢慢暗下来,瑶山巨大的阴影把寨子完全笼罩其内。山风有些劲急了,盛夏时节居然有些冷意! 老者:“便是我这寨子,每月也要交出财物方能保全!” 归宏略咣的一下一锤桌子,碗筷皆跳了起来,叮当乱响。 “有这等事……” 归云鹤瞪了归宏略一眼,归宏略一缩脖子,后半句不敢说了。 老者看出归云鹤人等都不是普通角色,他有意激将归云鹤替他寨子消除灾祸! 第320章神秘老者 阿苑早就看出老者身中奇毒。 但这毒不至死,老者的内力皆都与体内的毒拼死相抗,看起来他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 “这位仙姑想来便是近些日子以来,救死扶伤的神医吧?” 阿苑:“老人家谬赞!” 老者苦苦一笑:“想必仙姑也已看出我的异样!这个毒,哎!佩服佩服!” 阿苑:“老人家已许多年未睡个好觉了吧!我这有些丸药,你的毒虽解不了,此药还可缓解!” 老者眼中突冒锐利光芒,随即剧烈的咳嗦起来,手极力的压住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阿苑拿出一个白色小瓶递给归宏略。 归宏略拿过给老者服下去。 老者的脸憋的紫红,服下药不久便慢慢恢复。 “仙姑真是神医,多谢救命之恩!” 原来,他听到能缓解毒药给他的折磨一阵兴奋,一时忘形,至使内息不稳,毒素侵入丹田。 阿苑:“谁给你下的毒,此毒叫做何名?” 老者又苦苦一笑:“我家世代居住此地已有二百多年,我是这里族长。族长都会从前任手里得到一张图,以及这个毒药!” 他又呵呵一乐,接着说:“那里是毒药,就是小半碗水。” 归宏燕奇怪:“水?” 老者:“对,是水!我想都没想就喝了,当时可不知道是毒药!” 阿苑:“哦,这本不稀奇!这种水与菇苓草同时才会有毒!” 老者:“仙姑说的极是,我的父亲亦是这么说,只不过他是等我喝了水之后说的。” 原来,老者家族皆是为了护卫祖辈相传的财宝才祖居在此。 阿苑与归云鹤互看一下,皆似明白其中玄机。 老者:“爹爹在我喝下水的几天之后自尽!我为了不至后代受此折磨,终身未娶。” 老者眼光幽幽,眼神里似有阿苑能读得懂的东西。 “这种折磨简直……” 他想骂街,又看在场有多位风姿矍铄的奇女子又生生咽下。 “它是以武功高低来展开反噬之力的。武功越高内力越强受到的侵害也就越大!它看似以攻击丹田,其实是攻击我的周身各脉!如果是个不懂武功的人中了此毒跟没有中毒没有差别!反之,只要武者运力抵御便再也不可能停的下来,直接后果便是,毒会散进周身所有血脉!这时便不得不与此毒终身相抗,不死不休!” 阿苑:“其实,你可逐一祛除的。” 老者长叹一声:“老朽冥思苦想一生,方得知有此一法,终究碍于内力浅薄,功归一溃了!” 归云鹤知道这个法门,无异于脱胎换骨!修炼者打通一个血脉边封避一个血脉,以此为基点循序渐进!这里有个决定成败的硬道理。打通祛除毒素之后,必须有足够的内力护卫这个血脉不再受侵蚀! 归云都无此把握,周身有多**道,每处穴道分去内力,哪来这么多源源不息的内力各自为战!老者功归一溃不足为奇! 老者又说:“这么一来,毒素侵入便如同万河奔流一般无法阻挡,我的内力只能退守丹田不受侵害!这个毒无时无刻,无影无迹,无所不用其极!” 阿苑知道此毒发作时如同万蚁噬身,痛苦难以名状!能稍微缓解症状以及痛苦的唯有菇苓草。 万物相生相克,亦在于此。 归云鹤:“您有没想过,为此付出生命的的图也许并不存在!” 老者惊骇,他寻索的观看归云鹤许久仍不住摇头。 阿苑:“我们曾进去一个墓穴,那里的蛇喝过水之后便会有异于寻常的举动,凶猛且不畏死!” 归云鹤又回到墓穴里的朝夕,兄妹几个虽身处险境,但相互照料关怀,毫无半点私心杂念。 老者茫然抬起头,眼望夜色笼罩下的瑶山,失落且疲惫。 那张图所指方位便在瑶山之下,先人为何用一个好不存在的宝藏欺骗后世子孙啊! 阿苑示意归宏略又给老者服下丹药。 她说:“这个宝藏地图便是那时流传出来的!” 师父虚月道姑曾经给她讲过个故事便涉及昆仑山宝藏的传说! 当年的墓主人为了掩人耳目,派出几位死忠分于各地皆带出一张藏宝图!看来此地便是一处。 归云鹤单掌一阵,不等老者答应,便抵在他后背,一股雄浑无匹的内力源源不断汇了进去! 老者起初大惊,直觉一股大力迅速撞开丹田的毒死气,忽然感觉心头无比畅快之后便又大喜! 他宁心静气,全身内息龟缩,任由归云鹤的内力横冲直撞。 半柱香后,神清气爽!他缓缓睁开眼,露出感激的神采。 “大侠内力好强,小老二多谢了!” 他知大恩不言谢,便未行大礼。 归云鹤收住内力,也轻摇一下头。 “老丈谬赞,我也只是暂且缓和你的痛处,并未根治!” 归宏略在旁边看到这一切,有些心驰神往:父亲的内力天下无敌,我啥时能这般便好了! 归云鹤仰头痛饮,内息方渐渐平和下来。 “宏略,你的内力可有进益,练一练让我瞧瞧!” 归宏略展开祖传的飘风掌,脚下依着阿苑所受轻功要诀,一阵拳脚之后也像模像样。 凌梓瞳还未说什么,黄清心却和归宏燕鼓掌不绝,连连叫好。 归云鹤微微一笑:“嗯,也还看的过去,这些日子没偷懒!” 他偷瞧阿苑一眼:这个步法是她与沈容相互琢磨出来的,显然旧情未断! 阿苑脸上似有微红,欠了个身。 “大哥,妹妹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 凌梓瞳:“哎,你这大哥当的,人家有心事,你却偏偏触动!” 归云鹤轻叹着喝酒。瑶山更加的朦胧不清了。 老者接连服了阿苑的药丹,又经归云鹤内力疗治。精神大旺的走进自己屋子,不多时取出一张牛皮的地图。 他聊有兴致的展开在归云鹤的面前。 只见连绵不绝的山,蜿蜒起伏,中间有几处红点。 其中偏上的一处便是瑶山。 影影绰绰的又一条线直通山脚下!但不知确切方位! 第321章迷雾重重 。突然,凌梓瞳拽住老者衣领倒飞出去。 老者本来刚要说话,被凌梓瞳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只觉身子飘飘,不由自主的腾空跃出七八丈,方才落地。若不是凌梓瞳托住他的手臂,他也许会摔在地上。 归云鹤于几乎同时连同阿苑等人分散跃开。 几条黑影飞速窜进凉亭,归云鹤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凉亭炸开,木屑土石四溅。 凌梓瞳:“忍者!” 归云鹤:“他们竟然贼心不死。” 阿苑:“这几个人武功极高,为何抢一张毫无价值的图?” 老者:“地图并非是瑶山,我遍寻瑶山不知多少次了,肯定不是!” 凌梓瞳:“这就更奇怪了!” 归云鹤:“地图也许是真的!” 凌梓瞳:“真的?” 归云鹤脸色凝重:“我刚扫过一眼,似乎是咱们去过的。好在地图不全!” 阿苑:“全,又能怎样?他们根本进不去!” 归云鹤没有说话。沈容并未将所有甬道封死,不然这些金银财宝是怎么出来的! 凌梓瞳看看孩子们没事,满脸怒气却无处发作。 老者无可奈何:“这下可好,也不用守着了!想散的也都可以走了,也算如释重负吧!” 归云鹤:“这些人在此不是一天两天,您丝毫未觉?” 老者:“不知啊!近日有人常说东西物事有人动过,却不曾丢过一样。” 阿苑:“这里住不长久了,我看还是搬走为上。” 归云鹤:“明天咱们上山看看。” 他扫望一眼被巨响惊醒的寨民。皇帝应该能妥善安置这些贫苦百姓! 纷纷扰扰,波澜不断的风波刚刚告一段落,远在大海深处的倭国又来生事! 归云鹤仔细回忆刚才的各个细节,身法能做到如此的快,想不出倭国会有这些人物!当初的忍者皆没有这样了得。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一些族人彻夜未眠,大都收拾行囊准备搬家。 也有不舍离去的,亦如往常劳作。老者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们也无动于衷。 人各有志,归云鹤虽然唏嘘,却并不规劝。 他们也并未与老者作别便走进瑶山。 远处悬崖峭壁如镜,脚下乱石尖刻锐利。 乱石表面出奇的光滑,甚至还发散微微亮光。 阿苑:“这又是天降陨石造成,不知当时天降多少这样的陨石雨啊!” 凌梓瞳手托归宏燕。 “陨石雨?天上还能下石头!” 她脚下轻快,托携着归宏燕也丝毫不显费力。 黄清心全神关注脚下,仍渐渐落在后面。 归云鹤放慢步法,跟在黄清心旁边。 他不敢帮忙,害怕两个老婆挤兑。 阿苑这时已经与归宏略比试上了。 她见归宏略领略自己传授的轻功如此之快,心里也甚是高兴。 她有心要激一激归宏略,故意只保持领先半步。 归宏略露出争强好胜本性,抖擞精神,奋力争先。 两个人脚底仿佛并未沾到石头一般,不久便落下众人,成了两个小黑点站在峭壁之下。 “你们看!” 凌梓瞳顺光滑险峻的峭壁指向半山腰。 黄清心微微气喘。 “这岩壁也光滑的出奇,与墓穴如出一辙!” 阿苑:“没错,同一时期的天地裂变,当然会一样。” “这么高,这些人岂不是每日在鬼门关上走!” 黄清心有些踌躇,她的轻功无论如何也是上不去。 此时,归云鹤笑呵呵的说:“我看不如我跟妹妹上去看看!” 凌梓瞳斜眼瞪一下他,话到嘴边又忍住,扑哧笑起来。 “嗯,听你的!阿苑妹妹在,不难为你了。” 归云鹤眼露谢意,不自觉望向阿苑。 阿苑此时也忍不住笑了。 “大哥的登天梯天下独步,咱们便比试比试。” 她话未说完,身子已然腾空,双脚交替一垫,瞬间跃上十余丈高,贴在崖壁,仿佛生根长在上面。 凌梓瞳忍不住脱口叫好。 归云鹤哈哈大笑。 “好,登天梯!阿苑的轻功精进若斯。” 他直直拔地而起,紧贴岩壁,脚不停点击光滑的岩壁,犹如壁虎快速来至阿苑旁边。 归宏略兄妹大声喝彩。 凌梓瞳却道:“说好用登天梯,这一局显然是老先生败了。” 归云鹤又哈哈大笑,笑声中,对阿苑挤了挤眼,身子壁虎游墙的往上连爬,刹时间又凌空脱离岩壁,双脚交替的踩踏点垫,快速的往上飞掠。 他失去一条臂膀,轻功仍能如此高绝,阿苑由衷的佩服。 她也不怠慢,身子贴住岩壁,反而学起归云鹤的壁虎游墙术。 此时不论是山上还有山下皆充满笑声。 不久,归云鹤与阿苑便爬到半山腰。 她取出两把碧翠刀插入岩壁,便于两人驻足站立。抬起头仔细观看头上的一株菇苓草。 此草通体碧绿,绿的超出寻常野草。五瓣叶片并不饱满,随风微微颤抖,并无花朵果实,想来应该是断根而生的。 阿苑看出来异样,并未伸手触碰。 “大哥可用短刀刨一刨周围!切莫触碰!” 归云鹤依言用碧翠刀豁开菇苓草周围岩壁。果然,岩石内慢慢渗出一些晶莹剔透的水。 “这便是老人家说的水?” “嗯,菇苓草无此水滋养不得活!” 她用袖子包住菇苓草,小心翼翼拔下放进自己背囊。 “大哥,我似乎明白一些,咱们下去吧。” 山脚,阿苑用刀剥开菇苓草叶片,碧油油的粘稠汁液渗出。 “这种东西短时间内的确能令人精神大旺,甚至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但是,它的药效是个假象,如同以未来的命补现在的精气!人长期服用,无异于慢性自杀。” 她侃侃而谈,归云鹤父子连同凌梓瞳如坠云雾,不明就里。 归宏燕与黄清心似略懂一二。 “你说亦同血蛇。” 阿苑点点头。 “区别只是一是蛇虫,一个是草。” 凌梓瞳:“这些人以命换来的东西,却是毒药!中原还有这么多人高价收取!” 阿苑:“它有一天大的诱惑,能令人内力极速增长,一般练武的人极少能经得起这个诱惑!况且它毫无症状在服下者体内显现!” 第322章峰回路转 归宏略在他们研究菇苓草时,独自一人在崖遍转悠。 他觉得脚下总是那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 突然,一条极其细微的裂缝引起他的注意。 这裂缝他已看到过,极其细微,并且有很多。 他发现,这些裂缝的间隔出乎寻常的均匀。 不知啥时,归云鹤他们也都凑过来。 归宏略由于过于专注,竟未发觉大家早站他身后许久。 “咦,你们……” 归宏燕虚打归宏略伸出来的手指。 “你个呆子,我们早过来了。” 归云鹤看了很久,明知有蹊跷,却找不出蹊跷之处。 “要是言教主在就好了!” 凌梓瞳呵呵笑道:“你念叨谁,谁便来了!你看那俩人是谁!” 远处有两个人影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的纵跃而来。 不是言东斋夫妇又是那个! 他们的武功本就不高,轻功更是稀松。一路跑过来,言东斋夫妇早就累的要命,他坐在石头上呼呼喘着粗气。 凌梓瞳:“呦呦呦,言老,老言您可累够呛!” 她那里是关心,开心的笑成一朵花了。 蒋虹手按着腰眼。 “你就笑话我们吧,十五年女儿红绝喝不着!” 凌梓瞳呵呵笑道:“那啥,我又没说你!” 蒋虹:“你说他影射说我,当我听不懂!” 凌梓瞳:“嘿,还有这样的,嘿我说你。” 她头一次看蒋虹帮言东斋,简直好奇的了不得。 归宏燕看到母亲头一次被人家呛得说不出话,咯咯咯的拍手大笑。 言东斋也想笑,抬头看归宏燕,猛见她脚下的异常。 “别别……” 还是晚了,归宏燕忽的身子下沉,瞬间不见踪迹。 归云鹤大叫不好与凌梓瞳几乎同时扑到,还是晚了一步没有够到。 言东斋赶过来,仔细观看地上。 “这机关只昆仑山上才见过,没想到这里也有!” 此时地下传出呼叫声:“爹爹救我上去啊!咦,这又是什么?” 归宏燕虽然惊慌,但不是特别害怕!看来暂时没有危险,反而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好奇! “燕儿,别慌,妈妈在这,马上就下去,乖女儿别怕!哎呀,快点啊!” 凌梓瞳急的都要跳起来了,手舞足蹈的催促言东斋。 言东斋知她焦急,但是开启法门怎会一时半刻便能找到。 这时,地下又传出归宏燕的话声:“我刚刚似乎踩到一稍稍凸起的东西。” 言东斋寻她说话声音,果然看到一如同石子的凸起陷在石地里。 “闺女,你让开一些,言伯伯要开机关了!” 吱一声响,这块巨石居然缓慢的滚动,露出一人侧身能下去的缝隙。 “咦,开了开了!你们快下来看这是啥东西?好奇怪!” 陆陆续续,归云鹤他们下到底下。 “果然是个甬道,闺女,你直对我慢慢走过来。要慢,别急!” 言东斋语调平和,心里却甚是焦虑。归宏燕正在机关埋伏之内,此时万分危险。 归宏燕不解其意,还是依言缓缓往回走。 言东斋长舒一口气。 “多亏你并未触摸那朵翠玉莲花!” 归宏燕:“怎么?没见过如此大的一块翠玉呢!” 言东斋:“儿子,你指上功力可涨了,这莲花与地上那块石头能不能同时击中?” 归宏略呵呵笑道:“伯伯考教武功也出个难一些的!” 他说着手指各捏一石子弹出。 只听两声清脆的响,随即安静下来。 归宏略也略微一惊,以他指力,这朵翠玉莲花理应碎裂。 轰的一声闷响,众人脚下都觉脚下一阵,又安静下来。 归宏略:“这是咋……” 话未说完,轰轰轰响声大作,接着叮叮当当的,甬道上下左右火星四溅。 许久方慢慢安静下来。 黄清心站在最后:“透骨钉,又是透骨钉!” 归云鹤:“是啊,又是。这里难道又是一处墓穴!” 言东斋:“是,又是一处!要不要往里走,你们决定!” 当初危机四伏的墓穴,可令人随时丧命的机关又历历在目的浮现出来。 凌梓瞳:“下都下来了,不看看究竟岂不堕了我武林盟主横行霸道门门主的威名!” 归宏燕:“啊!我母亲原来还是武林盟主呢!厉害厉害!” 归云鹤:“那是,你娘当年风光无限着呢!” 凌梓瞳:“你意思是说我现在不风光?” 归云鹤:“没没没,现在也厉害厉害厉害!好嘛!” 阿苑黄清心尽皆大笑。 言东斋夫妇反而出奇的平常,似乎归云鹤被怼再正常不过。 “前路艰辛,遇到什么都别怨我。” 言东斋一边说一边迈大步往里就走。 归宏燕赶紧大喊:“言伯伯,小心透骨钉!” 言东斋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踱步。 “没了,哪有这么多!闺女不碰莲花万事没有!” 归宏燕呲了一下牙:“是啊!我偏碰个试试!”说着手作势要去抓墙壁上的翠玉莲花。 言东斋紧跑几步:“哎呦,这个闺女,不捉弄你伯伯便不高兴!” 归云鹤:“燕儿别闹,这里机关重重,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苑:“宏燕,你过来跟着我。” 归宏燕答应一声,顿时规规矩矩的走到阿苑身旁。 凌梓瞳大感奇了怪哉,这个丫头跟谁都随随和和的,喜欢开玩笑,唯独跟她说啥都顶,见到阿苑却这般老实。 蒋虹:“嘿,这孩子跟阿苑妹子有缘,你俩这个闺女算是白养了!” 黄清心:“妹妹把我这儿子也带走,我也不要了!” 阿苑:“你舍得我便带他们各处走去!” 黄清心:“舍得,怎不舍得!这小子气人的要命!” 归宏略兄妹俩相互吐吐舌头。 墓道很长,蜿蜒向下,走了很久依旧没到尽头。 言东斋:“这么长的甬道少见啊!修的如此鬼斧神工,亏你想的出!” 归宏燕又好奇:“伯伯在跟谁说话?” 言东斋:“墓主人啊!还能有谁!” 归宏燕突觉后背发凉,激灵灵打个冷战。 “伯伯能跟鬼说话!” 言东斋听她声音发颤,知道吓到她了。 “咱们打扰人家的清静,不得夸夸人家岂不失礼,至于听不听的到,全凭人家!” 第323章意外 甬道尽头是个石门,就地取材以岩石开凿而成。 “门好开,门后面的机关实在难对付!它一直都是启动的。” 言东斋贴在石门上静听许久。 凌梓瞳:“咱们不如炸塌了这里,然后一把火烧了瑶山!什么破秘密,满世界的散出地图,分明是害人!” 蒋虹一把搂住凌梓瞳的腰,咯咯咯笑道:“你以为这个人会死后设计陷害许多年后的人!” 阿苑:“也许这个人就是也未可知!” 言东斋:“阿苑说的没错,他也许就是个歹毒到算计许多年后的人!” 他皱着眉,心有不舍。 “我看凌门主说的有理,不管里面有什么,这都像是个陷阱!既然是杀人的地方,还是毁掉吧!” 归宏燕:“伯伯,咱们忘了一件事,入口是否还可出去?他若是只为屠戮,恐怕入口早已锁死。” 言东斋猛然醒悟:“巧设机关的工匠有这样设计的,咱们只好……” 这时,归云鹤:“嘘,有人!” 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几乎同时,走过来的墓道又响起叮叮当当的透骨钉发射的声音。 嚎叫,痛苦万分,将喉咙嘶喊到极限的本能反应。不久,墓道又回归死寂。 不知哪来的风,冷气森森,血腥气味随风而至。 这是阴风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它令所以人都有些不安。 “闺女给咱提的醒太及时了!” 言东斋显然已经清楚目前状况。 “回路已经封死,只能向前。石门一开必有沉沙,沉沙落下即有弩箭之类的暗器发射,老言两口子说啥也规避不了密如飞蝗的物事!” 凌梓瞳:“哈,老言,你现在知道武功的重要了,晚,太晚喽!” 言东斋正色:“门主所言极是,不过这个门我若找不到开启法子,恐怕没人能行!嘿嘿,这算啥?” 归宏燕蹭的蹦到言东斋身旁,一双小手拽着言东斋的袖子晃悠。 “这是本事啊!绝无仅有的大本事!” 言东斋被归宏燕晃悠的高兴起来,笑容可掬的说:“绝无仅有不敢当,玉门关的那个房辉便不差我多少!但是,我在这方面肯定比某些人强!哈,凌门主,盟主,我老婆可得你帮忙!” 凌梓瞳被言东斋一会儿呛一会儿又求肯的,回不出半句话。 “老先生,都是你非要来看,让大家深陷危险。” “对对对,怨我怨我!肯定怨我。我看这样,清心与言教主我来顾及,你照看弟妹!妹妹便管你侄女,归宏略自己留神,危急时刻大家格外小心!” 他长袖一抖卷在黄清心腰间 黄清心几乎依在归云鹤的怀里,俊脸顿时绯红。 多少年来,只要归云鹤这么一抱,她便不好意思,老夫老妻仍然一如既往。好在,墓道幽暗,大家看不到她的娇羞。 言东斋注目石门许久,手托住下巴皱眉思考半晌,得不出一个法门。 归云鹤:“怎么?打不开?” 言东斋:“打开倒是能打开,只不过有些地方总觉不太对!比如机关是如何能不停启动,以何为动力之源?还有石门上的这五个铺首,哪有门上有五个铺首的!” 归宏燕:“咦,是呀,怎么五个门环啊?” 她伸手就要触碰,阿苑随即挡开。 言东斋又琢磨许久:“我实在看不出那个特别一些,只好五个一齐按下!” 归云鹤等五人将手扶住铺首,只等言东斋一声令下。 “一,二,按!” 只听咣咣咣咣的不住声响。 他们皆往后退出一步,全神贯注石门慢慢开启。 门刚开启一人可入,便听风声劲急,嗖嗖嗖嗖嗖,钢弩如蝗射出。 “走!” 阿苑抓住归宏燕手肘,当先飞掠而起,从门缝进去了! 只听叮当乱响,原来是阿苑用紫金簪不停拨开钢弩乱撞在墙上。 归云鹤暗赞阿苑的武功精进超出想象,脚下顿地跟了进去。 他内力雄浑,鼓胀起衣服,射来的钢弩沾不到身便掉在地上。 黄清心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只极力的挥舞长剑,身子飘飞,任由归云鹤裹挟。 言东斋倒比她从容自在许多,双眼一闭爱咋咋地!他其实不这样也不能咋样。 结果,他们站定安全之地后,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却累的弯下腰呼呼气喘。 归云鹤好笑:“跟你说放松身子随势而为便是,你看看我衣服!” 众人这才注意归云鹤的长袍,下摆早划开五六七八个大长口子。实在忍不住的一阵大笑之后,归宏略说道:“娘,你费多大精力,好不容易缝的一件长袍啊这么毁了!实在可惜!” 黄清心没好气:“臭小子,你给我过来,你娘我没听清。” 归宏燕排着手:“好好,二娘揪他耳朵,多嘴!” 归宏略赶紧:“妹妹别瞎说,我是真心可惜这件袍子!” 黄清心更气:“嘿,还找补!” 归云鹤:“别闹了,这是哪里,在这开玩笑!” 蒋虹看沉沙还在不停落下,石门已被牢牢封死。 “回是绝不可能了!” 这里豁然宽敞了许多,岩壁也变成灰白之色。冒着奇怪的光,反射岩洞之内甚为明亮。 “大家快找出口,赶快!” 言东斋眼见沉沙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大有将此地灌满之势,开始忧虑起来。 他无法想象以人力能开凿出来如此大的空间装满流沙。昆仑山墓穴的流沙都无如此之巨! 黄清心对大家招手道:“言教主,你快来看!” 言东斋蹲下看黄清心手指的地方。 “再去找,这里不太像出口!若是没其它地方,才能尝试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摸摸铁环,流沙快至脚下了,下落速度之快又超出了言东斋的想象! 大家知道事态险恶,赶紧七手八脚的各处摸索不停。 言东斋怕铁环被流沙掩埋,一直未离开。 不久,大家聚拢过来纷纷摇头不止。 言东斋两眼一闭:“没法子了,只好笃定这里了!” 他的手使力一拉,咕咚一屁股坐倒在地。 原来手里拉出一条链子。 忽然,沉沙如同洪水下泻,不久便没到众人小腿。 第324章千钧一发 “快快快,快拉铁链!” 言东斋手忙脚乱,快速抻拉铁链,但似乎铁链甚长。 沙子不知被炒炼了多少次,细滑如水。 归云鹤等人已陷入至大腿,他们费力的往外拔出身子,手上仍不停的抻拉铁链。 归云鹤大喝一声,身子腾空跃出,手上使出飘风掌掌力,铁链被他拽扯,如飞的不断飞出来。 突然,铁链在空中顿住,接着轰隆隆的闷响不断。 脚下开始剧烈晃动下沉,铁链处现出一巨大漩涡,沉沙不停下落,居然超出了涌灌的速度。 他们脚下站立不稳,不由自主的滑向漩涡。 言东斋情急大喊:“站住,别掉下去,我都说是个机关了,哎哎!呦呦!” 众人竭尽全力的想要站定,脚下恨不得生出钉子钉在地上。 但脚下光滑如冰,那里站的住。 归云鹤当的一声将一把碧翠刀插入地面直没至柄。 他大喜,如法炮制的又在众人脚下连插几把。 好久之后,沉沙落尽,脚下地面惊人的形成了一个漏斗形状。 归宏燕刚才害怕的都要哭了,见到脚下的地面之后,又马上好奇起来。 “嘿,这个地面还能动啊!看着也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呀!这个墓主人真是聪明绝顶,亏他想的出!” 言东斋:“是是是,对对,亏他想的出!你个闺女等着,还没完呢!” 话音一落,轰隆隆的声音又响起来,地面又开始倾斜。 脚下现出一巨大黑洞,阴风兮兮,幽黑鬼邪。 他们身子紧贴岩壁不敢稍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归云鹤眼望岩洞顶部:我纵使内力再雄厚,也不可能贴着顶子行走! 忽然,脚下的碧翠刀微微动了一下。 他心里暗惊,环顾众人,皆脸现惊惧。看来这种状况他们也遇到了。 归宏燕声音发颤:“伯伯,你快想办法啊!要掉下去了!” 言东斋:“没办法!只能等!” 蒋虹:“等!等什么?” 言东斋:“等等,掉下去。啊啊啊!” 众人之中他武功最弱,提气轻身也最平庸!他脚下的刀最先滑脱,率先掉了下去! 原来,这个岩壁居然还不如木头坚硬。 最后掉下去的当然是归云鹤,这些人里面他的内力最强!当然,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他与阿苑未大声呼叫。 当他噗通一声扎入水中,眼睛余光似乎看到几个人奇怪的注视他。 幽洞实在太深,他花去许久时间自由下落,最后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不耐。 归云鹤不会水,掉进水里,着实令他惊慌失措了一阵。手停不下来的乱抓乱挠之余,丝毫没觉出身子正在逐渐上浮。 “咦,怎么也学不会的游水,居然在这时自然而然的会了!” 归云鹤悬浮在水面,兴奋的拍水。 “你若玩够了便上来!大家等你许久了!” 凌梓瞳手托香腮,正满脸怪笑的看着他。 言东斋:“这水内含盐碱淹不死人。” 归云鹤如同落汤鸡一般爬上来坐到凌梓瞳身边。马上感觉大腿上一阵疼痛,凌梓瞳正在拧,发狠的那种用力。 他明知凌梓瞳会这样还是得坐过来,不然凌梓瞳必定会吃醋,吃了醋,他将忍受更加难以忍受的疼! 黄清心泯着嘴笑,她在这时一般不会多说一句话,这是早已跟归云鹤约定好了的! 归云鹤故作镇定:“啊,那啥,我还以为真会水了,感情是这样!你们没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提前下来,害你们久等。是是是吧!” 他故意将语音拉长,以便掩盖痛楚难耐。 归宏燕:“喊了,咋没喊啊!我嗓子都哑了!” 归云鹤听女儿的语调的确有些嘶哑。 “哦,想来这个洞子太过深了,我没听到!” 凌梓瞳最后使了一下力。 “你说你把内力连这么强,我们都饿得吃了一顿饭了,你才掉下来!你应该也饿了吧!” 她欺负归云鹤早就是路人皆知的事,大家早就习惯,归云鹤当然也已习惯。 深潭的水来自一条地下小河,蜿蜒曲折的向上。 空间时窄时阔,满处散乱着尖利石块。有时居然能看到像玉一般晶莹剔透的。 归宏燕多次忍不住想要拿起来看看都被阿苑制止住了。 阿苑用紫金簪挑开一些粉末下来,落地便灰暗无光。 “看到了,这个千万不能触碰!” 归宏燕吓的吐了吐舌头。 言东斋:“如出一辙,这里的东西具与昆仑山墓穴相似。自古相传天降陨石之所必是龙脉之地!嘿嘿,这里稀奇古怪的居然住着一位先前皇帝!” 凌梓瞳:“又是个古怪的人,居然把自己弄进这么个不见天日的深沟之中!” 言东斋:“这也算是各有若想,亦是各有所得!昆仑山墓穴主人虽把墓穴设计的巧妙,但他是想后来人,能有个聪明的找到他!这个地方却完全相反!” 归宏略:“他怕有人破坏了龙脉?” 言东斋:“是啊!也许他的棺椁正在他认为的龙脉之上呢。” 地下小河水流逐渐湍急,他们的脚下能落脚处又极其狭窄,越往上走越吃力。 言东斋与归宏燕坚持不住了。 “咱们歇一歇,前去指不定还有什么稀奇古怪,老言得留些精神!” 言东斋首先坐下来,双手扶腰,不停活动胳膊腿。 “哎呀,不行了,老了。” 归宏略:“水流如此湍急,却不闻半点水声。” 归云鹤早就注意到这个反常现象,水花四溅都毫无声响! 言东斋:“你们看,这个皇帝给自己选的长眠之所有些个不同寻常之处吧!” 他摇晃着腰说道:“水下的土石有稀释声响的功效,你们自然听不到水声!” 归宏略:“咱们说话又怎么相互能听到?” 归宏燕:“笨,岩壁没有稀释的效果!” 归云鹤:“咱们现在理应在瑶山的半山腰。再往上不久便应该是地宫了吧?” 言东斋望了望里面:“也许是吧!前去不远理应有机关,再然后便是他的地宫墓室。” 隐隐约约,他暗觉此处墓穴与现在皇室有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参照他的推测,但他就是这么一闪念就有了! 第325章意外 洞穴深处,这里绝对不能说成真正意义上的墓道。 没有图腾,没有壁刻泥像,连一些瓶瓶罐罐,普通墓穴的陪葬都没有,更别提墓主人生前喜爱的玩物。 “伯伯,这不对啊!皇帝的墓有这般寒酸!” 归宏燕怀疑的很有道理,天下没有一个皇帝会这样,这不是节不节俭勤不勤政的问题,关乎朝廷皇室脸面上的问题,所以哪一位皇帝下葬都尽可能的要风光厚葬。 言东斋:“是不合乎常理,但若是疑冢便说的过去了!” 归云鹤:“疑冢?” 言东斋:“对,这种迷惑盗墓贼的方法有许多先例!” 他自从进入墓穴以来多次判断有误,这一次也不太有确凿把握。 “即便是疑冢也必有他随身之物!走吧,疑冢的话,先前说的便都不成立。也就没甚机关可有了。” —— 归云鹤一行困在瑶山墓穴,此时的白不易正在筹划一场惊天图谋。 他要用手里的皇帝换来生生世世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财富。 人在贪婪的时候便会膨胀到忘记后果!他也不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这个至臻道理! 白不易正把自己架火上炙烤犹自不知。余秋雨四处寻找他,恨不得活劈了他!皇帝李荣尽遣侍卫全国各地暗部天罗地网。皇商岳家高手如云,也在追踪他的下落,解救太上皇的好处不言而喻! 多方势力皆以他为敌,不逮到他不快。他能好的了吗? 白不易以为自己悄无声息的潜伏衡山万事大吉,却不知他的行踪早就败露。 首先醉剑回百川便悄无声息来到衡山山脚下。 回百川,一柄大剑实在显眼。他在衡阳没住几日便有人盯上了。余秋雨的鼻子真灵,而且她也很聪明,知道如何省力省时。 她暗伏京城,皇帝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派人跟这些人便可得到白不易的下落。 回百川一把醉剑江湖名号响亮,他的行迹便不好隐藏,况且他嗜酒如命,养尊处优也惯常了,住不惯简陋去处。一来衡阳便住进福记客栈,极其明显的地方,这是怕所有人不认识他。 当然,这也是皇上授意,他的目的便是引蛇出洞。蛇鼠一窝,引出来几只耗子也是好的! 这两天他有些不爽,看到了几个他不太想要看到的人。 鬼手阿奇夫妇对着他坏笑的时候极其讨厌,但是回百川打不过他俩,只好装出没看到。 心道:他俩怎么来了?真她奶奶的晦气!那个原小六倒还能整,他们俩真心打不过啊! 鬼手阿奇夫妇是横行霸道门的左右护法。惹事打架是他们的天性。皇帝老儿被掠走,这个事他们岂能不管啊! 他们也是聪明的,也知道走捷径,跟着皇宫里出来的人,这个省力省时的办法,他们也能想到! 这晚回百川闷闷不乐关屋里喝闷酒,正有些微醺,只听咣咣咣的敲门声。 “行了,门板要烂了!” 回百川不耐烦,心知对方来寻晦气了。站起来把门栓打开,返回身接着喝酒。 原小六呵呵笑道:“嘿,哥哥,这个晃悠剑好不知礼。” 他说着坐下来就用手抓桌子上的酱牛肉吃。可气的是,他专练回百川将要动筷子的地方。 回百川忍气吞声,避开原小六刻意的挑衅,后来索性不再吃东西,事实上也没法吃了,原小六一概祸祸了一个遍。 回百川这个气啊不打一出来,还得哪来回哪去!这个心情,简直难受至极。 “嘿嘿,哥哥啊,他刚才没礼节,现在反倒老实不少!” 鬼手阿奇:“原兄弟稍安,咱还有事烦请回大侠援手!” 原小六呵呵呵呵的站起来,深深一躬身。 “回大侠,刚才莫怪,当初你一拳头把我鼻子打出血,我气不过!嘿嘿!” 回百川见他这么知礼反而大惊: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鬼手阿奇:“实不相瞒,回大侠埋在衡山脚下的人手还是撤了为妙!白不易有防备了!” 回百川被鬼手阿奇直接了当的点出他的安排有些意外。 “你怎知道?” 飓风刀妃胡莱:“你的名字江湖人士谁不知,你这么大摇大摆的住这,白不易不是傻子!” 飓风刀妃胡莱对他呲牙咧嘴的,回百川有些心惊肉跳。 鬼手阿奇拉了一下胡莱。 “咱们这次来也提醒你,今晚迁出福记客栈!对方有可能这两天就动手!咱们这就走了。” 鬼手阿奇这么有礼有节的说话简直少有,连胡莱都甚是惊奇。 回百川没见鬼手阿奇这么说过话!他即能这么样,便显出事情有些急迫。 回百川是清醒的,他知道不能意气用事,毕竟手里有上百人的身家安危。 连夜,回百川来至衡阳城外的一座破庙。 城里的火光,他看到了,烧了这么久,谁看不见便是瞎子。 他连忙派人招呼衡山脚下的弟兄赶紧撤。 晚了,这些人尽皆死在狄二三夫妇手里。 七杀剑苏小曼的剑残杀无名手到拿来。 白不易思量着如何脱身离开此地,不安全了,带着皇帝老头甚是不便啊! 狄二三夫妇三个目前甚有用处也不能舍弃。 白不易有些棘手。 太上皇住在地牢反而特别服帖,只要按时供给吃食,他每日便特别兴奋,有时甚至会在狭小的空间里耍一通拳脚。 岳兰儿顺利产下一子,她终日催促岳府上上下下寻找太上皇,岳府人等不胜其扰! 李荣赶到了徽州,抱起来自己儿子便未曾松过手。 岳父岳九州在一旁陪着,一副笑容可掬。 他虽贵为岳父,但女婿是当今皇帝,也只好一旁站立。 “岳仗,您坐您的,自己一家人不必顾及朝廷礼法。” 李荣不停亲着儿子小脸。 “皇上,朝廷礼法何时都不可丢!下臣的人已经查明太上皇在衡山。” 李荣点点头:“这是咱们家,你我现在是一家人,你不坐我也便觉拘束。” 岳九州见话都这么说了,再述说便是虚伪。于是,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 第326章打你鼻子 狄二三夫妇三个杀尽回百川的随从之后并未马上离开。 他们三个七杀剑苏小曼永远是干体力活的那个。手到拿来梅玉燕随便动动心眼,苏小曼就屁颠屁颠的往坑里跳。 这次亦同,梅玉燕高声夸奖了几句苏小曼的剑法,便退到一旁与狄二三观景去了。 苏小曼忙活了半天,溅了一身子的鲜血,怎知道被人家耍了,仍饶有兴致的回味刚才自己妙到颠毫的几次出剑。 “小狄,我刚刚这几下子好不好,你想不想学,我教你!” 梅玉燕轻蔑一笑,低下头不言声,她要听听狄二三如何回话。 狄二三磕磕巴巴:“呃,这个,苏姐姐的剑法那是没得说。这剑法吗,我就先不学喽!梅姐姐教的玫瑰针仍还是半吊子呢!” 苏小曼撅了一下嘴:“哼,你个笨蛋。” 她倒也不气愤吃醋。 旁边的哪一位可完全跟她不一样。这个女人除了不像余秋雨这么不要脸之外,心狠手辣毒如蛇蝎反而更胜一筹。 她内心极其不情愿与苏小曼分享狄二三。只是找不到除掉她的机会,毕竟从武功上,苏小曼高过自己。 梅玉燕萌生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歹念,想要借回百川以及岳家高手的手除掉苏小曼。 所以她并不着急离开,反而更加期待回百川能如她所愿及时赶来! 大小老婆之间打架拌嘴常有,但这么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却不多见。另一个随时随地的置身危险之中却不所知更是凤毛麟角。 偏巧两个这般各色的老婆狄二三都拥有了,所以他也是个另类的存在。 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粘在树梢,身子虽树枝的微动而动,仿若两个纸人。 探囊取物药典与剑神王不二来了许久,他俩见到了苏小曼杀人的整个过程。 此刻,他们互看一眼:这个娘们够狠! 死这么多人,他俩居然袖手,李荣若是知道必定大发雷霆,但除了动动怒气也没别的法,这俩本就是坏人,亦正亦邪偏向邪气的人! 他们业已得知了白不易的行踪,见到皇宫大内的这些高手败露行迹仍不知不觉的,暗中给横行霸道门的人留了提醒之后便不管不顾了。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超出与我何干的最大限度。 他们俩手扣菱梭镖,瞄着三人的要害,若不是还未得到太上皇确切下落,他们三个必有人命丧当场。 “走吧,回去吧!今天晚上的星星不是很亮。” 梅玉燕说话慢条斯理,难掩失望神情。 狄二三偷瞧一下梅玉燕,赶紧错开目光,这个大媳妇有些令他胆寒!几次加害苏小曼不成,狄二三便警觉怀疑她了! “对对,还是会去吧,后半夜了,天有些凉!”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渐渐去远。 嗖,当啷。 一枚石子打向探囊取物药典栖身树枝。 药典菱梭镖手起石碎。 紧接着,嗖嗖嗖,一阵连珠炮的响。 当当当,石子碎裂声大作。 终于,仍还是有这一颗石子打到树枝,咔嚓一声,药典不得不轻飘飘落在地上,身手如叶轻飘。 紧接着,剑神王不二跟在他身边。 鬼手阿奇夫妇气的呼呼喘气。飓风刀妃胡莱拔出双刀便要上去动手。 王不二却说了话:“咱们素闻鬼手的手段,并不当这么一回事,没想到这次亲见了,果然有些道行!”他从来不夸赞别人,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能当面说好,不是敬佩之至不会这样。 鬼手阿奇瞪了一下王不二:“为何见死不救,你们不在也就罢了!” 药典:“咱们为何要管?信儿你们没收到吗?” 鬼手阿奇被他一问还真没话可回。 胡莱横眉立目:“不管,你俩杵这干嘛,杀人好看?” 王不二:“你们有你们的事,咱们也有咱们的事!” 胡莱:“哦,呵呵,老娘今天不揍你便不叫飓风刀!” 她当啷一下把刀仍地上蹦起来就一拳,直捣药典面门。 旁边王不二:“呦呵,厉害,这一拳完全掌控近身的诀窍,老药留……” 噗,哎呦呦。 原来,胡莱拳出半途改变方向,一记响亮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怼在王不二鼻梁之上。 血,哗哗的,流个不停。药典见到方要大笑,便觉肋叉子,一阵剧痛,胡莱拳未收势,顺势捣在药典软肋。 胡莱三下五除二,一拳连打两人,干净利落的又回到鬼手阿奇身边。 “阿奇,后面归你,这俩小子不好对付!” 鬼手阿奇心里这个好笑,你打完了人,让我给你抗。 此时,王不二鼻孔血流如注,药典捂肋叉子渐渐蹦脚。 胡莱若有所思:“姓王的鼻子没挨过几下打,不然出不了这么多血!” 鬼手阿奇:“嗯,药典也不行,虽是肝脏,比别处疼一些,这个疼法,也是个没挨过打的!” 他俩品头论足,把这俩自命大侠的主这通编排。 探囊取物药典哎呦声中,一巴掌扫向鬼手阿奇的嘴。 的确,鬼手阿奇的嘴是有点子可气。 鬼手阿奇嘴角上翘,轻哼一声,身子一闪,迎掌风而来。 半途,身子奔地面扑下。扬手变爪狠挠药典打来的手腕。 招数之古怪出奇,胡莱都没料到。 鬼手阿奇自幼打架里生长,每招每式都是挨打挨出来的极其实用肉搏的招法。 无师自通自有他独到之处,药典气愤情急,有些过于轻敌,手臂躲闪不及被鬼手阿奇挠了两个血道子。 “不但没挨过打,临敌也不是很在行!” 胡莱又在一旁品头论足。 王不二的鼻孔终于止住了血。他倒是知道优劣长短,上前一把拽住药典扭头便走。 气势一挫,便是武功强于对方也不好挽回劣势,何况大家半斤八两。 况且,他俩身手岳九州重托,不能因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两个人身法甚快,几个起落便不见身影。 鬼手阿奇:“真快,真动起手,咱们不见得打的过!” 他只是气氛难挡,横行霸道门的门徒死了好几人!他俩就眼睁睁看着。 第327章潜上衡山 原小六紧跟狄二三夫妇,他的追踪术无人可及。 别说狄二三鼻子耳朵不太灵光了,即便是无恙也不见得能发现的了。 他们毫无戒防的直上衡山顶。白不易正在无比焦急的等待。 “哎呀,三位可回来了!怎么,遇到意外了?” 狄二三对于白不易现在的客客气气极度不适应。 往日那个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白不易反而让他安心。 “白三哥挂怀,咱们三个观了观夜色,回来晚了。” 白不易:“哦,呵呵,狄兄弟,你们被闷在衡山日久,白某实在过意不去。但此事干系重大,搞不好咱们随时有身首异处的危险,还是万事小心一些!” 梅玉燕:“咱们把老头子藏的严实便无碍,他们便不敢拿咱怎么样!” 白不易呵呵笑道:“梅姐姐说的没错!是我多虑了。” 他心里这个气:你个倒霉娘们那点心思路人皆知!娘的,都火烧眉毛了,还倒自己的半瓶子醋! 他们各自怀着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阵话也就散了。 原小六挂在树上,树枝就在屋顶,他生怕踩到瓦片发出响声。 白不易可不是很好对付,这个人的武功不甚了了,轻功却出奇的好。 原小六屏住呼吸,半点儿也不敢动。白不易贼溜的很,当初实在是被凌梓瞳整治的滑不溜手,警惕性颇高。 许久,白不易快步走出屋子,有意无意看一眼门前大树,往院外走去。 原小六心里一紧,这小子发现我了!他快去回忆刚才自己有那里露出声响,白不易已经去远,他仍没敢稍动一动。 片刻,白不易身子在院门口一闪,从又来至大树下。 他伏低身子,四下里观望。 原小六这才松一口气,原来这小子是在使诈,差点儿被他蒙了! 白不易总觉得有人在左近,后脊梁一阵一阵的冒凉气。他被凌梓瞳打怕了,那种非人的整治,他肉体与精神皆受到炼狱一般的折磨。至使他随时随地的感觉危险的无处不在。 白不易又回身展开身形,消失在院门口。 他要去找常气仁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 本来他想要挟皇帝,要一块天高皇帝远的封地做一方之王。 现在他打消了这个近乎荒唐的念头,李荣会容忍他安然享福,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想立即将太上皇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换一些金银财宝也好。 他又想跑了!此时,他感到挟持太上皇简直是愚蠢至极! 他要把这个锅甩给常气仁,是时候让衡山替他挡这一刀了。 常气仁年入古稀,白首童颜,一生的童子功练就了返老还童之像,虽须发皆白,但皮肤红润,丝毫不显老态。 只不过身子过于干巴瘦小,与他一派宗师的身份不太贴切。 “你小子,掠来老皇帝干什么,咱衡山一派之力难道要与举国为敌!” 白不易陪着笑脸,弯腰躬身,极尽恭敬的听常气仁训斥。此时此刻他要常气仁替他挡刀,必须要献出毕恭毕敬。 常气仁接着说:“事都这样了,今晚山下死了多少人,我也知道!横行霸道门的人不好惹!岳家的这几个更难对付!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白不易听他闲七杂八的一大套,就等最后这一句。 “眼下,以小辈看,衡山是待不住了!不如,这两天安排一下,举派北迁,半路上把老皇帝扔一个显眼的地方!咱们往辽东极寒的地方避避风头再说!” 常气仁长年不在江湖走动,一点儿没有提防别人的经验。他又本来就一没主见的人。 “去辽东?” 白不易见他有些活动:“对,你看,辽东极寒,少林密布,随处找一个山忍一两个月不难!皇帝即便想要诛杀咱们,咱们翻过大山便是异族之地,不怕他!” 常气仁:“即便到了域外,以我手里长剑也能打出一方之地存身。” 白不易心里暗自得意,他那里会真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举派前往辽东,山高水远的,走不出百里,便要遇围。那时,皇帝老头子在常气仁手上,他百口莫辩。自己正好借这个时候脱身去云南。他嗅到危机,想要来个金蝉脱壳。 常气仁的屋子紧挨悬崖,他将身子贴在窗户下面的悬崖,屏住呼吸偷听。 脚下只余不到半尺来宽的落脚之地。 常气仁本来盘膝而坐,突然站起来跃下地来回踱步,不知不觉的离窗户越来越近。 “辽东这个地方太冷,还得从长计议,我看……下去吧!你!” 常气仁猛的退开窗子,双掌往下猛拍。 原小六大惊之下,本能的双手迎上硬抗。身子失去平衡,一仰身掉下了万丈深渊。 “尾巴都带到这里了,还不知道!” 常气仁关上窗子,颇为得意的说道。 却不知一条银光闪闪的细绳快如闪电的甩落崖下堪堪卷住原小六的手臂。 鬼手阿奇当初打架赢来的这条绳子还真派上用场。 这条绳子细如银丝却坚韧非常,他是被人家打塌了鼻子,拔掉人家满口牙之后得来的。打那以后他便喜欢对别人的鼻子下重手的,他看到别人鼻子挺直便气不打一处来。 鬼手阿奇脚抵住树干费劲全身之力,终于将原小六拉上来。 两个人皆都倒地上呼呼呼不停喘粗气。 鬼手阿奇的大光头实在光亮,夜行之时,他不得不用个黑头套罩着。 原小六伸手划拉鬼手阿奇的大脑袋。 “小奇,老子欠你一条命,你个大脑袋啥时想要啥时来取!” 飓风刀妃在一旁猛的扒拉开原小六的肥手。 “你小子再欺负我男人,我把你手剁下来炖汤!我男人只能我欺负,旁的谁也不行!” 原小六:“嘿嘿,嫂子,我打不过小奇,开开玩笑总行吧!你看我鼻子,被他打塌了,到现在还没复原不是!” 只见,原小六的元胖的脸上,一个精致的小鼻子的确有些塌陷。 飓风刀妃胡莱呵呵笑道:“你打不过他怨谁,不然你也打他鼻子啊!” 第328章一言不合 飓风刀妃当真仔细端详原小六的鼻子许久。 “嘿嘿,比我男人的鼻子挺括许多的啊!只不过稍稍有些瘪罢了。” “嗨呦,你还想咋样!” 原小六一脸无奈。 鬼手阿奇:“等此事告一段落,我必定着着实实的给你来几下。” 他说着,用力攥了攥拳头,虎口仍旧渗出鲜血。 原小六岂能看不到鬼手阿奇的手,当下扭转头说道:“咱们赶紧返回去连手回百川再杀回来,这个杂毛老道咱们三个对付不了!” 回百川等到横行霸道门的人送来消息,正拼命往衡山赶来,不曾想还是晚了三春,遍地的死尸,让他懊恼不已! 他见倒卧的死者三三两两的有横行霸道门门徒心中又愧疚万分。 人家抛开隔膜出手舍命相救,我却还在猜忌人家! 咣的一下,他一掌拍碎路旁的写着衡山派地界的石碑。 手指被碎片划伤,不停滴血犹又未知。 不久,黑压压的聚拢过来好几百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横眉立目凶神恶煞,没一个善茬,却都安静的静坐一旁。 他们也不为死去的横行霸道门门徒收尸埋葬。 原来,他们有一个不成文门规:既然是横行霸道与人打架,死伤难免,天地生天地埋! 有路过的好心人埋了也是属于天意。 夜刚露出一些白,鬼手阿奇三人身影迅捷的飞纵到回百川身前。 回百川抱拳拱手:“三位,前几日回某过于狭隘了!” 原小六:“回大人不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随我们上山,白不易要跑!哎,岳家的护卫若在便好了!这俩小子还能顶用!” “你应该说这俩老小子还能顶用。” 药典与王不二飘飘然又从树上落下。 鬼手阿奇大惊,嗖的一下跃出七八丈远。 “你们啥时又回来了?” 王不二:“我鼻梁子不太疼之后便回来了。” 飓风刀妃胡莱:“呵呵,这是要暗地下手打还回来喽!” 她手按刀把往前走了几步。 “好男不跟女斗,你你,你给我站住!” 王不二不断往后倒退,连带着药典也跟着。 胡莱:“你们躲啥?我又不打你们。” 她笑呵呵的站定身子,她本是一个绝色美人,但出手过于狠辣,让大家忘记了她的美貌,只记住她的刀。 瞬雷不及掩耳,回百川当先展开醉剑大开杀戒。 夜守山门的几个衡山派弟子转瞬间便倒在他的剑下。 回百川急了眼了,血灌瞳仁,见人就砍,许多刚刚从睡梦惊醒,提剑出了门便身首异处。 这些人尽皆是新进招进衡山派的江湖乌合之众,没几个回合便胆怯,四散逃跑。 正统的衡山弟子皆被常气仁招呼到殿前布开阵势。 横行霸道门门徒打架的本事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及。 不久便将这些乌合之众赶散,将衡山派大殿团团围住。 鬼手阿奇与回百川当先站一起,不停活动手腕,这是他干架时的习惯。 常气仁手持长剑直指回百川,气的小胡子一翘一翘。 “你们,你们岂有此理!” 药典呵呵笑道:“你岂有此理,山下死这么多人,别说你不知道!” 其实,常气仁真不知道,白不易暗中派狄二三夫妇诛杀山下的人。 现在,自己已经正在为白不易挡刀。 常气仁将原小六一掌拍下悬崖之后没多久,白不易便找个话头告辞而去。 此刻,正与狄二三夫妇从后山悄悄下去了。 鬼手阿奇:“今晚过后,江湖再无衡山派!” 这个话很血腥,但横行霸道门的人不能白死。 药典与王不二远远的站着,他们知道,这些衡山弟子不用他们动手。他们留力准备与这个白胡子老头一决高下。 常气仁剑法武功精绝,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只能眼睁睁的瞅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的倒下去。 鬼手阿奇的拳头足够硬,拳拳不离常气仁的鼻梁子。 这也是他的习惯。 常气仁多次几乎被鬼手阿奇的拳风扫到鼻子,他心里这个死啊!却又无可奈何,胡莱的双刀正全力缠住他的长剑。想要抢攻鬼手阿奇无异于作死。 但,这么天下武林顶尖高手的联手之下,常气仁仍旧进退有度,丝毫不乱章法。 他对于鬼手阿奇神出鬼没的铁拳只采取躲避,手里长剑却与飓风刀妃胡莱的对攻之下逐渐占据上风。 其实,鬼手阿奇不知不觉帮了常气仁的大忙。他虽出拳如电,但打击的地方却实在单调,常气仁规避起来虽然略显狼狈,但知道他知道他只打鼻子,便极力的错开脸便是。 原小六看出端倪,双掌一震加入战团。 “小奇,你换换地方,这老杂毛摸准你的路数了!” 鬼手阿奇不慌不忙:“我知道,等我挨着他鼻梁子之后就换地。” 常气仁心里一喜:正合我意!他故意装出来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样子!手里长剑却招招抢攻飓风刀妃。 心里正得意,忽然赶到右肋受到劲风压迫,想要躲闪已经不及,一阵剧痛传来,剑法凌乱,被飓风刀妃胡莱削下半截袖子,若不是他反应迅速,一条小臂便要断掉了。 一招失势,常气仁境遇马上险象环生,鬼手阿奇的铁拳实在诡变莫测。原小六冷在一旁瞅准了蹦起来删几巴掌就撤。飓风刀妃的刀招式不很玄妙,却刀刀快去电闪。 片刻之间,常气仁已身受两三处刀伤。 他小眼珠子转悠不停,暗寻着逃跑路线。心里已经将白不易撕嚼不知多少回。 王不二与药典已经悄悄欺进,站在常气仁可能脱出战团的道路上,静等常气仁撞过来。 常气仁不愧一派宗师,败局已定却仍能保持剑法张弛有度。 飓风刀妃暗赞这个老道的剑法,手里的飓风刀刷的一下在常气仁胸口豁开一条口子,瞬间染红了他的道袍。 常气仁狂吼一声,身子原地拔起来,一头撞向刚刚药典与王不二所站之处。 王不二咦了一声,展开身影,双手如钩抓常气仁的脚踝。 这是悬崖啊!老杂毛要寻死! 第328章来而不拒 他们几个打架的高手谁也没意料到常气仁会有这么一手。 大家跃到悬崖边,回百川极目向下望去,常气仁的身影已经隐迹云雾缭绕之中。 太上皇被解救出来,仍就傻傻的笑着,完全不知自己在鬼门关来来回回走过多少回,更不用说这次事件有多少人丢掉性命。 有些遗憾,不过太上皇总算是得以安全脱身。 回百川命人一把火烧了衡山派的山门,一行浩浩荡荡的赶往徽州岳家铺子。 似乎岳家早就得到消息,一路上皆有人提前安排好了食宿。 一路上这叫一个舒坦,除了仨饱俩倒之外。,是游山玩水一般的赶往徽州。 回百川似乎并不急于赶到徽州交差,他在等当今皇上的旨意。 他觉得皇宫之内实在没有异趣,皇上又是个武功精绝的高手。他想留在徽州以保护皇妃岳兰儿为名,渐渐退出官场。 李荣是个什么人,回百川磨蹭了一天,他就知道了用意。 当即下旨,命回百川留下护卫皇妃的安全。 太上皇也不必回归皇宫,跟岳兰儿做个伴好了。 岳家珍稀灵丹妙药不知有多少,也许能对太上皇的痴症有益处也未为可知。 况且岳兰儿天真烂漫,顽皮好动她与太上皇极其投缘。 不如一老一小的两个刁钻古怪的做个伴。 岳兰儿已经顺利产下一子,太上皇丢失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心急如焚。 碍于身子不便只能耐下心来等待。 方太上皇蹭的一下蹦到她面前时,岳兰儿简直欢喜的不知怎样。 拉住太上皇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 这一次岳府可就热闹了,一老一小两个顽童,又填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又是皇子!这还了得,岳九州赶紧将岳家能用上的护卫都派去了徽州。 徽州府衙破天荒的改成皇帝特别行宫,知府不得不搬出来另行居住。这都乐的这个知府屁颠屁颠的,没这档子事他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当今皇上的尊荣,没成想一下子便见到了俩! 李荣悄没声息搬到徽州,一是刚刚得到爱子,二来也离不开岳兰儿这个闹腾的丫头。 不知怎的,在岳兰儿身边,他整个人都能特别的放松。什么烦恼不快,只要能看到岳兰儿美丽洁净的大眼睛一忽闪,便都抛到九霄云外。 这也许就是爱吧!李荣并未发觉他的变化,迟迟不册立皇后也是他与阿苑之间的爱恨情愫的一种留恋罢了! 岳兰儿与阿苑认识,并且一见如故,甚至有些剑法武功具都来自阿苑的点拨。 此时的岳家铺子早就关门大吉,掌柜的变成了官家,所有估计具都变成家丁。 徽州节度使特别分兵驻扎岳家铺子,负责外围的防御。 李荣得了儿子,大喜之外,将徽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赏了一个遍!知府与节度使加官进爵的,自然喜出望外,心里感觉仿佛被狗头金砸到似的即不安又兴奋。 这两年李荣在皇宫住着早就憋闷坏了,来到徽州之后,换了便服四处逛了逛,往昔行走江湖的诸事又浮现脑海。 这一天,他在街上闲逛,想要给儿子买一个长命百岁项圈。皇宫内务府早有人督办了,朝廷有制度,采办的物事当然都是无价之宝。 不过,李荣还是认为,来自民间的吉物方能接地气保平安。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突然来自街角投射而来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身材矮瘦,短打衣襟,双腿罗圈,插在腰间的刀,窄且长。 李荣暗道:东洋人,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时过境迁,当初这些东洋忍者与李显侍卫联手绞杀他的事又浮现出来! 他习惯性的摸摸脸上泛红的疤痕。 只这么稍稍的走神,东洋人便消失不见。 最近十余年,倭国境内纷乱四起,各个侯爵之间刀兵相向,皆都想在天皇死后抢夺政权。这么一来窥视天朝的心却都暂时放了下来。 这两年,倭国统一了国内,纷争平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开始窥探天朝的疆土。海边不时有规模不大来自倭国的战事。 这个岛国地脉不畅,常有地震的天灾发生,至使它常有偷掠天朝疆土之心。 李荣早有出兵荡平倭国的意图,只不过天下纷争刚平,百废待兴,实在腾不出手惩治这个心怀叵测的小国。 东洋忍者早就与余秋雨勾搭上了,这次尽遣富川家族潜进天朝,第一时间便寻到了余秋雨。 他们知道余秋雨的特殊暗记。没多久富川家族的大公子富川热史便与余秋雨见了面。 当然,他们很快知道了,太上皇被劫掠的事件。这时个多么重要的砝码,富川热史尽遣主力来到徽州。 李荣的举动特点早就根植在东洋忍者的脑子里,他习惯抚摸伤疤的举动当然不会逃开他们的眼。 李荣当年可是杀了不少富川家族的好手。 在动手之前李荣必然摸一下伤疤。 那个跟踪的东洋忍者马上展开身形遁逸。 东洋忍者来到徽州的事干系重大,他马上回到岳家,将此事说与岳九州。 岳九州半坐在太师椅上,欠着身子,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没办法皇帝女婿非得让他坐在上首位子。君臣有别的道理,往朝历代有多少不拘小节的人死于非命啊! “禀皇上,我已修书各地,现在他们正日夜兼程的往这里赶来!横行霸道门的人,我逐渐聚集,他们的消息不比我来的慢!” 李荣轻轻点头:“等我腾开手,倭国!哼,必定给你点儿好吃的!老回,你享得福不少了吧?” 站在李荣身后的回百川转到身前,单膝跪地。 “下官静等差使!” “好,你即刻启程赶往福建沿海督办战船制造,有贪污腐败惰工者,有一个查办一个!” 他望着回百川离开,脑子里不停思索。 余秋雨这个娘们早就该除掉了,几次三番的被她逃脱,这一次必定又与东洋忍者勾搭上了。 方贺楼等人将东洋忍者推上墓前,他却躲在暗处计划着一个歹毒的阴谋。 第330章家 方贺楼准备在岳家高手被东洋忍者尽数吸引之后,大举偷袭。 他潜伏街角正在全神关注岳家的一举一动。冷不防,一个脑袋光光的怪人蹦在半空中,对着他的鼻子一连就是几十拳。拳拳力道劲猛,只要有一拳打中,别说是鼻子,恐怕脑袋也要碎掉。 方贺楼淬不及防,狼狈不堪的极速倒退之中,手里的透骨锥封在面门,堪堪躲过雷霆万钧的重锤。 “什么鬼手阿奇,我看不过是只会打人鼻子的家伙。” 他正轻蔑的说着,想要激怒鬼手阿奇。忽然,后背冷飕飕的刀风已贴衣襟。 方贺楼本能的身子前扑,着地滚了出去。 “嘿,挺快啊!我的刀法你又如何看?” 方贺楼一代白蛇谷谷主,连遭两次偷袭,狼狈不堪的方才躲开。虽然对方也是当世绝顶高手,但这个人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鬼手阿奇若有所思的说:“你的刀法如何他没心思评论,这个老家伙正准备逃!” 他话音未落,方贺楼甩出几枚透骨锥,身子一纵,消失在夜色之中。 原小六领着横行霸道门的门徒杀散东洋忍者之后汇集在岳府周边。 岳兰儿大为遗憾,摆弄着她那把奢华的宝剑。 “可惜了,这这,这么好玩的事生生错过了!” 李荣:“胡闹!你以为你还是闯荡江湖的岳大小姐!一点儿母仪天下的做派都没有!当初若不是你故作把老……太上皇私带出宫,怎会死这么多人!” 岳兰儿撅着小嘴儿,一直坏笑听李荣唠里唠叨。 她找了一个话缝:“我不吗?我要出去耍,快一年了,都闷死了!” 李荣一口刚到嘴里的茶又喷出来,这个老婆当着众人的面撒娇,也是够可以。 “嗯,好吧!你不管孩子,我也没辙。你看他俩,挑一个,打的过了,爱去哪去哪里,我绝不拦。” 李荣说着指指鬼手阿奇夫妇,站起身快步就往厅外走。心里琢磨:这个丫头,不马上躲开,她指不定会扔出来什么令当今皇帝难堪至极的话! 岳兰儿左看看鬼手阿奇右看看飓风刀妃,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转过身看嬷嬷们哄自己的孩子。 鬼手阿奇夫妇也不向岳九州客气,扭转身就走,只原小六粗略的拱拱手。 药典与王不二气愤不以,马上要上前理论,被岳九州伸手拦住。 岳九州能将岳家经营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必定有他独到之处,比如仁忍。他可不想得罪人手遍布天下的横行霸道门。甚至他更有意结交拉拢。 岳兰儿在众人簇拥之下退到后宅,可爱的宝宝在摇篮中伸动稚嫩的手脚,不时发出奶声奶气的啊啊啊声音,小眼睛却时刻不离岳兰儿的身子。 岳兰儿温柔的轻轻晃着摇篮,眼中洋溢着初为人母的骄傲神采。 她并不想出去疯耍,只是借此为难一下李荣罢了。宝宝初来人世她怎舍得抛开不顾。 她想到李荣慌慌张张的跑出厅堂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你这丫头,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人影一闪,李荣来至岳兰儿身侧。 “你们都退下去。” 侍女嬷嬷们唯唯诺诺的退出。 岳兰儿坏笑着,一下扑倒李荣的怀里。 “怎么,你这当今皇帝要在自己孩儿面前打他母亲不成!” 李荣曲指在岳兰儿额头轻弹一下,算是惩戒。 “你身为贵妃,将来还会母仪天下!要懂得威仪礼法!” 岳兰儿嘟起小嘴。 “我不要母仪天下,我不要呆在皇宫,我要出去玩!” 李荣无奈的一笑。 “你啊,啥什候能长大!你即已嫁了我,就得知道以后不能任意妄为了!你的举动即与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喽!” 岳兰儿被他说的低下头,找不出半句回怼的言语。的确,这次因她的胡闹许多人丢掉了性命! 李荣见她低头沉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想刻意训斥一番,心里又略略不忍起来。 “咱们贵为皇胄,咱们的安危便是天下人的安危!咱们出事,天下马上便会大乱!当初孟广亮祸乱天下,多少生灵涂炭你不是没见过!” “兰儿知错了!” 李荣听见岳兰儿认错,这真是破天荒的事。 他大喜过望之余,一把搂紧岳兰儿。 “以后天下万民过上了安逸的日子,没有人敢窥视我疆土之时,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去!让咱们的孩子也去看看天下百姓的讨生活,他才能当一个好皇帝!” 李荣半生颠沛流离,几乎终日与杀戮为伍,他不敢相信任何人!直到遇到岳兰儿,他这颗孤独的心就像突然找到光明了一般!在她的身旁,他便可感到无比的恬静。 岳兰儿忽闪着大眼:“真的?你可不能骗我!” 李荣:“当然,我老婆的心事不能替她达成,还有好日子过吗!” 岳兰儿扑哧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她将李荣的臂膀搂的更加紧了。 李荣:“不过,眼下可不成!东洋忍者蠢蠢欲动,余秋雨这个女人总是为非作歹,朝廷官员结党营私比比皆是,天下刚经战乱百废待兴,诸事都甚为棘手!” 岳兰儿:“嗯嗯,我懂我懂!总之不给你添麻烦便是喽!” “哼,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这般唯唯诺诺起来了!” 说着话,一个贵妇人快步走进来。 李荣在这个贵妇人出现门口之时便已知觉!他知道这是岳母狄夫人,她的轻功独特,一听便知。 李荣在她面前丝毫不敢摆出九五之尊的架子,摆了也没用,狄夫人压根不吃这一套。 “小婿见过岳母。” 狄夫人火爆脾气,目空一切,自幼溺宠岳兰儿,母亲在女儿嫁人心里都会不好受,而这个狄夫人尤甚。两三年过去了,仍对李荣冷言冷语的,丝毫不给皇帝面子。 此刻亦同,她徐娘半老却不显老,仍旧美人一个。 当下美目一白李荣,伸手把岳兰儿从他怀里拉出来。 岳兰儿对李荣做了一个鬼脸。 “母亲,你别看这般酸着我夫君好不好!怎么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不是!” 狄夫人扑哧一笑:“嘿,我这丫头啥时替旁人说过话!真是女生外向!” 第331章怪人来袭 李荣不知怎的,他对于狄夫人的刻薄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 “岳母大人,你的女儿永远都是你的!我已下旨,你以后可随意出入皇宫。” 狄夫人不屑:“呵,好大恩典,老身感恩戴德。” 狄夫人可不管李荣是不是皇帝,照例还是怼,谁让他抢走了自己的爱女。 李荣微微一笑:“岳母说的是,没错,您不需要。”他言外之意,狄夫人从来也没走过正经宫门。 狄夫人:“怎么,不可以吗?我狄轻芸想去的地方,没人拦得住。” 李荣不得不装作咳嗦掩饰尴尬,皇帝能这么示弱礼让自己的丈母娘,此事他算千古一帝了。 “你别装蒜,我还没完呢!我女儿给你生了儿子,你居然都没在身边,这事想想就来气!” 李荣咳嗦不停,没办法若论尖酸刻薄,他不就不是强项,尤其是个刻薄成性的狄夫人。 “我还有军务,那个,那就先告辞了!” 他走出房门,几个护卫正捂着嘴低头。 “奶奶的,想笑就笑,扭捏作态更气人!都给老子憋回去!” 他一一在几个护卫屁股上来一脚。 “说谁扭捏作态,你进来把话说清楚。” 李荣马上觉出说错了话,一捂嘴,加快脚步,连头也不敢回。 几个护卫终于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岳兰儿不干了:“哎呀,娘亲,他是我夫君,你这般折辱,与我可有半点儿益处!” 狄夫人呵呵笑道:“我与你夫君各自保守着默契,你看不出来?他是个杀伐决断何等果决之人,他为何能忍下这种气,还不是因为你!” 岳兰儿不解:“因我?” 狄夫人:“傻丫头,他爱惜你,便不肯得罪我分毫!这个女婿我认下了。” 岳兰儿咯咯咯大笑:“天底下哪有娘亲这般试女婿的!” 狄夫人:“他是皇帝,我不这般试他,岂能知道他的真心!” 她似有意又无意的望了望窗外,站起身缓慢踱步,逐渐接近窗子。手里突然多出来两柄短剑。这是两把珠光宝气的的短剑,与其说是利刃,不如说是宝贝。刀柄上镶嵌的宝石完全掩盖了刀锋的寒芒。 岳兰儿从未见娘亲这般的严肃,柳叶眉紧皱,眼中闪现出煞气。 岳兰儿不自觉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心里一阵懊恼,她的宝剑落在大厅忘记带回来了! 外面实在太静,好像风也静止住了,树枝却摇曳着不停作响。 狄夫人如临大敌,她不敢主动攻击窗外的来者,她没有丝毫把握一击必杀。况且,身后的爱女外孙也需要她的卫护。 僵持,窗外的黑影好像特别享受这种僵持,所以他并不急于破窗而入。 他手里长剑实在长的出奇,寒芒闪烁。 洪飞鸿!他身体内的寒毒治愈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徽州。他并不是来寻仇,太上皇的被掠让他有些担心。在皇宫里的几个月相处,这个糊涂了的老头,在他心里不知不觉有了难于割舍的亲情。 他一生没有体会到被人惦记以及有人需要他去惦记,自从这个糊涂老头不断把他认为好吃的东西分与洪飞鸿之后,洪飞鸿便有了感情这个东西。 他有了牵挂着的人,在冰瀑谷底养伤期间便不由自主的时常想起这个老头子。 他得知太上皇安全获救,便于当晚来到岳家见过了老头儿。见他精神仍旧健旺,便安心了不少!为了出气,他决定抢夺岳兰儿的孩子让她也担心些时日。 洪飞鸿的心智停留在十几岁的孩子,所以他做出什么古怪的事都很正常。 比如现在,他不急于破窗而入就这么耗,他也觉得有意思。 屋顶上平躺着三个鼻孔冒血的男女。他们面面相觑,气的脸都扭曲了,却无可奈何。他们想要运气撞开被封住的穴道,但徒劳无功。 鬼手阿奇夫妇与原小六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打破了鼻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喊疼,更没能看清打了他们鼻子的是谁,便被扔上了屋顶。这个亏吃大发了,他们什么时候被打的这么惨过! 药典与王不二同样鼻子流血趴在岳九州的脚边,岳九州倒是没被打破鼻子,但同样被封住了穴道,手里长剑只抽出来一半,书籍散落一地。 岳九州的身手鬼手阿奇夫妇联手都无法匹敌,却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洪飞鸿轻易治住,可见洪飞鸿的武功有多高啊! 终于,狄夫人手起几剑将窗户砍得稀巴烂。 她看到了双手环抱大剑的洪飞鸿。 这把剑实在大的出奇,她不得不瞩目许久。 “你你,你是诸葛洛的后人!” 洪飞鸿听她说出师父的名讳有些出乎意料。 “你怎认识?” 狄夫人心里暗惊:坏了!诸葛洛的后人来寻仇了!当初母亲特别嘱咐规避手持大剑的人,直到临终都不忘一再提及! “你要怎么样?” 狄夫人声音颤抖,显然有些惧怕。 “我来看看小孩子。” 狄夫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洪飞鸿又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 洪飞鸿甚至都有闲暇将大剑戳在地上。孩子却已在他的怀抱之中。 岳兰儿只觉身子一麻,瘫坐在床沿,怀抱之中的孩子便到了这个黑衣人的手里。 这一惊,简直如魂飞魄散,岳兰儿跃起身便要上前抢夺,脚刚刚离地,忽的一下又坐回当场,原来洪飞鸿闭住了她的气海穴,她那还能使出半点力气。 狄夫人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指着洪飞鸿大声呼叫:“你把孩子还我!” 洪飞鸿慢条斯理:“你再嚷嚷一声,我便拧断他的脖子!” 他作势将大手按在孩子的脖颈上。 狄夫人大惊失色:“不不,我不叫了,你把手拿下来!” 她方寸大乱,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其实,洪飞鸿不过是吓吓她们罢了,他即便是再胡来也不会真拧断一个婴儿的脖子。 小孩子被他火热的手掌心摩擦的一阵痒,襁褓中的婴儿不懂危险,反而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洪飞鸿被这个小孩子的突然大笑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第332章大打出手 洪飞鸿手臂不自觉的晃悠,以为小孩子哭闹起来。 这般一来,孩子更觉得有意思,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小鬼头难搞!” 洪飞鸿自言自语,身子拔地而起,一闪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的身后齐刷刷的跟去了三条黑影,身法出奇的快速,狄夫人同样没有看清。 她愣在当地许久,才回过神想要解开岳兰儿被封住的穴道。 忙活了半天,无论怎么灌输内力都是无果而终。 她一个火爆脾气的人终于忍耐不住,咣的将两把短剑掼出去老远钉在墙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岳兰儿反而要来安慰母亲:“娘亲,你刚刚看没看见这个怪人哄孩子?我想他不会加害的!” 狄夫人马上想起刚刚洪飞鸿晃悠臂膀的样子,眼里闪现希望之色。 狄夫人明知岳府上下一定被这个诸葛洛的传人搅闹的不成样子,但又担心女儿的安危不敢离开半步!两个人相挨坐着彼此无语。 不知多久,岳九州仗剑推门而入。 门外跟着药典与王不二。他二人碍于这个小姐闺房不便进去。 原来还是岳九州的内力雄厚抢先撞开被封住的穴道。 他解开药典王不二的穴道便持剑奔女儿这里赶来。果没出他的所料,皇子被劫掠而去。 不多时,鬼手阿奇夫妇与原小六三个跳下屋顶,撒开脚便往洪飞鸿消失的地方追去。 他们刚才分明看到追出去的三人,不是归云鹤夫妇与阿苑又是何人啊! 转瞬,几个人先后跃出徽州城墙来至郊外。 洪飞鸿将长剑插在背后,怀抱婴儿,站于旷野。 “小瞧了你们,居然能追上我。” 归云鹤:“洪大侠的功夫,归某自愧不如!说实话我们本来追不到你的,只是你的大剑露出行迹。” 他一边说一边指指地上。 洪飞鸿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的大剑过于长,背在身后剑尖不得不着地。 他的轻功独特,昂首阔步,挺着胸脯子,直线一路狂奔,虽快似闪电,但身法实在不能以飘逸形容,反而更加丑陋笨拙。 他的每一步都能十丈开外,落地之余身子虽轻,但剑尖点地留下痕迹。 阿苑轻咳一声:“你又涉足江湖,当年我师父的花你也不听了?” 洪飞鸿:“你师父?那个仙女道姑是你师父!” 他不经世事,对人只凭第一眼缘,虚月道姑毕竟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她,她还好不好?” 洪飞鸿提到虚月道姑居然满怀挂念之情。 “我师父好着呢!” 阿苑心里一酸:师父亦如母亲,却始终放不下心里的纠结,不能停下来以享天伦之乐!此时已不知又到了何方! “哦,她这般仙女下凡的人,一定很好的!” 他不管众人在旁,直接了当的当众夸赞虚月道姑,并不觉有何不妥。 凌梓瞳哈哈大笑:“嘿,这般的一个冷美人儿也只有你敢夸赞!了不起!” 她嘻哈言笑,随手抽出华风剑。 洪飞鸿:“咦,你要打架可不行,我抱着孩子呢!” 他说话间,脚贴地退出数丈之远,脱离凌梓瞳剑气包围。 凌梓瞳缓慢上前走,一边又说:“不打架,我抱抱孩子!” 孩子在洪飞鸿的怀里仍然兴奋的叫着,完全不知危险,反而跟洪飞鸿特别投缘似的。 猛然,一股臭气直冲洪飞鸿的鼻孔,小家伙居然在他怀中拉尿了。 这下洪飞鸿慌乱起来,身周三大高手环视左右,怀中婴儿哭闹起来,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凌梓瞳扑哧一笑:“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帮你换尿布,不然他会哭闹个不停的,你会吗懂吗?” 洪飞鸿想来想去只能如此,怀里热乎乎臭烘烘的,实在不很舒泰。 他大踏步走到凌梓瞳身前将孩子交在她手里。 凌梓瞳暗暗松一口气:这个怪人虽不坏,但无法想象能有什么离奇古怪的想头! 她刚将孩子抱开,当头两个人影飞过直取洪飞鸿的面门。一是如铁似钢的拳头,一把寒冰似雪的弯刀。 鼻尖,手段极其狠辣,这一拳一刀招呼在脸上别说是鼻子恐怕连脑袋也要碎了。 鬼手阿奇夫妇气急败坏,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便是重手。 洪飞鸿身子不退,一声呼喝。大剑戳在地上,双拳平推,顺势带开飓风刀妃的刀锋,拳势不顿,又各自在鬼手阿奇夫妇的鼻子上来了一下子。 他们刚刚止住了的血又喷涌而出。 归云鹤情知他二人要吃亏,但事出突然,想拦也拦不住。 归云鹤神色凝重,阔步向前,挡在鬼手阿奇夫妇的身前。 “洪大侠的内力实在世所罕匹,归某领教几招。” 他单手扬起,侧头说道:“你们先退下。” 鬼手阿奇夫妇情知非洪飞鸿的敌手,只是连番遭受他的羞辱,有些失态。 不多时,岳九州带领药典与王不二也赶到了。 旁边的树林之内,李荣暗暗潜伏,他不敢现身,只能远远的打量许久未见的大哥。 头发灰白了不少,随风飘飞的左袖,空荡荡的,每飘荡一下都拂在李荣愧疚的心头。 洪飞鸿大喝声中,双拳平实的直怼归云鹤的小腹。 他的招式无奇,劲力却相当惊人,方圆十丈之内的土沙尽皆被劲风夹带而起,虽二人身周旋转。 归云鹤也大喝一声:“好!” 飘风掌三十六式的封字诀的不动如山,单掌敌双拳硬接了洪飞鸿的两拳。 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大响,洪飞鸿脚下站立不住,连连倒退好几步才站定。 归云鹤脚下如同生根纹丝不动,双脚已陷入土中尺许。 他们的内力各有千秋,归云鹤是以引导的法决将洪飞鸿的劲力从脚上卸去,而洪飞鸿不断后踢中亦是将归云鹤的内力卸掉。 这一硬碰硬的对掌实质上平分秋色。只不过一个主攻一个主守,这一回合,归云鹤略微优势。 不过,他们只见胸腹之内气血翻涌,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再动。 这时,鬼手阿奇夫妇上前别说打洪飞鸿一下鼻子,便是三二十下子也便打了。 第333章侠义道 但,他们谁都没动。他们虽然打起架不择手段,绝没有乘人之危的勾当。 洪飞鸿可不管这个什么乘人之危啥的,他蹦起来直冲归云鹤,跃在半空里的身形突的扭转,瞬雷不及掩耳,又在鬼手阿奇夫妇的鼻子上各来了一下子。 “我双手你单掌,时间一久你必输,姓洪的可不占你这个便宜!” 鬼手阿奇哇哇怪叫,可是他越呲牙咧嘴,鼻子流血越多,流血越多也就越疼。 双手变爪虚空狠狠抓了几下,与胡莱加入战团。 他们夫妇是天下无赖地痞之中打架的鼻祖,武功毫无套路家数出处。当然,他们的拳脚与刀法具都极其适于实战。 两个人都是以击打对方鼻子闻名江湖,此番却屡屡被人家痛击鼻子,简直颜面扫地,恼怒之情可想而知。 鬼手阿奇夫妇游走在归云鹤与洪飞鸿的身周寻找机会不时上去给洪飞鸿来一下。 他们不是不想缠住洪飞鸿,毕竟他们都是近身短兵相接的能手,但归云鹤与洪飞鸿对掌形成的劲气实在逼人,他们不能长时间置身其中。 归云鹤掌风如刀,他不再采取守势,掌掌抢攻。霎时间,无数掌影将洪飞鸿包裹其内。 洪飞鸿不断狂叫,双拳如飞,总能突破归云鹤掌风包围,拳影突闪,至使归云鹤一阵忙乱。 洪飞鸿也不按套路,时不时脱离归云鹤的纠缠,对鬼手阿奇夫妇一通狂攻。 似乎,他的拳头比鬼手阿奇的都要硬,匪夷所思的硬接飓风刀妃胡莱的快刀。 鬼手阿奇夫妇屡屡被洪飞鸿重击鼻子,早就不敢托大,他们不再刻意瞄着洪飞鸿的鼻子来。不论是哪,能打着便是,即便打不到他们也不想再被打鼻子了,实在不很好受。 洪飞鸿攻过来,鬼手阿奇夫妇便往后倒退。 归云鹤必定在他们无法防御的时候,将洪飞鸿的拳风接住。 双方你来我往,拳去掌来,斗的难解难分。 洪飞鸿不时呼喝,大叫痛快。他的内力以遇强而越强,双拳虎虎生风,内劲施展开来,声势骇人。 归云鹤掌风亦如洪飞鸿以刚猛见长,但他衣袖飘飘,身形飘逸,尽显华山派武功招式轻灵曼妙。 连城璧当初隐蔽山林,潜心专研武学,他虽长相猥琐,但博学多才,骨子里是个读书人的做派,武功招式上多以好看为主。 飘风掌三十六式自然也脱不开好看二字。 归云鹤每一招每一式身子绝不离地,衣袖飘飘之际,掌风随意而发,落叶被卷飞于空中,不时疾快的射向洪飞鸿的身子各处。 归云鹤的武功已至随物可成利器的境界。 洪飞鸿大喝不断:“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早知道不惹这两个家伙了!不过倒是更痛快!” 他说着挤了挤青红的左眼眶,身上本就破旧的衣衫又破了几个口子,被血浸湿。 此刻,鬼手阿奇夫妇已退开,他们身挨好几下重手,好不容易各自给了洪飞鸿一两下,见好就收的退出战团。 洪飞鸿又嚷嚷:“哎,我说你俩小子,打一下子就跑算什么本事!” 鬼手阿奇笑呵呵的:“我们是打架,又不是和你拼命,打一下就跑才理所当然。”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红肿起来的鼻子,不时呲牙咧嘴的忍痛。 归云鹤与洪飞鸿激斗的难解难分,飘飞的落叶已将洪飞鸿的衣服片片割裂成碎片飘落。 洪飞鸿身上早就成了破布条子,他赤裸的上身已经被落叶划出许多血口,流下缕缕血痕。 归云鹤暗叹,连珠炮般拍出数十掌,身子顿地倒飞出十余丈站定。 “洪兄拳法张弛有度,诸葛前辈的武功归某自愧不如!” 洪飞鸿好奇的看归云鹤:“你赢了啊,干嘛住手不打了?” 归云鹤:“我输了,不依靠落叶之势,耗上时辰,我便输定了!” 洪飞鸿:“这个不能算兵器,我也想卷起飞沙却不能啊!况且你单掌我双手……” 归云鹤哈哈大笑:“输便是输了,师弟你说是也不是?” 远处一阵爽朗笑声,音落人至。 “大哥也掌法让我大开眼界,洪大侠的拳头在下也自愧不如!” 李荣以九五之躯居然称在下,令在场所有人都颇觉意外。 李荣倒是没觉出不同,此刻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江湖人士。 他来到凌梓瞳身前:“见过嫂子。” 凌梓瞳抱着孩子,冷笑一声:“不用客气。” 李荣碰了软钉子也并不介意,又侧身对阿苑说:“妹妹一向可好?” 阿苑微微点一下头:“二哥挂念。” 洪飞鸿蹭的一下蹦到李荣身后,伸手便拽脖领子。 李荣身不回,肩膀一缩,跟着上抬,轻描淡写的撞开洪飞鸿的手,脚下顿地又来到归云鹤身旁。 他看出来洪飞鸿的武功虽然厉害,临敌经验却差的太多。 归云鹤哈哈大笑:“师弟这一下漂亮!你的烈焰神拳正好可与洪兄匹敌!” 李荣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三百招过后必输!你别让我丢人了。嫂子的华风剑倒是能赢!” 凌梓瞳嘿嘿冷笑数声,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晃着怀里的婴儿。 小家伙,见他们不打架子反而有些失望似的,有些哭闹起来。 李荣听说孩子丢失,本来心急如焚的追来,见到孩子在凌梓瞳的怀抱之内,心里大安。 此时人群中,他只是对岳父岳九州微微点了一下头,并不上前。 药典与王不二两人是是极其刻薄的人,他们自觉武功高强,眼里从来看不起别人。 自从被鬼手阿奇连续击打鼻子之后,高傲无人的心性稍有收敛。这次又被洪飞鸿轻易擒拿,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又看见当世几大当世绝顶高手的对决几乎颠覆了他们对于武学的认知。 他们站在岳九州身后老实巴交的不敢发出一言,出口恶气的心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岳九州本想上前说几句场面话,本有结交归云鹤一等,见皇上女婿出现便又咽回去了。 第334章聚首 阿苑面无表情,轻身来到凌梓瞳身侧一同哄哭闹的孩子。 洪飞鸿大喝:“这不行,不痛快。” 他突然身子急掠,纵起半空,呼呼呼一连十余拳对着李荣招呼过来。 归云鹤身子一闪,纵开一旁,李荣双拳一震,扬拳迎上,身子半蹲,硬接了洪飞鸿势如破竹的拳劲。 洪飞鸿顿觉一股炙热劲风扑面而来,他不敢怠慢,暗运内力与李荣双拳直接抵在一处。 轰隆隆声响处,两个人的身子具都急颤不停,不由自主的倒退。 以钢对钢,他二人的内力半斤八两,拳法亦各有所长。洪飞鸿的拳风虽亦刚猛,所带劲风却冷气森森。 李荣的烈焰神拳施展开来,空气里必有烈焰烧灼之气。 一冰一火二气不得相容,虚空中顿时噼噼啪啪的响声大作。 二人身影一分即合,瞬间绞斗一处,身影纵跃起伏旋转的越来越快。众人只见风沙狂飞,拳风呼呼,却已难看清二人身影。 他二人彼此存着对对方的怒气,动起手来丝毫不留余地,别说武功切磋的点到即止,简直便是以命相博。 归云鹤皱起眉头,他暗自后悔试看师弟武功的想头,此刻想要将他们分开为时已晚,势比登天还难了。 大家被劲风所迫不住往后退,只有归云鹤原地不动,他的衣襟随风乱摆,须发飘飞。 凌梓瞳环抱这孩子退出很远,她虽担心丈夫安危,但孩子实在弱小,强行留在原地会伤及心脉。 岳九州身子摇摆不定,暗自叹息一声,快步退出。 阿苑却缓缓迎上站在归云鹤身侧,此一来归云鹤都深感惊讶。妹妹的内力在这这些年居然精进如此,他甚是欣慰。 阿苑:“得想办法把他们分开,这么打下去势必两败俱伤。” 李荣脸上挨了好几下,尽管他也给洪飞鸿几下,但还是脸面上过不去,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锤过。 若论内力李荣反而稍差,但他以擅长短打,近身肉搏,这无疑消弭了洪飞鸿拳风威势。 此消彼长,他俩又是打了一个平手,不过平手归平手,却凶险万分。 李荣此刻有些拼命的意味,他突然贴地窜到洪飞鸿的脚下,抬手一拳,直怼洪飞鸿裆部。这下子若是搂个正着,别说洪飞鸿回一飞冲天,裤裆里剩不下什么,也是必然以及肯定。 洪飞鸿大吼一声,跃起身,半空中脚尖猛踢李荣的手腕,身子半弓双拳击向李荣太阳穴。 李荣双拳不回不避,脚却迎着洪飞鸿的脚而去。 这样一来,他俩势必两败俱伤,无一人可得幸免。 正在电光火石之际,两个人影钻入战团,瞬间一上一下,拉住李荣二人猛拽。 轰轰连声大响,地上被李荣洪飞鸿俩人拍出两个大坑。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他们绝对会同归于尽。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分开他们二人的是归云鹤与阿苑。 凌梓瞳明知阿苑的武功今非昔比,但能生生将李荣拉开,仍旧颠覆了她的认知。 凌梓瞳剑法精绝,可说天下无敌,但她的内力修为实在不敢恭维,没办法她是急脾气,好静不好动。 李荣呆立许久方缓过神来,他暗自惭愧自己刚刚的失态,一国之君岂可赌一时之气跟别人拼命啊! 洪飞鸿嘿嘿冷笑数声:“姓李的,你他奶奶的真狠,想让老子断子绝孙!” 李荣呵呵笑道:“洪兄,你这两下实在太结实,李某有些性急了!你可不要过意,太上皇一直都在念叨的人是你吧,可不可跟我去见见他?” 这时,岳九州哎呦一声,扭头便走,我不管什么官家礼节了。 怪不得他不惊,他们急追洪飞鸿几乎倾巢而出,岳府之内反而空虚疏于防范。 皇子,备不住未来皇帝被掠已是岳府上下极大罪过,太上皇若是再有个闪失,他追悔莫及。 一路狂奔,当看到岳兰儿母女正坐在岳府大门口翘首以盼,身周簇拥着皇家护卫之后,岳九州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岳府大门灯火通明,岳兰儿还真能胡搞,他几乎把椅子全都搬出来摆门口,大刺刺的坐着正与身旁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老远便听到蒋虹大声说话:“酿酒的怎了!你岳家可曾喝过一口正经出自我家的女儿红!” 狄夫人大声接腔:“好稀罕啊!岳家有天底下得不到的东西!”她声调虽大,但的确有些心虚,她确实拖过人购买过虹酒坊的女儿红。 狄夫人为人豪爽,平时也喜好喝两口。喝酒的人对于好酒都有莫名的饥渴感,尤其是想方设法都不能尝一尝的酒。 没办法,虹酒坊不做岳家的买卖,她只好托人暗自买了一些。喝过之后赞不绝口,也便停不下来。 蒋虹呵呵笑道:“哼,咋了,以为我不知道!” 狄夫人有些语塞,的确现在后花园仍有十几坛子女儿红摆着呢! “我喝了又咋的了?老娘花了银子的!” 岳兰儿心平气和,她对于母亲跟人拌嘴司空见惯,她也知道母亲通常都会败下阵来,通常也会把身受的气大发特发的发在岳九州身上。 她不时观望着街口,手里攥住太上皇的手不敢松开一时半刻。 岳兰儿左右坐着归宏略兄妹,他们虽然差着辈分,但却是相差不多的同龄人比较说的上来。 归宏燕在地上撒石子逗太上皇猜着玩儿,归宏略不时要插句嘴,总是被归宏燕怼上一两句,也并不介意。 言东斋坐在师姐夫人的对面,左劝劝右拱拱手,忙的不亦乐乎,仍无法劝解。 岳九州奔到岳府门口,气还没喘匀,狄夫人便已蹭的一下蹦到他身旁。 顿时一阵连珠炮般的数落,她与蒋虹斗嘴渐落下风,数落岳九州可是不带从样。 岳九州情知夫人受了气没出撒,也或他极其享受狄夫人的异样撒娇,不论怎么说他都在平静和缓的听着,此刻他只是一老实巴交的丈夫,不是叱诧商海的一代豪商。 言东斋一等包括蒋虹都被狄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唯独岳兰儿视如平常。 第335章热闹 岳府这一晚几乎没断过嘈杂的人声。 蒋虹特意着虹酒坊在徽州的酒铺送来二十年陈酿女儿红。 这里特别介绍一下这个酒,当地习俗在女儿出生之后便将此酒酿制封坛,直到女儿出嫁之时开封款待宾客。 古时候女孩出嫁比较早,一般十五六岁,起初是各家各户祈求女儿一生平安的祝酒,后来有酒坊刻意酿制,一般都以十五年为限,所以二十年的女儿红几乎没有。蒋虹偏偏来个二十年陈酿,你说她这个人怪不怪! 天下各地只要有虹酒坊分号便有一坛这酒镇店。酒没店就没,这是她立下的规矩。 这坛酒开启了,徽州虹酒坊也就不再开门沽酒。 岳九州站起身抱拳拱手:“虹酒坊什么江湖谁人不知!二十年陈酿女儿红开一坛关一店的规矩实在严酷,徽州的虹酒坊关店,徽州百姓岂不也喝不到正宗虹酒坊的美酒了!” 蒋虹:“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这家店铺坏了我不与官家做买卖的训戒,早开不下去了。” 岳兰儿此时拉住蒋虹手臂:“哎呀虹姨,我家不过背着你偷买了几坛酒,你关了店这些人如何讨吃食!” 凌梓瞳一拍虹蒋虹肩头:“姐姐,你这个规矩改改吧!当今皇帝宠妃都这般求你了,你忍心吗?” 她对李荣仍旧一如既往的厌恶,对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皇妃却一见如故。 狄夫人在旁边看着马上就要发作,但是一旁的飓风刀妃胡莱一直瞪住她,弄得浑身有些发毛,此刻反而老实不少。 她打不过飓风刀妃胡莱,约下的那场架以她大败亏输告终。打架的人通常以欺负败者为趣事,飓风刀妃胡莱当然也不例外。 狄夫人也有怕的人实在令人大大称奇,连岳兰儿都连连观望。 归云鹤不得不叫过鬼手阿奇,暗中提醒飓风刀妃胡莱收敛一些。 李荣偷眼见阿苑暗自带领归宏燕离开,心里有些空落,知道阿苑仍不能原谅自己当初的过失。 不过,许久未见面的大哥此刻坐在旁边,他仍旧显现出兴奋。 皇宫之内尽皆勾心斗角没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李荣这两年憋闷已久。 推杯换盏,他与归云鹤直接用海碗痛饮女儿红。 言东斋不时说一些江湖趣事调剂气氛,他看出相互之间的尴尬。 由于人数众多,岳九州不得不分席两桌,看到狄夫人的极不情愿也只好装没看见。他余光看见飓风刀妃胡莱欺负自家夫人,有心要上前开解。皇上在旁,他岂敢僭越。 岳兰儿端酒杯站起身,坐到飓风刀妃与女人中间。 “胡莱姑姑,你的两把柳叶刀实在漂亮,可否借来让侄女一观?” 她本并不对飓风刀妃的柳叶刀特别好奇,只不过是想说些胡莱得意的东西让她转移视线罢了。 果然,飓风刀妃的兴致被勾出来了,她解下插在腰后的两把柳叶刀连刀带鞘的塞在岳兰儿手里,眼睛放光等待岳兰儿发问。 岳兰儿微微一笑,故意反反覆覆的看刀,就是不发一言。 飓风刀妃胡莱等待很久见岳兰儿不问此刀来由,心痒难耐之余,又不便自说自话,只好更加迫切的等。 岳兰儿故意大夸特夸此刀的好处,简直把飓风刀妃肚子里的蛔虫勾的不亦乐乎。 “看,好嘛,白金的刀,少见。看这刀鞘鳄鱼皮所制。哎呀,刀柄的睚眦雕刻的惟妙惟肖,必定出于名家之手……” “那是当然啊!不是看中刀柄的这俩兽头,才不费这般气力!” 岳兰儿心里好笑,恰到好处的的接话:“此刀不是凡物,得来必定不易!” 飓风刀妃胡莱被勾起得意那还能忍耐。 “当初我可也是赤手空拳打遍天下,自从有一天一个叫鬼影刀客的找上门来,便有了飓风刀妃的名号!这两把刀实在是快,划过之声实在悦耳,听到之后便无法忘记!这个鬼影刀客又实在难缠的了不得。他虽然打不过我,但是轻功却比我略高,只是约架又没有实际怨仇,不能下狠手杀他。这么一来他跑我追,一路从中原直追到大漠深处,才有一个偶然的机会夺下此刀!嘿嘿,两人相互交换,我传他鬼影手,他传我飓风刀法!是吧,阿奇!” 鬼手阿奇站在归云鹤身后,早就脸上通红,碍于门主夫妇具在,他不敢僭越即刻跑来,见飓风刀妃提起当年糗事,更是如坐针毡,只好装出没听见。 原来,他们夫妇是这般打出来的,当初还不定发生了如何匪夷所思的的事才能让这一对欢喜冤家结成了百年之好! 众人皆愣在当地,左看看右看看的,连狄夫人都半张开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奇事。 归云鹤哈哈大笑:“阿奇怕老婆原来是有缘由的!来来来,你坐下,咱们痛饮,讨论一下怕老婆的心得!” 他为人豁达豪迈,此时此地并不忌讳把自己也怕老婆的事抖落出来。 黄清心一直静静的坐着,此时终于忍不住:“你怕我?” 凌梓瞳呵呵笑道:“是啊!你怕我俩!” 归云鹤:“你看这不是来了!哈,找个机会她们便要当众埋汰我几句!” 众人哈哈大笑,岳九州也凑趣:“怕老婆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狄夫人:“凡事都有你插话。” 岳九州微笑着摊摊手,满面春风丝毫不见难为情! 他不时举杯礼让众人,自己却所喝甚少。 李荣眼望岳兰儿左右逢源,略略几句便解开母亲的尴尬境遇,心里暗赞她聪明。 岳兰儿是个极其讨人欢喜的人,她没丝毫大家小姐的架子,说话也随和,连黄清心这个对谁都保持一定距离的人都与她亲近。 太上皇坐在她身后的小桌,她不时给老头子加菜,又会不时用手帕擦拭他嘴角的油脂,半点不嫌脏,这一点比黄清心这个正根儿的女儿公主都要强出来好些。 老头子不时抬起头呵呵憨笑,干巴的手掌经常拍拍岳兰儿的头。 第336章流离 归宏燕一言不发,时快时慢的跟在阿苑身后。 阿苑带她悄悄离开,归云鹤与凌梓瞳是默许了的。 归宏燕情知此后许久都不能与爹娘兄弟团聚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想到今后不知能见到多少奇奇怪怪的新鲜事,随即又兴奋起来。 她不知道阿苑的心结,看见她有些颓唐的背影,师父姑姑正在想事情,归宏燕便若即若离的跟着,不去打扰。 相逢何必曾相识啊!所以相见亦难别亦艰难!走了,经过的点点滴滴便具都忘却了吗?不,更加的清晰起来,清晰到如同刚刚! 阿苑的心在流泪,无人可与一诉衷肠,更加深了她的疼痛! 归宏燕紧走几步,伸手勾住阿苑的臂膀。 “姑姑,咱们这是要去哪?” 阿苑心里滴泪,面目上丝毫不显现。 她轻拍归宏燕的小手:“咱们要去海上,你可敢?” 归宏燕俏脸微抬,得意的说:“有何不敢!我姑姑这般厉害!自然能抹平一切艰难困苦!嘿嘿嘿。” 阿苑手指一刮归宏燕的脸。 “鬼丫头,嘴甜!走。” 她顺手托住归宏燕的臂膀腾身离地,如飞似箭,跃出徽州城墙,往旷野而去。 —— 转头凌晨,归云鹤一行亦不辞而别,归云鹤不想令李荣在臣下面前失去威严。 横行霸道门门徒得到确凿消息,余秋雨潜伏京城。 这个女人必须除掉,不知她又要搞什么勾当,方贺楼正引东洋忍者前往京城。 归云鹤拍出鬼手阿奇夫妇搜索狄二三下落,必要时下手除掉。 他们却浩浩荡荡的前往京城,几千人的大队人马,一路秋毫无犯,每到一城便于于城外驻扎。 各地官府事先已接抵报,不用归云鹤进城采买粮食,皆都早就预备停当不用归云鹤一等操心。 李荣特别能尽地主之谊,酒水从未断过,并且必是当地佳酿。 横行霸道门门徒大都是刀尖上舔血的豪客,没几个人兜里阔绰,尤其是加入横行霸道门之后,不许明抢暗夺,于是更加拮据,舒心日子过的都不太多。 这般有酒有肉的供给吃食,横行霸道门的门徒这叫一个开心。 凌梓瞳成立横行霸道门是一时兴起为了好玩!不曾想过为门徒的生计考虑一下,只是一味地规定门规,限制颇多。 此刻她见门徒们皆都兴高采烈的大快朵颐,内心颇感愧疚。 归云鹤:“凌儿能为门徒的生计未来着想我心甚慰!” 凌梓瞳哼了一哼:“早就要把门主之位让与你坐,偏是不肯,却殚精竭虑的做了多少事!” 归云鹤:“你知我为何不坐?” 凌梓瞳:“为何?” 归云鹤:“横行霸道门的特色便是凡事不羁,放纵却守义与你性格极其贴合!门徒快投便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宁可舍却了逍遥自在!我做了门主便与初衷不同了的,他们会失望!你看鬼手阿奇夫妇还有原小六堂主,当初是何等逍遥快活的人物,能安于每月领微薄的例钱却无怨无悔!” 凌梓瞳依在归云鹤怀里柔声说:“好好好,你说的对,都依你还不成!” “姐姐,我在旁边呢!你这也太……” 黄清心不干了,这般在自己身边抢男人,她泛起醋意。 凌梓瞳咯咯咯笑道:“你吃醋,你也搂着,我不吃醋。” 她说着故意将归云鹤的两条臂膀都揽在怀里。 黄清心也笑起来:“还说不吃醋!” 她嘴里说便动手抢夺归云鹤的手臂。 远处横行霸道门的门徒听到这边的嬉闹声皆停下来往这边瞧来。 高坡之上,月影之中三个人相互依偎,微风轻抚他们的衣襟轻轻的摆动,仿若仙境传说中下凡的神仙眷侣。 归宏略也看的痴了。 蒋虹呵呵笑道:“亏的这三个老夫老妻的,还是这般甜腻腻的不怕人笑话!” 言东斋在一旁笑呵呵的不搭腔。 蒋虹见言东斋不说话,一眼瞥见言东斋的坏笑。 “你个老没正经的,又憋着什么坏呢?” 她说着话,两根手指捏在言东斋的大腿根渐渐加力。 言东斋开始以为蒋虹给他揉捏大腿,等吃了疼方才醒悟为时已晚。 他疼痛难忍想要大叫出声,周围都是横行霸道门的,他岂不是糗大了。 但是,大腿根部血脉密集,对于疼痛极其敏感,这种疼实在难忍至极。 “师姐,我快要忍不住了!你不想让你家男人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吧!” 蒋虹适时的松开了手指。 “让你憋坏,不教训一下你不老实!” 此时,归宏略回过头。 “婶婶,伯伯怎么了要你教训?” 言东斋干笑数声:“啊!呵呵,伯伯新近研制一种药剂最能提气养颜,你婶子偏偏不用!” 蒋虹扬起手,五根手指虚空缓慢捏成拳头,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连连盯了又盯言东斋。 言东斋摊摊手:“你瞧,还跟我发狠呢!” 他见归宏燕扭头看蒋虹,于是故意挤眉弄眼的气蒋虹。 归宏燕见蒋虹突然怒目而视言东斋,又随即扭过来看言东斋。 这是的言东斋又一脸的无辜茫然,摊开手扮委屈。 归宏燕云里雾里的有些懵圈,不知这两个老夫妻也正打情骂俏的异样恩爱。 原小六派出去的人这时回来了,果没出他的所料,方贺楼有人暗暗尾随监视横行霸道门。 “门主,在下有事禀报。” 他见归云鹤三个这般样子,只好远远的呼叫。 原小六:“我已经派人咬住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没动手。小奇那边也有进展,常气仁原来没死正跟狄二三几个拼命!” 归云鹤:“咱们故意这么招摇便是看余秋雨怎么处置,她敢派出人手监视,证明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大家小心一些,晚上的值夜的人手加倍!” 原小六领命去了。 归云鹤却在暗自思量:东洋忍者没有踪迹!他们的人不会这么少!原小六与东洋忍者交手之后的情形也都说了,这次潜入中土的人比二十年前强出甚多! —— 常气仁的确没死!他苦心经营衡山别院多年,直到逆袭抢夺了衡山派掌门之位后都没有离开他依崖而建的院子。 第337章追 悬崖下,云雾缭绕之中有他精心开凿的暗洞。 常气仁逃出生天之后便一路追寻白不易几个的下落。 想到白不易的嘴脸,常气仁肺都要气炸了。 当初受他挑唆,不但害的衡山派满门弟子遭受屠戮,他苦心调教的弟子皆都经此一战之后而削损殆尽。 当然,恨是特别的恨,要追踪白不易也更是特别的不易。 常气仁是个执拗的人,他要做什么,即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终于,潼关之外的戈壁深处,让他寻到了狄二三夫妇的踪迹。狄二三在白不易必在不远。 常气仁若即若离的跟着。单论,他的剑法武功比狄二三几个任意一个都强出甚多,以一敌四便不是对手了。 常气仁静下心等待机会,报仇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任何的手段都可以一试。 这一天,梅玉燕正在小河沟边取水,常气仁悄悄逼近,突然偷袭一掌拍在梅玉燕后背。 他没有下重手,只是恰到好处的打成重伤。 这样一来,狄二三夫妇行程不得不慢下来许多。 常气仁心里恨不得活食其肉的白不易终于出现了。 他见到白不易从远处赶来的一瞬,嘴脸露出鬼邪的一笑。 白不易检查了梅玉燕后背的掌伤。他是个极其猥琐之人,故意在梅玉燕后背上摸来摸去。 这个女人亦如余秋雨一般的水性杨花,早就与白不易有一腿。她与苏小曼抢夺狄二三不过是一个女人什么都想与人抢夺的本性! 狄二三多次见到白不易的手已经超出了疗伤的范畴,碍于脸面不能出声喝止,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阴沉下来。 伏在暗处的常气仁一切都看在眼里,冷笑着计上心头,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倒是不错的主意! 于是,常气仁打起身材高大丰满的苏小曼的歪主意。 白不易也正有意无意往苏小曼身上转悠。 现在地处戈壁深处,梅玉燕受了如此一掌,小命呜呼大概十有八九了。常气仁是衡山气宗宗师,为了掩人耳目平时并不习练掌法。 一次偶然,白不易看见这个猥琐老道在僻静处练掌,居然能掌锋开石。 白不易一见梅玉燕后背上的掌伤便暗知十有八九是常气仁所为。 岳家与横行霸道门的门徒不会这般阴狠! 他暗自思量怎么利用狄二三夫妇脱身!整死常气仁,白不易没有豁出去的勇气!自从被凌梓瞳百般折辱之后,他每每遇到棘手大事的时候,条件反射,必会首先想到如何逃脱,此次也不例外! 常气仁若是还要下手牵制他们必然会对苏小曼动手。苏小曼号称七杀剑,剑法造诣非比寻常! 常气仁即便是面对面动手也得二百招过了方许伤到她!背后偷袭打她,恐怕没这般容易了! 常气仁悄悄离开,寻了一个能看到火光的去处休息。 白不易给梅玉燕服下一些独门疗伤丹药,看到梅玉燕气息逐渐微弱,心知无望,当下也并不说明。 他默默踱开,眼珠不停从各个暗黑之处一一扫过。 手里一直攥着一把金钱镖,喂了毒的金钱镖。 若是监视,必然要找一处能看到火光的地方。靠近一点会看的到人,但对方亦能看到自己。白不易正在揣测四周常气仁可能暗伏下来的距离。 这一切都需要有个替他挡剑的人,这个人非苏小曼不可。 “狄兄弟,白某要去查找偷袭之人,可否让苏姐姐同去一遭?” 狄二三支支吾吾。他有些踌躇,刚才白不易假借给梅玉燕疗伤,实质暗行猥亵,狄二三都看在眼里。这黑天半夜的,他俩孤男寡女的……怎么想他都无法放心。 “梅姐姐受伤极重,我怕有个意外,一个人照应不过来。” 白不易嘿嘿冷笑几声。 “此人直奔咱们而来,出手打伤梅姐姐,掌法施展恰到好处,故意不至死!在我看此人必定是常气仁!今晚咱们若不抢先出手,天一亮咱们带着梅姐姐同行多有不便,更加给了常气仁随时出手的机会!” 苏小曼按了按腰间剑柄。 “我跟你去,小狄,你安心在此照看梅姐姐!” 苏小曼人虽不如梅玉燕心机深,但她言出必行不容别人有何异议,性子极其执拗。 狄二三见她这般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处处小心!以自身安危为上!我这眼耳不得复原帮不到你!” 苏小曼见狄二三关心,拉住他的手晃悠。 “知道,回来时捡一些木枝做担架。” 白不易轻功绝伦,但他惧怕常气仁突然出现,一直若即若离,有意无意的走在苏小曼的身后。 苏小曼双剑在手昂首阔步的往前,她并未留意白不易的举动,当然也并未意识到自己此刻如同标靶。 突然,苏小曼站定身子,双剑缓慢举起。 常气仁暗中潜伏之地被他俩找到了。 常气仁却不在,只留下一盘膝打坐之后的痕迹。 白不易一声不好,展开身形往来路飞奔。他能想到来偷袭,常气仁为何不能如此!毕竟常气仁已经得手一次了! 不久,他听到了常气仁大声咒骂的声音。 狄二三正用铁弹弓极力狙止常气仁靠近。 他的铁蛋丸百发百中,当年的归云鹤都曾吃过苦头。 常气仁长剑不停挥舞,其实并不曾有弹丸打来,他的腮帮子洞穿,嘴角淌出血沫。 猛然,常气仁大声吼叫,疾步扑向狄二三,身中两三弹丸之后折返方向消失在黑暗之中。 原来,常气仁思量半夜之后潜来偷袭。他一直忌惮白不易的金钱镖的漫天花雨,小心提防着,却忽略了狄二三的铁弹弓。 狄二三虽失去了千里眼顺风耳的异能,却仍比常人强些。 常气仁刚一接近,狄二三便警觉起来,他暗暗装好弹丸,只等常气仁进入射程。 脚步声使他分辨出来者绝非白不易与苏小曼。 常气仁这一疏忽造成他双颊洞穿,槽牙碎裂。也许他能不顾一切的杀死狄二三,只要护住要害,肯挨上几下弹丸。 第338章圈羊 狄二三并不急于连珠炮般的发射弹丸。 他的弹弓不是暗器,弹丸的飞行十分诡异。并不是直线飞行,不然,以常气仁如此的高手不可能躲不开。 常气仁偷鸡不成蚀把米,负伤逃遁。 他虽两腮流血不止,疼痛难忍,但仍旧锲而不舍的跟住白不易,可见他对白不易恨之切! 鬼手阿奇夫妇领横行霸道门十八罗汉大举北上,没多久便寻到常气仁的踪迹。 甚至,常气仁被洞穿嘴巴子的情形都看在眼里。 飓风刀妃胡莱看到常气仁满脸忍疼又不敢动的滑稽样子,塞到嘴里的一块酱牛肉差点又喷出来。 鬼手阿奇赶紧回手捂住她的嘴,大光脑袋摇摇晃晃的连使眼色。 飓风刀妃胡莱憋着笑,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块方巾扎在鬼手阿奇的脑袋上。 她此举一出,身后的几十个横行霸道门门徒尽皆狠命的捂住嘴倒伏在地。 飓风刀妃胡莱小声说:“你这大光脑袋在夜晚月亮明亮之际极其显眼。”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汉子凑过来。 “二位护法,要不要教训他们一下?” 鬼手阿奇瞪了他一眼。 “还嫌不够乱!” 这个汉子咧嘴一笑。 “嘿嘿,老子就是想好好打一架。” 不过,说归说还是老实的退下去了。 横行霸道门门徒个个都是狂放不羁的主,这个汉子虽是下属说话仍然以“老子”自称。 鬼手阿奇瞪着这个汉子,手臂虚扬了扬。 这个汉子身形贴地蹭蹭蹭的倒退,利落且毫无声息,显然武功不低。 飓风刀妃胡莱:“我觉得这个大兄弟说的有道理,咱们是应该给他们添点佐料。” 鬼手阿奇奇怪:“怎么整?” 飓风刀妃胡莱:“那个手到拿来梅玉燕。” 鬼手阿奇:“怎么?” 飓风刀妃胡莱:“她的小命不保,随时有让阎王爷手到拿去的意思。咱们把她弄来治治,好了我自有法子,不好就算她命该绝。” 法子一出,横行霸道门的人不用安排,各自为战亦能各自配合。有吸引狄二三弹丸的,有主动接战七杀剑苏小曼的。白不易却不用管,他已胆小如鼠早跑的远远的了。 鬼手阿奇一等目的只为抢人,几十个人抵敌狄二三夫妇那还不容易。 鬼手阿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几个女门徒将梅玉燕的衣服扒下来。 赫然,梅玉燕后背的黑色掌伤,使他皱起眉头。 此掌之伤是衡山派独门摧心掌内劲所为,医治起来极其麻烦琐碎。梅玉燕已经体力耗尽,气若游丝必须有人不断输入内力助她抵抗治疗之苦痛。 这次随他而来门内九大金刚不得不交替给她输入内力,即使是这样,她也在鬼门关走了好几次。 这日终于醒转,算是捡回一条命。 梅玉燕虚弱的睁开眼,看清面前的飓风刀妃胡莱以后,一惊不小。 “是你!你,你们要做什么?” 她久伤初愈,刚刚醒转,身子没有半点儿气力,想要挣起来,哪能动得了一分。 飓风刀妃胡莱似笑非笑:“你若是想走,只要能动我不拦。” 梅玉燕又挣扎几下,失望的放弃了。 “给我来个痛快点的。” 飓风刀妃胡莱:“嘿,你这话说的,要弄死你何必还要费劲巴拉的救醒你!” 梅玉燕皱了一下眉头:是啊!自己受伤这么重,他们这么多人,不论是谁动一下刀子,自己恐怕都成肉馅了! “你要干什么?” 她有些害怕,声音不由自主的发颤。这些人邪乎的很,不知要怎么整治自己。 “说了就没意思喽!” 飓风刀妃胡莱诡诈一笑,扭开头不再看梅玉燕一眼。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下的极远处一缕炊烟袅袅婷婷。 你是白不易一伙不知打到了什么野味,正在烘烤。 一个月了,白不易也放开了戒惧。他早就发现不即不离跟着的鬼手阿奇一等,甩不开更加不敢靠近。时日一久便也习惯,爱咋咋吧,大不了自己撒开鸭子拼命逃跑。 “狄兄弟,你的耳朵还没好?” 狄二三憨憨而笑:“没好,这些不知什么人,我也帮不上白哥的忙,心里实在愧疚。” 他的耳朵其实已经恢复十之七八了,早就听出来这是鬼手阿奇一伙。重要的是他听出鬼手阿奇实际上是冲着白不易而来。更加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他听到了许多白不易利用他夫妻做的事!他不得不长个心眼防备这个道貌岸然的白不易。 白不易一直注视狄二三的眼,心里有些不信,却也没看出异样。 “哎,这些人是冲咱们来的无疑,但他们要怎样更让人琢磨不透,就一直跟着也不靠近,真让人隔应!” 这倒是白不易的实话,他心里实在忐忑。 狄二三心里没好气,恨不能蹦过去把白不易撕碎了。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他们夫妇斗不过白不易。他伸手将烤熟的两条兔子腿撕下来分给苏小曼与白不易,自己也弄了点兔胸肉大嚼起来,却不接白不易的话头。 七杀剑苏小曼吃着兔腿:“常气仁这个老东西也没个影!” 白不易:“他武功这么高,一定不知在哪猫着!”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扫了一边四周。 威胁就在身边本就让人心惊,威胁又不靠近,这实在更加折磨人的心。 这一个月,他们吃不好睡不踏实,几个人虽身具武功,也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轰羊的感觉实在令人舒畅,飓风刀妃胡莱整日笑呵呵的合不拢嘴。今天梅玉燕醒转,她更加高兴起来了。 生火做饭,呵,这一大堆火熊熊燃起,顿时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不多时,鹿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飓风刀妃胡莱特意选了一块肚腹柔软好消化的肉放在梅玉燕头测。 “不怕有毒你就吃喽!”也不等梅玉燕有何话转身就走。 梅玉燕此时有了一些气力,她心道:弄死我还用下毒! 她倒放开了戒备,横竖是个死,先吃饱了再说。大口朵颐起来。 飓风刀妃胡莱坐在鬼手阿奇身旁斜眼看见,嘿嘿一笑。 第339章开打 飓风刀妃胡莱心里琢磨,这晚如何整治白不易一下子。 她思量再三,召集门内惯打飞黄石之类暗器的徒众。 狄二三不是铁弹弓弹不虚发吗,飓风刀妃胡莱偏要他尝尝飞黄石的滋味。 况且飞黄石只是防身暗器并不会致人死命,打个鼻青脸肿倒是轻而易举的。 飓风刀妃胡莱让这些人暗暗分开八面潜至狄二三三人栖身之地。他们既然有备而来,早就穿戴好防护器具。 许是白不易累的紧了,他这夜睡得特别香甜。 狄二三早就听到有人从四面八方逼近,他突然坐起来推醒七杀剑苏小曼,举着铁弹弓四处瞄着。 飓风刀妃胡莱一声呼哨,飞黄石如雨一般招呼狄二三三个而去。 狄二三听见呼啸而来的飞黄石,手里的铁弹弓连珠炮似的不停打向各方。 不得不佩服狄二三弹弓的厉害,的确弹无虚发的一一打在门徒的面门之上,无一幸免。 但,寡不敌众,陆陆续续他们三个尽皆着了飞黄石的打。白不易吃疼,手抓一把金钱镖抖手打出,发一声喊,抢先往暗处逃遁而去。 他一逃,飓风刀妃胡莱便喝令众人停止攻击,目的达到回去接着睡觉。她有十足把握,白不易绝不会逃脱。 原来她已令九大金刚暗中跟随而去。 白不易的轻功卓绝,但是扛不住横行霸道门人多。毕竟他不能毫不停歇的一直奔跑。他的内力修为实在不行。 天刚亮他便气喘吁吁的靠在一个大石上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过了一伙,狄二三夫妇也赶来。 他们围坐面面相觑,却无半句话可说。 三个人鼻青脸肿比画上去还要逼真鲜艳,这叫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可还别提身子上看不见的地方。 之见,狄二三双目眼眶红肿起来,紫胀的几乎要喷出血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流血。 七杀剑苏小曼嘴上倒是没挨,鼻子却肿起来,鼻孔冒血,怎么擦都止不住。脖子像拭了红粉,看不见她本来的白皙。 白不易轻功好,所着的打最少,但是被打到的是眉骨。此处皮薄血管却多,也是一直血流不止,白不易糊上金疮药即被冲开,使他恼怒非常。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唉声叹气的却无计可施。 狄二三听到有人跟来,他无能为力。打不到人家,又逃脱不得,只有等待人家如何前来使手段的份。 白不易有些后悔,他低估了横行霸道门追踪的能力。同时他更不能想象的到常气仁会逃出归云鹤一等顶尖高手的围攻。 以他的轻功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逃脱。唯独在这个戈壁旷野,他实在找不到可以隐迹之处。 这个时刻他更不敢单独逃逸,还有个常气仁紧追不舍,这个老家伙的武功剑法自己望尘莫及,轻功也不弱啊!这要是单独被瞄上了,那不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狄二三夫妇这俩肉盾还得用,不但用还得用到保命的最危机时刻,在这之前,必须尽力维护他俩的安全。 三个丧家之犬不敢多做休息,赶紧又起身好一通狂奔。直到日头正中,实在疲惫方找个地方吃些东西。 狄二三耳朵微动,知道追着又撵上来了,一阵叹息摇头,却也没奈何。 白不易情知有追上了,心里这个苦。四周乱石嶙峋一望无际连棵树都没有,他看了又看,情知只能这么着,也就不在意了。 吃过了饭,歇息一阵,三个互相看看,不约而同起身继续跑。这一通狂奔直到黄昏方住。 他们喘的直不起腰,找到一片小树林歇脚。这时即便是万箭齐射,他们也不想再动,累是可以让人忘记恐惧的。 刚生上火,狄二三身子一顿,白不易便清楚又撵上来了。 九大金刚都是一等一的轻功高超,在白不易三个没命逃跑之下,追起来的确有些吃力。他们分成三批,一批追其它两批休息,轮番追踪。总有一批人在休息的状态方将将撵着白不易的屁股跟来。 天一黑,鬼手阿奇夫妇领着人陆续到达。 狄二三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既然没办法,只好听天由命。 鬼手阿奇忙让九大金刚休息,他与飓风刀妃胡莱暗自潜上前去观察。 飓风刀妃胡莱看到白不易三个这副尊容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她情知狄二三已经发现自己索性故意整出声响。 狄二三吃着东西装作若无其事,他倒是想冲笑声处来一通铁蛋子,但是随之而来的苦头必定超过十倍百倍。 白不易阴沉着脸,一块肉干停在嘴边许久不曾咬上一口。 鬼手阿奇怕她又要私自行动,伸手拉住飓风刀妃胡莱就往回走。 飓风刀妃胡莱哈哈笑道:“这几个东西丢了魂儿了!” 鬼手阿奇正色:“门主可没让咱们除掉他们,你不能胡来!” 飓风刀妃胡莱:“知道知道,咱只看住他们就是。可是姓白的实在可气,你难道不想整治他们!” 鬼手阿奇好笑:“想想,你太别过了,我不拦着。” 飓风刀妃胡莱伸手虚挥,一脸坏笑逼近鬼手阿奇。 鬼手阿奇蹭的一下跃开,捂住双颊。 “快做母亲的人了,还没正行。” 飓风刀妃胡莱突然脸上一红。 “胡说,谁要做母亲,没有的事。” 鬼手阿奇心里好笑,她几次恶心干呕,都看到眼里了,不是有身子的反应又是什么。又暗自后悔此次就不应该让她跟来,这般奔波实在令他心疼。 飓风刀妃胡莱脸上火热,好在夜色掩饰她的羞怯,她抬起头看到月圆星明,嘴角不自觉的挂上微笑。 鬼手阿奇头一次看到自己老婆有这般温柔的一面。飓风刀妃胡莱实在是个美人,若不是她出手狠辣,别人看到她不得不规避的远远的,她的俊俏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鬼手阿奇盯住她的粉面不由自主的呆痴住了,就连飓风刀妃胡莱打到鼻尖的拳头都忘记了躲闪。 飓风刀妃胡莱停住拳头,奇怪鬼手阿奇这是怎么了。刚要出声发问,突然明白了咋回子事儿。嗯咛一声捂住脸奔的远了,却适时的停住脚步,好让鬼手阿奇追上来…… 第340章这可怎么办 梅玉燕已经可以坐起来,人想的开了也就无所顾忌了。照吃照喝,静等飓风刀妃胡莱如何处置自己。 狄二三只顾着拼命逃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死活,还有这个道貌岸然与她有染的白不易更加没有一丝半点的情义可言,她心里失望至极,完全不再挂念这些薄情寡义之徒,心如死水反而平静和缓对于一切漠不关心起来。 飓风刀妃胡莱冷眼旁观梅玉燕的举动而大觉意外。 鬼手阿奇:“这有什么特别,她心死了呗!你想自己受伤被仇家劫掠,丈夫不顾她的生死只想着如何逃命,搁谁谁不失望啊!” 飓风刀妃胡莱连连点头:“嗯嗯嗯,也是。换是我的话天涯海角白刀子见!”她说着居然真的拍了拍腰间的飓风刀。 鬼手阿奇大光头不自觉的往后仰。 “怎么又扯到我了,你可真是。”脚底下随时要窜出去的样子。 飓风刀妃胡莱又点头:“也是,你怎会是这样的人!我胡莱选的人不可能不顾老婆的。你说是不是。” 她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鬼手阿奇的手臂上。 鬼手阿奇见她这么一说:“那是当然喽,你男人若是这样还能算是,嘶,唉唉唉,呦呦呦,是个人吗?” 他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疼,使他说话断续起来。飓风刀妃胡莱的两根手指还在不断加力。 鬼手阿奇大脑袋已经疼的不断晃悠,脸上扭曲极力忍疼,不让自己呼叫起来。 终于,飓风刀妃胡莱松开了手指,换成了揉。 “呦呦,我见到薄情寡义之徒生气,你不是,疼不疼。” 鬼手阿奇又好气又好笑:“我招谁惹谁了,不疼不疼,你下手不很重。” 飓风刀妃胡莱看见鬼手阿奇的臂膀已经紫了,心疼之下,一巴掌拍在青紫之处。 “还不疼,都肿了!” 鬼手阿奇终于啊的大喊一声蹦的老高。 这下子,正是在伤上有来了一刀,换谁也无法忍耐。 飓风刀妃胡莱情知自己无意间下手又重了。 她也蹦起来手托鬼手阿奇的手臂大口吹着气。 众门徒开始一惊,跟着哄堂大笑。他们都知道鬼手阿奇惧内,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远处的梅玉燕心里一酸几乎掉下眼泪,强忍着扭开头轻轻躺下,心里这个不是滋味。 狄二三夫妇相互靠着,此时危难,他们也不顾失礼失态。 苏小曼:“哎,梅姐姐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已经……” 狄二三搂了一下七杀剑苏小曼,他没想到苏小曼会如此关心梅玉燕的安危,此事若是换作梅玉燕恐怕正在幸灾落魄也说不准。 狄二三声音有些哽咽:“梅姐姐深陷囹圄,此刻怕是已经……她若是知道了,心里不得恨死我这个没情义的!” 白不易阴沉说道:“狄兄弟过虑了,当时情形谁不知道,强行抢人只有死路一条!即使跑出来了,现在又能怎样啊!被人家追打的如同落水狗。” 他啪的一下掰断枯枝扔到火里,恶狠狠的斜眼瞪视巨大火光闪烁的地方。 突然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指着火光处狂吠起来。 狄二三夫妇不自觉的站起身连连倒退。他们从没见过白不易有此狰狞的一面。 埋伏在周围的九大金刚相对一笑,他们经见过多少阵仗,心里都明白白不易此刻面色可怖,实质上已经到了胆寒地步。 更远,一块大石后面,常气仁嘿嘿嘿的冷笑数声。 “哼,这点胆色,亏我自诩阅人无数,居然被他蒙蔽的身败名裂!” 他气愤懊恼不已,连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浑忘了脸颊的伤,刚刚愈合的伤又缓缓流下血来。 常气仁哎呦几声,捂着嘴又咒骂几句,却不敢大声大动面颊。忍着疼又敷上一些金疮药。 他气恼,白不易三个无奈,横行霸道门门徒嬉笑吵闹。 梅玉燕心里苦闷,他们越高兴自己心里越是苦水横流。终是没忍住抽抽涕涕的小声哭起来。 这时飓风刀妃胡莱正巧走过来,见梅玉燕微微颤抖已明缘由。 “姓梅的,我这有一瓶嘎嘣脆的断肠毒药可了结你目前之苦,你敢不敢喝?” 梅玉燕蹭的一下坐起,面颊犹带眼泪,大声说道:“有何不敢,正求来个痛快的!拿来便是。” 她伸出手。 飓风刀妃胡莱暗自好笑,也佩服梅玉燕临死不惧:看来人在生无可恋之时真的不怕死! 她忍着笑,故作正色,甩手扔给梅玉燕一个灰色小瓶。 梅玉燕伸手接住牵动后背上的伤传来一阵剧痛,她也毫不在意,反正一会便死了这点伤疼又算什么。 她目光决绝,一仰脖子全数灌下了肚子。只觉舌底微有生津,心里稍稍纳闷:世上还有如此香甜的剧毒,也不知道是个啥毒药!又一想:香也好臭也罢,反正一个死! 梅玉燕一心求死,气夯夯的躺倒再也不看飓风刀妃胡莱一眼。 飓风刀妃胡莱咯咯咯笑道:“霍霍东西啊!这瓶奇香玉露膏配置起来极其麻烦被你这般一口喝了,哎哎,真是真是的。” 哈哈哈的大笑间她已到了鬼手阿奇身旁。 梅玉燕喝下此药便有些狐疑,哪有毒药这么香甜的,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这是疗伤丹药。一心求死反被人愚弄,更是气愤填胸,哇的大声哭起来。 飓风刀妃胡莱手肘装装鬼手阿奇:“嘿,嗓门还挺大,她的伤无碍了。说不准她的内力还有大进!” 鬼手阿奇指点着她:“你啊,给人疗伤还要招人骂!” 飓风刀妃胡莱并不生气,反而意兴大发的观看梅玉燕:“你懂啥,我这是诚信让她把体内郁结之气发泄出来。啧啧啧,这嗓子洪亮!厉害厉害。给我来点酒喝。” 鬼手阿奇一下将酒囊藏到背后:“不行,你的身子你不知道吗?你想让我儿子现在就当个酒鬼不成!” 飓风刀妃胡莱扑哧一笑:“放屁!你你怎知道是个小子……”话到后来逐渐的声音小了下来。 梅玉燕这时的哭声反而更加响亮。 第341章又多了一个追杀之人 时日一晃,又过月余。他们一路撵着白不易三个走进大草原。 梅玉燕的伤早就痊愈,她也不跑,整日凡人不理,只是闷头喝闷酒,酒量倒是涨了不少。 飓风刀妃胡莱忽然对这个先前恨之深切不除不快的梅玉燕产生了异样兴趣。 “小奇,这个姓梅的挺能喝,多亏到了草原,不然咱们这点酒真不够她造的!” 鬼手阿奇:“伤心的人总会把酒当成水来喝。” 这个老婆整日的话题绕不开这个伤心欲绝的梅玉燕,他早就习以为常。 “胡姐姐,你确定她真的会杀掉狄二三?” 他从很早以前被飓风刀妃胡莱胖揍一顿之后便这般称呼胡莱。 “先前是,现在不确定,从她眼中看不见煞气了!所以我不再实施计划,不想这般残忍,一切都由她自己决断好了。比如现在她随时都可以离开,没人去拦阻,她没有走,这是她自己的态度。” 对,这是梅玉燕自己的态度,她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被横行霸道门的人救了,这是她们曾处心积虑想要加害的教会。 她也知道横行霸道门不会无缘无故的救自己,她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报复,先前她一直在等,等待本该属于她的报应。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有时她一觉醒来,身旁不远会出现一应远行的杂物。这是为何,她疑惑不解。 横行霸道门门徒虽粗俗不堪却无一人上前与她纠缠,虽言语上有时无礼,却又一直能保持有节的距离不会越雷池半步。 梅玉燕开始还在考虑如何偷跑,那时她不敢,因为她知道在这些高手眼皮底下无法逃脱。后来,知道人家故意放她走时她又不想走了。她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怎么对待薄情寡义的丈夫。有些事她想通了,自己首先不忠做出来有染之事,不论狄二三知不知道,她都做了,所以,狄二三的不救也有情可原。 此刻,梅玉燕已不把狄二三看做夫君,当然也没有了多大怨仇,白不易就更加不值一提。她只是想看鬼手阿奇夫妇会怎样收拾他们。 她抱着好奇而留下来,飓风刀妃胡莱却抱着好奇梅玉燕为何不离开。 这俩人怀着异样目的却异曲同工,相互之间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本来身为当初的十大侍卫之一的梅玉燕颇有身家,但是一路逃难,家私细软全部丢失,现在简直身无分文。 刚到草原见到人烟之后,她便找个机会干了一票顺了一个家境殷实的贵族,颇得金银。 不曾想当日便被查知,飓风刀妃胡莱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她身上搜罗出金银,晚上便送了回去。 “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跟着我们便不能偷,这是我门内的规矩。” 梅玉燕大为光火:“我又不是你横行霸道门的人,门规约束不了我。” 飓风刀妃胡莱气的手臂扬了又扬,还是忍下来。 “跟着我们你就得守规,不然你就走!” 梅玉燕蹭的一下站起身,忽又犹豫起来,慢慢又坐下了,咬着嘴唇不言声。 飓风刀妃胡莱又好气又好笑。 “记住了,下不为例,若是再犯门规惩治。” 扭转头大步走开。 梅玉燕真是奇了怪了,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横行霸道门的门徒居然并不是她想象的胡作非为。几乎并不住店,因为囊中羞涩每每都是旷野露营。这一点上几乎与丐帮没甚区别。只不过他们并非衣衫褴褛而已。 定期会有形形色色的人送来银两,并不甚多,只够他们衣食住行。 为了改善这些门徒的伙食,飓风刀妃胡莱会定期派出人手或是小买卖,但大都是干些体力活。 “你很奇怪我们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飓风刀妃胡莱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梅玉燕突然转身,站在夕阳下的飓风刀妃胡莱的身影有些朦胧。 胡莱继续说:“在进入本门之前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把花金银的豪客,当然也包括我了。” 梅玉燕更是不解:“这又何必,只要愿意你们可以过得甚好!” 飓风刀妃胡莱轻声一笑:“为了你说的好,也许我们就不会加入横行霸道门了。门规允许铲奸除恶夺财物,但必须分给穷苦人。” 梅玉燕大吃一惊:“你们不花,散出去!?” 飓风刀妃胡莱哈哈大笑:“当然,大家最开心的就是当天可以痛痛快快的吃顿好的,仅此。” “仅此?” “仅此,也正是这些个特定,让我们聚到一起无怨无悔,不然何必受这个苦。” 梅玉燕被折服了,她无法想象一个江湖如此招摇过市的大帮居然是这样。 飓风刀妃胡莱微笑看梅玉燕:“难以置信吧!不过现在好多了,归大哥正在置办产业,逐渐改善门内弟兄们的过活,现在都不那么苦了!说来也跟你道个歉,你偷的那个贵族的确是个恶霸,现在已经倾家荡产喽!” 梅玉燕更加大吃一惊,换了失银,反过来大干一票只有横行霸道门做得出来。 飓风刀妃胡莱:“没想到吧!我门的人正在与草原上的牧民做生意你一定也想不到吧!” 梅玉燕彻底折服,一桩桩一件件全都颠覆了她对于横行霸道门的判定。 这天晚上横行霸道门多出来一个特别的门徒,她不受门规约束可以自行其是,只要发现与事实不符随时离开。 梅玉燕加入了,第一时间便给了眼前的这些门徒一个下马威。 她手到拿来梅玉燕,手上功夫当然了得,一晚上与她走过言语接触靠近她的人怀里的东西尽皆到了她的手里。无一例外,连飓风刀妃胡莱都没能幸免。 飓风刀妃胡莱举着梅玉燕还回来的家传玉指环。 “看见没,这叫本事。挂在我脖子上的,她能取走。还给我换了一个别的,你们谁能?咱们可有不少手上厉害的,较量较量?” 横行霸道门门徒哄堂大笑。 那个总想打一架的汉子高声说道:“论偷咱们没有比我还高明的,我老张服了,没人敢上去!” 第342章挤兑 白不易三个人被横行霸道门轰赶到草原边际。背对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前不可行退而无路,正在忐忑不安之时,横行霸道门反而不逼他们了。 不过,横行霸道门的人偷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白不易大骂连篇:“偷东西,并不对人下手,这是要看着老子饿死为止,真她奶奶的歹毒!” 他气的几乎蹦脚。横行霸道门的人就在不知那个地方猫着,他们又不敢潜入草原上去偷吃的。无计可施之余只好各处打猎充饥,一两天三五天可以,两个月下来上哪去找野兔狍子鹿来吃。 况且,横行霸道门的人早就把他们周边扫荡过一个便了。 两个月下来,他们已经衣衫褴褛不成样子,说是乞丐,丐帮弟子估计不会有人反对。丐帮弟子首先吃喝不愁,而白不易他们饥寒交迫已经被逼无奈下坑捉鱼了。 周围已没有猎物,好在他们栖息地有个还算大的水坑,坑内有一种说不上来名字的丑陋不堪的鱼,腥味甚大鱼肉粗糙难以下咽。 但是,没法子啊!必须得吃,不然就真要饿死。 刚开始,狄二三与白不易还能在浅水用弹弓飞镖打到。后来这鱼也逐渐滑了,根本就不上浅水溜达,极寒交迫下只好苏小曼潜入深水射杀。 他们地处沙漠边际,气候反差极大。现在又是深秋,若是穿着衣服下水上来就得冻个半死,更别提坑水便已经很寒冷了。 每次下水苏小曼都得除去衣服,这样还是冻的不行。 白不易为了避嫌自然躲出去老远,横行霸道门的这些爷们却都大大的饱了眼福。 七杀剑苏小曼虽不能算绝色,也是千里挑一的漂亮。 她哪受过这个活罪,不时埋怨白不易出的馊主意。事已至此了又能怎样,白不易只好忍。忍归忍,有朝一日他有可能把他俩吃了都是有可能的。 “狄兄弟,你看咱们穿过沙漠去如何?” 狄二三对这个阴狠的白不易越来越惧怕,睡觉都留着个耳朵。 他不禁侧目看看一望无际的沙漠。 “咱们谁也没进过沙漠,吃的倒是能带,大不了苏姐姐辛苦点多打鱼晒成干,水却带不够啊!咱们没水具,况且进沙漠没有骆驼万般不可能走的过去!” 白不易低头不语,狄二三说的那一条他都想过了,但是不进沙漠拼一拼,等着他们的也是一个死字。横行霸道门先不说,常气仁这个老杂毛也能耗死他。 “进沙漠也许会死,不进肯定是死。先不说横行霸道门,常气仁就得杀了咱们!” 苏小曼大声喝道:“杀死你吧!我们跟他又没多大仇!” 白不易顿时语塞,眼睛里冒出阴寒之气,若不是忌惮七杀剑苏小曼的剑恐怕他马上就要动手。 狄二三大声喝止苏小曼:“住口,白三哥所说并非没有道理!衡山派的事咱们没少参与,怎么都是白三哥的错!以后这样的话休要说!” 他瞪着苏小曼连连使眼色,心道:这个傻娘们,这种话岂能当面明说啊! 七杀剑苏小曼气鼓鼓的斜视了白不易一眼拎起鱼走去水坑洗鱼去了。 狄二三暗暗观察白不易眼里的寒光稍弱,这才安心,低声下气的说道:“白三哥,此事得慢慢计划,不能大张旗鼓,你忘了咱们随身之物都被偷的事!” 白不易心料: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狄二三接着说:“横行霸道门监视咱们的这两天离近了不少,咱们说话都要注意!” 他这是成心欺白不易耳朵没有他好,更不敢独自前去观看,其实并不像他所说,横行霸道门还在原地没动分毫。 白不易刷的一下极目往周围打量,除了嗖嗖的冷风什么也听不到。现在夕阳将落,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他将信将疑的打量狄二三,审视的说:“他们靠近了多少?” 狄二三心知白不易不信,但白不易忌惮的表情证明,他离不开自己的耳朵。自己有用处便暂时安全。 “也没靠太近,大概十几二十步的样子,你不觉咱们这个样挺好玩的?” 白不易看看自己杭绸苏绣的白袍已经是灰黑色碎布条,被根草绳扎着。早晨水坑便洗脸,水面反映一个蓬头垢面的腌臜之人,那还有风流倜傥的大内侍卫的样子。 狄二三见他失落,又接着说:“常气仁不上来寻仇,多半也是为此,整治死人比直接杀来的惬意!咱们索性就让他们痛快,暗自一点点的攒吃食!” 他们暗自每天积攒鱼干预备进入沙漠的吃食,见横行霸道门与常气仁并未察觉而暗自窃喜。 实质上,鬼手阿奇已经为进入沙漠做着相应准备。 他命人采购来十几头骆驼,水囊,肉干馕饼一应事物准备停当,只等白不易三个进入,他们好随后赶羊。 横行霸道门门徒来自天南地北,有在沙漠生活的人。白不易不知不进沙漠许有一线生机,进去了必死无疑。 白不易三个暗中积攒鱼干预备东西的事,早就落在九大金刚的眼里。 常气仁也在暗自准备,他的轻身功夫一等,也早就看出端倪。横行霸道门的人又不过分压制他,所以他的境况要好过白不易三个不知多少。 除了骆驼太显眼,其它东西他依葫芦画瓢的制备齐了。 三方面都在准备,就只白不易三个寒酸。吃的不说,水怎么带可愁死了他们。 偶尔能打到野兔之类的野味可不敢胡乱的开膛破肚了,总是小心翼翼尽可能的不弄出太多破口。风干之后试着盛水,每每有一个不露水的皮囊,他们都高兴老半天。 时日尽快,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这时已是初冬,白不易三个见鱼干预备的不少了,动物皮囊也有了十几二十个。 这日他们商议,当晚便潜进沙漠里去。 横行霸道门的人明知他们的伎俩,只是装出来不察觉而已。 其实,飓风刀妃胡莱已经掐指计算着他们的进度,估计出来这几日就差不多了。 第343章开始整 常气仁这个老道甚是不傻,他只观察横行霸道门的举措走向。心知肚明横行霸道门绝对不是冲着他而来,不然他日子也不会相对这么好过。 他见横行霸道门正在收拾东西,就明白白不易这是马上要跑了。 白不易三个蒙在鼓里还在偷笑,殊不知自己正往绝路上走。 鬼手阿奇夫妇接到的是控制住,没有必杀的命令。 鬼手阿奇夫妇多坏,坏水滋滋的冒,自己死了,死在常气仁手里不算抗命吧! 白不易可不知道他若是强行往回硬闯,横行霸道门拿他也没办法。可是他不敢,他是能闯出包围,可是他的内力不行,他无法逃脱。 常气仁的忍耐不动让鬼手阿奇夫妇也始料不及。这个老道想跟在横行霸道门后面见证白不易的身死,反正是报仇,死谁手里不是报仇! 飓风刀妃胡莱:“小奇,这个杂毛老道,忒滑了!他想看咱们动手,吃现成的。” 鬼手阿奇呵呵笑道:“看就看呗,反正门主没交代怎么整他,随他去吧!杀咱们弟兄的事他也没直接参与,估计是白不易这个狗娘养的忽悠了他,不然他巴巴的跟来这里。” 梅玉燕早就跟他们讲过这一切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白不易策划,她们包括常气仁都是提线木偶。 飓风刀妃胡莱:“这一进沙漠,这个老道不论是武功多好,老骨头在哪搁着,不死也得散架了!” “嘿嘿,咱们人多,到时候再说,他若是不整歪斜,管一个老头有何吃力!” 鬼手阿奇想不到这个没事也会生出事的胡姐姐居然关心起常气仁的安危。他仔细的思量再三,大概是有了身孕脾气随着变了的缘故吧!除了这他实在想不出其它缘由。 傍晚,归云鹤一行不期而至。 凌梓瞳果断下令飓风刀妃胡莱随黄清心领着一众门徒回杭州总坛。 这一来真令鬼手阿奇大喜过望,他苦劝飓风刀妃胡莱不行,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岂能这么折腾,不是闹着玩的。飓风刀妃胡莱就是不听。 凌梓瞳一来解了他的急,鬼手阿奇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一见飓风刀妃胡莱的脸色马上老实了。 凌梓瞳暖声和气拉着飓风刀妃胡莱的手:“姐姐,你看你的肚子,这那是闹着玩的!进了沙漠,万一有个闪失无法施救,你又是头胎,更得万分注意这回你就听妹妹的好不好!” 门主都这么说了她再执拗便是抗命了,只得依从。 吃过晚饭没多久,九大金刚传来消息:白不易果然跑了! 事不宜迟,归云鹤马上下令开拔,先前横行霸道门门徒大都被随归云鹤前来的人换了,只留下来有沙漠经验的以及九大金刚。 这些日子十几头骆驼养的膘肥体壮,尽皆喂足了盐巴。 归云鹤并不急于赶路,以他的性格早就手刃了白不易。 但,凌梓瞳不是这样,她要的只是整治,极尽所能的整!这也是这个跺跺脚天下便会颤一颤的横行霸道门存在的原因。 横行霸道门的特质,他也只能依着自己这个天马行空的老婆。 凌梓瞳:“门内弟兄在草原上的生意不错啊!老先生,都是你的功劳!” 归云鹤一阵尬笑:“门内有懂营商的好手,这是他们的功劳。” 他的心里一直有个担心:横行霸道门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朝廷怎容的下! 他话锋一转:“此事还是尽快了解,等解决了余秋雨,你应该打算打算这些弟兄的后路了。” 当年太上皇若不是猜忌归云鹤一等人,怎会引出一场江湖血洗。 凌梓瞳虽鲁莽,行事任性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一个皇帝能大度许可,一个能撼动天下的武林大教堂而皇之的存在,李荣也不例外。 凌梓瞳叹息摇头:“我知道,到时候你与言教主商量,一想这事就脑袋疼。” 她瞟了一眼远处的梅玉燕,大声呼喊:“喂,你过来。” 梅玉燕见她呼唤自己,一愣,言语无礼的很,她不想过去,又转念一想:人家是门主,自己又是门徒,这样也说的过去! 梅缓步走来,一抱拳:“门主呼唤何事?” 凌梓瞳轻轻一笑:“逮到了狄二三交给你处置如何?” 梅玉燕没想到凌梓瞳会这么说,又是一愣。 凌梓瞳又道:“你即入我的门内,门规你应该懂!” “懂!绝不出卖弟兄!” “嗯,白不易可不能交给你,他的肚子里有余秋雨的事。” 梅玉燕犹豫一下,说道:“狄二三夫妇还是交给门内其他人,我与他们已不认识,谈不上怨仇。” 归云鹤都大吃一惊:“门主是给你放了他们的理由,你……” “所以,我才不敢接受这份好意!我武功低微,不然手上也早就沾血,门内弟兄饶不饶他们都说的过去,但与我无关了!” 梅玉燕一躬身也不听凌梓瞳随后怎么说,自顾自的走远了。 凌梓瞳手指梅玉燕的背影。 “嘿,这个人,有心帮她,还不领情……” 归云鹤:“哀大莫过于心死,她死心了就随她去吧!反正咱们不杀狄二三夫妇便是!” 一晚无话,天一亮横行霸道门整备而发,不紧不慢刚刚好的一路追去。 一路上九大金刚留下了暗记,为了稳妥起见,凌梓瞳早就派鬼手阿奇原小六监视常气仁的举动。 常气仁明知跟着九大金刚必能找到白不易,但是他放弃了,他现在知道横行霸道门可不好惹,不想夹在中间。 归云鹤:“这老道滑了,也罢,愿意跟咱们屁股后面随他去。” 凌梓瞳本意要派出人打他一下,见归云鹤这么说也就作罢。 一连几天,白天烈日灼烤,晚上又寒风刺骨。白不易三个这个苦头吃的这叫一个难受。 尤其是这些积攒的鱼干,本来就有些时日了,这么暴晒炙烤的气候,本来就腥臭的难以下咽这回更加是没法吃了。 苏小曼本来就是女子,又没经过这么恶劣的环境,两天下来便腹泻发热了。 第344章沙漠里闹肚子 苏小曼这时早就忘却了女人的矜持,闹肚子可是随时随地的,她虚弱的已经不能提住气力,不然就得灌裤兜儿里。 白不易只能自觉的躲开,首先气味便不好闻,臭鱼干作祟可想而知。 狄二三无奈的说:“鱼干不能吃了,不然咱们都得这样!当务之急必须找一处水源,有水的地方也许会有猎物!” 白不易长嘘短叹:“我岂不知道这个道理,只好碰运气了。” 也许,他们命不该绝。也许,归云鹤还想让他们苟延残喘一阵子。 白不易偶然发现了几坨动物粪便,顺着找下来,居然真让他们找到一坑水源。 闹肚子这事,说事大病有些过,说是小病也不确切,真能死人。 当初的七杀剑苏小曼行走江湖何等威风八面,现在小脸枯黄,憔悴不堪。 更让她难堪的更是,一但有些感觉来了,真等不及。 几天过来,白不易也已习惯,并不过分避嫌的躲开。三个人中苏小曼的武功最好。此刻,白不易并不想苏小曼死。 他发现水坑边有几株叶子稀疏的矮草,此草有些暖胃暖宫的效验。 狄二三按照白不易的交代将叶子撵成碎末,煮了一小碗喂苏小曼喝了。 果然,这一晚苏小曼睡了个难得的好觉。醒来之后整个人精神也好了许多。 狄二三大喜:“多谢白大哥,想不到你还懂医术。” 他们之间早把当初十大侍卫的名号抛开。 白不易呵呵笑道:“我是偶然在方贺楼处看到的,偏巧这里有。这也算是苏妹子的造化。” 苏小曼:“那也得谢谢你,不然我就真得交代了。” 白不易一笑,却只低头,并不答话。 狄二三:“白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后头一直跟着。” 白不易当然知道,心里虽恨的牙痒痒,无计可施,人家就是拿他们耍。 “跟就跟吧,咱们没法子。” 苏小曼手捂肚子,心里头害怕,又不好说出来。 此时,白不易说:“咱们在这待几天,等苏妹子完全好了在说。反正人家想要动手随时可以。反正逃不脱,索性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白不易说的不假,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凌梓瞳想怎么割就怎么割。 凌梓瞳想来想去甚觉好笑:“姓白的不跑了,这倒有些棘手。” 归云鹤无奈一笑:“你说你,为了自己瞎折腾,领一帮弟兄跟你受苦。” 凌梓瞳不以为然:“横行霸道门那个不是瞎折腾的能手?”她手指鬼手阿奇。 鬼手阿奇笑呵呵的低头不语。 归云鹤心道:这倒是不错,但是你只顾瞎折腾,声势浩大,朝廷已经忌惮! “赶紧把此事了了,余秋雨一除,接下来你要完全听我的。” 凌梓瞳:“本来就让你接手,你又不接,现在急眼……” 她看到归云鹤正在瞪眼睛,吐吐舌头不说下去了。 归云鹤:“阿奇,明日你领人去将白不易三个擒了,咱们掉头返回。” 鬼手阿奇点头应着,他也觉的这次折腾的有些大,完全没必要。 当晚,白不易居然悄无声息的跑了。没人知道他跑去了那里,连续几天白不易原地不动,横行霸道门的人有些松懈。 七杀剑苏小曼双手持剑指定鬼手阿奇。 气势仍旧逼人,面露杀气,但是心中已怯。 鬼手阿奇大光头在烈日下显的格外光亮。 他伸手冲苏小曼攥攥拳头。 “你个娘们,都泄成啥样子了,还想打!还有你,若是不想吃苦头,弹弓子别给我拔出来。” 狄二三看见几十丈外骑在骆驼上的梅玉燕。他没想到梅玉燕还活着。 “你你把梅姐姐怎样了?你给我放了她!” 鬼手阿奇一阵好笑:“嘿,现在想起你老婆了,早干嘛去了?不是只管逃命了,现在逃不脱才想起她来,晚了。” 话音未落,铁拳奔苏小曼的面门而来,鬼手阿奇还是一如既往的专爱打人的鼻子。 七杀剑苏小曼双剑一横削向鬼手阿奇双手腕,剑式干净利落,出手狠辣。 鬼手阿奇大喝一声好,拳头微缩将将避开剑锋,往斜上挥击,仍旧瞄着苏小曼的鼻子。 苏小曼回剑挡在脸前,剑刃直对鬼手阿奇的拳头,见机之快甚是少有的使剑高手。 这般你来我往,瞬间就是几十个回合。他们以快打快,身影上下飞舞,缠斗一处。 此时,狄二三早就被九大金刚控制住了,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狄二三担心苏小曼的安危,更奇怪梅玉燕居然调转骆驼走远了。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自己。 狄二三奇怪梅玉燕并非被控制,更是愧疚自己贪生怕死不顾梅玉燕的生死。 他姿势奇怪的趴在沙子上,不多时便头昏脑胀的昏过去了。 醒来已经是晚上,狄二三无可奈何的发展自已仍旧保持那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旁边是苏小曼,她好一些,全身被绑成个粽子。 不远,梅玉燕独自坐在火堆旁边,火光闪动,她的脸冷若冰霜。 狄二三自觉愧疚,不好意思再张口呼唤梅玉燕。饥渴交加只好闷头忍耐。 过了一会儿,梅玉燕走来分别往他们嘴里灌了一些水,有塞了一块肉,仍旧走开坐在火堆旁发愣。 苏小曼黯然说道:“梅姐姐恨死咱们了!姓白的果扔下咱们跑了。” 狄二三身子捆绑的难受,想动一下都不行。 “嗯,他不杀了咱们算是万幸了。” 他瞅了一眼梅玉燕,愧疚使他无颜开口求饶。狄二三看出梅玉燕好像投入到横行霸道门。 苏小曼竭力的往他这边挪动身子。张口往牵拉狄二三手脚的绳子咬去。她要用嘴把绳子咬断。 不久,苏小曼的嘴脸流下血来,而绳子却没甚断开的迹象。 狄二三心疼:“苏姐姐,你别咬了,这绳子你弄不开。” 梅玉燕不知何时走来,她一把推开苏小曼,手起刀落割断绳子,仍不言声的走开。 苏小曼大喊:“梅姐姐,是我们负了你,你快点杀了我们吧!” 梅玉燕头也不回,仍旧发愣。 第345章纠葛 苏小曼放声大喊:“姓梅的,想报仇就报仇,这算是怎么回事!” 梅玉燕不说话,快步走来,扬手就给了苏小曼几个耳光。冷若冰霜的的凝视让苏小曼怯懦的低下头。 这是苏小曼少有的向人低头,只有先前的太上皇的眼睛,她不敢直视。但是,那个眼神是威严。此刻梅玉燕的眼神是冷,不是恨亦或愤怒,是丝毫不带情感的漠视。 梅玉燕又走了,还是原处发愣。 凌梓瞳冷眼旁观这一切之后好奇的说道:“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归云鹤与鬼手阿奇对望一眼,微笑不语。 鬼手阿奇很想起身离开,又觉不妥。凌梓瞳找他过来有些时候了,她却只盯着梅玉燕看个没完。 归云鹤:“你召唤阿奇过来不会是与你一同看她吧?” 凌梓瞳爽利一笑:“我忘了,只顾看她们三个人了。鬼奇,你一会看看糟老头去。别打架,你看看就得。”她说着扭头看归云鹤,似有征询的过了会儿,接着说:“按理,常气仁不会让白不易跑了的!” 归云鹤脑子里一直思虑大也是这事。白不易的平空消失,他也深觉意外。 鬼手阿奇站起来:“我这就去,这个女人心是死了,不然即便不杀,也一顿拳脚招呼上了。”不等凌梓瞳有何反应,快步走了。 鬼手阿奇的轻功与其说是轻功不如就说是撒开了跑,手臂挥舞大极其夸张,脚底下却是碎步,捯饬几步过来,就是一个极大的纵跃。他这样不伦不类的轻功居然能也似如飞。九大金刚居然跟不住他。 凌梓瞳哈哈大笑起来,每次看到鬼手阿奇如同蛤蟆蹦一般的样子,她都忍不住笑。 归云鹤隐约觉得常气仁不会在那里了,但是他不能肯定。 “老先生,你看白不易会去哪?” 凌梓瞳问着归云鹤,眼睛不离梅玉燕这边。 归云鹤:“我猜他多半原路返回去了。他故意将咱们引进沙漠,然后故意在水坑逗留几天让咱们麻痹大意。” 凌梓瞳有些焦急:“这小子有备而来,可别碰上黄清心她们!” 归云鹤:“这倒无碍,他不敢碰飓风刀大晦气!关键是她要去哪?他是个到哪都会兴风作浪的!” 凌梓瞳见归云鹤淡定从容,也就不担心了,仍旧扭转头去看梅玉燕。 “天快亮了,哎,你看她会咋样?” 归云鹤哈哈一笑:“咋样也不咋样,就这样。她不累我可累了。”说话间钻进羊皮帐篷。 不久,凌梓瞳也钻进来了。 “哎,你怎不看了,多好的大戏。” 凌梓瞳坐式就要掐归云鹤。 “什么啊!斗一动不动的,苏小曼这个张牙舞爪大主,挨几巴掌不敢吱声了!” 归云鹤:“换我也不说话,找打!” 凌梓瞳没好气。 “对对,你现在不怕找打!” 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帐篷外鬼手阿奇说话。 “门主,老杂毛不见了。我已命人追下去了。” 归云鹤看了看凌梓瞳:“好,阿奇你告诉弟兄们休息好,明早天一亮就得赶路。” 鬼手阿奇答应着忽又问道:“她们三个怎么办?” 归云鹤:“她们想咋样就咋样,不用管。” 鬼手阿奇答应着去的远了。 凌梓瞳:“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呆一宿?” 归云鹤:“让她们睡也睡不着,想怎么就怎么吧!” 果然,天一亮,凌梓瞳钻出帐篷,映入眼帘的仍是她们原来的姿势。 她有点同情梅玉燕,当初她与归云鹤想见有不能想见时,她也是这么远远的一站就是半宿。 回程并不顺利,白不易居然把先前横行霸道门联络的暗记错改了方向。 凌梓瞳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居然跟梅玉燕并行。 梅玉燕并不想跟凌梓瞳同行,这么被紧盯谁也不舒服。 不过,骆驼又不太快,梅玉燕又不怎么懂驾驭,催促了半天,反而更慢了一些。 凌梓瞳微笑不语,扔给梅玉燕一个酒囊。 梅玉燕没法:“门主,你以一门之主的身份拿一个下等门徒寻开心,这这这……”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凌梓瞳微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在帮你。” 梅玉燕啼笑皆非:“你帮我?” 凌梓瞳:“对呀,我帮你如何解决现在的事。” 梅玉燕皱起眉头:“我的事,不用你管。” 凌梓瞳:“废话,你是我门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奇,把他俩弄下来。” 鬼手阿奇三下五除二把狄二三夫妇扔在地上。 凌梓瞳:“阿奇,捏断他们咽喉不难吧?” 鬼手阿奇不知凌梓瞳又要搞什么,只是笑呵呵答应。 “不难。” 凌梓瞳:“好,我数三个数,她点头,你就捏。摇头就放,不动就是点头。一,二……” 大家都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手,梅玉燕更是愣住,这一愣凌梓瞳马上就要数到三了。 她不加思索的摇起头来。 “放了。” 鬼手阿奇一通乱抓,狄二三夫妇身上的绳子碎成许多段。 狄二三夫妇自知必死,恐惧的等待,并未求饶。他们不敢相信梅玉燕竟然放过了他们。 两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低头搭脑的站在原地,不知应该感谢一下梅玉燕或是什么。 梅玉燕长叹一声:“你们走吧,从此路人。” 她说着催促骆驼渐渐走远。 凌梓瞳指定狄二三夫妇。 “听到没有,以后让我知道你们还为非作歹,知道横行霸道门找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凌梓瞳不等他们回答,赶路去了。 走出不远:“阿奇,给他们留匹骆驼,还有吃喝。” 一路无话,几天之后走出沙漠。 九大金刚回禀,白不易没有踪迹,常气仁也跟丢了。 归云鹤让他下去休息。 凌梓瞳跺跺脚:“姓白的真是滑不溜手。” 归云鹤本来就不赞成凌梓瞳这么胡来,白不易的逃脱早晚的事。 “白不易跑就跑了,有常气仁一直瞄着,他也没有机会为非作歹。” 他心里判断白不易的去向,只有联络余秋雨没有,白不易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第346章余陈年老账 这么来回一折腾,几个月过去了。 天已隆冬,进京时突逢大雪。 归为了不过分显眼,先让横行霸道门的人各自散了。 只鬼手阿奇陪着,三人进京。 他们选了一处并不大的客栈安歇。 凌梓瞳:“阿奇你其实应该回杭州看看。” 鬼手阿奇吃了一块牛肉。 “我不在旁边,胡姐姐还能安闲一些。嘿嘿!” 凌梓瞳听鬼手阿奇此一说,觉的有理,也笑了笑。 归云鹤喝了一口酒:“东洋的这些矮子平空消失不见了。” 凌梓瞳:“对啊!他们并未吃大亏,这么退缩不太可能。” 归云鹤:“咱们弟兄没有发现他们半点踪迹,看来是躲起来了。” 鬼手阿奇:“咱们弟兄几乎分散到了京城所有角落,有个异样马上知道,不如咱们就在这等。” 凌梓瞳:“这家店偏僻,弟兄们就得辛苦点儿来回折腾。” 鬼手阿奇:“这样反倒好,一可以避开余秋雨的眼线,即便让她跟上了,这么长路途,咱们也能有个变通。” 归云鹤:“变通!好,只会打架的鬼手阿奇也会动脑子了。” 鬼手阿奇笑呵呵喝了一口酒。 “归大哥都去做买卖了,这点脑子还不长,不叫鬼手。” 凌梓瞳:“嘿嘿,将一军有你的。这家店的底细查过没?” 鬼手阿奇正色:“查了,不知归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救济过的一个村姑?” 归云鹤大奇:“这家店是她的!” 鬼手阿奇:“确切的说是她相公的。” 原来,那村姑的娘久病不治,她的父亲操办了后事,带着归云鹤救济的剩余银两举家迁到京城郊外。 这些银子足够他再开一间不算寒酸的小酒馆。 由于,老汉酿酒卤肉颇有独到之处,小店生意逐渐红火,这才有了这家店铺。 来往客商有位姓徐的人,见父女俩相依为命的经营酒馆,村姑心地善良且又温婉。他常住之余,由于徐姓客商并未婚配,两人渐生爱慕便成了婚。 姓徐的折尽家私开了这家客栈,定居下来。 归云鹤大口喝了一碗:“哈,世事无常,无巧不成书啊!咱们住下也有两天了,并未看到她。” 鬼手阿奇笑呵呵道:“她为了不打搅咱们,刻意没有现身,咱们一住进来她就认出你了。” 凌梓瞳若有所思:“怪不得,比如这顿饭,咱们并没提要!” 鬼手阿奇:“是,都是她提前安排。” 正在这时,门外一声轻唤:“恩公,可安歇了?” 凌梓瞳坏笑一声:“没有,你大可以进来。” 归云鹤见凌梓瞳似有一些醋意,不好说什么,只与鬼手阿奇对饮一碗。 只听门吱扭一声打开,一高挽发髻的年轻女子手端托盘推门而入。 “恩人,这是小女子,敬献的家传卤肉。” 凌梓瞳见农妇高挽发髻这才将醋意稍减。 “哎呀妹子,何必这般客气。” 她说话时眼未离归云鹤哪怕些许。 鬼手阿奇暗中笑开了花,却仍然闷头喝酒。 女子微笑着:“这位想来是归大侠的眷侣了,小女子这有礼了。” 说着盈盈一揖,礼数相当周到。 凌梓瞳马上扶住,她有些为自己的无端吃醋感到不好意思。 村姑往屋外呼唤了一声,进来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微微有些胖的人。 “在下徐福,见过恩人。” 归云鹤托住徐福手肘不让他跪下去。 只这么一个照面,归云鹤看出徐福的手有些特别。 徐福微微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归大侠,在下五仙教济生堂座下听用。” 归云鹤:“果然,济生堂到底多少人?怎么那里都能遇到!” 徐福尴尬说:“我品级低微,实在不知。济生堂不在五堂之内,独立行事,人不会太多。” 他顿了一下:“教主令我送信,他不日便到。” 凌梓瞳抢过话头:“怎么,老言要来!” 徐福又尴尬接话:“哎,要来。” 此时,村姑已经默默退出去了。酒桌上多出几样特色酱肉。 鬼手阿奇吃一口赞一声根本停不下筷子。这是有凌梓瞳在场,不然他早下手了。 徐福继续说:“教主与堂主一同前来。” 凌梓瞳哈哈站起来:“靳言这个闷葫芦也来。” 归云鹤却马上想到事情没这么简单,靳言早就退出五仙教隐退。 归云鹤沉思不语。 徐福一躬身,说道:“在下话已传到,归大侠若是没甚吩咐,这便告辞。” 说着缓缓退出,走了。 凌梓瞳:“这个人太有礼数。” 鬼手阿奇:“是,有些过了。” 归云鹤也暗觉徐福说话时过于作做,有些故作镇静。此人言东斋不可能不了解底细,能让他传话必定极其信任。自己倒不好过于审视。 鬼手阿奇此时说道:“这个人,我打过他。” 凌梓瞳大吃一惊:“什么?你!” 鬼手阿奇:“嗯,在扬州。” 当年,鬼手阿奇满世界闲逛到扬州。喝过酒有些上头,飘飘忽忽的走到河边乘凉。一阵阵凄凄凉凉的女子哭声吸引他的注意。 这个女子的丈夫做生意被人骗的倾家荡产,一时想不开投河而亡。 鬼手阿奇只听了霜妇的一面之词,出手暴揍了骗人奸商一顿。他并不知商人往来大都是骗来骗去。 原来,寡妇的男人是保下了扬州附近的所有丝场,故意抬高价格,想要狠狠敲一下绸缎商。没想到这些丝场先期已被徐福买下,这个商人买下时已出了高价。结果,当然是扬州所有的人都不进他的蚕丝,他被几家钱庄挤兑,走投无路便跳了河。 鬼手阿奇哪知道这些,一顿毒打,差点没把徐福打死。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在京郊安身。 凌梓瞳哈哈大笑:“阿奇,你可真是。他按理这么有钱,怎么只开了这么一家小店?” 鬼手阿奇:“我虽打了他,他也没放过我。我的光头便是拜他所赐。” 凌梓瞳笑的更加响亮。 “我说你的头怎么这般亮呢!” 原来,徐福暗用药剂将鬼手阿奇的毛发全都褪了。 鬼手阿奇苦笑:“我下手不轻,他下手也够狠。” 第347章徐福记 凌梓瞳上下打量鬼手阿奇:“除了这,他没有别的?” 鬼手阿奇:“武功一般,但比言教主要强。这个毒只为整治我,并不致命。” 归云鹤:“他有功夫,刚刚分明毫无内力。” 武林豪杰刻意掩饰武功经常的事,但是高手一试便是端倪。归云鹤可以肯定徐福并无功夫。 鬼手阿奇几乎吃遍了所有菜肴。 “我也很纳闷,刚刚他的确瞄了我一眼。” 凌梓瞳:“徐福认出你了。” 鬼手阿奇苦笑:“这么大仇,他不可能不记得我。” 说话时摸了摸脑门。 凌梓瞳:“我以为你天生光头呢!” 鬼手阿奇又苦笑连声:“那时,我的头发还很多。” 凌梓瞳:“五仙教内奇奇怪怪的人挺多。” 归云鹤哑然失笑:横行霸道门更多! “他以后没找过你?” 鬼手阿奇:“他找我,那个时候我正满世界找他。” 归云鹤又哑然失笑:“也是,换作我也要找。” 鬼手阿奇:“但是他偏偏就平空消失了,毫无痕迹。这么多年了,居然在这来了客栈。” 归云鹤:“你都找不到,他有些本事!” 鬼手阿奇:“估计,此时他已经走了。” 归云鹤“嗯”了一声没有搭腔,他正在当年这个村姑,太久了细节完全想不起来。 鬼手阿奇:“还好,这小子没下毒。” 凌梓瞳:“哈哈,合着你刚才这么大吃大喝的是为了这个。” 鬼手阿奇停下筷子,手摸肚皮说道:“倒也并不完全是,只是这个牛心肉太好吃了,多吃了几口,让门主笑话了。” 归云鹤马上踱步上来,顺手在凌梓瞳头上取下金簪。 果然,不久之后,金簪显现微灰色,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鬼手阿奇苦笑一声:“这个小子,还没忘当年的怨仇。” 归云鹤手掌抵住鬼手阿奇前胸,一股暖流缓缓的注入鬼手阿奇的胸口,护住了他的心脉。 凌梓瞳一脚踢翻桌子,拔出华风剑就要下楼。 归云鹤:“凌儿且等,此毒不致命。” 客栈是个小二楼,他们这里碗盘碎了一地,徐福夫妇居然没有出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鬼手阿奇嘿嘿一笑:“千算万算,没想到他,老子生平吃过三次亏,居然两次着落他手里。” 归云鹤转悠了一圈回来,笑呵呵的说:“走是走了,吃食留下不少。” 他边说边把一张纸条递给凌梓瞳。 归云鹤又说:“人家是给阿奇疗毒,虽然解毒之后仍不能让头发长出来,却是解掉了每每瘙痒的烦恼。” 凌梓瞳啧啧称奇:“五仙教的人个个邪门。” 归云鹤:“不邪门的来了。” 鬼手阿奇:“言教主总是提前。” 凌梓瞳:“提前?他是故意!” 鬼手阿奇:“故意?” 此时,门外有人大声说:“对,故意。” 话声一落,一落魄书生缓步走了进来。 归云鹤:“言教主的习惯,我们不了解谁还了解。” 言东斋不语,笑嘻嘻的搭上归云鹤手腕,不久便面露喜色。 凌梓瞳:“咋样?快说!” 言东斋:“十有七八了,再过过,这种反噬之苦便尽皆消除。归大哥的内功可说盖世五匹。” 言东斋说着又搭在鬼手阿奇的手腕。 “哼哼,要打我教徒,先打了我再说。一报还一报你们谁吃亏了。” 鬼手阿奇哈哈大笑:“言教主说的是,谁也没占便宜。” 言东斋武功低微,用毒却神鬼莫测,他虽从不以毒杀人,但能以毒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不会有人主动招惹他。 凌梓瞳:“老言,你当众威胁我的左护法……” 言教主呵呵笑道:“就许他大光头威胁我的教徒,不许我说两句。” 归云鹤:“行行,你俩斗嘴先改天,先说说当务之急的事。” 归云鹤把这几天京城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们时而激烈争辩,时而沉思不语。两教十多万弟兄的身家此刻就掌握在他们手里。 言东斋:“我已经先期遣散了教内低等徒众。不过,好在五仙教依照教规他们都各有营生。” 归云鹤:“我担心的就是横行霸道门的人,他们闲散惯了,解散之后还是会引起朝廷不满!” 言东斋:“你置办产业有些晚,还铺排的这么大,就不怕朝廷忌惮。” 归云鹤:“忌惮什么,我与他老丈人做生意还不可以吗?” 这就是归云鹤行事聪明的地方,你动我便是动岳九州。岳兰儿肯定不会干休。 “我担心的,横行霸道门没有会经营的人。散了之后,绝大多数还是会干一些武林豪杰之事。” 言东斋:“我们只能尽力而为,管不了所有人的一辈子。” 言东斋所言非虚,归云鹤暗自已经认可这个安排。事实上,他也正在暗中实施着这样的安排。那些遍布各地的买卖都需要有人打理。这几年早就分派出去不少人,归云鹤规定没有紧急情况,这些人可以不回总门。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何时天已大亮。 凌梓瞳分派人张罗了一桌子的早饭。 他们边吃边谈论一些江湖趣事。 言东斋:“洪飞鸿已经被李荣接进宫中,说是陪伴太上皇,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阿苑在秦岭出现了几天,传闻虚月道姑已经仙游。” 凌梓瞳吃了一惊,八百里秦岭,阿苑妹子带着归宏燕去哪干嘛? 言东斋接着说:“阿苑带着宏燕进山了。” 归云鹤:“果然又是采药。” 凌梓瞳:“你这个丫头,疯的不行,也不知道随谁?” 归云鹤:“这话问的多余!” 言东斋:“嗯,细思一下真的是多余问!” 凌梓瞳左右看看,盯住鬼手阿奇:“阿奇你说。” 鬼手阿奇面露难色:“这么难的问题,门主还是不要难为我了。” “很难回答?” “嗯,难回答。” 归云鹤:“你闺女不随你随谁?你还满世界问别人。” 凌梓瞳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太像我了,这可怎么好?” 她可不知这个爱疯跑的归宏燕此刻已今非昔比。 第348章潜入皇宫 皇宫大院,仍如原样,只是空旷的院落增添了不少偌大水缸,毫无秩序错落摆放。 天阳阁并不太大,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 一个独立的院落,周围被亭台楼阁包围着,显的极不搭调。 院子灯火明亮,阵阵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 狄兰儿正在烤一只羊,羊油滴在火堆不时窜起小火苗。狄兰儿也不时笑嘻嘻的惊叫一两声。 旁边盘膝坐着太上皇,嘴角流下哈喇子,傻傻的看着烤羊。 几个婆子抱着孩子站在狄兰儿身后,小家伙眨巴着小眼睛一直往烤羊这面瞅。 李荣笑呵呵的坐她们身后与洪飞鸿喝酒。有意无意瞄了一下院外红墙。 归云鹤暗赞师弟的武功又精进不少,他们刚一到便被发现了。 更不迟疑,归云鹤飞身下来,大踏步走上去拿起一个坛子便喝。期间,长袖飘飘化解了太上皇的烈焰神拳。 太上皇这个老头人虽呆傻,却经常本能的使出拳脚打向认为威胁的人。 归云鹤只是拆解,并不还手,几个回合之后,太上皇也就罢手仍旧凑到狄兰儿身旁盯着烤羊去了。 “大哥,飘风掌越发出神入化了!” 李荣仍旧凝望屋脊。 归云鹤也不答话,一屁股将洪飞鸿挤到一边。 洪飞鸿横眉立目的瞪了瞪归云鹤,倒也并未发作,站起身坐到太上皇旁边去了。 “大哥,安排一下横行霸道门的事宜。” 归云鹤:“提前打个招呼。” 李荣:“当然,他们对朝廷有功。” 归云鹤:“散开了之后,你的朝臣还追不追就?” 李荣:“我会想办法。” 归云鹤:“那个时候,如果还没有办法?我替你想!” 李荣一愣,他知道此话的隐含的意思。 “五仙教逐渐退出官场了,这场祸事是他们一手造成。” 是啊!五仙教的教众几乎遍布了官场各个阶层。 朝官集体进谏剪除,那个朝廷能容许武林帮派把持政局! 李荣:“他们也有功,退教的人我都尽力保下来了。” 归云鹤:“嗯,我知道,横行霸道门创建也是为了天下,现在太平了,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李荣:“大哥别说了,我懂。他们不下来吃些肉。” 归云鹤:“他们不来,我给他们带回去。” 狄兰儿:“是啊!凌姐姐也不来看看我!我都想死她了!” 李荣苦笑一下,只好仰脖子喝酒。 此时,归云鹤飞身一跃消失在屋脊之上。 太上皇愣愣的看着归云鹤跃起消失。 “蹦这么高,这么高!” 狄兰儿递过来的烤羊肉都忘记了咬上一口。 狄兰儿幽幽说道:“你真要杀他们?” 李荣身子顿了一下,仍旧仰起脖子喝酒。心中却在自问:是啊!我真的要杀了他们? 归云鹤一行回到徐福记客栈。 “看来,事先解散五仙教太及时了。” 言东斋叹息一声。 凌梓瞳呼呼喘气:“我就不,我的横行霸道门凭什么说散就散!” 归云鹤轻拍凌梓瞳肩头:“凭不能再生杀戮。阿奇,你尽快联络各地分舵处理此事。” 凌梓瞳甩开归云鹤的大手,怒气满面,话到嘴边还是忍下了。她不能让满门弟兄因为自己的赌气而流血。 鬼手阿奇默不作声,悄悄离开。 五仙教的人个有营生,横行霸道门却是地地道道的教会。把他们遣散,不是很容易。 言东斋:“余秋雨的事怎么解决?” 归云鹤:“不管!他即已这么说便是有主意。凌儿,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跟你说的那个海岛,咱们都去看看怎么样?” 江湖仍旧,天下仍在。叱咤风云的人却凭空不见。 他们各自安守承诺,互相退了一步。 李荣为了压下朝堂的一片清剿之声,不得不杀了几个执拗臣下。 横行霸道门的门徒也消散在市井之间。李荣并未赶尽杀绝。 似乎,一切又从归平静。 但是,余秋雨也凭空不见了,李荣尽遣近卫司仍然毫无下落。 与此同时,东洋忍者也销声匿迹。 李荣查询不到,也就不以为意不再过分关注。直到两年后,各地官员离奇消失,才又从新引起了李荣的警觉。 这些人都在几天之后在水里找到。 割喉,尸体被浸泡的发胀,看不出刀痕来自那个来路,一看便知是刻意而为。 但是,这种伎俩岂能瞒过武林人士。刀口细且深,除了东洋富川家族的刀没有人能做到。 东洋忍者还是出现了。 这些官员的前身无一例外是五仙教的人。 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而被灭口?李荣暗暗琢磨。他联络了华山派猛士剑费征帮忙暗查。已经一月有余仍然毫无头绪。 洪飞鸿赶往了岳九州府上,请岳父也帮忙分派人手。 李荣有些懊恼,他过于轻视余秋雨的手段。当初在归云鹤来见面之前就应该把她除掉。 他的近卫司已将余秋雨住所围的水泄不通,仍旧让她逃脱了。只杀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方贺楼。 能在洪飞鸿手底下逃生本就应该引起李荣的足够重视,但他恰恰忽略了。 他更懊恼,迫于压力逼散横行霸道门,至使宵小又来祸乱天下。 玉门关外,鞑靼部落又在蠢蠢欲动,不能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杨飞扬已经连上五道密折请求增兵了,可见玉门关战事吃紧。李荣不得不令济宁分兵驰援。 连生变故之下,李荣感到人手吃紧。 他正在养心殿大堂思索对策,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快步走来。 “按你说的,已经将家小接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洪飞鸿。 李荣点点头。 “洪大侠,还得烦劳跑一趟玉门关如何?” 洪飞鸿并没把李荣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要不是太上皇仍健在,他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有话就直说。” 李荣反而对洪飞鸿相当客气。 “鞑靼部落起兵,不能不把东洋忍者与他们的可能忽略了,请大侠去查一个水落石出。” “嗯,好。”话音一落,人已不见。 身法快的离奇。 这时,李荣身后侍立的人说道:“这个人好生没有规矩。” 李荣马上喝止:“闭嘴,你懂什么?” 第349章归来 。洪飞鸿迈开大步叉子,在暗夜之中极速飞奔。 身后的大剑时不时拖一下地显的极其滑稽。 他飞奔着身形与鬼手阿奇如出一辙,同是仰头挺肚子,手臂扬起来老高,不是轻功,只凭一口内力撒开鸭子跑。 片刻,洪飞鸿像一只大鸟掠过城楼,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守城官兵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阵风吹的人睁不开眼,谁还能看见洪飞鸿如何跃过去。 —— 白不易独自按原路悄悄返回,途中又将横行霸道门的暗记胡乱更改一通。 他展开轻功没命的奔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尽管疲累不堪也不敢稍歇一下。 三四天的路他只用了一天不到,直到看见原先栖身的矮树丛这才躺倒在地呼呼喘气。 十余天后,白不易出现在京城望阳楼。 他乔装易容成客商模样,足足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大快朵颐起来。 白不易知道现在这家酒楼的幕后金主,故意要引起酒楼伙计注意。 没多久,他便横躺着被人捆了一个结实仍在地上。 这是酒楼地下暗室,白不易来过。 “你还真敢来!” 再熟悉不过,狐媚声调。 白不易费力的抬起头,看见了余秋雨美艳妖娆的脸。 “是,我敢来。” 余秋雨嘿嘿冷笑:“说吧,你想怎样死法。” 白不易:“送上门,不是为了求死。我有用处。” 余秋雨暗骂一声,不露声色的说:“哈,你的脸真够大。” 白不易:“你在这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不杀你,是因为东洋忍者。” 余秋雨一惊不小:“你说什么?” 白不易:“捆太紧了,说不出话。”他知道到此刻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结果,不但给他松了绑,且摆了一桌上好酒席。 方贺楼在下手相陪。他看见白不易的吃相从心里的厌恶。白不易受的苦他岂能想象的出来。 余秋雨在一旁喝着茶,她倒不觉得意外,只关心白不易肚子里的小九九。 从松开白不易开始,她就没有杀人的念头了。一个白不易顶十个方贺楼有用的多,尽管这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 这天晚上,余秋雨便带人出逃,直奔玉门关而去。东洋忍者皆都在关在等着她的消息。她在下一盘大棋。 李荣错就错在没想到余秋雨说走就走,只留下方贺楼当幌子。更不曾想到余秋雨把暗道都已经挖到了城墙下面去了。 一出城,余秋雨便把人分散开来,她只带着两个侍与白不易同行。 她特意放慢行程,悄悄走到了追杀而来的近卫司后面。 白不易暗暗赞叹余秋雨的聪明,又心惊她的狠。没有用处的人她会毫不留情的舍弃。 刚到惠州,东洋忍者便来人与余秋雨接上头。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很奇怪,余秋雨居然知道牛家村,知道那里有一条暗路。这足以证明杨飞扬的身边有她的眼线。 鞑靼部落的首领是个粗鲁的不能再粗鲁的草原汉子。 余秋雨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收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马背上的人由于物资匮乏,常常干一些劫掠的勾当。目标是其它部族,也可是汉人。 说白了就是比谁的马更快,刀更狠。 鞑靼部落没过多久便征服了整个草原,兵强马壮之后,整军兵发玉门关。 几仗下来,杨飞扬有些吃力起来,那些富川家族的隐者让他应接不暇。 直到华山费征领人赶到这才稍稍缓解。 杨飞扬客气的将费征迎进将军府。 “有劳费掌门驰援,我这真真的焦头烂额喽!” 费征憨厚一笑:“杨将军不必烦恼,济宁援军不日便到。”他没有接杨飞扬的话茬足见是个厚道的人。 杨飞扬又说:“这次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多东洋人?” 费征欠了欠身:“富川家族几乎倾巢而出。” 刚才一战,华山派折损不少好手,这让费征也是差叹不已。 杨飞扬完全知道想要打赢这场仗必须先要打残东洋忍者,以费征的华山派实力根本做不到。所以他根本不敢出关迎敌。手里的十几万人马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城墙下面他暗布的机关陷阱尽皆被识破,他这才发觉身边有细作。 东洋忍者也都是按照细作的指引才屡屡搅闹将军府之后安然无事的退走。 想到这里,杨飞扬遣散身边的护卫。 “费掌门这几天辛苦一下,我身边有暗桩!” 费征皱了下眉头,拔除暗桩的事他不在行,更别提从何着手。 杨飞扬见费征一愣便已知道为何。他凑到费征耳边,说的费征连连点头。 转天,杨飞扬升帐点将,派出左骁骑王铜仁领兵一万前出击敌。又请费征尽遣弟子策应。 大军一出城,杨飞扬便站上城头。 十几里外,锦旗招展黑压压一片的鞑靼部落骑兵。 这个王铜仁早就暗中接到杨飞扬的授意,并不猛冲,压住阵脚徐徐前进。 费征策应是假,拔出暗桩是真。他挑出几个弟子暗中留意各个将官的举止。 果不其然,杨飞扬身后的护卫隋起引起了费征的注意。 大军一出城,费征便暗中潜回将军府,这个隋起正在放出鸽子,被华山派弟子一阵飞镖打了下来。 这个隋起说来还真有两下子,在华山派围困之下居然逃脱了。从杨飞扬身边跃下城墙,把杨飞扬吓了一大跳。 他赶紧吹响退兵号角招回王铜仁。 “哈哈,不管怎么说,找到暗桩费掌门大功一件。” 费征脸上一红:“让这小子还是跑了。” 他看出此人的轻功是白不易一个路数。 杨飞扬难掩心中失望,强做欢颜:“不妨不妨,能找到就可。” 这个隋起跟了他不下五年,为人机灵,办事妥帖,没想到是个奸细。 “费掌门,我这府里的人可就全交给你了。” 费征也不客气,拱了拱手下去了。 自从隋起走脱之后,将军府着实消停了几天。东洋忍者也不再前来刺杀。 直到济宁援军赶到,也没有任何异样。 第350章诈 早在济宁援军赶到之前,洪飞鸿便已到了。 他甚至悄没声的做掉隋起。他奔跑起来虽丑陋不堪,但却能比隋起快一些。足以从容的将隋起砍趴下,就洪飞鸿的这把大剑,隋起的死状可想而知。 旷野,洪飞鸿不厌其烦的挖了个坑埋了隋起。 此时,余秋雨正在鞑靼部落首领脱脱木耳的帐篷里莺歌燕舞。对付这样的男人,余秋雨手到擒来。 她的腰肢扭摆着,将脱脱木耳贪婪的眼珠子引来引去。 她已经在脱脱木耳的酒里下了一种蛊,随时可以让他生不如死的蛊。 此刻面前的脱脱木耳如同她的提线木偶一般,只不过脱脱木耳不知就里罢了。 白不易浑身冰凉,余秋雨是在他面前下的毒。这是方贺楼的毒,他知道这个毒蛊有多么歹毒。 余秋雨阴笑着,看到脱脱木耳把这杯酒干了之后,她笑的更加淫荡。 白不易知道接下来必定有一场精疲力竭的狂欢,他识趣的退出来。 渐暗的天阴沉,风刮的更加紧了。看天色随时会有一场大雨。远处的玉门关城墙若隐若现,城头锦旗飘飘。 实在不知道为何又来投靠余秋雨这个婊子。猛然,白不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他缩了缩脖子将打在脖颈的雨珠擦掉,加快脚步往旁边自己的帐篷奔去。 一丛不起眼的矮草里,一双恶毒的眼睛从白不易的全身划过,眼神锐利如刀。 常气仁终于追来,在这个草丛里连待了三天了。被这么一双眼整日盯着,不论是谁都不会舒服,尽管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几天,常气仁给白不易设计了万般死法,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常气仁有把握一击而中,但是他无法在得手之后在万军之中逃脱。他不想与白不易同归于尽。 待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水早就没了。这一天简直度日如年。 渴的干裂的嘴唇在刮起风之后才稍觉舒服,豆大的雨珠落下来时,常气仁几乎欢呼出声。 他知道这一天不论能不能杀了白不易都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了算。 瓢泼大雨倾倒而下,不一会常气仁便泡在水里面。由于天仍未黑透,巡营的兵虽都去躲雨,仍能看到人影不时出没,常气仁泡在水里诅咒了白不易的十八辈祖宗,却仍不敢动。 又过了不久,常气仁不得不扬起脖颈才能勉强露出嘴巴。天倒是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常气仁半坐起来,观察一下西周,突的身影如电一般射向白不易的帐篷。 帐篷里,白不易郁闷填胸一般喝着闷酒,已经有些微微酒意。 他武功平平,在清醒时也不见得能察觉帐篷外面的常气仁,何况醉醺醺的时候。直到一把冰冷的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危险,但是浑身能点的穴道完全被点。直到倒下去才看清这是恨不能吃了他的常气仁。 这个悔啊!肠子都青了。脸在这一瞬间不知变换了多少表情却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常气仁将白不易轻轻平平的举过头顶,咣当一下掼在地上。连看都不看抓起一块羊骨大口啃起来。 地上的白不易肚子里七荤八素,眼前金星团团乱转,怎知道个难受了得。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的白不易刚把眼惊恐万状的投射向常气仁时,一块羊骨不偏不倚的戳在面颊上。疼的他,一时间,表情又转换了万般。饶是他见机快速闭上了眼,不然现在他就已是个瞎子。但是,眼皮还是马上红肿起来,可见这一下有多狠。 羊骨碎成几段掉在白不易脸前的地上,油脂混杂着鼻孔流出来的血流到了白不易嘴边。 耳朵里传来常气仁大口吃肉的声音,他却不敢再去看了。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泼在脸上,瞬间的清爽之后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此刻的白不易满脸开花,一脸肉末碎骨,连同流血不止的鼻子,不少碎骨仍刺在脸上。 原来,常气仁将一坛子酒全都浇在白不易脸上。 他极其享受的看着白不易连续不断的变换表情。狞笑着一剑鞘戳在白不易肋下。 令人窒息的疼,白不易蜷缩的身躯不能动分毫。他睁大眼睛,脸憋的紫涨,伤口处,血冒得更快。 没多大一会儿,白不易白眼球一翻,背过气去了。 常气仁嘿嘿冷笑几声,三下五除二将身上湿衣除掉,换了白不易的衣服惬意的躺在毯子上睡着了。 当他醒转已经是午夜时分,白不易仍旧昏迷不醒。 常气仁仍旧用酒泼在白不易脸上,仍旧火辣辣的疼,仍旧还是变换各种表情。 “睁眼。” 白不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肿胀的眼皮打开一道缝。 常气仁就凑在他的面前,白不易吓了一跳,却动不了,只能这么苦着脸对视。 常气仁慢慢拔出剑。 “你若不喊,我给你解开哑穴。” 白不易眨了一下眼皮,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肋骨断了,肝脏亦受损。 常气仁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解开白不易的哑穴同时灌进去不知是什么药。 “此药叫索命散,是个疗伤圣药,亦是毒药。” 白不易暗觉肋下一阵清凉,疼痛感消减了不少。 他连忙说道:“不喊不喊,绝对不喊。” 常气仁知他成心大声,扬了扬手里长剑,白不易果然闭上了嘴。 “待会儿背着我跑,只要一出声,马上透心凉。” 白不易心里这个气:奶奶的,老杂毛!拿我当牲口!心里骂归骂,却在不停点头。 白不易轻功独步武林,饶是身背常气仁,肋下又受了伤,仍然能脚步轻快。没多久便远离了鞑靼部落的大营。 他不敢有一丝半点的异样举动,常气仁的剑尖一直抵在他后腰眼,随时能给他开辟一条下水通道。 渐渐的离玉门关城墙近了。 常气仁一拍白不易受伤的肋下。 “停。” 白不易疼的差点蹦起来。忍受疼痛慢慢将常气仁放下。 常气仁脚一沾地,马上点了白不易身上要穴。 第351章整 常气仁提溜白不易的脖领子,连拖带拉的向牛家村方向而去。 白不易都觉奇怪,常气仁也知道这个隐秘通道。 “哎哎哎,我要是一块一块的把你的肉放到这些坟头上如何,最把你的脑袋放成楼上怎么样?” 白不易直吓的魂飞魄散:“不好不好……” 常气仁大怒:“你敢说我的想法不好。”说着剑尖往地上一顿,划出一道火星子。 白不易手脚完全不能动,仍旧摆出来连连摆手的样子。 “不是不是,好好,很好。” 常气仁:“嗯,你说好就先割一块试试,那里出血会少一些呢?” 白不易急的惊吓的真想跳起来,他动了半天,只有头皮可以稍微动一两下。 “我的娘啊!” 当年,凌梓瞳整治他遍体鳞伤他都没这么怕过,他知道凌梓瞳不会要他的命。可眼前的这个杂毛道爷却不同,虽然是成心吓他,说不准真就割肉给他看。 常气仁嘿嘿嘿冷笑:“你小子原来也有娘。” 剑尖在白不易屁股蛋蛋上划过来划过去。 白不易感到屁股一阵阵瘙痒,冷汗却湿透了身上衣服。 常气仁一番整治白不易之后心情大好。 “这里一定出血少。” 说动手就动手,嗤的一声当真削下来一块皮肉。 白不易屁股霎时一阵剧痛,想要蹦起来,又只能动动头皮,他不敢喊疼,害怕又招来更加难耐的折磨。人在吓破了胆之后,容易提不住气。 常气仁剑尖挑着这块皮肉。 “瞧你这点出息,尿裤子了。叼着。” 人叼着自己屁股,也许只有白不易做到了。 常气仁三下五除二扒下白不易的裤子,拿出金疮药给他敷上一些。 白不易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割肉疗伤,太他奶奶的气人了。 他的嘴里一直叼着这块带着尿骚味儿铜钱大小的屁股肉不敢松嘴。没没过多久屁股又一阵剧痛,嘴里又多了一块。 常气仁饶有兴致的看着白不易的屁股,一面一块铜钱大小的伤,不大也不小刚刚好。 “道爷,仙道,您是我活祖宗,赶紧杀了我吧!” 常气仁笑呵呵的说道:“我气宗一百二十六个人的命岂能一剑了事。你自己记着两下了。” 白不易气的下的脸都绿了,想要破口大骂,又害怕常气仁上来割肉。一剑透心凉也就罢了,这个杂毛真能碎剐了他。 常气仁点开白不易的穴道,让他挖了个大坑。 “我听说伤口不透空气好的快些。” 常气仁望着坑里迷茫的看自己的白不易。 填上土之后,白不易只露出一颗头。 常气仁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破筐扣在白不易头上,又用一块石头压住。哈哈大笑的去远了。 天已大亮,四周坟头密布,由于刚下过大雨,空气潮湿。原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狼嚎。阴森森的可怕,白不易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要是狼过来啃他脑袋咋办?白不易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之声。 几个人先后来到白不易身前七八丈远站定。 白不易透过破筐缝隙定睛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鬼手阿奇!其他人大概是九大金刚之内。 白不易这一惊不亚于常气仁把他逮住。他赶紧闭住呼吸不敢稍动。落在鬼手阿奇手里不会好过常气仁的手段。 只听鬼手阿奇说:“你们盯紧姓杨的身边那几个人,私自密会帐下将佐必不是什么好事。” 同样一个光头接口道:“知道,那个狗官派人去过鞑子营里,看来是要走举动。” 鬼手阿奇:“门主吩咐不可显露行踪,你们都留点神。” 白不易暗骂余秋雨:这个婊子!实情总不跟我说,让人一勺烩了! 鬼手阿奇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牛家村还是老样子,李荣也不命地方官修一修。” 他说着渐渐走远。 白不易终于敢长出一口气,心说:好险! 突然,鬼手阿奇几个飞速返回掩身在白不易身后的老坟之后。 老坟只离白不易的脑袋两三丈,白不易心里这个苦啊! 这时数十条黑影狂奔而来,站在刚才鬼手阿奇他们的地方叽哩哇啦说个不停。 白不易大喜:东洋忍者,富川大愚! 富川家族的富川热史的三儿子。 大愚,白不易很不能理解为何叫这么个名字:热史,大愚? 当然,这个时候白不易来不及想这个,他拼命的扭动脑袋想要发出一些声响。偏偏,白不易什么也碰不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干着急没办法。 只听富川大愚又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几十个人挥挥手里弯刀直奔村后而去。 过了一会,鬼手阿奇现出身形,一脚踏在白不易的破筐之上。 “奶奶的,这帮东洋矮冬瓜又要干什么?” 脚尖一颠一巅,靴底臭泥掉了白不易满头满脸。白不易又开始苦了,满肚子的苦水流过来流过去,这叫一个愁死人。 他现在又在期盼鬼手阿奇赶快离开,越快越好。嘴里的两块屁蛋蛋肉仍旧咬着不敢吐了。 时间过的可真慢,一分一秒如同心跳一般清楚响亮的过着。 啥叫度日如年,白不易现在完全明白了。 终于,鬼手阿奇一等直奔东洋忍者消失的地方去了。 白不易听他们走远,看不见鬼手阿奇走到了那里,仍不敢大口喘气。 又惊又怕,又累又困,不知何时白不易昏昏沉沉的睡死过去。 猛的,有水泼在白不易脸上,还没完全清醒,就闻到一股臭味。臭水,常气仁不知从哪弄来的臭水。 白不易呆呆的望着常气仁,浑身无力的趴躺在地上。 常气仁长剑在他脸前晃悠来晃悠去。 “行,还没死,我以为这半天会压死你呢!” 啪啪两声脆响过后。 “张嘴。” 白不易面无表情的张开嘴,两颗牙从嘴角滑出来。 接着不知是什么动西塞满了他的嘴。 “敢吐出半点,我拔了你满口牙。” 是吃的,臭烘烘的不知是什么吃食。 常气仁说道办到,真能把他的牙一颗颗的敲下来。 白不易忍着嘴疼,又强忍令他作呕的满嘴臭味吃了下去。 第352不成人样 白不易知道求饶无济于事,常气仁不把他极尽折磨够了是不会杀掉他的。 常气仁由于看不惯白不易的扇风耳朵,削下来一半,照旧敷上一些金疮药。 白不易仿佛真的呆傻了,不叫不喊,更不求饶。他知道只要喊疼,常气仁便会更加兴奋。只有让他没兴致了才有可能给自己来个痛快。 由于,鬼手阿奇与东洋忍者的出现,常气仁远离了牛家村,拖拉白不易来到了一个小土丘上面。那里居然有个不大的暗洞。 连续十余天,常气仁照例割下白不易两块肉。为了不让白不易过早死掉,他尽捡肉多出血少的地方下刀。 饶是这样,白不易也已奄奄一息。他从来没有喊过疼,让咋样就咋样。只是经常瞪住常气仁,不错眼珠子的瞅。 常气仁为了折磨他,忍住怒火没有挖掉白不易的眼。 “你再瞅,信不信老道把尿给你洗洗头。” 果然这句话管用,白不易无奈闭上了眼。他暗自后悔,还不如在沙漠晒成干好受。 手上断指处刺骨一般的疼,常气仁得有多狠,每只手都只留下拇指食指。弄的白不易两手只能奇怪的八字。 每天,常气仁都要出去很远打猎,他不知从哪弄来一根绳子套在白不易脖子上就这么牵着。 白不易身上割下来的肉全都放在一个破包裹里。同样是白不易自己背着。 常气仁设置的陷阱,诱饵居然是这些发臭的白不易的肉,或是白不易本人。 有时,打到豺狼之类的大物,常气仁也会高兴的扔给白不易一些新鲜的肉吃,这一天白不易更会少挨两下疼。 一晃两月有余了,白不易的双腿上也无完整的皮肉了。白不易暗自计算:一百多刀了,时日无多,他也不再故意激怒常气仁。已经体无完肤成了废人,不差多几刀了。 这天,常气仁一大早出去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白不易身上的穴道一处处自行打开。他虚弱的爬不起来,只能挣扎着爬到水洼处喝了几口污水。 他喘着粗气,仰头往外看了看:常气仁没回来? 土洞深处还有几块肉干,白不易费尽全身力气才爬过去吃了几块。 浑身疼痛的不能忍耐,他终于又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不易才又醒转。 天是亮的,常气仁居然还没有回来。 他暗自琢磨:这是哪天了,老杂毛是没回来,还是又出去了?不能够,若是回来了,岂会让自己睡这么安稳!难道死外面了! 白不易胡思乱想,坐直了身子。体力正在逐渐恢复。他又吃了几口肉干,精神好了许多。 他半靠在洞口,手里捏着几石子,静等常气仁回来跟他拼。实在不能捏住更多,他只剩下两根可怜的手指。 天又黑下来,常气仁还是未见回来。 一两天后,白不易已经能站起来,虽然还是浑身疼痛的不能忍,但是恢复了不少体力。 他来回在土洞口挪步,不时看一看外面。 心道:老杂毛多半死外面了! 他一直忍耐到天黑这才鼓舞勇气爬出来。 草的清新气息让他心情一振,蹒跚的挪下土丘,尽可能快的往远处树林赶。 那里是常气仁经常牵他打猎的地方。 手指间的石子已被他捏出汗,他也丝毫未觉。 逃出生天的兴奋以及随时害怕遇到常气仁的恐慌让他完全的忘记了浑身疼痛。 终于,白不易来到树林,影影绰绰的树影,不时的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之外毫无半点异样声息。 静,令白不易有些不安,他警觉的四处张望。 这次即便死了也不再受半点折磨了。他暗暗发誓。 白不易找了一棵稍大的树靠着坐下来。 这时他没有了恐惧,断定常气仁不可能再回来,更不可能就在这里等他前来。 不知何时,一阵微风过后,血腥味飘进白不易的鼻孔。 他蹭的坐直了身子,往风来处极目望着。 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还很多的样子。 他鼓足勇气走上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呆傻住了。 遍地都是死尸,支离破碎的死尸。 白不易一阵恶心,弯下腰呕吐不止。 他杀过这么多人,没见过这么惨的,几乎分不清谁是谁的残骸。 白不易将肚子里能翻出来全都吐出来之后,稍微好了一些。 他定了定神,捡了一些暗器匕首之类插在腰里。没有捡刀剑,他的两根可怜兮兮的手指实在捏不住。 这是东洋忍者,从这些人的衣服看出来。他们的武功都不弱,怎么死的这么惨?像是在瞬间被什么东西砸烂的! 他伏低身子,不敢逗留,蹑手蹑脚走出树林往暗处的旷野走去。 有心去投靠余秋雨,看看身上的伤之后,他放弃了。 白不易看到过余秋雨是怎么处置无用之人的。 他决定先找个地方养好伤再说。 —— 杨飞扬在费征处置了几个暗桩子之后,主动领兵前出五里挡住了鞑靼部族的大军。 济宁援军统领原来是殷继红这个老头子。玉门关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洪飞鸿独来独往惯了,每天晚上都要去鞑靼部族大营里杀人,虽然杀了不少,但是没有几个领兵将官。 但是这么一闹,余秋雨反倒不敢冒然催促脱脱木耳领兵攻城。自从白不易离奇失踪之后,两军一直僵持已有两月有余。 杨飞扬不间断的命人前去袭扰。鞑靼部族本来骁勇善战的人反倒畏首畏尾的不敢迎击。 时日一久,粮草开始不挤。 脱脱木耳整天哇哇怪叫在大营里发脾气,却也没有个好法子。 这一天早上,他的亲侄子被砍掉头颅挂在大营行辕。 脱脱木耳冲着余秋雨一阵咆哮,说的什么余秋雨完全没听懂,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心里发着狠,脸上妩媚动人的安慰脱脱木耳。 “大王,奴家正在想法子,不久就能扭转局势。” 的确,余秋雨正在暗中从牛家村下面挖地道,用不了多久便可以从那里运兵进关。 只不过,十余天前,东洋忍者被人设伏损失惨重,让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第353章富川家族 富川大愚受伤逃回,这两天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是已经抱着一条连着一点肉的胳膊跑回来的。刚到辕门自己硬生生的扯下血肉模糊的手臂,惨叫一声不省人事。 事情极其诡异,余秋雨必须要弄明白,费尽心思的抢救富川大愚,总算保住他一条残命。 等,必须等富川大愚醒过来,说清楚来龙去脉,不然余秋雨心里不踏实。 脱脱木耳又叽哩哇啦的鬼叫不停。 余秋雨有点不耐烦了。 “好好,你要打就去打去,你看着安排,也印证我说的对不对。” 脱脱木耳大喜。他命得力干将忽不赤鲁领五千精骑直冲正在叫阵的王铜仁。 王铜仁暗自窃喜,仍旧不以为然的站定原地。 目光观测着忽不赤鲁,在接近百步之时,他扬手一挥,自己的重骑兵突然分散开来。 直冲过来的忽不赤鲁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满天的羽箭便到了面门。 他手里不停的挥刀抵挡,大声喊叫:“散散,散开,举盾。” 极力护住胯下的马,身上早中了几箭,却完全不顾。 战场上马匹就是士兵的命,忽不赤鲁马不减速仍然猛冲过来。他的身后却有人不断的摔下马来。 原来,王铜仁的马军刚一散开,阵中心一千弓弩手早就弯弓待发等着王铜仁的一声令下。 几轮齐射之后,为首的将官大喝:“遁。”一千人整齐划一的拼命往侧翼跑去。 接着不知谁又喊:“举。” 不知从哪又冒出好几百人各举长矛搭在巨大硬弓之上。 两个人一张巨弓躺在地上尽力拉开弓弦射出长矛。 空中的长矛虽不及羽箭密集但是威力惊人。两轮下来忽不赤鲁起兵又有三四百翻身落马。 “遁。” 王铜仁的这些兵显然训练有素,整齐的往后退去。 “突。” 刚刚散开的重骑兵猛然三五成阵的猛的迎了上去。 两军的马队大叫大喝的混战一处。 一个回合过来,忽不赤鲁的骑兵便损折了上千人之多。 王铜仁的马军单子战力都不如鞑子强悍。但是他们三五人成一小阵,七八人成一大阵,相互默契配合,有人防守,其余人就进攻,鞑子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便被砍下马了。 脱脱木耳眼看自己的骑兵不断落马,焦急万分,又一回合过后,他赶紧命人吹响号角退兵了。 忽不赤鲁是条硬汉,赤裸的上身几个血窟窿往外冒着血,他丝毫没有喊疼的意思。 “大王,奴才折了您的威风,情愿以死谢罪。” 脱脱木耳摇了摇大肥脑袋:“不是你的错,下去好好养伤。”他斜眼看余秋雨,心里暗自佩服这个狐狸精。 “我的美人儿,咱们该怎么办?” 余秋雨扑哧一笑:“大王,您只要严守大营防止他们偷袭,姓杨的也没好法子。” 她心里不停的诅咒杨飞扬的奸诈。十有八九,开始挖地洞没多久他便知觉了,等到将要挖通才动手,这招太损了! 余秋雨已经问过大夫,富川大愚随时都有可能醒。以防万一,她已命人悄悄去了云贵。白不易这个怂货又跑了,她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哪知道,白不易被常气仁掠走受尽千般折磨。就连她与脱脱木耳在大帐之内的这些龌蹉勾当,常气仁也都看在眼里。常气仁这是跟她没什么愁怨,不然她的脑袋被削下来也说不准。 余秋雨正在胡思乱想,大账外面有亲兵说道:“启禀大王,富川大愚醒了。” 余秋雨蹭的一下跃出帐门。 —— 富川大愚气息微弱,有气无力的看向快步进来的余秋雨。 “好多,好多,数不过来的飞弹,像是铁又不是,猛的爆开,响声剧烈,我的人全都碎了。” 余秋雨因为迫切想要知道详情,反而对富川大愚极其关心。 “三世子别着急慢慢说。” 富川大愚缓缓精神:“四面八方,我们在树林中了埋伏。” 余秋雨:“看清飞弹是个什么样子了?” 富川大愚眼露惊恐:“看不清,大概有手掌这么大!”他说着动了动断折的左手臂。情急之下富川大愚忘了手臂没了,这一动牵扯到伤口马上流出鲜血,剧痛使他又昏了过去。 —— 玉门关内,将军府里好不热闹。 十几个将军围着王铜仁不停夸赞。 大堂外架着十数头烤羊,香气弥漫开来。 杨飞扬特意把将军府窖藏的好酒命人抬出来犒劳有功将士。 杨飞扬笑眯眯的看坐在旁边的殷继红。此时,殷继红的圆胖肥脸已经喝的通红。 “王铜仁,你小子这一仗打的漂亮,一个左都尉没跑,到时候别逃一顿酒。” 王铜仁是个能喝的粗汉,他大嘴一咧说道:“老子不敢贪功,这都是大将军训练的好!” 殷继红滑稽的翻了翻小眼睛:“嘿,你小子会拍马屁了都。” 杨飞扬得意道:“方法告诉你们了,练的好不好可完全在你们!功劳就是功劳,本座已经据实上了请功的折子!王将军的一顿酒恐怕是请定了!” 众将一阵欢呼,皆都向王铜仁道贺。 几天之前,树林之内的这场埋伏,杨飞扬已经知道。 他苦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到底是何人所为? “殷老将军,此来可有武林豪杰暗中相随?” 殷继红有些醉意了,又是翻了翻小眼睛:“没有。咋的了?” 杨飞扬审视的看着殷继红,看来没有隐瞒。 潜散在关外的费征也没个人回来传递信息。看来这也不是华山派所为。 那一夜连续爆响之巨实在让人心惊胆颤,死掉的东洋忍者之惨更是前所未见。 杨飞扬云里雾里的不明就里,不过好在这些神秘人是友非敌。 此次庆功宴,他也有暗查此事的意思,见没有异常也就不再疑虑。 —— 常气仁这天天一黑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赶往小树林。 他察觉到了树林之内影影绰绰的埋伏有人。不知是些什么人,他必须要一探究竟。 谁知刚刚接近树林,连续不断的巨响以及随之而来的气浪便将他震飞。 常气仁落地之后脑子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第354章抄后路 不知过了多久,常气仁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血腥味,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常气仁大惊,当初衡山派两宗对决,血染衡山顶也没有这么大的血腥气! 长剑出鞘紧握在手,由于紧张,手心里居然湿了。 紧跟着,眼前的这一幕便跟白不易遇到的一样,甚至还要令人恐惧。 常气仁马上感觉到了危险,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他不由自主快步后退,脚尖点地,使出浑身本事。 退出树林,一转身便往黑暗处纵身跃去。 当,常气仁的身影极快的消失之后,树林之内缓步走出来几个黑衣人。 “这个杂毛老道跑的真还挺快!” 鬼手阿奇! “也难怪,实在太恐怖了!” 好熟悉的声音,不是归云鹤又是谁。 “爹爹,轰隆隆巨响的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大声音?” “应该是轰天太岁!”说话者一身落魄书生打扮,却又是言东斋。 凌梓瞳接口:“本来就只是这几十年来的一个传说,没想到真有这个东西!” 归宏略上前几步:“言伯伯,轰天太岁又是?” 言东斋:“有书记载,东海极远有个岛,岛上长年溢流而出火红的石浆。它冷却后刨开下面的黑石磨成粉再配以中原的火药便能制成威力惊人的轰天太岁了!” 归宏略小声嘟囔:“世上还有这个东西!没见过!” 言东斋轻笑数声:“不但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归云鹤:“这些人用轰天太岁对付东洋忍者虽然太过狠毒,却也不像与朝廷为敌!” 言东斋点点头:“但愿如此。咱们还是快走吧!费征就在附近不远。” 原来,归云鹤隐迹海岛,岛上山水秀丽,他们着实过了几年安闲时日。 直到,中原有人传来消息,鞑靼部落首领脱脱木耳领兵造反,这才不得已回归中原。 刚到玉门关便赶上这档子离奇事。 凌梓瞳:“召集人手了没有?” 鬼手阿奇:“回门主,正在往这里赶来。” 归云鹤:“又让弟兄们趟祸水!” 鬼手阿奇笑嘻嘻的说:“他们早就闲的无聊了。” 归云鹤也微微一笑:“传告,不准私自接触武林各帮派。” 鬼手阿奇:“你们都听见了,分散开来接应。” 他身后的九大金刚答应着分散而去。 凌梓瞳不耐烦:“你这又唱的哪一出?” 归云鹤:“朝廷怎容得下我们再聚众!言教主就别另行联络你的教众了!” 言东斋低头不语,其实他济生堂人手也正在赶来。 此时,凌梓瞳悠悠说道:“燕儿这个丫头,也不想她这两个娘亲,这都多少年了!” 归云鹤走过来拍拍她肩头:“燕儿跟着阿苑妹妹能学不少本事,阿苑孤苦,燕儿正好为伴!” 凌梓瞳:“是是是,话是这么说……” 她突然闭口往白不易躲藏的小土丘纵跃过去。 半途听到土丘背面有纵跃落地之声,马上改变了方向往黑暗处隐身。 不多时,十几条人影纵高跃低的快速而来。 凌梓瞳一看身法便知是她华山派的路数。再定睛一看为首的果然是费征。 她刚要站起来,归云鹤却一把拽住。 归云鹤小声说道:“咱们去鞑子行营看看。” 说来也是白不易命大,阴错阳差的避开两面来人。 刚刚看到鞑子行营的灯火,归云鹤一等便停下来。 极远,一个黑影极快的飞掠纵跃。 凌梓瞳脱口而出:“洪飞鸿!” 本来,他们此行是因为本教弟兄接连不断身死,以为是李荣终于下手,要去找李荣当面质问。 到了中原才发现李荣也在暗查此事,顿时消除了误会。又得到确切消息,余秋雨潜出玉门关。 一想此事必然与她脱不开干系,这才赶到关在。他们一合计,既然来了,索性帮一帮李荣,除掉余秋雨。 归云鹤本意是要看看余秋雨在不在鞑子行营,一见洪飞鸿马上就断定,余秋雨一定就在行营之内。 洪飞鸿武功盖世,为人却呆直的紧。归云鹤着实为他捏一把汗。 为不露行迹,归云鹤临时改变主意,绕开鞑子行营直奔草原深处而去。 他要让脱脱木耳的老家乱起来。能多乱就多乱,比如把脱脱木耳的妃子塞入老公公的被窝。让他的几十个小崽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戈壁荒原。反正诸如此类的闹剧每天都在上演,层出不穷。 当然,这么多的搞事,都是凌梓瞳与鬼手阿奇一手操办。 归云鹤反倒清闲的整日与言东斋喝酒聊天。 归宏略倒有些像归云鹤的脾性。整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完全不管母亲如何搞事。 这一天,凌梓瞳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把脱脱木耳的十几个公主劫掠到他们栖身之地。 言东斋扑哧大笑起来:“你这是要给宏略选媳妇啊!” 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凌梓瞳也笑起来,看着十几个哭又不敢哭,浑身颤抖不停的妙龄少女。 说道:“都别怕,我不会为难你们。” 归宏略满脸通红头也不抬奔远了。 归云鹤笑着说:“你说你,把一帮女孩子弄来,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凌梓瞳本来挺得意,忽又一想:是啊!晚上就是个问题,怎么安排? “阿奇,她们都交给你了,不能吓,好生对待。” 她扭身就走,留下鬼手阿奇愣在当地。 鬼手阿奇不得不呼喊人手,临时搭了一间简易草棚。 一张大车店一般的通铺,让十几个少女住。 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姑娘哪住过茅草屋,躺在草垫子上没多久就有哭出声的。 鬼手阿奇不得已呼喝了几句,这才压下去哭声。 他心里这个苦啊,若是让胡莱这个醋葫芦知道自己指不定会遭如何整治。又没辙可想,她是门主。 几天过后,凌梓瞳不得不一一将这些姑娘送了回去。 归云鹤只与言东斋旁边看热闹,一句言不发。 骆驼也赶走了,牛羊也都弄没影了,毡房不知拆了多少。等那些脱脱木耳的乖儿子衣衫褴褛的走回来,脱脱木耳仍然没有撤兵。 她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可搞,想要归云鹤言东斋出出主意,他们却完全不理这一套。 第355章想不到 凌梓瞳突发奇想,整天不言不语围着归云鹤不离左右。 她给归云鹤来了一个缠绕攻击,这下归云鹤躲不开清闲了。 凌梓瞳不说话,也不烦归云鹤,就是他走到哪必然跟到哪了。 归云鹤苦笑道:“脱脱木耳不退兵,我也没办法,你纠缠我也没用。” 凌梓瞳似笑非笑:“没事,你大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我也没事可做。” 言东斋轻笑,悠悠闲闲的在旁边踱步,静看他两口子在旁边拌嘴。 归宏略见母亲这个样子,早就不知何时拉着鬼手阿奇跑哪去了。 九大金刚有事的有事,没事的都散开在草原上捉野物去了。他们也知道凌梓瞳这个门主这两天烦恼,谁讨这个晦气去。 归云鹤没想到凌梓瞳来这么一手怀柔政策,反正干什么也不自在,多次拿酒葫芦往鼻子里灌。 言东斋哈哈大笑:“大哥,你看脱脱木耳这个老匹夫一直不退兵,是不是余秋雨这个骚娘们在背后捣鬼。” 归云鹤赶紧接茬:“是是是,必定是这个女人的事。” 凌梓瞳仍旧似笑非笑托着下巴看定归云鹤。 归云鹤啼笑皆非,她不搭腔,她居然不搭腔,她为什么不搭腔。 归云鹤摊摊手,对言东斋说:“怎么办?” 言东斋:“她缩头乌龟,想办法把她的头引出来打就是了。” 归云鹤后脊梁发麻,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扭头正巧与凌梓瞳的脸装个正着。 归云鹤愣了一下,轻轻慢慢的又转过来对言东斋说:“怎么引出来?”凌梓瞳就在他身后,归云鹤不知变了多少脸色,求言东斋帮忙。 言东斋摇了一摇折扇,晃悠来晃悠去的:“咱们只要散出人去,堵住余秋雨这个女人的人,大概就迎刃而解了。” 归云鹤身后只觉搜的一下,果然凌梓瞳飞奔去远。 “我的个娘哎,厉害厉害!” 归云鹤挑着大拇指连连点头,斜眼看凌梓瞳正在召集九大金刚不知交代了什么。他居然看见九大金刚屁颠屁颠蹦着走的。 他一口酒刚到嗓子眼,不自觉的逆气差点喷了言东斋一脸。 言东斋哈哈大笑:“你这老婆简直是个宝,这个年岁了,还乐此不疲的整事。咦,小鬼和宏略怎么还没回来。” 整说,归宏略扛着一头狼回来。 鬼手阿奇拍着归宏略肩头:“小子,你行!” 归宏略憨厚的咧着大嘴:“这动西真能跑,都累死我了。” 鬼手阿奇扒拉一下归宏略脑袋:“干什么你累,你把它累死了好不好。” 言东斋睁大眼睛:“我的个乖乖,你把狼累死?可不是气竭炸肺而死。” 鬼手阿奇:“不炸肺才怪,差不多追了大半个草原了。宏略轻功长进不少。阿苑姑娘的诀窍有点高明之处。” 他从来没有夸过别人,能这么当众说阿苑的高明,心里一定佩服的很了。 言东斋双手扶着归宏略肩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 “哈哈哈,行!有你的,真有你的。还不快去洗洗,小心你母亲打。” 归宏略哎呦一声蹭的一下跃出,直奔小河沟而去。 一堆巨大篝火,火堆上狼肉已经熟了,不断冒出肉香。 他们艺高人胆大,并不介意有人前来窥探,事实上想要窥探的人早就在外围被横行霸道门与济生堂的人联手干掉。 两三千没事喜欢无事生非的人散在大草原是个什么情况,除了不杀人放火之外,能干的坏事都干了。 凌梓瞳劈开狼肉,将大半块递给鬼手阿奇。 “去给外围弟兄们分分,你也不用回来,知道在这你也不舒坦。” 鬼手阿奇晃悠大光头咧开大嘴笑着去远。 归云鹤:“余秋雨坐不住了,下一步应该就要大举剿除咱们来了。东洋富川家族是个隐患,不能小觑。” 言东斋:“这些天大大小小的接了不少手,虽然伤她不少人,咱们也有损折。” 凌梓瞳:“这帮东洋忍者与前期不同,普遍能打。” 她将削下来的肉分别递给归云鹤言东斋。 九大金刚伤了三个了,她心里气恼不以,焦急万分。 归云鹤:“余秋雨能倾巢而出也算咱们的计策成了一半,接下来让她火急,跟咱火拼才是大功告成。” 言东斋:“好在,咱们没人落在她手里,她应该还不知道咱们来路。” 归云鹤:“明天就要全面迎击了,让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凌梓瞳:“知道,不然鬼手阿奇去干什么?” 天黑黑的,又是个阴暗的夜,风也有些有气无力。 归云鹤忽然站起来,“吃的有些过饱了,正好活动活动。” 突然,大袖一挥,身随袖动,整个人平飞而起,快如闪电扑向树后。 咣的一声,大树晃动不止,树叶纷飞不住下落。扑通扑通树上掉下来几个黑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归云鹤半侧身,威风凛凛的站定身子,眼神如炬盯视树林深处。 凌梓瞳华风剑在手,不离言东斋身旁。 言东斋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许多瓶瓶罐罐,这么多亏他能如此轻松捏住。 树林影影绰绰的满是人,却都不敢靠前。显然,归云鹤大袖隔空击杀的这一下实在匪夷所思,吓到了这些人。 早在归宏略回来时,归云鹤就已察觉了异常。 此时,鬼手阿奇正在外围收紧口袋。 “护好言教主。” 归云鹤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笔直扑进树林。 惨叫声顿时响起来,人影窜动不停有人倒下。 归云鹤的飘风掌出神入化,内力修为已至巅峰。他知道不能漏出去一个人,手下不留余地的全力击打,声势骇人。 这些黑衣人显然是东洋忍者。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断有人倒下去,还是不知死活的往上围。 铁蒺藜袖镖短刀不停歇的招呼归云鹤全身。 这些人显然受过特别训练,有人扑过来动手,身后必然有人发过来一通暗器开道。 归云鹤凌然不惧,大袖挥舞这些暗器哪能近身,不是掉落地上就是倒飞回去,更加迅捷的打在发暗器者身上。 第356章飘风掌 飘风掌攻字诀果然不同凡响。 归云鹤单掌连出,劲风刮面,掌影连绵,中者无一例外的倒飞出去,绵软的倒卧地上一动不动的死掉。 不知是谁发一声喊,东洋忍者四散奔逃。 归云鹤大喝声中,身子凌空,一掌拍在一人后背将此人打飞装在两人身上。 三个东洋忍者倒地而亡的同时,归云鹤掌风过处又有两个东洋忍者凌空倒撞在树上。 外围不远,打斗呼喝声不断传来。鬼手阿奇已经领人接上手了。 这些东洋忍者知道危机,十几个人围住归云鹤,哇哇怪叫,不顾性命晃刀拼命扑来。 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进退有度,虽然是拼命却不乱章法。 归云鹤被他们围住,一时半会儿之间倒也不能解决了他们。 这便,凌梓瞳也被几十个人围着。 她的脚下躺着十几个尸体,华风剑剑尖滴血。 华风剑是天下少有的宝剑,居然斩不断这些东洋忍者的刀,她也深感惊讶。 言东斋的小瓶子不断扔出去,所到之处东洋忍者必定软塌塌的倒下。 一开始,东洋忍者还在用刀打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瓶子,等药粉弥漫开来才知上当。到后来宁可迎着凌梓瞳的剑锋也不愿去碰这小瓶子。 凌梓瞳暗自佩服这些矮子硬气,宁死不退半步,剑下却丝毫不留情面,剑锋所到之处必有应声倒地而亡之人。 跟归云鹤情景相若,她的身周亦有十来个人围着。这些人不住身飞快的转,时不时有人从各个方向砍来一两刀。毫不纠缠,刀过便退,并不指望能伤到凌梓瞳。 甚至有人以自己的死吸引凌梓瞳,让他人有所成果,砍伤凌梓瞳。 凌梓瞳被他们缠住,一时没法,言东斋小瓶子的计谋不再奏效,怕凌梓瞳着了道,又不敢直接撒出粉末,他大扇子上面的招数实在有限,只能干着急。若不是东洋忍者忌惮手里的瓶子,此刻一定险象环生了。 凌梓瞳剑舞如花,护住身周,虽也伤到几个东洋忍者,却不致命,眼看包围圈逐渐缩小,却也没办法。 包围圈逐渐缩小,东洋忍者看到希望,只是舞刀不断逼近,却不着急进攻。 正在这时,归云鹤大喝,连绵不断拍出十几二十多掌,逼的东洋忍者不停倒退。他却跃起身往凌梓瞳这便扑来,掌风到处,两三个人应声而倒。他已经靠在凌梓瞳身后。 他们和在一处,使得必有一人能腾出手来毫无顾忌的出招。不多时,东洋忍者已倒毙了十多个。 此时,有人发出一声怪叫,他们没命的四散奔逃开去。 两三千包围两三百,而且这两三千人各个都是打架的能手。 过不多久,杀伐呼喝声越来越小,更越来越弱。 凌梓瞳坐在火堆旁休息,看鬼手阿奇领人正在树林之内索索活口补刀。 没办法,这是打仗,不能放过一个人,不然遗患无穷。 过了一会儿,鬼手阿奇带着归宏略走过来。 “回门主,都处理过了。” 归云鹤:“他们这么多人,难保外围有遗漏出去的。” 鬼手阿奇:“九大金刚领人在脱脱木耳大营附近散开了人手。” 归云鹤暗夸鬼手阿奇做事缜密。 “好,让弟兄们休息好,明日天一亮就走。” 归云鹤暗想:这么多人,难保万无一失,行迹一露,余秋雨必然派兵前来。 横行霸道门虽然会打架,打仗却不好说,千军万马的阵仗,归云鹤经历多少啊!根本无法撼动那样冲锋的场面。 他有些心神不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怕余秋雨现在就正领兵围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鬼手阿奇领着几百人还是与脱脱木耳的鞑子兵动上了手。 归云鹤暗暗摇头。 “快往林子后面退,阿奇断后就交给你了。” 鬼手阿奇大声喊叫:“门主快走,这里放心。” 他在人丛中来回穿梭,所到之处必有人翻身倒地。 乱军之内,刀箭无眼,他的后背已连中两箭。 归云鹤领人尽力往树林之后冲突,鬼手阿奇中箭受伤他完全看到。 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危,只能让鬼手阿奇陷入重围。 终于,在天蒙蒙亮之后,归云鹤领人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来。 他聚拢人手吩咐九大金刚领人往西北方向玉门关退。 自己却牵着十几匹马。 “凌儿,咱们去接应阿奇。” 他们两口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回,往来路杀过去。 只见,归云鹤手掌衣袖所到之处,死掉的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喊出来。 几只长矛卷裹在衣袖之内,被他尽力一扬,往正在弯弓弩手飞去。 长矛掼胸而过,连人带矛戳入地上。 这般声势,吓的鞑子一阵大乱。归云鹤借机冲了过去。 凌梓瞳不知何时抢过来两柄大刀片子,双手各持一把,胡乱的挥舞。她知道,乱军混战声势极其重要。刀片挥下去将几个鞑子兵砍成两段之后,果然,其他人不敢过分靠近了。 归云鹤心里这个着急,你这不让他们上前,怎么抵挡暗箭冷驽。 此时又不能跟她理论,只好由她去。 这么冲突着,猛见到一个包围圈中,鬼手阿奇的大光头上下晃动。 归云鹤大喜,牵着马直奔过去。他忽然翻身下马,大步流星与马并行。手掌连拍,十几个鞑子兵倒撞的飞出,包围圈一阵混乱,敞开了一个豁口。 “阿奇,快上马。” 鬼手阿奇正在做困兽犹斗,心知此命不保,只是尽力能杀一个是一个。 他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弟兄,各个带伤而战。 猛见归云鹤飞奔而来,鬼手阿奇精神一振,极力维护横行霸道门的弟兄往这边迎过来。 远处的山坡,余秋雨看到归云鹤之后,心惊之余,简直要破口大骂了。 她知道此战不能围杀归云鹤,便是放虎归山。 余秋雨令旗一挥,后军的马队整肃停当马上就要发起冲锋了。 正在此时,有斥候来报,王铜仁正在猛冲而来。 余秋雨大骂一声,只得命人吹响号角退兵。 快速的往脱脱木耳的大营退去。 归云鹤骑在马上,长袖卷抱鬼手阿奇正在往外冲突。眼睛余光看到远处尘土飞扬。 第357章伤 归云鹤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了。鬼手阿奇的伤很重,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静养。 杨飞扬并不是个能容人的主将,房辉被他挤兑走,就能完全表现他的为人。外宽而内窄,实质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他知道李荣与归云鹤的关系,更知道当初归云鹤为何退隐,曾经在帐下听令的他有些飘飘然。 “归大侠,此次多盟援手,下官哈哈小将不胜感激。请,哎呀,请。” 杨飞扬虚套的客气,归云鹤江湖行走多年岂能看不出。 “杨将军过分客气,叨扰之处敬请见谅。” 归云鹤双手举杯,礼让有加,微笑着,客气着,丝毫未有气恼。 酒不快意,没多久便散了。 回到客房,凌梓瞳一脚起处把椅子踢出去老远。 “什么东西!以前落荒而逃时,跟条狗一样!” 归云鹤赶忙制止:“别瞎说,你不喜此人,过几天,阿奇好一些咱们就走好了!现在先忍忍。” 正在这时,言东斋推门进来,对归云鹤直摇头。 “怎么?不见好?” 凌梓瞳注视言东斋,满脸关切。 言东斋:“又昏过去了。” 鬼手阿奇的伤实能让言东斋如此犯愁,可想而知有多严重。刀枪伤还好,身上的箭伤伤到了脏器,即便恢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说不好还会折寿。 言东斋皱眉说:“肋下的血总算止住,胸肺实在没有好办法!” 归云鹤:“阿奇是条硬汉,换作别人早就挺不住了。” 凌梓瞳急的不得了:“你再想想好法子!这么咯血是谁也受不了。” 言东斋:“我知道知道,他的身子现在不能开腹,经不住!痳肺散还不能多用!真是费尽了,怎么才能让他不咳?” 归云鹤突然大喊:“谁?” 两个女子飘然而入。 言东斋大喜过望:“正好,哎呦,来的正是时候!”他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拽着年长女子的手就往外走。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阿苑与归宏燕。 阿苑的医术长于外伤,等她见到鬼手阿奇的伤之后也犯起愁来。她命归宏燕从包裹里取出一样黑乎乎的东西浇水泡在碗里。 过了一会,归宏燕将黑汤子给鬼手阿奇服下。 鬼手阿奇眼眶深陷,有气无力的,见到归宏燕精神振奋了一下,咧了一下嘴却说不出话来。 归宏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住哭哽咽说道:“鬼叔别急,姑姑正在想办法。” 这个黑汤子说来还挺神奇,鬼手阿奇居然马上不咳,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言东斋反复看这块像是腐木的东西。 “难道是黑芋子。” 阿苑时而点头时而有摇摇头,不时的皱紧眉头,根本没听到言东斋的话。 归宏燕竖起大拇指:“言伯伯厉害。” 言东斋大喜过望:“世上果有此物,有救了有救了!” 原来,黑芋子最能愈肺止咳。 归云鹤与凌梓瞳见阿苑与归宏燕忙忙碌碌,自己又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又见归宏燕用药敷伤拿捏有度,两口子对望一眼甚是欣慰。 过了一会儿,归云鹤招呼众人回到自己屋内。 阿苑仍旧不停思索,又没听到归云鹤的话。 归宏燕架起阿苑的胳膊,阿苑这才从思虑中缓过神来。 “大哥嫂子,你们可还好!” 归云鹤一笑:“妹妹还是这么漂亮。”阿苑是他从小带大,小时候他就这般夸她。 阿苑低头一笑,又对言东斋说道:“言教主,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治!”暗暗瞟了一眼归云鹤空荡荡的左衣袖。 归云鹤看在眼里:妹子还是过不去! 凌梓瞳不敢打扰他们商量治伤之策,只是跟在归宏燕身侧,上上下下不停的瞅。 归宏燕单手拉着母亲,不错眼珠观看言东斋与阿苑不停写方子。 他俩都是当世名医,所出的医方自然高明之至。 开膛破肚,也只有他们敢这么治病。 时间如飞,早上动手一晃到了亮灯还没有结束停当。 归宏燕一会让人烧水,一会儿换血布,又是煎药打下手,忙的脚不沾地一般。 直到天完全黑透,阿苑与言东斋才从屋里出来,一脸疲惫。 凌梓瞳早就制备饭菜等着他们。 “怎样怎样?” 她仍然急不可待的沉不住气。 阿苑微微一笑:“命是无碍了,至于脏器损毁之处,只能看鬼手大侠自己的体质如何。” 凌梓瞳大喜:“好好好,你们赶快吃饭。” 言东斋早就大快朵颐起来,那还等凌梓瞳让。 凌梓瞳扑哧笑起来。 “头一次见老言这个吃相。” 归云鹤呵呵笑道:“让你站一天,你也这样。瞧咱们的宝贝闺女不也是这样。” 他指了指归宏燕。 归宏燕正在用手撕扯一个鸡腿,放嘴里就是一大口。 凌梓瞳大张开嘴合不拢。她那里知道医者的不易,碰到棘手病症,一忙就不知会多久,错过饭点常有的事。 阿苑倒是不像言东斋他们,只吃了一些青菜便又低头沉思起来。 凌梓瞳拍拍言东斋,手指阿苑。 言东斋:“呃,阿苑在考虑后续的疗伤用药。” 凌梓瞳吃惊的看着阿苑如痴如狂的样子,心道:难道医者都是这样子吗?老言也没见如此啊! 归宏燕吃了吃手指上的油。 “姑姑,可否用一些桔梗?” 阿苑正在沉思,自言自语:“桔梗,桔梗,嗯,好法子。宏燕越发进益了!不错不错!” 归宏燕笑呵呵的对言东斋挤了挤眼。原来是言东斋暗中教她的。 阿苑又说:“言教主,他身背的伤骨怎么复位,我想了好久没个好办法。” 言东斋笑起来:“我这两天一直想着如何保住阿奇的命,哪有闲心想那里。现在想想的确有些棘手,弄不好是要留下病根的!” 归云鹤坐在一旁,喝着酒听他们商量医治鬼手阿奇的办法。心里却在琢磨:杨飞扬恐怕已经上折子说给师弟知晓!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他不想再与师弟有瓜葛,鬼手阿奇伤成这样,归云鹤只得在杨飞扬这里住下来。 八百里加急,正在夜以继日往京城送信。 第358章角力 连续十余天,鬼手阿奇一天好似一天。 他是个搞怪不羁的人,精神头来了,便又开始与归宏燕斗起嘴了。逗的归宏燕经常笑的前仰后合。 这天,阿苑来到归云鹤屋内。 归云鹤见阿苑进来便明白了。 “这就要走?” “是,黄河发水,恐有疫患。” 凌梓瞳拉着阿苑的手:“多住几天吧!实在不行咱们就搬出去!” 阿苑拍拍凌梓瞳的手:“嫂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会找时间来看你们。燕儿就跟你们吧,闺女大了,该跟娘一起了。” 归宏燕哇的一声哭起来:“娘,我还跟姑姑学医好不好?” 凌梓瞳眼里含泪:“好好,怎么不好!我女儿已是名医,当妈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阿苑见凌梓瞳哭的伤心:“燕儿,你应该陪陪娘亲了。” 归宏燕两面都不舍,撅着嘴:“我要像姑姑一样成就一代名医。” 归云鹤见闺女有宏大志向,心里甚慰。 “凌儿,咱们女儿有出息!当初说的话你忘了!” 凌梓瞳马上破涕为笑:“就你知道翻旧账。当然没忘,燕儿跟你姑姑走!” —— 当日,归云鹤一行便搬出了将军府。出了玉门关十里之外驻扎。 这些日子,横行霸道门的人聚拢了上万之众。虽然形形色色,倒也浩浩荡荡。 五里之外就是脱脱木耳的大营。余秋雨看见归云鹤夫妇领人就在她眼皮底下驻扎下来,心里这个隔应。 她吃过横行霸道门无数亏,上次又设伏让横行霸道门吃了大亏,知道归云鹤不会善罢甘休。更加的小心翼翼的加派鞑子兵巡逻。 此时的脱脱木耳已经不知尝到多少次腹内毒蛊的折腾,心里不知多少次诅咒大骂余秋雨。但一句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当一个提线木偶任余秋雨戏耍。 每天,老实巴交的见一见手下将官了事。就一句话:“有军情找夫人禀报!” 现在,鞑靼部族的实际掌控人是余秋雨。 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妖艳无以复加,狠毒难以名状,聪明果断也长于大部分男人。 余秋雨十分沉得住气,她并不着急忙慌的赶紧派兵出营戒备。表面上一切如常,实际内地里加强了防范。 粮草有些捉襟见肘,她正花大价钱暗暗跟陕甘的粮商买粮。车队正在路上,估计不日就该到了。 余秋雨心神不宁,生怕又出意外。 但是意外还是出了,洪飞鸿特意领人赶着几百辆马车从脱脱木耳大营辕门经过。 余秋雨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次没法忍,她派出五千骑兵前去抢夺,结果被横行霸道门打了伏击,没回来多少。 余秋雨气的简直头冒青烟,只有在脱脱木耳的大账里整治脱脱木耳解气没有它法。 鬼手阿奇拄着拐,站在营门口,老远看见归云鹤夫妇驱马而归。人还远,欢呼雀跃之声已经传到了。 凌梓瞳的马快,不久就到鬼手阿奇身前。 她跃下马来,上去一拍鬼手阿奇肩头,说道:“小奇,解不解恨?” 鬼手阿奇被她一拍差点趴地上,疼的哎呦哎呦的说不出话了。 凌梓瞳情知下手重了。 “嗨,你看我这个,忘了你身上有伤来着!” 说着又下意识的拍了一下。 这次鬼手阿奇疼的不行,弯下腰好半天没直起来。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再拍两下阿奇还得躺十天半个月。” 凌梓瞳不好意思的笑着,往上走了一步。鬼手阿奇吓得赶紧拄拐倒退。 凌梓瞳顿时弯下腰好久直不起来。 洪飞鸿经过横行霸道门的大营,留下上百架马车,横眉立目的瞪了归云鹤,梗脖子扬长而去。 归云鹤笑呵呵的看洪飞鸿去远。 “这个人有意思,这个年岁了居然还记着那点亏。” 原来,横行霸道门早就知道洪飞鸿出去劫掠余秋雨的粮草。 归云鹤知道洪飞鸿必定上鞑靼部族大营耀武扬威一通。情知余秋雨必定拼命抢粮,他暗自派出人手埋伏,迎头来了一个痛击。 这一战实在干脆利落,杨飞扬大喜,命人送来牛羊酒肉犒劳。 这也并非他完全的本意,皇上早就下旨提供归云鹤一切便利。这些酒肉也是皇上派人押送而来,就是给归云鹤的,却被杨飞扬私自扣下来。 归云鹤也不过分道谢,欣然接受了。他是谁,怎会不知这些给养的来路。 他刻意命人在脱脱木耳大营外点上火堆,上人家门口肆意吃喝,这一招也太损,又把余秋雨气够呛。 这次,脱脱木耳的屁股蛋蛋都被打开了花也没能解气。 帐篷外面的亲兵一直纳闷:大王最近这么能折腾呢?奇怪归奇怪,没人敢进去看个究竟! 粮道被断,过不了几天军内就要断粮,部族之内的这点粮食简直杯水车薪。 富川大愚的伤好了许多,将那天晚上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 余秋雨大骇,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到底是什么,威力如此巨大。而背后的神秘人物,更加让她怕的后脊梁直冒凉气。 唯一令她高兴一些的事,富川热史来了。倭国的最大家族,势力最大的派系倾巢而出。攻陷了沿海好几座城池。 余秋雨正在派出东洋忍者前去联络,希望这次不要有意外了。 海防吃紧,必然牵扯李荣的精力,这里的压力自然会减小。 余秋雨猛然明白了杨飞扬按兵不动的用意。李荣正在暗中分兵。 横行霸道门的人全都在这里,玉门关内必然空虚。真希望富川热史能来个心内开花。那时,自己再领兵全力一击,大事可成。 想到这,她心平气和了不少,静等着富川热史的信息。 没粮,她就纵兵到处乱抢。反正也不想在草原称霸,余秋雨完全不顾及牧民的死活。 没出一个月,草原上民不聊生,牧民纷纷造反。不反是死反了也是个死,这时谁不想拼一拼!脱脱木耳好不容易统一的草原各部又四分五裂了。 富川热史终于送来确切消息,他正在派人暗暗往这边集结。等人手够了便会动手。 第359章没想到 余秋雨狡猾的像个狐狸,她在收到富川热史的信息之后,便时不时的派出小队人马主动出击。 归云鹤虽心里疑虑,还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袭扰的鞑子兵完全都是不堪一击的老弱病残,简直就是来送死。 凌梓瞳领人杀退一小撮来犯之敌之后,骑马耀武扬威的往回走。她不知是从那个鞑子那里抢的好一匹白马。浑身无一星半点杂毛。她人又跟天仙一般的超凡脱俗,这一路打马而归身姿不同凡响。 言东斋手肘撞了撞归云鹤:“哎哎,天天看还这么个没够的样子。” 归云鹤哈哈大笑:“为老不尊,你个老家伙。说说余秋雨这是整的哪一出?” 言东斋:“疑兵之计,她也许正在计谋什么诡计。” 归云鹤:“与海边的事有关系吗?” 言东斋:“我看有关联。” 归云鹤:“脱脱木耳一直不现身,多半被这个女人控制了。”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杨飞扬按兵不动,并没有决战的态度。 耗时日,李荣授意,杨飞扬当然顺水推舟。 海边战事吃紧,一下子涌来这么多战船。 连续陷落好几座城池,李荣大发雷霆,下旨将醉剑回百川好一通骂。字迹上实在太难听,没法说出口,宣旨的御史只好磕磕巴巴的罗列比较好听一些的措词。 李荣就是气恼而无从发泄,他知道回百川的不容易,督办战船的差事甚为棘手。那些个因天高皇帝远而肆意妄为的官员,专营沿海多年,各个方面回百川都寸步难行。 所以,旨意后面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安慰起来回百川。 “老回,朕知道你的难处!刚才骂你的现在全都收回来。朕现在给你海防一切生杀大权,你可以不用上折子。兵已在路上了,你的战船尽力给朕保住。这把刀如朕在侧。” 回百川刚开始被骂出一身冷汗,到后来有云里雾里的被夸奖了一通,他整个人全都懵掉了。恍惚的接过圣旨和一把碧翠刀。 “看见了没有,再给老子找麻烦小刀子给!” 他极其夸张的摇晃手里的小刀,底下跪着不敢起来的几十个官员瑟瑟发抖。 这把小刀来的太及时了,还不容易监造出来的战船终于保住了。大大小小的跟富川家族的战船接了几仗,也能互有胜负。 —— 杨飞扬压力大减,整日待在将军府里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有横行霸道门给他挡住鞑子兵,费征又在将军府周围给他肃清暗桩。他得意的睡觉都能笑醒。 费征早就看杨飞扬不顺眼了,若不是皇帝特别嘱托他早就带人一走了之。 京城送来多少给养都被杨飞扬刻意扣留,只有一小部分送到了横行霸道门的大营。 费征气的了不得,很长时间没有进过将军府了。 杨飞扬倒不克扣费征,反而给的甚多。费征知杨飞扬指望自己给他看家护院,当然要优厚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多余出来的直接送到归云鹤那去,也不避讳杨飞扬。 归云鹤知道杨飞扬的龌蹉勾当,并不为意。心道:师弟是个什么人,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主,会不知道杨飞扬的行为!收拾他是早晚的事情!老殷此来能是巧合吗! 几天前,殷继红已经领兵出城在归云鹤右侧驻扎。他这个以守城见常的人都忍不了杨飞扬了。 优劣已显,这时若是主动出击决战,十拿九稳,杨飞扬就是不出兵,把个老头气坏了。将军府一天也待不下去,他领兵出城来了。 归云鹤帐篷里,殷继红都要蹦起来了,人已是白胡子老头,身材还是矮胖的滑稽。 “奶奶个卷子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当初他把房辉挤兑走,我就看出他杨飞扬不是个东西,上折子怎么说都没用!” 凌梓瞳呵呵笑道:“看,老殷气的这个样!今天我就找姓杨的去。” 归云鹤:“你别胡来,杨飞扬是朝廷将军,咱们没权利跟他对峙。” 殷继红气鼓鼓的吹胡子瞪眼:“老殷不怕他,我有尚方宝剑,不行就请出来砍了他!” 言东斋:“这也不可,现在咱们可不能内乱,李荣这么聪明的人,整治杨飞扬小菜一碟。” 殷继红:“怎么说?” 言东斋:“没别的呀,就快收拾他了。你以为李荣是白让你来的吗?玉门关不缺兵!” 归云鹤:“师弟,做什么事都不会头脑一热。” 凌梓瞳:“姓杨的不出兵,咱们干这一仗。老殷的四五万人加上咱们的人够用了。” 言东斋:“对,这天我正在琢磨从哪打进去。” 济生堂的人暗中送来确切消息,鞑靼部落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余秋雨的鞑子兵军心涣散,战力急剧消减。只要给她来个出其不意的进攻,多半就会崩溃。 所以,这一刀得要插的稳准狠。 言东斋:“阿奇,咱们大概有多少军马?” 鬼手阿奇连日恢复,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不用拄拐了。 “咱们的马几乎都是抢来的,不多,也就五六百骑。” 殷继红接口:“我的营里有两三千,也不多。” 言东斋思虑了一下:“嗯,够了!这两天把火油都集中起来,我有大用。” 三天后,马,火油全部集中到了归云鹤的大营。 言东斋指挥人将火油分成两千多份铺摆在旷地上。又命人将马饱饱的喂足草料。接下来便是静等深夜的到来。 归云鹤已经知道他要鼓捣什么,一直微笑不语的在旁观瞧。 火油已经分三四罐牢牢捆绑在马尾上了。 还有一千多匹马皆各插十把长枪,整束停当,皆有善骑者在侧,都在静等一声令下。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玉门关内首先乱了起来。 火光冲天,十几里之外的归云鹤大营都能看到火势有多大。 归云鹤暗叫不好,正在命人前去看看,费征已经领人跑来。 “归大侠,在下无能,实在挡不住!” 他的身上带伤,气喘吁吁的直摇头。 归云鹤:“别急别急,怎么回事?” 此时,言东斋下令:“阿奇,赶快命人点火,冲!” 第360章乱战 言东斋知道事不宜迟,当机立断命人点火,霎时间两千多匹马托携着火球发了疯一样狂奔,直向余秋雨的大营冲撞而去。 言东斋大喝:“上马。” 上千人一跃上马,双手持枪,眼望言东斋手里小旗子。 言东斋眼见马匹带火撞进鞑子营盘之内疯跑起来。 小旗子一挥,千骑猛的窜出,大声呼喝着直冲。 殷继红伸出大拇指:“老言,你是个帅才。” 言东斋呵呵笑道:“殷老,您就辛苦一下,余秋雨这里只能您独自挡住了!” 归云鹤已经领人往玉门关冲杀而去了,沿途收拢了不少杨飞扬的溃军。 他下令杀了几个领兵将官,这才挡住乱跑的军兵。 他喊过一个将佐:“城里现在怎样?” 这个将佐身后一条血口子,斜向下直到腰际,虽不很深但是血流不止。 “城里忽然冒出不知多少东洋人四处放火,一转眼就攻陷了将军府。” 归云鹤:“杨将军,人在那里?” “下官也不知道大将军,抵挡了一阵,被乱军裹挟至此了!这些东洋人太能打,几十个一伙都有阵势。” 归云鹤:“嗯嗯,我知道了,你领人在我们后面,看我们杀不杀的了!那时你再逃,归某人绝不拦着!” “得令!归大帅的气魄小将早就知道!弟兄们,这是当年独狙李显的归云鹤大侠。大伙跟着他准没错,杀回去!” 归云鹤哈哈大笑,声震旷野。 “你认得我!” “我在您手下当过兵!” 归云鹤:“好,你跟住。横行霸道门的弟兄跟我冲!” 一声大喊过后,数千横行霸道门豪杰水银泻地一般往火光冲天的玉门关杀来。 迎面与一队东洋兵撞见,归云鹤昂首阔步,长袖挥击,一个黑衣的东洋兵倒飞出去,撞翻好几个人之后,这才啪的一声摔在几丈之外。 东洋兵还没醒过神,归云鹤的高大身形已经扑进他们群中,掌风落出黑影翻飞。 瞬间,便有十余人被他打飞了。 余者皆被横行霸道门的人围住,一通乱杀,没多久便消灭了。 这些东洋兵足有二三百之众,这么一会儿就交代在归云鹤手里。这些溃军看在眼里,士气马上恢复,大声欢呼起来。 此时有人大声喊叫:“撤撤,快撤!”一个将军盔甲也掉了,正不停的喊着兵丁往这边退过来。不是杨飞扬又是何人。 归云鹤上前几步伸手扯住杨飞扬的马缰绳。 “杨将军赶紧喝止溃兵,往回冲!” 杨飞扬惊魂未定:“什么?往回?都成火海了,回不去了。放开。” 他扯了扯马缰绳,没能扯动,有些光火了。 归云鹤正要与他理论,身旁一个人闪过,直奔杨飞扬而去。他暗叫不好,一把没拽住,杨飞扬已经直挺挺的撞下马来,扑爬外地一动不动。 凌梓瞳整个人站在杨飞扬的马上,华风剑剑尖滴血。 “玉门关守城官兵听好了,姓杨的临阵退缩,已被当场处决,再有溃逃的与他一般无二!跟我往回杀,冲!” 她话音未落,身子凌空而起,如若仙子一般飞落自己白马之上。 白马一声嘶鸣,飞快往玉门关城门而来。 城头上喊杀声乱作一团,火光闪动之间,王铜仁正在领兵拼命抵挡东洋兵。 归云鹤大步流星,每一步都有几丈远近,长袖挥舞将羽箭暗器不断打落。飘风掌施展开来,一路不停有东洋兵倒下。 直到城墙下面,凌梓瞳已经带着人冲进城门去了。一队东洋忍者战力彪悍,拼命杀住后面的人,落下了城门。 归云鹤心里着急:这个丫头,总是这么顾前不顾后! 他大喝一声,足点城墙,身子凌空而起两丈有余,势尽下坠,左右脚互点,身子又拔高丈余。 城墙下,乱战的双方兵丁那见过这般架势,尽皆惊呆在原地忘了拼杀。 归云鹤毫无停滞,足尖又一点城墙,身子凌空,长袖往后一挥,几十只羽箭倒飞射倒几个东洋忍者。 他的身形已跃起高过城头丈余,掌风连出将十几个乱刀砍向王铜仁的东洋忍者拍飞出去,身子直挺挺落下城头。 城下横行霸道门弟兄大声喝彩。 玉门关的守军被归云鹤夫妇的神勇感染,皆都鼓足勇气竭力搏杀,东洋忍者的势头逐渐被压了下来。 城头上,归云鹤领着王铜仁往下冲杀。他十分担心凌梓瞳的安危,马上要与她汇合。 飘风掌的掌风岂是这些东洋忍者可以抵敌。在他全力而击之下,拍到即死挨到即伤。 终于,归云鹤杀下城楼,看到火光里,不下几百黑衣人围住凌梓瞳,不断往前冲。 归云鹤大喝一声长袖卷起地上兵刃,凌空一抖,一阵惨叫声过后包围圈马上一乱。 “凌儿,我来了!” 凌梓瞳也大声呼喝:“老先生,不用着急我这可以应付,快去打开城门。” 归云鹤心里一宽,见她这么说了便是无碍。于是转身往城门这杀,打散一群东洋忍者之后与王铜仁从新汇合杀向城门。 迎头一个手持双刀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大的杀气!归云鹤暗道一声。 “王将军你从旁边绕过去。” 归云鹤站定身子,逼视此人。 这个人大概五十来岁,一身紧打黑衣,却没有蒙面。身材矮小,目光如炬。 归云鹤知道遇到了硬茬子,他的双刀交叉腰际,一般这样开手式的人,都不好对付。 黑衣人上下打量归云鹤许久,嘴上两撇小胡子一动,说道:“你就是归云鹤?” 归云鹤神色自若:“正是归某。” 黑衣人:“富川大愚是你所伤?” 归云鹤一皱眉头:“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嘿嘿冷笑几声:“还当你是多大人物,原来也是敢做不敢为的。” 归云鹤不明白了:富川大愚是谁?难道是树林之内的? “你想怎样,直说。” 他话音还未落,黑衣人已到他身前。归云鹤几乎都能感到黑衣人的呼吸。 太快了,归云鹤本能的脚下顿地,身子倒飞后退,挥出的长袖已被黑衣人凌空削落。 归云鹤感到胸口一疼,知道已被此人诡异的刀锋伤到。 第361章对手 归云鹤单掌连出,飘风掌攻字诀其内的随风而动,秋风落叶,风卷残云几招连绵而击。 黑衣人被掌风笼罩,右肩头被掌风撩到,火辣辣的疼,手里的刀差点脱手飞出。 他心里暗自佩服归云鹤的飘风掌厉害,能如此轻易躲过他双刀雷霆一击的没几个人。 黑衣人不敢冒然攻过去了,右肩头越来越疼,看来伤到筋骨了。他狠毒的瞪了一下归云鹤之后,纵起身往将军府方向而去。 归云鹤单手按在胸前,眼见此人诡异的身法,快如鬼魅,三下两纵便不见了。 他又见王铜仁已经打开城门,领着官兵浴血奋战,抵挡住东洋兵的进攻。 横行霸道门的弟兄这么长时间没有攻进来与王铜仁汇合,看来是被拖住了。 归云鹤当机立断,呼喝着撞散围住凌梓瞳的包围圈,汇合凌梓瞳之后,且战且退,往城门而来。 即将退出去了,猛然极远处的大声打斗呼喝声吸引归云鹤的注意。 “不好,洪飞鸿吃亏了!” 凌梓瞳十分焦急:“那个怪人,管他做甚!咱们弟兄吃亏了!” 她眼见城外倒下了不少横行霸道门的人,心疼不以。 归云鹤:“你杀出去接应弟兄们往回杀,我去帮他。” 他的身形如飞,往呼喝声处展开轻功纵跃而去。 洪飞鸿双手持大剑,哇哇怪叫的正与黑衣人交手。 他的剑法武功内力样样具都强过黑衣人。但是,他的临敌经验不足,出招速度比黑衣人差了不少。 不久之后,身上便挨了好几刀,伤虽不重,但是不停的流血,时间一久,体力必然不支。 洪飞鸿再傻再直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焦急的哇哇怪叫。 黑衣人冷笑,手里的双刀交叉进击,速度更加快了。 正在洪飞鸿哎呦一声,手臂中刀,刺向他软肋的剑式一偏差点飞出,身子不得不前倾露出后背的破绽。 黑衣人眼神一亮,机不可失,双刀狠毒的斜肩砍背的劈下。 即将沾到洪飞鸿的衣襟,马上就要的手之际,忽觉一股炙热的掌风扑面而至。 黑衣人连想都来不及想,蹬地紧贴地面侧身退开,将将避开飘风掌掌力。 他一生没遇过敌手,这一次肩头被归云鹤打到,刚刚虽然避开飘风掌全力一击,但是脸贴着地蹭了一脸灰尘。 归云鹤笑呵呵的说道:“你可以先擦擦脸,我不会动手。” 黑衣人冷笑数声,凝视归云鹤许久。忽然点了一下头,扭头纵起身走了。他并不是怯战,有更加紧急情况需要他去处理。 归云鹤手又捂住胸口。 “洪大侠,有劳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他咬了咬牙,身子还是晃了晃,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洪飞鸿一惊,上手拖住归云鹤手臂。 “你怎么了?” 归云鹤眼前发黑,人也有些虚脱了的样子。声音极弱的说:“洪大侠,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退……” 他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归云鹤伤的很重,一条几乎连接双肩的刀伤皮肉翻开,深可见骨。 洪飞鸿背他回来的时候,归云鹤已经深度昏厥。流出来的血浸湿了洪飞鸿的后背。 整整一晚,双方乱战,损失都不小。 好在言东斋的果决,提前击溃余秋雨这面,不然两面夹击后果难以想象。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余秋雨返回手杀过来。 先期,已有不少东洋兵汇合余秋雨,这些人的训练有素,战力非鞑子兵可比。 战场上就是这样,你打了人家一拳就要提防人家给你一脚。 天一亮,双方仿佛心照不宣,皆有默契的收兵不战。谁也不能再打,谁也不是铁人。 玉门关外,尸横遍野。双方的兵丁又是相互达成默契,各自搜索自己人的尸首埋葬。偶尔发现对方伤者也并不加害,相互默契,你杀了人家,人家也会杀你。 整整一天,这才算是基本清理干净。但是,遍地的血使风里仍旧弥散开浓重的血腥味。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凝重,这一晚的血战没有赢家。 疲累,尤其是积压在心的恐惧也好忌惮也罢都需要时间释放。 连续几天,双方一直休战。 归云鹤终于醒来,他昏迷了两天一晚。本来可以更快醒的,言东斋为了他能更好的休息,特意加了一些安眠的药物。 他前胸巨大的伤口被言东斋缝成一条排扣的样子了。 凌梓瞳想起来就会埋怨言东斋一通。 言东斋只能硬着头皮赔笑脸。 “我对于外伤的医术不太在行,这已是我最好的手笔喽!” 每每这么说话时,都会快速走远。他知道凌梓瞳的脾气,越纠缠越坏。 凌梓瞳看到归云鹤醒来之后,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容。想要上前嘘寒问暖却被床前的一个怪人挡开。 洪飞鸿整整两日不离归云鹤寸步,晚上亦如此。凌梓瞳赶也赶不走,有不能在归云鹤面前大打出手,只好灰溜溜的搬出去了。 她惊奇的发现,洪飞鸿虽然看起来直不楞登的一个主,照顾人却十分在行,无论是擦汗盖被,灌汤喂药,即便擦拭身子也无微不至。 凌梓瞳总是在一旁惊奇的看洪飞鸿忙前忙后的,她这个老婆,在此时却跟个外人一般,插不上手。思前想后怎么也找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这天归云鹤醒来,洪飞鸿这才拖着疲乏的身躯,提拉这他这把无鞘大剑,找一个无人帐篷倒头便睡,也不管这是谁的。 正要有人上前理论,言东斋拦住,命人给他送来一些酒肉。 洪飞鸿睡了一天,醒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姓归的,我敬你是个英雄,不过老子不会对你感恩戴德!” 归云鹤对凌梓瞳吐吐舌头,笑呵呵的说:“不用不用,咱们没甚交情。” 洪飞鸿也不回身:“走了,欠你一条命!” 他脚下蹬地,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凌梓瞳呆呆的看地上几寸深的脚印发愣。 “好厉害的内力,这个怪人与你不相上下!” 归云鹤苦笑一下:“洪飞鸿的内力比我雄厚,他的缺陷是招式过于直接。” 他想起黑衣人诡异刀法。 第362章对峙 玉门关陷落,言东斋不敢大意退后二十里驻扎。殷继红还是在旁边安营,形成掎角之势。 脱脱木耳被人发现死在乱军混战之中,身上无伤,死状居然是极其享受的面容。 言东斋命人埋了,显然是中毒而亡,这个毒只有苗疆才有。 虫蛇毒蛊,极其阴狠的毒。 这两天,王铜仁一直忙着拆除鞑子大营。聚齐搜罗出不少可用之物。首先是攻城必备的云梯,居然未在大火之中烧毁。 “这下子攻城的东西差不多了。” 言东斋:“好,皇帝那面怎么说?” 王铜仁脸上有些不自然,言东斋言语之内充满不屑,他怎敢接话。 言东斋哈哈大笑起来:“我没直呼他名讳已经挺给他面子了!放心,牵涉不到你。” 王铜仁毕恭毕敬垂手站直,小心翼翼说道:“皇上命小将一切听归大侠军令。从遂州调拨的粮草正在往这里运送。房辉将军已经领兵守住玉门关后面要塞,这里全看归大侠如何攻城了。” 言东斋还未言声,殷继红搭了话:“皇上早该启用房辉了。” 王铜仁为难的说道:“殷老将军注意你的言辞,下官有据实上报的职责,别让我为难!” 殷继红滑稽睁眼:“你尽管上你折子,老殷若是怕就不说了。” 王铜仁苦着脸不敢接话,心知再要辩解,指不定他还要骂街,更不好据实禀报了。 “房将军只守不攻,生怕东洋兵狗急跳墙。” 言东斋十分欣赏房辉的用兵之道,此刻若是极力进攻会把东洋人逼的跟这里决战。到时候鹿死谁手真不好预测。 “走,咱们去合计合计。” 归云鹤已经能坐起来,正在喝凌梓瞳熬的鸡汤。 凌梓瞳见他们鱼贯而入,每人给盛了一碗,便走出去了。 远处,归宏略正在鬼手阿奇的教导下练功。 凌梓瞳见儿子兔起鹤落的有模有样甚是高兴。 营门外,官兵们正在挖壕沟。难得的几天清闲安逸。 凌梓瞳靠坐辕门外边,粉红的脸迎风,几缕秀发随风飘飞。 这时,几匹马飞奔而来,扬起一路尘土。 凌梓瞳蹭的一下跃起身,展开身形迎上前去。 “弟兄们随我去接应。” 马上的人已经有掉下来的了,他们身后几十步远近,尘土飞扬之内,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不久,王铜仁领着马军跑过凌梓瞳身旁。 凌梓瞳赶紧焦急大喊:“王铜仁小心。” 这些黑衣人徒步奔跑竟不亚于骑马,轻功实在有些道行。她生怕王铜仁吃了暗亏,赶紧加快脚步。 拔出华风剑的同时身子已然跃起来,半空中连抖几个剑花,让过马匹只取已经赶近的黑衣人。手起剑落,两个人应声倒地。 其他黑衣人见如此娇弱的女子,出剑却这般狠辣,都是一惊,顿住身形一时不敢靠近。 凌梓瞳身后马上一人回头说道:“门主,小六先去禀报军情,再来叩谢!” 凌梓瞳并不回头:“嗯,去吧。” 这时,王铜仁已经命弓弩手万箭齐发,射杀十余人之后,黑衣人不得不再后退了几十步。 这样一来他们的暗器说什么也打不到凌梓瞳这里。 余秋雨站在这些东洋兵的最后面,恶毒的看着凌梓瞳英姿飒爽的样子,胸脯不住喘着粗气。她身周几个人看的眼都直了。 此来,她就是要试探一下归云鹤是否伤重,连续这么多天,毫无动静,余秋雨判断归云鹤的伤不轻。 她刚要命人全力进攻,远处一人极速奔跑而来,不是归云鹤又是何人。 不多时,归云鹤便已跑到凌梓瞳身后。他大吼一声:“王将军领兵冲他先队,横行霸道门弟兄随我包抄两侧。” 说着当先动开了手,他的身形看似不快,但是每一步都有六七丈远近,脚下尘土蹬起来时,他的人已出去甚远。 几个起落便撞进东洋兵的人群之中,喊杀声顿时响彻一片。 凌梓瞳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归云鹤的用意。只好忍住心疼,满不在意的随了过去。华风剑抖开极力回护丈夫。 王铜仁的马军此时也已冲到,东洋兵阵脚马上大乱。 余秋雨见到归云鹤飞奔而来,心胆早就惊到,本来就是佯攻,趁着追赶原小六试探虚实。 她连忙传令回撤,几百东洋兵四处散开落荒而逃。 归云鹤暗叹一声,喝住就要追赶的王铜仁,缓缓退兵了。 归云鹤大步流星,不多时便钻进自己帐篷,他解下外衣,里面又已被鲜血浸透。 言东斋赶紧给他施药,从新包扎。 原小六一进来,说了情形,归云鹤就知道东洋兵是来试探虚实,他不露面,就会引来他们的强攻。而且,他预计余秋雨多半就在乱军之内,不让她看到好好的自己,这个女人就要算计别的事情了! 有的人十分聪明狡猾,但是这些人无疑例外的想头多,想的多了就会狐疑,于是胆子就会小一些。吃过亏的更甚,余秋雨便这么一个女人。 归云鹤知道如何让她不敢铤而走险,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吓到她。并且他十分有把握,余秋雨害怕自己,相当害怕! 当然,这是需要一些代价的,直接后果便是刀伤崩裂。 小针穿肉而过,钻心的疼,肌肉抽搐,让归云鹤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归云鹤咕嘟嘟猛喝酒,疼痛似乎稍微的缓解了一些。 凌梓瞳眼泪向断线的珍珠往下掉。手足无措帮不上任何忙,除了能把一坛酒塞到归云鹤手里,什么也帮不上,她甚至都感觉到归云鹤手掌微微的颤抖。 若是十年前,凌梓瞳必然在赶往玉门关的路上。谁也不能挡住她,皇帝老儿也不行! 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这样,她做事稳妥了许多。 她已经知道,一时的头脑发热无济于事,反而更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许久,归云鹤头上热汗淋漓。 他顾不上擦汗:“凌儿,你分派弟兄们散开大营周围加强警戒!” 凌梓瞳扶他躺好:“嗯嗯,阿奇与小六已经去了!还有咱们儿子,宏略也能领兵了,你先好好安歇啊!” 她说话间一扯言东斋衣袖往外走出。 第363章你不来我去 言东斋摇着头:“伤没事,你放心!就是恢复起来有些麻烦!” 凌梓瞳:“我是不是应该找上门去?” 言东斋:“对,你完全应该找上门去!” 当晚,月上当空,凌梓瞳一袭黑衣悄悄溜出大营,换了一匹黄骠马,神不知鬼不觉,赶去牛家村。 将近破瓦残桓的牛家村之时,她喝停黄骠马,展开轻功徒步进入。 没多远,只听一阵轻微脚步声迎面而来。 凌梓瞳不敢大意,闪身隐形一矮墙之后,屏住呼吸静听动静。 来人的轻功不弱,凌梓瞳刚刚藏好,这几个人便到了。 说话声音虽小,但是语速挺快,听得出来沈为了什么正在争吵。 叽哩哇啦,凌梓瞳一句也没听懂。但是心里却不觉一颤:云南虫山苗家! 这些人几乎与世隔绝,各个身有剧毒,几乎全都是药人。最最代表的便是致死脱脱木耳的虫蛇毒蛊。虫山苗家人人会制,各自有各自的秘法,所以各不相同。 言东斋是中原武林用毒高手,他若是自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但是,言东斋见到脱脱木耳的死状之后也是连连摇头。 这些虫山的怪人下毒的手段千奇百怪。 一个眼神,打个喷嚏,或是招招手啥的,也许有的人就中招了。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更可怕,没人见到过,这是个什么东西,许是一滴水一点粉末,更也许是一只蚊子苍蝇,又是可能的万般东西。 大半夜,凌梓瞳就在他们身后五六丈外。一但被发现,马上就回万虫钻心,想想都起鸡婆疙瘩。凌梓瞳虽艺高人胆大,总归是个女人,岂能不心悸! 她心里琢磨:余秋雨这个娘们,怎么与虫山的人鬼混一起了?不佩服她是真不行! 过了一会儿,这几个人叽哩哇啦的又说了一通之后便往来路而归了。 言东斋让凌梓瞳来玉门关搅闹,真实意图也是为试试与归云鹤交手的人受伤重不重! 按理,凌梓瞳有了这个重要发现之后马上就应该返回。可她没有,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奔将军府而去。 整条街全部拥满身着黑衣的东洋兵。 街口有东洋忍者把守,他们皆秩序井然并不大声喧哗。 大街两侧的住户店铺都黑着灯,大都门窗破损,看来早就被肃清了。 余秋雨的鞑子兵没见到一个,不知驻扎在那里。 凌梓瞳快速的凌空在屋脊上穿行,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很奇怪:戒备这么森严,屋顶却没人把守。 即将接近将军府,高檐上的异样让她停下了步伐。 有人,好几个人。趴着纹丝不动。 这几个人趴着的地方占据了能进去将军府的各个地方。 并且,各自的距离恰到好处的能相互看到,即使能悄无声息的杀掉一人,其他人也必然能发现。 而,这些人的装束打扮,让凌梓瞳更加不敢靠近,虫山苗家。 她这才明白为何屋顶不用把守的原因。 将军府大院分外安静,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盏灯忽明忽暗。偶尔会经过一两队巡逻的护卫也是毫无声息。 怎么才能进去,凌梓瞳甚是踌躇。 忽然,东南角的方向嗖嗖嗖嗖不知打的什么暗器,皆往几个苗家人打到。 这几个人发一声怪叫,跃起身便扑过去。 凌梓瞳大喜,一个纵跃身子已在将军府大院之内。 那些人不知是谁,好像特意相帮。 凌梓瞳不知来过这个将军府多少次,轻车熟路一般,七转八转来到后堂的一所院中小院。 这里与它处截然不同,当门就有几十双刀蒙面东洋忍者把守。 虽然仍旧安静,院子里却亮如白昼。 里面有个女子小声交代防务的事情。 余秋雨! 果然,余秋雨在这里。想来黑衣人也便在这。 凌梓瞳转身往来路返回一段小路,蹭的一下跃起上房。几个纵跃便已在院子最后两间屋子的房顶。 她抬头看看月亮的方位,调换一下身子,在接近屋檐的地方轻轻缓缓的揭瓦。 真应了那句:小女子上房揭瓦的诙谐打趣。 她不敢弄开太多,避开了月亮反射的光亮。低下头暗暗倾听屋内的动静。 “看来,这几天您恢复的不错!” 看不到人,听声音便已知这是余秋雨。 “嗯,没事的,这几天里,你的辛苦了!” 说话的人语调生涩,一听便知不是中土人士。 “哪有,一直担心您的伤,只好尽力而为。” “你的跟我说说归云鹤的事情,好吗?” 语调虽是商量,却有不容回绝的余地。 “这个人啊,他与李荣是师兄弟,一手飘风掌十分不好对付。少了一条胳膊,被李荣废了。” “哦,是这样!那天你去偷营……” “那天,他半途跑来,一出手便伤了七八个,好像已经恢复不少了。” “哦,这么快吗?” 说话的人,有意无意的慢慢靠近了凌梓瞳这里。 凌梓瞳在屋顶刚一看到此时光亮的前额,几个铁蒺藜便已毫无征兆的打到了面门。 她一惊,想要躲闪却已不及。 猛的,她身不由已的凌空飞起落向旁侧的屋顶,紧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如同大鸟飘落她身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又悬空的被此人抓着往旷野奔去。 屋顶在此人脚下何止平地一般。他并不介意会被发现因为他狂奔起来实在快速,暗器打不到。 出了牛家村,直到旷野,直到凌梓瞳的黄骠马旁。 此人,咣的一下将凌梓瞳扔在地上。 黄骠马一惊,屁颠屁颠的小跑几步,低下脑袋继续吃草。 凌梓瞳这下被摔的七荤八素,一跃起身,正要拔剑,脑子一阵眩晕又差点跌倒。 这么些年,凌梓瞳那里吃过这样的亏,被人像小鸡子一样提溜,毫无反抗的能力。 正要破口大骂,又马上满脸惊喜的双膝跪地:“老头儿,你没死啊!可想死我了!” “去去,呸呸呸呸,哪有跟我老人家这么打招呼的!大嘴大嘴。” 这个小人儿,居然真的蹦过去,轻轻在凌梓瞳粉脸上打了两下。 第364章老头子 连城璧嫌黄骠马跑的太慢,一路上不知给了此马多少下屁溜。 这马吃疼不时尥蹶子,可是越蹬腿,打的越狠,渐渐也就老实了。 归云鹤强撑身体也要跪地磕头,小老头也就欣然接受了。 他刚坐到椅子上,伸手入怀将个小瓶扔给言东斋。 “你看看这个有用吗?你说说你,小鬼丫头胡闹,你就让她胡闹去。” 连城璧大手指又几乎戳到归云鹤的鼻子。 小白胡子一翘一翘的甚是有趣。 殷继红扑哧一声笑起来刚要说几句殷氏言语寻开心。突然,嘴唇上传来一阵疼痛,不剧烈却极难忍受。 连城璧已经揪住殷继红的同样花白,同样形状的小胡子,牵扯的将殷继红拽起来。 他身材矮小,手臂已经笔直的举过头才能让殷继红踮起脚尖。殷继红又是个胖子,肚皮又贴在连城璧的小肚皮上。 两个白胡子老头紧贴一起,一个疼的哎呦哎呦叫,一个吹胡子瞪眼,实在好玩的紧。 鬼手阿奇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将笑要笑之际赶紧捂住嘴,站起来走了。他天不怕地不怕,这个老头连城璧是绝对怕的。 凌梓瞳赶忙过去扯动连城璧的胳膊:“老头儿,你要再不听话,我告诉奶奶!” 连城璧身子一愣,失魂落魄的撒开手。 “没的说了,没得说了!她不管我了!” 凌梓瞳一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多久的事了?” “六年前,早上刚采了花给她,怎么叫也不应一声。” 凌梓瞳哇一声大哭起来。老奶奶仙女一样的人,说走就走了!她的轻功步法还是她老人家细心教导的。 连城璧见凌梓瞳哭的如此伤心,反而要来宽慰她:“算起来,她的年岁已百年往上了!千古极少的高寿了,我都没这么伤心!快给我起来,站好。” 凌梓瞳抽抽涕涕的抹泪站起。 只听,连城璧说道:“莲花拂穴手传给你俩了,这本她毕生研修的秘籍你给我跪下受了!” 凌梓瞳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 连城璧:“好了,东西送到了,我老人家这就走。你个小胖老头,服不服。” 殷继红滑稽的连连摆手,却不敢妄言了。 这个连城璧说走就走,众人只觉清风拂过,人已不见踪迹。 “神龙见首不见尾,真乃神人也!” 殷继红啧啧称奇。 言东斋:“好嘛,感情你老殷也能说两句让人觉得正经的话!老人家说走就走,我还想让他帮忙呢!这是好东西,一天吃两粒!” 他将药瓶塞给归云鹤。 归云鹤接过来放入怀里,不错眼珠的翻看小册子。 “太高深莫测了,居然还有如此的内力心法!包罗万象,我看看给你找些速成好练的。咦,这个好,点花脚!两位老人家仙风道骨的人物,连拳脚武功的名字都起的这么好听!” 凌梓瞳凑过来仔细观看小册子上的人物图画。 不知何时,言东斋与殷继红已经退出去了。 帐篷外,鬼手阿奇正逗着归宏略嬉闹。 “阿奇。” 鬼手阿奇领归宏略快步走来。 “怎么?有事?” 言东斋:“嗯,按理,南面的粮草也该到了,你去迎一迎,遇到突发状况不要硬拼!老殷你领兵在后接应,不可恋战!” 殷继红见言东斋说的奇怪,不明就里,狐疑着返回自己大营准备去了。 鬼手阿奇的身子已经恢复,除了偶尔仍有些内脏不适之外完全可以应对行军打仗。 内脏的不适,他问过言东斋,这是伤处从新生长的缘故。 归宏略非要跟着一同前去,被言东斋阻拦住了。 “宏略留下,帮你母亲守大营。” 归宏略听言东斋又是这般奇奇怪怪的说,摸不着头脑之余,也不敢多问。 言东斋甚是懊恼当初过于求一战击溃余秋雨,所以万事准备的过于精细,贻误了战机,至使玉门关失守,反使自己出于极其不利的局面。 这次,他济生堂的人送来可靠消息,余秋雨派人前去劫粮。是谁去的,虫山苗家! 这一去接应,鬼手阿奇又是九死一生。言东斋只能尽遣济生堂教众拼命了。 言东斋知道毒与蛊的完全不同之处,他的教众此次完全遇到了棘手的敌人。 临走,言东斋又拉住鬼手阿奇特意嘱咐:“遇到苗疆服饰的人,马上避开,切记切记!他们可不是你拳脚能打的!” 鬼手阿奇一走,言东斋马上命人分批出营埋伏。他心里暗自祈祷,自己这点墓穴陷阱机关的设置能迟滞余秋雨的狂攻。 天刚一亮,玉门关方向尘土飞扬。众多马匹飞奔而来,脚下不多时便感到了地面震动。 言东斋:“王铜仁你领弓弩手前出,听我将令!” 两个大营的五六千弓弩手齐刷刷的站在大军最前面。 他们身后又是几千长矛兵严阵以待。 横行霸道门的人散开了,附近各自寻找趴伏的地方。 看见了,也是点了火的马! 言东斋暗自庆幸:好在暗壕挖的足够宽! “放。” 言东斋一声令下,几十个横行霸道门门徒皆奋力扯动绳索。只听翻板之声大作,带火的马匹不断的掉落深深的壕沟之内。 马匹凄惨的嘶鸣声响彻旷野。 壕沟再深也挡不住不断的填埋,连续不断的后面带火的马还是冲过了壕沟。 马身上着火疼得已经发疯,乱冲乱撞不辩东西。 “射。” 言东斋又一声令下。 万箭齐发,将最前面的几百匹疯马射死倒地,至使后面的马分开来往两侧没命的狂奔。两侧早就预备的围栏渐渐挡着这些马往回而去,到最后居然掉头直冲随着这些疯马而来的鞑子骑兵。 不多时,鞑子骑兵被冲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言东斋的大队人马欢声雷动,大声呼喝叫起好来。 余秋雨在高坡之上连声大骂。赶快命人放箭。 这些鞑子骑兵那还来得及听令,早就将弩箭短枪往这些疯马身上招呼了。 这倒好,本来给言东斋预备的强弓硬弩,短枪飞叉反倒用到自用了!余秋雨岂能不火急! “分。” 言东斋又下令。 几千弓弩手分开退至两侧。 第365章胶着 余秋雨也不是庸人,她命东洋忍者两队各五百,分别包抄。 战场,你出招人家就能接招,指不定还有后手。 这些东洋忍者各个身手敏捷,不久出其不意的杀进弓弩手阵营,大杀大砍,言东斋见势不妙,下令横行霸道门赶紧救援,已经晚了。 这些东洋忍者并不恋战,见到弓弩手阵营一散,马上退出接战,主动退了。 目的,当然是后面的马队能较顺利的通过箭雨围困。 “掷。” 言东斋见弓弩手阵营吃了大亏,事前埋伏的横行霸道门的人也暴露了。这一交锋明显是己方败了一阵。 好在,言东斋阵内有阵。 空中无数长矛像羽箭一样飞过去,瞬间便将跑在最前面的几十匹马戳翻在地。 “进。” 上千长矛手快步往上奔了几十步站定。 “掷。” 又一通长矛投掷,将随后大队人马射住不能前进。马队拥挤到一起。 “放。” 两千手拉巨弓弩手将无数瓷罐投掷在人群之内。 “火油火油,快快快,退啊!退啊!啊啊啊!啊啊!” 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火光遍地燃烧。火箭仍旧不停歇的射来。 这一招虽然狠毒却极其奏效,鞑子骑兵四散溃退。 余秋雨见鞑子骑兵受挫溃退,急命人当道拦截,连砍数十人这才阻挡溃退之势。 余秋雨骑马赶到前军,眼望言东斋阵形。 忽然,身后闪出来几十个服饰异样的女子。各个身背一个大竹筒,不知是何物。 “各位上马吧。” 这些女子头发并不挽发髻,梳成数十个小辫子披散后背。身上衣服色彩斑斓,挂金带银,叮叮当当的,走到哪响到哪。腰际的兵刃具都奇形怪状。 言东斋远远的望见,暗叫苦也!苗疆的人! 言东斋不加思索。 “开。” 后队军兵仿佛听错了一般愣了。 “怎了?没听到?开!” 这些军兵这才快速散到两侧去了,把个大营辕门空荡荡的留给这些快马加鞭的苗疆女子。 这些女子骑马的本事真是不一般,她们没人牵着两三匹马,不断换乘。这样即便有些马中箭倒下亦能有另外的马可骑。 这些马又是精挑细选的良驹,奔跑起来极其快速。 霎时便已到离言东斋百步之内。 “陷。” 平地里不知怎地蹦出上百的人来,手持绳索围向苗疆女子。 女子们分分扯动缰绳跃起躲避绳索。 但,她们不知此乃虚招,真正却是让她们的马跳跃,不然如何踏开地上陷沙的机括。 毫无征兆,苗疆女子的胯下马已陷入流沙。这些马惊恐万状,不停挣扎,反而陷落的越快。 苗疆女子各个身怀绝技,她们虽惊却不乱,离鞍猛跃,半空中不知撒下来什么浆水,皆带腥臭之气,尽皆泼洒在这些暗伏之人的身上。 惨叫,比鬼哭狼嚎都要难听的惨叫声过后,无一例外的躺在地上挣扎翻滚,没几下便都不动了。 言东斋大惊失色,他注视这些女子奔跑的地上。 “刺。” 原来,地下有暗壕,埋伏有人。 无数长枪从地下诡异的探出,这个场面实在吓人。谁能想到地上突然戳出这么多有序的枪尖。 苗疆女子没料到这一手,本能跃起来闪躲。避的开一二三四枪尖,无法避开五六七八在哪等着往上撞。 试想,主动踏上锋利的长枪枪头的感觉是如何的恐怖!噗噗噗嗤嗤嗤,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下之人只要感到有人踏上枪尖必然用力往上戳。大部分女子脚上贯穿吃疼不过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后乱倒,砸在枪尖上来了个透心凉。 还是有一部分死里逃生跃过地下枪阵,仍旧不惧的往言东斋狂奔。一路不停撒出腥臭药水。中者无不全身炙热烧灼,冒出巨大水泡,紧接着便是溃烂,皮肉像是碳化了一般发黑片片掉落。 恐怖的是,这个过程非常快,人都在极其痛苦之下马上死掉。 言东斋暗叫歹毒,却在一时半会儿之下毫无办法。 他叹息一声:“你们上吧!”这话当然是对济生堂教众说的。 其实,他还有几道机括未曾使用,决战的时刻没到,家底岂能全部亮出。 此刻只能用命换命。 “弟兄们可别怪我老言!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这些人不停往前跑,嘴里大喊:“下辈子还给你卖命!” 毒粉,药水在天空弥漫洒落。一时间空中五颜六色。迎着阳光毒雾包围中不断有人倒下。 这一对决实在惨烈,济生堂以几十弟兄的命换得全歼苗疆女子。 远处的余秋雨看的心惊肉跳,本来随后而来的东洋兵被她喝止住了。 一时,双方僵持对峙住了。许久之后,一个苗疆服饰的人骑快马赶到,与余秋雨耳语了几句。 当然,这是劫粮的人送来的消息,那边也接上手了。 此次,余秋雨劫粮为主,倾兵强攻为辅。主要钳制归云鹤大军无法分身救援。 第二目的,瞧一瞧归云鹤整肃的军队战力如何。 她喝住东洋兵不出击,最大原因,余秋雨自始至终没看见归云鹤夫妇身影。 见不到最最忌惮的人,心里不会踏实,这是几乎所有人的真实内心。尤其是余秋雨,心里绝对有阴影。 言东斋见余秋雨收住大军不再强攻,已知自己的疑兵之计奏效了。暗暗一声惭愧!他分派出去这么多人,殷继红几乎倾巢而出。留下来的这点家当实在不足以跟余秋雨决一死战。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着,转眼日过正午,不知不觉双方鏖战了一个上午了。 此时,归云鹤大营里出来一队队抬着铁锅的人。 手抓羊肉,喷喷香。 这又是言东斋过人之处。阵前开饭,完全不把虎视眈眈的东洋兵放在眼里。 这些东洋忍者直气的哇啦哇啦的怪叫,直跳脚,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得不到军令,余秋雨就是不下令,他们也没辙。 言东斋不骑马,坐在个椅子上让人太到阵前,对着一盆羊肉大快朵颐。 吃相极其难看,吃相更是极其的气人。 全军所有的肉都在这一顿给干了。 第366章最后一试 劫粮那边的人已经快马赶来好几个人了,有苗疆服饰的人,东洋忍者以及余秋雨手里的人!事态不利,都是来搬救兵的。 余秋雨聪明果决,但是她想法太多,永远为了自己安危着想。她不敢冒险,尤其是归云鹤夫妇一直不露面的状况之下。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正因如此,她丧失了一举扭转乾坤的时机。 土丘上归云鹤夫妇带领数十横行霸道门门徒悄悄埋伏。 说是埋伏,其实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现。 “这跟躲有什么区别!不就是缩……” 凌梓瞳气鼓鼓的。归宏略一直不停安慰。 归云鹤:“言教主有他的打算,军队主将不在,对方是不是犯嘀咕。她一犹豫咱们的情势就算稳定住了。若是这时房辉能前去攻打玉门关,余秋雨马上就回回援。” “那时咱们再领兵杀她后路,必定大获全胜。” 凌梓瞳一拍大腿,就要站起,归云鹤赶紧拽她,牵动伤口,哎呦了一声。 “哎,你说你都多大岁数,还这么没轻重。” 凌梓瞳呵呵笑道:“我一高兴,忘了。” 土丘地下的门徒听他们两口子拌嘴,散开了躺地上,拔草的拔草玩,捉蝈蝈的捉蝈蝈,玩的不亦乐乎。除了不站起来,不大声喧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余秋雨歇斯底里,命前军冲。姓归的有什么你就使出来。她心里暗骂归云鹤八辈祖宗。 一两千东洋兵皆手持弯刀哇哩哇啦的怪叫冲过去。 言东斋严阵以待就等余秋雨沉不住气,他不怕余秋雨来攻打自己,反倒怕这娘们分兵。 正在这时,余秋雨身后一阵混乱。 有人来禀报,房辉正在拼命攻打玉门关。 余秋雨大惊失色,赶快下令撤退。她还是欠缺打仗经验,并未考虑后军应该怎样防备,被言东斋领军一通撵杀,到后来已成溃败之势。 直到玉门关外,东洋兵前出稳住阵势这才接应余秋雨进了玉门关城内。 言东斋马上下令拔营,离玉门关五里下寨。 归云鹤:“是不是有些冒险,咱们实力上所差太多!” 言东斋:“房辉攻城便是给了咱们暗信,李荣下定决心要总攻。” 终于,鬼手阿奇与殷继红平安回归。言东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鬼手阿奇:“言教主料事如神,果然是虫山苗家的人参和进来。可惜五仙教的弟兄……” 言东斋神色黯然,这一战虽然惨胜,五仙教济生堂的人却损伤殆尽。 这时,费征上前拱手:“归大侠,言教主,费征这就告辞了。” 费征这一路历尽艰辛,护送军粮终于赶到,华山派弟子已折损大半。 归云鹤:“费掌门辛苦,咱们熟人,归某有伤不便相送。我有句话这便直说了。” 费征:“归大侠请说。” 归云鹤:“我想让犬子随你一同,咱们虽不同门,渊源颇深,让归宏略入华山派门子也算叶落归根。” 费征憨厚一笑:“正有此意久了,归大侠神功盖世,费某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归云鹤大喜:“归宏略快给掌门磕头。” 归宏略郑重其事,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费征也就欣然接受。他膝下无子。华山派从先前一场浩劫,不振至此。他总想物色一个可以光大华山派的人,早就看中了归宏略,心愿的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临别,归宏略又不舍的给父母以及鬼手阿奇言东斋分别叩头。 后来又一位大侠叱诧风云,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余秋雨接应进城之后,马不停蹄领兵驰援后城驰援。 那还有朝廷半个兵丁的影子,房辉早就领人退军了。 富川热史阴沉着脸,当头便将余秋雨一通数落。 难怪,富川热史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统一倭国大大小小阵仗不下几百阵仗,从来都是所向披靡。 自从领兵攻陷中土海城,已经连挫好几仗了,这次余秋雨又擅自出兵劫粮佯攻归云鹤,至使大败,富川热史岂能不急。 余秋雨感到空气里弥漫的煞气,不自觉打了两下寒战。看到富川热史阴寒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狐媚功夫在富川热史跟前毫无作用,在他眼中余秋雨如同腐木。 余秋雨也不敢跟他妖媚,富川热史身上散打的冰冷杀气,让她惊惧,总是不自在,躲开还来不及。 富川热史逼视余秋雨良久,这才缓和,和缓说道:“我知道你想一战定乾坤,但是战场的事不是有一战必胜的决心是远远不够的。” 他的语调虽然缓和,但是阴冷之气未散。 余秋雨:“小女子有失急进之过,请您降罪。” 富川热史呵呵一笑:“没罪,好了好了,去歇息吧。” 归云鹤在玉门关外五里下寨,来的哪一出他心里早就有底。 海边几座城池正在相持鏖战,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在等海上本国的援军。 —— 房辉几乎将玉门关后城外的地下全都挖空。富川热史想要进攻势比登天。 他接到的旨意:据守驰援。 皇上不让他攻城,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协助归云鹤。 房辉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胸怀大志,领兵多年,对于官场上相互钳制勾心斗角门清。 杨飞扬嫉贤妒能把他挤兑走,皇上并没有任何安抚之举,他本来是有些心灰意懒的,后来才明白皇上为何让他在左近驻扎。 为将者受不了打击,如何能在逆境之中转危为安,乃至转败为胜啊!皇上是在考验他。 同时,房辉又惊异发现,皇上有两相抵耗的意图。 皇上忌惮横行霸道门的声势日久。 当一切都想通,他便也就安心的当自己左右逢源的角色。 —— 言东斋:“你这个师弟,当上皇帝之后,心更加狠了!” 归云鹤轻笑:“言教主可别当着我那位的面说这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不明白谁,相互抵耗的意思谁看不出来。 归云鹤明知是这个情势,还只能受这个窝囊气。此事不能外传,横行霸道门这些羁傲不训的弟兄马上就会造起反来。 第367章制衡 李荣实在没有其它办法,朝堂上的这些权臣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具斯辙就是一个犟骨头。他说的话代表大部分朝臣,他屡屡朝堂之上顶撞李荣,李荣气的了不得,不过也不好就打发了具斯辙。不能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尽管这些所谓的忠臣良将,并不是有用之人。 杨飞扬被归云鹤当场砍了大消息一传到皇宫,整个京城就跟炸了锅似的,人心惶惶。李荣不禁好笑这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刻意两天不朝,希望此事尽快降降温。 没成想,竟然有人在宣德门外击鼓。宣德宣德,顾名思义,那个人不懂!先帝为何在此架设两面巨鼓,便是为了警示后人。 李荣直气的居然大笑,他反而好奇敲鼓的是谁,朝服也不换,身着便服就飞檐走壁的来到宣德门。 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佝偻身子的人在那卖力的捶鼓。 具斯辙,果然是这个老匹夫!李荣心里暗骂,脸上还是和颜悦色。 “老具,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具斯辙没料到皇上会突然从墙头上蹦下来,吓了一跳。 “臣下要告状?” 李荣仍旧一脸和气:“告状?你知道这鼓的来历?你要告朕?” 具斯辙怎会想到皇上突然这么说,直吓的连连摇头外加摆手。 “下官岂敢状告皇上,打死我也不敢啊!” 李荣突的阴沉下脸,目露精光逼视具斯辙。 手指巨鼓:“为何?” 此时,远处一大群朝臣一路小跑往这边赶来。 具斯辙眼睛余光看到之后,胆色有些壮了。他直了直腰,佝偻大半辈子的腰岂能就直。他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 李荣瞪了他一眼。 “玄德殿门口候着去。” 扭脸就走,仍旧翻墙越脊原路返回。 李荣情知具斯辙见有人来,心胆又壮,岂会给他慷慨陈词的机会。况且自己衣裳不整,这些庸才必然又会上一大堆没用的折子。 具斯辙得意洋洋理了理官服,这身蟒纹朝服是最近才做的,本来是预备年底普天同庆时穿上炫耀一下。今日,雷响警示鼓,触犯天威,心道可能有一死之危,索性便穿上了。 他大摇大摆快步往宣德殿走,半句不理围拢过来的群臣。 将到宣德殿,几十个太监拦住去路。这些阉人也不言声,一个个瞪视具斯辙,眼神如刀。 没一会儿,具斯辙身后的群臣便跪倒一大片。 具斯辙又没料到有这一出戏码,没奈何也只好灰溜溜的跪下。心里琢磨:感情说候着,原来是跪候啊! 这一跪,便是一晌午。眼见日上当头,这些没吃过苦的大臣门,一个个饥肠辘辘没精打采的耷拉下脑袋。 本来耀武扬威的具斯辙也没了精神,膝盖下潮湿的青石板早就被他捂热,而他的膝盖朝服已经湿了。更别提双膝丝丝拉拉的疼。 这时,一个老太监尖利的公鸭嗓喊到:“传饭。” 饭菜还比较丰盛,就是口味重了一些,这些大臣饿的不行也不管这些了,皆都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多久才发现管饭不管水。 一个个打着饱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大臣陪着好话恳求老太监给水。 老太监一本正经:“圣上口谕,传饭未说传茶,老奴才可不敢造次,各位官爷可别为难我了。我这吃饭的家事还想留着呢!” 他边说边退,自顾自走了。 这些弄权的大臣,又都没奈何的没完没了的打开了嗝。没旨意还得跪着去。 折腾来折腾去的,转眼将近掌灯,这才传话各位大臣赶往养心殿候驾。 玄德殿离养心殿一南一北,大臣们一个个的打着嗝,哼唧哎呦,前仰后合的赶去养心殿接着跪。 跪下已久,月上枝头,归巢的雀都已不叫了。太监这才端上滚烫的茶水,大臣们早就渴的嗓子眼冒烟,那还管的了这些一通猛喝。 不过,渴是不渴了,反倒起了满嘴的燎泡。这倒好一个个的又都哼哼唧唧的张嘴疼不张嘴也难受。 皇上这才姗姗来迟。九五之尊的龙椅上一坐,啪一拍椅背,怒目一个个的将每个人瞪了一遍。 齐刷刷的又都跪倒一片。 李荣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 “你们都是为了杨飞扬而来是不是?啊,我的具大功臣。” 具斯辙一脸委屈,心里话太上皇当政之时,我哪受过这个委屈。低着头不敢,其实满嘴燎泡也不能据理力争。 李荣阴森森嘿嘿冷笑几声。 “姓杨的身居要塞不想着如何稳定边关,却嫉贤妒能排挤贤能,私扣军饷,朕早就想办他了!这次又临阵脱逃,我师,归云鹤当场砍了他是大快人心,收住溃败之势,现在才形成僵持。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不去想如何改善民生民计,却来为一个贪官说理,跟我打擂台。” 李荣义正词严的一通质问,大臣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李荣察颜观色,见绝大部分脸上露出惭愧之情。 “我为何这么整治你们一天,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明天看不到你们的罪己折,听不出真情实感也就别上朝来了!” 李荣啪的一声又一拍龙椅,站起来走了。 那个没给水喝的老太监看了半天这些大臣,一个个没有走的意思,只好发话:“各位爷,怎么茬儿,是不是想要留宿不成,老奴才这就去禀报。” 大臣们像是放出笼子的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殿外拥出。 等大臣散尽,后殿转出李荣,手肘往老太监肩膀一搭,挑着大拇指。 “老胡,有你的,下个月开始例钱翻倍!陪太上皇一个月,嗯,就这么定了!” 老太监本来乐的合不拢嘴,听到陪伴太上皇之后变成合不上嘴。 “哎呦喂,皇上您这是赏我还是整治我啊!不用一个月,超不过十天老奴才就散架子了!哎呦,您可是慢点,听老奴才说,我这身脆骨头,那禁得住他老人家捶两下啊!” 李荣哈哈哈,大笑不止,不多时有的没影了。 太上皇疯傻的完全不认识人了。除了看到岳兰儿还能面熟以外,碰见谁立马动手,什么都忘了,武功还在,似乎内力反而更加进益。 第368章古怪人 岳兰儿让爹爹从何处弄来不少铜人,摆满太上皇的院子。 他想打个痛快就让他打呗,可不能再打太监了,残废,骨折了好几个了都。 每天来到太上皇这里,她那柄珠光宝气的剑绝对不敢带来。 有一次,差一点把个小太监的脑袋削下来。还是多亏李荣拼着断手拽了一下。 大半年了,李荣再来只敢跃上房顶暗自看看。 可不敢下来,不然没个把时辰,老头子累了,绝对脱不开手。太上皇没轻没重,李荣看见破绽又不能打,只能硬抗。他的烈焰拳又是炉火纯青,李荣当然极其吃力。被打个鼻青脸肿常有的事。 朝堂之上,皇帝鼻青脸肿的过问国家大事,显的极其有失威仪。 甚至有朝臣因此上过折子,条陈,历数诸般不妥。 太上皇按年岁得有八九十岁的耄耋老人,精神却出奇的矍铄。除了脑子坏掉了,他什么都能做,也更能胡搞一些千奇百怪的事出来。要不然岳兰儿岂会每日找他玩。一个小古怪碰上一个老古怪,吓的所有服侍的人等都会躲得远远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荣特意千挑万选从禁卫军里选出人手,要不是体格健硕,就是身手敏捷有硬功。 饶是如此,还是伤残了数人。到后来,能去太上皇府邸锻炼一下的不是犯了错处罚,就是需要升迁考验一下的将佐。 具灵就是这么一个人,李荣极其欣赏。 若说具斯辙迂腐的可以,李荣是半点瞧不上。具灵却不是,李荣是一般八十度大转弯,简直赞不绝口。 他把近卫司交给具灵,这可是掌管皇城防卫以及监管天下所有官员的衙门。官职不大,权利不小,可以独立指派各地军兵。 可想而知,李荣对于具灵的欣赏。 这个具灵也争气,督办了许多大案要案,无一有漏。行事果决狠辣,这又投了李荣的脾气。所以,具斯辙一再挑衅他的权威,李荣为了具灵才一再忍让。不然,十个八个具斯辙也不够他砍的。 天下谁人不知李荣是个狠角色。这次具斯辙闹得太过分,李荣必须要惩罚一下。 李荣捉弄人的本事信手拈来,这才有了宣德门这一出好戏。 李荣外表粗犷,实质上却是个学问满腹的人。 转天,他饶有兴致的听各大权臣宣读罪己书,听到他们之乎者也的没完没了,心里这个舒坦受用。 这两年实在受够了这些大臣的挤兑,终于出了一恶口气。 同时发现,一再的容忍只会助长他们的肆无忌惮。 心神愉悦的李荣居然把各地送来的急报都推迟呈上。 当他看到回百川的军报之后蹭的蹿起老高,又把众大臣吓的连连倒退。 回百川在海上狙击,击沉敌船七艘。战势胶着,现双方在海上相持鏖战。 “老具,你看看,让谁去合适?” 李荣抖手将军报折子平平稳稳的扔给具斯辙。 具斯辙仔仔细细的连看两遍这才递给旁人。 “按折子上说是场大胜!但是损失不小,后面这几句有要求增援的意思!” “对对对,没错!你快说让谁去?” 具斯辙干咳几声:“不是老臣故意提携犬子,国事当前,老夫偏不避这个嫌疑了!犬子具灵最合适!” 李荣哈哈大笑:“与我想的一样,朕就是要你自己说!让你来个举贤不避亲!” 这场大胜实在难得,尽管的确是损失不小。 暗折他已看过了。倭国战船不下六七十艘,回百川正在苦苦支撑。 事不宜迟,李荣也不是做事拖拉的人。转头就登台拜将,封具灵为大将军火速领兵赶往海边。 十五万大军,三日后浩浩荡荡的开出京城。 目前赶紧解决玉门关的事有些火烧眉毛了。 李荣又与各个大臣商议之后,急命房辉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攻城。 不计后果,只要去打,不在乎胜败。 房辉拿着密折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这是个啥情况,只要打就行,瞎打都可以,你随便! 他看出皇上有些急于处理玉门关的战事,看来海边吃紧。 房辉是个多聪明的人,马上看出端倪。 进兵吧,还能怎样,皇上都这么说了,不打不行了! 他又断定归云鹤必然接应,两面夹击,自己不会吃亏。 房辉尽力连攻两天之后,归云鹤马上派出王铜仁全力来援。 一连十余天,整日不断前后夹击攻城,余秋雨忙的不亦乐乎。 虽然,玉门关易守难攻,也禁不住这么折腾,房辉进攻的这面出现了松动,城墙被房辉炸出来一个豁口。 余秋雨连续不断的派兵狙守,用死人的尸首才阻挡住了房辉的进攻。又命人夜以继日的装填,这才算抢修停当。 她心里暗骂富川热史不是个东西,只顾着东洋忍者保存实力,只把鞑子兵往上填。 连天过后,开始有成百上千的人偷跑,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了。 虫山苗家的人她是万万不敢用的,这是她制衡富川热史的唯一筹码。 富川热史一直在利用余秋雨以及她手里的这些鞑子兵。若不是战事紧急,恐怕他即刻就能出手把余秋雨掐死。 富川大愚是他极其看重,积极培养的接班人,被余秋雨整成这个样子。富川大愚描述了当时状况之后,他便断定余秋雨只能利用驱使,不能完全的信任。 玉门关离海边实在太远,首尾不能顾及,富川热史有弃城往海边退却的意图。 余秋雨似乎感觉出来一些,暗地交代虫山苗家的人与云南取得了联络,她也在找自己的后路。富川热史实在无法指望。 若不是两面围困,她没有把握逃脱,这个城她都懒得守了。 归云鹤见损伤过于巨大,这天下令停止攻城,全军后退十里。 这是言东斋的主意,留出让人家跑的空挡。这是鞑子兵偷跑给他的灵机一动。 言东斋看出城内乱了。 凌梓瞳:“老言,这都要破城了,你怎么反而要退呀?” 言东斋呵呵笑道:“这可不是我下的军令,是他!”他用手指定归云鹤。 归云鹤微笑不语,不置可否。 第369章脱敌 这一招实在厉害,鞑子兵逃跑的趋势更加迅猛。 余秋雨都想借这个机会逃跑。她反复分析了利弊,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她倒是让虫山苗家的人,换上鞑子兵衣服,混出去了不少人。 余秋雨看出富川热史比较忌惮虫蛇毒蛊。 富川大愚一定跟他说了什么!现在只要虫山的人没事,她就安全。 余秋雨决定不再跟随富川热史混,混到死也不会有好处。 她灰心丧气,一番搅动天下逐鹿的心凉凉的!现在她甚至想上了虫山去当一个压寨夫人亦可。 她想收手,没这么容易,虫山苗家的寨主能答应吗? 不久,便有人传给她消息,静候。 静候,啥意思?不让跑! 她身边的这几个虫山苗家的人,除了跟她腻歪之外又多了一个任务,监视她。 这可倒好,余秋雨现在两面夹击,三面受敌。日子度日如年。 余秋雨很后悔,把她控制的还可以用的都弄出去劫什么破粮。粮草没劫成,人也没能回来几个。 她有些怀念常气仁以及白不易甚至方贺楼。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刻再明显不过。 平时,她视旁人如掌上玩偶,现在的她亦同。 归云鹤的身子恢复如初,又能痛痛快快的喝酒,这种感觉实在舒服。 飓风刀妃胡莱还是来了,她把三岁多的儿子交由黄清心与蒋虹抚养。自己却快马加鞭的跑到玉门关外来了。 这倒好,黄清心与蒋虹成了孩子王,照看几家的孩子,忙的不可开交。 鬼手阿奇正色:“不让你来,偏不听。” 飓风刀妃胡莱脸上挂着笑,她笑起来蛮好看的。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她不再向以前一样说打就打。反倒温柔了许多。 “再不动动手,飓风刀就锈死了。” 旁边的原小六打趣:“你的飓风刀若是锈了,咱们的兵刃就能掉渣子。” 飓风刀妃胡莱扑哧一笑:“去你的,小六子,你鼻子痒痒了。” 原小六一捂鼻子:“哎呦,弟兄们跟老子逮兔子去!” 说话间蹦起身跑了。 十几个人一转眼消失在草原上。 凌梓瞳:“行了行了,来都来了,我正缺个帮手。” 归云鹤:“嗯,你正缺一个与你整事的大帮手。” 凌梓瞳似笑实嗔:“你是不是鼻子也痒痒了!” 大家哄堂大笑。 言东斋:“现在余秋雨不足为虑,估计她日子也不好过!富川热史军力不是咱们官兵可以相抗的了。一看咱们两面夹击,兵力多出不少,只是个平手。真正对咱们形成威胁是虫山苗家!他们甚为棘手,当初家师说过,见到远离。” 凌梓瞳不以为意:“现在避不开,硬刚就是。” 言东斋哎了一声:“这些人不是武功解决的了,你看我济生堂多少人啊!毒对毒都还不行!那些女子各个武功邪门,这还是苗家最低阶的人!” 归云鹤:“最低阶的!” 言东斋:“即使不是也高不过哪去!哪有领军人物阵前冲锋的。” 归云鹤:“嗯,有道理。” 他低头思量着什么。 凌梓瞳已经拉着飓风刀妃胡莱不知何时出去了。 旁边的鬼手阿奇是个不是十拿九稳不说话的,殷继红与王铜仁不明就里插不上话。 但是,虫山苗家人的手段他们都亲眼目睹,极其惨烈的死状,入目难忘。 言东斋:“不知洪飞鸿认不认识这些人,现在找他也来不及!” 归云鹤:“阿奇,马上告诉弟兄们行事加倍小心!召唤小六子回来。” 他预感总是这么出奇的正确,原小六受到伏击,差一点便被毒水喷到,损折三个弟兄才全身而退,多亏他的轻功了得。 “那些人就在大营附近,不知有多少人!” 原小六仍旧心有余悸。 归云鹤心里暗暗庆幸,退开玉门关正门下寨无疑是个正确抉择。 显然,虫山苗家的人正在聚集。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实在棘手。 言东斋:“现在唯一指望苗家族长与富川热史摊牌。” 归云鹤:“在这之前还能安全。” 言东斋不语,只是点了一下头。 “殷老,王将军,你们也都听到,收拢军兵没事不要出营。” 恐怖的气息笼罩在归云鹤大营之内,有些人心惶惶。 毒,本来就令人惊惧,不知道解法的毒更加可怕。 问题是这个毒,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方,各不相同。 除非万毒不侵之躯或者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没有其它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天下有此异体之人不出五个人。 少林方丈苦觉大师,武当山了尘道长,华山连城璧,当今大侠归云鹤以及洪飞鸿。 言东斋思虑良久:“归大侠,只能由你来当这个排头兵。” 归云鹤:“归某正有此意。现在引他们聚集倒是挺难!” 的确,苗家族长正在余秋雨的房间。 这个女人正在洗澡的时候,一个蒙面苗疆老者不知不觉就来了。 窗户没动,门也没有开,没有任何声息,这个老者不知道看余秋雨洗澡多久了,直到余秋雨站起来擦拭才发现了他。 余秋雨下了一跳,但是并未遮挡身子,只是怕这个人会突然杀了她,至于身子似乎对于她亦同皮囊。 老者:“嘿嘿,果然,你是个毫不要面皮的。” 余秋雨暗惊:他是中原人! “啊呦,奴家怎的不要呀!” 她扮狐媚的本事手到粘来,但是在看到如野兽一般的目光之后,余秋雨及时收住了。 不买账,她虽是人间少有的绝色,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迷倒。先前的归云鹤不提,最近的富川热史以及现在这个蒙面老者,对她的身子都不太感兴趣。 余秋雨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跪地:“小女子见过大族长。” 此时,蒙面老者阴阳怪气的说道:“嗯,这才像话。” 余秋雨心里忐忑不安,蒙面老者没让她起身,她只能还跪着。 蒙面老者又说:“听说你想走是不是?” 余秋雨赶紧辩解:“没没,小女子不敢。” “哼,不管敢或不敢,倒是没跑。嗯,起来吧。” 第370章虫山苗家 她没想到虫山苗家族长居然是中原人。 蒙面老者:“你奇怪我是汉人。” 余秋雨欲说又止,不知道怎么回话。 “哼哼,知道的人多觉奇怪。” 蒙面老者在余秋雨屋子里来回踱步,挺悠闲的样子。 蒙面老者的悠闲的脚步,每一下都踏的余秋雨心惊肉跳。 他看起来挺随和,但是余秋雨脸上害怕,富川热史也挺随和。余秋雨有个怪癖:害怕随和的人! 归云鹤平时也挺随和,余秋雨怕他比任何都甚。 蒙面老者:“其实吧!你不用怕,只要听话,你就会活的与平时没有区别。比如这次,你没跑就挺好的!我让人预备的东西也没有浪费,所以你还是挺聪明。” 余秋雨能不害怕吗?这些话听起来暖声和气,哪一句不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余秋雨躲避着蒙面老者的眼睛,她见过许多眼神犀利的狠人,但是蒙面老者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她不寒而栗。 “你,仍旧带领人该守城就守城,至于富川热史,我来解决。” 余秋雨以为自己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虫山苗家这就与富川热史硬刚了。 蒙面老者随即又说:“富川热史的东洋兵有用!你不要想歪。现在与富川闹起来,偷着乐的只能是归云鹤。” 余秋雨没能见证蒙面老者与富川热史是怎么谈的。 不过,从那一晚之后,富川热史倒是积极了一些,也懂得让鞑子兵换防修整。 归云鹤主动后撤之后,房辉也消停了几天。他感觉归云鹤遇到了难处,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 几个参军极力主张暂时修整。不得已,房辉上了密折之后,退兵了。 皇上肯定了他的做法,只是嘱托想办法联络归云鹤。 房辉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官,他的手下没有江湖豪强,如何通过戒备森严的玉门关啊! 正在一筹莫展,归云鹤反而不期而来。 “房将军,别来无恙啊!一晃得有十年了吧!” 房辉在自己军帐里,归云鹤都走到面前了才发现。 归云鹤:“房将军莫怪,为了不惹人耳目,你的亲兵被我点穴了。” 房辉一边让座一边说:“当然当然,小将正在犯愁,归大侠就来了。” 当下将李荣的话粗略的说了一遍。 归云鹤:“归某此来,便是相告虫山苗家的事!这些人棘手,我正想计策。烦劳房将军据实禀报即可,他知道。” 归云鹤沉吟一下又说:“接下来又要房将军出力,咱们都不攻城,时日一久,玉门关内余秋雨必定起疑!虫山苗家盯上的是我,所以我不能动啊,还请房将军体谅。” 房辉一下子明白了。归云鹤这是让他领兵继续攻城啊!话是这么说,这是要大批死人的。他无法,按照皇上意图决战必定是归云鹤这边。 的确,江湖豪强的事他这个领兵将军不懂。但是,归云鹤说的这般恳切不像是假的。况且归云鹤也不是个弯弯绕的人,当初放他来边关这个人情也必须还。 房辉满口答应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退缩,当天早上他点齐人马开始猛烈的攻城。以至于几个参军都要跳脚了。纷纷上折子据实参奏弹劾房辉。 几天过后,皇上把这几人一通羞骂,这才压下此事。 连日攻城,房辉可谓损失惨重。皇上下旨肯定,使他又满怀期待的在此战扬名立万。 —— 归云鹤连日与言东斋在帐篷了讨论如何计策。 他们知道房辉打的惨烈,所以更加着急,但是不能一战而胜,着急也不管用。 归云鹤不出兵,虫山苗家的人按耐不住悄悄聚拢从四面围过来。 当然,他们没这么多人,指着后背的竹筒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正是归云鹤所期望见到的。 一条妙计在他们心中逐渐形成且慢慢完备。 凌梓瞳不是名义上的武林盟主吗?盟主令还在她这,这些年还没有用过。 这天,天刚擦黑,归云鹤走出自己帐篷。 他与言东斋一先一后,缓步走到辕门站定。 极远,不能特意远眺不可能看到,几点一闪即灭的亮点使言东斋兴奋起来。 决战时刻就要到来。人正在陆续赶到。 也许,这一战,又是惊动天下的惨事。但,又能有其它办法吗! “若是有失,你我便是天下罪人!” 言东斋神色凝重。 归云鹤:“不会,咱们习武之人为了什么,他们都懂!” 他们围着营寨踱步,似乎挺悠闲。 这一圈转过来,天已经完全黑透。 凌梓瞳正在烧水做饭,不时与胡莱开怀而笑,也不知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天有点闷,恐怕今晚要下雨,这又是归云鹤言东斋所期待的。 他们等的就是连续降雨的这两天。 有两天足有了。 当晚,风声大作,雷雨交加,将近天亮才慢慢小了一些。 一宿,归云鹤与言东斋都未安歇。雷雨交加并不是他们希望,因为雨水虽大,但是停的也快啊! 两个人十分焦急的见雨慢慢转成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才稍微心安。 他俩才合上眼小歇一觉。 清晨,雨仍旧时断时续的下,草原上积水变得泥泞不堪。 归云鹤与言东斋大喜,形势不知不觉正在往他们这边倾斜。 吃过早饭,归云鹤出人意料的点将准备攻城。 弄的大家云里雾里,哪有这个天出战的啊! 归云鹤:“小奇你领横行霸道门断后。” 鬼手阿奇答应一声却没动地。心道:断后是断后,没听说断后的在前面的。 言东斋:“你尽管领人在最前,前进时,你再慢慢退到后面,切记缓缓!” “哦。”鬼手阿奇心里仍旧嘀咕,这是啥路子? 言东斋也不谦让的接过归云鹤的话:“王铜仁领兵为前队,攻城器械全都带上,能跑多快就多快!” 王铜仁应声而出前去准备。 言东斋:“殷老为后队,缓缓前进,等我号令,不得有误!” 殷继红也出去了。 这时,归云鹤说道:“胡莱,你领几个护教金刚骑快马分开往各个方向跑,不准接敌只管跑!” 第371章成了 凌梓瞳直到最后也没等到自己的差事。 终于,按耐不住。 “哎哎,我干什么?” 归云鹤微笑起来:“还记得你八路接应使的头衔没有!” 归云鹤大军蜂拥出营浩浩荡荡直奔玉门关而来。 行进不出五里,一声尖利的胡哨声响起。归云鹤言东斋会心对视,还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又是一声。 渐渐连绵不绝,并且响声越来越远。 胡哨,响箭,烟花,各种各样的彼此联络的东西尽皆出现。 归云鹤已经看到,两侧有云南苗疆打扮的人快速逼近。 归云鹤:“小奇,横行霸道门分开两翼撩敌。” “是。” 横行霸道门精英出尽,大军行进两侧,各有四五千横行霸道门武林豪杰御敌护卫。 没多久,大家反而又奇怪了。这个行军速度,不像是紧急攻城,倒像是饭后溜达溜达消消食。 这不是等着人家来打不是吗? 大军最后仍旧是横行霸道门负责,飓风刀妃胡莱领着与她一同前来的生力军断后。 虫山苗家的人一个个比狐狸还灵,没多久便看出归云鹤大军行进缓慢。 他们不往上逼近了。 雨仍旧下着,不大,但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归云鹤观察地形,这个距离足够了。 为了不让虫山苗家的人起疑,归云鹤没有联络天下武林的朋友。他只能从暗哨来判断他们的位置以及人的多少。 这一战必须打的惨烈,这样才能将虫山苗家的实力打出来。 “横行霸道门冲。” 本来是两侧防卫的横行霸道门居然是进攻的主力,打的也并非什么玉门关,是虫山苗家。 大营空空荡荡,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凌梓瞳带领原小六躲在营房里,此刻的大营几乎不堪一击。 虫山苗家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将归云鹤的大营夷为平地。 言东斋成竹在胸,他知道虫山苗家的人绝对不会前去偷营。 一个空寨子,砸了烧了祸祸了有什么用。这也就是言东斋思虑高人一等之处。 凌梓瞳才是此次大仗的关键,而更关键的,虫山苗家的人不前来大营。 鬼手阿奇领人猛冲虫山苗家尾随之人。 还未接近,毒水便铺天盖地泼过来。 雨,帮了大忙。水雾大部分被雨水压制,只有少量溅到人身上。 横行霸道门的人有备而来,暗地里人人换上了油衣,一种类似防雨的衣服。 虫山苗家的人似乎并未料到归云鹤会有这么一手,更没有考虑雨水会让毒水功效大打折扣。 竹筒内的毒水喷泼殆尽也没撂倒几个横行霸道门的人。 但是,这些虫山苗家的人皆都不是等闲之辈。 单就武功邪门歪道的程度就出乎想象。 顿时,两边混战在一起。一时间呼喝连连,惨叫不断,响彻开来。 这一交锋,横行霸道门吃了大亏。 短兵相接勇者胜虽不假,横行霸道门的人能打架会打架也是出了名的。 可是,虫山苗家的人路数古怪,几乎每个人全身都是毒。毒虫毒水毒雾毒粉,甚至衣角,头发,各种想象不到的地方都有。 武功占优的横行霸道门,往往在杀死一个虫山苗家的人之后被对方的毒波及而同归于尽。 战事惨烈,横行霸道门仗着人多,渐渐占据了上风。 两三里之外,玉门关城楼,余秋雨焦急万分。归云鹤在她眼皮底下绞杀虫山苗家的人,她却无能为力。 房辉如同疯了一般不计得失的攻城,钳制住了余秋雨的大部分兵力。 这架势就是决战,以余秋雨的主张,暂时弃城,全力对付归云鹤这一边。 富川热史没有采纳,他舍不得将他这些东洋兵拼出去。 也许,余秋雨是对的,她甚至想只领鞑子兵的这点人前去支援。 殷继红齐整整的马军就堵在来路上,静等余秋雨来。 归云鹤领大队人马渐渐前出,摆出脱离纠缠态势。 言东斋命人放出一个巨大响箭,轰的一声巨响,响箭凌空炸开。 蒙面老者正在领人靠近,他绝看不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虫山苗家毁于一旦。 这一声如同响雷一般巨响让他一惊,暗叫不好的同时,身后周围喊杀声呼喝而至。 被围了,陷进了归云鹤精心设计的圈套。 蒙面老者虽然大怒,但是并未慌乱,他不断派出人手四面接敌。自己却径直往归云鹤的大军而来。 擒贼先擒王,他要先逮住归云鹤。 归云鹤生怕他不来呢,悠闲踱步,一直在观察。直到看见蒙面老者如飞的身影,便昂首阔步的迎上前去。 凌梓瞳听响箭暗号,悄悄的出营,领人迂回包抄。 鬼手阿奇铁拳如锤,他不纠缠,知道对方毒的厉害,身不停打过就跑,并不管是否致命,鼻子这个地方总不会也抹上毒药吧!是个人都需要喘气的。 没错,想的再古怪莫测也不会在鼻子上下功夫。 普天下喜欢打人家鼻子的人实在不多。 他的身后有不下三四百人,每人都手持一把大长竿子。确切的说是个大叉子,只管戳人,只要戳到了,就有人蹦过来给他一刀一枪。 显然,这也是精心设计的。 蒙面老者怒火中烧,从来都是他设计别人,哪有如此被人设计的时候。 他的人正在不断倒下,落入陷阱只能先把人聚拢,往一个方向突,这是常识。 他不管不过直奔归云鹤大军,为的是擒住归云鹤,再有是打乱阵形给玉门关里看,让城里能出兵驰援。 归云鹤的衣服已经湿透,威风凛凛的站定静等蒙面老者。 这个人的武功又是如此的高! 蒙面老者脚下水花轻溅,每一滴水珠都是轻飘飘的缓慢落下。 他正借助水珠微末之力几乎悬空而来。 这骇人的轻功步法足以引起归云鹤的注目。 蒙面老者身到近前,身势突快,双手如钢爪一般抓向归云鹤双肩。 太快了,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一晃就到了归云鹤面门。 归云鹤身子后倒,脚下跺地,贴着地面飞快退后。 跺地而溅起的水珠迎蒙面老者的脚尖而去。 长袖挥击,直取蒙面老者的面门。 两个人大开大合,尽皆把前胸如此重要的地方暴露在对方面前。 第372章交手 他俩就像是初涉江湖的愣头青,只为能给对方来上这么一下子,毫无章法的扭打,完全不顾自己安危。 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极其上乘的近身肉搏技法。 看似胸口门户大开,实质离相互间却是最远的距离,要想极力打到就要冒着首先短腿断手的危险。 地上,溅起来的水珠撞到蒙面老者的脚面。他有神功护体,水珠的力道伤不到他,即便如此脚面还是微微疼痛。 蒙面老者眼神更加阴狠。心中暗道:内力好强!归云鹤的武功果如余秋雨所说深不可测! 就是这般稍微迟滞,归云鹤抽出身站在十余丈外。 飘荡在风雨中的衣袖,被扯下一块。 归云鹤低下头看了看衣袖。暗道:怎么又是富川热史的路数? 突然,他大喝一声,纵起,飘风掌连绵不绝,掌风嗖嗖将蒙面老者包裹其内。 瞬间,归云鹤不知围着蒙面老者转了多小圈,洋洋洒洒挥出多少掌。 看不清人影了,只觉一团灰雾包围蒙面老者,不多时连蒙面老者也已看不清。 许久,只听轰的一声,紧接着轰轰轰,连续不断大响,仿佛同时却又先后分明。 突的,两个人皆连续不断后退,咚咚咚踏的脚下水花迸溅。 同时连退,同样的每一步丈余,十几步之后,同时站定。 绝顶高手之间过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比拼内力。若是硬生生的对掌,说明已经退无可退,无法收手。 蒙面老者胸口起伏不停,喉头一热,狂喷出一口鲜血。手掌不自觉的捏了一个诀,运气压住肚腹之内不断翻涌的真气。涌到咽喉的血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归云鹤剧烈的咳嗦数声,嘴角流出血。翻滚逆撞而回的掌力,使他胸腹仿若被巨石压住透不过气。 他面色青紫,缓步逼近蒙面老者。 蒙面老者眼神如刀盯着归云鹤的脚。 水花不高,落脚沉稳。 蒙面老者心里一叹:归云鹤伤的轻! 刚刚,归云鹤掌出如飞,掌掌紧逼,完全不管蒙面老者的反击,空出身上要害,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现在看来就是要逼蒙面老者与他对掌。 内力相搏,完全不可能投机取巧。不能做到全力,简直就是寻死。 这也最能完全的表现出来双方真实实力。 做不得一星半点的假。 无疑,归云鹤受了内伤。但是,比蒙面老者要轻,具体轻多少,必须要验证了之后才能知道。 蒙面老者手捏的诀未松,胸口仍如火上炙烤一般难受。 归云鹤正在逼近,越来越近。此刻,蒙面老者必须马上做出权衡,是拼命还是退却。 归云鹤走的很缓,这是为了在受了内伤之后,不至牵动胸腹。 猛的,蒙面老者捏着心决的手突然往归云鹤咽喉抓到。 另一手变爪为拳,虎虎生风的打向归云鹤小腹。 烈焰拳!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这个蒙面老者居然会烈焰拳。 归云鹤吃惊同时,长袖直取蒙面老者的双眼。飘风掌一招迎风而立直接迎向蒙面老者的烈焰拳。 蒙面老者暗骂,拳出一半不得不收式,拳锋不变顺势怼归云鹤断臂肩头。 这一拳见机迅捷,变招妙到颠毫啊!只是,以一位武学宗师自居的身份打击对方残缺之躯,显然有些卑鄙。 归云鹤冷哼一声,沉肩不避,掌风已转,一招见风使舵仍旧直对蒙面老者的拳头。 事实明摆,他就是要与蒙面老者硬刚内力。 霎那间,双方又连接上百招。虽然拳掌并无半点相碰,却惊险至极,谁稍有定点欠缺马上就会万劫不复。 蒙面老者越打越惊,越打越没信心。 从归云鹤的掌风劲力来看,归云鹤的内力居然更强大了。 他不知道连城璧的内力心决是遇强愈强的特色。 一转眼,又是连续几十招。蒙面老者突然双拳如飞连打归云鹤面门,借着归云鹤变招之际,跃起身怪叫一声往玉门关方向飞掠。 蒙面老者无法顾及虫山苗家的族人了。 归云鹤默默眼看蒙面老者逃脱,不觉叹息。他的内伤不轻,实在无法追赶蒙面老者,即便未受伤,以他的轻功也追不上。 归云鹤一直不以轻功见长,短途之内看不出他长于他人。 归云鹤手按胸口,暗运内力将翻滚的气息逼压回丹田。 喊杀声逐渐弱下来了,天下武林豪杰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旷野遍地死尸,血溶于雨水中不停流淌,流着流着就变成了红色。 惨烈一战,注定铭刻在所有亲身经历者的心中。 鬼手阿奇杀红了眼,直到一拳将最后一名虫山苗家的人脑袋锤瘪。 呆呆的伫立许久,方在飓风刀妃胡莱的不断摇晃中回过神。 他浑身浴血,四处张望躺在地上的人。 —— 这一战,横行霸道门以死伤尽半的巨大代价,几乎全歼了虫山苗家族人。 几乎,是几乎,凌梓瞳白马如飞,华风剑剑出无空。四处击杀逃窜的虫山苗家族人,还是有一些逃进玉门关。 武林各派豪杰皆有损折,代价虽然不小,也算是围歼了虫山苗家绝大部。 各派武林豪杰不想卷入国家战事,此战一过,皆都纷纷告辞而去。 归云鹤下令大营前移,又离玉门关五里下寨。 五里,此举实在无理之至。 房辉依葫芦画瓢,也前出五里下寨,不多也不少。 又是无理之至。 富川热史大骂连连,暴跳如雷。不停吼着余秋雨泄火。若不是蒙面老者在旁边坐着,他恨不能蹦过去把余秋雨撕碎了。至于这与余秋雨有何关系,他却说不上来。反正余秋雨是个任何人都想要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的一个女人。 余秋只能听着,富川热史她惹不起啊!心里骂跟嘴上骂的区别只有有声没声的区别。 直到富川热史瞥一眼蒙面老者气哼哼的走了。余秋雨才坐下来歇息一会,规规矩矩垂手侍立原来这么累。 她的屁股刚刚贴到座位还没捂热乎,蒙面老者又说话了。 “虫山苗家族人都安置好了?” 余秋雨心里又开始骂起来。身子只好又规规矩矩的侍立。 “回族长,安排好了。” 第373章拉锯 蒙面老者盘膝而坐,摆手让余秋雨坐下。 余秋雨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有老夫在这,你就安然无事,不用跟我来这个楚楚可怜的劲头。” 余秋雨想要来一通声泪俱下的感恩戴德,听话听音,这个老家伙挺反感阿谀奉承,话到了嘴边自然又咽回去了。 蒙面老者胸口压迫感还没有见好,他还要在此静养几天。 —— 归云鹤的状况稍好一些,他身边有一位当世名医。 华山派内功心决尤其是连城璧独创的法门真是妙到颠毫。 两天过来,归云鹤竟然自愈。 他走出帐篷,远处的凌梓瞳正在练剑。 飘逸婀娜的身姿,剑光到处,飞草狂舞。 “哎,剑招出神入化,欠缺内力。若是再内力修为上下下功夫,不知比我强出多少!” 归云鹤感叹连连。 “咦,你叹什么气?” 凌梓瞳不知何时看见他,已经到了归云鹤身边。 归云鹤哈哈大笑:“轻功有长进啊。” 凌梓瞳:“肯定!老头儿的秘籍可不是白给!” 归云鹤:“多练莲花拂穴手与剑法相辅相成。” 他俩不知不觉走出辕门,溜达到了壕沟旁站定。 远处,朦朦胧胧的玉门关城楼上,旌旗招展。 “这个破城怎么就这么难打?” 凌梓瞳诅咒了一句。 归云鹤:“当初,先朝选在这个地方修设要塞是有先见之明的!确实是个易守难攻之城。” “等破城之后,咱们一家还有老言都不管这些破事了好不好?” 凌梓瞳幽幽说道。 归云鹤温暖的大手拍了拍凌梓瞳的肩头。 “嗯,不管了,咱们去当飞贼,谁有钱就偷谁。” 凌梓瞳扑哧一笑:“年轻时的话,你又翻出来取笑。” 归云鹤:“这些年总是纠缠到朝廷纷争之内带累你跟着吃不少苦。” “看你又来,你是我男人,我跟你风里雨里理所当然。” “嗯嗯,你说的对,你是我女人,以后穿房越脊也是应当。” 凌梓瞳仰头看看归云鹤:“真的?” “真的,清心现在已把宏志培养成了书生,不用说,肯定是个当官的。这也算完成了她的心愿。宏燕跟着阿苑漂泊天涯,亦算是她想要的日子。宏略现在华山也不用咱们操心!咱俩是应该过一过游手好闲的日子了。” “游手好闲,好好,但是此话在你归云鹤大侠的口中说出却是难以置信。” 言东斋悠闲自得的背着手走来。 归云鹤打趣:“怎么,不行吗,我就不能游手好闲。” 言东斋对着旁边鬼手阿奇,手指归云鹤:“你看看,他还不认账,天底下什么事少的了他!” 鬼手阿奇笑呵呵的不说话。飓风刀妃胡莱又将凌梓瞳拉开不知又干什么去了。 “蒙面老者会烈焰神拳,又是一个跟皇族有瓜葛的人。” 归云鹤眼望玉门关城楼。 “此事一了说什么也不管他家之事。” 言东斋:“确定是烈焰神拳?” 归云鹤摇摇头:“这还能有错!只不过此人的内力与师弟他们的不同。” 言东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些人一个个的想方设法来寻仇!” 归云鹤:“毕竟东洋兵在,不然真想一走了之。” 他的确有些灰心丧气,为了天下,打来打去,死这么多人,到头来还是皇族自己的家事! 忽然,归云鹤想起连城璧见到阿苑的轻功之后暴怒的事。蒙面老者的轻功似乎跟阿苑有些相像。 连城璧老人家必定认识阿苑的师傅。 鬼手阿奇不知何时走开了,他知归云鹤要与言东斋商议事情。 凌梓瞳不知怎么弄了一口大锅正在炖牛肉。 香气弥漫之中,言东斋不时吞咽口水。 “皇宫里,猴精猴精的那位,此刻应该知道了虫山苗家族人的事。咱们只管招呼东洋兵就是,把余秋雨弄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他娘的便是。” 他看了看雪山,天气逐渐转凉,山顶总是被云雾缭绕,显的有些神秘。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又想起你那块碧玉屏风了!” 的确,言东斋真的很想再去看看,当初事出仓促,墓穴里还有不少不解之谜。 凌梓瞳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肉递给归云鹤。 “那里面真有黄金砌成的宫殿?” 言东斋一边大口嚼着牛肉,不停赞香,接口说道:“当然。金碧辉煌一点都不带掺假。” 凌梓瞳呆呆的望着雪山,有些心驰神往。 归云鹤:“蒙面老者会不会也知道那里?” 言东斋:“这个不好说,他这一家一个个神秘兮兮的!”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李荣。 玉门关,归云鹤一战剿除虫山苗家族人的战事,之后传进皇宫。 李荣大喜,命人送出各地采买而来的劳军物品。 他有花不尽的银子,墓穴里的金银财帛足够他将全天下的东西买尽。 但是,他的喜是做出来给人看的!蒙面老者的事如同一根刺戳在咽喉。 他也在纳闷:又一个?怎么还没完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感情烈焰神拳是个家传的拳法!怪不得当初师父不传归云鹤! 具灵领兵驰援回百川之后,李荣便尽遣近卫司人手分散开来玉门关附近。 所以,玉门关的事,他全都知道。消息传来的比房辉的折子快多了。 天下官员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李荣只相信相互比较之后的结果。 结果,房辉大体上没有说谎!这是房辉一直受到嘉奖的直接原因。 蒙面老者的事房辉不知道,知道了也没办法。这个不用管,归云鹤接下来到底要怎么了结才是他最最关心的! 归云鹤大战富川热史以及单掌震伤蒙面老者一战,早就传遍武林。 他武功之高,李荣暗暗心惊!以归云鹤号令天下的威势,若是有异心,马上就能天下大乱。 自从李荣当上了皇帝,每每不由得他不这么想天下所有人。 他的近卫司的人战力可不低,分派到玉门关周围的也得有几千之众。 李荣却命令不准出援,即便是玉门关城陷也没有出手,可见他心思有多么的狐疑。 第374章猜忌 话分两头。 言东斋:“他派出这么多的耳朵,咱们不得不防着点!” 归云鹤:“也许他有他的难处。” 这话,归云鹤都未必能信。横行霸道门的弟兄们出生入死为了啥,还不是他李荣的天下。直到现在仍旧提防实在让人寒心。 这个状况只横行霸道门的一些统领了解,鬼手阿奇一再叮嘱不得扩散。 这些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可以为信义二字甘愿赴死,唯独不能容忍别人的不信任。 归云鹤暗道:李荣啊!这次你太过分了! 他下定决心,玉门关的事情一了,今后皇家的事一概不管。 同时,他又决定尽快攻城,越快越好吧!损折这么多人了,对方亦同,此时就看谁的骨头硬了。 言东斋知道归云鹤现在进退两难,此时此刻他觉得对不起弟兄们。 两军对垒,士气极其重要。当大家听说马上就要攻城之后,马上欢呼起来。 言东斋:“大家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开拔。” 归云鹤的帐篷,言东斋对面而坐。 “房辉疯了一般的日夜不停攻城,他的这点人马,填的差不多了。” 归云鹤:“我知道,所以该咱们了。只是对不起弟兄们了!” 言东斋:“能怎么办?只能这样,窝囊归窝囊,仗还是得打。” 全部的云梯,所有器械全部用上,惨叫死亡,从天亮直到黄昏。一刻不停的攻打,双方都疲惫不堪。 王铜仁不断命弓弩手靠前,巨弓前出到了城楼的射程之内。一阵箭雨之后损伤惨重。 没办法,他要射上城头的东西只能靠近了才管用。 石头,这是从天而降,石头。马上就将城楼上的弓弩压制住了。紧接着一罐罐黝黑的瓷罐在城楼上碎开。 火油!在无数火把扔上去之后,玉门关城楼上马上变成了火海。 不断有人浑身带火的跳下城墙寻死,摔死总比活活烧死好受。 王铜仁大喊一声:“杀!” 他身后数千长矛手大喊着冲向城墙。 王铜仁回身对殷继红说:“殷老将军,后面就全靠你了!” 双脚一顿,跃下马,抽出他的鬼头大砍刀向城墙飞奔。 他也去拼命了。 攻城这个事就是用人填,照着一个地方不停冲击。 攻城一般都用短兵器,因为方便。没有他这么手持长矛往上爬的。 显然这些人经过了特别训练,长矛在他们手里左右交换,运用自如。 刚刚接近城头,长矛现出优势,一阵齐刺马上戳下来不少冒头的守军。 接连不断,王铜仁的这些长矛兵借着城楼的大火,登上去了。 殷继红见王铜仁上去了,他手里令旗一挥。他的军兵马上开始进攻南门。这么一来余秋雨有些首尾不能相顾。 富川热史知道城一破后果,东洋忍者尽皆上了城墙狙守,这个时候顾不上保存实力了。 富川热史的东洋忍者在火势稍弱,哇哇怪叫,掩杀过来。几个照面便砍翻不少长矛兵,他们手里的弯刀锋利无比,刀过处往往能斩断长矛。 兵就是兵,岂能与训练有素的忍者对敌,声势马上被压住。 归云鹤见形势不好,马上命鬼手阿奇领横行霸道门上去驰援,原小六前去炸城墙。南门口的城墙。 天已大黑,熊熊燃烧的火将城上城下照的如同白昼。 混战在了一起的两军几乎都是在机械的搏杀。此时死亡并不是这般可怕了因为每个人的周围倒下去的人都实在太多太多。 终于,南门口被横行霸道门的人炸开一个豁口。 殷继红领军冲了进去。 言东斋马上下令,大军如水银泻地一般拥了上去。 余秋雨见大势已去,守不住了。她当机立断骑一匹快马赶回将军府。 她要去告诉蒙面老者赶紧逃。其实,余秋雨非常清楚这是多此一举,蒙面老者岂会用她提醒,并且即便是脱逃,以他的武功也不会是狼狈不堪。 她是想要蒙面老者能看见她的衷心,进而大发慈悲带上她一同走。 果然,她的伎俩得逞,蒙面老者一把抓在她胸口,把余秋雨像小鸡子一般提溜起来,穿房越脊而去。 几十个虫山苗家族人随后跟着。 余秋雨被抓的这叫一个疼,极力忍耐不敢哼唧,生怕蒙面老者会脱手把她扔了。 心里无数次的咒骂蒙面老者的粗鲁。 在余秋雨实在忍受不住哼唧出声的同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飞起来,胸口的抓痛感马上消失,还没缓过神,已经站在平地上了。 余秋雨脑袋的眩晕感还没过去,刚刚疾快如风狂奔,她吓的闭上眼不敢看。 她缓过神来才发现已在玉门关城外雪山脚下。 这么短的时间,出城三十多里,简直匪夷所思。 她直了直腰,牵扯胸口,疼的又弯下腰去,嘴里不觉哎呦了一声。 十余丈外的蒙面老者正在背手仰观雪山之巅。 他背对余秋雨发出两声冷哼。 “抓疼了?” 余秋雨心里暗骂:搁谁不疼!嘴上却不敢说:“不疼,不很疼。” 陆陆续续,虫山苗家族人渐渐聚集。 不知何人找出来许多皮毛衣物。一看就知是提前预备好了。 他们换好皮衣皆都默默不语,先后有序往山上就走。 余秋雨云里雾里,又不敢问只能随后跟着。 当先而上蒙面老者的眼神越来越阴森可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苗家寨,麾下人手之众足可让整个武林颠覆! 一战过后,就只剩下这么区区几十人了。 他心里暗骂:归云鹤,老夫跟你没完! —— 城楼的大火渐渐小了,王铜仁身受刀伤终于控制了整个城楼。 多亏了鬼手阿奇,若不是他及时赶到,王铜仁恐怕就成了一堆肉了。 飓风刀妃胡莱双刀交叉领人掩杀东洋忍者。 双刀对双刀,她的刀可比对方诡异且快的多。 刚下城墙,正往城门冲去,当头一个蒙面的东洋忍者挡住她的去路。 此人五短身材,罗圈腿,上身却魁梧的出奇。 也是双手双刀交叉。 飓风刀妃胡莱看了看此人的脑袋。哈,这颗大头跟小奇有一拼。 第375章削你后脑勺 想到这,她忍不住扑哧大笑不止。 东洋忍者先是一愣,接着哇哇大叫,挥舞双刀猛劈飓风刀妃胡莱面门。 “嗨呦,够狠。” 飓风刀妃胡莱大喊一声,神色突变,左手单刀自下往上架住东洋忍者的双刀,右手同时从侧后削他后脖子。 这一瞬间的交手,飓风刀妃胡莱无疑占了巨大上风。招式间亦形成砍头之势。 东洋忍者大惊失色,来不及收刀,只好极力往下压,不加思索,猛的低头。 飓风刀妃胡莱故意后仰,让东洋忍者能躲过自己的刀锋。 东洋忍者倒也不是吃素的,大脑袋将将的躲过刀锋,只是觉得刀锋过后,后脑勺刷的一凉,头巾连带着头发掉了下来。 他刚要回刀抽身想往后跃开,只觉后脖颈风声鹤唳,飓风刀妃胡莱的刀又到了。 又来,东洋忍者只能咣当大脑袋继续猛低头,躲避迅捷,将将避开。 这一次,连头发带皮肉又掉了一大撮。 招式一模一样,一刀快似一刀,东洋忍者被飓风刀妃胡莱架住双刀,招式已经使老收不回。 而且,另一把刀刀砍脖子,只能不断低头。 东洋忍者晃悠的大脑袋头晕脑胀,后脑勺已被削的别说头发,白骨都露出来了。 他哇哇怪叫,说不清是咒骂还是喊疼,满头满脸的鲜血淋漓。 其实,东洋忍者躲避的越来越慢,是飓风刀妃胡莱故意放慢刀势,这才保了他一命。 突的,飓风刀妃胡莱大喝一声,左手刀往旁侧顺势一递,连带东洋忍者身子前扑,在他还未倒地,胡莱双刀连续不断出手,刹那,就有几十刀削在这个东洋忍者的大脑袋上。 东洋忍者哼唧一声,软塌塌一坨肉堆在了地上。 他的大脑袋,光秃秃的在明媚的月光下反着亮光。 这个大光头的确变成了绝对的光头,眉毛胡子甚至鼻毛全部被削,一点不剩。 东洋忍者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还是确实晃晕了,反正是一声没怎么吭,倒下不动了。 远处的鬼手阿奇见他这个老婆有胡来,着急的了不得。 “胡姐姐,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 飓风刀妃胡莱看了一眼自己杰作,意犹未尽。 原小六可没这么悠闲欣赏胡莱的杰作,早就将其余东洋忍者赶散,大开城门。 将军府大堂屋脊上,归云鹤与富川热史对视。 富川热史双手刀在夜色之中闪着青芒。 真是好刀。 这一次,归云鹤有备而来,富川热史不敢再上前急攻。 此刻,东洋忍者仍旧控制着将军府。极力死战,一时半刻之间,归云鹤的大军还冲不进来。 富川热史:“你赢了!” 归云鹤:“还没全赢。” 富川热史:“怎么?” “杀了你才算。” “哦,恐怕不好杀。” “不好杀也得杀。” 富川热史阴狠的瞪了瞪归云鹤。迎风抖了抖手里的刀。 “好,我看看你怎么杀。” 他双刀交叉,静等归云鹤。他还不甘心此刻就走,虽然他可以随时堂而皇之的离开。 归云鹤缓步逼近,他的长袖正随风飘荡。 富川热史分明看到袖子因真气而鼓胀起来。 好强劲的内力。富川热史刚刚暗赞,忽觉一股劲力以极快的速度迎面而来。 他来不及扭转刀锋,只好以刀柄平推出去硬接这一下。 轰的一声巨响,他俩瞬间分开,脚下各自将屋脊踏出几个窟窿方才站定。 归云鹤身子站稳马上前扑,凌空扑向富川热史,掌袖如飞,招招不离富川热史的要害。 富川热史挥刀劈刺归云鹤面门,身子纵跃闪躲,并不与归云鹤硬拼内力。 他以快为上,身法迅捷,极尽丑陋但毫不拖泥带水,没有稍微的多余动作。 归云鹤暗自佩服他的快速,在自己掌力包围之下,刀刀仍可强攻。 双方你来我往,瞬间便是二百多个回合。 归云鹤以掌力内劲见长,富川热史以快压制,两个人斗得难分难解。 屋顶上瓦片乱飞,可苦了下面混战的双方的人,不自觉靠近的,不论是谁,不是来个满脸花便是开了瓢啊。 屋顶被他俩一通乱踩,随处破败,马上就有坍塌可能。 归云鹤故意脚下加力,富川热史不是能蹦哒吗?没地方落脚,看你怎么办? 归云鹤飘风掌连绵不绝,二十四式攻字诀施展开来,逼的富川热史不断倒退,脚下能落脚的地方逐渐减少。 不多时,他已到了屋脊边缘,退无可退了。 富川热史随时可以跳下去逃脱,但对他来讲这无疑是奇耻大辱。 他以宗师自居,岂能在众多东洋忍者面前丢这个脸。 直气的脸色铁青,右手单刀直取归云鹤掌心,左手刀挥向归云鹤小腹,借势往前踏上两步。 归云鹤暗暗好笑,他刻意在退身时踩塌了瓦片。 富川热史脚下站立不稳,晃晃悠悠。 归云鹤大吼一声,长袖卷起碎瓦兜手来了一个满天飞花。随即拔地而起几丈多高,迎头挥掌一招迎风而来拍向富川热史头盖骨。 富川热史脚下不稳,双刀如飞打散碎瓦。归云鹤单掌已离头顶不足尺许。 他怪叫一声,身子后仰几乎贴在屋脊上,双手刀刺向归云鹤双肋。 这一招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拼命,归云鹤不收式势必会被刺透肚腹。 屋脊下东洋忍者听到富川热史的这声怪叫之后,突然各自脱开缠斗,噗噗噗嗤嗤嗤一阵闷响,白烟弥漫开来,东洋忍者全都不见了踪迹。 眼看归云鹤与富川热史马上就要同归于尽的一刹那,一个人影不可思议从天而降,剑光闪处洞穿富川热史的左小臂。 富川热史手臂剧痛,不过正也借一剑的劲力身子平飞出去避开了归云鹤的雷霆一击。 轰隆隆一阵大响,屋脊塌陷,尘土飞扬。 富川热史身在空中抖手打响一物,白烟顿起,他也不见。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归云鹤脸上马上显现清晰的红印。 “你个混蛋,以后若是再如此,我我我……” 凌梓瞳气的说不出话了。 归云鹤微微一笑,轻拍凌梓瞳额头,以示愧疚。 第376章被打耳光 归云鹤跳下屋脊,鬼手阿奇正在将军府大院打扫战场。 他见归云鹤走来,奇奇怪怪的一笑。 归云鹤:“想笑你就只管笑好了,何必忍着,没见过我被人打耳光?” 原小六离开了几步。 “没看见过,尤其是门……哎呦,这谁啊?敢踹老……嘿嘿,门主啊!” 原来,凌梓瞳在后面着着实实的给了他一脚。 “躲了这么远了,还能挨打。” 鬼手阿奇哈哈大笑:“就数你聪明,你不躲反倒挨不了打。” 凌梓瞳没好气:“你也找打?” 鬼手阿奇吐吐舌头,拉开原小六走远了。 归云鹤:“夫人大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笑呵呵的,眼见凌梓瞳几乎掉泪,心疼不以。 “这是怎么了?谁敢让咱们凌大门主生气!” 言东斋悠闲自得的缓步而来。 打仗,他可完全不在行,不管不在行,还得有人保护。 他在横行霸道门九大金刚的护送下,等城内战事完全的消停之后这才进城。 正巧赶上凌梓瞳跟归云鹤呕气。 “还不是他,以统领大军之躯跟富川热史拼命!” 凌梓瞳气的直跺脚,径直跑出去找飓风刀妃胡莱去了。 此时,房辉也早就进城。他为让大军进入将军府大街,只带着几个将官赶来。 远处看到归云鹤夫妇正在说着什么,识趣的没有靠近。 他是朝廷钦命二品正将军,完全有资格进驻将军府,有意不让他的军队靠前,心里亦有想法。 怎么说归云鹤都是白丁之身,进驻将军府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荣做事缜密,虽然委托归云鹤全权指挥玉门关之战,却没有片语落于纸上,口头上的。 归云鹤还不知道这个,他与言东斋相互早已商量妥帖。 玉门关原驻军兵已由王铜仁接管。归云鹤与房辉寒暄一阵之后,找了个话缝,借机退出。 他们仍旧驻扎城外去了。转天,归云鹤就命鬼手阿奇潜散了横行霸道门门徒。 散,必须散。不知多少耳目正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横行霸道门的人此次人太多,归云鹤又命原小六暗中留意各路人马的安危。鬼手阿奇夫妇作为接应随时联络。 李荣的反复无常,归云鹤不得不防。 没几天,皇帝的嘉奖旨意就来到了将军府。 果不出言东斋之料,对于归云鹤以及横行霸道门的赞扬夸奖又是以房辉的口说出来,没有一句话在旨意里体现出来。 酒肉倒是送来不少。 归云鹤本就没把这个放在眼里,有好酒喝,他就开怀。 凌梓瞳也已习惯,不再大放厥词。 “老言,人家忌惮咱们久已了,咱们啥时候撤?” 她看着雪山之巅出神。 言东斋知道她的心早就在皑皑白雪哪里。 “再过两天吧!等咱们弟兄安全散开了,没意外,皇宫里的那位没什么举动咱就走。” 他随手指指雪山。 监视横行霸道门的人不是这么容易的,也有被监视的危险。 若不是归云鹤极力的劝解,凌梓瞳早就开打。 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惹毛了,她能把皇宫砸了。 不过,好在监视就只是监视,李荣并没有接下来后续的动作,凌梓瞳的气才慢慢消了。 房辉是个很能装低调的人,每日送来给养的同时必然毕恭毕敬的请归云鹤前去。 归云鹤知道这是虚套,也就不进城,整日在草原上骑马打猎,跟凌梓瞳比试武功,过的反倒逍遥自在。 横行霸道门门徒每天都有告别离去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凌梓瞳虽然不舍,但这是大势所趋。 她整天拉开归云鹤四处疯跑,天不黑不回来。逐渐离开的人也就不再跟她打招呼。 这十多天可把原小六以及鬼手阿奇夫妇忙坏了,不是往东便是往西的四处联络,生怕闹出乱子。 近卫司没接到进一步指令,皆都按兵不动,没有为难散去的豪杰。 相安无事,鬼手阿奇夫妇这才渐渐放下心。 这一天,他们一大早便来到归云鹤的帐篷。 凌梓瞳蹭的蹦起身:“你俩不能走,还有事。”说着拉住胡莱。 归云鹤知道她舍不得飓风刀妃胡莱。 “你怎么也得让人家看看孩子去不是!况且,清心她们也得有人帮帮了,迁往靳言那里繁琐事多了去了!” 其实,他心里有些担心这些家眷出事,鬼手阿奇夫妇去了正好处理。 鬼手阿奇将横行霸道门的一应事务弄的井井有条,归云鹤早就有意让他接手。 鬼手阿奇:“要我看,胡姐姐留下来,我与小六完全可以办好。” 归云鹤轻轻一笑:“也罢也罢,你带弟兄们今天就走。省的房辉天天坐立不安。言教主今晚咱们去你想去的地方。” 言东斋:“这样最好,大家安心。” 当天晚上,归云鹤留下一座空营,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暗上了巍巍昆仑。 房辉大清早就带着劳军酒肉赶到归云鹤营帐。 人去账空,他不禁莞尔。未动地儿当场写折子上奏,言语之内满溢着自责之情。 连续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只是天天琢磨皇上如何责备。 —— 雪山上的气候瞬息万变,不时还要提防雪石落下的险境。 归云鹤与言东斋旧地重游,不是特别兴奋。 凌梓瞳与飓风刀妃胡莱却是高兴的了不得。 她俩一人一身的雪狐皮的棉衣在皑皑白雪中宛如一体。 看到雪地上有野兽留下的爪印都奇怪好长时间,恨不能追踪前去一探究竟。 归云鹤与言东斋一路有说有笑,由着凌梓瞳她俩胡闹。 两天之后,走上了当初李荣住过之地。 山头上,李荣住过之地破皮帐篷仍在,只不过早就被积雪压塌,只有一星半点的破皮子露在外面。 归云鹤马上看出雪地上陷下去还未被风雪盖住的足印。 有人来过! 归云鹤马上警觉起来,极目远眺。 言东斋:“哼哼,咱们走到哪似乎都会有事情发生!” 人还不少,不会是李荣派人追踪而来了吧!毕竟这么多的财宝都被他搬空了!这里他轻车熟路啊! 飓风刀妃胡莱摸摸眼里宝刀。 “管他做甚,既来之则安之!” 第377章没错,是我 树欲静而风不止!归云鹤也不过多在意,随遇而安。 墓道的一切仍旧原来模样,不时的腥臭阵阵而来。 他们各自蒙住口鼻。 巨蛇尸体居然不腐,仍旧保持最后垂死挣扎的样子。蛇信子伸出老长,蛇眼狰狞,只是蛇头顶已被利刃刺烂。 蛇血鲜艳如常,若不是已经风干,真会觉得就是刚流出不久。 赫然,金碧辉煌的大殿出现在他们面前。 凌梓瞳不是跺跺脚就是伸手反复触摸金块砌成的宫墙。 她与飓风刀妃胡莱啧啧称奇,马上研究如何搬运的各种可能。 言东斋哈哈大笑:“你们别费劲了,这个黄金宫殿是随建随熔铸,都是熔炼在一起的,除非融化。” 飓风刀妃胡莱蹦蹦脚。 “地上的不会吧!” 言东斋:“亦同。不然李荣早就搬走了,还会留给后来者。” 飓风刀妃胡莱嘟囔不停,她想都想不到这辈子能见到这么多钱,只能看带不走,心里这个不舍。 归云鹤抬头看看天,山裂缝就像刀劈斧剁一般整齐分开。 “天色不早了,宫殿之内会有一些麻烦,今天咱们就在此安歇,明天再进去。” 凌梓瞳心里像长了小虫子,百爪挠心。 “现在就进去吧!” 言东斋:“这一进去了,每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那时你想看看天都难。” 归云鹤悠闲自得的自斟自饮喝着小酒。 “所以,现在喝顿小酒,吃顿好饭,睡个好觉完全必要。言教主别卖关子,讲讲宫殿之内的东西。” 言东斋:“嘿,先不说金子,单单里面的夜明珠就值得下这外面的所有黄金。” 凌梓瞳与飓风刀妃胡莱皆啊的一声。 言东斋晃晃悠悠:“但是,任谁也取不走一颗,熔铸在盘龙金柱子上的夜明珠每一颗都是一机关开启的按钮,一动整个大殿刹那灰飞烟灭。这还不出奇,无数的蜘蛛,你想象不到的巨大。最最毒辣,冰蚕罗织的网随处都是,根本看不到,见血封喉的毒以及锋利。呵,不用我再说了吧!” 归云鹤仰脖子将一罐好酒干了。 “嗨,我让你说说情况,你反倒是吓她们,她们是天生被吓大的。” 凌梓瞳凝眉:“华风剑可否斩断?” “华风剑古剑奇锋,它要是斩不断,天下无剑亦可。” “这么说,你也不确定,只能试了才知。” “没错,只能试了才知。” 归云鹤默默不语,他的金羽雁南飞再当时不堪一击的状况,历历在目。 此小剑亦是当世利器。 飓风刀妃胡莱摸摸双刀,华风剑不行,她的刀就不用再试了。 “这么邪乎?冰蚕之毒我知听说。” 言东斋:“我们却是亲自所历。” 凌梓瞳不再坚持此刻进去,她看归云鹤一脸凝重不像是装出来骗她。 “喂,” 她手肘撞了撞归云鹤。 “当初这么多事,你怎么只字不提?” “我怕你自己跑来,我拦不住。” 凌梓瞳呵呵笑道:“我有这般不,不听话。” 言东斋像个小老头笑的前仰后合:“事实上,你绝对不听话。” “嘿,你个,个个,个老药罐子,埋汰我。” 飓风刀妃胡莱摆弄双刀。 “其实,言教主说了句实话。” 凌梓瞳更加不好下台,伸手就戳飓风刀妃胡莱的胳肢窝。 “你个倒霉丫头,跟着凑趣!” 飓风刀妃胡莱笑嘻嘻的乱躲。 “看,你这脾气不胡来才怪。” 凌梓瞳嘴硬:“我不是胡来你才是胡莱。” 飓风刀妃胡莱:“嘿嘿,不错不错,我是胡莱。” 一转眼,星星挂上了天空。 只有这么一线天,能看到的星子都分在明亮。 “真是个好看夜景,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观天。” 凌梓瞳手臂枕在头下。 归云鹤:“是,这里的地处方位也许有玄机,天空总是特别明亮。” “是啊,特别亮。” 凌梓瞳饶有兴致,一个一个数。 “横行霸道门要说现在,苦是不很苦了,日子在你筹划下有些起色。” 归云鹤知她又在打这黄金的主意。 “皮毛和草原上的生意靳言做的不错,原小六又在江南许多地方开了买卖,马上就会更好。咱不能马上太富,显眼。” 显眼,即便黄宫里不过问,岳家也必定整治压迫。 缓缓图之,才是长久之计。 这是归云鹤中庸的处世之道,不到万不得已不显山露水,一但显现就毫不顾虑。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归云鹤他们整束行囊准备进殿。 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正在等着他们,蜘蛛,雪蚕都还在不在。 一进大殿正门,凌梓瞳几乎与胡莱同时惊呼。 “金子!” 这么多的金子堆积如山。 言东斋与归云鹤对望,他们都在狐疑,李荣没动这里,不正常啊! 甚至,此处都没有人进来的任何痕迹。 归云鹤马上何止凌梓瞳不要乱动。 “里面比这值钱的东西有的是,现在带着累赘。” 他只能这么哄骗凌梓瞳。 飓风刀妃胡莱拍拍盘龙金柱子。 “乖乖,这得多有钱,不像是真的,不像!” 每一条盘龙的龙头前面都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就是这些珠子散发而出的光亮将整个大殿照的灯火通明。 “老言啊老言,你总是说了句实话!” 凌梓瞳眼睛都看直了,谁也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夜明珠。即便传说中的大龟,蜕变成龙的壳子里也不会有这么大且多的夜明珠。 她又在遗憾,这些珠子不能动,有机关。 华风剑已在她手里,飓风刀妃胡莱的双刀亦已紧握。 蜘蛛在哪?雪蚕又在哪? 她们都不是平佣辈,大殿超乎寻常的寂静马上引起她们警觉。 言东斋闻出空气里微微的腥臭。 “这些东西都还在!大家小心。” 他眼望进入密道的入口,缓步挪移。 他与归云鹤都知道里面是不停旋转的,洞口颇多,不能肯定就可找到原路。 轻微的声响,这是爪子摩擦金属发出来的声音。 “小心,来了!” 归云鹤手持金羽雁。 这个时候,刀永远比掌力有用。 顺着盘龙金柱子,不断有巨大蜘蛛爬下来。 巨大的难以想象,又颠覆了凌梓瞳的预估。 第378再次冒险 此时此刻,归云鹤突然发一声喊。 “跟着我!” 身子飘飞起来,手里金羽雁挥击,斩断巨大蜘蛛的黑牙。 断臂之后他就很少用金羽雁了,自小贴身的金羽雁实在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一直,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凌梓瞳剑出如飞,剑剑挑落毒蜘蛛。 但是,毒蜘蛛似有越聚越多之势。 “老言,你这个密道的门咋还没打开,想要累死我们啊!” 言东斋手起扬出一把粉末。 “快随我来。” 灰白色粉末落地之后转瞬不见,毒蜘蛛倒像十分居怕似的不敢过来。 凌梓瞳与胡莱借此机会聚拢到言东斋身周。 归云鹤:“时间差不多了?” 言东斋背靠黄金墙壁。 “雪蚕一出,便是密道开启之时,我的毒粉对它没用。小心!” 话音刚落,许多白的近乎透明的雪蚕凌空迅捷游走直奔他们逼来。 言东斋双手不停,扔出许多瓶瓶罐罐。 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瓶子好不现实的凌空碎开,确切的说是削开而碎,几乎毫无声息掉在地上。 这些巨大毒蜘蛛好不容易看到几个新鲜活物,本来都争先恐后的往归云鹤他们这里拥,但雪蚕凌空出现之后,这些毒蜘蛛皆都停住不动,乃至快速退回,隐迹在盘龙金柱子之上。 凌梓瞳分明看到瓷瓶凌空被什么劈开,两瓣,四瓣,八瓣,瞬间变成齑粉。 言东斋扔出小瓶并不是提醒大家空中雪蚕丝的锋利。他要留下记号,各色粉末沾在不见踪迹的雪蚕丝上,大殿之内马上色彩艳丽起来。 凌梓瞳:“这么锐利,华风剑可做不到!但是能将这些吐丝的东西挑的稀巴烂。” 她突然跃起来,身形曼妙穿梭余各色粉末交织密的蚕网之间,华风剑剑出不停,一个个雪蚕变成齑粉。 飓风刀妃胡莱依葫芦画瓢,凌梓瞳到哪她到哪。 飓风刀不敢稍碰彩色粉末,刀刀皆有雪蚕落地。 言东斋看出了神,他没见过能如此运用刀剑的场景。 但,身法自如间,的确危险万状,稍有不慎便会被锐利的雪蚕丝身首异处。 归云鹤情知她俩胡闹,在这般危险境地之中又不能出声警告,只好屏住呼吸,全神关注。手心不知不觉捏出冷汗,出现状况先救谁?归云鹤心里急的了不得。 哐啷,轰隆隆,吱扭扭。言东斋身后金墙终于有了动静。 一条密道黑洞洞的出现。 言东斋不加思索转身进入。 “快来!” 其实,不用他的提醒,在场众人哪一个的身手都比他快出太多,没有可比性。 他先动而最后,凌梓瞳当先站在众人之前。 归云鹤晃亮火折子点起火把分与众人。 “言教主,接下来咱们的安危又都交到你手,怎么行事你说?” 言东斋暗暗一叹,此墓道非毕墓道。 他们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之处。 归云鹤眼睛一扫便知不对所以有此一说。 言东斋祖代相传的发丘中郎将,对于墓穴之内的事,高出常人。 墓道又是天然,言东斋不敢相信这山体里面怎么会形成如此众多的天然洞穴。 分叉交错,却无一不与黄金宝殿相接。 可以肯定这个巨大机关是旋转不停的,动力来援在哪? 言东斋狐疑着,没有动一丝一毫。 归云鹤靠近言东斋没有只言片语的沉默。此刻,言东斋是大家能不能走出去的唯一指望,且他又是四人里极其脆弱的哪一位。 需要保护。 “雪蚕,雪蚕没了?” 飓风刀妃胡莱仍旧心有余悸。 言东斋:“极大可能没了,这里不是它们领地。” 飓风刀妃胡莱:“领地,你是说领地!难道这个黑洞洞的地道有其它东西不成?” 言东斋若有所思:“极大可能是这样子的。” 凌梓瞳不由自主往归云鹤身前靠了靠。 “不会是血蛇?” 言东斋又神秘兮兮:“极大可能,不是。” 他说话拉了一个长音,吓了凌梓瞳与飓风刀妃胡莱一大跳。 飓风刀妃胡莱比凌梓瞳更加心惊。 她虽然是个打架惹事行的不能再行的人,却是如同寻常女孩子一样害怕脚底下的活物。 尤其是蛇虫这样的东西。 言东斋神秘一笑:“我没有说非得是蛇啊!” 飓风刀妃胡莱颤声:“哪哪,是个啥?” 言东斋神秘兮兮:“不知道。” 他居然昂首阔步往里就走。 是个啥,都得往里走,回不去了。 归云鹤情知这里是个上古天地突变的地方,从所未见的东西不胜枚举。 前去之路遇到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 他迈开阔步紧走两步护在言东斋身前。 密道,倒不如说是岩洞,往前走了许久仍旧深不可测的样子。 对于毒,言东斋不知比身旁这几位强了多少!空气里的任何气味变化他都能马上知觉。 但是,一切都只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没有任何的异常。 有风,他们正迎风而走。 而渐渐向下的地势,风又是从何而来?超出了寻常便是异常。 风里似乎有了一些异样的味道,至于是什么,言东斋说不清,不是毒物身上散发而出的,倒是能确定。 岩洞尽头,赫然是一条湍急流水阻断。 “又是水!” 归云鹤想起此前他们顺水而上的情景。 “此水非彼水啊!” 言东斋又是神秘兮兮。自从进入墓穴他一反常态。 凌梓瞳审视言东斋多时:“老言,怎么进了地洞你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言东斋:“啊!我换了个人!不可能,老言还是老言。哎,这个水怎么过?” 他看着水流犯愁。想过去只能只能游水,这么湍急,即便归云鹤也做不到。 潜水从底下过去是唯一可能,但是,他们中唯一不能办到的就只有自己。 言东斋无法闭气沉入河底,这般湍急,水深莫测,他怎能做到闭气潜水。用不到沉入水底他多半就死翘翘了。 归云鹤在岩洞来回踱步,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言东斋不能闭气太久! 怎么办?总不能一拳头锤晕了他,套兜里拉过去吧!况且拉过去的老言多半也是个死去多时的死老言! 第379章捆绑 言东斋被结结实实的捆起来的时候,眼露惊恐。 “喂喂喂,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不能!” 他浑身的穴道都被归云鹤点了一个便。 归云鹤一本正经说:“言教主,为了你的安危,只好这样了!” 凌梓瞳与飓风刀妃胡莱正在把皮衣缝在言东斋身上。 言东斋此刻就像一个臃肿的皮猴。 他有些气愤。 “你们,你们简直,简直……” 至于简直什么他简直找不出特别贴切的言语。 飓风刀妃胡莱忍住笑。 “那啥,言教主,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只是让干啥就干啥。” 她缝的比凌梓瞳细致入微多了,包的也更紧。 言东斋被包裹的浑身这个不得劲,却软绵绵的没有一星半点的力气。 这是他们要冒险的第一步,先扔水里看言东斋能不能漂。 河漂子!言东斋此次当了一回真真正正的活着的河漂子。 “你们也太过分了,绳子断了怎么办?我不就真成河漂子。” 言东斋在地下河对岸,一个个将归云鹤他们数落个便。 他口若悬河的叨叨不停,一块酱牛肉不多久便吃尽。人在极度恐惧之后基本都会饿。 “还有你,归云鹤大侠,点了我这么多穴道,你是让我活活看着自己淹死啊!” 言东斋手点归云鹤,气哼哼的抢过飓风刀妃胡莱递给他的又一块肉。 “还有你,什么不怪你,都是他们逼你,我浑身绳子就数你困的最紧!” 言东斋又怼上了飓风刀妃胡莱。 飓风刀妃胡莱笑嘻嘻的不搭理他。 言东斋大口撕咬一口肉。 “太气人了,太欺负人了!太没道理。” 凌梓瞳:“对对对,没错,你们简直太欺负人了。” 言东斋白眼子一番。 “你少来,主意就是你出的。” 凌梓瞳刚开口圆谎,一口就被呛会,手肘撞撞飓风刀妃胡莱,低下头也不言声了。 “哎,武功啊武功,你咋就与我老言无缘!” 凌梓瞳等人实在忍耐不住开怀大笑起来,飓风刀妃胡莱不停的揉肚子。 两块酱牛肉下肚言东斋撑得直打饱嗝,连喝几口归云鹤递过来的水。 他叨叨这么半天,实在也有些词穷,虽然还是理直气壮的,却实在找不出新鲜词。 看了看归云鹤他们一个个落汤鸡的模样,反而扑哧笑起来。 “水流这么湍急亏你们能走过来。” 胡莱:“咱们几个就你享福,每人抱一块比铁疙瘩还要沉的大石头,还要拽着你!你瞅。” 她摊开手掌,好几道几乎出血了的血印子。 言东斋分看每个人的手。 “怎么不早说!此去老言还得指望你们呢!手坏了如何保护我,瞎搞。” 凌梓瞳刚刚忍住,又被他逗笑。她正在给飓风刀妃胡莱包扎,手里一紧,弄的胡莱直喊疼。 “皮外伤不耽误拿剑。” 言东斋若有所思:“水底下没有其它东西?” 归云鹤:“似有什么撞过我的腿,倒是没有其它异样。” “你撩起裤管我看。” 微微有些泛红之外没甚特别。 “你们也都如此?” 胡莱:“差不多。” 言东斋看不出异常,也不敢大意,取出散毒灵药分与众人服下。墓穴之内稀奇古怪的众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多注意一些没坏处。 凌梓瞳背靠岩壁。 “眼下,水是过了,接下来怎么走。” 她拇指往身后连指。 无数洞口,密密麻麻,且杂乱无序。 言东斋早就看到。 “怎么走不好说,都通着倒是可以断定。” 这些洞口虽都是天然形成,被剧烈高温撞击的痕迹显而易见。 归云鹤:“看来血蛇真的灭绝,一路没有这种特别的腥臭。” 言东斋:“不好说,即便是摧枯拉朽的毁坏也总有漏网之鱼。” 胡莱:“这难道是蛇洞?” 言东斋:“正是。接下来在此呆两天,看看有没有出来寻食儿的。” 洞口不大,人只能半蹲着进入,一但有血蛇之类活物,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慎之又慎。 猛然,洞口钻出几个胡子老长的东西。 它们奇怪的归云鹤他们,就如同归云鹤他们奇怪的看着它们一个样。 这些巨大的家伙只是好奇,并不怕人。 不一会儿,就都迅速的扎入流水不见。 归云鹤他们正在纳闷,有一会儿,这些长胡子的家伙又都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上来。 又是一阵好奇的看看归云鹤他们,并不很快速的又钻进洞里。 “耗子。” “老鼠!” “巨大!” “这什么鬼?” 此生,他们谁也没看到过比狸猫还要巨大的耗子。 “它们嘴里叼着什么?” 言东斋:“鱼,一种地下河水里生长的鱼,长期黑暗之中,如同瞎子。这些耗子吃惯了河里的鱼,没对咱们尝尝鲜的意思,不然咱们要有的忙了。” 飓风刀妃胡莱手握刀把。 “有的忙?就这些东西?” 归云鹤:“别小瞧,你没看它们下水的样子,不好对付。” 是啊!下水上来的从容不迫,抵御水流的本事从何而来? 这个疑问在他们心里不停转换。 言东斋:“你们看到耗子咬住鱼的嘴没有?都是鱼头,且是一口洞穿。牙够利,也够快。” 鱼在即便是致命伤的时候也会扑腾几下,但是它们叼着的鱼没有一条是如此的。 陆陆续续,又有巨大耗子钻出返回,相互好奇观望的场景进行了许多回。 甚至有些耗子走近来在他们身上闻来闻去。 这是一不好的兆头,他们身上的气味引起了耗子的兴趣。 言东斋突然发问:“归云鹤大侠,耗子肉好吃吗?” 归云鹤:“不知道,没吃过。不过,它们好像要尝尝咱们的肉新不新鲜!” 他手里握着一把碧翠刀。见血封喉的碧翠刀散发而出碧绿暗光。 又是变异的巨型老鼠,此地的一切都是这么令人难以置信。 终于,几只巨鼠亮出如同尖刺的牙,几乎同时,就被飓风刀妃胡莱的弯刀斩断,连同鼠头。 “我让你跟我獐头鼠目。” 言东斋老实巴交站在他们三人中间。 “哈哈,这个词实在恰当不过了。” 第380章巨大硕鼠 它们攻击的迅捷实在难以想象,并且不畏死的前仆后继。 似乎,巨鼠的血没让它们产生惧怕,它们反而更加骚动暴躁。 这些耗子不断钻出扑过来撕咬,越来越多。 言东斋:“这么多!” 凌梓瞳:“是啊!杀不绝似的,这么着如何才是个了局?” “哎,还是老言给它们来点蒙药吧!” 言东斋找了一个空,抖手扬出去一大把黑色颗粒。 “好香啊!这是什么?” 凌梓瞳问道。 “不香,它们不会吃,吃了就会死,死了其它还会啃咬它们的死尸!正所谓循序渐进,不死不休。” 巨鼠相互疯狂的挣食,乃至啃咬。 它们仿佛是哑子,没有任何的叫声。死去的硕鼠越来越多,其余仍旧在相互撕咬。 飓风刀妃胡莱越看越觉恐怖。 “这是什么?如此毒辣!” 言东斋:“瘟香麝!海里有种巨兽身上特带的香,我特别混杂了麝香调配的。能让它们产生幻觉的东西。” 终于,告一段落。洞内不再有巨鼠钻出来。 他们身周已被成堆硕鼠包围。 废旧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血乎流烂的硕鼠死尸弄进湍急流水之中。 言东斋不时观看洞穴。真没了?谁能断定! 飓风刀妃胡莱:“它们指不定吃了多少鱼!也算死得其所啊!” 言东斋伸手挑一挑大拇指。 “还是胡女侠道义宽广。” 飓风刀妃胡莱:“你说的道义是盗亦有道吗?我好像杀的硕鼠比他们都多!” 归云鹤:“洞穴是不能进入了,咱们是往上还是往下?” 不停往上攀爬,将近一天,他们都疲惫不堪。 凌梓瞳开始埋怨言东斋。 “老言,都是你这个馊主意,路越走越窄,仍没个落脚地。” 言东斋一脸无辜,要说累,他比任何人都累。 这种情况,谁的武功低谁付出的体力也就越多,没有任何取巧可能。 他气喘吁吁,嘴上仍旧硬:“我说上游走,你你们可都是赞成了的,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那面指不定比这危险多少呢!要不然咱们就去试试!哎哎呦!” 言东斋脚下一滑,半截身子已经悬空晃悠。 归云鹤笑着一把托住他。 “走了这么久,估计现在正是半山腰。你们瞧那是什么?” 岩壁上极其耀眼的光亮,吸引了他们注目。 凌梓瞳不等归云鹤发话,便捷足先登往那里攀爬而去。 又是一个巨大洞口,光亮就是洞口岩壁反射而出。 不是岩壁,是玉!不知有多么巨大的玉,没有任何裂纹的玉。 飓风刀妃胡莱又爱不释手抚摸起来。 “好家伙,这么大,又是一个值钱的东西!” 言东斋似是看出一些什么。 “往里走还有你没见过的。” 归云鹤也似曾相识。 “这与当初的墓穴如出一辙。” 言东斋:“何止,本来就是一个地方。所以这不是玉,是巨大高温撞击溶解又快速冷却之后产生的别样岩石。” 飓风刀妃胡莱听言东斋叨叨,略略遗憾,说道:“哦,不是玉啊!哎哎,那个不会也不是金子吧!” 果然,这又是一处墓穴主人埋金之地。 别走洞天的地府,堆积如山的黄金。 凌梓瞳与飓风刀妃胡莱躺在上面,手不停扒拉金块,极其享受的模样。 言东斋笑哈哈对归云鹤说:“我错了,原来女人要比男人爱钱!哎,我说二位女侠,里面比这值钱的有的是,这是最沉也最不值钱的物件。” 凌梓瞳一骨碌身坐起:“什么?最不值钱?”同时审视的看看归云鹤。 归云鹤只好不停点头。 洞子深处并非笔直,也有不少岔洞,亦有巨大硕鼠冷不丁窜出来,皆被他们杀死。 金银财帛这个东西,乍一看欣喜若狂,再一见高兴莫名,随着见到的太多了之后也就没啥了。 后来,凌梓瞳与胡莱一人两块金块在手,以此作为武器不知砸死多少巨鼠。她们皆感觉这样比较过瘾,砸钱时心情莫名其妙的爽啊! 言东斋见她们叮叮咣啷乱扔金块,震的耳骨生疼,无奈捂住。 突然,一股风不知从何处刮过来。 阴冷,诡异。 言东斋:“咂咂,砸吧,古怪的找来了吧!” 归云鹤当先站定,碧翠刀指定洞口深处。 截然不同,里面漆黑一团,与他们所处之地形成巨大反差。 腥风,这么多人散发血腥之气缓缓拥出。 走的不快,不论怎么蹒跚歪斜没有一个倒下去的。 “僵尸!这是鬼?什么鬼?” 胡莱不禁脱口而出。 言东斋:“是的没错,僵尸鬼。确切一点是血尸。没闻到血腥气味?他们不论离多远,只要闻到人的气味,就会不停往这里聚集。” 凌梓瞳:“呦呦,脑袋都掉了还能走。” 她手指一耷拉下脑袋的血尸。 归云鹤:“不稀奇,头没了,满处转悠,我们也见过。” 言东斋:“对对,对喽,就得打头,其它地方就是白费力气。可惜这里没那种草,只能硬打,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打。” 他又一把瘟香麝扔过去。结果,血尸没打起来,却把巨大硕鼠引来。 血尸一个个狰狞可怖往归云鹤他们逼近,脚底下却被这些挣食的硕鼠拌来拌去,有些倒下之后便被硕鼠一通啃咬。 血尸亦是不懂疼痛,不停手撕硕鼠,一时间形成混战,顾不及归云鹤他们。 归云鹤站在最前,有趁乱跑过来的血尸皆被他手起刀落削掉脑袋。 血尸无生无死,掉了脑袋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没头苍蝇还懂得乱撞,更别提血尸了,这时不论遇到什么,都会用手撕扯。 于是,归云鹤他们更加清闲安逸了。 言东斋:“此地血尸似乎要比当年好对付!” 归云鹤:“是啊!不太像是陈年老朽的躯壳。” 言东斋冷笑几声:“当今皇帝真够狠!” 原来,他从这些血尸的服饰看出,皆都是当朝的军兵。 凌梓瞳:“这么阴狠歹毒,世间罕有。” 为了不至墓穴之内的秘密外泄,李荣居然这么处置他的军兵。 归云鹤心里一寒,帮师弟得天下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381章不同发现 血尸体内的血似乎已经风干,虽然躯干碎开也不见有任何血,哪怕液体流出。 空气里的血腥气更重,硕鼠近乎疯狂了。 言东斋:“血尸的血肉带着迷幻之毒,跟瘟香麝异曲同工。” 飓风刀妃胡莱:“咱们不会?” 言东斋:“咱们没碰到它们身躯,不会有事!” 凌梓瞳:“他们本已死,这样未必不是个好结果。” 她看到到处残缺不全的躯干,实有不忍。 “老言,这些吃了血尸活下来的耗子会有什么变化?” 言东斋:“本来就变种了,吃过血尸无疑会跟血尸一样!” 可怕,一只只巨大硕鼠已甚令人毛骨悚然,再让它们一个个眼珠血红,支出锋利鼠牙。 只有更加可以形容。 凌梓瞳华风剑嗤嗤嗤嗖嗖嗖,不住削断攻击而来的巨鼠。 因为胆怯,往归云鹤这边不断靠。 归云鹤:“别怕,没多少了。” 是啊!没多少了!他们面前如同屠宰场。 不血腥,没有多少血迹。 足够让人将肚子里的所有东西吐个干净,直到胃液涌出。 飓风刀妃胡莱:“太恶心了,要不咱们先退出去?” 她强忍,肚子里翻江倒海。胃液不能吐太多,不然会让人很快虚脱无力。 这里面只有归云鹤没有吐,这与他自小经受的非人训练不无关系。 为了活下去,他曾经手撕饿狼与李荣分食生肉。 所以他对任何熟食都无比珍惜,珍惜到了几乎崇敬的地步。 归云鹤大踏步上前,长袖飘逸卷起地上金块挥击而出。 碧翠刀随他腾空而起的身子飞速挥舞。 碧绿刀光所到血肉横飞。 瞬间,归云鹤高大身影,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血尸包围其间,不见。 碎尸不停飞起于空中,马上又被疯狂的巨鼠窜起来挣食。 巨鼠又被归云鹤神出鬼没的碧翠刀刀锋伤及,死尸亦同,皆又马上被蜂拥而上的巨鼠咬住。 凌梓瞳三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愣在那。过了一会儿,才大喊大叫的冲上去。 叫声有点稀奇古怪,哇哩哇哩的有点像东洋话。 恐怕多半东洋人也听不懂。 四个人三位当世大侠,一位用毒说是第二没人敢当第一的主。 这么奋力动开了杀伐,场面可想而知。 没多会,凌梓瞳三个便与归云鹤汇合一起。 似乎巨鼠少了一些,血尸逐渐占据上风。 归云鹤马上便针对血尸下手了。 “砍血尸,他们太多了!” 言东斋的药,尤其是瘟香麝,不起半点效验。 好在,这些血尸死去变异的年份不长,不像墓穴之内的那一群蹿跳如飞,出手莫测神速。 他们只会不住脚的蹦哒,抓人的速度也不太快,除了多之外,反而好对付。 言东斋实在忍不住,张口一股胃液狂喷在狰狞可怖血尸面门。 这个血尸与言东斋正好照面,突然一股热乎乎粘稠的东西粘上脸,他反而不知所措,居然知道伸手去擦。 蒙的一股白烟从他头上冒起来,接着手也开始。 血尸看来极其痛苦,不停原地蹦哒,双手乱抓,攻击起周围血尸。 只要被他沾到,也必然冒出白烟。 一传十,十传百,他们自己混战在了一起。 余下血尸皆都愣了愣,扭头就往洞内跳跃蹦哒。 不久便都消失不见。 飓风刀妃胡莱惊异不已。 “言教主,感情你的肚子里也是毒药啊!胡莱佩服!” 言东斋苦涩搭话:“不是,血尸真怕胃液!肚子里弄毒,我不成神仙了!” 凌梓瞳:“嘿,这个好,再来你就接着喷!” 归云鹤缓步往前走。血尸消失的几乎同时巨鼠也跑了,它们可不怕老言肚子里的东西。 走进阴森黑暗的岩洞,凌梓瞳点亮火把分给众人。 这里才是真正意义的岩洞,阴冷潮湿。 飓风刀妃胡莱:“这么多东西聚在一块,他们吃什么,往哪待?” 言东斋:“血尸不知道饿,只有更厉害的才会吃他们。里面深处有空旷地方。” 经过之地不时有巨鼠的洞穴,但是不见有一个探一探头的。 看来平时相安无事不知多久了,巨鼠吃它们的鱼,血尸自己蹦哒自己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只知道地势正在逐渐向下。 猛然,前面又有亮光。不是玉散发反射而出的。是灯火,那里来的灯火亮光啊? 他们脚步放缓,心里狐疑,全神戒备。 巨大的地下宫殿出现了,砖瓦雕梁画栋,盘龙柱飞鹤檐样样都是想象不出来精雕细刻栩栩如生。 当然又都是黄金铸成。 他们已经没心情欣赏这鬼斧神工的神作。 遍地的血尸挨挨挤挤的正都扭转身面向他们。 似乎血尸都不太相信这几个东西还能堵上门来。 东西,也许在血尸眼里归云鹤他们就是东西。 似曾相识的花坛,高高在上。又是一朵青莲花的造型,又是巨大的碧玉。 言东斋暗道:这又是另外一间墓室!同样的规模,几乎同样的培养,此人与那人生前同等尊贵。 青莲花坛周围围着百八十个血尸,眼睛突出且血红。 他们身手敏捷,纵跳飞奔快速。不时张开嘴发出闷声吼叫。 以他们骚动的程度,似乎也发现了归云鹤这几个不速之客。 但是,血尸虽然兴奋骚动,并不急于扑来。不停往周围凝视,又像等待什么一样。 言东斋:“有更厉害的!” 归云鹤:“血蛇?” 言东斋:“不知道?反正不好对付!血尸像是挺怕这个物事。” 他们站在洞口,为了稳妥起见,没有进入宫殿。 时间仿佛凝滞,岩洞渗出的水滴下来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切都静的可怕。 归云鹤当先站在洞口,手里不知啥时,握了三把刀。 “言教主,这里没见到一株青莲花。” “嗯。所以这里很不正常。” 言东斋四处乱瞅,不知在寻找什么。 归云鹤也跟言东斋一样,不论什么,都得有个出处不是吗? 这时,黄金宝殿的顶子晃动了一下。 稍微的轻晃,不大,极其微弱。不瞩目绝对看不出来。 黄金宝殿,真正的黄金,什么东西能让它动一动,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382章啥玩意儿 宫殿紧挨岩壁,上面有什么,有多高,完全看不到。 归云鹤此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是个另外之地,这个军兵怎么来的?难道李荣也发现这里了?不会,洞口的金块没有动过的痕迹。 还有另外入口,只有进入宫殿才能发现的入口。 突然,血尸出现骚动,皆都往里面拥挤,仿佛十分惧怕。 一股森森冷气扑面。 不是风,是什么东西积压出来的气,风没有这么冷的。 言东斋皱了皱眉,紧接又一股冷气过后,他意识到是有什么喷过来的气。 是什么?冷的如同冰。 又一股,夹带着腥味。 血尸又在骚动,站立不住躯干不全的倒在地上,不多时便被踏碎。 腥味来自血尸,看来这个东西正在啃咬,不然血尸不会这么没命的躲闪。 它在宫殿的背侧面,什么也看不到,它好像也不用动一动就能吞下血尸。 “你,你们,看,看看到爪子没有!” 飓风刀妃胡莱不像是发问,她手指宫殿之内。 她都看见了,其他人能看不见吗? “龙爪,难道是龙?” 凌梓瞳睁大眼睛。 的确像,太像了,只不过比盘龙柱龙爪大了不知多少! 看不见身子和头,不能确定就是龙。 归云鹤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若是进去了,此时的境遇可想而知。 他轻轻示意凌梓瞳禁声。 这个怪物还是不要惊动它为好!归云鹤推断着它的身量。进不了这个岩洞吧!一定进不来,不然爪子不会这么大! 归云鹤紧张的也有些失常,握刀的手掌心溢出冷汗。 他不能等了,摆手让众人缓步后退。 好在这个东西耳朵亦同血尸不好使。 “到底是什么?哎哎,爪子这么大个!” 飓风刀妃胡莱一边说一边比划。 言东斋:“哎呦,胡大女侠,胡女大侠,您小点声。” 飓风刀妃胡莱捂一下嘴,轻生又说:“甭管是啥,飓风刀算是会定了。原路返回,我不干,传出去没法混!” 言东斋:“哎呦,胡大奶奶,就咱四个人谁是嘴部严的!” 飓风刀妃胡莱见言东斋说的不假,嘟囔起来:“你就不严实。” 其实,要是让她自己前去,多半也就打退堂鼓了。 凌梓瞳:“爪子上还有鳞片,那那是鳞片?” 归云鹤:“不是!是皮。” 凌梓瞳:“皮。这么厚的皮!刺的透?” 她看华风剑,反复的看。 归云鹤:“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也看碧翠刀,这些都是当下江湖有名利刃。 言东斋:“到时,来不及闪避,就往老言背后跑。” 飓风刀妃胡莱差点又笑:“言教主义气!” 言东斋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说。 他扭转身:“我背后面跑。” 飓风刀妃胡莱:“感情是挡着你啊!” 言东斋:“是啊!不然呢?没我老言你们出的去!” 凌梓瞳:“嗯,好,到时候先把你送它嘴里就是。” 言东斋:“行,你够狠,你你,你们都够狠。”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回摸。 还是归云鹤当先打头阵,他快速往大殿飞奔,探身进去了。 大殿之内静的出奇,血尸簇拥挤在一起不敢稍动。 也许是不少血尸被吃了的缘故,大殿腾出不少空地。 归云鹤刚刚踏进殿门,血尸又骚动一阵。 大爪子的东西不见了,地上金砖被抓出许多痕迹。 空地上出奇的干净,没有一星半点血尸残肢。 青莲花坛下的血尸仍旧暴躁跳跃乱撞,无一敢跳上来,尽管看起来轻而易举。 归云鹤小心翼翼倒退几步,持刀的手摆了摆。 凌梓瞳:“你看他们老实巴交的样!” 是啊!不老实的东西太老实也不是啥好事! 言东斋:“没个三五千人也差不多了。这么多人亏他下的了手!” 整整八千!李荣虽然把这些人如同阵亡一般对待他们的家人!但还是戾气太重了! 其中有很多人跟他出生入死打过仗,从死人堆里滚过。 这也正是李荣分拨军饷,玉门关要比它地多出将近一倍的原因。 —— 飓风刀妃胡莱刻意将一群血尸搞下去,出奇的迅捷,转瞬皆被青莲花坛下的血尸撕把一个干净。 吃相实在令人无法直视。 言东斋:“这个动手看来是吃饱了。” 凌梓瞳张口结舌看坛下血尸啃咬血尸。 “他们都这样,那个东西更别提。” 言东斋:“机关在花坛上,还得想办法上去。只是只是……” 只是开启之后可就没回旋余地了。 他们谁人不知。多半,怪物就在机关里面,打开,只能直面。 他们面面相觑,相互征询亦在相互鼓劲。 突然,飓风刀妃胡莱凌空飞起来,在血尸群中落地,紧跟又跃起身。 双刀交叉斜劈,将随即蹦起来抓她脚踝的血尸砍成两截。 “好刀法!” 凌梓瞳情不自禁的喝彩。身子也飞跃而下,如法炮制的上去了。 归云鹤客客气气说道:“言教主,该咱们了!只不过,那啥……” “那啥什么!点就点呗,不同意你就……哎呦,唉,你倒是提前说一声!” 原来,言东斋正在絮叨,身子已不由自主的腾空,凌空就动弹不得了。 当归云鹤卷着言东斋抖手将他扔上去之后,随即解开穴道。 言东斋仍旧絮叨:“能不能先让我扔点东西再来!你看看。” 他说话将不知什么抖落坛下。 无色无味的东西掉落在血尸头上身躯上。 他们不明就里,围着青莲花坛迅速转悠。 “你们看,啊,啊唉,咦!还真没用!不过怎么也得让我试了再说。” 归云鹤不好意思的赔笑:“对对,太对了!下次我注意。” “下次,还有下次啊!可惜这些幽冥水了!” 飓风刀妃胡莱:“都啥古怪东西,名字透着邪性!” 言东斋:“不邪性能给他们用,不过还是没用处啊。” 青莲花坛正中间一丛翠玉雕刻的花格外绚烂。不知如何透出来的光,不刺目,极其明亮。 言东斋正色:“机关可就在花丛里,我掰开,出现什么无法预知!” 这个墓穴与前次相仿,但是以墓主人的心智,不能排除会有别样离奇之事。 第383章真不一样 言东斋紧张兮兮,双手环抱花簇。 “我可扳了!” 一声闷响,青莲花坛缓慢下沉,接着连同整个大殿的底部皆一同下沉。 剧烈声响,就像爆豆子被闷在密封的锅里面的响动。 突然,下沉之势一顿,停了? 他们刚一对视,咣啷啷不停响起来。 这回可不是闷响了,刺耳声响震的他们耳骨生疼。 下沉变成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呼呼的风,呼啸且快速从下面挤压上来。 下坠之势已如失控的状态。 血尸控制不住身躯,稀奇可笑居然各自抓住对方跪趴地上。 正在此时,青莲花坛反而升高,弄的归云鹤他们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归云鹤长袖卷起言东斋,大喊一声:“上岩壁!” 四人挂在岩壁上,青莲花坛早就没影没踪。 脚下黑洞洞的万丈深渊。 言东斋:“我说归云鹤大侠,您也给我整个舒太点的势子。” 原来,言东斋头冲下,双腿被归云鹤的大袖捆卷,双手不由张开成飞翔之状。 危机之中归云鹤卷起言东斋一步跃上岩壁,那还有闲暇顾及言东斋的姿势。 “呦,呦呦呦呦,这怎儿茬儿。” 归云鹤赶紧将言东斋顺直。 言东斋:“归云鹤大侠,您这还整两句京师溜口儿。” 归云鹤嘻嘻哈哈赔笑脸:“秃噜口了。” 言东斋脚下刚刚踩稳站定,这才有闲暇观看周围状况。 “顺凸起石头向上。” 言东斋费劲巴拉,脚下蹒跚,慢慢悠悠往上走。 这一转变方向,言东斋反而走在最前面。 “哎,你能不能快点?” “不能,我老言就这么点脚力。” 凌梓瞳:“脚力,脚力,老言你刚说的是比较马呀啥的!” 言东斋:“是又怎么样,我不说你们就不这么想了?哎呦!” 他脚下石头突然缩进岩壁,言东斋站立不住,掉下万丈黑洞。 归云鹤正要伸手够言东斋,他脚下石头亦同,一个没稳住也掉下去了。 四个人扑趴向下,耳边风声鹤唳,面前漆黑一片,换作旁人早就吓晕。他们没有,归云鹤手里反握碧翠刀,极力睁大眼睛看着下面,尽管被风刮的生疼,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留神,底下有俩灯笼。啊!不对!是灯笼一样的眼珠子。” 这个东西正张开大嘴呼哈着大气,等他们已经掉进去。 飞刀,嗖嗖嗖嗖嗖,打向大嘴大眼珠子。 碧翠刀跟这两样相比,就如同小米粒,虽然有些尖利。 如同眼睫毛,虽然还有些尖利。 太小了,微不足道的小。不过,这个东西,确切的说这个脑袋还是晃悠了一下,闭上了嘴。 它嘴里喷出来,最后一股冷飕飕湿漉漉的气息,实在强劲,恰到好处阻滞他们下落之势。 使得,归云鹤瞅准喽在一黑不溜秋同样巨大的东西上重重跺了一脚,又是一脚。顺势蹲身,嗤嗤嗤嗤嗤嗖嗖嗖,碧翠刀扎了那么十多下。 大脑袋吃疼,不停晃悠,张口狂喷一口气。 他们的身子又不由自主的腾空飞起来。 大脑袋却不见了。 凌梓瞳轻声的,小心翼翼的,蚊子嗡嗡一般:“刚才打到它了。” “微不足道。” 飓风刀妃胡莱:“我刚才在黑旮瘩上面剁了几下!感觉像石头。” “微乎其微。” 归云鹤看着手里碧翠刀:“我刚才好像扎了不少下。” “挠痒痒。我刚刚的药粉不过也是让它打个喷嚏而已。” 他们终于落地,平地上的感觉让他们稍微兴奋了一下子。 这个空间像是把山体掏空了一般,巨大的好不真实。 天然形成青莲花的形状,栩栩如生,仍然好不真实。 刚刚下落的青莲花坛已经碎成齑粉,仍旧闪现绿油油的光。 他们的正前方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不断冒出冷到刺骨的寒气。 飓风刀妃胡莱:“如果这是个山洞的话,它得有多大?” 言东斋面对这个小山一样高的洞。 “这就是个山洞。我看咱们还是靠墙。” 他紧走几步,背靠岩壁。 飓风刀妃胡莱比言东斋快速。 贴着岩壁又说:“刚刚咱们打的是哪?” 言东斋:“你们两口子喜欢招呼的地方。” “鼻子?” “嗯,鼻子。准确一点,鼻子头,我的药粉扔鼻孔里了。酸鼻流汤的感觉不好受!” 凌梓瞳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大的鼻子。 归云鹤:“不管是不是,它都吃疼,暂时不敢出来。你们饿不饿?” 人在极度紧张过后,想到的还是吃东西,归云鹤当世大侠也不能脱俗。 饿,此时谁不饿谁就不正常。 此刻,他们面对满地血尸吃东西,似乎也不太正常。 接下来,必然无法避免的一场恶战,他们哪还顾得了这些。 凌梓瞳烀肉的手艺不错,味道十足的香。 言东斋大口猛咬了几口酱牛肉,咀嚼,猛的想到了什么。 他举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不会把它招来吧?” 飓风刀妃胡莱看到巨大洞口似有亮光闪现。 “你不早说。” 她三口两口将剩下牛肉填进嘴里闭上嘴。 言东斋:“我刚刚想起来。” 他也如同飓风刀妃胡莱一般,只不过他的这块肉大,一时咽不下去,噎的直翻白眼。 亮光只是闪了一闪,一会儿又不见,似乎到了洞口又返回去。 凌梓瞳轻声:“以为它只喜欢这些臭的,没想到也爱香味!只想这东西抗时候,早知道就带干饼子岂不是好。” 归云鹤一拍凌梓瞳脑门:“谁能预知会有这么个东西!” 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总能比常人放松。人在紧张的时候仍能保持松弛,证明他的头脑要比其他人冷静清晰。 “言东斋教主,鼻子酸一般会持续多长时间?” “不会太久。” “猫狗的吃疼之后能记住多久?” “不会太久。” 是啊。不会太久,毕竟这种微不足道的疼实在太轻微。 言东斋又说:“你们的本事杀不了这个东西,咱们只好笃定它不喜欢咱们的味道。” 归云鹤不以为然:“什么东西,眼珠子都是最脆弱的,想办法弄瞎了它,亮闪闪的实在讨厌。” 都384章闪亮大眼 果不其言,黑洞里面又亮了,开始微弱!逐渐光亮起来。 “灯笼又来了。” 他们几个趴伏身子迅速退身,掩至一处凹陷之所。 刚好能容得下他们四人。 黄绿色,两束光照在地上,血尸散落一地的肢体,霎那间成了绿色。 红绿是一种什么颜色,他们谁也说不上来,但是就在他们面前,极其显著的面前。 两束光不停晃动,似乎正在寻摸什么。 它饿了,正在吃血尸。 不敢探头,归云鹤也不敢,尽管他们谁都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久,或者并不很长时间,危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漫长。 光还在晃荡,越去越远,终于消失。 “也许应该冒险看一看!” 言东斋问询似的看看归云鹤。 “嗯,也许应该看看,再出来,你就看吧!” “我探头探脑去看!” 言东斋差点蹦起来。 凌梓瞳:“要不然呢?” 言东斋若不是害怕惊动巨物,早就嚷嚷了,他手指点着自己胸口。 “我去看?” 飓风刀妃胡莱:“是啊!要不然呢?” 言东斋仿佛听到极其不讲道理的花。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太欺负人了!” 几乎异口同声。 “我们欺负你了?没有啊!你说应该看看,我们同意了啊!还要我们怎么样?你说,你欺不欺负人!” 他们一字一顿,说的理直气壮。 言东斋语塞,他们说的没错,并且很客气。只是这个客气甚是可气。 “我是让你们去看!” “嘿,你明说不就得了,这么拐弯抹角的!” 又是异口同声。真,是在气人。 “好,我现在就去看看去。” 言东斋蹭的一下站起身,鼓足勇气,跺跺脚,又鼓了鼓气,还是又坐下来。 “我看见了也是白搭,白白搭一条命。” “明白人。” 飓风刀妃胡莱:“这些血尸也不知够它几顿吃?” 支离破碎的血尸一个个静静的躺着,安静下来他们也没什么可怕。 凌梓瞳上上下下周围的言辞全看了一个便。 “总会有一天吃到咱们这里。” 爬不上去的,太高了,即便爬上去了,这个家伙同样到得了赶得上。 眼下弄死它是唯一的办法,至于怎么弄死却毫无办法。 归云鹤打定主意等待,等待什么出现他毫无头绪,蹦出去拼命就是作死,只好静等。 言东斋:“它鼻子都这么硬,身上更不用想!弄它眼睛,它动的太快了啊!” 归云鹤回想刚才,两把碧翠刀分明打眼睛上了。 亮光一摆,它的大脑袋就不见了,证明巨物的身子没有完全的出洞,是退缩回去的。 凌梓瞳琢磨琢磨:“要是带点炸药就好了,这么大洞口得多少才能塌喽?” 言东斋:“不用太多,军兵五百各背几十斤差不多了。” “这么多,跟没说一样啊。” 言东斋故作神秘的说:“灌火油烧它但是不错的选择。” 凌梓瞳眼睛一亮:“咦,好主意!切,上哪弄火油?” 言东斋慢条斯理:“五百军兵各扛几十斤差不多了。” 他摇头晃脑,扳回一局的感觉挺惬意。 凌梓瞳不理他,转头瞥一眼归云鹤,双手交叉环抱,合上眼小歇。 言东斋见她不理又转头对飓风刀妃胡莱正要说,飓风刀妃胡莱依葫芦画瓢。 言东斋无奈撇撇嘴只好对归云鹤,之见归云鹤比他俩还要快速。 言东斋满腹话语,无处诉说,左看看右瞅瞅,无可奈何的也自顾自的倒卧一旁去了。 累,自从进入墓穴,他们就没消停过,此刻虽深处险境,仍挡不住困意袭来。 这一觉睡得还挺香,醒来的言东斋伸了个懒腰。 三双眼睛奇奇怪怪的正在观看他。 “怎么不能伸伸腰?” 归云鹤严肃的说:“伸懒腰可以,下次不能打呼噜!” 胡莱冲言东斋挑一挑大拇指。 “这里没狼啊!有的话早来了。” 言东斋武功平平,内功更是稀松,体质又很弱。他累了,睡的自然要比别人香沉。呼噜也一定比别人响亮一些。 猛的,言东斋瞪大眼睛,你们还吃。 归云鹤他们正在分吃牛肉。 “嘿哎哎,唉唉唉,一会出来了!” 言东斋分别抢夺他们手里的肉,面对三大武林高手,当然无功而返。 飓风刀妃胡莱笑嘻嘻扔给言东斋一块肉。 “早就试过了,它好像耳朵也不太好!你瞅瞅。” 她指指空地中间。 一块酱牛肉极其明显。 言东斋吃着肉。 “这谁啊,这么糟践东西,顶我一天口粮了都!” 凌梓瞳嘿了一声:“要不我给你捡回来!” “哦,是你啊!那就算了。” 胡莱一听:“我给你捡去。” “呦呦,算我没说。大东西又出来过没有?” 归云鹤:“你睡正香,它晃荡了一下。我看过山洞周围,血尸又少了。” 言东斋:“这么说,大东西还比较懒,多一步不走。” 归云鹤:“我看也像。” 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血尸堆到山洞周围。 胡莱:“管用吗?” 凌梓瞳:“谁知道,只能试试。” 言东斋将四周岩壁摸了一个便,失望至极的回到栖身之地。 没有任何机关布置的痕迹,此地分明就是一个巨大机关,为何什么也没有啊? 言东斋怎么也想不通。 归云鹤:“这是个机关?” “嗯。” 归云鹤:“没有机括啥的?” “也许在山洞里面,也许大东西就是机括!墓主人正在逼咱们跟它拼命。” 归云鹤:“你是说墓室在山洞里。” “多半是。” 凌梓瞳:“咱们爬上去!” “上不去了!墓主人既然设计了这里,下来就上不去!” 胡莱:“这么神?” 她话随身动,双刀挥舞刺入几丈高的岩壁,身子随去势缓缓晃悠。 嗤嗤嗤嗤嗤嗖嗖嗖,响箭不停,就像长了眼,胡莱多到哪打到哪。 胡莱应接不暇,无奈,一个鹞子翻身跳落下来。 几个人又隐身凹洞,侧耳倾听山洞这边的动静。 果然,黄绿亮光闪了闪,便又消失。 “它不饿是不会出来的。” 归云鹤怎么也想不出弄死巨物的计策,有些焦急起来。 第385章斗志 一晃,过了得有几天,巨物除了饿才来洞口晃悠之外,倒也安静。 相安无事,一方不知道,一方不招惹。 归云鹤已经看到了这个大脑袋瓜子,不必要引起他们恐慌,他选择不说。 不说,有用? 归云鹤略带自嘲的一笑。 这一不易觉察的微妙变化,言东斋都看在眼里。 他武功低微,脑子却很灵光。 “你们说我老言,虽然武功差了那么一点点儿,凭腰里的这些瓶瓶罐罐也能混个风生水起!” 飓风刀妃胡莱莞尔一笑:“言教主这是临别赠言呢。” 言东斋不搭理胡莱,继续说:“死在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处,有谁还会当回事!” 凌梓瞳:“人死如灯灭,一朝君子一朝臣,世人当然会把咱们一一忘了。” 归云鹤:“没有先后。” 言东斋:“看,你们都同意我的话。所以咱们不能死,且活着呢!” 胡莱:“没错,且得活,除了你谁说要死了!” 言东斋撇了胡莱一眼。 “就是有人,死都不让你死个明白。” 归云鹤又是自嘲一笑。 “好吧,我看见了。” “看见?看见什么?” 凌梓瞳随口一问,突然明白过来:“大脑袋瓜子!” 归云鹤点点头。 言东斋逼归云鹤说出话便不言语,他知道后面会有人替他问。 凌梓瞳:“什么样?” 归云鹤的为人凌梓瞳再清楚不过,不是相当为难,他怎会隐瞒状况。 归云鹤:“看不太清,脑袋很大,有半个洞口,鼻子好像受了伤,它总伸爪子擦。” 许久,凌梓瞳他们一直等下文,归云鹤却不说话。 凌梓瞳忍不住问:“完了?” 归云鹤:“完了。” 凌梓瞳:“就这么点?” 归云鹤:“前天,你们睡着,它出洞觅食,我摸过去,不敢太近,可不就这么些。” 他说的有理有据,话里也没有什么破绽,但是言东斋就是觉得归云鹤说了假话。 说的话一看就是有备,基本上都是假的。 不过,他听归云鹤话音凝重,兄弟这么久,不问便知对方心思。 “洞里是此处墓穴主人精心设计的机关所在,那里是阎罗殿也是凌霄阁。等它再来吃东西回去,咱就跟进。” 归云鹤暗暗查过,吃食不多了。 飓风刀妃胡莱:“拼命?” 言东斋:“嗯,拼命!所以现在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等它。” 紧张,人在这个时候,会比较亢奋,睡意全无。 大家都合着眼养精神。 言东斋却拿出来不下上百小瓶,捣鼓来捣鼓去的。 归云鹤:“能不能把它们混在一起。” 言东斋:“不能,它没事,咱们先倒了。” 他倒是真在琢磨把哪几种混在一起试试。 吃食每个人都分带了,以备万一,相互没有什么交代,他们每个人都突然发现,人在将死时,话都不太多。 将死?不是将死又是什么?与这么一个东西拼命,不死也得掉层皮。 奇怪,它今天好像不饿似的,洞口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归云鹤站起来走向山洞,被凌梓瞳一把尽力拉住。 “不行,大家一起。” 言东斋:“对嘛,大家一起嘛。” 他支着牙,瞪着眼,手里举着小瓶子,站过来。 “不过,最好跟在后面妥帖一些。” 飓风刀妃胡莱:“对,言教主在最后。” 言东斋急得要跳脚:“我说的是它!它的后面!” 他张扬的挥舞手臂。 归云鹤黯然失色,他们都有一些歇斯底里。 紧张,焦虑。 终于,洞口有了一些响动。 细微而又清晰。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目光停留在归云鹤手里碧翠刀上。 刀动人动! 这是他们商量好,一直决定。 呼啦啦,咣咣咣打响。 这是山石掉落而又碎裂的声响。 没个人愕然扫过旁人的眼,眼神里无不:怎地了? 轰,巨响连带土石塌陷而扬起来的尘土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地,微微震动,不知是什么东西刮地,发出刺耳声音。 这个东西在跑且挺迅捷。 嘈杂的哇哇怪叫的声音,随在后面。 “虫山苗家!” 飓风刀妃胡莱脱口而出。 啊!啊!啊! 惨叫连连。 烟尘翻滚,目不能见,惨烈的搏斗,归云鹤完全能想象的出来。 “进。” 事不宜迟,不得犹豫。 归云鹤挺身而起,快速飞奔。 刀动人动,言东斋跟在归云鹤后面。 他不跟也不行,归云鹤的长袖卷着他的腰。 这里的地形,他们早就烂熟于心。 贴着岩壁,行走如飞。 这也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谁都不想错过。 沿路撞到自作聪明苗家的人都被归云鹤手起刀落干掉。 漆黑的洞口逐渐清晰,空间的烟尘似乎淡了一点。 地上到处是血,却不见任何一具尸体。 尸体去了哪,不言自明。 洞口终于到了,归云鹤不带半点犹豫,飞奔而入。 死人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看来,这里面必经一场恶战。 虫山苗家族人会在墓穴,归云鹤一点不觉奇怪! 蒙面老者的烈焰神拳他亲眼目睹。 一个路数,知道这里再正常不过。 洞里面宽阔笔直,就越往里越寒凉,比雪山冷。 这里面的冷是阴寒之气。 归云鹤听见有人跟住了他们,脚下点地声极其微弱,轻功在他之上。 蒙面老者。 无暇顾及了,若是此刻动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蒙面老者故意隔开距离。 地势逐渐往上,阴暗潮湿,却没有半缕雾气。 赫然,众人眼前一亮,又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归云鹤想都没想飞身进入,等凌梓瞳相继跟进,他闪身隐在殿门后面。 蒙面老者身躯停在十多丈外,阴冷的眼直射大殿门口。 老奸巨猾! 归云鹤暗自骂道。 他示意凌梓瞳搜索一下大殿,寻找出去的路。 言东斋一看便知这是墓室。 没有任何一个奢华的墓穴可与这里相比。 同时,没有一个奢华墓室不装设机关埋伏的。 他赶紧提醒大家不要乱走乱动。 一堆堆晶莹剔透的圆球随处可见,乱中有序。 夹在其间,铺撒满地财宝细软。 宝贝,随便几件,都可以极尽享乐一辈子。 第386章动不动 蒙面老者缓慢逼近,他认为在某一个时刻,自己进去,归云鹤决对不会跟他拼命。 缓慢且沉重的声响正在靠近他。 虫山苗家族人算是交代了,这么快,这个大家伙实在恐怖。 “归云鹤,你不想大家都死,知道怎么做。” 归云鹤暗自叹息,老狐狸心知肚明,此刻大家谁都不想拼命。 他横跺几步,直面蒙面老者,往后让开殿门。 蒙面老者目光扫过众人,大刺刺立身殿门,身子微侧,防备归云鹤他们偷袭的同时注视殿外。 大东西探出头来了,每个人看的都极其的清晰。 它的眼的确不能说是眼,暗绿色,的确大的像是灯笼。 凌梓瞳与胡莱脚下不听使唤的退着,一脚踏上晶莹透剔的圆球堆。 言东斋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 这不是夜明珠或猫眼石,一种产自异域的水晶。 堆放的方式极像祭祀的仪式,许是疑计,不能保证,就不是机关啊! 蒙面老者也不由自主退后了几步方才站定。 实在可怖的一个怪物。 它的嘴角牙缝甚至还残存死尸的碎烂肢体。 黑色岩石一般鼻子赫然流出黑紫的血,哗哗的流,能听到水声。 在它来讲也许就是擦破一点皮,在众人眼里血如同喷泉。 淅淅沥沥的泼溅在黄金铺就的地上瞬间不见。 这个状况,言东斋马上看在眼里,地下有蹊跷。 庞然大物肆无忌惮的来回穿蹦,蹭到岩壁便会落下石块。 巨大的爪子,不时抬起来抹抹鼻子,看来极其愤怒,昂起大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像是嘶吼,却没半点声息。 它鼻子好像不太灵光,对于归云鹤他们身上的味道不太敏感。 眼睛虽亮,却似乎是瞎的。 蒙面老者长出一口气,刚要往前走。 咣啷啷,怪物的巨大脑袋装在殿门,呲牙咧嘴的正视图往里钻。 鼻孔呼呼喘出冷气,鼻孔边居然有一把碧翠刀扎着。 湿漉漉的冷气喷在众人身上,使人冒起鸡皮疙瘩。 原来,怪物早就知觉了他们的存在。 巨大的黄金宝殿被它撞击的微微晃动,殿顶散落下来尘土。 若不是熔铸的大殿,此刻恐怕一地砖石。 声响太大,凌梓瞳胡莱紧紧捂住耳朵。 许是累了,或是身上的伤也有些重的缘故,怪物蹭的一蹦,消失不见。 凌梓瞳:“刚刚扫过殿门的是尾巴?” 言东斋:“尾巴。” 他手里的小瓶子直对蒙面老者。 蒙面老者:“言东斋,我知道你的药,你可不知我的虫蛇毒蛊,咱们都试试?” 归云鹤不知何时收起碧翠刀,大袖又鼓动飘起。 蒙面老者侧了侧脸。 “怎么?拼命!大家一起死!” 归云鹤盯视蒙面老者的手,只要稍微一动,他就会扑上去。 手里似有什么在动。 归云鹤看清了,是一条小蛇,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蛇。 “你不动,大家不动,跟你一样大家都想出去。” 归云鹤示意言东斋往后退,保持了一个双方都感觉安全的距离。 蒙面老者面对归云鹤他们坐在靠近殿门的侧面。 “有吃的吗?” 归云鹤迟疑一下伸手入怀,扔给他一块牛肉。 蒙面老者也不怕有毒,张口就咬。 狼吞虎咽,想来断粮许久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归云鹤轻笑:“跟你一样。” 蒙面老者冷冷说:“跟我一样,你知道我来做甚?” 归云鹤一怔:老狐狸来过!大殿的机关保不齐他也知道。 他直视蒙面老者,眼睛余光把他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你来比做甚?” 蒙面老者诡诈冷哼。 “别找了,你找不到。” 言东斋:“在他背后!” 他一坐下来,言东斋便看到蒙面老者脚下的金砖不同其它。 蒙面老者哈哈大笑:“行家!言家家传的手艺名不虚传。” 言东斋又大吃一惊:“你知道我的家传?” 蒙面老者:“意外?不光是你,还有他们的,我也都知道。” 他指定归云鹤。 “你是李藐捡回,呵,救回来的是不是?” 归云鹤吃惊的看定蒙面老者。 蒙面老者又是冷哼:“我说对了吧!甚至我都知道你是怎么被李藐救下来的。” 归云鹤猛的站起来大步走向蒙面老者。 “怎么救的?” 蒙面老者身子安然不动,指了一指归云鹤的脚。 “再往前,大家都玩儿完!” 归云鹤胸内气血翻涌,几岁时全家被屠的场景历历在目,又涌现在脑海里了。 但,他不能不顾凌梓瞳他们的安危。 归云鹤站住脚,缓步退回。 冷静,他需要冷静。 凌梓瞳默默不语从怀里取出一个软囊。 她居然怀揣一壶酒这么长时间。 她知道丈夫在必要时该喝一点酒。 酒,咕嘟嘟灌进归云鹤的喉咙,还带着凌梓瞳的体温。 他欣慰的攥住凌梓瞳的小手。 蒙面老者胸有成竹。 “你们的命就攥在我手里,不是威胁。” 言东斋脑子里过滤着每一处细节,必须要在最快时间内找到破解办法。 棺椁在哪?墓主人即便再毒辣也不会自毁,所以棺椁的地方最安全。 蒙面老者脚下的金砖是自毁机关,棺椁的藏地必然在这些堆放水晶球里。 那个是?言东斋又在急迫的思索。 他不敢刻意的观看,这无疑提醒蒙面老者发现了什么。 言东斋不再隐藏怀里视如珍宝的小药瓶,一一摆放在地。 胡莱纳闷的看他捣腾,忍不住问:“言教主这是做甚?” “不做什么,紧急时,方便。” 言东斋手指蒙面老者。 怪物确实累坏了,外面安静的可怕。 这么大一个东西听不到半点喘气的声响。 言东斋突然站起来。 “走,往里面靠靠,看着他就觉隔应。” 随手一划拉,小瓶子兜进袖内。 言东斋贴着墙坐下,一堆水晶球就在他旁边。 飓风刀妃胡莱取出几块肉分给众人,当然免不了扔给蒙面老者。 奇怪,没有水,他们却不感觉口渴。 归云鹤:“言教主,地上沾血即入是怎么回事?” 言东斋:“金砖下面暗藏嗜血毒物。” 凌梓瞳:“啊!你说下面有东西,还活物!” 她跺跺脚。 言东斋:“不然,墓主人不会费尽扒拉的铸这么大的金旮瘩。” 第387章地底下 蒙面老者自觉处在稳赢不败之地,并不过分在意归云鹤他们的举动。 言东斋:“自从进来,我就没看到一株青莲花。” 归云鹤:“不正常。” 言东斋:“不正常!” 蒙面老者突然接口:“别假模假式的,机关就在你旁边,敢不敢开在你!” 言东斋:“你知道,你又知道!你说这个活路还是死路。” 他不错眼睛。 蒙面老者也不错眼睛。 对视。 角力。 相互失望,一无所获。 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大家还是都不知道。 言东斋想要从蒙面老者知晓两个机关的生死门。 蒙面老者想要知道言东斋敢不敢开。 就如言东斋所言:不是阎罗殿便是凌霄阁。 言东斋:“不如,你动动脚底下的砖,正是你说大不了一起玩儿完。” 大家将一将对方,也就冷静下来,毕竟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僵持,对峙也是挺累的事。 许久,蒙面老者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毕竟还是有了年纪,精神力不能坚持太久。 打坐运功,调息养气,通常会专注到物我两忘境地。 也有随时收发而不至走火入魔的功法。 蒙面老者的武功这么邪门,手里又有个随时出现隐没的小蛇。 归云鹤只得看他养神而不敢轻举妄动。 凌梓瞳:“怎么挺着墓主人烦的,闯了他的地,砸了他的东西,搅闹了他的安宁。” 归云鹤:“天下的地天下人居得,只要死不了,下次还来。” 言东斋:“还来,你行,你归云鹤大侠厉害!” 归云鹤:“放心,少不了你,提溜也把你拽进来。” 他这两句话豪气云天。 蒙面老者睁开眼注视脚下的砖发呆。 心中:这小子真像他爹!身量也像,也是个万马丛中的上将。 思绪仿若又回到他们战场厮杀。并肩作战,攻城掠地。那时候他们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一个碗里喝酒,同吃一块肉,同一个帐篷睡觉,好不逍遥。 现在,好兄弟的儿子与己刀剑相向,势同水火,随时以命相博,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极具讽刺。 言东斋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蒙面老者,眼睛酸涩也不敢合上歇一歇。 蒙面老者冷冷淡淡的自言自语:“累了就歇会儿,这块转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踩。” 他说的在理,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拼命,反正蒙面老者不会。 终于,言东斋合上眼,他本来就有眼里,长时间观看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流泪。 随手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滴了几滴药水。 蒙面老者都不觉笑出声:“怪不得五仙教都是一些胖子,玄机于此。” 言东斋眼睛清爽了许多。 “废话,不让自己显的胖子些,如何放得下这些。” 胡莱:“哈,原来言教主其实是个瘦子。” “如假包换。这个归云鹤大侠一清二楚,啥也瞒不了他。” 凌梓瞳不怀好意。 “老先生,你从来没跟我说。” 归云鹤:“说这做甚。” 凌梓瞳:“好好好,你嘴严实,行了吧!” 归云鹤微微一笑。 蒙面老者:“我还在这呢!你们一家人斗嘴,一边斗去,别烦我睡觉。” 胡莱笑嘻嘻的:“行,你给找个地,你听不到。” 蒙面老者四周看看,也是,走到那里也是这么大点地方。 外面似乎有了一点动静,怪物缓过劲来了? 轰隆隆,咣咣咣,好几声打响。 看不到怪物身躯,以金殿晃动的状况,它正在凶猛撞击。 “墓主人嗜好独具,圈养这么一大物。” 胡莱是何许人,她能这么大声夸赞一个人,那是真佩服了。 言东斋:“也未必,谁能想象到会长这么大个!” 又响一阵,怪物不再撞击,嗖一阵冷风过后,一团灰黑色烟雾撞进山洞。 冷风挤压进大殿,几个人不约而同打了几个寒战。 凌梓瞳:“到底是个啥?这么快根本看不清!” 言东斋:“它刚才必定找了个温暖有阳光的地方待着。” 蛇虫之物冷血,必须晒太阳让自己保持温度。 言东斋判断这是个大的不能再大,鳄鱼蜥蜴之类的东西。 “它晒舒坦了,饿了,又去寻摸吃食去了。” 胡莱:“好像,咱们不和它的口味啊!撞大殿做甚?” 言东斋:“跟人一样,记仇。你没看见它鼻孔里面的碧翠刀?虽然对它来讲微不足道,但一定不舒服。碧翠刀见血封喉,对它毫无作用。” 归云鹤:“对血尸也没用处!它吃血尸并非爱吃,而是它没得选,只能一直吃。” 忽然,蒙面老者自言自语:“蛇虫之物基本都是晚间出来活动。” 归云鹤瞥他一眼:对啊!也就是现在极有可能是晚上!他对我说这个干嘛? 言东斋:“等它回去,这段时间是它懒得动,咱们最安全的时候!” 不知又过多久,又是一团灰黑色烟雾一闪而过。 几乎,又在同一个地方,连撞多次这才悄悄走了。 这个怪东西认死理,只在一个地方撞,大殿似有微微倾斜。 蒙面老者:“再这么鼓捣,即便不让它整塌,机关保不齐会触发。” 他说的又是实情,众人心里一紧。 归云鹤:“言教主,刚才你说金砖下面有东西。” 言东斋:“嗯,有东西。” 凌梓瞳:“地基松动,会不会出来。” 蒙面老者:“有了缝隙,能不出来!” 众人又是一惊。 昨日,他们眼睁睁看着怪物的血滴在地上,瞬间不见,幽冥一般的景象。 蒙面老者又自言自语:“如果,你们仔细一点就能感觉到,脚下的不同。” 归云鹤询视的盯住蒙面老者:他又在提示!所为何来? 脚底下有微微的,什么东西摩擦而过的感觉,他早就发现,为了大家不必要的恐慌,他又选择了不说。 凌梓瞳一脸不屑:“用你,以为就你知道似的!” 蒙面老者哼了一下,眼望殿外,似有跃跃欲试出去看看的意思。 归云鹤:“你们在这,等我。” 他大步流星走过蒙面老者,看了看他脚下的金砖。 的确,缝隙要稍大一些。 第388章不想看见 训,怪物撞击的地方而上。 那里是它认死地儿啊!夹角便是黑不见底的悬崖,只有这里能下的去脚。 归云鹤所立之地离斜对过足有二三十丈远近。 以他独具的登天梯功夫亦不能过去。 他尝试了几次,还是折身返回。 “怎么?” 言东斋一脸迫切。 归云鹤只得一脸无奈:“归某实在无能,跃不过去。” 言东斋:“好家伙,你归云鹤大侠过不去,还实在无能,你是气我呢吗?” 归云鹤哈哈大笑:“没没,我过不去!只能想想其它办法。” 凌梓瞳:“你过不去,只能找找垫脚的东西,这里除了金块还是金块。” 蒙面老者冷哼数声,他又在闭目养神。 胡莱:“以我多年打架的经验之谈,即便咱们不惹它,它也会打上门来!” 凌梓瞳马上感同身受:“是啊是啊!当年我要是看谁不爽,必然把他家闹得鸡上房狗上墙没完!” 言东斋这个急:“行了行了,二位姑奶奶,说的好像横行霸道门十分不讲理似的。这还有人呢!” 胡莱不屑:“怕什!又不是没有缘由,出去之前,让他说不了话便了。” 蒙面老者扑哧笑起来:“话到了,这我就不能说话了!” 凌梓瞳:“怎?不能说话了是便宜你了。” 蒙面老者:“哈哈哈哈,这一说我还得感恩戴德喽。” 归云鹤使个眼色,现在的确不是翻脸的时候!况且真的翻脸也不一定就能占上风。 凌梓瞳这才不言声。气呼呼的盯住蒙面老者。 斗气,蒙面老者不差,但他形单影只,不得不倚仗归云鹤他们相互协助。 所以,蒙面老者也适可而止。 “老夫倒是能去,只不过你们这么一说,横行霸道门的江湖道义让我不得不顾及。” “你?” “你去?” “你开玩笑?” 最后一句是言东斋说的。 蒙面老者:“你看,不由得我不放心!” 归云鹤:“我随同你去,可放心?” 蒙面老者:“哈,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居然让个小辈将一军!” 归云鹤:“不是将军,咱们在雪山上不打过!” 归云鹤乃当世大侠,一言九鼎,既然当众说了就算。 蒙面老者:“嘿,小子,又像你爹!老夫给你这个面!不过一切都得听我的!” 归云鹤心知肚明蒙面老者是从那边过来的,他顺水推舟带自己前去目的何在。 蒙面老者不相信虫山苗家族人一个不剩,他也想一探究竟。 不知是刻意强调还是损人:“归云鹤当世大侠,他的话总不会忽悠旁人,老夫相信你不是沽名钓誉之徒。” 归云鹤:“前辈不用拿话挤兑埋汰归某,我说的话就算!” 蒙面老者暗自一赞:这小子又有李兄风骨! 他不露声色:“好,咱就走。” 话到人纵身,毫不停留,飞身往外。 此地,蒙面老者比归云鹤熟悉的多。 “到拐角你同我一同飞跃!” “好。” 到了悬崖拐角,蒙面老者并不停留,脚尖点地,飞身往拐角跃去。 人在中途,身子明显顿了一顿,飘逸的抬起左腿。 归云鹤脚尖微微点了一下蒙面老者小腿,身在空中双脚互点,身子比蒙面老者竟快。 他眼睛余光瞥见蒙面老者似有力竭,不假思索平飞而出,脚底垫在蒙面老者脚下,就是这恰到好处的一托,蒙面老者平稳落在拐角。 归云鹤脚上吃力,狼狈不堪蹬在悬崖边缘这才翻身跃上平地。 竟然,归云鹤分明清晰看到,蒙面老者慌乱之间要扑趴来救。 “您认识我?” 他们缓步向上,道路崎岖,对于他们不值一提,由于时间宽裕,他们不急于赶路。 蒙面老者仰天长笑:“小子,我跟你爹有不解之缘!” 归云鹤大吃一惊:“啊!” “你惊讶吧!但是这个时候不能跟你说!” “与李荣的身世有关!” “对,你小子的聪明不亚于你爹!” “您这回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不然?难道我行将就木还图那把椅子!” “好,我信您!余秋雨?” “我知道你得问,她的下落,正是此行目的!” 果然,半途余秋雨消失。 蒙面老者上雪山的半途,余秋雨跑了。 这是个很聪明的娘们。 蒙面老者也佩服的了不得。 归云鹤暗暗一叹:“她跑了?” “跑了。” 这个女人不会相信任何人,归云鹤能意料到。 “她知道这里?” “不知。除了李家没几个人知道。” 归云鹤心里一怔:除了李家?他不是皇族人物! “小子,不用套我话,能说的不能说的,老夫拎得清。” 陡峭但是宽阔的空间逐渐往上而去,居然逐渐明亮起来。 怪物是个冷血物事无疑,渐渐温暖且光亮的环境印证着归云鹤的判断。 “您见到过它?” “完全,只有这次!” “它是?” “鳄。” “啊!?” “按理,鳄鱼不可能出现在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 “是啊!” “墓室主人铸就了它的存在,以为它活不了,但是它活了,还能长这么大!” “这里的空间!” “没错。几乎四季,能让它逐步适应,且独具的上古玄界奇境让它出奇的生长!” “上古奇境?” “是啊!不是他李家怎么有如此的天宠!” “啊!墓是李家的!” “不是,李家人发现的!从此拥有天下也是天意。” 蒙面老者话一顿,长叹一声。 “说到这为止。” 归云鹤狐疑越来越盛,惊天的事马上就要揭晓,蒙面老者却戛然而止。 看见了,庞然巨物,无法形容的可怖。 它在晒太阳,太阳,说是亦不是,光不知如何反射到了这个凌空的平台。 庞然巨物平趴在上,十分惬意,半合眼珠的睡大觉。 鼻孔呼出来冷气喷在对面岩壁,结成霜马上化成水滴下来。 水生,一滴两滴的响,巨物十分享受这样的声响一般。 “它是聋子!听不到!” 蒙面老者跟归云鹤介绍。 归云鹤又不解:“聋?” “墓主人不能使手段让它听不到!” 归云鹤恍然大悟,他们在下面多次遇险,都是因巨物听觉而转危为安。 原来,它是聋子! 第389章不想 这是庞然巨物侧了下头,爪子刮刮鼻子。 蒙面老者并不很在意这个东西。 “你从来都不困?” 归云鹤:“你好像对于这里了如指掌!” 蒙面老者:“一条绳上,你还对我防范!老夫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转转,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东西长这么快。” 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大物长这么快,不然头几年就已经解决它了。这几年有事耽搁,没过来看,结果发现成了现在模样。 归云鹤:“你经常来?” “经常?” “这些血尸兵怎么回事?” “你的师弟,当今皇帝杀人灭口。” 归云鹤心里一暗:果然还是他! 巨物,浑身鳞片灰中隐现血红色。 粗且长的尾巴卷曲搭在自己肚皮底下。时不时睁眼往这边瞅。 归云鹤不知为何轻叹。 “怎么才能过去?” 蒙面老者:“机关在它身下。” —— 返回,沉默,大家无言。 归云鹤脸色难看,从来都是一随和的人突然这样。 大家也不便多问。 凌梓瞳许多次想要开口还是忍下来。 蒙面老者也是一个样,胡莱不论怎么出言挑衅他也不接。 最后居然倒身躺下,自顾自的睡觉。 言东斋情知中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不然怎会这个样。 什么事?啥意思? 他们惊异发现怪物居然也安静下来,从没有过的情况,他们一回来全都发生。 时间分秒而过,大殿静的出奇,安静的空间让人透不过气。 不知何时他们皆沉沉睡去,从来没睡的这么香。 归云鹤是最早醒来的,也是最早发现蒙面老者不见的。 失魂香。 言东斋也着了蒙面老者的道。不得不佩服蒙面老者的手段,他在躺倒时便施放了这种让人疲累的香粉。 怪物!怪物没有动静该不会也是?多半。 归云鹤仍旧默默不语,将一张纸递给言东斋。 赫然: 小子,老夫走了。怎么出去,你已知。相信你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 这里财宝可取,它处勿动。财可富人亦可着祸。 所有机关都是假的。 大家传看了这张纸,发现蒙面老者对此地了如指掌。 秘密就在归云鹤的心里,大家都知道,却又不能问。 又是安静,沉默。 一张无影的巨网将每个人罩住,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是什么只有归云鹤知道。 归云鹤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故事之后,整个人是懵的,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不想说,更不能说。 此地,更不想再来。 —— 雪,夹杂冰碴子迎面打到脸上,脸在瞬间失温之后,会有难耐的疼。 风呼喝,起风暴了,这在雪山司空见惯,但也是会死人的。 好在,他们已经下到半山腰,他们赶紧挖了一个巨大的雪洞御寒。 在此期间,他们又惊异发现了一个绞尽脑汁都想除掉的人。 余秋雨。 她趴靠在个岩石后面,浑身冻僵,气息奄奄。 又是奇怪,凌梓瞳胡莱居然救了她。 静静的看她在火堆旁边缓慢化过来。 言东斋:“这个娘们奢侈日子没少过,见她受罪,还头一次。” 凌梓瞳:“她享福?她什时候风光无限过!也许不作了,或者作死了倒是有可能!” 余秋雨狼吞虎咽的吞嚼着牛肉。好几天没吃东西,风雪让她迷路,转悠来转悠去的,一直在原地打转。 余秋雨武功低微,别说打猛兽了,见到了便是她的噩梦。 她明知自己刚出深渊又入泥潭,也不多想了,这块牛肉即便砒霜泡过,她也照吃不误。 胡莱:“嘿,你是真敢吃!” 余秋雨不抬头,心里嘀咕:威胁来的这么快。 凌梓瞳:“放心,不至命,就是会让你有气无力使不了坏。” 余秋雨偷眼言东斋,这些人里只有言东斋有这个本事。 言东斋:“对,没错就是我。毒,这个东西可杀人亦可救人,所以你大可放心。” 一整块肉余秋雨全都吃了,毒已中,一口跟一块没啥区别。她打着饱嗝,坐直身子,有些费劲,药性散开的真快。她又偷眼看了言东斋。 归云鹤坐在最靠里,眼神忧郁。眼前的事似乎与他毫无关联。 从这一天开始余秋雨傻了,当天的事转天就会忘掉。以前的事她也不记得了,一干二净。 言东斋的毒药十分厉害,他们决定不杀余秋雨之后,言东斋便调配了此药。 冬日草原,一片荒芜,牛羊已经圈了起来。 归云鹤除了豁开储存的草料喂羊,便是与鬼手阿奇几个人喝酒。 日子倒也过的逍遥。 余秋雨已经成了草原上的傻女人,除了干活之外,就是一个人发呆,总是若有所思的想什么。 凌梓瞳可不管农活,她经常三五天拉着胡莱出去打猎。 归云鹤也不去管她,黄清心说什么也不来草原,她与蒋虹去了雾柳镇。 黄清心与归云鹤几乎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小儿子的培养上面。 归云鹤也没办法,只好由她。 三年了,他的羊群已有上千,还有几百匹马。 草原上,归云鹤算是个富户。这些倒比靳言差的远,他此刻如同贵族,皮草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 呼云齐格见到归云鹤搬来,特意迁到左近安家。 她的女儿令人奇怪的总喜欢与余秋雨一道玩。 十来岁的小姑娘,大家也不过意。 言东斋走南闯北的搜罗他的药材,他怕冷,不习惯草原风沙。 一盆羊肉在炉火上翻滚,肉香弥漫整个毡房。 归云鹤大口喝着自酿的马奶酒。 “弟兄们日子过的还好?” 鬼手阿奇吃着肉:“倒还行,有些大手大脚的也只能随他们!” 江湖豪客随手得了随手就花了的人,横行霸道门里大有人在。 安家这个事,鬼手阿奇必定没少花心思。 归云鹤:“让周围过的好的接济接济。你年底来我这取。” 鬼手阿奇:“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大哥都垫上多少了!” 自从散了横行霸道门,鬼手阿奇就这么称呼归云鹤。 归云鹤微微一笑:“大哥这不是有吗!帮一时是一时。” 以前的买卖为了不让李荣起疑早就变卖,新进开的刚有的起色,他顾不过来这些游手好闲的弟兄。 第390章阴谋 鬼手阿奇前去中原没过两月,出人意料的消息不断传来,横行霸道门的门徒接连不断有人身亡。 割喉,无一例外的被什么东西劈开喉咙。 无一例外,他们都经过痛苦的挣扎翻滚才慢慢死掉。 鬼手阿奇不得不召集了九大金刚,联络各地,大张旗鼓调查此事。 归云鹤得到暗报,每一个案子附近都有近卫司出现。 不可能是巧合,嫌疑巨大。 归云鹤思虑良久,眼看羊圈这边忙忙碌碌的余秋雨。 “这个女人怎么办?” 不知何时,凌梓瞳站在他身后。 “你想让她装到什么时候?” 凌梓瞳步步紧逼。所有人都已知道,余秋雨已经恢复神志。 “咱们都忘了,这个女人会蛇虫毒蛊,以毒攻毒能够消弭幻药毒质。” 胡莱:“她给自己下了毒蛊。” 归云鹤:“开始,我也怀疑,人在睡着的时候说不了谎。” 话锋一转。 “凌儿,你们先去与阿奇汇合,我再看看她后面想要干什么。” 归云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打消,杀掉余秋雨的念头。 “你……” 凌梓瞳强压心中怒火。 归云鹤知道凌梓瞳很生气。 “毕竟,这几年她没不老实。” 他的心里有闪现蒙面老者对他说的话:余秋雨死掉就算了,没死先别杀,对你有益处。 他叹息一声:“相信我,她不可能再害人了,言教主的药她并未完全解掉。” 太多的秘密他无法说,不能说,又是不值一提的皇室纠葛。 不欢而散,凌梓瞳在深夜不辞而别。 归云鹤的睡眠不好,若不是连城璧老爷子的内功心决有消除疲劳的功效,他恐怕早就崩了。 小时,师父经常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他们的房间,以各种方法整治他们。 大腿根常常被掐的青紫,那里的神经众多,血管纵横,所以疼痛感也会很大。 现在想一想,都还会不寒而栗。 时间一长,他与李荣都养成了睡一阵醒一会的习惯。 条件反射,更能够猜出师父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前来偷袭。 他们惧怕师父,但也感恩,师父救的他们,所以他们从来不恨师父。 私下里,上山采药是他们难得的安闲的时光。 归云鹤曾问过李荣。 “恨不恨?” “不恨!他救的我!不然我可能就是一坨肉!他像是有什么心事过不去,发在咱们身上。大哥恨不恨?” “跟你一样不恨,也谈不上有多大亲情!咱们虽然练就一身本领,能活也算九死一生!这是咱们造化,不是师父给的。” 李荣:“以后管不管他老?” 归云鹤:“你说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养老还是要管。” “嗯,听大哥的。” 归云鹤眼看凌梓瞳纵马去远,心头又出现了这一幕师兄弟之间的对话。 这段话经常出现,尤其是李藐死在他面前之后。 余秋雨的小毡房紧挨他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开归云鹤的耳朵。 这个女人坐起来,居然走出门外,也在看凌梓瞳的背影。 “你们为何不杀了我?” 归云鹤有些意外,余秋雨会如此直白,开门见山。 “你不敢坏事,没有图谋,为何杀你?” “以前,我可没少做。” “哼,我师弟以前也没少做!” “你是说只要我老实,就不会死?” “可以这么说,这些日子我怀里一直有把刀,给你预备,一直没用上,希望永远用不上。” 余秋雨:“我可以走了?” 归云鹤:“随时。” 余秋雨有些吃惊,她这个干过这么多坏事的人,归云鹤轻描淡写就饶了。 余秋雨转身回屋,不久背出一个包裹。 她站在门口踌躇不决。 归云鹤眼望旷野,无尽的黑与夜空星星点点光亮连接的地方。 “你可以骑走一匹马。” 余秋雨:“你确定不杀我?” “哼哼,我若杀你,此时你的坟上已经长出草来了。” 余秋雨不断的摇头。 “一年前,你就知道我恢复神志了!” “没你早,你稍微的一些改变汇总在一起,我判断出来的。一个人的眼睛永远不会说谎,比如现在。” 余秋雨没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她知道归云鹤比较反感。临走,她是一直看着归云鹤的,直到看不见。 她的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若不是肮脏的女人,他会不会喜欢?但是,肮脏就是肮脏了,没有如果。 人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没有回头路。漫无目的催马奔跑,直到天亮。 余秋雨无地可去,她居然进了戈壁滩,在回函剑的坟头旁边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 带来的吃食够她待上几天,余秋雨知道自己若不是主动离开,归云鹤放不下心离开。 横行霸道门门徒离奇死亡,归云鹤要去一查究竟。 余秋雨必须要给他一个放心离开的理由,就是杀了她或者放她走。 三年,放羊圈羊,跟靳言的女儿玩耍,余秋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归云鹤夫妇不搭理她,但也从来没有虐待她,毫无顾忌的一个锅里吃饭。 她甚至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待江舟行,真心平等的对待,这个世上除了他,就是归云鹤夫妇了。 余秋雨发誓永不回中原,诱惑太多,她害怕忍不住。 几天之后,余秋雨又回来了。 极远,她便看到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来。 “归伯伯说你还会回来,你真回来了!” 小姑娘牵拉余秋雨的手。 余秋雨暗想:他怎么都知道? 呼云齐格见到她,点点头:“回来了,你的屋子没动,火还留着呢。刚炖了一锅肉,回头给你弄些,以后你跟我们过。” 一切说的都是这般自然,就如同是一家人一个样子。 余秋雨眼睛有些模糊,久违的亲情,似乎回归的人性也在内心不断的敲击。 久违了,一切。似乎阳光分外明亮,风也令人清爽了起来。 余秋雨的脸上挂上些许微笑,又是久违了的笑意。 靳言不常来,除了羊该去卖掉一些的时候。 余秋雨的屋里总是有几只乱蹦的小羊羔子。甚至,她都懂了如何帮母羊接生。 第391章不速之客 几个月后,草原上陆陆续续搬来很多陌生人。 呼云齐格不得不把毡房挪到余秋雨旁边来了。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身有武功的江湖豪强。 除了有些粗鲁倒也不招惹是非,对她们也还客气,总是花银子买酒买肉,从没有越过栅栏的行为。 靳言从中原回来时才让她们的心放下。 “他们是横行霸道门与五仙教的人,出于保护,鬼手阿奇让他们来的。” 靳言一来,余秋雨就退到自己毡房,她知道靳言不太高兴自己与他女儿接触。 过去,毕竟抹不掉。 怀抱里的小羊羔咀嚼她的衣角,小家伙不知怎的有了这个习惯。 归云鹤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余秋雨心里胡思乱想。 炭火上的肉汤自己煮沸。 —— 这几个月,归云鹤没少受凌梓瞳白眼。 习惯成自然,归云鹤一直微笑面对。凌梓瞳把这当成无言的对抗,更加的没个好气。 归云鹤不得不苦口婆心的跟她解释。 “她不反抗,你杀不杀她?” 凌梓瞳一下子愣住了。冻僵的余秋雨都是她拽进雪洞里面的。 “我会,会想办法让她使坏!” 归云鹤:“你看,包括胡莱都是一样的想头,逼她就范,就范了没有呢!显然没有吧。当今皇帝,杀的人还少,总不能连他也杀了!” 凌梓瞳更加接不上话,一气之下扭头找胡莱去了。 不过,斗气归斗气,饭食酒水倒是还管。 归云鹤尬然一笑,仰头干了一碗酒。 长安城内福来客店,一间上房成了归云鹤临时联络各地弟兄的临死落脚地。 长安在此事件里死的弟兄最多。 事件太大,又是华山地界,免不了惊动华山派,尽遣高手下山协同。 怀疑对象逐渐直指近卫司,费征有些犯难,官府的事他不便过问,直接了当跟归云鹤说明之后,华山派低调退出了。 费征领一派弟子前来助阵,大多是脱去嫌疑,总会是华山派地界。 名门正派不与官府牵涉也在情理之中,归云鹤不以为意,他的儿子归宏略就在华山派,华山不趟这场浑水最好。 少林武当自从当今皇帝坐上位子,低调了不少,可见李荣在江湖里,名声有多恶! 现在,调查此事,逐渐指向了近卫司。归云鹤心里火气大盛。 他耀武扬威住在节度使衙门对过的福来客店,就是示威,近卫司长安主事就在节度使衙门里。 归云鹤在等近卫司的人何时跟他下手。 其实,他犯了一个错,忽略了近卫司杀人的手法。 他们的刀乃是特质,刀锋锐利非常,怎会有如此粗糙割喉的伤口。 长安主事宋仁寿半步不敢挪开府衙,加急折子早就送出去很久了。八百里加急,以军报递送。是啊!不这么送,没等到消息,他宋仁寿恐怕就彻底休息了。 近卫司办案从来雷厉风行,没怕过谁!横行霸道门除外,玉门关惨烈一战,近卫司的人亲眼目睹,横行霸道门是如何拼命的。 除了佩服,就只剩惧怕了,这些人无不祈祷皇上不要下令剿杀。杀不过,也更多存不想杀害之心。对于横行霸道门的血拼,他们无疑是敬佩万分的。 宋仁寿知道归云鹤是为何前来示威,有心前来解释,但是又怕出了节度使衙门就会身首异处。 他的武功不算太弱,也许能在鬼手阿奇手里过上几十照面,不败。 鼻子出不出血不知道,几十招内倒不平倒是一定。 宋仁寿没有盘算,横行霸道门若是想要取他的命,躲在节度使衙门里也没用。 他上百手下,龟缩不动,只每天寄希望节度使的军兵送来给养。 长安节度使王哥俩,这些天过的也极其不爽。也许他的父母希望后面还有子嗣,所有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讨厌的近卫司的人占住节度使衙门不走,他们不管到了何地,都官高一级,王哥俩不敢得罪。 他反倒希望横行霸道门打进来,反正没我老王什么事! 出于故意,送来的吃食都是些粗粮,能把人淡出鸟来。 宋仁寿知道王哥俩故意捣鬼,但除了暗骂有能怎么样?只得忍下这个窝囊气。 终于,皇上的手折子传来了,接到折子的居然是王哥俩。没有宫里面人前来,就是平常递报。 要不然怎会到了王哥俩手里,宋仁寿双手接过时,心里这个不是滋味。 皇上明回近卫司的密折破天荒的这是头一次,他算是在近卫司里出了大名了。 折子大略:姓王名叫哥俩的东西,瞧见你弟弟高升,你眼红了!再给我来这个,给你变成哥一个。 下面的你不许看,当然看了我也不知道。 读到这里,宋仁寿心里这个酸: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看了也就看了! 往下看:宋仁寿你的脑子让门挤了! 宋仁寿偷眼观瞧王哥俩正在捋胡须,其实正在强自忍笑。 没法,宋仁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看。 你出不去,就不能让王哥俩这个装疯卖傻的前去一趟。即便不买他这狗头的账,怎么也会给王铜仁一点面子。 后面也就没啥了,竟是些骂人的话。 宋仁寿知道皇上其实是个饱学多才的人,偏偏要把旨意写的粗鄙不堪。 宋仁寿啪的一声将折子拍在茶几上。 王哥俩一惊,赶紧站起来想要抠出折子,那里抠的出来,宋仁寿运了内力,折子已经镶嵌入木。 “王将军,你的弟弟在下佩服万分,你在下可就不敢恭维了。今天咱们要不同去,老子跟你没完,你还笑,咱俩都是笑柄,你没好到哪去?快点上好的,吃了这顿,下一顿指不定能不能吃还说不准!” 一顿饱餐过后,宋仁寿挺肚子手里扣住王哥俩的腕口。 王哥俩一直喊疼,宋仁寿一点也不松。 他们直眉瞪眼的走进福来客店,吓的掌柜赶紧上前招呼。 王哥俩强忍手腕上的疼。 “滚开,老子有公务。” 归云鹤敞开门,目光如电投射在他们脸上。 宋仁寿不自觉的一惊,想都没想松开王哥俩的手腕。 第392章互通有无 归云鹤静静的听宋仁寿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他知道李荣让他来说明误会。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近卫司没有这个样子杀人的。 正在思索,宋仁寿又接着说:“下官接到各地消息,其它地方被杀贵教弟兄也是这个死法!总是先期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吸引近卫司赶到!” 归云鹤点点头:“这是故意嫁祸,看来我横行霸道门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突然话锋一转:“东洋忍者最近还猖獗?” 宋仁寿:“自从沿海打败了他们老实不少!偶尔一些小案没什么风浪。” 归云鹤又点点头:“这些日子难为了宋兄,归某在此赔过!”他说着一抱拳。 宋仁寿赶紧还礼:“归大侠言过了!可不敢当。” 王哥俩哈哈大笑:“即是误会已消,不如归大侠赏我一个薄面,移步节度使衙门喝口酒!让弟兄们也都歇歇,我也沾沾弟弟的光不是!” 归云鹤在王哥俩一进门就特意打量几眼。 粗眉大眼,络腮胡子,他的头上发丝旺盛,与王铜仁略有不同。 衙门后院支起几口大锅,王哥俩特意让手下杀了几头羊,正在炖。 整个节度使衙门前前后后住满了人,到处都是兵卒打的地铺。 归云鹤又是歉疚的连连说不是。 他脑子里正在过滤着武林之内谁有这个身手。 横行霸道门的这些人那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这么残忍且干净利落,武功不低,此人不可小觑。 推杯换盏,归云鹤仍旧谈笑风生,王哥俩与宋仁寿却有些微醺。说话逐渐大声,露出粗俗面貌。 归云鹤不愿多留,找了个由头回到福来客店。 凌梓瞳鬼手阿奇正在等他。 凌梓瞳显然有点担心:“谈的怎么样?” 归云鹤微微一笑:“根本没谈,这件事咱们横行霸道门自己解决。” 这俩人,一个**子,一个滑不溜手。指望不了相互协同。 宋仁寿的醉是装出来的,归云鹤一眼就看透了。 这正合心意,归云鹤从玉门关开始就下定决心与李荣完全切割。 “弟兄们都联络到了,成群结队也都告知了?” 鬼手阿奇:“嗯,说是说了,有些人独来独往惯常,说也没用。” 归云鹤:“哎,那就派人跟着。我可不想看到再有弟兄身死。” 鬼手阿奇常常叹息:“各地弟兄出事五十七件,身死四十五人。” 胡莱蹭的一下蹦起身:“这么多!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 鬼手阿奇情知这话没半点用,还是点点头表示赞许。 凌梓瞳:“活下来的弟兄说了什么?” 鬼手阿奇:“伤很重,说不了话了。” “啊!” 凌梓瞳气的直捶桌子。 归云鹤:“这些弟兄没有会写字的?” 鬼手阿奇:“奇了怪了,每一个都跟我一样,大字不识。” 胡莱:“我觉得咱们有人混进来了!” 归云鹤吃惊的看着胡莱,以她大大咧咧的做派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简单。 鬼手阿奇不停赞许点头,他接着说:“九大金刚已经着手联络各地信得过弟兄正在暗查。估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归云鹤挺欣慰,鬼手阿奇把个横行霸道门管理的井井有条,各项事宜处理的正正好。 “这件事提醒我们,一味地低调并不是好办法!” 鬼手阿奇突的眼神放光:“大哥是要重树大旗!” 归云鹤微微一笑:“没错,就是在长安吧!把这里买下来。关键一点,你鬼手阿奇夫妇共同掌管。” 鬼手阿奇大惊失色:“啊!这怎么行?教里弟兄也不会听!” 凌梓瞳手点鬼手阿奇。 “瞧,谁还敢!” 她抓过胡莱的手,几个冉冉生辉的金牌落到胡莱掌心。 “盟主令!” 凌梓瞳:“见令如见人的盟主令在手谁敢不服。” 归云鹤:“我们早有此意许久,但是横行霸道门经过玉门关一战。官家的猜忌,让我把此事撂了下来。时至今日,正好也是个机会,你们正好接手,让我腾出手去干别的!” 凌梓瞳:“别的?什么?” 她看到归云鹤欲言又止,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 横行霸道门大张旗鼓改弦更张将总坛设在长安节度使衙门对面。更为奇怪,门主居然是鬼手阿奇。 突然间,归云鹤夫妇平空消失,不知去向。 近卫司就像炸了锅,各地都如此。显然他们接到了密令。 不出归云鹤所料,李荣一直忌惮自己的所有举动。 归云鹤杀手的本质又显现而出,他若是想要隐藏,天底下没人能找到。 他所料非假,此事与李荣有关,派出一队神秘杀手就能欲盖弥彰了?这也太小瞧了归云鹤。 他因李荣屡屡相逼,已经暗起杀心。 以暴制暴,各地近卫司统领离奇身死,马上连绵不绝的送进皇宫。 李荣暗叹:他还是知道了!正在向我示威! 为了不让天下正在逐渐形成的体系,李荣不得不妥协,终止暗杀的行动。 这种终止没能换得该有的安宁,归云鹤还在杀人,杀那些与此事有关的人。 归云鹤狠起来谁也挡不住。 割喉,他采取了同样的方式。 碧翠刀重出江湖,但没杀一个江湖豪强,死的都是官府亦或近卫司的职能权臣。 李荣有些后悔,但是为时已晚,为了挽回,他收缩了许多的本来官家的事。 事件,在归云鹤杀掉最后一个他认为的帮凶之后,才安定下来。 归云鹤近乎冷血的杀,吓阻东洋忍者都不敢轻举妄动,老实不少。 李荣在皇宫之内,除了岳兰儿与太上皇,几乎把所有人都骂遍了。 狗血喷头,除了喷头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具斯辙被骂的最惨,但身为朝廷重臣亦忠臣只好忍耐。 当今皇帝的喜怒无常他领教太多,儿子具灵拥兵不归也有这方面的权衡。 回百川早就上折子禀报沿海平复。 具灵领兵不归出于何意?具斯辙被骂的最惨情有可考。 权臣,有权亦有势,很会制衡。 李荣能不气吗?具灵回来第一时间就是人头落地,但是这个小子不回来,他就只能生干气! 第393章无题怎解 余秋雨留下来的工程实在庞大,天知道她居然能挖通这么多暗道。 所以,归云鹤住在皇宫之内这些天没人知道。 没错!归云鹤住进皇宫,不然他怎会如此精准的除掉暗杀横行霸道门的人! 杀手本色的归云鹤回归不苟言笑,出乎了凌梓瞳意料。 “你这人冷起来,让人浑身不舒坦!” 皇城外,他们定情的土山上,依偎着两个人。 归云鹤面带歉疚:“这些日子吓到你了!” 凌梓瞳:“可是啊!你的眼神真吓人!” 归云鹤:“明天咱们就走,你想去干嘛就干嘛!前提不许打人。” 凌梓瞳:“啊呦,没这么不讲道理的,许你杀人放火不许我点一点灯啥的!” 归云鹤喝酒之余,手指也没闲着,连刮凌梓瞳的鼻子。 “尖牙利齿,强词夺理! 凌梓瞳钻进归云鹤的怀里,按理这么大岁数的女人了,不该这样,但她就是喜欢跟归云鹤撒娇。 今晚的月亮出奇明亮,微风拂面而过。 他们沉醉在夜色之中,毫无察觉小山下已被团团围住。 近卫司的人正在缓缓往上逼近。 突然,归云鹤站起身。 “师弟,今晚你动了手咱们就恩断义绝!” 狮子吼的内力,呼喝而出,声震寰宇,不算尖利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归云鹤当然知道山下的动静,他出于恩义,出声提醒李荣。 李荣坐在宣德殿门口,身旁扔着几个酒坛。 他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皇宫里总是离奇丢失吃食,马上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过几天,他就掌握了归云鹤的行踪。 此刻,归云鹤浑厚的声音缓缓传来,李荣举到嘴便的酒坛,抖动了几下。 咣,酒坛应声而碎。李荣满面怒气。 他的眼看着身旁的一把硬弓。 手里把玩的一只羽箭,羽毛一片片被他揪掉。 慢慢,他眼里的怒,平和许多,每每出现的瘦高的后背,总能让他泪眼朦胧。 这个后背替他挡过多少皮鞭,李荣早就不记得了。 一只响箭腾空飞起,凌空炸开。 马上就要动手的近卫司们相互对视一眼,缓缓退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的气,谁都不愿明说。 九死一生,天下谁人不识归云鹤!跟他动手无异于羊往虎口里送。 归云鹤手拉凌梓瞳,纵身一跃,凌空飞下山顶。 如天神一般的两个人,把缓步下山的近卫司的官兵吓了一跳。 围是围住,逮不逮的到,看看他俩飘逸身影就能清楚。 此一去过后,归云鹤夫妇又销声匿迹。 只不过,各地总是有古怪飞贼隐没。深受其害的居然是天下最大的皇商。岳家,岳九州。 李荣听闻之后一笑了之,他知道这是凌梓瞳的手笔。 变相出气。 随她去,况且岳九州家大业大,损失一点银子,小事一桩。 他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岳九州总是跟他藏心眼,李荣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岳父。 全国这么多的店铺遭到洗劫,岳九州不得不让药典领人调查。 没想到,一个月后药典满脸肿成猪头一般的回来了。 尤其,一只鼻子特别明显的肿胀。 岳九州大惊:“大侠这是怎的?” 药典捂着鼻子,说话成了囔囔鼻:“被人打了闷棍,他们更惨!” 岳九州更惊:“天下能有谁打你闷棍?” 药典一排座椅,牵动了鼻子,哎呦了一声。 “横行霸道门的大光头,还有谁能打我鼻子!” 其实,药典没有完全说实话,胡莱打的最多。被个女人打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岳九州恍然大悟:你们的恩怨牵涉到我这里,这口气只能忍。不忍?他各地的店铺甭想安宁! 从此之后,岳九州定下一个规矩,店铺每日关门,总有当日一成盈余放在显眼的位置。各地都是如此。 简直奇怪的紧,有些时候居然按数多出来。 这又是凌梓瞳的手笔。 归云鹤都觉得她不嫌麻烦来回捣腾简直奇怪。 “你把他店铺银子来回弄不嫌麻烦?” 凌梓瞳:“不麻烦,好玩的很!这么一来咱们的买卖就不会受岳家挤兑了。” 归云鹤竖起大拇指:“厉害!我都没想过这个办法!” 凌梓瞳:“药典还算老实,不然又是一场大事!咱们威胁他一下子也就得了。” 她忽然想起余秋雨。 —— 呼云齐格周围住下的人,渐渐稀少,直到完全搬走。 余秋雨只要在靳言回来就深居简出,很少出门。 她把羊绝大部分归到了呼云齐格这里,只留下少数一些维持生计。 体内虫蛇毒蛊开始不规律发作,而她用于抑制的药却不多了。 余秋雨感到时日无多,便不再故意躲避靳言的横眉立眼。 小姑娘还是每天跟她在一起,有时甚至会住到余秋雨的毡房。 她叫靳容舒,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有一天,她私自跑出去很远,迷了路。 靳言两口子连同余秋雨发疯似的寻找。 余秋雨发现她的时候,靳容舒已经奄奄一息。 一条腿肿胀变形,脚踝上些许的黑血流出来。 这是种草原上独有的腹蛇。 余秋雨想都没想,低下头就吸,直到她头晕脑胀的昏死过去。 醒来后,已不知过去多久,余秋雨虚弱的没有一点点力气。 侧了下头,这才发现靳容舒就躺在她旁边。 她挣扎想要坐起来,怎么也动不了。 呼云齐格拍拍她的肩膀。 “放心,多亏了你,不然舒儿就没命了!我男人说她还得几天才能醒!” 这时,靳言端着两碗药汤进来,看到余秋雨醒了,脸上仍旧冰冷。 “我闺女,谢谢你!” 扭转身出去了。 呼云齐格又啪啪余秋雨。 “他就这个样,面冷心热。”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喂药。 “你俩可把我们吓死了!我男人说你身上还有其它的毒!你怎么不说?” 余秋雨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逐渐恢复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余秋雨除了脸色蜡黄,已经可以帮忙割草。 她不得不暗自佩服五仙教的手段,她体内的虫蛇毒蛊消了不少。 靳言不再出门,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第394章破局 又是一个医痴。 靳言这段时间了一直忙于调配虫蛇毒蛊的解药,看到余秋雨逐渐好起来他其实是很高兴的。 火烧云半遮坠落天际的一样,靳言仰躺在草地,渐黑下来的天空,没有一朵云。 好晴朗的天。 “屋里的,今晚烀点牛肉,高兴。” 呼云齐格正在往羊圈里扬草料。 “知道,早炖熟了。” 她不知烀肉与炖肉还是有分别,在草原她煮饭的手艺已算不错的了。 “舒儿跪下给你干娘磕个头吧!” 靳言严肃的说。 余秋雨一惊,连连摇头。 “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敢当!” 靳言:“怎使不得,没你哪有她!磕头。” 靳容舒郑重其事,跪下磕了一个头。 余秋雨半推半就也就受了。 呼云齐格:“我闺女带你比我们亲着。早就是你的人了。” 她给余秋雨盛了一块牛肉。 喷喷香,呼云齐格的手艺不错。 余秋雨边吃边说:“我这一生能还有家,拜你们所赐!我半辈子作恶多端,原本没指望这个。” 靳容舒不解:“干娘,你挺好啊!何来作恶多端!” 余秋雨尴尬的笑,不知如何解释。 呼云齐格扯了一扯靳容舒。 “余妹妹,你喝多酒了!” 余秋雨还是笑。 突然,喷出来一口血,极其鲜艳夺目。 然后,她就摔下去,人事不省。 虫蛇毒蛊的反噬来的太突然,靳言措手不及。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的药方一直是在加重她的病。 “怎么不说,早说我早停药啊!” 靳言忙碌抢救余秋雨,总算是留下她的一条命。 言东斋与归云鹤夫妇一同回归已经是数月之后。 余秋雨残命只剩下一吸。 言东斋见到靳言,顿时愣住,他已满头白发。 “老靳,你这是怎么了?” 靳言见到言东斋就像见到亲人拉住手就往余秋雨的毡房跑,靴子都没蹬。 言东斋反复诊脉,冥思苦想许久开出一方子,呼云齐格赶忙去煎药。 言东斋又给余秋雨服下一瓶丸药,这才走出毡房来到归云鹤这里。 他默不作声对归云鹤摇摇头。 “老靳对医理还是痴迷,熬成了满头白发!” 凌梓瞳:“她不看好?” “嗯,挺过今冬就算奇迹。” 凌梓瞳:“没救了?小容舒整天哭的实在令人难受!” 言东斋:“耽误太久,大罗金仙也无计可施。” 归云鹤:“阿苑,找阿苑来!我这就告诉鬼手阿奇。” 余秋雨,一个害人无数的蛇蝎女人,本不值归云鹤这般上心。 但是,余秋雨舍命救下靳容舒是不争事实,就从这一点想尽一切办法也值当。 言东斋:“阿苑姑娘来了也许会有办法!也好。” 此时,门帘掀起,一柔弱娇小的人跪了下来。 “大伯伯,求您救救我干娘。” 靳容舒已经哭的喘不上气。 凌梓瞳拉起靳容舒,拍打她膝盖上的尘土。 “救救救救,你大伯伯正想办法!” 一个月后,阿苑带着归宏燕悄然而到。 凌梓瞳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拽住归宏燕的手不松。 “你个倒霉丫头,跑疯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娘!” 说着眼眶湿润了。 归宏燕出落的婷婷玉立,粉面含笑一再观瞧母亲。 “娘仍旧不显老,还是比我好看。” 凌梓瞳扑哧一笑:“这倒霉丫头,是夸娘还是损娘啊!” 靳容舒一直站在旁边不发一言看他们一家人倾诉别来之情。 阿苑仍旧仙气十足的人物,虽处尘世不着一点俗气。 “大哥,先不说它事,余秋雨在哪?” 靳容舒就等这句话了,赶忙引阿苑来至余秋雨毡房。 一掀门帘,迎面扑来一股烟味。 “门帘拆掉,能通风尽量通风。” 阿苑不容置疑的说道。 余秋雨在昏睡,呼云齐格正在给她换额头上的湿布。 余秋雨正在发热,已有十余天。 “呼云姊姊,不要再用湿巾降温。这几个月吐几次血?一次比一次颜色鲜艳?” 阿苑征询的问呼云齐格。 “五六次。最近一次是黑紫。” 呼云齐格佩服阿苑的料事如神,就如同自己亲见一般,症状一说就对。 此时,言东斋说话:“按理,她吐血是有好处!但是,所中蛇毒牵涉,至使虫蛇毒蛊的毒素不能回环,反噬却猛烈许多。” 阿苑:“言教主所言正是,现在不管虫蛇毒蛊之毒,只除腹蛇之毒!服用补血之剂,控制呕血的多少就可。” 靳言从自己药箱取出几样药递给阿苑。 阿苑反复看过之后,只是摇头。看来靳言的药不对路。 “宏燕,去把咱的灵芝粉取来。” 灵芝粉!是灵芝爆裂而出的粉末,最是金贵的补血益气的良药。 余秋雨服下一些之后,灰黑色的脸庞有了一些血色。 归宏燕不停忙碌,调配着药剂,不久毡房内弥漫浓郁药香。 言东斋大赞:“宏燕已是名医做派,这药调配的你言叔都自愧不如。” 阿苑:“言教主别夸她,有几味药拿捏不准,倒是不影响疗效。” 一通忙乱之后,余秋雨又吐出一口血,血色转淡,她的气色又见好转。 大家这才来至归云鹤屋内。 呼云齐格已经与凌梓瞳制备了一桌酒菜。 靳容舒一声不吭,跟在归宏燕身旁,不错眼珠观看她调药。 言东斋哈哈大笑:“老靳,咱们的闺女都喜欢医术,真是奇了怪了!” 靳言憨厚一笑:“我这点本事她瞧不上!” 阿苑坐在归云鹤旁边,她不喝酒,略微饮了一些羊奶,吃了几口羊肉。 “大哥的事都解决了?” 归云鹤:“解决了!妹妹这些年可是出了大名!悬空阁的名头响当当!” 阿苑微微一笑,看了归宏燕一眼:“什么悬空阁!都是你乖女儿的杰作。” 归宏燕不好意思的依在凌梓瞳怀里。 “从医者,行走四方,有个名号,能省去不少闲七杂八的琐碎之事!” 阿苑笑着:“看,怎么着,她有一套古怪理论不是!” 众人不注意,呼云齐格母女已悄悄退出,来至余秋雨毡房陪伴。 呼云齐格仍旧保持她素有的做派,不与旁人接触。 第395章该来了 余秋雨在几个月之后终于可是下地。 归云鹤都在纳闷,怎会会如此殚精竭虑的救一个蛇蝎死敌。 有一天清晨,天际出升起滚滚尘烟。 不是万马奔腾,没有这样壮观的景致。 归云鹤轻轻对凌梓瞳一笑:“你说的没错,他还是来了。” 他的长袖随风飘荡。自从断掉一臂,他长袍宽袖至今。 “阿苑,你领人退去戈壁,咱们在回兄那里汇合。” 阿苑低头不语,她没有坚持并肩作战。 当空,归云鹤大吼一声,声震寰宇。 大步流星的他自带光芒,昂首阔步,脚下尘土飞扬。 归云鹤迎了上去,凌梓瞳留在原地。 华风剑在风里,产生了奇异而而细微的声响。 此剑早已通灵,它知道要饮血。 迎头,几十匹快马已奔到归云鹤面前。 归云鹤大喝,袍袖撩带,飞沙走石之际,这几十匹快马嘶吼间翻滚在地,马上的人身躯洞穿,没有呼嚎的毙了。 极其骇人的场面,后期而至的人不自觉刹住马势。 “不要命,尽管上来。” 太直白的威胁,出于归云鹤的嘴,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随手而毙几十人马,岂能不令人心惊。 此来不下万千的骑兵,为首者是个中年将官。 他纵马上前几步。 “归大侠好功夫!在下赵旭就此有礼。” 归云鹤:“赵将军多礼,此来何意?” 赵旭微微一笑:“皇命,请归大侠皇上面前走一遭。” 归云鹤哈哈大笑:“请我用这么多人!你若是不想死,回去告诉李荣,在适当时候,归某人会去找他。” 赵旭诡诈说道:“归大侠还是不要让在下为难!” 归云鹤:“没有,归某人打仗的事,我想你是知道的,会平白无故放你进来!” 赵旭马上一惊,四处询视。 四处扬起的沙尘,让赵旭更加害怕。 归云鹤有道:“他们跑到这里还需要一定时间,你可以在这个时间之内擒住归某。” 话音方落,赵旭真的一声令下发起进攻。 人马翻飞,归云鹤撞进万马丛中。 赵旭真太狡猾,下令之后他马上退后,隐身在军阵。 杀人,此刻的归云鹤想到的就是杀人,以杀止杀。 这些士兵训练有素,极其懂得群攻群守。 人影翻飞,惨叫连连之中,一个娇俏瘦小的人靠在归云鹤背上。 归云鹤无奈:“不是跟你说了,等阿奇人马的吗?” “我等不及!” 凌梓瞳顾及归云鹤的安危那还顾得上这些。 他夫妻知道冷箭的厉害,身子不作片刻停留,只往人从马匹之间窜梭。 两大高手,下手不留情面,不久便有上百人横尸草原。 片刻,人生鼎沸,鬼手阿奇已经令人杀到。 一阵混战过后鬼手阿奇生擒赵旭,咣的一下将他掼倒归云鹤脚边。 归云鹤:“赵将军,让你传话偏偏不听。” 赵旭:“皇命在身,有死而已不敢懈怠。” 鬼手阿奇:“呦呵,挺硬气。” 他不等归云鹤的喝止,一个巴掌扇掉了赵旭几颗槽牙。 赵旭心知这个命是保不住了,索性更加毫无顾忌,横眉立眼说道:“姓归的,你祸乱槽钢,老子身为朝廷命官,必当铲除。” 归云鹤被他气乐了。 “咯咯咯,哈,我祸乱朝廷?凌儿……” 说话时看到凌梓瞳纵身,待要拦阻已是晚了。 赵旭双臂断折,哼哼唧唧的大骂。 他被归云鹤放了,铠甲凌乱,双臂耷拉,嘴角不听使唤的流血。 没有马,归云鹤特地赏给赵旭的马,让凌梓瞳一剑削掉脑袋。 摇摇晃晃的身躯消失在草原。 归云鹤:“凌儿,你要听我的好不好?” 凌梓瞳:“这次不听!李荣明显是来寻衅,咱们越忍越会助长他!死的人就会更多。” 归云鹤:“靳先生带领家小搬去族群里吧!这里不安全。” 靳言:“我知道,咱们草原上的勇士也都是不怕死的。” 他也不等归云鹤的回话,扭头出去,门口站着呼云齐格母女与余秋雨。 “走,咱们走。” 余秋雨突然眼睛湿润,她一瞬间有了家的感觉,这瞬间而生的情感,当初的江舟行都没能给予她。 靳容舒的小手拉住余秋雨,一家四口走向自己的马圈。 周围除了横行霸道门就是草原上部落勇士。 “公主,你的部落骑兵还是你的。” 靳言呵呵笑道。 呼云齐格正色:“现在,他们都是你的勇士了。” “不,是咱们的,更确实是咱们草原的。” 靳言马上昂首:“勇士们,欲取我民众头颅者,怎么办?” “砍他们脑袋。” 声震草原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靳言环视一圈:“好,咱们回。归大侠,有所托,草原上的义不容辞。” 万马奔腾而去。 言东斋眼望浩浩荡荡的马队,纪律森严。 “以后,这些人未必不是天下隐患。” 归云鹤:“他过于教条苛刻,手里又不留余地的狠辣,逼着异域族群不得不拿起刀枪。” 凌梓瞳:“接下来的事,你先听我的,你太厚道,这样不行。” 归云鹤无奈一笑,知道李荣把这个火爆脾气的老婆惹毛了。 她要报复就由她好了。 凌梓瞳:“小奇,传告天下门人,针对当地近卫司搞事,不杀人,搞得鸡犬不宁就行。没有近卫司就对各地节度使下手。他不是有兵吗?我让他没将可用!” 言东斋慢慢张开嘴合不拢。 鬼手阿奇正等这样一个话头,他现在虽然是横行霸道门的门主也不好在前任门主面前发号施令。 九大金刚各有各的联络各地的人手的方式,不久便将各地官府搅闹的一塌糊涂。 近卫司衙门的管事不是离奇失踪便是莫名其妙受伤,并且这个伤实在有碍观瞻,不是鼻子少一半,便是耳朵少了。这实在不成体统。 李荣勃然大怒,各地严查横行霸道门与五仙教。 这样一来换来的是更加严重的反弹。 凌梓瞳不明说与官府李荣对抗,实质就是正在以牙还牙。 两个月过后,李荣扛不住了,他各地的官府近乎瘫痪,无一例外的成为摆设。 第396章绝不妥协 凌梓瞳发狠了,她一路上把近卫司打砸的这叫一个惨! 她整治人的手段千变万化,这一点鬼手阿奇都不得不佩服。 这一天来到洛阳城,这里是个重城,驻守的兵士上万,近卫司的规模也比其它城镇要多出不少。 头一晚,岳家当铺就让凌梓瞳一把火烧了。 她就是明目张胆闹事,洛阳城办差的衙役可倒了大霉,横行霸道门的人好一顿胖揍。终于把近卫司的人引出。 领头的刚到火势正盛的岳家当铺街口,当头就挨了鬼手阿奇的一拳头。 这一拳着着实实的打在此人鼻子上,一下就塌了。 此人是个胖子,一身横练,但是鼻子横练不了,结果流着血瘪了。 “哎呦,那个瘪犊子打老子鼻子?” 他倒撞下马,贴地飞出三四丈,这才脚一跺地,扎住马步。由于鼻子实在酸疼,忍不住流下泪。 刚睁开眼咆哮,迎面又挨了两拳,至使眼睛完全睁不开了。 疼的捂住嘴脸蹲下。 此时,有人说道:“阿奇,此人脚下有些玩意,就到此为止饶了他吧!” 鬼手阿奇有些意犹未尽,凌空晃了晃铁臂。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近卫司的几十号人全都趴在地上,除了哀嚎还是哀嚎。 凌梓瞳将这个胖子踢了一脚,结果胖子没动地,她反倒连退两步。 “呦呵,嘿,好小子,没想到啊!” 她刚要伸脚再踢,归云鹤拦住了。 “殷继红是你什么人?” 胖子满脸是血,听到殷继红愣了一下。 “不认识!要杀就杀别给老子弯弯绕。” 归云鹤哈哈大笑:“我跟你来弯弯绕,用得着吗?老殷跟我的交情,我何必要跟你说!” 胖子又一愣:“你,你是归云鹤?” 凌梓瞳又要扬手,归云鹤挡在身前。 “不错,正是归某。” 胖子满面怒气顿时化成笑,只不过牵扯脸伤,呲牙咧嘴,面容比哭还难看。 “原来是归大侠,家师殷老爷子,吩咐啥时见了都要磕头。” 他当真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用力过猛,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凌梓瞳:“我说横练功夫这么厉害,原来老殷的徒弟。” 鬼手阿奇笑嘻嘻的走上前:“老弟忍着点。” 他话说手动,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机会,咔咔两声碎骨的响动,瞬间给胖子接好鼻骨。 胖子猛的蹦起来老高,一声大喊,弯腰半天没站直。 又过一会,胖子直起腰,伸出肥手抹了抹鼻口的血。 “在下身为朝廷命官,不敢留归大侠还有这位弟兄喝酒了,若是不杀我等,这就回了!兄弟们还能走的跟我回衙门。” 说着马也不骑了,一瘸一拐的往回溜达。 凌梓瞳:“老殷的徒弟,没法搅和了!” 归云鹤:“闹,接着,阿奇四处多放几把火。” 鬼手阿奇笑嘻嘻:“明白。”他知道归云鹤这是在帮胖子解围。索性连近卫司衙门都给点了。 连夜,归云鹤领人退出洛阳,往北一直到了郊外。 凌梓瞳一边扒拉柴草一边嘟囔:“没事认什么熟人,这可好,又住荒郊野外了。” 归云鹤:“哈,我不认他,不得让你打废了!再说,你不踢这一脚还真没看出来。” 言东斋:“阿奇,没想到还会接骨,接的居然比我好!” 鬼手阿奇正色:“打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凌梓瞳:“他打人鼻子,自然也会捏好人家鼻子。毕竟让他误伤的也不在少数。” 鬼手阿奇做个鬼脸:“主要是是因为误伤,怎么着也得给人家接上,一来二去的就娴熟了。” 言东斋:“你看咱们虽然睡在荒郊野外,还是开心的不得了,正是甘之若饴也!有的人却是锦衣玉食也不会快乐!” 归云鹤:“言教主言之有理,咱们其乐融融岂不快哉,即便是睡一宿草坑子。” 凌梓瞳手肘一怼归云鹤腰眼:“嗯嗯嗯,老言可给你解了围了。” 言东斋:“依我看,咱们先去乌柳镇。归云鹤的哪一位怎么说都是他的亲戚!我想他不会这么狠。” 凌梓瞳:“我不担心黄清心妹子,反倒有些担心蒋姐姐,她性子直,不知回旋。” 归云鹤:“阿奇早就派人去了。” 言东斋:“济生堂的人都归我师姐管了,敢动她!她能把京城城墙点了。” 凌梓瞳哈哈大笑,直拍大腿。 “这个主意好!烧城楼子!这个好。” 言东斋眨巴眨巴眼珠子:“难道我说错话了?” 归云鹤:“你说错的大发了!” 从此,凌梓瞳鬼手阿奇又多了一个活儿,烧城门楼。 这可好,一路向北只要经过的城门楼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于难。 乌柳镇是个比较偏僻的小镇子。镇子里也没有官府衙门。 这里有一条溪流,水至甜,流水两旁长满乌青柳条的柳树,因此而得名乌柳镇。 由于水好,酿出酒水自然分外好喝,此地便家家户户酿酒,还都是一水的女儿红。 镇子里有一家的酒远近闻名,连皇宫都托人慕名采买。 按理,皇宫买你的东西是看的起,你理应屁颠屁颠的高兴的不得了。 可,这位偏不,不但不点头哈腰,还梗脖子就是不卖。 李荣拿她没办法,又对岳兰儿这个皇妃没办法,只好托别人采买。 这家酒庄名叫虹酒坊。 主人便是江湖闻名的红酒女蒋虹。 她酿的女儿红别具一格。 这里不是江南,也没有江南在生女儿时酿女儿红的习俗。但,蒋虹的女儿红酒庄比江南都要不知好出多少。 而且,她以酒炼毒,被她另辟蹊径,练出一种红色的毒。 有色无形,所以一些买了她的酒的人不得不用金针银针试一试毒。 她的毒还有一个特点,不至命却甚难去除。 “小言子,这么些年,才想起来看看我!” 蒋虹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师姐,我这几年在外得到什么好药材可都托人给你送来的啊!哎呦!这么多人!” 言东斋的耳朵没能躲开蒋虹的手,几乎被拧成对头弯。 他使毒神出鬼没,武功却平平,尤其连蒋虹也不是对手。 第397章虹姐 “唉唉唉,你这成何体统!” 言东斋忍腾,奋力把蒋虹的手扯下,牵动耳朵好一阵痛楚,不由得连连揉搓。 蒋介石悄悄欺近,作势扬手。 “怎么,难道我说你不对喽?” 吓的言东斋一个健步窜到归云鹤身后。 “对,这个没错,动不动就下受,错大发了!” 蒋虹爽朗大笑,拉着凌梓瞳的手顺:“归大侠见笑了。我这酒坊自从那次被你砸的一塌糊涂之后,再也没有陈年佳酿了,不要嫌弃。” 归云鹤:“言夫人又取笑我,有酒就行,有酒就行。” 蒋虹低头一笑:“两天前,黄家妹子知道归大侠要来,眼泪儿就没停过。” 说着手指一下酒庄一处独立木屋。 木屋的门似乎虚关,微微一动。 归云鹤脸上一红,低首不语。 心里:怎么着也当过十几年的江湖女侠!打过人闹过事,虽说没怎么杀人放火,劫道的事可没少来!怎么还就脸皮子薄起来了! 话分两头,黄清心自从上次与归云鹤一别经年,少说得有五年时光了。 她一直严苛管教归宏爵,这让归宏爵应接不暇。好不容易盼到大哥托人前来问候,吵着上华山去见哥哥,这才随来人去往华山。 此一去就如同逃出升天一般,说什么也不再回来。 黄清心没法,只能由他。这一独居就是三年。 说是她心如止水,孤独寂寞的日子也不好打发,整日跟蒋虹学着酿开了酒。 深居简出,使她怕见外人。 凌梓瞳扑哧一笑:“本来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下好更甚了!归大官人,您请见去吧!我们姐妹还有不少话要说就不陪同喽!” 她拉蒋虹往酒窖走,言东斋只得躲在鬼手阿奇的身后随行。 蒋虹忽然问:“胡妹妹最近咋样?孩子快三岁了!她现在哪?怪想她的!” 鬼手阿奇微微点一点头:“胡姐跟孩子都在本门总坛!多谢言大嫂子挂念,她也挺想你的!” 言东斋:“过不了几天就能见着了。” 蒋虹咦了一声:“怎么?” 鬼手阿奇微微笑道:“嗯,是这么回事,朝廷容不下横行霸道门与贵教,咱们合计一下,暂时让家眷迁往我门总坛。” 蒋虹伸长脖子看鬼手阿奇身后的言东斋。 “哈,我走,虹酒坊怎么办?难道还砸一回不成!我不走。我蒋虹哪也不去!” 言东斋从鬼手阿奇身后探出头。 “师姐,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事,别让大家为难!” 蒋虹没好气的一乐:“我蒋虹什么时候需要人来保护了真是可笑之至!” 鬼手阿奇无奈:“言大嫂子不愿意去也就不去,只是胡姐姐没人照顾了!” 蒋虹啊呦一声:“胡妹妹指不定忙成什么了!权当为了她!” “他们让你走是对你好!” 说话者阴森森就在酒窖门外。 凌梓瞳脚跺地,倒飞而出,空中拔出华风剑。 蒙面人双手怀抱双刀,正与归云鹤对视。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除了归云鹤,大家居然都没听到。 富川热史!果然,这个混乱时刻他终于现身了。 归云鹤:“凌儿阿奇,守住门口。” 他身后的黄清心缓步走了过去。 令人颇感意外,她手里居然抖动两把长剑。 凌梓瞳:“哈,黄妹子,啥时候多练了一把?” 黄清心脸上一红:“越女剑本来就是双剑合璧,再说他说过招数忘差不多之后,就是双剑同出之时。” 富川热史皱了皱眉:“你告诉她的?” 归云鹤:“没错。” 富川热史:“没想到你还是用剑的好手。” 他直视归云鹤,双手刀已经一连劈刺黄清心十余刀。 身未有半点作势,侧着身斜刺里瞬间就到了黄清心身前,这个身法实在太快且诡异,归云鹤都没能料到这一手。 归云鹤大惊,想要救援已经不及。 只听乒乒乓乓,兵刃相交,瞬间富川热史又回到归云鹤对面。 “果然,归大侠强将手下无弱兵。” 令人无法想象,黄清心居然勉强接下富川热史雷霆万钧的快刀,居然还能做到不显局促狼狈。 归云鹤:“阁下一位宗师这么偷袭不觉失仪!” 富川热史眼中精光突盛:“偷袭,我要取她的命,她现在还能站着?” 突然,富川热史怪叫一声。手里双刀闪出,直取黄清心咽喉。 铛铛铛铛,十余刀又被接下。 富川热史的眼神阴狠起来。 这次接下他双刀尽力一攻是凌梓瞳。 凌梓瞳华风剑平指富川热史,以她平时脾气做派,此刻必定扑上去了。 但,她没有,手臂的酸麻,差一点抓不住剑把,脱手飞出。凌梓瞳那还有半点气力扑上强攻。 富川热史此刻若是返回手,再次出手,恐怕凌梓瞳与黄清心都要吃大亏,即便鬼手阿奇也在助拳。 一派宗师,屡次出手无功而返已经丢了面子,岂能再有举动。 “我十天后在京城郊外等你。” 话出人没,只留下缓缓散开的一团白雾。 归云鹤眼望富川热史消失之地,许久无语。 黄清心仍有余悸:“这个怪人的刀真是太快了!” 终有,凌梓瞳握剑之手连连抖个不停。她身旁的鬼手阿奇赶紧蹦开。被华风剑扫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凌梓瞳:“手劲真大!差点打脱我的剑。” 她们说正是归云鹤所想,富川热史的内力又有增长。 本来,归云鹤对富川热史的武功就没有抑制办法,此刻更加棘手。 言东斋:“上古玄石!” 归云鹤:“嗯,他也再练!” 言东斋:“皇帝老头人虽疯傻,武功内力可是一直没停歇!” 归云鹤又默默点头。 “清心剑法有成可喜可贺。言夫人的酒庄,咱们照开!乌柳镇算咱们两教地盘了!阿奇,这个事由你去办。” 鬼手阿奇点点头。 归云鹤又说:“胡莱估计也闷的不行,索性就来此住下,归某倒要看看他敢拿咱们怎么样!” 威风凛凛,弦外之音,只要敢动这里一块砖,立马兴起巨大风波。 言东斋:“十天,明早就该赶路喽。” 晚霞被夕阳染红,微风拂面而过,清爽怡人。 第398章不是坦途 归云鹤有心生事,所以就不再低调。 他们一行十余骑快马浩浩荡荡的赶去京城。 一路居然没有官府之人上前拦阻,即便过了闭城的时辰,前去的城门也必然大敞四开,只是不见一个守城官兵。 言东斋一路走一路笑个没完。 “咱们有心搞事情,他却老实了!真是神鬼怕恶人!呃,不对,神鬼怕横的!嘿嘿!横一点点有好处!” 蒋虹对凌梓瞳说:“你瞧,把他高兴的够呛!” 黄清心也笑起来:“今晚在哪安营扎寨?” “这还用问,自然是节度使衙门,砸了地方官府不好,把节度使衙门闹腾一下不影响当地民生!” 言东斋振振有词。 “这是京郊重镇了吧!恐怕得有点子麻烦!” 凌梓瞳:“管他的,整的就是他的驻军大营!姐妹们咱们先头。” 她纵马飞奔直接奔远处辕门而去。 后面两位女将紧紧跟随。 言东斋:“归大侠,你这老婆真能折腾啊!亏她想的出来,这几身铠甲是怎么弄来的啊!” 归云鹤:“嘿嘿嘿,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哎呦,老言,你可耽误事了!坏了坏了,着火了!” 真着火了,京郊大营,烧的一塌糊涂。 不是凌梓瞳她们,还没进大营,喊天抢地的叫声就让凌梓瞳惊觉。她还是有一定领兵经验的人,随即拽住马头。 天已完全黑下来,按照行军惯例,现在正是埋锅造饭的时候。 这是此起彼伏的惨叫,看来有人先于他们采取了偷袭。叫声之惨烈,可以想象军营正在发生屠戮。 “阿奇让弟兄们杀进去救人!” 归云鹤马不停蹄,大声呼喝。 他的马当先撞入大营,瞬间喊杀声戛然而止。 大营之内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十分清晰。 “中计了!” 归云鹤刚一回马,大营四周霎那间火把通明,被围了,并且水泄不通。 “大哥,你带兵的本事退了!” 李荣居然来到这里!难怪,兵丁不是金甲就是银盔,龙武军!不是皇帝谁能调动。 “咱们这几十号人至于你这么兴师动众!” 归云鹤翻身下马,大踏步来至军营辕门。一掌拍断旗杆持在手里。 “好掌力!大哥飘风掌越大厉害。” 归云鹤轻轻一笑:“大哥不敢当,厉害更谈不上。” 突然又静了,显然归云鹤众目睽睽之下表明恩断义绝,让李荣错愕。 “阿奇赶紧排开弟兄防箭!想办法突出去。” 归云鹤小声说道。 鬼手阿奇暗自焦急,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往哪找地方突啊!现在唯一的指望飓风刀妃胡莱能突然杀出来。 言东斋顿足,他过分大意将九大金刚都事先派去京城埋伏去了。 这可好,连个传话的人都没了。 良久,李荣还是打破沉默。 “大哥,只要你不反抗,李某担保你们的安危!” 归云鹤大声:“好,咱们恩怨与他人无关,你让他们走。” “好。” “姓李的,当初就应该一刀砍了你!” 凌梓瞳气的大喊,此刻除了大喊几嗓子还能如何? “嫂子,不要火急。” 显然,李荣在故意气她。 “呸呸呸呸呸,谁是你嫂子!真不要脸。” 若不是黄清心扯过凌梓瞳的马缰绳尽力拽住,她早就纵马冲出去了。 归云鹤奋力将旗杆戳入地上,回身径直走去中军帐。 没错,中军帐在军营中心,对于周围来箭,这里相对最安全。 “人家早有安排,所有军械全都搬空了!” 言东斋又连连顿足。 火光逐渐靠近,大营照的亮如白昼。 “别费劲了!除非长翅膀。” 嗤嗤嗤嗤嗤嗤,响箭之声,几十只羽箭落在中军帐大门口。 吃食,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居然还有几坛烧刀子。 没毒,言东斋一看便知。 归云鹤撕下鸭腿大嚼,咕嘟嘟喝了一口酒。 “嗯,这酒够劲!” 大伙知道,他要拼命了。皆都默不作声取吃的分食。 “凌儿,待会儿,我跟阿奇领人往前突,你护言教主往后,咱们京城望阳楼见!” 凌梓瞳默不作声,见的了?这些兵都是百里挑一。单单送来吃食的箭术手法就不是普通军兵能做到。 将近一个时辰,外面一直保持安静,连马嘶之声都不闻。 或者,李荣也在让三军开饭,他也知道必然会有一场厮杀。 酒已喝尽,归云鹤站起身缓步踱到中军帐大门口。 他眼神深邃,望向远方,似乎探寻正在什么。 “阿奇,召集弟兄。” “嗯。” 嗤嗤嗤,嗖嗖嗖,连声箭响。 “哎呦,不好!” 归云鹤大喊。 紧接着,马声嘶鸣,他们的马皆被射死了。 李荣简直太坏了,他能预知归云鹤什么时候要动手,先期不早也不晚的射杀马匹。 “奶奶的,这小子太损了。” 鬼手阿奇大惊失色,这些马是他们能否突围的关键。 开始不对马匹下手就是为了麻痹他们。 大家又都沉默了。 李荣没有纵火已经是网开一面,这么千军万马的,每人扔进来一个火把,他们就得葬身火海。 言东斋:“套子,咱们钻了!狡兔还有三窟呢!挖陷阱,就在这。” 突然,地下有人说话:“你小子挺聪明。” 众人大惊失色,感情这半天脚底下一直有人。 归云鹤顿地,一脚踢开桌案。 随即,地上探出一个头出来。 “我说的欠你一命。” 洪飞鸿! 令人难以置信,此人是洪飞鸿。 地道很长,人只能半蹲着爬行。 不知何时,归云鹤头前一亮。 此处已是山坡,正前方,火光窜动,人影绰绰。 言东斋:“这么长的地道亏你能挖……” 洪飞鸿白了言东斋一眼:“你是瞎还是脑子不灵,这么长,没几年能通的了吗?老子只不过偶然发现,给他挖通而已。” 众人平躺在山坡,仿如隔世的感觉其实挺复杂,说不上高兴,也谈不到如释重负。大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复! 凌梓瞳把京城的城楼点燃的火光的一刻,李荣必然能看的见。 也许,他正在后悔,不带骑兵的后果。 但是,晚了,这一晚京城之内火光冲天,烧了一宿未灭。 第399章火烧城门楼 凌梓瞳说到办到,她真把德胜门的城门楼一把火烧了。 李荣领兵急切返回,望着满城大火,不怒反笑,眼神逐渐阴狠起来。 还是这座军营,破败不堪的中军帐。 “这也就是你老言有这个花花肠子。” 凌梓瞳笑嘻嘻的怼了怼蒋虹臂膀。 “李荣想不到咱们来这,自然更想不到咱们还会回去!” 鬼手阿奇:“啊,回去?门主也是高人!” 洪飞鸿白了鬼手阿奇好几眼。 “大光头,咱俩找个好时候单练,姓归的,这条命不欠,以后也不再会!” 归云鹤哈哈大笑:“这可说不准,你跟我兄弟练手,归某岂能旁视啊!所以咱们还得见见面的。” 洪飞鸿横眉立目的又瞪鬼手阿奇的大脑门子,大踏步走远。 言东斋:“这个人武功刀法卓绝,就是脑子一根筋。哎,大家也歇的差不离儿了,换个地方。” 蒋虹:“现在李荣是不是正在城墙上跳脚骂人呢吧!” 没错,李荣把个具斯辙数落的就差骂娘了。 李荣若不是顾及海防的具灵,恐怕能把具斯辙撕扒撕扒喂狗。 说好的,他领兵出城打归云鹤措手不及,具斯辙安守京城防务。 结果,归云鹤没逮着,京城让人家烧了城门楼。 李荣能不着急上火。 不过,闹归闹,归云鹤并没有祸害一家老百姓。当然,岳家铺面一间没留。岳九州也不能算真正的老百姓。 天蒙蒙亮,劳累一宿的李荣才回宫歇息。 他这个皇帝也真够呛,从坐上九五至尊的龙椅之后,消停的日子没几天。 本来,刚刚平叛,能歇歇,具斯辙有怂恿百官告横行霸道门的刁状。 李荣是个狠人,他对横行霸道门早有忌惮,顺水推舟也就默许具斯辙的奏折。 为了让横行霸道门放松戒备,他忍了几年,这才全面下手。 没想到,很快就迎来归云鹤令他颜面扫地的反弹。 没有杀人,但缺胳膊断腿,面目全非的官员实在让他难看,这比杀人更让李荣怒火中烧。 派去草原的骑兵被归云鹤冲的七零八落,若不是归云鹤手下留情,就被全歼灭了。 李荣在这时稍微有了一些后悔,但箭已上弦回不了头。 他摆下毒计,引领归云鹤尤其是凌梓瞳上钩。 没别样,不设防!随便凌梓瞳折腾,不还手。上千里地,十几城镇豁出去让凌梓瞳祸祸。 李荣却在京郊挖了个大坑请君入瓮。麻痹敌人没有这么投入代价的,所以连言东斋都大意了。 百密一疏,李荣忽略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洪飞鸿!并且这座新建大营居然有个他不知道的暗道。 李荣搂着岳兰儿,闷闷不乐的喝酒。 岳兰儿一直看李荣的脸,她本来开朗活泼的一个姑娘,现在学会了察颜观色。 “兰儿,我现在是不是不太像以前的样子了?” 李荣终于还是打破了沉寂。 岳兰儿不由叹息。 “你不当这个皇帝就好了,为何天下都是你的了,你反而越加不开心!我怎么也搞不懂!” 李荣长嘘短叹,仰脖子干了一坛女儿红。 “什么破酒,一点都不过瘾!” 手举过顶,特别夸张的摔碎空坛子。 岳兰儿正神,吓了一跳,挣开李荣的手,诧异的看着他。 李荣轻声说:“怎么,吓到你了?” “你你,你刚刚好吓人!” 李荣低垂头颅:“别怕,兰儿不怕!外面的,给朕取几坛够劲了来。” 岳兰儿幽幽说道:“归大侠就过咱们性命!你真要杀了他们?” 李荣:“不会的,怎么会!他是我大哥,小时,没有他替我挨鞭子,我早就死了。” “是啊!你还为何赶……” 岳兰儿侧过头,此刻的李荣让她看不清楚。 李荣:“我赶尽杀绝是吧!”他眼里精光四射:“满朝文武有一个替我想吗?这都是你的爹干的好事,你知道为何他们走到哪必砸岳家铺面吗?” 岳兰儿大惊:“你说……” 李荣:“没错!百官是岳家的百官不是我李荣的。” 他为何特别增建近卫司,就是看到天下官员几乎都被岳九州买通。他若不是看在岳兰儿以及天下营生,岳九州有九个脑袋也掉了。 李荣见岳兰儿吓的花容失色,有些心软。 “我的话切记不要告诉你家人,我这岳父只能让他知难,不能威逼胁迫,不然他会有更加想不到的。” 李荣凝视岳兰儿,又郑重其事说:“切记!这是为他好!” 岳兰儿机械的点头,她不问世事,对于权利制衡怎能想的通。她在担心,担心有一天岳家的惨祸。 李荣拉过岳兰儿搂在怀里。 “放心,只要不反,我绝不难为他!我这岳父也是挺执着,怎么让他察觉退缩比较棘手!” —— 京城岳家铺面的残砖败瓦之间站着一位中等身材的老者。 他背手来回踱步,脚下轻巧的避开瓦砾。 此人正是岳九州。 “药大侠,以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药典拱拱手:“东家,让我说咱们忍下。” 岳九州皱起眉头:“忍了,以后咱们的买卖还怎么做?” 药典:“在下不是惜命,只不过咱在明,他们在暗!拼起来还是咱们亏。” 岳九州:“哎,当初就不应该趟浑水。” 药典闷声不响:本来就劝过你,你不听怨谁去! 原来,各地暗杀横行霸道门的事,岳九州几乎完全参与其间了。 岳九州:“天下是我女婿的,我想不管行吗?这样,你赶紧知会各地商铺能关的暂且先关些日子。” 药典答应着退身院外,说是院外,不过是是还没有完全塌了的矮墙。 这里站着几十个黑衣人。 “你们赶快分散各地传话关铺子,老吴,这个事交给你了,可得办稳妥喽!” 一个精壮魁梧的老者随声答应领人去远。 岳九州愁眉紧锁,他想不管李荣的事,可是无法置身事外。各地正在有意无意治理政务,他好不容易买通透的官员接二连三被拿下,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总有后脊发凉的感觉,直觉让岳九州不得不想李荣这是在对他下手。 第400章三心二意 下手杀人的是他精心豢养的死士。本来以备万一时保命的人,用到了皇权上面去了。 岳九州越想越隔应,越想越是害怕。他也是个九死一生的人,什么事都经历过,可现在女儿是人家媳妇,一下子捏着了他的七寸。 “药大侠,告诉人,京城的达官惠利都停。” 药典搭话:“各地的……” “各地先这么着,看看在做定夺。” 岳九州知道该低调一些了。 “嗯,还有那些人都让他们在山里别出来。” “在下这就去。” 将近百人,无一例外的死于非命。 脖子上的伤口薄如纸片划过。 药典大惊,此处荒山只有他知道,就连岳九州都不知,如何泄露行踪? 洪飞鸿!天下只要洪飞鸿的长刀有此伤口。 “什么?都死了!” “都死了!看伤口是洪飞鸿所为。” 岳九州脸如死灰:“他还是动手了!” 药典一惊:“您是说那位?” 岳九州不停顿足:“还能有谁!早就是这门亲事不妥,偏偏不听!” 岳九州不敢滞留京城,连日赶路去往济宁。 几天之后,岳家铺面接连关门大吉的消息传进李荣的耳朵。 他暗暗好笑:岳老儿居然也怕了! 岳九州的死士被屠戮殆尽,李荣是知道的,虽然心里暗骂洪飞鸿的背信弃义,倒也无巧不巧的帮了他。毕竟岳九州收敛许多,龟缩济宁不敢出门了。 李荣把当朝剿除横行霸道门的折子一一撕碎。传话说:再有妄言屠杀朝廷功臣者以谋逆论处! 谁还敢说,谋逆大罪是要诛九族! 果然,这些达官贵族老实不少,不但老实了,手面上似乎也太宽裕起来。 李荣心里冷笑,岳九州不给惠利钱了,都不敢大手花销喽!穷京官穷京官,说来也是不假,进项不大,还得排场排场,囊中当然拮据。 所以历来皇帝对于京城官员结交外臣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太过也就随他们去了。 李荣也不例外,他也只有默许,清官清官啊!没有贪官托衬怎么显的出来。 这不,回百川上折子跟他哭穷了。 “陛下,朝廷的专银年年滞后,姓回的快管不住人了!” 李荣举折子反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天。 脱口而笑:“好你个回狗脸!” 天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只有回百川。回百川是回疆中人,所以李荣经常这么骂他。 骂归骂,心里转念:国库的专银早就拨出去了,怎么还没到?难道又被具灵半路扣下不成? “传具斯辙进宫。” 身旁的老太监,面露难色,踌躇半天没动地。 李荣不耐烦:“老汤圆,你没听见朕的话吗?” 这老太监是太上皇身边的人,算起来也是伺候两个皇帝的老人了。李荣对他另眼相看,此人姓汤,他开玩笑就一直喊他老汤圆。 老汤圆为难的说:“皇上,您看天色已交二更,您龙颜也该歇歇了!” 李荣这才恍然大悟,具斯辙已经称病,几天没上朝了。 他不露声色:“嗯,也是。你也下去歇了,有事再喊你。” 老汤圆如释重负,赔笑:“老奴才今儿当差,不敢懈怠!” 李荣点点头:“知道,让你下去就下去,那来这么多屁话。” 老汤圆见挨了骂这才放心退出去。 —— 天交三更,一条黑影矫捷的窜上屋脊直奔具府而来。 李荣也乃当世顶尖高手,穿房越脊这点本事不在话下。 再说具斯辙的府邸,李荣不知来了多少回,早就轻车熟路,具府这点护卫岂能知觉他的行踪。 具斯辙自从夫人病丧就没有续弦。 此刻他正在孤灯一盏,手里不停写着什么。 李荣倒挂房檐借窗缝往里张望。 心里暗骂:老狐狸果然装病!这定是给他儿子写密信。 过了好一会,具斯辙终于写完,小心翼翼的折叠一个方角揣进怀里。 一会儿摇头,忽又点头的来回踱步。 似乎正琢磨什么。 突然,李荣听到脚步声自远而近走来。 他悄无声息的翻身蹲在房顶,凝神观看来者何人。 不看还好,一看来人又忍不住暗骂:老梆子,竟敢连同一气阴我。 原来,来人正是药典。 李荣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岳父大人与具斯辙有勾连。 “哎呦,药大侠行此大礼,具某怎受的起啊。岳兄可还好?” 药典:“家主也问大人好!”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叠银票放在刚才的桌子上。 “呦呦,岳兄又客气了不是。我有话直说,这有封信请岳兄想办法送出去。” “令郎?” “没错,我身边的人实在没法信了!” “不是这个吧?” 李荣看见药典在脖子上横了一下。 “不是不是,担责的事岂能让岳兄为难!” 药典正色:“实不相瞒,家主已经不再过多参管朝廷的事了。” 具斯辙:“嗯嗯,知道知道,这封信也是告诉我儿行事小心,能收就收了!这个皇帝翻起脸来,谁都不行。” 听到这李荣轻蔑一笑,纵身隐入黑暗之中。 临走,李荣可完全没有看见具斯辙嘴角的狞笑。 深藏不露,具斯辙武功不但不低,反而深不可测。 真能装,居然把李荣这么聪明的人都给蒙了。 回到寝宫,李荣特意弄来一壶老酒,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此刻他不再计较修补海防的专银去向,墓穴之内金银花去不少了,不在多花这一次,他决定增拨。 就这一次吧!具斯辙还是有济世之才的。 边疆两边通商之事也该定下来,草原上的牧民让他们有的赚就不会劫掠。 李荣只喝了一壶老酒就有些微醺,昏昏欲睡。 —— 凌梓瞳还要去烧城门的打算让归云鹤拦下了。 他不想闹太僵。横行霸道门以后还要讨生计,总不能天天跟朝廷拼命。 归云鹤有个打算,玉门关外已经止战,渐渐两边的生意红火起来。 他有意领着横行霸道门迁往边关居住。 心里的这个秘密,他只有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有人提及才好,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戎马大半生,归云鹤厌倦了。 “凌儿,咱们都去老殷的地盘上闹腾一下好不好?” 第401章转念一想 李荣昏昏沉沉睡得好一觉,老汤圆怎么呼唤也不得醒转,他只好自作主张闭了朝会。 直至后晌,李荣方伸着懒腰起了床。 老汤圆情知自己昨晚失却值守,不敢换班,还在一旁候唤。 “老汤圆,你怎么还在这,你个老小子是不是养了外宅想多讨些赏银。” 李荣活动胳膊腿,打趣老汤圆。 他清楚,身边几个有头面的大太监宫外都有家眷。太监有家眷是太监显示尊卑贵贱,至于没那个玩意儿,怎么养家眷可就完全不顾。 老汤圆扑通跪在当地连连磕头。 “贱奴怎敢!早上怎么也唤不醒龙息,贱骨头怎敢退下。” 李荣完全知道怎么一回子事,仍旧不动声色的装傻。 “嗯,昨晚是睡的挺沉。行了行了,没你的事,下去吧!告诉底下传话的,明天不上朝。” “皇上这……” “下去!” 李荣怒目而视,沉下脸。 老汤圆不敢再说。 李荣大步流星去找岳兰儿,背地给他下药。此刻,当然要去看看岳兰儿见了自己怎么装。 李荣想来想去,颇觉有趣,扑哧一声笑起来。 岳兰儿:“你笑什么?这个破药也不怎么样!这才不到半日你就来了。” 李荣笑呵呵:“哼哼,不是药不好,你的手法有问题!又不是蒙汗药,能放酒里。” 岳兰儿若有所思:“感情是这,下次给你放茶里面。” “我这个皇帝当的,爱妃都给下毒,没活路了。不过,下一次进去书房轻一点。” 岳兰儿情知下药过程全都让李荣看在眼里,十分恼羞成怒。 “去你的,一点儿都不好玩。” 李荣:“竑儿念书吗?” 岳兰儿瞥了一眼李荣,更没好气:“你说呢!五六岁的孩子,半日练武半日练字,没一刻能得闲暇,你也真舍得!” 李荣正色:“他即生在皇家,就不能像普通孩童一样玩耍了!这个药只为抑制老头儿的病症,不是好东西,不要随便用了。” 李荣与岳兰儿有一搭没一搭闲话,脑子却飞到了具斯辙这里。 —— 药典怀揣具斯辙的信件不敢片刻逗留,紧赶慢赶去济宁回话。 他可不敢私自将这封具有利害关系的信送去具灵驻扎之地。 药典的胯下马是军马奔跑起来极其快速,沿途官兵看见他的马谁敢拦阻,没两天就来到了济宁岳家当铺。 岳九州是开当铺起家,岳九州天下生意自当以此居多。 岳九州接过烫蜡封住的信封放在茶几,示意药典坐了。 “老东西又给我来个烫手山芋。” 药典:“东家不打算给他传这个?” 岳九州思量许久:“传,下不为例。你以为他们父子好糊弄!” 药典:“南去海边也见过具灵几次,这家伙故意隐藏内家气息。” 岳九州点头:“所以,这俩狐狸可不好惹。眼下各地铺子正陆续开张,没有具斯辙的话,咱们会麻烦不断。” 药典:“老东西看明白这个,所以让咱替他办事。” “嗯,这次干系重大,你亲自跑一趟。信封不可乱动,他的烫蜡有特别!” “哈哈哈,原来富可敌国的岳九州居然也有忌惮的人。” 随声,一高大稍瘦的身影款步走进岳九州的客厅。 归云鹤刚一落座,那边鬼手阿奇已经与药典动手。 乒乒乓乓,噗噗噗,药典中了三拳。嗤嗤嗤,鬼手阿奇的长袍挒开三个口子。 鬼手阿奇一脸不怀好意:“呦呵,老家伙开始练快喽。” 他一边说一边摆弄破开的衣服。 药典腮帮子中了一拳,半边脸红肿起来。 怒目而视盯着鬼手阿奇,随时要拼命。 岳九州并不惊慌:“药大侠,先勿躁,且等。” 他面对归云鹤:“归大侠,我的血骑,你也屠了,还要怎样?” 凌梓瞳随手将一茶几兜到院中摔个粉碎。 “什么血骑,肉汤的?” 岳九州:“岳某承认,各地杀你横行霸道门的事几乎都是我所为。三二十人,百多人命抵不上?” 凌梓瞳:“嘿,你说的什么,故弄玄虚!” 岳九州突然一转念:“原来你们不知!” 归云鹤:“血骑是怎么回事?” 他让凌梓瞳先坐。 岳九州大半生哪有吃过这个亏,从来都是别人低声下气跟他说话。此刻他心里着实黯然。 “我血骑一百多条命,在你火烧京城当晚都死了。洪飞鸿所为,他的刀没有人可模仿。” 归云鹤心里一凛:洪飞鸿真够狠! “我们来就是找你晦气,犯不上不认。” 岳九州无奈:归云鹤说的没错,还有什么事他不敢为不敢认!京城城门楼子都让他点了! “嗯,好吧!归大侠想怎么就怎样,只冲岳某一个人来便了!” 蒋虹冷笑几声:“你倒是硬气!死这么多人,凭你几句话就完了?” 岳九州无奈,被一个女子指鼻子,除了老婆狄大娘子之外没第二个。 “各位都是江湖豪侠,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位药兄弟完全没参和此事,可否放他走。” 药典声嘶力竭:“东家哪里话啊!药某的命是你的,岂能死在你后。” 刷一下蹦到岳九州身前。 “大光头,老药知道打不过你,其他人更别提,要想杀了东家,先把我劈了。” 凌梓瞳:“哈哈,瞧瞧又一个硬气的啊!” 归云鹤突然抬高嗓门压下凌梓瞳的冷嘲热讽。 “岳家死士果然实至名归。咱们此来并不是非要打杀人。” 岳九州听话头,有些缓意。 “归大侠又是何意?羞辱岳某就不必了!” 归云鹤轻轻一笑:“以后,你岳家铺面开在哪,横行霸道门的买卖做到哪!你挤兑了一个,横行霸道门挤兑你一个!” 岳九州大惑不解,就为说这个? “天下买卖天下做。” 归云鹤:“好,归云鹤记住你这句了。咱们走。” 他居然大步走了。 岳九州看看药典,药典看看岳九州,完全不能明白怎么回子事。 言东斋一直旁观岳九州,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济宁郊外,归云鹤撒开了马,一行人坐在树荫下小歇。 “岳九州没说实话!” 第402章尾随 人算不如天算。归云鹤一行刚刚出了岳家当铺,几十条黑影就窜进院子。 二话不说,上手就是死招。 刀光闪现,血溅遍地。岳九州眼神惊恐指定为首之人刚要说话,他的人头便落在地上。 这个人蒙面,手持双刀。眼神阴毒犀利。 “休要走脱一个活口!” 一身后之人弯腰躬身:“回尊主,药典怎么办?” “放他去。这个到手足够了。” 狞笑声中,他随手扬了扬信封。 一夜,岳家当铺上上下下六十余口皆都被斩首,极其凄惨。 济宁城外几十里远近,归云鹤一行奔波一宿。转天清晨,他们放开了马,坐在树荫下歇息。 “岳九州没说实话。” 言东斋征询归云鹤的看法。 “他的确不很老实,书信的事只字未提。不管他了,大不了真去玉门关外就是。” 凌梓瞳:“岳家铺面也没少砸,不差这一间。要总是你这么退让,横行霸道门就别活了。” 她气愤填胸,难怪!此事的确比较可气。 言东斋:“话已经放出去了,若是折返打砸,显的咱们没有信意。先看看岳九州接下来怎样再说也不迟。” 他们不知道,狄大娘子已经遍洒英雄贴,悬赏百万银两诛杀归云鹤。 这此去已近乎千难万险,步步荆棘。 黄清心坐在最外面,极远处尘土飞扬,她默默站起身,极目远望。 鬼手阿奇赶紧呼喊:“快收拢马匹。” 归云鹤对言东斋略略摇头,心里话:来的真快! 言东斋可不这么想:一晚时间,济宁能召集这么多人? 不久,这几百人骑奔到近前拽住马匹。 马上,归云鹤看出端倪,这些人不是岳家的。 人头攒动间,有头陀,和尚,道士的出家人。亦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当然皆都是横眉立目不怀好意。 手里的兵刃亦参差不齐。 鬼手阿奇低声说:“我认识几个,都是打家劫舍的悍匪。” 归云鹤不搭,缓步走上几步。 “各位冲归某而来?为首的出来唠唠。” 一人翻身下马,亦缓步迎上。此时矮小身材,一身短打,布料虽不富贵,但利利索索的不像其余人等。 “小老儿这里有礼,归大侠玉门关外大战鞑子天下人皆佩服的五体投地。” 归云鹤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前辈这是?” 精干老头冷哼数声:“归大侠敢做不敢认吗?你真令小老儿刮目相看喽!” 归云鹤知道他在说反话嘲笑,事情不明,他也不生气,和颜悦色说道:“天下事没有归某人不敢认下的……” 精干老者就等归云鹤这句了,他不等归云鹤把话说完:“好,归大侠果然豪气。弟兄们,姓归的认了,怎么办?” “打打,早就该打了,费什么话。” “杀了他,杀了他再说。” “整起来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大声吵闹起来。 归云鹤暗提一口气,纵声狂啸:“好!尽管上来!” 脚跺地前扑,伸手指捏住了精干老者喉头。 来人耳骨鸣响,震痛,精神涣散间,眼前一花,领头老者就在归云鹤掌控之中了。 “打就,归某怕过谁!不过也让我知道为了什么?前辈你说为了什么?” 精干老者在归云鹤施展内力做狮子吼时,他就全神戒备,但还是让归云鹤轻而易举的擒住。 “老夫在岳家几十年,深受其恩,搭上性命正好!弟兄们莫管我,杀仇人啊!” 归云鹤一怔:岳家?仇人? 他暗想事情不简单,不能随便杀人。手里平推,将老者凌空震飞出去五六丈,仍旧笔直站立。这些豪强定睛一看,他已经被点了浑身大穴。 “岳家怎么了?” “他奶奶的,你杀了人家,一个铺面鸡犬不留。现在假惺惺的装傻。” 一个大汉跃下马,在精干老者身上忙忙碌碌了半天,归云鹤点的穴他哪能解得开! 这时归云鹤传音入密:“大家尽量不要杀人,徐州相会。” 随即大声发笑,笑声中,众人眼前又一花,大汉直愣愣站定,而老者的穴道反解开了。 这几手一显,马上镇住来人气势。 狂野风声渐起,乌云翻滚压下来。 这些人的气焰被压,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安静之间,精干老者阴沉不语,连连出手解开大汉穴道。 “小老儿虽谢归大侠不杀之恩,但守东家恩泽深重,不得不还是要杀你!你死时就是老儿死时。” 归云鹤哈哈大笑,他真有点啼笑皆非。 “你死也要杀我?哈哈,归某到底把岳家怎么了?” 这时大汉怒吼道:“你杀了我家东家,还有脸装傻。” 凌梓瞳惊叫:“岳九州死了!” 言东斋询视来人,眼神过处,寻找人丛里面可能的人。 他已知这是个天大阴谋了。 这时,鬼手阿奇反倒死定神闲并不着急上火。 猛的,几声鹧鸪哨响,狂野不知何时钻出几百号人反把这些人围住了。 归云鹤眼看为首之人是飓风刀妃胡莱,大喜过望,赶紧大喊:“不准伤人!” 可是却晚了,大家已经混战在了一起,那还有人顾及这些。 豆大雨珠越落越密,倾盆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混战终于告一段落,前来寻仇的豪强丢下几十个尸首之后,皆都逃散开去。 混战中,归云鹤分明看到有人一刀刺透精干老者的背心。 他紧赶几步,还是让此人混迹嘈杂的人群不见。 树林里鬼手阿奇命人搭了几个简易帐篷。 胡莱让横行霸道门的弟兄冒雨赶往济宁,自己却留下。 “归大侠可值了银子了!” 她粗略的将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果然,岳九州被人暗杀,杀人者栽赃嫁祸归云鹤。 岳家狄大夫人悬赏上百万两银子取归云鹤性命。 归云鹤奇了怪哉的笑道:“我一个杀手出身,现在可好,遍天下有人杀我。” 言东斋不理他,扭头问鬼手阿奇:“你看见了吗?” 鬼手阿奇摇摇头。 归云鹤:“我乱战中看见一人杀了老头,身手快的很,一转眼就不见了。” 言东斋:“可看出他的路数?” “没看出来。” 第403章阴雨 飓风刀妃胡莱为何让横行霸道门冒雨赶往济宁。 言东斋正在独自琢磨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去找岳九州理论如何泄露行踪的。 隐隐约约,他觉得横行霸道门里有暗桩子。 想到这里,他瞄了一眼归云鹤,四目相对随即错开。 雨下了一宿,天完全亮了,这才停。 鬼手阿奇夫妇指挥人收拾行李。 归云鹤与言东斋伫立雨后的旷野,清新凉爽的风,拂面而过。 “果然,济宁早有准备,若不是佯攻,横行霸道门必然吃个大亏。” 言东斋缓缓回头,眼瞅蒋虹正在往这面观望。 “暗桩子不是一两日能查清,咱们要早做打算。” 归云鹤:“把人都散了,言教主坐镇乌柳镇肃清暗桩子。太显眼不好行事!” 言东斋默默不语,归云鹤现在成了天下人眼里肥肉,人多了反而不好。 “你这位知书达礼的公主咋办?” 归云鹤点点言东斋:“让她跟你媳妇学酿酒不好!” “不好!夫妻不在一处成何体统。” 黄清心态度坚决。 凌梓瞳扑哧一笑:“你不怕我气你?” 黄清心:“早习惯了。现在谁气谁还不定!” 凌梓瞳不理她,只看归云鹤如何。 归云鹤不动声色:“当初,我说有人欺负……” 黄清心:“我打他。” “看见欺行霸市者……” “打他。” “拦路抢劫……” “打。” “打不过。” “跑,找机会打。” 归云鹤哈哈大笑:“行,还没忘。话说前头,你们姐妹的事,我可不管。” “一言为定。” “说话算数。” 凌梓瞳与黄清心异口异语,但却同声同气连枝。 一月有余,时光可真快,也许信足闲逛的日子过的就是快些。 归云鹤夫妻三个已在岳阳待了几日。 他们为了不泄露行迹只与鬼手阿奇单独联系。 “你们商量好了,知会一声就可。” 归云鹤知道她俩必定又有一番唇枪舌剑。 他意会错了,这次她俩居然没打架。 “这一个月的戏,归大官人看够了没?” 黄清心似笑非笑。 “挑唆我们拌嘴皮子,你一旁逍遥自在。” 凌梓瞳似嗔非嗔。 归云鹤暗叫不好,脸上故作镇定。 “二位夫人说哪里话,我怎会是这样的人。” “你。” “甚是。” 归云鹤待要辩解,身上早就中了十几二十下莲花拂穴手。 被人绑在树上的感觉极其不爽,归云鹤稍微体验了会儿就开始求饶了。 “二位大娘子,肉,归某可以不食,来口酒可好?即便是水亦可?这都大半天了,想要谋杀亲夫不成!” 黄清心差点笑喷:“得得,你也别嚷嚷,就给你喝一口。” 归云鹤无可奈何,他正在运气冲穴,就差一点水酒借力。 口酒下肚,绳索应声而断,归云鹤也不说话。盘膝坐在火旁,抓块肉边吃。 他两个老婆惊诧间嘴都合不上,像看个怪物一般看着归云鹤。 凌梓瞳:“绳子是我千挑万选,还是没能捆住,什么破绳子。” 黄清心不错眼珠盯视归云鹤:“我说要那条,你偏不信,怎么样,这条不结实吧!只是,穴道怎么开的呢?” 凌梓瞳:“他内力无人可匹,自然是他自己撞开的。说了不给水酒,你不是也没听!” 黄清心:“大半天了,莫非真渴死他!” 归云鹤心里好笑,当下也不管她们讨论得失,实在渴饿的不行,只顾闷头吃喝。 “这个穴道不是把要穴一一点了就可的,比如神归已点归厥便应该放弃!哎呦,话说多了,该打。” 归云鹤真给了自己一个响亮巴掌。 黄清心啊了一声,赶紧上前抚摸归云鹤的脸颊。 “你还真打,这不是打我姐妹的心喽!” 归云鹤哈哈大笑:“哎哎哎,离我远一点。” 单手未闲歇,一一化解黄清心点来胸口的手指。 黄清心见偷袭没有得逞,甩了甩手,蹲坐旁边呕气。 “现烧现卖,刚告诉你就来试,认穴挺准,不错。” 黄清心摊摊手,更加啼笑皆非。 归云鹤抹抹嘴:“肉烤老了,有些柴,下次留神。” 凌梓瞳蹭的蹦起来。 归云鹤嗖的跃出好几丈。 “别闹了,该说正事了。明日去冀州。” 嗤嗤嗤嗤嗤嗤,嗖嗖嗖嗖嗖嗖。 尖利破空之声大作,无数钢镖短弩纷至而来。 归云鹤大袖一挥,十几只弩箭钉在树上。 黄清心双剑合璧舞成两团剑花,叮叮当当的乱响,暗器皆都乱飞出去。 凌梓瞳靠在黄清心后背防护有加。 “看来,这一晚没法睡了。” 夜色之中,无数黑影迅捷扑来,人到剑至。 出手狠辣至极。 归云鹤掌风如刀,黑衣人未及近前就被震断心脉而亡。 华风剑削铁如泥,劈刺而到的长剑被她斩字诀,剑锋到处纷纷断折。 黄清心双剑如飞,莲花拂穴手居然让她融入剑法,使将开来别有一番风范。 黑衣人发觉黄清心剑势和缓,不像归云鹤掌力雷霆万钧,亦不如凌梓瞳剑招泼辣。 都觉黄清心好打发,刀剑居然大都往黄清心双剑上招呼。 他们想要先擒下黄清心作为挟制,没成想,如意算盘亦有落空。 黄清心双剑看似和缓,实则快速,完全吻合了连城璧初创莲花拂穴手的初衷。 不动如山,动则必如脱兔。莲花拂穴手所点穴道本就对着人身重要穴道下手,被点之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何况黄清心用的是剑啊。 她脚下如飞毫不迟滞,从不离地,就如同风拂荷莲荡水一般。 姿势曼妙飘逸,像是美人起舞。好看归好看,她的剑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快。 剑过,从未有血光喷溅,但是人却倒下去了。 黄清心点到即止,剑尖从不多递半分,人将将死就好,从不多费半点气力。 瞬间撂倒十几二十个人之后,这些黑衣人皆都哇哇怪叫的转向凌梓瞳。 实在憋屈,凌梓瞳这里剑下死掉的还能喊两嗓子。 死都是个死,喊两嗓子又有什么用。 几十个人死翘翘之后,黑衣人皆都站定不动。跑,不妥。继续拼命,那是拼命,简直送死。 归云鹤手托下巴,询视来人。 第404章不跑接着打 “你们确定不走?” 归云鹤随即大喊一声。 猛然的这一嗓子,果然起到效验。 不知是谁迈出头一步,便一发不可收拾。 黄清心见黑衣人没几个起落便都消失。 “这些人武功不低。” 凌梓瞳:“可是不低,我手腕都酸了。” 归云鹤:“这些人刀剑进退有度想来经过长久训练。” 黄清心:“官兵!” 归云鹤:“死士。” “死士?” “是,那里有这么多死士?” 归云鹤:“这些人虽然眼里有惊慌,无一人退缩,之所以退了,不过是有人暗中下令。” “好,通透!” 归云鹤愕然,随声望去,不如何时,一人站在树影之中。 “你一直在!” “一直在。” 归云鹤暗惊:此人轻功内力不同凡响,居然没有发觉! 此人上前几步站定,略一弯腰算是有礼。 “我当是谁,原来是蓟王二世子。” “正是李莅。” “这些人都是你的喽!” “蓟州青火卫不成器,让归大侠笑话。” “哼,你也缺银子?” 李莅轻笑声中:“小王,还没到缺这点钱花的时候。” 归云鹤盯视李莅,默不作声。 李莅:“归大侠莫怪,你要我的地界,小王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轻描淡写,手指余袍袖内微微轻动。 无声无息,十余金针射了出来。 始料不及,目标却是黄清心。 归云鹤一个健步,身子平飞,抖手甩出两把金羽燕。长袖卷风竭力挡在黄清心身周。 “好,归大侠果然好手段,后会有期。” 话音已在十余丈外。 归云鹤袍袖随风飘摆,十余金针挂在上面。 凌梓瞳:“又是一个古怪的。” 她扯着归云鹤袍子,伸手要拔。 “上一次,他没有这一手。” 归云鹤:“别碰,有毒。” 黄清心一惊,仔细看时才发现,果然冒出清灰之色。她用帕子裹手小心翼翼拔出金针。 细如丝线的针锋竟随夜风微微而颤。 黄清心:“冰蚕之毒!” 凌梓瞳:“这小子有两下子,这么细的针,能打出如此劲道。” 归云鹤轻蔑冷笑:“又是一个窥视皇权的!” 他回想当初李莅信誓旦旦说的话,阵阵令人作呕。 “不宜久留,换个窝窝。” 他们索性大刺刺住进岳阳楼。 岳阳城内最为豪华的客栈。 一天百两银子,不是富商巨贾出不了这个手面。 归云鹤三口不是富商更谈不上巨贾,但他们就是住了,并一定就是一个月的上房。 上房果然上房,江边几间房舍独院,凌梓瞳咋舌不已的同时,夸赞起来。 “贵是贵了一些,这个小院子倒还好。” 不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桌上好席面摆了上来。 酒,居然有两坛女儿红。 黄清心拍手叫好:“不会是蒋姐姐的……” 归云鹤:“你说对喽!” 凌梓瞳不信,特意开封闻了闻。 “真是!哎呀,好久没这么舒坦,吃了再说。” 归云鹤:“对喽,吃他娘的再说!” 归云鹤行事缜密,不是思量再三之后,他不会这么招摇。 岳阳城是个重镇,城外四周皆有重兵驻扎。 兵多的城,不是乱世皆都繁荣。 归云鹤选在这个地方现真容,实际想要衡量一下对方的实力,敢不敢在此杀人闹事。 他估量错了,当晚就有找上门的强贼。 只杀人的贼。 这一晚上忙活的叫手脚不停啊! 更令人气氛不以,这里喊杀声震天响,一个兵的影子都没见着。 天刚蒙蒙亮,岳阳客栈的老板点头哈腰着就赶来了。 “老爷,您老人家,抬抬手,小人买卖小,经不起这么折腾!您您老人家换个地方住吧!您的钱小人可不敢收。” 他不敢抬头,从衣袖内颤巍巍的掏出一沓银票。居然多出来一半。 归云鹤哈哈大笑:“这就搬,给你的就是你的,收了。” 他们武功高强,可也不能恃强凌弱欺负人。 人家说的没错,有几天折腾下来,谁还敢住他的店。 归云鹤三个灰溜溜的走了。行走江湖头一次被人家赶。 凌梓瞳:“气死我了,老头子也不管咱们累不累,忙一宿没合眼,居然轰咱们。” 黄清心抿嘴微笑不搭话。 归云鹤:“换了是我也得轰,这个老头没错,况且人家还了这么多银子。” 凌梓瞳:“你还说,好几千银子就一天不要了就!” 黄清心:“其实咱不亏,这一院子破烂,先不说修缮恢复不少花,没一个月,弄不出来。” 凌梓瞳扑哧一笑:“照你说,咱们还赚了。” 突的定住脚,刷,华风剑抽出。 迎头几十个劲装大汉拦住去路,他们身后不远便是城门。 人人手持利刃,行人见到早就远远规避开去。 黄清心双剑在手,大喝一声:“归大侠,你可真值了银子了你!” 腾空飞起来上了房舍。 她这一手连归云鹤都没想到。 噼里啪啦,呼啦啦,一阵瓦雨劈头盖脸对这几十个人招呼上了。 这些人忌惮归云鹤凌梓瞳厉害,没料到黄清心来这一出。 排好的阵式又不敢乱,只能站在原地极力躲避格挡。 没多久,皆都灰头土脸,青眼额破。 不过这几家的房子遭了殃,被黄清心祸祸的不成样子。 她童心未泯之余,居然还有闲暇往人家院落丢一金叶子。 瓦砾碎地,双剑光芒闪烁,这些人被强光一灼,慌忙侧目。 说时迟那时快,剑尖儿可就到了跟前。 又是极其讨厌的莲花拂穴手剑法。 嗤,轻响,只有中剑者能听见的声音。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噗,剑尖入喉一寸,不多不少刚好刺透喉管,收剑挑开此人脖子,使他毫无痛苦死掉。 霎那间,七八人已经倒地。 阵式,还阵式个屁啊!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 这些人四散遁迹。 居然,这一次归云鹤与凌梓瞳都没动手。 凌梓瞳:“你的公主夫人剑法可是了得的紧!” 归云鹤:“可是,亏她怎么想的,剑法点穴,毫不拖泥带水,连老爷子看见只不定怎么乐!” 连城璧虽长相猥琐,创研的武学却都以飘逸好看为先,黄清心如同舞姿的剑法,他当然高兴。 第405章不跑接着打1 黄清心双剑回鞘,拍打身上尘土。 回头之际,看到几个大拇指。 黄清心:“你们太过分,都不管我。” 凌梓瞳:“不能赖我,从来没见过公主上房揭瓦,多看了几眼。” 归云鹤:“亦是亦是,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黄清心:“清早起来粒米未进,饿了。” 归云鹤:“好办,出城行军大营找吃食。” 节度使大营,节度使亲自烧肉,这个排场只有凌梓瞳人等才能搞得出。 归云鹤龇牙咧嘴,腆胸叠肚,大口咀嚼端上来的马肉,节度使大人的马。 节度使大人元胖的脸没有一处好皮,这个惨! 归云鹤不停夸赞:“你俩看看人家爆炒的肉,这叫一个香!不肥不腻刚刚好。” 其实,节度使大人躺地上哎呦之时,黄清心早就让人换成牛肉。 恶心人不必来真的,只要让他认为是真的足矣。 节度使大人一边炒肉一边心里祈祷:马啊马,你可别怨恨我,你看看我都这样了,我没法啊! 他不敢骂街,怕一时忘形,显露出来。 正在胡思乱想,归云鹤突然赏赐一盘所谓马肉给他。 必须一碗酒内吃掉。 够狠,归云鹤整治人绝对不含糊。 节度使大人这个难受,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主,不然不会这般肥胖。 此刻的这个肉如生刺芒,难以下咽。他斜眼瞥见归云鹤猛喝下一大口酒,特意歪了歪酒碗给他看。 还好,剩了一点点儿。 凌梓瞳手里鞭子扬起来了。 肥胖节度使大人,憋住气三下五除二把肉划拉进嘴里。虽然他的嘴张开了超出常人的大,还是噎的直翻白眼。 扑通,节度使大人气喘不上,一下扑趴在地,剩下的肉喷出去老远,一口气这才缓上来。 黄清心忍着笑款步走到帐篷门口。 “大人,你手下人不想让你活!” 节度使大人眼神迷茫,不明白这个漂亮端庄的女子何来如此一说。 黄清心故意正色:“不信!你自己来看。” 节度使大人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一眼看见这些举起硬弓强弩的手下,他急得差点蹦起来。 “放下,都给老子放下。” 咣咣咣,肥大后脑勺挨了黄清心三下剑鞘。 “哦哦哦,我,我我,给我放下弓箭退远。” 他脑袋挺灵光,马上知道过分居大了。 凌梓瞳:“嘿嘿,大肥头挺聪明。这半天了,没问你叫个啥?没问你就不说,不老实该打。” 黄清心作势举剑。 节度使大人怕的不行,又不敢缩脖子躲闪。 只得惨声说道:“本座,哦,小人恭毕敬。” 归云鹤三人还在等他说下去。 凌梓瞳等了一会:“你叫啥?直接说。” “恭毕敬。” 凌梓瞳呵呵笑道:“好名字,好名字。” 恭毕敬低声下气:“各位大侠女侠,恭毕敬怎么得罪几位了?” 归云鹤微笑不答。 黄清心咣咣咣又给恭毕敬几下子,他很是纳闷,剑鞘碰撞恭毕敬脑袋如何发出如此清脆声响! “岳阳城内打的如此热闹,你为何无动于衷。” 恭毕敬恭敬说道:“朝廷旨意不让出兵。” 黄清心:“朝廷?” “是。小人不敢说谎,这是掉脑袋的罪过,没命令谁敢不出兵。” 黄清心:“明报?” 恭毕敬心里一惊,这有懂行的,多亏没说谎。 “朝廷递报。” 递报明旨是各地派发,一模一样。 黄清心:“你不知他是谁?” 她特意指指归云鹤。 恭毕敬低声下气:“恕小人眼拙,不知。” 凌梓瞳:“天下还真有不认识你归云鹤的。” 归云鹤仍旧微笑不语。 黄清心:“不让出兵就不出了,你还真听话。” 咣,又一下。还是特别悦耳的声响。 不是恭毕敬的事,李荣主意,他要干什么? 恭毕敬心里却在嘀咕:他原来就是值百两银子的主! 凌梓瞳马上看见恭毕敬小眼珠子乱转。 “后悔了吧?” 恭毕敬苦着脸:“小人知道自己斤两,约束下属,明哲保身,现在都这样子了,小人没敢多想。” 归云鹤:“算了,放开他。他手里的兵倒还有战力,不是个完全没用。” 黄清心:“给你透个底,刚吃的是牛肉。” 她笑嘻嘻的走到归云鹤后面。 归云鹤:“恭大人请坐,归某有些话请问。” 恭毕敬毕恭毕敬,忐忑不安的坐在下手,搞不懂这几位葫芦里卖的啥药。 归云鹤:“朝廷递报啥时下发的?” 恭毕敬:“差不多俩月了!哦,俩月零两天。” 归云鹤皱了下眉头:时日正好对上!但是这些人没一个是近卫司的人?难道李荣也知道了? 恭毕敬:“小人平时于民秋毫未犯,也知没什能为,平日只是严加管束兵卒,并未犯什么错处!” 归云鹤轻笑:“恭大人莫惊,刚才之事是误会,也请莫怪。咱们走时,定会补偿于你。” 恭毕敬诚惶诚恐,赶紧站起身:“不敢不敢!几位大侠女侠饶了在下性命就知足了!” 凌梓瞳:“说有就有,你当我们假客气。坐下。” 恭毕敬一屁股就坐下来了,下意识随手抓一块肉放嘴里。 归云鹤示意凌梓瞳不要吓唬恭毕敬。 “除了递报没有其它?” 恭毕敬:“没有,小人官职低微,收不到密令。” 黄清心:“岳阳城重镇,你会官职低!” 恭毕敬:“小人官职确低,我这个节度使是暂代。” 归云鹤:“哦?” 恭毕敬:“齐雄安,齐老将军进京述职未归。” 黄清心:“多久了?” 恭毕敬:“也有两个多月。” 绝对不是巧合!进京外臣,首先会去拜访谁?当朝重臣。尤其是并未轮到召见的更是,为何?心里忐忑,想要问问底细。 是不是,好处就来了。这就是京官的油水所系。 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归云鹤可以断定扣留京城的外臣绝对不在少数。 疑窦丛生!危机,看不到的危机又笼罩过来。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李莅又怎会找上门。 即便是想要图谋不轨,李莅也不应该寻他晦气! 归云鹤与李荣闹的不可开交沸沸扬扬,天下尽知。 第406章不跑接着打2 归云鹤特意教会恭毕敬几手点穴法门。直到他练的纯熟之后才不辞而别,悄悄走上赶往海边的官道。 他隐隐约约,此事与具氏父子有脱不开的干系。 三骑白马官道疾驰,引来路上行人无不侧目。 “凌儿忒胡闹,军马本就惹眼,偏整了三匹白马。” 黄清心倒是兴致盎然:“大哥可以当年白骠骑?” 归云鹤:好吗,你俩要当天下丧胆的白影刺客。” 凌梓瞳:“白影灰影,本盟主不在乎,刺客这个行当倒是可以整一整。” 归云鹤没法子,两个老婆一把年纪还是童心未泯。 又一转念,随她们,即便小心谨慎亦可被对方查到。 这不当头就有前来往阎罗殿报名的。 凌梓瞳:“黄清心妹妹,看路数又不是打家劫舍的主,没啥油水!” 抢劫拦路抢劫的贼人是凌梓瞳专长。 归云鹤:“管他的,先杀了再说。” 他大喝催马前纵,不住吆喝。 黄清心双剑在手,嗖,从归云鹤旁边跑过去。 归云鹤探身伸手拦住凌梓瞳。 军马果然千里挑一,这里刚拦住凌梓瞳,前面就接战,动开了手。 拦路的十来个人身手都很了得,纵跃进退皆有度。 一时,黄清心居然拿他们没办法。 归云鹤微笑观摩许久,突然大喊:“你不下马,害怕它跑了不成。” 黄清心双剑点穴本就以轻灵见常,此时坐在马上,不得不随时调转马头规避对方兵刃暗袭。 她听见提醒,随即跃起下马,身在空中便将两人削断咽喉。 凌梓瞳大赞,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助战。 一照面,立毙两人,剑法灵动,去势和缓,却令人无法闪避。 归云鹤自言自语:“清心反而得了连老爷子真传。” 凌梓瞳不解:“什么?她?” 归云鹤:“你看她的身姿,剑式,那一点不是好看当先。” “是啊,这又怎地?” “连老爷子,创出武功剑法总是要讨老奶奶欢心的,当然要随着她路子。” 不听问任何一声惨叫,来者下手无情,刻意不呐喊呼喝,只闷声往黄清心身上招呼。 不久,又有两人软塌塌的倒地。 极远一声古怪胡哨,来人更不停留的逃了。 归云鹤调转马头:“追。” 是日艳阳高照,毒日头底下,一帮劲装汉子在旷野极力奔跑。后面,归云鹤三个若即若离,拉开距离纵马随后撵。 一柱香时辰,三人停下,成钉字站立。 归云鹤又如法炮制拽凌梓瞳。 黄清心不明就里,仍旧挥剑掩杀。 当先者架住黄清心来剑,突然说话了。 “江夏十八士已然退出这场浑水,姓归的还要赶尽杀绝!” 归云鹤:“江夏十八士,还算侠者,清心且住。” 黄清心:“你既为侠士,如何干此卑劣勾当?” 说话中年汉子不禁莞尔。 黄清心见他沉默,抖抖长剑,舞出剑花,纵身又上。乘势连续数剑戳在此人臂弯膝盖。 此人料不到黄清心居然偷袭,身子绵软倒在地。 他身后两人哇哇大叫,还未拼命,凌梓瞳马上暗镖打来,两人应声扑倒。 归云鹤想要喝止,人已倒地,没法子,两个老婆都是脾气不太好。 “我们不伤你性命,谁知会你?” 中年汉子神色黯然,询视身后两人。 归云鹤大喊不好,晚了。 三人皆嘴角流出黑血死了。 黄清心:“他们送死。” 归云鹤:“送死。” 其他人早就不见踪迹,三人舍己命就众人之举不禁令人佩服。 黄清心:“又是死士,天下不怕死的何其多!” 归云鹤:“不是不怕,是回去也活不了。舌底藏毒,情知此来必死,定遭人挟制。” 凌梓瞳:“江夏十八士在沿江颇有名头,手段也说的过,谁能挟制?” 黄清心:“挟制,有很多办法,不见得就是武功厉害。” 归云鹤:“清心说的对。走,转道。” 他要去江夏。 离此二三百里的江夏,城不大却民风彪悍。 各朝对于此地皆都没有办法,多年前始皇帝曾评价楚地蛮夷,刁民不可服。 江夏亦在其内,动不动便要发生械斗,民亦不缴纳钱粮。 归云鹤三人一进江夏城,许多眼睛便往他们的马打量。 黄清心:“此地不可久留,没甚好人。” 归云鹤:“无妨,先找个馆子吃饭,马该喂了。” 小酒馆临街,开在江夏衙门对过。 凌梓瞳啧啧啧奇怪:“还是衙门?台阶长草了。” 黄清心夹起一块牛肉翻来覆去的看。 归云鹤:“别看了,是牛肉。” 黄清心还是厌恶的放下,夹了块笋片。 归云鹤一口酒刚喝嘴里,噗噗噗又喷地上。 “小儿,这是酒还是水,你弄水也就罢了,还是臭的。” 黄清心拍桌子大笑。 “头一次听说酒里掺臭水。” 小二是小二的打扮,满脸横肉腰里剜心刀的小二还真不多见。 “没问就是这酒。” 归云鹤扑哧一笑:“你意思是我不对喽?” “难道不是?” “好,你店里都有什么酒都给老子来一坛。” “付银子。” 凌梓瞳也拍桌子大笑起来。衙门口明开黑店,也不多见。 归云鹤有心找茬,啪两片金叶子拍桌子上。 “够吗?” 小二眼睛放光。 “将就着差不多。” 他真弯腰去取金叶子,后脑勺凑到归云鹤伸手可打的距离。 归云鹤平生头一次让人灌了臭水,心里火气蹭蹭直窜。 他要一掌下来,这个脑袋便开花,不过此刻他居然强压了怒气,居然还笑容可掬。 两片金叶子的酒不过是二十来坛的地方粗酿的劣酒。 归云鹤啼笑皆非,他一一拍开酒封,仔细闻着。总算找到一坛,举坛过顶,一饮而尽。 这一手露出,酒馆里仅有的几个食客赶紧算了钱快步离开。 凌梓瞳与黄清心见归云鹤少有发火,皆都不言声,一旁看热闹。 酒馆里掌柜伙计凑到后厨门口,一个个都不像好人。 “小二,照这再来五坛。” 不多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二领人抬来酒。 酒放下站着却不走。 归云鹤盯了两眼,哈哈一笑。 啪,几片金叶子拍桌子上。 第407章不跑接着打3 酒足够烈,刮嗓子。 凌梓瞳与黄清心尝了一尝便放下了。 她俩知道归云鹤豪饮之时,一般都是大打出手之课。 随即,她们惊奇发现归云鹤肚子圆滚滚鼓起。 他酒兴不减,连喝十一坛。 “上酒。” “没了。” 归云鹤瞪着这小二。 “酒不够不早说,大爷没尽兴,赔钱。” 小二知道他们找茬,不过这个找茬也不太多见。 酒,若是足够咋办?恰巧他家酒馆里的酒本来就不太多。 小二横眼刚要说话。 一注剧烈刮喉的劣酒射进咽喉,他赶忙闭嘴,腮帮子让人捏脱根本不动不了。 酒注劲道了得,小二倒撞飞出,将厅内仅有几张桌子撞碎。 酒水倒灌,小二脸憋的紫装,气上不来,已经昏死过去。 噗,噗,噗。 归云鹤随处喷酒,酒到那里,木屑纷飞。 掌柜的双手举剁肉刀,骂骂咧咧的刚往上蹦了两步又退回去。 这喷酒的杂耍,他可没办法躲避。 “大侠,在下如数奉上便是,求您别喷了,小店要塌了。” 归云鹤嗯了一声,拉黄清心往店外飞掠。 三人刚一落地,只听咣啷哗啦啦啦,酒馆真塌了。 等尘土散尽,十几个灰头土脸的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满肚子怒火却不敢发作。 归云鹤:“啊呀,掌柜,下次早点说。我们三个受惊不小,印钞得翻番。” 这是明火执仗的讹诈,光天化日下的明抢。 不过,掌柜的没法子。 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头肥牛,原来是只老虎。 其它人七手八脚的从废墟内刨出奄奄一息的点小二。 这小子武功稀松,挺抗折腾,竟还没死。 归云鹤:“还有这小子故意刁难我看人家,照价赔偿五万两。” 掌柜心里这个苦:照价?你吃饭明码标价? 碰见硬茬子,这可怎么是好哟! 归云鹤见他愁的不行,故意和颜悦色说道:“看见后厨无事,给咱正经弄一桌席面,大爷吃的好了,兴许免了你的!” 不久,喷香的菜肴香气扑面而来。 归云鹤三个人一路奔波,跑进黑店里喝了臭水不说,菜不像菜肉不像肉,他们谁都没敢动一筷子。 此时闻到饭菜香气,肚子居然咕噜噜的响了。 这才饿了一天,归云鹤三个狼吞虎咽的一通划拉。 掌柜却心里踏实了不少。 归云鹤酒足饭饱,打着饱嗝问道:“听说过江夏十八士吗?” 掌柜一惊:原来他们是十八士!咋才三个?不会? 他情不自禁偷眼乱瞧。 归云鹤好笑:“怎么?让他们都出来与你认识认识!” 掌柜赶紧扑通跪地,瓦砾尖利,他也顾不上疼。 “大爷,小的若是早知道您是十八郎,打死也不敢!” 归云鹤不耐:“起来,还没让你跪就跪,不听话,减免不了。” 掌柜知道他在埋汰,但是听出有缓,马上露出喜色。 归云鹤:“府衙门口这是咋的了?好像许久没人?” 掌柜心里这个没好气:不是你江夏十八郎,这个衙门备不住还在。 “您在江夏哪有他们待的地。” 原来,十八郎是江夏一霸,衙门就是他们领人打砸。 掌柜颤巍巍端出一托盘,上面不但有归云鹤的金叶子,还有不少各式细软。 “大爷莫怪罪,小的就这么点东西,再有真拿不出来!” 归云鹤摆摆手:“罢了罢了,赏了你吧!把小二给老子叫过来。” 掌柜心花怒放,赶紧让人去找小二。 抬过来,门板就放归云鹤脚边。 凌梓瞳与黄清心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二满脸木屑尚未取下,像个刺猬。腿折胳膊断,正在哼哼唧唧。 归云鹤恨不能一脚蹬他个满脸花。 “你小子让本老爷喝臭水,取一坛来让他喝了,剩一滴老子砸,砸砸你一塌糊涂。” 都一片瓦砾了,还能怎么砸! —— 掩人耳目,他们骑马出城转悠一圈,等夜色深沉之后方又返回。 破败的衙门府邸,即便再不堪,也比荒郊野外舒坦。 黄清心晃亮火折,衙门里空空如野。估计老百姓把能搬的都搬走了。 他们穿过大堂,走至后院。 门窗破败,他们撒开马,一院子荒草足够它们啃食。 “发现没?” 凌梓瞳说:“江夏没有驻军。” 黄清心:“可见十八士势力有多大!这样的亦成提线木偶。” 归云鹤:“他们没回江夏,多半身不由自。最近言教主亦没联络!江夏过于偏远,民风不正,有点邪门,大家小心为上!” 他们动手收拾一处房舍,铺好门板当床,坐在上面。 归云鹤笑呵呵:“你们不在总坛待着,非得跟我受苦。” 黄清心:“姐姐,他说受苦,苦吗?” 凌梓瞳:“他要是老了,指不定多唠叨呢!不理他。” 两人转到一旁说悄悄话耳语,不时发笑。 归云鹤把前前后后的事捋了一遍。按理江夏没个官府,必定流民乞丐遍地,但进城之后没看见一个。 且看似本地人也都不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状况,虽看起来不富裕,但不窘迫。 没有丐帮一个人存在,可知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丐帮。近些年丐帮虽然没落,规模人数仍旧江湖第一大帮,这里没乞丐,简直蹊跷。 他们是行走江湖的老手,荒废之地,有没有人,一看便知。 此地,要是有乞丐,荒弃的这个大院子,岂不是最好栖身之地。 归云鹤他们一连住下七天,近水楼台先得月,吃食水酒,当然取自对面的酒馆。 掌柜因祸得福平白捞了许多金叶子,马上阔绰起来,连夜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足占半面大街。 归云鹤取他一点东西还不手到拿来,倒也每次留下一些银两。 开始,掌柜特意关了一天,还是莫名其妙的丟吃食。知道着了贼,但人家不白拿,留钱。 又过两三天,他居然主动把饭菜放好,以免乱翻。 这一天,掌柜特意烤了一只叫花鸡,放下一坛本地佳酿,刚要转身离开。 一把明晃晃的刀从后背透过,他吃惊的看着刀尖缓缓从胸口刺透过来。不疼,起码他脸上并无痛苦挣扎的表情。 第408章不跑接着打4 这个人抵着掌柜后腰使他不能转身,亦推亦刺,把掌柜推进后厨。 片刻,此人转出,将一瓶如水的东西倒在叫花鸡上,一缕青烟飘散,水液渗入鸡肉不见。 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声响,甚至没有惊动偷食的老鼠。 没有滴落一滴血,杀手都知道,稍微一点点的血都会产血腥气味。他又隐迹后厨之内,同样毫无声息。 月上正中,一条高大稍瘦的身影出现在衙门的高墙之上,毫无声息。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归云鹤自我评价并非君子,但也不愿立于危墙之下。蹲墙头上应该没事,况且他恰到好处将影子隐在墙影之中。 一动不动,仔细观察酒馆些许的蛛丝马迹。 归云鹤是个杀手,头脑清晰冷静,能记住想要记住的一切。 作为一个杀手,他具备了一项别人无法掌握的本能:感知,敏锐到超乎想象的感知力。 因此,他比其他杀手卓越。 没有不同,归云鹤仍旧顺原路,悄悄走进酒棚。 接近,后厨门口的一方桌上有一只喷香的烧鸡,他在高墙上就闻到了香气。 没有不同,他边走边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银子。 银子放在桌上,靠近墙上一个堵死的墙洞。 没有不同,三天前,一只耗子刚探头被他用银子打死了。 归云鹤提起酒坛麻绳,连带抓取叫花鸡,随即转身。 一切都跟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不同。 唯一,也许后厨之内的这个人忽略唯一细小不同。 麻绳挂上手腕就已捏断,手抓叫花鸡,曲臂上抬都是假象,酒坛与烧鸡根本未动半点。 就是这一曲臂,一把碧翠刀透入后厨屋门以内。 电光石火,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也许,屋里的这个人就慢了这么一点,这一点也许就是一瞬间。 但,就是这么微乎其微的慢,使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了。 原来,归云鹤跃上高墙的几乎同时,便已发现不同。 叫花鸡如此香,居然不用菜篮扣住。 午夜,正是耗子大行其道,搜罗吃食的时候,这么香大一只鸡居然没有耗子靠前。 所以,他的眼从下墙到走到桌子前就没离开叫花鸡。 归云鹤缓缓转身,另一把金羽燕又在他手指里捏着。 他手指纤细,关节灵活,金羽燕轻点后厨的门。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赫然一黑衣人仰面朝天倒着,喉头插着碧翠刀,直没刀柄。 没有不同,不见一滴血迹,黑衣人倒下毙亡没有任何声响。 归云鹤有些黯然,知道掌柜一家凶多吉少。 果然,后院横七竖八躺着八九具尸体,伤口皆穿心而过。 血腥气是这里散发出来的,尽管出血甚少。 归云鹤身子稍转,做退身之势,手里金羽燕并未小歇。 刀破分之声,微微,足够尖锐了。 一道接着一道,黄光闪处,如若烟花一样好看炫目。 跌落屋脊的人可没这般雅兴欣赏,闪避,极力闪避,中刀落地。 十余金羽燕凌空而发,居然未能做到弹无虚发。 叮当声脆响,划开夜空静寂。 死尸跌落在地,这几人随声飘落。 轻功卓绝,内力醇厚,叹为观止。 遇上劲敌,归云鹤反而收刀迎上。 鼓胀长袖,随风飘荡。 当先劲装汉子,看了看归云鹤空挡长袖。 “归大侠内力非同凡想,佩服佩服。” 归云鹤:“阁下,此行并非与归某客气而来,有话直接讲。” 说着,又在往前。 此人稍退:“且住,咱们知道你飘风掌厉害。” 归云鹤脚步不停,袍袖鼓胀。 这汉子并不惊慌:“你不怕对过有甚闪失!” 归云鹤一怔,随即站定。 “想不到江夏十八郎具是这般货色。” 凌梓瞳与黄清心武功不低,这里闹的如此厉害,她们并未发觉。 此人又阴阳怪气说道:“凌黄二位女侠剑法武功当世罕有,此刻为何没有前来援手!” 归云鹤不等他说完,脚跺地,身子直上直下拔起,如箭一般扑向衙门后院。 毫无打斗痕迹,一切皆是平时模样。 想来,只一瞬便被制住。 谁能有此身手? 大意!归云鹤折返,飘于空中的身影如同一只大鸟。 人去屋空,调虎离山连同调虎离山。 归云鹤被人家戏耍的团团转。 可气,十余把金羽燕赫然整齐摆放在后厨桌子之上。 阴谋,计算如此周密。恐怕在归云鹤大闹酒馆之时便在筹划。 归云鹤一时束手无措,来人已占先机,自己只能听人家安排份。 一把火,归云鹤火烧江夏衙门。 熊熊烈火直烧一宿,归云鹤临走,纵声大喝:“放火者归云鹤。” 半夜三更,他突然大叫,不知吓哭多少睡梦里惊醒的孩童。 归云鹤不再隐迹,整日便在城内转悠。 饿了边找个酒馆,天黑下,便寻客店住下。 不长住,生怕像先前一般害了掌柜一家。 江夏此时谁人不知他归云鹤,皆都像瘟疫一般躲着他。 躲归躲,他来了还得好生款待,没人敢惹。 一连十余天,江夏居然逐渐显现升平之气,太平起来。 归云鹤心里越来越烦躁,对方真能沉住气,这许多日子居然并不找上。 挟持凌梓瞳黄清心的目的何在? 李莅毫无声息,此事与他有关? 归云鹤除了逗留江夏想不出另外办法。 横行霸道门居然亦销声匿迹,单线联系,归云鹤并无联络法门。 留下暗记亦并无回音。 酒,整日除了喝酒,归云鹤无所事事。 等,只能等。直接目的是自己,对方必然会选个恰当时候找上门。 等待,实质挺煎熬心智。 归云鹤这般沉得住气之人都已焦躁不安。 晚霞余晖挂江,几空酒坛随江流而漂。 归云鹤面江而坐,除了举坛子喝酒,纹丝不动,像个雕像。 “归大侠如此郁郁寡欢。” 归云鹤未回身,此人窥视许久,归云鹤早就知觉。 暗道:终于找上门! 劲装汉子大刺刺坐归云鹤身侧,拍开酒封就喝。 “我的酒你随便就喝,不怕酒里有毒。” “哈哈,脑袋别裤腰带里过日子,有甚可怕。” 归云鹤审视的看看劲装汉子。 “说的也有理。” 第409章不跑接着打5 “条件,说条件。” “在下来没带条件,主人让我看看你。” “没其它?” “没其它。” 归云鹤哑然失笑:“看过了?请便,归某不是脾气很好,别让我打你。” 劲装汉子惨然失笑:“江夏十八士死伤大半,廖成早就不想活了。” 归云鹤:“廖成,你是十八郎之首。” 廖成:“愧不敢当。” 归云鹤:“我知你是个骨头硬的,不为难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她们掉了一根汗毛,我屠他全家。” 廖成顿感杀气逼迫,不敢逗留,快步走进夜色。 原来,这么一会天已大黑。 又是个无月的暗夜,归云鹤手指捏石子一一将空酒坛打碎。 沉下去的瓦片,如同归云鹤的心。 最后一坛酒被归云鹤凌空抛起来,归云鹤高大的身影有些寂寥。 啪,酒坛空中爆碎,酒坛成齑粉与酒水四散飘落。 片刻,一株老槐后面转出一人,华服玉带,玉冠上随风飘荡明黄束带。 李莅。 “好强劲的内力,你们谁可接他三掌。老关,你计策虽然妙,可也彻底得罪了归云鹤。” 暗影里黑压压站着许多人,为首是个中等身材,略微消瘦,五十上下。 他上前微微躬身:“二世子殿下,此事无妨,那俩女子此时正在密山瞎转,出不来。” “万一?” “没万一。密山,山势雄奇,山高林密,居然天生土长九阴八卦的山峦,她们不明就里,想走出来,除非肋生双翅。” 李莅幽幽说道:“但愿如此。” 当先款步沿江走去,步伐看似和缓,每步都可两三丈远近。 随行众人尽力奔跑方可跟的上。 廖成啧啧称赞,脚下虽亦奔跑,却不像众随从狼狈。 来者未来,走者也未必走。 归云鹤,一个杀手,行迹诡诈,是最基本的能为。 尤其,他是天下人奉为鼻祖的杀手。 终于,听到了十余日来想听到的话。 归云鹤现身之后,并未追踪跟下。密山,凌梓瞳与黄清心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密山在那,难道是对江的这几座孤山不成。 转天清晨,归云鹤孤舟渡江。船至江心,雾气迷蒙,忽然看不到对岸。 只听噗通一声,划桨老者钻入水中不见。 归云鹤轻轻摇头,李莅的势力不小,感情江上已被他控制。 雾气腾腾,此时方在仲夏,江上何来雾气,定是有人捣鬼。 碧翠刀,飘风掌。 大喝声中,归云鹤脚点船头,一根竹篙抛于十丈外江面之上。 归云鹤腾空,三把碧翠刀分打前面三处,水花迸溅之响起时,他脚尖已点竹篙又是腾空。 竹篙同时被他大袖卷起甩向前江面。 嗖嗖嗖嗖嗖嗖嗖,一水袖镖纷至而来。 归云鹤大袖一挥,袖镖皆落入江水,亦在此时竹篙被打的稀碎,散落江面。 归云鹤凌空深吸一口气,脚对脚使出他看家本领,登天梯。 长袖挥出卷起江面碎竹片,连带水珠以漫天花雨手法打出。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终于让归云鹤抢到一艘竹筏。 “哈哈,尽管来。李莅,此仇归某记下了。” 竹篙点水,如箭而去。 片刻后,一艘船冲散雾气,船头李莅背手而立。 “此人不除,大事不可成!” 廖成:“密山如同虎穴,我已布置妥当。” 又是陷阱,归云鹤似乎蒙在鼓里。 诡计连带着诡计一桩接着一桩,归云鹤使诈,李莅只是顺水推舟。 只不过这个舟推的有些过分着急。 归云鹤江面遭袭,同时令他意识到此去密山艰险重重。 上岸即是山脚,荆棘丛生找不到上山的路。 荒山野岭,周围居然无依山而居的山民。 看不见山顶,不到半山腰,雾气朝朝根本看不见。 归云鹤披荆斩棘,开路上山。 时至午时,方走到雾气里。 归云鹤知道这是瘴气,他倚仗浑厚内力强闭内息,瘴气亦被他的真气逼散不能近身。 袍子被荆刺刮破,手臂上条条道道的血痕,归云鹤亦顾不得。 殊不知前方乃是龙潭虎穴等着他。 天暗下来了,归云鹤居然还不能看见山顶面貌。 归云鹤不得不寻一处平整岩石歇息。 坐下来这才发现,上山的路早不见踪迹,而他已经不知不觉转到了山的背面。 归云鹤生一把火,烤着随身干粮。 密山还真如老农所说邪门,前去无路,下山亦不能行。 归云鹤知走入绝地,自嘲一笑:“言教主不在,只好往上瞎撞。” 山风呼喝,树木影绰,除了树叶哗啦啦响之外,居然连一声鸟叫兽吼具不可闻。 归云鹤不由得直拍脑门,诺大的一座山,没有鸟鹰走兽,这个居然没能知觉。 这一晚,归云鹤忐忑间翻来覆去,午夜过后方略略睡了一觉。 天刚一蒙蒙亮,归云鹤便起身奋步上山。 他一心想着,先上了山顶方能寻道而往。 不想,山顶遥遥无期,自己却已入莽莽群山之内,不知身在何处。 归云鹤有些心惊,荒山迷路可不是武功高强可以走出来的。 一般,有飞鸟走兽,可寻迹找到出路,顺山中泉水溪流亦可脱困,没想到连流水都不曾找到半沽。 归云鹤所带的水已经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没水源,树木如何长的这般茂盛? 除了山内地下有暗流没有其它可能。 归云鹤选一树木茂密,土质潮湿之地,伐倒树木往下挖掘。 深挖半丈有余,果然渗出水源。 “哈,真的是。” 归云鹤捧起一捧饮尽,清凉可口。 暗道:这俩丫头聪明绝顶,亦必能想到。 水不愁了,如何出去还没个方向可辩。 只能硬起头皮继续往上,走归走,山顶亦站上去了,只是已不知哪座山峰。 密山,果如其名。 山峰连绵起伏,一眼,十七八眼望去,也不着边际。 坏了,人没救成,自己也陷进来了。 归云鹤深吸一口气,扬声而喝。 声震群山,远远的传了出去。不久,回声一声声连续传回,一声声弱下。 归云鹤的心却逐渐黯然,方圆几十里之内没有凌梓瞳与黄清心。再远,她们即便听到亦没有如此内力响应。 第410章不跑接着打6 归云鹤有些灰心丧气,疲累不堪的坐下歇息。 他从来没有如此沮丧。 他日报复李莅简直滑稽可笑,李莅此刻正饮酒以作笑谈亦未为可知。 归云鹤从来不去揣测他人正在如何,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头,他都觉得意外。 密山的静的出奇,许多天之后归云鹤有了这个初步想法。 许多天?是的,人在这个时候通常会没有时间观念。 静,没有鸟兽。诺大的一群山没有鸟兽。 漫山遍野,疯长树木。 后来,归云鹤明白了这个道理,不是没有,是被密山独特错落吞噬。 鸟兽无法繁衍生息。 成了一绝对意义上的荒山。 山势不很险峻,错落间却亦有鬼斧神工的八卦阵式。 说是八卦阵,却并无生门死门之分,即所有生亦为死,所有死亦存生。 归云鹤的袍服已如乞丐一般破碎,当然这里没人笑话他。 终日与风对答的日子总是难挨,黑夜到来的总是很晚,而黑夜消散的总是特别慢长。 进入密山很久了,除了风没有其它声响。 归云鹤近乎忘却了其它声音,直至有一天睡梦里仿佛听到石块跌落山谷。 归云鹤没有睁开眼,仿佛梦境,他不敢相信这是异来的幻象。 又一声,归云鹤单手拖地平飞出去,恰到好处,单手抓住来人的小手。黄清心!她是黄清心! 书若不巧难为书,恰巧不巧,黄清心爬上来的悬崖居然是归云鹤栖息之所。 归云鹤稍一用力,黄清心已在他怀抱之内。 随即这个柔软身躯抽泣不停,竟哭起来了。 “清心莫哭,凌儿可还好?” 黄清心:“她在下面,现下不敢想象她怎样了!” 稍作停留,归云鹤与黄清心顺原路爬下。 凌梓瞳奄奄一息,虚弱的睁开眼睛都有气无力。 “凌姐姐挑食,我说有些叶子可食,她都闲苦不肯吃!” 荒野求生,本能显现出来两个人的生存能力。 凌梓瞳虽余雪地被捡回,但打小却是个挑食的。 黄清心锦衣玉食,却明了什么能吃可活。 时日一长,体力便分出上下。黄清心的剑法虽在凌梓瞳之下,但内力上强,口又壮,凌梓瞳逐渐体力不支起来。 归云鹤怕生意外长袖捆卷黄清心腰上,迅速下落之势不减,却甚为平缓。 其实,此刻的归云鹤已使出平生绝学,内力随掌而发,拍击岩壁减缓下落之势。 这得需要多大气力,垂直下落之势,岂能随意减缓。 岩石碎裂崩飞,归云鹤与黄清心下坠身躯方能稍顿。 几十掌过后,归云鹤手掌已血肉模糊。 他顾不及许多,亦无暇手掌疼痛,凌梓瞳的安危使他乱了阵脚。 终于落在平地,此处居然是一峡谷,凹陷于峡谷岩壁之内居然流淌涓涓细流。 上方已被云雾笼罩,根本看不到上面了。 归云鹤一边走一边问:“你们在此多久了?” 黄清心仍心有余悸:“两三天了,凌姐姐逐渐虚弱,此处有水,就暂住下来。” 行不多时,归云鹤便看到凌梓瞳气若游丝的样子。 仅有的一块肉干,归云鹤小心翼翼的撕碎喂给凌梓瞳,中途撕下少许递给黄清心,亦被她撕的碎了喂给凌梓瞳。 姐妹情深,她俩没事就拌嘴,遇到紧急,首先想到的是对方。 凌梓瞳又喝下一些水,脸上逐渐显现血色。 归云鹤这才稍安。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归云鹤睡梦里感到有人正在捆包他的手,蒙的醒转,正瞅见凌梓瞳与黄清心协力包扎自己受伤手掌。 这俩媳妇现在正无限爱恋的注视他的手,就如同自己的手受伤一般。 凌梓瞳见归云鹤醒了,啪啪两巴掌扇过来:“你以后若在不顾死活的胡来,跟你没完。” 归云鹤:“你这倒霉媳妇除了打就是骂,都多大年纪还这样!” 啪,这下是黄清心打的。 她不说话,眼圈通红,想来已是哭过。 归云鹤长叹一声:“我这俩老婆就是喜欢打人。” 流水娟娟,缓缓而下。 归云鹤又忍不住发问:“不懂顺水而下即能找到出路?” 啪,啪,巴掌极其响亮。 她俩一人一下不偏不倚。 异口同声:“你没事瞎吼个啥?” 原来她们已随流水渐渐训到出路,不曾想听到归云鹤的纵声长啸。 毫不犹豫折身返回,沿途发出数声回应,形同石沉大海。 她俩的内力实在不敢恭维。 在凌梓瞳气力耗尽,黄清心攀爬悬崖而上碰碰运气居然遇到归云鹤。 顺流水而下,山势逐渐平缓。 这个山谷里居然可捕到野兔,归云鹤实乃大喜过望。 “先前没看到?” “没。” “不应当啊!你们一个来回,居然没看到吗?” 凌梓瞳摇摇头。 黄清心:“这又是其它地方,我们下来的不是这样,连同杂草也无这般多。” 归云鹤疑虑:“同样峡谷,你们遇到却是不同的境遇。” 他很想返回再走来路,时事不允许,他只得作罢。 “清心,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打他。” “他人多!” “等人少时,打他。” 归云鹤哈哈大笑:“好,不亏是我归云鹤的老婆加徒弟。” 一只烤熟了的兔子,被他们狼吞虎咽吃成一堆骨头。 许久没有如此饱餐,他们享受之余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大天亮,凌梓瞳将清凉的溪水淋在归云鹤脸上,他才醒。 “出谷必有一场恶战,咱们不要急。” 归云鹤伸着懒腰。 密山八卦此刻他们并未走出,归云鹤的杀手本色让他隐约觉得谷外并非坦途。 既有吃食,归云鹤反倒并不急于出谷了。 廖成,令人严加看管密山流水谷口,这是密山唯一生路。 他苦心经营密山多年,值以仰仗此处足可埋下伏兵,他才能在李莅帐下与众不同。 他的武功不低,虽弱于李莅,但在李莅帐下数一数二。 李莅想成大事,不用这样的人用什么人! 廖成手下亦包括江夏十八郎。 可见,廖成绝非普通江湖豪客可比 他下手果决,横行霸道门前来联络的人一一被他除掉。 无声无息,毫无破绽。 第411章不跑接着打7 廖成苦心经营密山多年,出山路上机关密布,陷阱重重。 归云鹤琢磨来琢磨去想不出姓关的是何来路。 “凌儿,当初江南有没有姓关的江湖人士?” 凌梓瞳不明白归云鹤为何想起问这个,她沉思许久。 “江南却无姓关的江湖豪客!才,我六师兄姓关,但他在江湖毫无名气。与师父一同前去京城之后便渺无踪迹。” 归云鹤若有所思:“哦,你六师兄叫?” “关敬志。” “现大概多大年纪?” “嗯,得有五十多了。”凌梓瞳思索一下:“中等身材,略微消瘦。” 归云鹤:“对的上,那天晚上,看不到他的面貌,身材倒是跟你说的一致。” 凌梓瞳:“你说六师兄是……” 归云鹤:“是与不是,这个姓关的不简单!关敬志。” 凌梓瞳:“被你夸赞的人一定厉害角色。” 黄清心:“姐姐,这两天身子可大好?” 凌梓瞳:“黄妹妹照料,想不好都难。” 黄清心笑容满面。 “大哥,是不是明日就要拼命。” “对,拼命。” 黄清心:“这几天总感觉有人窥探。” 归云鹤:“嗯,一直都有,只不过他们离的远,听不到咱们说话。” 他回头看了看两只野兔:狡兔三窟,希望这畜牲能领他们出去。 兔子是谷口逮到的,它的窝必定在谷外,它出没的路线上必然没有陷阱。 “嘿嘿,凌儿的桑蚕丝怕要糟践。狡兔三窟可别一出谷就往洞子里面钻。” 本来,理应趁夜黑出去,但是谷口暗潜杀手,缓坡草木似有人为刻意修饰。 陷阱拌绳必然有,归云鹤想要擒住个人逼供,又一想这些人都是死士,一不留神就会自杀,即便有活口,威逼也需要时间,这时保不齐对方会另有准备。思前想后,只好天亮硬闯这一个办法。 足够的耐心,随遇而变,以及当机立断,是个杀手的拿手好戏,尤其是归云鹤。 细丝缠绕在兔子腿上,这个刚一脱身便奔跑如飞。 果然,它并不往花丛里奔跑。贴着岩壁有踩踏的痕迹。 归云鹤大喜,手持碧翠刀快步跟着。 黄清心双剑在手,环视左右,提防偷袭。 极为反常,虽有可疑身影窥探,却并不靠近。 一副有恃无恐,归云鹤心里又是一紧。 沉得住气,这样对手通常都不好对付。 兔子钻进一洞口,被凌梓瞳硬生生拉出,这才跑去下一洞口。 它跑上山坡陡峭之地。 归云鹤:“轻一些,咱们可还指望它呢!” 他感觉有人围了上来,并且不少。 “清心留神!” 归云鹤飞身过来,长袖随风卷起一团破空而来的银针。 野兔一声不吭倒卧地上,三枚银针穿脑而过。 劲道如此之大,却不带半点风声。 归云鹤卷起袍袖观看,银针尾部果然没有线孔。 偷袭黄清心意欲引来归云鹤,实质打的是兔子。 好歹毒,好计谋,好手段。 凌梓瞳:“银针是关敬志的独家暗器。” 归云鹤:“你这六师兄深藏不露啊!随我来。” 他像个大鸟腾空,袍袖抖出,数十银针噗噗噗射在地上。 归云鹤只捡没有扬起尘土之地落脚。 飘风掌威势何等厉害,银针入土透过陷阱,有尘土,必是空的。 “聪明。” 极远一声大喊。 归云鹤:“过赞。” 凌梓瞳顿时大怒:“关敬志,你个恶贼!” “小师妹,好久不见啊。” “我呸,呸呸呸,谁要见你。” 山坡上满是岩石,看来这么可以落脚。 归低声对黄清心耳语几句,黄清心开始捡拾石子。 至少三四百黑衣劲装汉子围住坡下,关敬志当先。 “归云鹤大侠,只要我挥一下手,你们就会万箭穿心。” 归云鹤环视地形,的确此地虽是山坡却在群山环抱,硬弓射程之内。 “呵,我们既已在你掌控,这些人还围着做甚。” 关敬志哈哈大笑:“有道理。那就来两下瞅瞅。” 他脸一沉,随即挥手。 急迫的尖利声响,这是强弩尾翼划开空气的声音。 紧接着箭如雨落。归云鹤大喝一声,袍袖鼓风,扬在空中,弩箭被他强劲内力震的倒飞跌落山坡。 关敬志抬了抬手,弩箭顿时止歇。 “好内力!你也有累的时候吧!” 归云鹤不答,眼下唯一出路只有关敬志围住之地。 这是殊死一搏。 他暗中嘱咐凌梓瞳二人跟住他。 不拼命,杀不出去。 “野兔也是你布置的机关!” 关敬志:“这是当然,你没注意诺大山谷别说猛兽,连一条蛇也没有吗?” 归云鹤深吸一口气,袍袖的乱石打下山坡。 他又如大鸟腾空迅捷的扑下来。 关敬志没想到归云鹤这么快就动手,一个愣神,人已到了眼前。 关敬志大惊失色,随手打出一把银针,迟滞归云鹤身形。身子倒纵,隐入黑衣人群之内。 归云鹤接住银针随即胡乱打出去,借助对方阵式一乱,马上突入人群。 人影翻飞,刹那,十几个人便倒毙在他飘风掌下。 凌黄二人剑舞如花,密不透风,中者惨叫不断。 归云鹤情知对方暗器厉害,只往人多地方杀。 余光看到,关敬志缓慢后退,一直在他的死士身后。 暗骂:这老狐狸真狡猾。 擒贼先擒王算是落空。 这些死士皆手持劈刀,连同阵式都与行军打仗一般无异。 训练有素,一般是十五人为一队,领头的劈刀往哪砍,其他人就往哪砍,身具不弱武功,都不好对付。 不久,归云鹤的袍袖就被削断半截。 若不是内力护体,恐怕此刻已身背刀伤了。 他们的刀淬有剧毒,伤到了非同小可。 归云鹤不得不分神回护凌黄二人,脚下速度慢了下来。 嗤嗤两声,袍袖又被刀锋斩到。 “你只管往前,我二人足可应付。” 凌梓瞳大声呼喊,手起剑落,削断一黑衣人手腕。 此人凄惨的连叫倒退中撞到后面的刀锋透腹而过。 黄清心双剑劈刺,点击,还是不拖泥带水,毫无半点花架子。剑尖所到处必是咽喉。 她们的衣衫已被血染红,鼻洼鬓角溢出香汗。 第412章不跑接着打8 归云鹤见时不可待,飘风掌连绵不绝的攻字诀,势如破竹。 终于让他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往关敬志这便逼迫而来。 即便逮不到关敬志,他跑的地方必定也是安全可以落脚。 关敬志知道归云鹤的意图,眼下只有隐身方是当务之急。 他也过分托大,没有在山坡射杀,但亦是李莅想要活口,不然归云鹤早死了。 山谷外一片空旷如何隐身颇为棘手。归云鹤看到他要跑,岂会丢掉这个唯一逃生机会。 大步流星,越逼越紧。 此刻关敬志如同丧家之犬,为了逃命不管不顾,银针乱发,伤到不少他的人。 这些黑衣人初始还在极力保护关敬志,后来见他不顾他人死活,皆都不敢过分靠近。 关敬志轻功甚好,跳跃纵身极其敏捷。他又对地势极其熟络,逮到他确实不容易。 归云鹤连续几把金羽燕皆被关敬志避开。他又牵挂凌黄二人,不敢过分展开轻功追赶,渐渐被他逃脱的远了。 “上树。” 归云鹤当机立断跃上树冠,随即跃上另一棵矮树。 三个人脚踏树冠凌空而飞,往谷下去了。 黑衣死士打过来的袖箭皆被他们甩在身后。 连城璧的武功是以轻功见长身法好看为首要。 他们如同空中飞舞的身姿极其曼妙,黑衣死士也都看的入迷了。 十几个起落,归云鹤三个人的身形消失在树丛之中不见。 逃出升天啥感觉,畅快!他们一路狂奔不停。 直到山脚下方停下歇息。 三个人面面相觑,纵声大笑不止。 归云鹤:“有人欺负咱们怎么办?” “打他。” “人多怎么办?” “一个个的打。” “去不去江夏。” “当然。” 他们又都笑起来。 江夏城连年搅闹官府并非民变,十八郎潜在家主十有八九是李莅。 江夏十八郎何等人物,只有李莅这样的可驱使。 江夏如今控制的人不是李莅又能是谁! 归云鹤三个潜入城内,寻了一个富裕人家,找到厨房找吃食。 归云鹤自己都觉好笑,啥时候沦落到了偷吃食的地步了。 填饱肚子,不敢滞留,又翻出出城,找了一个破庙住下。 隐身暗处,方能报复,不然还得让李莅追杀。 “关敬志轻功内力具都不弱,他不跟我交手,并非怕死。” 凌梓瞳:“这家伙隐藏的够深啊!打小他经常被其他师兄欺负,原来是装。” 归云鹤:“从始至终廖成没露面。” 黄清心:“他故意保存实力,这些死士亦非他的人。” “不错。” 归云鹤:“这老小子有私心。密山山谷也许是李莅囤积军需之地。” 凌梓瞳:“李莅要反?” 黄清心:“他不反,穷追大哥做甚,在山坡上,换作旁人早就乱箭射来了。大哥知道墓穴在哪!” 凌梓瞳:“他急缺军资!” “对喽。打仗没有不缺银子的。” 归云鹤微笑的看着凌梓瞳。 “李莅在哪?” 凌梓瞳若有所思:“此事因府衙所起,应该去那看看。” “对喽。” 十八郎在江夏这么多年了,难保地下面没啥暗道密室之类屯人之地。 凌梓瞳:“咱仨人号称江洋大盗,被人家撵着屁股打,实在丢人丢大发了。” 黄清心微微一笑,耸耸肩,自古以来就没有只打人不被他人打的道理。 但是这个道理不能说出来,不然凌梓瞳一定会与她掰扯个没完没了。 归云鹤看看身上袍子,再看看凌黄二人,不觉又笑出声。 他们破衣烂衫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不解气是不是,走先去找身衣物换换。” 原来,他们只顾隐迹,吃是吃饱了,忘了身上破烂。 这般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岂不又堕了他们江洋大盗威名。 大户人家丢几件压箱底的衣衫,别说并不在意,知不知觉都还另说。 只不过衣服过于土气,穿身上他们如同村汉村姑一般。 三人毫无声息翻身跃上府衙高墙。 恰巧不巧身影隐在高墙的暗影之内。 果然有人,他们连续住了十多天的地方原来是人家地盘。 不规律的间有一两个黑衣死士巡逻,衙门的房顶上亦有暗哨。 归云鹤三个贴墙而动,悄无声跃上府衙房顶结果了上面的人。 潜至后面才发现,他们原来待的屋子现在正亮着灯光。 门窗已修缮,归云鹤借印在窗前的影,里面有三五个人的样子。 靠不近前,这里守卫实在森严。 归云鹤三个伏在屋脊,手里捏着暗器,静等李莅出现给他来一下。 许久,无一人出屋,灯却熄灭。 屋外守卫似乎听到什么命令,点燃了火把放起火来。 归云鹤暗道:李莅这小子猴精,他要把这里毁掉。 三人缓缓按原路返回。 凌梓瞳:“李莅知道咱们跑了,府衙暗室不能再用,这小子事事料在前头。” 黄清心:“狐狸,不论怎么藏,尾巴也会露出来。” “没错。江边是他必去的地方。” 归云鹤躺下身,一左一右余凌黄二人闲聊,不知不觉睡着了。 的确有些累,他们被李莅撵杀,一直频于奔命,难得歇歇。 这个小破庙早已失却香火供奉,并无行人前来。江夏的民风亦同匪盗无异,所以江夏之地反倒没有匪类出没。 无人打扰,他们居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归云鹤醒来时,两个老婆可还在睡得正香。 他没叫醒她们,出了破庙,搜索一下四周并无异常,路上打了一只兔子返回。 这时,凌黄二人已醒,生火剥皮,烤兔肉。 不久香气四溢,油脂滴在火上吱吱作响。 饱餐一顿,三人来到归云鹤发现李莅的江边,掩身树丛暗暗观察。 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离太远听不很清楚。 周围分散了许多黑衣死士,归云鹤靠不近身。他似乎听到“督帅”二字。 这是谁?李荣的军中谁能称上督帅? 具灵! 李荣为人心狠,懂得钳制手里官员,不随意赏赐官爵。手头赏出去不少财帛,但不加官进爵。 玉门关的主将按理应该是大帅的,却也只是上将军之职。 金台拜将就一个:具斯辙的儿子具灵。 第413章不跑接着打9 具斯辙敢谋反!归云鹤心里暗笑:师弟啊师弟,你是防这防那,身边的人反而不老实! 归云鹤对于具斯辙的眼似有相识的感觉,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具有这种野兽一般眼神的人,心一定冷酷无情到了极点。 当初,一探具灵的初衷是完全正确的。 归云鹤决定即刻赶去海边,看看具灵捣什么鬼。他亦在自嘲说不管李荣的天下事,又不由自主的参和进去了。 “你可留神百万两的身子,咱们姐妹可担待不起。” 凌梓瞳笑眯眯的看水面。 归云鹤脚跺船板,船身一晃,吓了凌梓瞳一跳。 “嘿,你个坏小子。” 归云鹤与黄清心皆哈哈大笑。 船顺江而下,一路顺风顺水,几天下来便已到了儋州。 船家是贩茶的商旅,人家只能送他们至此。 上了岸,归云鹤三个寻了一家绸缎铺子特意的捯饬捯饬,入乡随俗,装也要装的像一些才好。 摇身一变,归云鹤成了一富商,随行跟着俩珠光宝气的阔太太。 奢靡摆阔,望海楼叫了一桌奇珍海鲜,大吃大喝起来。 这一桌子花去上百两银子,归云鹤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掌柜小二眼珠子却眯成了一道缝,这个大头正是酒楼日思夜想的主顾。 一桌酒席净赚六七十两银子谁不欢喜。 酒是儋州特有土烧,酒劲纯烈,海鲜性寒,正该喝些烈酒暖胃。 红蟹肉皆是仔细剥好一盘子淋上姜汁醋,凤尾虾去壳爆炒,葱爆鲜海参,燕窝鱼翅羹等等,望海楼拿手好菜皆都上了。 凌黄二人可开了斋,好一通胡吃海塞。 吃饱喝足站起来就走,掌柜小二不得不把他们拦住。 客客气气的说:“大爷请您结账。” 他们这是吃霸王餐,抹抹嘴就想开溜。 归云鹤还故作镇静,老板莫怪我出来的匆忙,并不曾带了银两,容我回去取来还你。 去哪取,杭州。 这一说,掌柜恼羞成怒啪一巴掌扇掉了小二两颗槽牙。 归云鹤颇为不悦:“老板岂可胡乱动手打人。” 小二心里这个苦呦。 “你还装傻充愣,都是你,没钱点这么好的菜!说什么你也走不脱,走走走,见官去。” 他拉着归云鹤衣袖说什么也不松开。百两银子,他干一辈子也攒不出这么多,怎赔的起。 儋州官府着实气派,不大的州县,府衙盖的比济州都要不知好多少!看来出盐的地方就是阔绰。 府丞是个干巴鸡瘦的小老头,两撇小胡子说话一翘一翘的甚有意思。 “看你们不像是没钱的主,身上的服侍具都本地上好面料,况且还是崭新,你们是拿我老人家寻开心来了。” 凌梓瞳扑哧一笑:“哎呦,这老头是个识货的,让姓回的出来问话。” 府丞一惊:“你怎知巡盐御史大人在这下榻?” 凌梓瞳得意的说:“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打进去了。” 堂后随即走出一人,扬手扔出一锭金子。 “照样式给我也来一桌,回百川倒也看看什么饭菜归云鹤花不起银钱。” 掌柜喜出望外,百两银子的官司换来十两金子。 他跪着颤巍巍的不敢要。 黄清心:“好了,给你就拿着,还不回去准备。” 回百川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公主。” 黄清心:“回大人多礼,我早不是什么公主了。” 掌柜又一大惊,更不敢言语带着小二连滚带爬的回去精心准备菜肴去了。 小老头府丞,上上下下打量归云鹤。 “想不到玉门关外数战鞑虏的归大帅能来小地,失敬失敬。” 凌黄二人见他开始酸文假醋,不禁又笑。 回百川:“好了好了,这顿算你请的。走吧,咱也见识见识百两一顿的饭。” 望海楼此刻人头攒动,都在看百两银子的事如何解决。 谁能想到归云鹤大摇大摆的与府丞并肩而归。 府丞一翘小胡子:“怎么着,都闲着没事做了,在场的明天海边修堤。” 这句话极其管用,众人一哄而散,避恐不及。 “归大帅有所不知,此地盛产食盐,所以百姓颇有富庶,大都不太好驱使。呵呵,归大帅好口福,刚到就吃了望海楼招牌菜,下官来此十载仍然吃不起。” 回百川:“又来,天下属你清廉好了吧!皇上不是从御用的钱款里特意给你不少了!” 府丞笑呵呵的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归云鹤一旁微笑,不插一句话。 心里暗道:出盐的地方,能有如此廉洁的官,实属不易。 酒过三巡,回百川说道:“归大侠此来何意?” 归云鹤:“府丞大人,每年盐税收的可顺遂?” 府丞:“平时都转到具都督府统一转运京城。” 回百川:“你为此来的?” 归云鹤:“具灵这两年可有异常之举。” 回百川:“除了克扣往来税银,倒还没有其它!” 归云鹤:“他在私自联络李莅。” “蓟王。” “没错。” 官员私自结交外封王爷视为重罪,具灵有恃无恐,可看成谋逆。 “岳九州是怎回事?” 归云鹤:“有人栽赃嫁祸。” 归云鹤这么说回百川深信不疑,以归云鹤的能为气魄,绝不会下黑手。 回百川一笑:“你现在可值大钱!百万之巨,这得多大一堆。” 他说话间双手虚抱。 归云鹤伸筷子夹了一条银鱼放到嘴里:“嗨,小钱而已。” 回百川:“啥,小钱。” 府丞的小胡子又不住翘动,放在嘴里面的大虾差点喷出。 “儋州一年赋税不过一百多万两。” 归云鹤:“回大人手里可有兵符?” “有,我的兵不受具灵调遣。但是……” 归云鹤:“怎么?” 回百川:“绝大部分已经出海剿寇尚未返回。” 黄清心:“你现在实控有多少人?” “也就三两千,加上府衙,近卫司,到不了四千。” 黄清心:“这样,回大人先明哲保身,这些人挡不住具灵的大军。保不齐他与东洋忍者就没勾连!” 凌梓瞳:“咱们话也传到,也就没甚事了!告诉他,我们仁至义尽,莫在强逼。” 她站起身走下楼梯,手里已持华风剑。 第414章不跑接着打10 楼下面聚集上百近卫司官差。 为首一人堵在楼梯口。 回百川大喊一声:“王管事,散开你的人,皇上那里老回自有话说。” 这个人犹豫再三,还是退开,让出一条路。 归云鹤后发而先至,悠闲自得的款步当先。 回百川在楼上又是大喝:“王管事,本官的话你敢不听!” 他身子飞降,落在王管事身侧,手指如钳扣住王管事手腕。 突如其来,王管事一惊之下便被回百川完全掌控。 归云鹤三个并不回身,扬长而去。 身形消失之际,回百川甩开王管事的手腕。 “我这擒拿你都避不开,还想拿住归云鹤,不自量力!” 王管事身子不由自主退步,连扎马步方才站定。 他抬起手臂,手腕已有几道抓痕。 回百川不屑一顾的自顾自回身上楼,当下如何应付具灵颇为棘手。他只好与这个府丞商议,尽管他早就想在这个老头子絮叨的嘴上来两拳头。 街角,归云鹤与凌黄二人并排坐在屋脊。 “这是做甚?”凌梓瞳问道。 黄清心:“等人。” “等谁?” “当然是送信的人。” “谁会去送信?” “姓王的。” “你怎知道是他?” 黄清心忍不住一笑:“姐姐告诉我啊!你说姓王的不是好东西。” 凌梓瞳:“嗯,的确不是,他来了。” 王管事慌里慌张往这里快步走来,拐过街角向西去了。 西面临海,具灵的都督府就在那里。 没想到,王管事的官阶不够,半途就被一披甲武将拦住。 他们耳语几句,各自散开。 王管事又马上慌乱的往回赶,似乎生怕被回百川发觉。 凌梓瞳:“原来只是喽啰。” 归云鹤:“喽啰也有信息。” 黄清心:“用不用跟回百川知会一声?” 归云鹤:“不用,他看不出这个,就不是回百川了。” 黄清心:“接下来怎样?” 归云鹤:“静观其变吧!还能怎样。” 行迹既已显露,归云鹤他们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得临海选了一处树林歇下。 “哎,这日子过的,不是饥一顿就是饱一顿。” 凌梓瞳铺着草垫,嘴里不停嘟囔。 归云鹤唉声叹气凑趣:“咱们的横行霸道门门主何曾受过这般的气,堂堂武林盟主,只能风餐露宿,传出去实在丢人。” 黄清心低下头不语,大哥这话必然勾出凌梓瞳一箩筐的牢骚。 谁曾想,凌梓瞳居然不搭话,独自躺下。 黄清心大惑不解,吐舌头与归云鹤对望。 归云鹤纳闷,此刻的凌梓瞳太也老实,不真切。 此地亦无横行霸道门门徒,仍旧极其反常。 满天星斗如同碎玉撒开,亮晶晶的。海风卷携海浪拍打沙滩哗啦哗啦作响。 有些凉意,归云鹤结下长跑披在她们俩身上。独自走到海边,望去辽阔无际的海面。 “归云鹤大侠这是要临海赋诗?” “言教主!” 归云鹤喜出望外。 言东斋不知何时已在身后。 言东斋笑呵呵说道:“百万巨财,我岂能让它旁落。你瞧那是谁?” 鬼手阿奇夫妻已经与凌梓瞳欢声笑语的交谈起来。 “洪飞鸿已经知会禁军守备,想来李荣已有准备了。” 言东斋沉吟片刻又道:“仁至义尽,他若再敢祸害横行霸道门,绝不容情。京城传出消息,狄夫人已被李荣说服,暂时放下了追杀令。” 归云鹤:“感情这些日子,言教主一直没闲着。” 言东斋:“岳九州乃是皇亲国戚,他的死震动朝野!单就岳家的势力若与咱们拼命也非同小可。” “没错。药典赶来具灵这里之后便渺无音讯。” 言东斋:“他被具灵扣押关大牢里了。” 归云鹤:“果然与他父子有关。” 言东斋:“五仙教儋州有人。回百川的水军里的咱们弟兄已经知会剿寇官兵正极速往回返。希望都还来的及。” 归云鹤恍然大悟,儋州府丞大人原来是五仙教的。 言东斋:“具灵手下有子千人队,名唤黑幽战队,他就是仰仗此队人马击溃东洋兵。” 具氏父子深藏不露,专营多年,谁能想到他们有此势力。 归云鹤:“为首之人是谁?” 言东斋摇摇头。 归云鹤相信横行霸道门查不到的事,天下无人能查的出。 “归某当此月圆星明之下发一毒誓,以后若再管他家之事粉身碎骨。” 言东斋:“何必如此!咱又不是为他。” “他觉得对不住弟兄们喽!” 凌黄二人款步走来,随后是鬼手阿奇夫妇。 鬼手阿奇:“咱们弟兄行走天下图的就是一个逍遥快活,喜欢做的即便死了情愿,不喜欢的即便锦衣玉食如同披草嚼木。” 言东斋大惊:“咦,此一句何其雅致。” 鬼手阿奇咧嘴一笑:“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么一句。” 众人哈哈大笑。 极远,具灵的大军水寨颇具规模,临海而建占据几里方圆的地方。 军寨里,军队来往不停,看来正在调动兵力。 九大金刚彻夜不停轮流监视。 两三天时间,陆陆续续有横行霸道门的弟兄聚集而来。 凌梓瞳故意在此也扎起营寨,与具灵相隔六七里地打开擂台。 回百川并不忌讳与具灵闹僵,明目张胆给归云鹤送来吃食。具灵的大营却断了补给。 沿海州府官银亦不再送到大营,具灵马上意识到走漏风声。 父亲身边的鬼影堂足可保护他安危,具灵倒不过分担心。 他此刻忐忑不安的是李莅是不是个可以成事的王主。 一但举事,便不能回头,成则王侯将相,败则亡家灭族。 李莅亲书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断敲击着具灵心脾! 反与不反似乎都一个样了,官银,粮草皆都断供,可见李荣已有防范。 具灵当机立断了,不能再等,回百川的战船返回便麻烦了。 他连夜举事,趁儋州防守薄弱,一举占了城池。 回百川拼力杀出城外保护府丞逃到归云鹤这里。 “奶奶的,多亏我长了个心眼,将儋州能用的都搬到你这,不然就都落在具灵这小子手里。” 府丞大人小胡子一翘一翘。 “是我本大人洞察秋毫好不好!” 第415章乱成一锅粥 归云鹤当下命鬼手阿奇领人偷袭,打具灵一个阵脚不稳。 不求大胜,挫了具灵锐气就是大功一件。 捣蛋,鬼手阿奇夫妇拿手好戏。 爬城墙又是横行霸道门的绝活。 百八十人如神兵天降,悄悄上了儋州城墙,一路杀下城里守军才发觉,一阵大乱,鬼手阿奇居然斩断了城门关锁,从正门从容不迫的退出。 具灵虽怒气填胸,深怕城外有伏,只得眼睁睁看着鬼手阿奇领人脱逃。 防箭,为何不放箭?城墙上大火熊熊,无有立锥之地,又怎么能放的了箭。 具灵刚刚出兵就折了锐气,派去联络李莅的几路人手,还无一人回来,他实在焦躁难安。 李莅当然也想攻破隋阳尽快打通与具灵合兵一处的阻碍。 他并未曾想到,隋阳竟出了一个临渊阁。阁主武功高绝,随口即可号令武林豪杰。 随州郊外接战数次,虽互有胜败,这个神秘阁主无论战事如何紧急,就是不现身。 李莅面对固若金汤的遂州束手无措,只得连连修书催促具灵往这边靠近。 派出去多人十数日过去,至今无人回归,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临渊阁遂州城外驻扎,每日都有城内送来酒肉吃食供应。 李莅的十几万大军不能前进半分之地。 他心里暗自庆幸,具斯辙这个老东西若是不在京城拖住李荣,眼下恐怕会腹背受敌被剿除了。 不久,京城大乱,皇上失踪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天下开始人心惶惶。 京城怎会大乱,李荣控制朝局手段狠辣,赏赐有功臣下出手又甚是大方,京城官员又怎会怎敢祸乱。 除了具斯辙又能有谁!禁军之内大小统领,超过半数是他暗植的鬼影堂。 五百鬼影可当全城禁军。 皇宫焉有不乱之理。 李荣手掌通红,青筋凸起。目光如炬逼视具斯辙。 “具相,朕小瞧你了,该有此祸。哈哈哈,该有此祸。” 岳兰儿按他嘱托护送太上皇出城,投奔西大营,不知此刻到了没有。 西大营赵怀芳是跟他死人堆里滚过的人,他要是反了,京城无人可信。 具斯辙面无表情:“李荣,具某既然敢打进皇宫,便是天下已经定了!” 李荣纵声狂笑:“定了,哈哈哈哈,定了?倚仗这几百人你就有如此把握,亏你一大把年纪!” 具斯辙猛觉一股炙热劲气扑面撞到,胸腹压迫,气息不畅。 具斯辙大惊,想不到李荣的烈焰神拳竟这般厉害了。 本能,一个杀手的本能,极力跺地倒飞,手掌如刀虚空劈出。 轰隆隆,哗啦啦,桌椅木屑纷飞。 具斯辙手捂胸口,气血翻涌之下,嘴角流出鲜血。 李荣不见了,他一击而中,本该乘胜追击。 只有一种可能,李荣被劈空掌刀伤到了。 李荣右臂鲜血淋漓,他奋不顾身跃出高墙,将一纵马疾驰的禁军将领撞下马。 “老子带你不薄!” 话出拳到,此人的脖子被他一拳打断,尤顶盔甲的头颅翻滚不停。 他手下兵丁大骇,鬼哭狼嚎一般惊叫,四散奔逃。 李荣抢过来此人的大铁枪,怪叫一声,纵马冲向西城门。 “老子带你们不薄,不薄!” 大铁枪轮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所到之处人着人死,马着马亡。 杀红眼的人辨不清敌友,许多为他奋死抵御反贼的禁军亦死在铁枪之下。 混战在了一起的乱军,见李荣发了疯骑马撞来,皆都不由自主让开一条血路。 将近西城门,一团左臂缠着白布的兵大声呼喊围着几个人厮杀。 岳兰儿的宝剑极其显眼,李荣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纵马上前,铁枪过处将几个偷射暗箭的反贼串了糖葫芦。 包围圈已乱,岳兰儿牵带太上皇杀了出来,她浑身浴血,已有几处着伤。 太上皇虽然傻了,但是本能会击打杀他的人。他的烈焰神拳出神入化,挥洒而发,中者无不骨断筋裂而亡。众人皆都居然,所以他倒全无伤痕。 三五个大内侍卫围拢靠近。 李荣翻身下马,把岳兰儿太上皇扶上马背。 他面对聚拢过来的百八十人大喊:“皆可战否?” “可战,可战,可战!” “好,随朕杀出去。” 李荣昂首阔步,单手挥枪,当先杀奔西城门。 具斯辙似乎料到李荣在危机时刻必会往西门突围,因此一路上埋伏了重兵。 李荣见平日里厚待的兵将皆反了,一阵灰心丧气,又马上火冒三丈。 铁枪挥击,所到处死人血肉模糊。 嘴里不停重复一句:“老子待你们不薄!” 他看见城墙了,城墙上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 一路杀来,又有不少禁军归拢,此刻李荣身边已有几百兵将。 他一路杀,一路自嘲:几百人,那里是几百人啊!反贼人数分明比我的人多! 城墙上一高个子将官头戴羽翎盔,正往城外不知说些什么。 此人的兵并不缠白布,正奋力守住城墙台阶。 “孟总兵,你也要反!” 孟总兵听见大怒,也不管是谁,回头就骂。 “他奶奶的,是哪个混账羔子勾陷?啊!哎呦,皇上来了!” 孟总兵赶紧催促手下奋勇杀过来合兵一处。 孟总兵单膝要跪,李荣托住,牵动手臂伤口,疼的皱了皱眉。 “城外是?” “西大营赵怀芳。” “开城门让他进。” 孟总兵大惊:“皇上,这,这怎行?” 李荣:“无碍,他若是也反了,咱们不开门也没用。” 城门一开,涌进大队人马。当先者金盔金甲,银枪。 此人于马上行礼:“皇上,反贼不除,下官不敢怠慢,恕臣不敬。” 居然纵马前突,扬枪冲杀而去。 李荣端坐城墙,岳兰儿给他包扎伤口。 岳兰儿看到高大一条口子淌血,马上流下泪。 “你的兵都是些羁傲不训的家伙。” 李荣似乎略有得意:“废话,领兵的都老实巴交,他的兵必定也好不到哪去!” 不出李荣所料,具斯辙跑了,几方印章不翼而飞。 没出两日便传出李荣失踪的消息。 具斯辙假传圣旨骗开怀柔镇,开始大肆宣扬李荣失踪。 第416章乱成一锅粥1 具斯辙不敢停留,屠戮怀柔衙门官员之后,潜往惠州。 如法炮制,具斯辙又是当朝宰相,惠州府丞岂会对他产生怀疑。 开城之际马上被具斯辙手下擒住。 于此地,李荣失踪的谣言不胫而走,天下皆知。 具斯辙这一招够毒辣,借刀杀人,借别人的嘴说他想说的话。 李荣意料具斯辙有此一手,派人骑快马出去送信辟谣,没有御印章证明许多外官都不太信。 好在,京城里倒是肃清余党,平静下来。 李荣召见并未荼毒的百官进宫商议对策。 大家众说纷纭,各持一词,没个定论。这本来就是棘手的事。 几天之后有人领兵勤王而来。 敌我不分,李荣未敢让他们进城。 陆陆续续又来几队人马,整个京城四周全都驻扎军队城里百姓又惴惴不安。 李荣心想亦好,御驾亲征吧,李莅在遂州闹得不可开交。自己平乱去,反的自然反了,没反的看见他当然会俯首帖耳。 李荣将岳兰儿母子以及太上皇托付狄夫人照料,千叮咛万嘱咐狄夫人:岳九州绝不是归云鹤杀的,他想杀人也绝不会偷袭! 狄夫人虽性子刚烈,到不傻,她能想到一些人和事!似乎与具斯辙有极大关联!不然,这么久药典为何还不返回! 安排家眷一了,李荣整肃大军连夜开拔直奔遂州。 一路畅通,到了惠州却被挡住。不论怎么叫城就是不开,不说反也不说不反,总之就是不开城。 具斯辙在里面岂会开城迎李荣进入。 李荣亲自现身城下。 “再不开城等同谋逆。” 一阵乱箭射下之后,赵怀芳领兵攻城了。 守城官兵也就几百黑衣兵丁来回穿梭,人人手持劈刀,身形迅捷飞快,官兵往往刚一探出城墙就被削掉脑袋。 整整一天,片刻不停攻城,毫无进展,城下反而躺下两三千兵丁的尸骨。 李荣不得不喝停赵怀芳,先安下营寨。 “老赵,你打不过这些人。” 赵怀芳气的直蹦脚。 李荣:“豢养死士,我看走眼了。” 赵怀芳:“死士?” “当然,具斯辙说五百可当全城禁军,他并无夸大其词。” 李荣有些黯然,他的近卫司衙门初衷亦在于此!但跟具斯辙的死士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横行霸道门若是为我所用,天下不轨之徒焉敢生异啊!怎奈自己把人家得罪的一干二净了! 束手无策,一连几天,李荣把能想到的破城之法用了一个便,毫无进展。 赵怀芳吵着要领兵硬攻,李荣喝止。 无异送死的事不能做。 又几天过去,三三两两的陌生人逐渐聚集,不与李荣大军靠近,驻扎一处山坡上。 赵怀芳不得不分兵戒备,又被李荣喝止。 “人家是来帮咱们,赶紧送吃食放山脚,不许胡来,胡来你也打不过人家。” 两天之后,一只响箭落在李荣大营。 赵怀芳取下书信赶紧送到李荣行帐。 “午饭后,我们攻城,你让他们随后。就这一仗,成与不成与我们无关。” 赵怀芳啪啪啪拍的桌子山响:“太无理了,如此嚣张!” 李荣呵呵笑道:“老赵,送酒肉。安排好精兵,一战克城。” 三百盾牌,整齐摆在土坡下。 横行霸道门的人看见酒肉,开怀畅饮,不停大声说笑吵闹。 赵怀芳远远看见又开始骂街。 日上正中,三四百劲装汉子整齐有序列队。 为首一人说道:“弟兄们,老子若死了,老娘就劳烦大家伙了。” 众人齐喊:“老娘劳烦众家弟兄了!” 声震旷野。 为首之人:“走着。” 当先阔步走去惠州城。 接近百步,此人大喝一声杀。迅捷奔跑起来。 李荣暗暗惭愧,此人他认得,横行霸道门九大金刚之一混天豹子万大虎。一身横练闯天下,颇有名头。 倒在城下三二十人之后,终于将绳索挂上城墙。 随即,徒手攀爬。 这是以命相博,前者十有八九会死于非命,不是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弟兄谁会以身挡箭,为后者趟一条血路出来。 盾牌仍旧整齐摆在山坡下,极其显眼刺目。 赵怀芳手心都捏出汗了,不停叨叨:“好汉子,老赵对你们不住。” 三千削刀手肩扛云梯缓缓逼近,这些兵亦被横行霸道门奋死的行为震惊,乍舌不已。 人不断往下掉,没有一个退缩不前。 城头箭落如雨,鬼影堂知道遇到了劲敌,亦在拼死一博。 杀戮,这是屠杀,瞬间一百多横行霸道门铁铮铮的汉子没了。 绳索不易砍断,精钢特质。 鬼影堂的劈刀皆是精钢,费劲巴拉断折了劈刀也不见断折几条绳索。 赵怀芳连横行霸道门勇者趴到了一半。 “弟兄们该你们了,别给老赵丢人!” 随即强弓硬弩射上城头。刚才为何不射箭打掩护?鬼影堂这几百号人身手太快根本无法看清。 现在,他们拼命迟滞横行霸道门攀爬的速度,不得不探出身躯。 一阵羽箭如雨,鬼影堂也有了伤亡。 接近城头丈许,混天豹子万大虎脚蹬城墙,纵身飞起,扬手打了一把飞蝗石。 “弟兄们,加把劲!” 他当先跃上城头,双掌凌空拍下,将一鬼影堂的人打飞。 终于,陆陆续续横行霸道门拼死爬上城头与鬼影堂混战在一起。 鬼影堂进退有度,训练有素,三五成群同时劈刀攻击一人。 横行霸道门虽然能打架但未经训练,皆都是独自为战。 不多时,又有五六十人被砍翻在地。 正在此时,随后攻城的官兵爬上来了。 抖手就将手里的刀飞出,毫不犹豫,更不含糊。链子刀,居然是链子刀。 鬼影堂遂不及防马上有几十人伤亡,不由自主往后退却。 随后上来的是手持常竹篙的几百兵丁,为了行动便捷,并未披甲。 竹篙戳住鬼影堂的死士,后面的链子刀马上招呼。 长矛手上了城墙之后,李荣这才大喜,知道惠州城破。 赵怀芳令人追杀鬼影堂,肃清城头,连放响箭通知李荣。 李荣整装进城之后,横行霸道门悄无声息的隐身走了。 第417章乱成一锅粥2 又是那个山坡,混天豹子默默不语带人挖坑。 四百多弟兄,刚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已逝。 万大虎环视一眼四周兄弟,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轻手轻脚,他们尽量将生死与共的兄弟放安祥一些。 横行霸道门天生地养的门规早就改了。 “弟兄们好好歇息,老万会常来看你们!走了。” 万大虎斜眼看看惠州城头,大踏步领人走了。 李荣就在城头,默默目送他们离开。 愧疚,涌上心头。欠人家太多,说什么也不能还上了。 然而,惠州城外,万大虎没走出几里地,便被不明身份之人设伏袭击,伤损殆尽。 万大虎倚仗一身横练,身背重伤逃脱。他是唯一活口,人家特地留下的口实。 栽赃陷害,即报破城之恨,又能让横行霸道门与李荣矛盾加深。 这一石二鸟之计略有瑕疵,设伏的山口外面有十几户人家来不及灭口。 具斯辙带领鬼影堂马不停蹄前往遂州,他想要先期与李莅汇合。 猛的,具斯辙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能用一下。毕竟,没有军队,前途寸步难行。 他是谁,以前的虎威将军,禁军左统领金奎。 由于办错了差被贬到宇阳当节度使。 宇阳不正好在李荣大军前行的路上吗! 金奎惯使大刀,他内力惊人,双拳在江湖有些名气,但师出无门,没人知道他的来路。 此人自恃武功厉害,领兵打仗强过他人。见具灵挂帅走后,他一心想要牟取京城近卫司司丞的官职。 但,李荣寻了他的错处,将他发到宇阳当节度使。官阶未降,职权落了好几级。 金奎感到受了不公的对待,心存怨怼,具斯辙稍稍用了一些银子,便把此人拿下。 唯一一个金奎可策反的可能,他没有亲戚,孤家寡人。 宇阳,不大点的一座城,不是什么兵家用武之地,不在这个纷乱时局,没有官家会留意这个地方。 具斯辙领人进城之后,暗中便让手下占据了所有要地,以防万一。 宇阳府丞被一刀砍了脑袋,这个人当年殿试位列三甲,满腹经纶却不懂钻营,李荣未登基之前,就被具斯辙赶到宇阳来了。 金奎见具斯辙不由分说就斩了府丞,一阵心惊胆战。心里后悔不迭,为时已晚。 想要,挨到晚上偷跑,没想到当晚便被按在被窝里软禁起来。 具斯辙命人连夜搬运守城器械,连老百姓的门板锅灶都不落下。 日头升上来,李荣大军兵发宇阳城下,城头上几百锅火油早就烧开,咕咕作响。 几百鬼影堂的身在守城官兵身后催促兵丁准备滚木擂石。 具斯辙知道小小的宇阳根本守不住,目的迟滞李荣,等李莅的军兵攻破遂州。 具斯辙连连派出送信的人一个都没有返回,这不得不让具斯辙怀疑。 不是半途让横行霸道门截杀,就是死在李莅手里。 此时此刻,李莅跟自己闹翻,不合乎常理。 极有可能是横行霸道门。惠州山口的事这么快就败露? 鬼影堂的个个都是高手,横行霸道门也打架的天才。 派出送信的鬼影堂真不是横行霸道门所为。 遂州城外独敌李莅大军的不是还有一个临渊阁。 江湖新进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临渊阁。 传说,他们以杀人为生,但没有人见过他们杀人。 可,总是有人离奇身死,无声无息。 当地官府总会在人失踪两天之后收到死者罪状。 两天,足可让实施者消弭一切线索,全身而退。 没有污蔑,罪状皆都属实,所以天下侠义道中人无不佩服。 十几个惊天大案之后,江湖便将临渊阁传的神乎其神。 据说,阁主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没人见到,一切都是传说猜测。临渊阁的势力的确无所不在。 具斯辙山口杀人,临渊阁便在场,只不过晚到一步。 万大虎受伤不支昏死山中也是临渊阁所救。 的确,临渊阁绝大多数的人是以杀人为生。 当他们盯上具斯辙之后,脱离出去的鬼影堂皆都被临渊阁剪除。 剪除?是的,此次寻具斯辙霉头为首之人手使一巨大剪刀。 据说此人是个裁缝,有名的裁缝,有名的是他裁剪出的衣饰天下闻名,但是所有人都只认得他的衣服却从来没人见过他本人。 他总会把一朵梅花绣在衣衫的左箭头。 奇怪吧!这个人就是这么个令人产生好奇心的怪人。 天下能穿上他做的衣衫者不太多,因为太贵。 若是有富甲找他做衣服,总会先把足够多的银钱放在一个特别的地方。 他按事情收钱,多退少补,至于衣衫是个搭头。 这个杀手有意思吧!不但按难易区分而多退少补,还另外送主顾一身衣衫。 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个好拿捏。他又个别,必须剪断对方喉咙,可推断此人功夫了得。 时间久了,江湖就都叫他梅花鸳鸯剪。 归云鹤也知道这个人,杀手关注杀手本来就挺平常。 由于此人亦正亦邪,杀的几乎都有该死的罪孽,归云鹤并未找上此人会一会。 此时,梅花鸳鸯剪找上具斯辙,是个赔本买卖吗? 他听说李荣很有钱,即便没有,他早就决定大不了洗劫李家岳家铺面。 具斯辙不好惹,所以梅花鸳鸯剪开出来的价码极高,高到足以让对方翻脸。 百万银子。 跟归云鹤身价一样。 临渊阁主居然满口答应,李荣不给,她帮着抢。 如此痛快,梅花鸳鸯剪不好推脱了,只好领人来到惠州。 于是出现了解救万大虎的一桩事。 杀手本色首先是冷静其次才是冷血。 梅花鸳鸯剪看见鬼影堂杀人手段,不敢大意,截杀送信之人都是他手下好手。 几天之后,李荣与具斯辙一攻一守互有伤亡,战事胶着,他的一些人早就悄无声息的潜入宇阳。 梅花鸳鸯剪比万大虎油滑许多,他才不硬碰硬。 杀手从来干赔本买卖,这与横行霸道门凡事硬拼形成鲜明对比。 五队,三十个鬼影堂的人渺无音信之后,具斯辙不再往外派人。 第418章乱成一锅粥3 老狐狸马上意识到,宇阳守不住了。 具斯辙暗中命鬼影堂随时听他命令撤退,这些人是他半生心血,绝对不能损丧在此。 他判断横行霸道门的已经混进城,随时有可能发起偷袭。 金奎的兵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若不是鬼影堂在后威逼,恐怕早就溃败。 具斯辙倒是并不灰心,本来也没打算狙守宇阳。 迟滞的目的已经达到,离遂州不过百两的遂阳才是他最终目的地 这是他与李莅商议之后的决定,一但李莅攻陷遂州受阻,具斯辙便要攻克遂阳以成犄角之势。 李莅的确分兵偷袭了遂阳,没攻下来。他怕有个闪失,又令人回军。 战事胶着最忌讳分兵,用好了能出其不意,用不好极可能被人家设伏。 遂阳节度使大人是个老**子,名叫马都全。他可不管天下谁做主,谁得了势他就倒向谁。 李莅领兵偷城,他抵死坚守,豁上老命这才保住遂阳不破。 府丞大人差点没把他捧上了天。 却不知他心里的打算:天下平定,他狙守遂阳必定有功!李莅事成,他手里握有遂阳亦可以此投诚! 这算盘打的简直滴水不漏,连他自己都不断夸赞。 如意算盘落空的极多,这个老**子也不例外。 问题就出在看似碌碌无为的府丞大人。他是仅有的几个没被肃清的五仙教教徒。 投足举手楼方玉。能在李荣如此声势浩大的肃清之中存留,他必有过人之处。 十分沉得住气就是其中之一。马都全不堪大用,投足举手楼方玉早就看出来。 李莅退兵之后,楼方玉一直观察马都全的举止动向,随时都会出手将马都全制住。 城内他的亲信亦早就将信息传给言东斋。 临渊阁狙守遂州,一个暗杀组织公然助李荣平叛,言东斋大惑不解。 归云鹤皆颇感意外,临渊阁暗杀了不少朝廷命官,李荣明令缉捕,按理水火不相容才对!什么目的? 直到临渊阁连杀李莅军内几个将佐之后,归云鹤打消了临渊阁另有所图的疑虑。 不管怎样人家是明着帮忙了。 具灵手下真不白给,言东斋连出数计偷城不果,两军僵持,谁也难为不了谁。 三处敌对就属李荣这一处相对优劣明显。 战局能否高下立判,取决于李荣大军进展速度。 李莅与具灵一但汇合兵势便不可阻挡。 毕竟李莅与具灵皆手握大军。 李荣岂能不知这个利害关系,连日不计血本的攻城。 他知道将士早就疲惫不堪,但不能修整,必须一鼓作气。 这一晚,宇阳城内突然火起,火光冲天,映的城头皆亮如白昼。 李荣知道城内有变,他急令赵怀芳领兵攻城。 死命!城不破就别回来了。 啥意思?赵怀芳能不明白!他赤裸上身,哇啦啦的怪叫当先跃上云梯。 拼命?不拼命也不行! 手里银枪划拉射向他的弩箭,肩头中箭亦不当回事。 鬼影堂的人似乎少了不少,终于让他翻身跃上城头。手起枪落,戳死几个不顾性命扑过来的军兵,杀散其他人,给身后上城的随从争取了时间。 鬼影堂的人消失了!这是宇阳破城的关键。具斯辙领鬼影堂逃脱了。 赵怀芳领兵扑灭城里大火,肃清残敌,打开城门接李荣大军入城。 李荣甚会笼络,翻身下马,亲解甲胄给赵怀芳披上。 弄的军兵皆热泪盈眶啊!气可鼓不可泄,李荣很会拿捏这个时机尺度。 大军饱餐一顿,把宇阳城内能吃的差不多都吃了。 牛羊,甚至狗都被军兵捉来炖了。 李荣除却不准祸害老百姓,抢吃的却不约束。 以后,这些兵还得替他攻城拔寨的拼命,肚子里没油水便没力气。 至于老百姓损失的这些东西,日后可以减免赋税按家按户发放官银也就罢了。 次日正午,李荣下令开拔。留下几百兵丁两个参事管理宇阳城内政务。 梅花鸳鸯剪命手下点了火,将一身衣衫放在节度使大人的桌案,带着人稍稍走了。 这个梅花鸳鸯剪足够耍赖,也足够聪明。事先可没说必须跟具斯辙拼命!只让缠住,自己缠住具斯辙便是喽!但是这个欠账是一定要让李荣明白的! 李荣见到这身衣衫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身为侠捕的他,可没少让这个梅花鸳鸯剪戏耍。 此刻这桩事居然是他帮了暗忙。 赵怀芳不明就里,用枪头挑起衣裳。 “这是啥意思?留一身女人衣服做甚?” 李荣喝止:“哎哎哎,留神,衣衫可贵的很,留给你小老婆穿去。” 他说笑着让赵怀芳下去休息,自己却独自琢磨具斯辙下一步要去哪里。思前想后,遂阳进入了他的脑海。 具斯辙一路迟滞,所为不就是李莅与具灵能合兵一处吗!即便不能汇合,后路也得看好,遂阳不就是避免腹背受敌的必须之地吗! 他喊进参军一问方知镇守遂阳的马都全,府丞是楼方玉。 李荣不动声色让参军退下,心里可急的了不得了! 这两个,一人迂腐,一人痞子,如何能匹敌具斯辙啊! 本来,李荣的初衷想让大军歇息一整天,正午开拔行军,是破天荒头一遭。 赵怀芳疑惑不解,虽是个粗人,也不敢便问。这个皇上喜怒无常,下手不留情面,他可不敢触犯天威。 直到月上正头,李荣才让驻扎造饭。 军士们早就累的不行。 次日天一亮,李荣又催促开拔,又是一整日,直到天完全黑下,才命驻军。 但,此去遂阳还有至少几个日夜的行程。 如何能赶到具斯辙前头!李荣曾想领几千轻骑快马兴许能撵上具斯辙,但这些军兵如何能是具斯辙鬼影堂的对手! 费劲巴拉,耗尽心血组建的近卫司衙门也无法与鬼影堂相提并论。 李荣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忽然有指望横行霸道门与临渊阁能出其不意狙敌鬼影堂。 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李荣猛然醒转,看见天色,把赵怀芳好一通数落。 赶紧催促兵士开拔,大日头底下尽力前行。 第419章乱成一锅粥4 军兵饥渴交加,忽然望见一条河水缓缓向东流淌。 军士们大声欢呼,皆都跑到河边痛饮。 突然,鬼影堂死士从天而降,劈刀斩落,顿时残肢断骸满天纷飞。 赵怀芳挺枪奋力抵敌,大声嚷嚷:“皇上快走!” 肩头肋下早就鲜血淋漓。 李荣大喝声中,纵起半空,烈焰神拳如同雨点一般打向鬼影堂死士。 但是,这些人仿佛神功护体一般,并不介意他碎石断碑一般的拳锋。 李荣大惊,身子还没落地,左臂一阵剧痛,咕咕的流出鲜血,还未及包扎,具斯辙嘿嘿狞笑向他走来…… 李荣大惊失色,一个翻身坐起来。 这才感到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原来是个噩梦啊! 好在身边没人!此时李荣方觉左臂疼痛,在梦里拼命挣扎之际,伤口崩裂渗出血迹。 “外面的,去喊大夫。” 不恨严重,伤疤的茧子结的不厚,崩开一些。 赵怀芳完全听到李荣睡梦里的胡话,他除了装作不知道以外,刻意恐吓帐外护卫,不想活就尽管说出去。 谁活腻歪瞎传这种话,尤其并无半点好处。 近卫司护卫其实比赵怀芳明白此事,只是不便说明。 赵怀芳真舍得银子,十五个人,二百两。 意外所得,这些人简直乐开了花。 这时,李荣大声呼喊赵怀芳。 “老赵,你小子从你西大营挑拣好手骑快马尽快赶到遂阳,这几路勤王的兵我知道你信不过。” 不到午时,赵怀芳领着一万多人的骑兵先期出发了。 李荣领兵随后。 具斯辙的鬼影堂轻骑快马,三天后突袭遂阳,几乎兵不血刃就陷落遂******斯辙一掌虚空而劈,劈空刀一掌便将马都全毙了。 楼方玉见事不好,拼命夺路而逃跑去横行霸道门送信。 赵怀芳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日,他是马上将官,人虽粗鲁,懂打仗不能一时性起。 只好,退出二十里安营,等待李荣大军到来。 与此同时,具斯辙派出鬼影堂十名好手带着他的手书,务必见到李莅本人。 这十个人皆是具斯辙贴身卫士,身手不是寻常人可及。 梅花鸳鸯剪令人半路设伏,居然还是跑了两个。 这是从未发生的事,从梅花鸳鸯剪手底下走脱,这个人,他丢不起。 他的轻功如水上浮萍,脚尖永远贴地,每踏出一步必定扬起地上泥土四散,就像风吹水面散开的涟漪。 地上的靴子印痕却又极其清浅。 离李莅的大营不足三里,这两脱逃的鬼影堂好手被他截住。 两匹良种军马皆被剪掉马蹄,倒卧地上不停凄厉嘶鸣。 俩鬼影堂好手眼露惊惧,手里长刀半扬指定梅花鸳鸯剪的眉心。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身子腾空,一人如狼似虎近乎拼命扑到梅花鸳鸯剪近前。刀势凌厉,罩住梅花鸳鸯剪身子。 另一人,折返拼命往李莅大营狂奔。 此时,亦有李莅巡逻的兵卒听到这里马叫,正在赶来。 梅花鸳鸯剪知道知道此二人是信使,决不能让他们搭上线。但对面这人誓死掩护,完全不顾性命,刀刀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梅花鸳鸯剪屡下杀招无果,焦急起来。 一不留神,小腿被刀锋带到,划了一个口子,渐渐渗出鲜血。 梅花鸳鸯剪不受伤倒还好,受伤之后,这个鬼影堂好手见到希望,刀势反而出现拖沓。 人在临危将死通常能爆发出来惊人的能量。但是,在见到稍有希望之后,便不再豁的出去。 所以,梅花鸳鸯剪逮到此人刀法漏洞,在他胸口戳出了两个血窟窿。 没等他倒下,梅花鸳鸯剪的身形已在五丈开在。 这么快的轻功,鬼影堂好手岂能伤到!没错,这是他故意。 即将赶到,再有几个纵跃这个鬼影堂好手便可在梅花鸳鸯剪的击杀范围。 李莅的巡营官兵也已赶来。 梅花鸳鸯剪轻摇一下头,这是他极少的又一次失手。 黄光色的光,迎阳光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由于太刺目,众官兵皆眼前一花。 定睛再看,鬼影堂好手已倒毙在地,一只金光闪闪的梅花钉,钉在后心,咕咕冒血。 旷野已不见梅花鸳鸯剪的半点踪迹。 一封被血浸湿半边的书信,一只金光闪闪的梅花钉,静静的放在李莅的桌案上。 “老四,你领两万人去遂阳。万事小心,不要与具斯辙硬怼,顺着他!懂吗?” 李莅四弟李泓随即答应着出去。 李莅拿起梅花钉把玩,雕刻,刀工老到,梅花栩栩如生。梅心原来是中空的,怪不得鬼影堂好手血流不止当场立毙。 梅花鸳鸯剪,赫赫有名的杀手居然都投在临渊阁。 这个临渊阁主能量令人啊! 梅花钉是梅花鸳鸯剪保命暗器,此次是他第三次发射。 这亦佐证了具斯辙这封信的真实可信。 遂阳拿下,李莅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临渊阁江湖中人,个个都是身手不一般的好手。 这些人结成阵式,几千可当几万人用。 以自己手下这些军兵突击无疑是以卵击石。 廖成关敬志这俩贼杀才,赤血骑不应该交给他们! 两千人的铁骑连环马,正好能用的上。 李莅让关敬志与廖成统领赤血骑拖后。他俩不急不慢的拖出去好几百里,越走越远了。 密山一战简直把关敬志打了个丧魂落魄。 事先说好,廖成半路突然杀出,给归云鹤一个措手不及。 廖成自始至终就没出现,这小子跑那里去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廖成自从江边做诱饵之后便离奇消失。 杀掉他的是个手持碧亮长刀的人,这把刀长的出奇!廖成临死最后的深刻印象。 洪飞鸿!他有一个另外的身份,临渊阁主坐下护法。 没错,临渊阁主就是如此大的能量。 关敬志不敢说廖成消失,他只有将归云鹤三个逃出密山的责任全都推脱在廖成身上。 亦借着廖成不在,自己等他汇合而刻意减慢行军进程。 赤血骑是他一手培植起来,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可不能一下子就撒出去。 第420章乱成一锅粥5 由于关敬志的拖沓,李莅被堵在遂州前进不得。 具灵屁股后面被归云鹤撵着,不敢放弃儋州。 分兵,他让手下偏将叶根土领兵一万五相助李莅攻打遂州。 必须攻下遂州了,回百川的五万水军已经返回。 这些兵,身着水鱼服,这是一种特质铠甲,软质柔韧,羽箭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基本会滑脱。 可见,李荣让回百川组建这只水军的重视程度。 回百川虽官阶比具灵低两等,却另有特旨,并不受具灵管辖。 他的军饷亦是另拨,并不走具灵这一路分发。 一切都足以证明李荣这是在相互挟制监督。 保住回百川手里的五万人在此刻的战局何其重要! 稍事休整,回百川便命人攻打儋州。 一连数日,双方互有损折。具灵焦虑不安了。 归云鹤本不想让回百川这般直接硬攻,但人家是朝廷命官,横行霸道门又与李荣恩怨纠葛错综复杂,他不便过分说话。 回百川伤亡了三两千人马之后仍不思回环,归云鹤实在忍不住说话了。 “回都统,具灵手下不是白菜,你这么硬拼只有两败俱伤。” 回百川:“哎,在下岂有不知!京城的事实在不容缓!” 言东斋:“别把具灵逼急了,他的黑幽战队可非同小可!若是拼命,咱们倾尽全力未见得全胜!” 回百川有心不听,可在场十余人,哪一个都不好惹!他只好忍下,当即下令停止攻城。 众军士都日盼夜盼这一声令下,马上就退回来了。 好在大营里给养还够,回百川特命人杀牛宰羊,给这些拼死的军士加些肉食。 “归大侠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回百川端着酒碗殷切注视归云鹤。 言东斋却说话了:“具斯辙分兵攻袭,遂州保不住了!” 回百川更加着急:“是啊!不正应该……” 言东斋不等他说完:“等。等临渊阁靠拢过来!咱们一击而中打下儋州。” 回百川:“临渊阁……” 言东斋:“据我所知,他们正在迂回。归云鹤大侠的女儿颇有大将之才啊!” 归云鹤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凌梓瞳却忍耐不住:“这个倒霉丫头,简直胡七八糟,整出来个临渊阁。” 黄清心微笑说道:“二丫头大才,临渊阁现在声势不弱于横行霸道门。” 回百川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他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归大侠。” 归云鹤:“临渊阁只要一到即刻攻城,到时候横行霸道门打头阵。” 当晚,遂州城破。 亦在当晚,临渊阁也悄无声息的遁形。 一个下午,临渊阁都在筹划黯然退走的事宜。 遂州城内早已知会到了,至于如何,不是临渊阁该管。 天一黑,这些杀手就以自己极其拿手的本领潜身遁形。 不是统一行动,各自为战,各走各路。 唯一指定的方向:归云鹤大营。 临渊阁的杀手都不很老实,逮着个机会就会杀人。 所以,李莅的大营里死了很多将官,就连身手不错的李莅六弟李壁,亦身受重伤。 一条臂膀生生被人剪断了。 当然,这又是梅花鸳鸯剪所为。 梅花鸳鸯剪因为纠缠具斯辙受阻,甚感名头受损。这次断后的差事是他主动领受,不收取任何报酬。 李莅见小弟疼的死去活来,他气涌心头:“梅花鸳鸯剪现在何地?” 身后有人回话:“逃往后坡下了,一直在迂回,但大致方向是东面。” 此人偏矮,魁梧,三十多岁,名叫刘宇轩。 李莅发着狠:“好好好,想要与归云鹤汇合!刘宇轩,你给我领兵截住梅花鸳鸯剪,必须杀了,必须!” 梅花鸳鸯剪何等样人,他若是想跑,天下能截住的不出十人。 他故意跑慢一些,他的手下,需要时间。 金剪刀,真金不怕火炼的金剪刀,正在滴血。 这一晚上,他杀的实在太多。都是些平时不屑一顾的小角色,但小角色过于众多也会不经意的给他一两下。 都是微不足道的皮外伤,流一点点血的伤口多了之后,亦可让人因流血过多而体力不支。 乱军之中,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的金剪刀快,一出手便可剪断好几个兵丁的咽喉。随即会有几十上百刀枪招呼而来。暗箭强弩更不在话下。 梅花鸳鸯剪带人好不容易突出乱军包围。 为了赢得手下脱逃的时间,梅花鸳鸯剪围着山坡转悠了两圈。 这两圈过后,围上来的李莅军兵越来越多。 他知道,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被他伤了,不然李莅不会这么大动军兵围杀。 身上的几十处伤口隐隐作痛,有的止住了血,有的还在流。 怀里的金疮药以及补血养气的丹药早就让他吃完。 自嘲:想不到金字招牌的梅花鸳鸯剪今晚要交代! 这些兵知道他的厉害,成群结队的围拢,并不上前。 梅花鸳鸯剪只得往土坡上退,留给他腾挪转环的地方不大了。 正在这时土坡下一乱,一队人马冲开一条血路杀了上来。 为首之人手持一把特别长的刀,刀锋所到成片的倒下。 梅花鸳鸯剪绝不迟疑,金剪子一挥,人如离弦之箭,从这条血路冲出。突出重围,向东而走。 临渊阁主把一切都算到,梅花鸳鸯剪必定极力护送手下安全脱险。 所以,洪飞鸿恰到好处的领人出现救了他。 梅花鸳鸯剪骑在马上,拱了拱手:“这笔账记下来了!” 这梅花鸳鸯剪不会拐弯抹角,更不可能对别人说感激不尽的话,他也不会。 结果说出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出来。 若是换作旁人听见,即便不马上翻脸,也比心中不悦。但是洪飞鸿却没有,他也是个各色的不能再各色的了!反而觉得这话十分受用。 “阁主之命不敢不从!你不用谢我。” 天亮之后,梅花鸳鸯剪赶到了海边。 远远的百八十人帐篷就驻扎在海边的一个树林里。 梅花鸳鸯剪又一拱手:“就此暂别。” 一如既往,他绝不与临渊阁直接接触。 洪飞鸿呵呵一笑:“阁主给你的。” 说着将一小包裹扔给梅花鸳鸯剪。 第421章乱成一锅粥6 包裹里各式各样的杂物,杂乱,却每一样都是目前必须用到的东西。 比如外伤的丸散膏丹就必须马上用。 还有目前必须要用的,一块熟牛肉。 饿死了,折腾一宿,早就饥肠辘辘。 梅花鸳鸯剪狼吞虎咽,一块不算小的牛肉进入他的肚子。 他不喝酒,认为酒会影响思考。 此刻,他爬上一棵树,将树杈搭在一起,做了一个舒适的软床。 从下面看这就是一长歪了的香樟树。 从小他就懂得在特有环境里如何生存。 杀手不与其他人为伍,自小也遵循独来独往,随遇而安。 特有的环境下,活的最好,天下也许只有梅花鸳鸯剪能做到。 梅花鸳鸯剪似乎有些得意,惬意的扭了一下头。 随即,一个人的微笑面容映入眼帘。 梅花鸳鸯剪没动,他知道这个人如果想要杀他,此刻自己自己死了。 “归云鹤?” “嗯,梅……啊,归某不知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梅花钉就可。” “我还是觉得梅先生比较尊重。” 梅花鸳鸯剪啼笑皆非,尊重?不请自来这叫尊重! “你的武功比我高,不用这么隐迹。” “我的轻功没你好,只能这么着。” 归云鹤微微一笑。 梅花鸳鸯剪见归云鹤笑了,恨不能蹦过去,给他一剪子。 “你找我干嘛?” 归云鹤:“想让你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 转天清晨,天色刚刚发白。 横行霸道门的人个个整肃待发。 滩头站立数千草莽英雄。 凌梓瞳华风剑一指儋州城墙。 “城里下馆子去。” 霎时间,人影绰绰,几千人飞奔猛跑。 不久已有人攀爬上了城墙。 羽箭如雨而落,似乎对这些人没有太多用处。 片刻,已有人爬上城头,一个大光头,还有一个手持双刀。 天色完全亮了之后,儋州完全落入横行霸道门的掌握。 回百川暗暗吃惊,太快了! 归云鹤十分忌惮的黑幽战队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具灵有意放弃儋州! 遂州城破,具灵就已把黑幽战队派遣进了。 挟制,必须有本钱。 儋州不要了,毫无作用的一座小城,具灵的心是要逐鹿中原。 李莅阴沉脸色,责怪具灵放弃儋州。 “世子殿下,咱们是要直捣黄龙的,小小一个儋州丢之不可惜。” 具灵已分兵一万前去驰援具斯辙。 眼下,具灵手握十余万精兵。具斯辙亦有几万人马。 自己手里的十五万人反倒有些被人挟持的意味。 李莅心头阻塞,说不出来的恶心。 关敬志这个东西还是赶到了,李荣命他城外驻扎。 两千赤血骑的驰援令李莅胆气骤升。 几万重兵的驰援,具斯辙如虎添翼。 李荣连日攻城的策略功亏一篑,他不得不让赵怀芳撤出人马。 旷野,除了虫鸣,寂寂无声。 李荣款款踱步,青草被他踏倒又缓缓的直立身躯。 天下,如若不生战事,一切都归于平静不是很好! 遂阳城头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不知正在忙碌什么。 赵怀芳跟在李荣身后,这个皇上只要不开口骂人,大都是杀人。 “老赵,你跟我在玉门关,哈,当然,更早是剿除李显!一晃有十来年光景了吧?” 赵怀芳唯唯诺诺:“啊!十三年了。” 李荣呵呵笑道:“还是你脑子好!一晃你也有白发了。” 赵怀芳下意识捋捋发髻:皇上这是要咋样? 李荣:“似乎,你们都喜欢被骂,觉得这样自己还有用。” 赵怀芳低头不语,这个怎么回答? 李荣:“天下奇缺治国能臣啊!我着急骂你们并非是我本意。” 赵怀芳扑通跪下:“皇上。” 李荣:“哎哎,你起来,这又不是训斥。” 李荣尽可能压下心里火气。 “天下管事的多了会有这场战事吗?” 赵怀芳低头不语。 李荣接着说:“具斯辙,我对他不薄,依然还是反了,足见天下该到了完全肃清的地步了,不然民不聊生。” 赵怀芳:“奶奶的,姓具的,老……呃呃,我早就看他不对劲。” 李荣:“这次平叛之后,我想成立一个特别衙门,就针对贪官污吏,你来担当可好。” 赵怀芳:“正是时候,啊!我搞不来,我一粗人干不了细活。” “正因你是粗人,这才选你!” “啊!” “你挂印不会有人反对!” 赵怀芳暗自佩服李荣的心机。 李荣心里暗道:此时此刻暗杀是极其适用的办法,大哥又是暗杀的好手,若是能为我所用那该多好! 归云鹤联手梅花鸳鸯剪潜进遂州。 暗杀,这是杀手的本责。 此来他俩的直接目的是具灵,即便不能的手,也必然让具灵心存芥蒂。 梅花鸳鸯剪的剪刀果然名不虚传,几下干净利落的出手,归云鹤赞叹不以。 李莅的几个护卫无声无息被剪断咽喉。 声东而击西。 归云鹤的真实目的却是具灵。 当遂州府衙乱作一团,归云鹤潜进具灵的书房。 “归云鹤,你好身手。” 具灵劈空刀虚空一划,屏风断做两节。 归云鹤缓慢踱步,具灵的书房如同他的一般。 飘风掌啪的一声,碎成了齑粉。 他俩一边掌来掌去,一边还不忘斗嘴。 近身肉搏,归云鹤的掌风打了一些折扣。 劈空掌掌刀带到他飘飞袍袖,已经断开数缕。 归云鹤不曾想到具灵的劈空刀比具斯辙有过之而无不及。 飘风掌虽然连绵不绝的掌力雷霆万钧,但紧身似乎阻碍了掌风威势。 俩人瞬间如同走马灯的旋转了十多圈,对掌数次,归云鹤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外面人声鼎沸,时间不容许归云鹤再过于纠缠。 啪啪啪,十余掌罩住具灵不能转环。 他的身子倒撞,破开窗户扑到大院。 几掌拍击震飞呼喊而至的护卫,协同梅花鸳鸯剪逃出遂州府衙。 “我们去哪?” “回营。” “不干坏事了?” “他们不好摆布。” “哦。” 归云鹤与梅花鸳鸯剪身影如飞,纵上城墙消失不见。 李莅活动着手腕。 “具大帅,劈空刀厉害。” 具灵呵呵呵大笑。 “好说好说。” 第422章乱成一锅粥7 归云鹤返回大营,取过一坛酒大饮。 “具灵与李莅都难对付。” 言东斋默不作声。这个偷袭的计谋是他的主意,佯攻,一探虚实。 凌梓瞳:“大剪子呢?” 归云鹤:“他回自己鸟窝去喽。” 归云鹤回忆具灵的一招一式,忽然有些束手无策。 言东斋:“劈空刀,掌法!当初只有刘思道会,不是被李荣打杀在了昆仑雪域了?” 当年,李荣独潜玉门关,在玉门关外昆仑山杀了刘思道的确属实。 但,具斯辙父子的劈空刀不可同一日而语。 他们的掌力雷霆万钧实在厉害。 梅花鸳鸯剪亦有同样感触,李莅单掌就接下自己金剪刀的一击。 剪尖抵着李莅的掌心完全不能前送半分。 梅花鸳鸯剪自诩内力天下没几人能敌,李莅随手而发的掌力就接下来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剪刀。 梅花鸳鸯剪亦有些挫败,自从接下此个差事,连连受挫。 人外有人,他骄傲的心想起来师父的话:遇空掌可接金剪刀的人,退避! 一个杀手固执去杀杀不了人,唯一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梅花鸳鸯剪自嘲一笑,若不是亏欠人家一条命,自己会不会如此拼命,不可而知。 当初,他在一次买卖途中被主顾设伏,精疲力尽金剪刀力毙数十人,自己亦身带重伤奄奄一息。 突出重围的他,只凭一逃生本能奔到深山之中。 只记得,一个如同仙子的人救了他,教会他闭穴止血的法门。 一切都如同仙境亦或梦里。 这个人,仙子,亦如同并不存在一般。 但,他从此就忘不掉了,心中隐隐,为了她死亦是值得! 一个杀手动情是取死之道,梅花鸳鸯剪岂有不知,但他不能自拔。 不动情,深山里这条命能保住,这条命早就是人家的了。 从那以后,他经常接到不同寻常的买卖!巨万的生意! 他知道有人刻意照顾,知道他有亲眷需要钱财。 渐渐,梅花鸳鸯剪组建起来梅花会。 一些事不用他亲自动手了,杀手形成了规模,岂不是江湖里人人芥蒂。 于是,有人暗中打上了清除梅花会的念头。 梅花鸳鸯剪在一次行动中被人勾陷中伏。 这一战,梅花鸳鸯剪的梅花会伤损殆尽,梅花鸳鸯剪又是九死一生逃出重围。 救他的依然还是仙子,这一次伤的太重,这位神仙一样的人给他缝针清淤,悉心照料了一个月,他才从鬼门关返回来。 于是这才有了此次倾力相帮。 归云鹤力邀他前去助战实乃惺惺相惜。 杀手对于另外一个杀手仰慕其实很简单,实力! 归云鹤统领大军屡屡拒敌的大仗天下谁人不知。 剑鞘点着七颗星子。 锦服老者,留意了这七星的含义,并不敢小瞧与他。 “你是七星邀月的门人?” 少年微微耸肩,似乎巨剑压他透不过气。 “对,你别跑了,跑也没有!” 锦衣老者大声叹息:“当然,老夫知道底细,能被七星盯上算是我的名头还算响!” 少年不置可否:“家师让除去少年不置可否:“家师让除去你,我可不管你的名头!” “是吗?” 锦衣老者有些光火。 “老夫可不管什么七星邀月的勾当。” 瘦弱少年似乎并不生气。 “家师告知,切莫跟临死之人逞口舌只快。” “靠,尽管上来吧!” 锦衣老者简直气坏了。 你,非得让我出剑,不能自我了解! “如果你想死,我不拦着。” “放屁。” “你看,还是需要我动手。” 这个少年挺剑点击华服老者左胸。 剑法何其老道。 “找死!” 华服老者欺身而上,双手如爪掏取少年下肚腹。 猛然的一声大吼,应该是惨叫。 少年的剑透过华服老者胸膛,直接没至剑柄。 少年也许过于得意,轻笑中并不及时撤剑。 华服老者的利爪划开了少年的肚腹。 梅花鸳鸯剪于睡梦里醒来,满头大汗。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与死神最近的一次。 如若,他当时恰到好处跳开,华服老者绝对不能抓破他的肚腹。 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个教训。 不要低估任何人! 这个抓破肚子的过程他记忆犹新,只是忘了如何活下来。 只知道有一双温润如玉的手不停忙碌。 自己潜伏山坡下,不时会有人送来吃食。 不知是谁。 但,他记下来这份恩情。 梅花鸳鸯剪呼呼喘着粗气,怎么又做起这个梦?如同恶魔一般纠缠。 从那一次,梅花鸳鸯剪该用了剪刀,他剪裁衣服的手艺家传。 为何不用做杀人? 金剪刀的名头从那时响彻江湖。 他把杀人所得大部分分发给了穷苦人家。 对于年富力强的乞丐却从不心软。 梅花鸳鸯剪看到身边的一团肉食情不自禁笑起来。 他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天下能找到他的没有几个。 他欣然吃起来,津津有味。 没有酒,归云鹤知道他从不饮酒。 但,此刻梅花鸳鸯剪似乎想要喝一些,没有酒他略感失望。 日头很高了,海风劲急。 潮汐来了,风向突转,马上就要变天了。 归云鹤心里焦急起来。 横行霸道门自行筹措的粮草迟迟未到,鬼手阿奇派出几路人马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这个道理归云鹤十分清楚! 吃食匮乏,横行霸道门的弟兄没甚怨言,回百川的兵士却渐渐士气低落。 儋州,弹丸小城,自给自足都不行如何能供给将近十万的军队。 粮食,朝廷不缺,只是不能送达。 天下大乱,管辖此事的各地官员都还不知送到那里。 敌我不明,甚至有地方官把粮食送到了李荣城外大营。 此乃滑天下之大稽了,李荣得知此事简直要跳上帐篷。 “老赵,你去给我查,这个阜宁县丞,老子要,要要,要打他个满地找牙。” 李荣也知道,现在各地联络几近瘫痪,送错给养亦可谅解。 只是,回百川归云鹤身处敌军后方,本来就行事艰难,给他送些吃食需要七拐八拐的才能送到。 第423章乱成一锅粥8 横行霸道门为了天下拼命,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些朝廷达官贵族眼中的乌合之众,为了义气,饿肚子都不会退后半步!回百川的军士亦能做到?这些养尊处优的兵老爷们能受的忍饥挨饿还要拼命打仗的苦吗? 事实上受不了,回百川下令限粮没两天,这些兵就不干了。 一时间,儋州城怨声载道。 归云鹤适时领人出城驻扎,当道安营,只有归云鹤能想的出来。 他有十足把握,相信临渊阁能运来粮草。 当然,言东斋也是如此。三天后,回百川断粮两日后,粮草及时运到。 本来这些粮食是送到归云鹤这里,归云鹤一把都没有留下就径直送到儋州城内。 做人做事,归云鹤仁至义尽。 回百川当然感恩戴德的派人分发,横行霸道门出城驻扎,只为的是不与城内多分一口粮食。 人家的吃食都是自己弄来,却又一分不留送进城,仗义至此,回百川惭愧万分。 节度使衙门,他一一将几十个将佐骂了个遍。 “看看人家,你们心里不觉有愧!你们拿着朝廷银饷,一个个盆满钵满,是不是?到了应该出力之时反倒畏畏缩缩,粮草紧缺,限制一下,你们身为将官不懂身先士卒,你们却先闹腾起来!人家为了避免嫌疑出城驻扎,自己想方设法寻摸而来的粮食先送进城,何等大义!告诉你们,十天前咱们就已经在吃人家的粮食!拍拍胸脯子想想吧!” 回百川一阵义正词严的训斥,这些将佐无颜以对,纷纷低头不语。 回百川稍微消了一些火气,长吁一口气。 “行了,我也你们都是不怕死的,海上这几仗,打的不孬!只是凡事都要为别人想想!这几天你们都劳累了,下去歇息!三天后大军开拔,打一场像样的仗给横行霸道门的弟兄们瞧瞧。” 回百川说到做到,领兵临遂州五里驻扎下来。 言东斋与归云鹤见回百川如此排兵布阵,知道他要决一死战,随即拔营在左翼形成护卫之势。 言东斋:“粮食不够一个月,回百川等不及了。” “不管怎么样,有决战之心总归是好的。” 归云鹤呵呵一笑:“你老婆窖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把酒碗端到鼻子跟前闻了一闻。 言东斋摇头晃脑的苦笑:“我这师姐几乎忘了还有我这个夫君喽!” 临渊阁有意回避,遣散众人四处采买粮草军马,只留下梅花鸳鸯剪接应。 似乎没有临渊阁办不到的事,各地官府军粮皆源源不断送到李荣大军。 临渊阁这一招够绝,把包袱完全甩给李荣。 怎么分发,送去儋州是一定的,但是如何送去? 护送粮草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这一路翻山越岭的,派谁去合适? 李荣思前想后,找不出一个押粮官。 这时,帐外护卫进来。 “启禀皇上,隋成渝求见。” 李荣一喜。 “让他进来。” 帐外转进一细如麻杆的人。 “卑职叩见皇上。” 说着就要扣头。 李荣:“起来起来,战时不需这么多礼。坐吧。” 细细瘦瘦的高个子坐在椅子上,空下小半椅面。 “微臣想要押送粮草去儋州。” “嘿嘿,我刚刚想到你就来了。” 此人别看细瘦,浑身就像藤条一般柔软。 轻身功夫,可以直上直下越过高墙,保准看不到他稍微弯一下腰。 “你小子再装,信不信现在就锤你!” 李荣对隋成渝挥挥拳头。 隋成渝咧开嘴大笑。 他这一笑不打紧,李荣喝到嘴里的茶水差一点喷出来 原来,隋成渝细长的脑壳,不动时还能看到些许腮帮子。他这一笑嘴又张开甚大,就如同脑袋上突然豁开一个大口子。 李荣笑呵呵说道:“老子走江湖出身,你身上的功夫能瞒得了我!” 李荣在地图上给隋成渝画出一条线,本来三百多里的路途需要迂回六百里,多出来一半的路,山路。 用不上车,只能肩背人扛。 所以隋成渝精心挑选三千多脚下轻快,身强体壮的兵士。 看似天衣无缝的计策还是败露,隋成渝出营不到百里便被不明身份之人盯上。 鬼影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黄雀暗自欣喜之时,猎人已渐渐靠近过来。 洪飞鸿领人在鬼影堂即将痛下杀手时突然杀出,转瞬,十几个鬼影堂的好手人头落地。 洪飞鸿手举过头大刀,威风凛凛,逼视挡住他去路,几个黑衣鬼影堂好手。 几个鬼影堂的人成扇面排开,手里劈刀闪着寒芒。 两个照面下来,洪飞鸿居然没能将他们砍翻。 他手下正与对方以命相博。呼叫喊喝中不时传出凄厉惨嚎。 几个鬼影堂好手缓步靠近洪飞鸿,他们知道洪飞鸿的刀长,近身肉搏才能抵消此刀的优势,都是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瞬间果决已成条件反射一般。 洪飞鸿轻蔑冷笑,他亦在等这个距离,倘若这些死士还能进退有度,不过分逼近,一时半刻他还真就没什么好办法。 他的刀法是以近身见长啊!长刀只不过是个障眼法。 猛的,鬼影堂死士半飞腾空,身子成笔直,劈刀分别戳刺洪飞鸿全身要害。 好快!刹那刀尖及衣,都是一等一好手。 洪飞鸿又轻蔑冷笑,长刀指天,身子却斜刺里纵开,几乎贴地。 鬼影堂死士惊骇,人还能这么纵跃! 长刀恰到好处一一将劈刀拨开。 就在几乎同时,长刀闪过,这几个鬼影堂死士已经被豁开喉咙。 一刀毙敌。 几个还未死掉的鬼影堂死士双手极力捂住脖子,视图减缓血流速度。 无助的眼神看着洪飞鸿的背影,渐渐灰暗。 他们还是倒下了,洪飞鸿的长刀血一滴滴顺刀尖滑落。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特别怪异的口哨,鬼影堂死士瞬间四散脱离接战跑了。 洪飞鸿喝止住了手下,穷寇莫追! 他持刀的手臂随即流下鲜血,洪飞鸿受伤了。 这几人不简单,在他长刀绝杀之际,亦在他的手臂上砍了两道口子,深可及骨。 洪飞鸿以极深厚的内力闭住血脉不至流血。 第424章乱成一锅粥9 手下赶紧给他包扎,临渊阁主所配金疮药极其灵验,半瓶土黄粉末倒上马上止住流血。 并且,金疮药里亦有去毒功效。 洪飞鸿伤口麻痒之感立消。 他脑子如同过电,仍在思索刚才这一刀的得失。 不时摇头,这是阵式,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被对方劈刀所伤。 如破此阵,必须联手,他与归云鹤最佳。 想及至此,洪飞鸿扑哧一笑。 他的手下皆都吓了一跳。 寂静暗夜,为了不暴露,他手下并未生火。 大黑天,伸手不见五指。洪飞鸿如同鬼魅一般的笑得有多吓人。 众手下面面相觑,不敢稍有不耐,更不敢问怎么回子事。这位爷动不动就打人,照死了打,谁敢惹他。 嘿嘿嘿!哈! 众人无可奈何只得纷纷捂住耳朵,有些不自觉的相互靠了靠。 抱团取暖,在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岭,正该如此。 咯咯咯,咯咯。洪飞鸿又笑,他露出的牙格外惨白。 二里之外,隋成渝正命人生火做饭。 时不时,有一两声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似有似无的钻入耳朵。 “这是什么怪兽?叫的这么难听!奶奶的,挺慎人。晚上多派人巡夜。” 隋成渝手下连声答应。 “大家伙都知道这是苦差事,所以皇上特此赏了每人二十两银子,揣怀里都捂热乎了吧!” 不少军士几乎笑出声,二十两银子,两三年不吃不喝的军饷都没这么多! 隋成渝呵呵笑道:“苦是苦,实惠也大,咱们卖力气,还不用上战场厮杀,何乐而不为!” 大多军士皆随声附和起来。 士气可鼓不可泄。 三句两句,隋成渝便将手下鼓舞的士气高昂,恨不能连夜赶路。 隋成渝可不知身后两三里外的一场血战,他们付出不单单只是气力。 话分两头,回百川指挥军兵猛攻遂州。 这一场攻守敌对,直杀得昏天黑地。遂州城头火光冲天,整整一天没有熄灭。 遂州城头足足烧塌尺许有余。这些水军各个奋勇当先,飞鱼甲占尽便宜,几乎形成破城之势。 鬼手阿奇领横行霸道门几乎都要冲下夺取城门了。不曾想,黑幽战队平空出现。十人一排的黑甲铁枪的将横行霸道门堵住,一阵排枪劈刺,数十横行霸道门门徒便倒在地上。 多亏,鬼手阿奇见机迅捷,拼死杀来一条血路,退走城头,按原路返回。 鬼手阿奇双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凌梓瞳清点人数,损折二百有余,带伤者近千。 回百川命人送来酒肉吃食,千恩万谢!不是客套,不是横行霸道门殊死搏斗,六七千人也许回不来了。 一万多人回来六七千,回百川懊恼不已。他没骂人,亲眼目睹这场血战,这些兵确实不孬! 多亏横行霸道门断后,回百川除了感谢,送些酒肉,实在说不出任何其它言语。 夜色暗淡,又是一个昏暗的夜晚。归云鹤出了辕门,直对遂州城头独自饮酒。 突然,并未完全熄灭火焰的城楼传来凄凄沥沥的琴声。 时断时续,但并无止歇迹象。 归云鹤站起身,大踏步走去城墙。此人好深厚内功,几里之外如在耳侧。 归云鹤不懂音律,却能听出琴声古怪,似有摄人心魄的迷幻之法。 他的身后紧跟言东斋。 言东斋已用棉球塞了耳朵,些许的琴声钻进,仍会心跳加速。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归云鹤连声而笑,笑声虽不甚好听,每一声都偏巧接在琴音相接之处。 果然,琴音稍乱。归云鹤趁这个机会大口喝掉酒坛之内的酒水。 扬手,酒坛平稳飞出五丈开外落在地上,并未破碎。 “呵,哈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 言东斋随即一笑,快步退开,归云鹤笑的实在难听。 但,言东斋实感心脉冲突,待不住了。 突然琴声大盛,如同狂风大作进而暴风骤雨随即而来。 归云鹤纵声狂笑,大袖卷起地上砂石,偶尔抖手甩出一两颗石子打在空酒坛,传出极其刺耳声响。 空酒坛马上旋转起来,越来越快。 笑声结合石子与酒坛发出来的声响无不响在琴音相接的间隙,促使琴音不得不高亢起来,以此达到压制归云鹤的笑声。 一上一下,这两个绝世高手正在互拼内力,生死相较。 琴者岂不知曲高不得长久至理,当啷啷一声响过,琴弦断了一条,琴音随即大弱。与此同时酒坛砰的碎成齑粉散开,只有归云鹤的笑声依然响亮。脖颈热汗直流,他整个后背都已被汗水湿透。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终于琴声止歇。 “归大侠果然内力无匹,具某佩服。” 归云鹤气定神闲:“好说,阁下内力亦是不凡。” “他日战场之上希望不要碰见!” 归云鹤:“这可不好说,我会找你的。” “好,具某等你这一天,就此别过。” “好。” 归云鹤将袍袖内的砂石凌空扬起,击起来一团土雾。 转身大踏步返回营帐,右手捂着前胸。 言东斋银针给他扎便浑身要穴,以助归云鹤导血回气。 教内内力弱的弟兄已被他人点上穴道昏死过去。 归云鹤长吁一口气:“具灵内力竟如此厉害!” 言东斋不搭:“回百川的大军这下子可惨了!” 归云鹤:“他亦是武者,知道对策。” 言东斋:“也许吧!况且军兵不会武功也许听不出迷幻之音。” 回百川的大营一塌糊涂,军兵们如醉如痴,大都像是疯傻了一般。 归云鹤直接比拼内力简直如同沙漠之中突遇甘泉的及时。 回百川这才赶紧让人把耳朵堵住。 饶是如此,帐篷被这些军兵砸塌不少,直到忙活半夜才总算消停了一些。 具灵摇摇晃晃走下城头,嘴脸流下两缕鲜血。 归云鹤还是震伤了他。 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本就阴冷的眼,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内伤决计不能让李莅看出来,这个王爷心狠手狠。 城下不远,李莅正在遥遥相望。 一脸殷切之情,完全看不出来做作。 但,只要一看李莅的眼,就能明白,什么是虚情,什么是假意! 第425章乱成一锅粥10 具灵快走几步,暗自将嘴里的血咽下。 “在下何德何能,岂敢让殿下迎接。” 李莅:“具大帅劳苦功高,小侄理应沐浴更衣远接高迎。” 具灵心里暗道:这小子居然自称侄儿,真假的可以! 具灵:“世子殿下这不是折煞老臣吗!” 话里有话,居然暗受了叔侄的辈分。 李莅仍然毕恭毕敬,稍微的一点点眼色转变全都被具灵看在眼里。 此后,俩人又你来我往的寒暄一会子也就各自散了。 对于一个不知疼痛的人,流血等同于喝水。 具灵天赋异禀,生下来就不知疼痛,付出了一只小指的代价,具斯辙这才发现。 为了不让襁褓之中的具灵能不再自残,具斯辙不得不把他绑在木板上,害怕具灵会咬断舌头,有不得已堵上嘴。 婴儿这般对待,亲生母亲如何能受的了,悲痛欲绝之际选择了绝路。 近乎非人的境遇,具灵居然奇迹般活下来。 直到他十岁,具斯辙不断弄来小动物,在他面前打杀,告诉具灵任何东西都会有有痛苦。你不疼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是腾。 具灵逐渐明白了,自己天赋超长。 一切习武的难关具灵几乎都能一蹴而就,完全依赖他不知疼痛滋味。 小孩子练武其实挺苦,枯燥无味不说,尤其已经十岁了,压腿抻筋就是一大难关。 具灵不知疼,除了也会累的流汗之外,几乎一切非人训练他都能承受。 成年以后的具灵练就一身绝学,由于具斯辙的熏陶,他满腹经纶。 李荣登基不出一年,便看上了具灵。 李荣呕心沥血的近卫司亦交由他掌管。 这么一个几乎铜铸铁造的人,此刻正在完完全全惧怕一个人。 归云鹤! 具灵变换了各种扰乱归云鹤内息的音律皆无功而返。 他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劲敌,归云鹤领兵玉门关外大破鞑虏骑兵,他不屑一顾。 破空刀不敢独步武林,独具的内力让他目空一切。 但是,刚刚的一场较量,纯内力的比拼,无疑他落了下风。 归云鹤汗透的长衫,他仿佛看在了眼里。但,这能代表什么啊? 疲累?哈哈,老子让归云鹤疲累不堪喽!这是可以炫耀的资本? 气血又涌,具灵运功强自压制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内伤不轻,虽然具灵感不到任何的痛楚,心跳加速,呼吸急迫,无法避免。 具灵找不到任何归云鹤的缺陷,这是最最让人后怕。 细思极恐,一个完全不懂音律的人居然能处处制约他琴瑟和鸣之惑。 这个人不除,天下岂可夺得! 归云鹤,你必须死! 具灵不动声色,一掌劈断桌案,断开处如同刀痕。 院子里巡夜护卫相互一望,紧走几步离得远了。 具灵有一个特别嗜好,他养了数十条狗。恶犬撕碎兔子的场景,他看的实在太多。 这是他的游戏,极尽血腥。 兔子不会叫,但死去的样子千变万化,时刻提醒他,不要做兔子,永远不要! 实际,具灵错估了归云鹤。 整晚,言东斋都在为他银针过血。 阻碍丛丛,多次无功而返。归云鹤面如白纸,闭息调气,多次在鬼门关口往来。 他亦错估了具灵的手段,几乎致死。 看来,评估是永远相对的! 本来,归云鹤在言东斋的银针借助之下调匀了内息,自认平复。 没成想,琴音的反噬之害如此猛烈。 这一次几乎与凌梓瞳天人永隔。 天已拂晓,归云鹤额头热汗淋漓,这一关终于让他过去。 凌梓瞳切夜未眠,关切的坐在床头,归云鹤任何一丝半点的变化全都在她的眼里。 黄清心争不过她,只得站在旁边。 归云鹤终于睁开眼。 “厉害,厉害!” 黄清心眼睛湿润:“你都吓死我们了!” 归云鹤摇了摇凌梓瞳的手。 “小瞧了他反噬之力,差一点!” 凌梓瞳:“还说还说,歇着!” 她松开归云鹤的手拉住黄清心退出帐外。 挺!回百川在天一刚亮,便命人即刻攻城,不为了破,毕竟也破不了。只给李莅具灵一个尚可一战的暗示。 适可而止,于是两军各自回兵互不相扰。 归云鹤简陋营帐,回百川殷切以待。 “回百川将军,此战决计不会短时间内解决,还望心平气和。” 归云鹤递给回百川一碗酒。 “赤血骑黑幽战队都非等闲!不能一击而破。” 回百川人虽急脾气,知道两军对垒,敌众我寡的道理他懂。 李莅的联军不下三四十万,他掌控十万,尤其关键,没有铁骑! 这是两军对垒的优劣划分。 对方还不算上具斯辙遂阳的人马,优劣立显。 回百川悄悄退出归云鹤简陋营帐,实在不忍打扰归云鹤有伤之躯。 战事解决,只能倚仗归云鹤横行霸道门的突然一击了。 回百川十分明白赤血骑与黑幽战队的能力。 横行霸道门的弟兄不出手此仗决计打不赢。 时刻不停,回百川回营之后,马上发起攻城计。 一连几天几晚片刻不停。 疲敌之策,回百川极尽所能给归云鹤留下思虑的空暇。 言东斋:“回百川用人垫,腾出你我腾挪空隙。” 归云鹤:“梅花鸳鸯剪也不知去了哪?” 言非所搭,言东斋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这是?” 归云鹤:“破城除了硬拼没有它法,咱们需要帮手!” 言东斋:“这个怪人谁知道去哪里了!” 似乎,这个时刻,梅花鸳鸯剪成了破敌的唯一奇兵。 正在此时华山派归宏略领弟子前来应援。 “宏略!快让他进来。” 归宏略已成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到归云鹤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言东斋笑呵呵赶忙拉起,拍着归宏略肩膀。 “哈哈,好小子,整个一虬髯大汉。” 归宏略不好意思的摸摸腮下胡须。 “言伯伯一向可好!” “呦,好好!” 归宏略已成一派剑首,华山派掌门人。 不忘初心,猛士剑费征激流勇退带着发妻云游四方。 言东斋仍旧笑呵呵说道:“好小子,华山在你管辖风生水起。” “略儿,我的略儿在哪?” 黄清心奔跑进来,一把搂住归宏略。 随后,凌梓瞳缓缓进来。 第426章不是一般人 归宏略此来意助归云鹤一臂之力。 一天之后,梅花鸳鸯剪领人在旁边住下来了。 梅花鸳鸯剪一如既往不合群,他给归云鹤发去了特别信物。 极其特别,归云鹤看到之后不怒反笑。 梅花钉!收到之人三日内必死。 凌梓瞳首先狂怒,马上就要找上门。 归云鹤极力拦住。 “凌儿,不是战帖!他没有其它东西可以表明!” 凌梓瞳暴怒:“没其它东西就不能让个人过来知会一声。” 归云鹤不得不好言好语:“他是杀手,他的手下当然也是杀手,怎么好直面对人!” 言东斋笑呵呵说道:“嫂子不用气急,梅花鸳鸯剪送来梅花钉,在这个战局之内咱们理应相信他。” 当晚,归云鹤联络各方发起偷袭。 几千人悄无声息爬上遂州城头,喊杀声大作,归云鹤当先杀下城内。 飘风掌连绵不绝,掌风过处人影翻飞。 归云鹤用了全力,掌下不容情,拍击而出,掌风所到之处碎肢残骸飞舞空中。 眼看就要断关落锁,城门大开,黑幽战队平空出现。又是平空出现,简直天降神兵! 铁枪挥击,瞬间几十个横行霸道门弟兄横躺在地。 太快了,无人能抵挡连环枪的进击。 归云鹤根本没能反应,等他当先架开数十条大铁枪的扫拨挑刺。横行霸道门弟兄又连连倒下去几十个人。 “退。” 归云鹤大叫一声,当先冲突直入铁枪连环之内。 归云鹤拼命了,但他足够清醒。 发现,各个黑幽战队的兵士皆都被细锁相连。 杀死一人,就能让十人一排的战队拖慢速度。 这些人不得不削断束缚以减轻行进重负。 且战且退,鬼手阿奇夫妇奋力斩断了闭关锁。大家这才从正门退了出去。 这一仗败得好惨,城头狙击的横行霸道门弟兄以及随后接应的军兵都未能逃脱,一一皆被屠戮。 又是一个意外,归云鹤完全没有料到黑幽战队的战力如此强悍。 轻视对手就会受到惩罚,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归云鹤双臂手腕带血,望住遂州城头,目不斜视。 黄清心小心翼翼给他冲洗包扎,好几条血痕已经深可及骨。 许久,归云鹤长叹一声。 “对不起弟兄们啊!” 言东斋:“你这是那里话!两军对垒不同江湖纷争,差远了去了!稍微的不留意都会造成目前结果!咱们打过这么些大仗,此一折损完全不算什么!” 凌梓瞳:“要是这么说,敌军不知要死多少回!” 归云鹤此刻亦同三军统帅,他可不能气馁!这个道理凌梓瞳都懂。 几天之后,隋成渝领着运粮军兵赶到了。 隋成渝并未直接前去回百川大营,他径直来归云鹤这里。 “归大帅,隋某不才愿在帐前听令!” 归云鹤连忙扶起隋成渝。 黄清心与凌梓瞳捂住嘴退出帐子。 “此人正应一句话!” “麻杆打狼……” “两头怕!哈哈哈!” 两个人嘻嘻哈哈有的远了。 归云鹤:“隋将军说笑,归某一介草民,岂敢指使朝廷命官。况且你的军粮理应送到归云鹤大营,这不是让他与我图增嫌隙。” 隋成渝:“实不相瞒,下官带着皇上口谕而来,已命人去请回将军了!” 话音未落,回百川掀帘子进来,也不说话扑通跪下。 隋成渝:“口谕,回百川接旨。命你听归云鹤大侠差遣不得有误,即刻将将领转交归云鹤大侠行使。” 阵前削权,实乃兵家大忌,李荣来了这么一手连言东斋都没想到。 隋成渝拱手:“皇上说让你挂印拜帅你也不会认同,只得就此一虚职!此处有皇上手书。” 随即从怀了取出一个信封。 “大哥一向可好?一别经年,着实想念。弟本想励精图治扭转天下颓势,使万民安泰!然天不佑我啊,各地官员以及皇族为了一己之私霍乱天下!至使黎民涂炭!实非弟之所愿!弟知负横行霸道门颇多,似此生无以偿还了!此时多事之秋,弟望求兄不记前嫌,以天下苍生为念,接下帅印,平定国土,弟必当结草衔环跪于横行霸道门阶前请罪!弟叩首。” 归云鹤忍住了泪,扬手一抛,信碎成粉末。 “回百川你可听令?” 回百川:“归大帅,下将早就有此意了。” 将令明确了,少去了许多麻烦。归云鹤当即下令留下五千人十日吃食,余者尽数送到回百川大营之内。 可供月余的粮食只留十天,隋成渝大惑不解,亦十分拜服归云鹤的果决立断! 十天后,必是决战时刻!归云鹤暗下决心。 言东斋一直沉默不语,直到隋成渝退出之后,方才发问:“十天之后,可有把握?” 归云鹤:“破黑幽战队必破遂州城。” 但,黑幽战队岂是这么容易能一击而溃。 具灵的节度使府衙灯火通明,一片欢声笑语。 李莅不时敬酒,具灵似有一些醉意。 很久没有这么一场大胜了,李莅的高兴是出于本心。 他并非是奉承,黑幽战队的所向披靡,他完全看在眼里。 恐怖到了极致的阵式,人员个个身手不凡!尤其铠甲,玄铁而造,价格不菲。 为何能枪戳横行霸道门而无还手之力,并不是横行霸道门不能打,是刀枪无法穿透玄铁坚甲。 具斯辙父子手下有鬼影堂和黑幽战队而自己的赤血骑并不由他掌握。 连夜,他就遣人让关敬志进城了。 这几千人,虽不是自己的死士,仍可在危难时刻用的上。 战时,物资匮乏,这一桌酒席,除了酒肉,并无特别出彩的菜肴。 酒席面上,人人心存鬼胎,皮笑肉不笑的相互奉承,其实并不如横行霸道门弟兄间堆活烤肉来的痛快。 归云鹤大营周围,能逮到的野味已被横行霸道门搜罗一空。 别说是兔子,就连仓鼠都已绝迹。 今晚能有肉吃还多亏了隋成渝送来的军粮。 归云鹤坐于帐子外面眼看弟兄们吆五喝六的戏耍。 “隋将军,你看看我的弟兄可是祸乱天下的逆匪?” 隋成渝漠然不语。 “都是些苦出身的硬汉,没一个是祸害乡里的恶贼!” 第427章不是一般人1 隋成渝亦无以作答。 十天,双方休兵罢战。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十天,足够归云鹤做出扼制黑幽战队的器械。 飞叉,山林里的猎人捕捉较小猎物的利器,连着铁链。 上千飞鱼甲分发给了鬼手阿奇挑选出来攻城弟兄。 “明天拂晓,回百川先期发起攻城。” 言东斋声音低沉。 归云鹤:“你觉得不值!” “不值。” “我也觉得不值。” 言东斋突然声音高亢:“你为何不能顺势取了天下?你毕竟亦有……” “不要,别别!不要说出来!归某就是归云鹤,并不想成了其他人,坐上那把椅子!哼,有什么好!” 归云鹤连连摆手阻止言东斋继续说下去。 言东斋:“好吧!我把它烂肚子里!梅花鸳鸯剪派人来运走了勾连叉。” “好。他知道是在咱们后面?” “嗯,临渊阁估计还有人到。” 晚风轻吹,稀稀的云飘渺,多么好的夜色,此时正应该把酒赏月。 大营内不时传出横行霸道门弟兄相互嬉闹的欢呼声。 明天将会有不少人死去,他们仍然打斗嬉笑。 言东斋:“可惜了这帮弟兄们!还记得你曾发过的誓言吗?” 归云鹤随即长叹一声:“这一战必须解决掉所有的羁绊!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人视横行霸道门为眼中之钉!” 言东斋:“所以,我知道你要大开杀戒!” 归云鹤迎风大笑:“敢动横行霸道门的人必须死!” 天刚亮,回百川便按照归云鹤事先安排,领人攻城。 假戏真做,他攻打的十分猛烈,遂州城头火光熊熊。 出乎意料,具灵居然出现在城头。 他心里不断暗骂李莅的阴奉阳违,连日狙守城头的皆是具灵的军兵。李莅未出一兵一卒,具灵岂能不恼。 没办法。眼下,遂州城还不能舍弃。十来天,归云鹤未有动静,今天天一亮就打的这么凶狠,太反常。 具灵独站城墙上,双手不断接住射来的冷箭甩手打向蜂蛹爬上来的回百川军兵。 极远,归云鹤看着具灵的一举一动。 “这小子真嚣张啊!” 言东斋恨得牙痒痒。 归云鹤:“今天他就不能这么趾高气昂了。” 归云鹤一扬手,一千身着飞鱼甲的弟兄如飞冲出。 他看见已经有横行霸道门的人混在回百川军兵之内上了城头。 城头上乱起来,具灵纵身一跃扑进人丛,人影翻飞,不断有人掉落城墙之下。 此一刻,归云鹤血脉喷张,战事不容许他扑上去寻找具灵拼命。 一千人在鬼手阿奇夫妇以及凌黄二人的带领下分成五队迅捷攀爬上了城头。 一场混战随即展开,飓风刀妃胡莱双刀如飞与凌黄二人三战具灵,将他缠住。 战事完全按照言东斋与归云鹤商议的计策发展。只是,归云鹤没能料到,具灵在三人围攻之下仍占据上风。 必须提前了,归云鹤大吼一声。 旷野,不知怎的突然钻出百八十号人,服饰各异,轻身功夫倒一个比一个厉害。 为首之人,手持一把极其特别的大剪刀。金色的大剪刀迎着朝阳耀耀生辉。 极远,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身背一把长的出奇的刀,三纵两跃就已跃上云梯。 言东斋大喜过望:“洪飞鸿!” 归云鹤:“实在想不到丫头如何收服了这个犟驴!” 转瞬,洪飞鸿就跃上城头将具灵围在核心。 鬼手阿奇不做过多纠缠,领着人猛冲城内去了。 他的任务,劈关断锁,打开城门。 回百川连声催促手下不间断攻城之势。 紧急一刻,李莅领兵驰援而来。 有些事不能明说,只能暗暗进行。有些话可以大声呼喊,比如漂亮话。 这一个月,几乎所有的溢美之词李莅说了一个便。 暗中却正往遂阳增兵,就连赤血骑都悄悄分出一半。 毫无察觉的削夺了关敬志兵权。 此刻,归云鹤攻城,战事紧急,李莅再不领人增员,说不过去了。 几十万人守不住一个遂州还谈什么逐鹿中原! 李莅手持单剑迎头遇到冲过来的鬼手阿奇,断喝声中挺剑直取鬼手阿奇咽喉。 “赤焰剑法!” 李莅在一个回合过后被鬼手阿奇看出路数,心里不觉惊奇。 “你知道!” 鬼手阿奇鬼魅一笑,铁拳如飞,拳拳直怼李莅的鼻子。 轻描淡写,李莅长剑不离面门,一一将剑锋对准鬼手阿奇的拳头。 轻易化解鬼手阿奇一轮蛮不讲理的铁拳。 鬼手阿奇暗自佩服此人剑法了得,不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李莅战在一处。 关敬志为了显示奋力而战领一千赤血骑拦住横行霸道门弟兄混杀。 战事顿时胶着,绞杀黑幽战队的任务一时半会不得实施。 突然,一把金剪子凌空下落刺向李莅天灵盖。 “去干你的活!” 梅花鸳鸯剪站在鬼手阿奇身前。 鬼手阿奇并未多谢,扭转头,横扑关敬志。 脚里连环踢,脚尖每一下都恰到好处点踢在了关敬志的后脖颈。 转瞬,打杀关敬志!鬼手阿奇出手之狠辣快速,惊的赤血骑众人一愣,主将一死,他们慌乱起来。 横行霸道门竭力冲杀,撞开了赤血骑包围。 迎头遇到护卫城门的黑幽战队。 李莅见事到紧急,不得不大声下令。 “具大帅,领人退吧!” 积聚内力的一声大喊,具灵完全可以听的清楚! 但,没有回声。 却引来一把超长横刀的劈刺。 城头像天女下凡,跃下三个绝世美女。 刀剑过处,十几个黑幽战队扑倒身亡。 黄清心仍然以最快的剑法,最最省力的方式杀人。剑入咽喉一寸,一分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 飓风刀妃胡莱可要夸张不知多少,她杀人必然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因她的刀实在太快,黑幽战队的人基本看不清就死掉了。 无数飞叉当头落下,一个冲锋黑幽战队便伤损二三百人之巨。 具灵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归云鹤掌风逼人,完全把具灵罩住。 具灵劈空刀上下翻飞,刀刀亦能劈开归云鹤雄厚掌风,可是归云鹤的掌出如飞,连绵不绝。 第428章不是一般人2 他俩人影交织,形成一黑一灰两团烟雾。 瞬间,来来回回几百招。具灵劈空刀削断归云鹤几缕袍袖,胸口却被归云鹤飘风掌落叶随风扫到。 他暗觉气血翻涌,喉头发甜,闭紧嘴,还是流出鲜血。 具灵情知受了内伤,只是倚仗天生没有知觉,才能仍可与归云鹤硬拼。 归云鹤不知具灵天生异禀,暗自佩服他的硬气。 二人起落纵跳,掌风所及亦有军士遭到荼毒。 具灵劈空刀实在天下一绝,刀锋劈在城墙,砖石无不碎裂。 在肋下又遭归云鹤飘风掌风起枝头一掌之后,口喷鲜血。 具灵不再迟疑,怪叫一声,劈空刀连连劈削归云鹤前胸手臂,刹那几十掌刀。 他视图拼命,完全不再抵御归云鹤的掌风。 归云鹤被掌刀所迫,连退数步。 具灵已如黑色大鸟扑下城墙,劈空掌连连凌空拍下,又在一瞬间逼退凌梓瞳等三人。当先率领余下黑幽战队冲突而出。 迎头碰上鬼手阿奇,一个照面,劈空掌削在鬼手阿奇纵在空中的左胯。 一个照面,具灵的武功何其厉害!不为了突围,五招之内鬼手阿奇必死无疑! 具灵身不停步,几个纵跃又与李莅撞见。 他黑着脸不言语,双掌凌空又十几刀劈砍洪飞鸿与梅花鸳鸯剪。 洪飞鸿情知劈空掌的厉害,脚一点地倒飞,伸手没有够到梅花鸳鸯剪。 梅花鸳鸯剪闻听掌风破空之声比刀锋都要尖利劲急,脚下急忙跺地纵身躲闪,已然不及。 嗤嗤两声,梅花鸳鸯剪倒卧在三丈之外。 正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大喝。 凌空,一只大掌拍在具灵的后背。 具灵身子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离地的身躯一个翻转卸掉半数掌力,狂喷几口鲜血,人却稳稳站定。 “黑幽战队垫后,大军徐徐后撤出城,不得有误。” 具灵下令之余,眼神一直逼视归云鹤。 李莅惊魂未定,隐身于具灵身后。 此刻具灵已经站在自己大军的重重保护之中。 具灵又低头喷出一口血,他不再停留,扭转身大步走了。 归云鹤的手臂伤口的血不断滴在地上。 气愤的跺了一下脚,前去查看梅花鸳鸯剪的伤。 洪飞鸿的大刀扔在地上,怀里抱着梅花鸳鸯剪。 他的胸口被血染红,梅花鸳鸯剪的血,人死了,血仍在流。 胸口赫然两道交叉豁开的口子。 “好兄弟,皇帝欠你的钱,姓洪的帮你要!你好心走!” 洪飞鸿抱起梅花鸳鸯剪绵软的尸首,大步往城外走去。 随后几十个浴血奋战过的梅花鸳鸯剪手下。 这一仗实在惨烈,横行霸道门损折不下五六百之巨。 回百川领人全城肃清残敌,直到天色已晚,点起火把,仍有偶尔的激战发生。 “具灵的军兵个个剽悍,宁死不降。” 回百川直接拍了桌子。这也怪不得他,他手下损失一万有余,只夺了一座四处硝烟未散的空城。 粮草未及运出,给了一把火。回百川命人前去灭火,二百来人狙守的粮仓,上千水军愣是没能奈何的了! 好不容易抢夺了,还没能全歼,跑了百八十个。 粮草已成一堆堆焦炭,很明显这是人家看见烧没了之后主动撤退。 言东斋:“回将军不必发怒,具灵的军兵实质被药物迷住心窍!你只要留下几个活着的,我就能找到办法!” 谈何容易!宁死不降的人抓起来比较费劲! 又是一整个白天,方基本肃清残敌。 全城也只逮住了十多个俘虏。 回禀回百川的副将说这十来个人还是被自己放的火,反风,熏晕了才逮到。 言东斋在这些人嘴里刮下一些唾液,仔细瞧过之后,沉思许久之后,这才脸露喜色。 具灵退进遂阳之后亦是强弩之末,当见到父亲的一刹那,便狂喷鲜血,不省人事。 具斯辙让李莅分兵狙守遂阳城外,眼神犀利不容有异。 李莅心里有鬼,只得分兵,就连他自己亦住在城外不入。 具斯辙求之不得,李莅的这点子伎俩,具斯辙老奸巨猾岂有不知。 他命人将具灵抬入密室,命贴身鬼影堂死士围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具灵除了不知道疼痛,普通人受到打击所有一切症状全都有。 多亏具灵不知道疼,不然即便归云鹤打杀不了,他也会因疼痛引起的心跳加速,加重伤势恶化而亡! 一连几天,具斯辙除去吃喝,不离密室半步。 直到他携手具灵并肩出现在李莅的营帐外。 李莅一惊,刚要站起,具氏父子已分两侧欺近李莅桌案两侧。 李莅被软禁起来,就关在具灵疗伤的密室。 李莅除了手里的这些兵丁,完全没有了任何价值。 遂州城破,李莅与具灵损失了五六万人。 没动根骨,现在李莅被软禁,实质上强化了军力!他们之间相互猜忌挟制的情况不复存在。 回百川的人可是越打越少了。十万狙守海防的水军,还剩不到八万。算上归云鹤的横行霸道门的几千人,现在兵力不过八万五千人。 具斯辙领兵防御李荣的攻城,看似频于应付,实乃游刃有余。 他手里的人兵完全能做到分兵轮换。 李荣,一个多月攻不下遂阳,渐渐焦躁。 遂州城破,李荣着实欣喜好一阵子。 正因此时,他才夜以继日不间断攻取遂阳。 这一天,赵怀芳不得不冒死进谏:“皇上,不能再攻城了,弟兄们需要休息!” 李荣腾的站起来,一只酒碗咣的一声摔粉碎。 李荣满面怒火,目光如炬盯视赵怀芳。 片刻,只有片刻,他随即压下心里涌上来的冲动。 “嗯,听你的,让军士们吃顿饱饭,早早歇息。” 赵怀芳退出李荣的行帐,抹掉额头冷汗,长处一口浊气。 这仿佛凝滞的片刻,赵怀芳必定一生铭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实在不爽。 他加快脚步走到攻城前军对领兵将佐耳语几句。 此将佐刻意压低音调:“不许叫好,缓缓退回,今天灶上有肉!” 无法抑制,许多官兵还是脱口而出的叫好! 李荣于帐内听见,连连摇头。 第429章乱成一锅粥3 李荣随意的转了一圈,军兵的吃食让他大吃一惊。 赵怀芳传达所谓的肉,不过是每人,两个玉米馍馍一碗肉汤罢了。 李荣长嘘短叹,自己的大军日子都过成了这样,归云鹤还不定怎样! 天是一样的天,吃食却天壤之别。 糠,外加捡来的野菜叶子。肉!遂州附近所有的野物早就被捕捉殆尽。 断粮几天了,隋成渝依然无半点消息。 归云鹤又前出城外驻扎半月有余,在得知粮道被断之后。 归云鹤正在联络呼云齐格,战事实在劲急,必须倾尽所有。 梅花鸳鸯剪死后,临渊阁以及洪飞鸿仿佛消失。没有他们的策应,归云鹤有些顾此失彼。 临渊阁不知道正在谋划什么?退出,这不可能!临渊阁不会吃这个亏。 挨饿,回百川的军队那受过这般的苦。 偶尔已有脱逃的情况。 言东斋:“靳言的粮食虽多,草原海边,相隔几千里,路途遥远,不知几时能到?” 归云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具斯辙近乎疯狂的阻截运粮,也正在说明他的粮食也不多了!” 言东斋:“可是,他不抢!只是毁坏!” 归云鹤:“这正是他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多次,他可在平安无事的状态下运回粮草,可他还是烧掉了。做的有点过,就假了。” 凌梓瞳跟鬼手阿奇几个上山打猎,猎物越来越不好打到。 李莅十余万军兵挡住归云鹤的去路,想要攻取遂阳,必须先要击溃李莅。 归云鹤并不知李莅已被软禁。 当晚,归云鹤带领横行霸道门弟兄前去偷营。 杀掉十几个将佐,四处放火,等李莅的大营乱的不成样子之后,这才退了出来。 自始至终,李莅并未出现,他的赤血骑也仿若消失一般。 言东斋:“李莅不在行营!似乎,具氏父子掌控了他!” 归云鹤:“李莅在遂州便出工不出力,刻意保留人手实力,换做是我也必然对他不满!” 言东斋:“具灵脾性没打杀李莅就是万幸!毕竟李莅手下有二十多万军队。” 归云鹤:“群龙无首,明天晚上总攻。” 言东斋笑呵呵说道:“正合我意!” 这一晚,归云鹤完全在具灵没有意料到的状况下打了一个打仗。 轻而易举拔掉李莅这颗钉子。 谁会在饿肚子的时候前出打仗?归云鹤! 兵出诡道,出其不意。 归云鹤也没想到这一仗打的如此顺利。继续进兵,离遂阳十里,归云鹤让出了正面扎营的地势。 言东斋:“李荣已经让你挂帅,你怎不卖他这个人情!” 归云鹤:“民就是民!战事胶着必须有个领军之人,至于官家的做派,归某不屑。” 归云鹤仍旧在回百川大营旁边两里住下。 攻城?不可能!具灵不前来报复就万事大吉。 整个白天相安无事,晚间也似乎极其平静。 归云鹤便命人混入回百川的大营之内。 果不出所料,具氏父子遣人来了。 后半夜,突然四处火起,喊杀声大作。 黑幽战队与鬼影堂混搭的军兵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多亏归云鹤有先见之明,横行霸道门弟兄飞叉瞬间杀掉几十黑幽战队这才迟滞他们凌厉攻势。 随之而来,鬼影堂好手的如同砍瓜切菜的屠戮。 人家亦有备而来啊! 鬼手阿奇赶紧聚拢人手,鬼影堂的死士行动敏捷,移动速度快的惊人,横行霸道门不聚集在一起只有被屠杀。 鬼手阿奇夫妇当先,一双铁拳,一双刀,当头迎上几十个鬼影堂好手即刻混战在一起。 鬼手阿奇拳出入飞,当然首选还是鼻子。 大光头在夜色极其显眼,当头将一狠命削他脑壳子的黑衣鬼影堂好手的鼻子打塌,噗噗噗,又连续几拳锤在此人身上。 几乎同时,飓风刀妃胡莱快刀刷刷两刀结果。 快如闪电,他们夫妻越来越会配合。 片刻,十余个人便趴在地上。 这些鬼影堂死士几乎同时同声大喊,没拼命!居然跑了。 鬼手阿奇反倒被这些人的古怪声音吓了一跳。 这是人的嗓音?比鬼都要难听! 这一仗直到天明方才罢战,具灵收军后撤,回百川也放弃随后撵杀。 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谁都没有再次而战的气力。 横行霸道门又死了一百多人,凌梓瞳心疼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言东斋:“具氏父子知道咱们不好对付,偷营也选了回百川那里。” 战争,当你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就要承受人家的疯狂反扑。 无疑,这一晚上归云鹤吃了大亏。 回百川即刻命人挖壕沟,设置障碍。 吃过了亏,他不敢再有任何懈怠。 终有一些粮食被隋成渝偷送过来。三千多人,只剩下千八百号。 隋成渝亦折断了一条手臂,一看便知有几天了。 言东斋不得不割开皮肉给他接骨。 隋成渝疼的大汗淋漓,始终没喊一声。 言东斋敬他是条汉子:“隋将军,疼就喊两嗓子,这样亦可缓解疼痛!” 隋成渝:“不敢喊,我喊了疼,他们的气就泄了!” 终于能让弟兄们嘴里沾一沾粮食。不敢多吃,只能限量。 几天之后,隋成渝忍住疼,悄悄领人走了。 言东斋拍拍归云鹤的肩头:“让他去吧!咱们这样他于心不忍,仗打成这样,谁都在玩命。” 一晃月余,大军断粮又有几天之后,隋成渝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并不狼狈,反而有些趾高气昂。 三千多人送粮队浩浩荡荡而来。 李荣得知归云鹤的目前状况,派出赵怀芳领兵一万端掉具斯辙的伏兵。这仗打的极其惨烈,一万人硬扛黑幽战队,如同送死一般不退半步。 几乎以死掉十数人的代价方能换来黑幽战队的一个伤亡。 具斯辙舍不得他的黑幽战队死在这个无谓之地,选择主动退却。 隋成渝这才一马平川的领人送来粮食。 亦在这一天,遂州城大开城门,成片的牛羊蜂蛹而出。 靳言夫妇赶着牛羊马匹到来。夫妇?跟他一同来的是余秋雨。靳言的小老婆。 凌梓瞳与黄清心皆都大吃一惊。 第430章乱成一锅粥4 靳言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自作主张,请教主降罪。” 言东斋嘿嘿一笑:“你小子行啊!娶了两个大美人,这何罪之有!” 余秋雨羞于见人,只远远的搭了一个孤零零的简易帐篷。 凌黄二人遥望余秋雨或进或出的身影,不禁有些唏嘘。 “当初绞尽脑汁敌对,谁不想把对方挫骨扬灰,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居然成了靳言的老婆!” 凌梓瞳不断摇头。 黄清心:“谁说不是啊!造物弄人,咱们谁也料想不到她能痛改前非!” 飓风刀妃胡莱:“这个娘们,手里欠着多少横行霸道门弟兄的命啊!只能算了!” 凌梓瞳叹一口气:“横行霸道门门规不杀放下屠刀之人!当初的狄二三夫妻不也是这么放了!哎,对了,现在咋样?听说跟小六子好了?” 飓风刀妃胡莱扑哧一乐:“可不是,他俩在西北商道买卖做的着实不小。咱们大部分的花销都是从他们那里分拨下来。” 原小六与梅玉燕成婚已有两年,孩子刚刚出生,归云鹤令他不必前来,只照顾西北这一路的生意即可。 毕竟,动则几万人的花销还指望他的买卖。 远处的余秋雨仿若看到了她们,直愣愣站定,手里不知拿的什么亦掉在地上。 相互遥望一会子,黄清心拉了拉凌梓瞳衣袖转身回营。 余秋雨孤零零的身影仍旧一动不动站在风里。 此刻的风似柔软了一些。 两天之后,靳言告辞,草原上许多事物需要他前去打理。 余秋雨不辞而别,众人遥望他们走远,纷纷唏嘘不已。 好一顿肉食,回百川特意将数十口大锅架在大营之外。 这么明火执仗的炖肉,直气的具灵咬牙切齿。 没办法这场仗不能打,回百川排好了阵式就等他前去。 具灵没法子,只得忍下这口气,命人城头多点火,今晚不用加派人手。 谁会在吃的腹胀之时出来打仗,必须要美美睡一觉才算惬意。 归云鹤面前一盆羊肉没剩下几块。他端酒坛豪饮两口:“我说你俩这才吃了多少就动不了地了!” 黄清心拍拍肚子:“从来就没觉过炖羊肉这么好吃!” 凌梓瞳:“许久没烤火野味了,赶明儿我给你们烤肉来的吃!” 不过几天,横行霸道门弟兄的精气神上来了。 粮食的问题解决,人的肚子里有了油水就是不一样! 归云鹤:“隋将军,你一路往返需要几天路程?” 隋成渝:“回大帅,至少十天!羊肉带过去也臭了!” 他明白归云鹤是何用意。 归云鹤微微一笑:“腌肉能存好长时日呢!” 一千头牛羊肉全被他用盐腌了起来。 儋州出盐,这不是分分钟的事。 隋成渝大喜过望:“皇上军内奇缺肉食久已,各地送来的牛羊几乎全被具斯辙抢劫。” 归云鹤:“嗯,我知道。” 五天之后,隋成渝三千多人各背几十斤腌肉出发了。 凌梓瞳气的大喊:“你不知他怎么对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肉食,还分给他去。” 归云鹤只得好言安慰:“两军对垒,正在角力之时,他的兵也需要吃几顿好的!” 言东斋:“他会明白你的用意?” 归云鹤哈哈大笑:“什么也瞒不了你老言!他是极其聪明的人,腌肉吃到最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具氏父子亦都是聪明的,遂阳不可久留了。 逐鹿中原!将近三十万人马足够了。 具斯辙脑子里谋划了一个巨大的场景。 十天之内,必须攻下遂阳周围的城池,有一个算一个。 他庆幸李荣与归云鹤人马不多,形不成合围。 各地节度使暗怀鬼胎,大都没出重兵前来驰援李荣,有几队人马倒是来了,半途遭到具灵的埋伏,全都给打散成了溃军。余下十几路人马纷纷拉慢行军速度,如同原地打转一般。 具斯辙首先看上了,离遂阳五十里的周城。 具灵连夜突袭,当晚就占了周城。 随即马不停蹄,又奇袭惠豫州。 一夜之间,具灵连夺两城。具氏父子主动分兵了。 李荣气恼不以,只得命赵怀芳分兵挡在周城的来路之上。 别说是攻下遂阳,分兵把守营寨都有些捉襟见肘。 “这些方圆三百里之内节度使,你们们一一给老子记下!我要马上看见,下去写。” 咣当一声,李荣把桌子踢翻。 几个参事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不多时呈上折子,李荣不耐烦的随手抓过来。 他并没即刻看,看了又能怎样?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正在烦恶,外面突然有人禀报,殷继红领兵驰援。 这是个好消息,李荣居然咧开嘴笑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跑出营帐,把几个办事着实吓的不轻。 边关要塞,国之重地。殷继红未敢动用太多人马,只带领了六万多人。 这已经是生力军了! 李荣高兴连连揪住殷继红的花白胡子不放手。 殷继红疼的直哎呦:“皇上,我老头子还得攻城掠地,你这不是想要整死我吗!” 李荣笑呵呵的才把手松开:“玉门关边境可还安稳?” 殷继红缕缕散开的山羊胡:“边民通商了,人口激增。眼下除了铁铜之类必须限量之外,一切都可通关。” 李荣频频点头:“鞑子骑兵老实了?” 殷继红:“小战事零星不断,咱们还没败过!” 他说着拍拍胸脯。 “嗯,你行!瞧把你个老东西能的!” 心里却蛮不是个滋味:殷继红已七十好几的人了,理当让他颐享天年,不曾想还得上阵杀敌。 “这两天,你什么都别干,给我拟个条陈出来!你觉得可用的将佐,我要人名,做多越好!” 李荣觉得该到了肃清官员的时候了,营私舞弊比比皆是。 这是朝廷出了这么大的战事,全国各地居然没有多少驰援。 殷继红:“我早就上过折子,皇上不听。” 李荣的臣下只有殷继红胆敢与他这么说话。 李荣又一笑:“对对对,你说的对,早该听你的!” 殷继红:“人名可写,但是人却不能现在除,这个风要是放出去了,恐怕会天下大乱!” 第431章乱成一锅粥5 此时此刻斩杀领兵将佐无异于逼着他们造反! 李荣的这口气暂时只能忍下。 几天之后,隋成渝领人回营。 三千多人,每人几十斤腌肉。李荣又是一喜,命各个营寨领肉给军兵开开荤。 “隋将军,可有我大哥的信件。” 隋成渝赶紧跪下回话:“禀皇上,他说您能明白!” 李荣略微有些失望:大哥还是不肯原谅!嫌隙已生,无可挽回!他实在愧对归云鹤! 这些腌肉,省着点能吃十天。 十天,该不会十天后发起攻城。 殷继红听到隋成渝复述,似乎跟李荣的判断一致。 总之,先打了再说。 这几天,具灵一直没闲着,连夺无座城池分兵把守。 李荣分不出兵各个击破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家肆无忌惮攻城掠地。 殷继红:“皇上不必生气,分兵永远是兵家大忌!此刻的具氏父子以及李莅到了强弩之末。咱们只要一一击破就是,让他们去占,亦能看出来那个城的将佐能打有用。” 短短几句话说的李荣心花怒放。这是时刻他极其需要鼓舞,这些话听起来让他稍卸重负。 李荣带过兵打过仗,他知道这些话语在极尽艰难的时刻何等重要。这时的李荣也想听一听,殷继红适时的说了出来。 何等容易啊! 十天转瞬即到,所有腌肉全都煮在锅里,它们在沸水里翻滚,没多久,就飞升出来令人垂涎的香气。 所有军兵都知道这顿饭之后意味什么,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这是最后一顿。 大家吃的都很香,油脂顺嘴角流,没人在意。将死之人谁还在乎外表。 美美的一顿肉食过后,天也黑下来了。 众军兵点亮火把,火苗随风跳跃,不时吱吱响一两声。 赵怀芳领兵兵一万先期去了,这些人是后队。 遂阳城头已成一片火海,到处尸体,残缺不全。 李荣预备了五千骑兵在城破的一刻突击。 凄惨的嚎叫,在夜里能传出去很远。 李荣阴沉不语,他似乎知道城背面打的同样惨烈。 因为他这一边,除了具斯辙的几百鬼影堂死士之外没看到任何一个黑幽战队以及李莅的赤血骑。 主力全都在归云鹤攻城的那边。必定,那边的战事更加吃紧。 李荣见到城门火起,眼里随即一亮。 “殷老将军,下令。” 殷继红令旗一挥,五千骑兵摇晃大砍刀风驰电掣一般,撞去随后大开的城门。 大军,饱餐一顿战饭的将士摇旗呐喊,随后掩杀。 倾巢而出,李荣大有毕其功于一役之势。 没有像样的箭雨迟滞,看来城头已被赵怀芳控制。 五千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快冲进来城内。后面的大军发出震天响的欢呼。 李荣与殷继红对望一眼,各自摇头,脸上并无多少喜悦。 具氏父子跑了。 归云鹤在攻破城门的片刻就知具氏父子要跑。 他带领横行霸道门弟兄随后撵杀出了西门。 遂阳西门是豫州方向,具斯辙早已先期将遂阳能用的全都搬空。 这十几天,他也没闲着。 城内大火熊熊,具斯辙放的火,归云鹤上了城头,见到满城火光就知不对! 他与鬼手阿奇夫妇极力追赶,还是晚了一步。 只截下一个如同废人的药典。 破城,归云鹤抢先一步!他不愿与李荣照面,先期逼近豫州驻扎。 回百川与李荣汇合,禀报这些日子的行军打仗以及临渊阁还有横行霸道门如何拼死夺城的事。 李荣不禁又是长嘘短叹,他赶紧命回百川仍旧前出听候归云鹤调遣。留殷继红驻扎遂阳,接应三军。他自己却迂回到了周城。 具灵所占五座城池没一座城墙坚厚利于坚守的,几座城虽连成一线,互为卫护。 具氏父子仿佛忘却了一点,兵分的太开了。 其它三城都是一百多鬼影堂死士以及二百黑幽战队。说是帮助协防,其实暗中监视李莅这些将佐,稍有异动马上斩杀,毫不手软。 具氏父子兵力不足,只得分出李莅的兵士,守卫其它几座城池。 李莅许久不露面,他的手下早就起了疑心。 李莅的几个胞弟离奇亦极其身亡,更加让这些将佐忐忑不安。 鬼影堂死士成群结队围在这些将佐周围,啥意思,傻子都能看得出。 相互猜忌至此,军兵还如何能积聚战心啊!人多势众,摆摆样子罢了。 周城与豫州又被各自分兵围了。 这一仗,李荣打的极其干脆。 两天,连续不断夜以继日的攻城。 终于让赵怀芳烧塌一段城墙杀了进入。 他立功心切,不自量力的堵截具灵的退路。 拦是拦下来,只不过一个照面,具灵劈空刀掌力凌空一掌便将赵怀芳的坐下马劈成两段。 赵怀芳身有武功,不假思索的倒飞下马,掌刀只带到他的左小腿。 具灵看都不看,纵马前往豫州与具斯辙汇合去了。 赵怀芳心有余悸,小腿如同刀削一般的口子血流不止,都感觉不到疼似的。 李荣并不进城,命赵怀芳在城内养伤,调转马头回追具灵。 在他心里有意会一会这个他看的极其走眼的具灵具大帅。 具灵半路遇到具斯辙派出接应的人,他并未选择进城,当道在城外迎住李荣。 “皇上这几年不见,显的越发康健。” 李荣纵马上前,离具灵二三十丈远近拽住马头。 “具大帅这几年亦是风生水起。” 具灵微微一笑:“皇上见笑,都不算个啥。” 李荣也一笑:“不算啥!天下让给你可好?” 具灵想不到李荣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具某一个粗人,只懂一个道理。” “呦呵,你有知道的道理!说出来听听。” “只要拳头够硬,自然是能得!皇上就不必让了!” 这句话盛气凌人,蛮不将李荣放在眼里。 李荣翻身一跃,跳下马。 “好好好,咱们就阵前解决。看看是谁的道理对。” 边走边活动双臂。 具灵于马上虚空而劈,一掌刀在李荣前面的地划出一道深有尺许的沟。 “皇上,这一掌念你对我不薄。从此战场上绝不留情了!” 具灵说着调转马头直接冲进自己军阵。 第432章乱成一锅粥6 李荣盯着具消失的背影。 并未追赶,两军主将阵前对峙,不过摆摆样子给双方军士看,岂会真真的打上一架。 不过,具灵劈空刀轻而易举划开土地,这一下子着实惊到了李荣。 自己绝非对手,除非拳拳到肉的互搏可还稍有胜算,两丈之外必输无疑。 与具灵一对一硬拼的决断看来无法实施。 李荣有心修书求助归云鹤,如何写,如何祈求厌憎朝廷,厌憎他万分的横行霸道门前来助拳。 具氏父子的武功皆出于邪恶异类!言东斋有十足把握断定,只要是邪功必然遭到对等反噬,只能依靠药物或者其它一些东西抑制,只要知道这是什么,便可一击中的。 隐隐,言东斋觉得必与墓穴之内的一处相关。 暮穴主人到底何许人也?人已死仍还有巨大潜能! 归云鹤:“言教主,具斯辙只守不攻,咱们虽艰难连破他们好几座城池,具氏父子根骨毫发无损!李莅却消耗不少。” 言东斋:“何止!赤血骑几近消亡,李莅的实力大打折扣。” 归云鹤:“李莅武功智计皆不弱,怎会如此硬拼耗尽自己实力?” “只有一种可能,他身不由己!” “你说他被具氏父子控制!” 言东斋轻点一下头:“极有可能。李莅无异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想借助具氏父子的实力一马平川的直捣京城。但,具氏父子比他更有韬略以及野心!” 归云鹤:“具灵更有野心?” 言东斋:“又是什么?” 言东斋的反问让归云鹤哑口无言。 李荣更加着急,他连夜急命赵怀芳带伤换来殷继红。 此时此刻,李荣并不缺攻城掠地的良将,更缺谋国治理能臣。 殷继红:“老臣年事已高,你帐内既有惊天之才的官吏何不以用!” 李荣大奇:“何人?” 殷继红:“隋成渝楼方玉即可。” 李荣紧皱眉头:“隋成渝?” 殷继红:“怎么,你怀疑老臣的眼睛?” 你我相称,李荣早就默许了的,全天下没有一个官员敢如此与李荣说话。 李荣没奈何的点指殷继红。 “你个老东西!传隋成渝楼方玉。” 此二人刚刚跪下还未说话,殷继红却抢先一步:“你们先说老夫可受了你二人的好处?” 隋楼二人异口同声:“并无。” 李荣又点了又点殷继红。 “楼方玉你可割开了与五仙教的联系。” 楼方玉从容不迫:“割不割舍,有关系吗?皇帝陛下。” 这皇帝陛下,何其沉重! 李荣:“你怎说?” 楼方玉:“臣下以万民为己生身,还要再说吗?” 李荣:“好一个万民为己生身,你五仙教手臂伸得如此之长,你们没有异心?嘿嘿!” 楼方玉从容不迫:“下官若只是为你李氏天下,哼,恐怕你现在已再世为人!” 他话音一落,殷继红扑通一下倒卧在地。 李荣大惊:“你你,殷老头极力举荐你却如此对他!” 楼方玉:“皇上勿怪,此药对殷老将军只有益处并无一害!想我开派祖师何其风雅的人物,他所收弟子必以诗书韬略居前。皇上是不是仍要一一剔除?五仙教教首规,自给自足。所以,三教九流皆有我教友,您还不会掀起血雨腥风剿灭吧?” 楼方玉一阵慷慨陈词直问的李荣愕然当场无言以对。 李荣手搭殷继红腕脉,楼方玉所言非虚,殷继红脉象稳健雄浑,这碗茶水之内必定放了提精补气的良药。 李荣不自觉望了望茶盏。 楼方玉:“皇帝陛下亦觉,下官能毫未察觉的给殷老下了补药,亦能给你下一些其它东西是吧!您岂有不觉舒爽之感呢?在下官眼里国即国,教即教,是分开的!您却有了区分。” 几句话又问的李荣哑口无言。 楼方玉又言:“下官既出此言,便不再是五仙教众,五仙教二门规言明者立逐!” 李荣:“所以,你们宁死不开一口!” 楼方玉:“您殚精竭虑可知救一人的乐趣?医者在此时极是快乐,以后楼方玉只能停留至此医术,后代永世无可行医之人!” 李荣皱起眉头:“这是你们宁可自裁的原因?” 楼方玉:“您不知一个医者的心!” 李荣语塞。 五仙教众,李荣没少剔除,无一人透露半点五仙教信息,原来有这么一个关节存在。 李荣:“我并未想要杀了你们!” 楼方玉:“您想要掌握五仙教底细呀。” 李荣长叹一声:“我有负你们,从此不再查!” 这时一直跪伏的隋成渝抬起头要说话。 李荣抢在前头:“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再听,误了你们后世前程,我于心何安!从此以后,我亦不再查各个官员之前底细,以政绩为准。” 殷继红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李荣不得不腾出自己的床让他睡下。 直到大天亮,殷继红醒转,这才发现睡在李荣的行帐之内。 他翻身下来连连叩头:“老东西不知,不知!” 李荣嘿嘿冷笑:“你个老家伙!” 殷继红也不觉笑起来:“这个龙床其实偏硬了一些,还不如我软榻舒服。” 李荣假意大怒,上前就要揪胡子。 殷继红蹭的蹦起老高:“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冰释前嫌,李荣豁然开朗。他觉察所有官员营私舞弊皆来自于前朝陋习。 他不再顾及乱不乱世,大刀阔斧的开始了整治!赋予各地近卫司特别的生杀大权。 虽,有一些冤狱,还是极大的肃清一大批贪官污吏。 一个月后,五座城池全被各地前来勤王的官兵团团围住,彰显了李荣肃清吏政的成效。 李荣命楼方玉为各地方官联络特使,手持李荣贴身长剑,身具独断特权。 这是无上权利,谁人敢违逆驳斥,杀无赦! 这权利囊括了近卫司衙门,这是先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李荣心思所想:具灵都可反,其他近卫司也未可信! 具灵有些应接不暇捉襟见肘,各地官府有他父子多年来用银子喂熟了的党羽。 近卫司衙门不乏可用之人,李荣不大张旗鼓攻城,反而转头肃清吏治,这让具氏父子始料不及。 第433章乱成一锅粥7 李荣命人挖壕沟布鹿角安营。 先住下再徐图吧!他发现许多胜仗居然是具灵主动退让的结果。 殷继红早知皇上的目的所在,已经先期遣人送去密信。 按双方实力,李荣这边人员虽众多,但其实最薄弱。 若是想要,具灵可以直突李荣大营而过。 但,李荣一直不知,身后的树林之内驻扎着一群神秘人物。 华山派几乎倾尽好手,承接下来维护李荣安危的使命。 归宏略不屑见李荣,只暗伏在周围。 当天,李荣与具灵两军阵前交手,归宏略完全看在眼里。 具灵这一手虚空而劈掌刀,的确手下留了情面。 李荣不是具灵对手,以他烈焰神拳威猛之力,根本进不到具灵身前三丈之内。 此时的归宏略早已是名震江湖的大侠。 尽得连城璧衣钵,这个古怪老头,见到归云鹤夫妇不过是稍加点拨,留下一本两册秘籍便走,毫没耐性。 但是,却与归宏略极其投缘。居然能常住华山地宫数年,将浑身绝学悉数传教。 话里话外夸赞归宏略,可保华山派百年鼎盛。 连城璧是个武学奇才,他岂是阿谀奉承之人啊!归宏略奇特骨骼,实在百年难得一见之人。 归宏略又是华山一派之尊,事关华山派百年荣辱,连城璧岂能不呕心沥血的教导。 这几年下来,当世一呼风唤雨,不世出的大侠,横空出世。 当晚,归宏略身背长剑,潜进具灵大营,闪展腾挪绕开巡逻军兵,直奔具灵中军帐而来。 归宏略要会一会具灵,扑灭他想要突击李荣大军的念头。 此时,具灵正在勘察地图,他身子突然一顿,平直飞出帐外。 二十来丈远近,一魁梧高大的道者身背古剑,款款而来。 具灵逼视归宏略,大声喝退围拢过来的黑幽战队。 “道长是暗杀具某而来?” 归宏略不动声色:“华山归宏略想与具大帅聊一聊武学。” 具灵目光一亮:“你是华山派掌门归宏略,归云鹤大侠的长子!” 归宏略:“正是。” 具灵哈哈大笑:“探讨武学?” 归宏略:“点到为止。” 具灵更是啼笑皆非:“你大黑天,在两军对垒之际,潜到我中军帐,只为比试武功。” 归宏略:“只为比试武功。” 具灵猛然大怒:“好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怒归怒,却暗自琢磨,擒住归宏略不正好可以牵制归云鹤。 具灵快步紧逼,亦走至归宏略身前十丈。 归宏略长跑衣带被具灵身周杀气逼迫而飘荡不停。 他身子岿然不动,缓缓抽出身后古剑指定东方,摆出迎客式。 简单一个起手式,具灵便不敢小瞧归宏略。 轻描淡写,一掌刀直劈归宏略全身。 意图明显,就是要逼迫归宏略侧身闪躲。 归宏略仍旧不动声色,身子如同扎钉,横剑前倾,古剑剑身传出金铁相交之声。 千钧一发,归宏略借掌刀刀锋之力身子站直,竖直的剑又恰到好处阻隔下半身掌刀。 危险万状,却又游刃有余,脚下屹立,如木生根。 这样一来,具灵亦不好再往前逼近。 毕竟,这一攻一守分出来上下。 具灵大喝一声:“好。再接。” 唰唰唰,三掌刀交叉斜劈,这种声势以及掌刀笼罩的范围,归宏略不纵跃躲闪决计无法避开。 好一个归宏略,华风剑剑点如飞,凌空仿佛绽开无数朵梅花。 华风剑攻字诀一招风摆梅枝,锐利的掌刀被削断成无数段。 莲花拂穴手剑尖连点,游刃有余化解掉具灵雷霆万钧的劈空掌。 具灵心里大骇,却又恼羞成怒。 双掌凌空,掌影绰绰,归云鹤完全包裹在他掌刀之内。 莲花拂穴手,一一剑尖点断掌刀,接着以剑锋震开。 归宏略身子仍半分未动。 瞬间,他们交手上百招,不分伯仲。 具灵收住掌刀,眼神越发犀利。 归宏略古剑斜指,气定神闲。 相互对视片刻,几缕衣衫碎片缓缓飘落于地。 “具大帅,好逼人的掌刀,归宏略稍有不及,就此别过。” 他转身款步往大营辕门走去。 黑幽战队呼啦一下将归宏略团团围住。 具灵凄厉长啸:“让他走。” 并非具灵风骨卓越,实乃黑幽战队根本拦不住归宏略。 既然是徒然送死不如大度放归宏略离去。 显然,这一看似切磋武学,实乃以命相博的一战,具灵败的一塌糊涂。 归宏略剑式只守不攻,将近二百招掌刀只割下区区几缕衣衫。 具灵眼神阴狠:归宏略的武功看似超出了归云鹤甚多。 归宏略展开华山派轻功如同清风拂柳一般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他的衣袍鼓胀弹落无数射向他的冷箭。 这一战若是换成其他豪强,具灵人头必落。 然,归宏略乃是一派掌门,说是武学较技,便绝不会取具灵性命。 家国天下的纷争,归宏略亦要置身事外,说是保全李荣的安全就只顾及于此,其它并不多管。 当,归宏略飞身回到树林,两个风姿绝代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大娘凌梓瞳,母亲黄清心。归宏略赶紧跪下叩见两位母亲。 凌梓瞳呵呵笑道:“宏略已乃一派宗师,此后不可如此大礼。” 归宏略正色:“大娘此话让孩儿如何是好!母亲就是母亲,任何时候都要磕头。” 黄清心拉着归宏略的手上上下下看个没完没了。 归宏略:“二娘,您身子可好?” “好,好好,好着那!” 归宏略:“今晚我母子叙旧,你们林外驻扎。” 他的几十个华山派弟子,弯腰躬身快步退出。 横行霸道门弟兄已先期住在李荣大营后面,华山派弟子出树林驻扎亦没引起李荣的过分关注。 归云鹤大人大量,好说歹说劝说凌梓瞳前来相助。关键一点,归宏略在这边。 归宏略简短诉说一番与具灵抵敌的事。 惊的凌黄二人大睁眼睛,不敢相信。 “老头儿,把全身本事都交给你了!他身子硬朗?还满世界乱跑不成?” 归宏略微微一笑:“回大娘,他老人家,有些犯糊涂了,没事总在那棵梨花树下发呆。” 第434章乱成一锅粥8 凌梓瞳:“百岁开外的老者,世所罕有,这一大把年纪了仍想着老奶奶,他们这一生到老也不算有憾!” 黄清心:“当初请动老奶奶颇费了一番周章,仍旧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凌梓瞳拉过黄清心的手:“妹妹又悲天悯人不是!你看略儿,风姿不凡,必定成就一番大事业,你应该高兴!对了,咱们这个独特的小儿子现在咋样?” 归宏略微笑说道:“三弟整日潜心诗书,早就是个饱学大儒模样!” 凌梓瞳哈哈大笑:“看,你生的两个儿子一武一文,绝世之才,你还不高兴!” 归宏略:“说是大才,我兄弟差了二妹不知多少!临渊阁主,天下谁人不知!” 黄清心:“燕儿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来见见咱们。” 凌梓瞳:“人家现在地位高的紧,想不起咱们。” “谁说的,我打他们嘴去。” 凌黄二人一惊,蹦起身抽剑在手。 归宏略却笑呵呵说道:“二妹,还不下来。” 他们身后一株古槐树冠之内落下一如同仙子一般的绝代佳人。 归宏燕! 一家子顿时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 归宏燕扑哧一笑:“大哥原来早知道我在树上。” 归宏略哈哈一笑:“开始并非知道是你!你瞧这个。” 他展开手掌,赫然三枚铜镖在手。 归宏燕:“好嘛,我要是稍微不老实,这可就招呼上了。” 黄清心:“倒霉丫头,你待上面多久了?” 归宏燕笑道:“与二位母亲前后脚。有意试试大哥武功,没成想弄巧反拙。” 凌黄一家在此叙旧,李荣却在大营中军帐内,苦思破敌之计。 殷继红:“眼下,咱们防备具灵冲击大营为上,实没有与具灵决战的力量。” 殷继红说的婉转,其实正在告诉李荣:具灵不打过来就万幸了! 李荣:“大营周围壕沟还要深,把滚木铺埋地上吧!只好牵制了,你让隋成渝带去书信解释清楚,大哥不看我的字!” 殷继红这次前往便带去了,想来已经到了归云鹤大营。 殷继红低头沉思,看似并未听到李荣的吩咐。 “老殷老殷,你在想什么?” 殷继红这才听见李荣说话:“嗯,老头子正在想如何将具灵逼往其它城池。” 李荣:“可有计谋?” 殷继红:“阻断粮道。” 豫州城墙稍微坚固,尚可狙守。但,具氏父子忽略了粮路崎岖,运送不便。 他们又过分信赖鬼影堂以及黑幽战队的战力。 横行霸道门联手临渊阁几场硬仗打下来。 完全阻隔了具氏父子的运粮队。 豫州城断粮了。 归云鹤如法炮制,打了具氏父子的粮道。 他亦看透豫州并非全面决战之地。 逐渐逼迫具氏父子前往空旷孤城,才是决一死战之时。 轰羊!言东斋教他的计谋。 方圆五百里,像徽州遂州这样的大城,具氏父子在一时半刻决计打不下了。 小城镇随他们占,反正占了也守不住。 果然,具氏父子选择在一天晚上主动退出豫州,连夜赶往其它三座小城。 李荣并未追击,十余里之内,三城相连,互为犄角,反倒不可轻易破取。 他意为先锋,二十万大军铺开来,离三城五里驻扎。 意图相当明显不过,还是逼迫具氏父子弃城它图。 言东斋看李荣排开的军兵大小营帐不下数十。 “他这不是明显告诉具氏父子咱们的计策吗?弄巧反拙啊!” 归云鹤:“他这一来如何能各个城池一起攻城?一字长蛇阵,华而不实。” 具斯辙一看李荣排开阵式便知中了圈套。 “李荣想决战,把咱们逼到空旷之地决一死战。” 具灵:“孩儿分兵把徽州打下来,身后一片富饶之地,便不惧他们的诡计。” 具斯辙:“徽州城坚一时半刻图不下!此地与徽州相隔三百余里,好大一块空旷之地。倘若有个意外,咱们前后不得相应,就只能在这里与之决战。” 具灵:“孩儿知道利害关系,轻骑前往偷城,大军徐徐前进徽州可破。” 具斯辙摇着头:“徽州节度使吴不可看似吊儿郎当,其实是个领兵打仗的**!他不好打!” 具灵:“爹爹,咱只能试一试了,打不下徽州,孩儿即刻折返,以图后策。” 说白了,三座小城不是久居之所,万一天下归心,各地节度使领兵赶到,岂不是被围在这里。 具斯辙亦看出事态急迫。 “好吧!只能分出五万,黑幽战队鬼影堂你都带上。五天为限,三天攻不下,你必须折转,八天后与为父合兵。” 言东斋顾虑的事终于发生。他看中了三个小城后面方圆三百余里的空旷之地可以决战。 关键中的关键,具氏父子暂时醒不过味,不分兵突袭徽州。 留出几天时间,让横行霸道门联络徽州固守。 李荣此举无异通知具氏父子,这俩老奸巨猾的人岂会看不出来。 归云鹤与言东斋商议再三,只得绕开李荣连绵的营帐前去攻城。 回百川受命于李荣的命令听从归云鹤调遣,他也只得绕开前出,离三座小城两里半扎下营寨。 只能这么近了,完全在敌军硬弩的射程之内。 殷继红一直苦劝李荣不要这般布置。李荣不听,他又犯起执拗脾性。 归云鹤绕开李荣攻城一天损失惨重,李荣这才有所醒悟,收拢军营左侧让给归云鹤。 回百川这才退出五里与李荣形成连寨。 五天之后,坏消息传来,具灵突袭徽州,吴不可力战身亡。 三天之后,归云鹤一一攻破三座小城。 具斯辙却不见了踪影。 人家早就跑了。 决战之机已失,归云鹤不得不连夜领兵赶去徽州。 李荣懊恼不已,只怪自己的过分显摆,反而提醒了具氏父子。 华山派归宏略见保护李荣的差事已妥,并未前去与父亲告辞,只与两位母亲作别返回华山去了。 凌黄二人虽万分不舍,还是母子分别。 归宏燕仍然保持不辞而别的性子,早就于两天前走了。 凌黄二人知道孩子大了要放手,只得让他们自己去闯。 凌梓瞳厌恶李荣,绕开他的大军与归云鹤合在一处前往徽州。 岂这一仗,横行霸道门几乎损折殆尽…… 第435章乱成一锅粥9 半途,横行霸道门便不小心踏入具斯辙埋设的滚木阵。 滚木阵!没错,李荣会用这一手,具斯辙同样会。 李荣提的醒,惹的祸,横行霸道门弟兄却生受衍生后果。 好在并不致命,埋于地下的铁刺让几百人的脚掌穿透。 具斯辙只为阻滞归云鹤的追赶速度。 这几百号人怎么着也得肩背人扛不是。 鬼手阿奇坐在担架上面吼天骂娘,果露的两只大脚巴丫,十几个血洞呼呼冒血。 鬼手阿奇绝对硬气,一声未喊疼,只不过比平时话多了不少。 飓风刀妃胡莱心疼的数落鬼手阿奇:“你说你,人家受了伤都站原地不动,偏你还往前趟。” 鬼手阿奇嘿嘿傻笑,胡莱的话如同镇痛良药,他立马不再絮叨。 至于脚真不疼了,只有鬼手阿奇能完全解释。 这条路是他一脚一脚趟出来,事出紧急,深陷滚木阵中,来不及采取其它办法,鬼手阿奇只好硬闯。 归云鹤下令缓缓行军,追不上了,倘若再中埋伏得不偿失。 徽州城外十里之内壕沟机关遍布,不下十万大军摆好阵式。 归云鹤不敢大意,他命回百川当道驻扎同样深挖沟壑,填埋鹿角。 殷继红骑一匹瘦马赶到归云鹤中军帐。 凌梓瞳:“殷老头,你这匹马丑的可以,跟你倒是极其相配。” 殷继红一点都不气恼,他笑容可掬:“你看它丑,肺可比一般的马大出许多,能跑的很嘞!常说的日行八百,没有一匹良驹能够做到,它却可以轻易日行一千。” 凌梓瞳不信:“什么?这匹塌了架子的丑马能跑这么远?” 殷继红嘻嘻哈哈说道:“不信,这样你往豫州打个来回儿,看天色耽误不了晚饭。不过这马羁傲不训,认主人!驯服它恐怕得费些精力。” 他越说,凌梓瞳的好奇心越盛,不等殷继红说完,凌梓瞳已牵马走远。 “殷老将军,又给她找事做!” 归云鹤欠了欠身。 殷继红:“我老头子了,这匹犟驴跟着我,埋没!应该给她找一个英姿飒爽的主人。” 他小眼睛眯缝着,遥望凌梓瞳纵马驰骋,欣慰的笑起来。 归云鹤笑而不语。传话的人不说,他也没兴趣问。 言东斋适当的与殷继红天南地北的海聊。 凌梓瞳都纵马返回,他们仍没有说到正题。 终于,殷继红耐不住了。 “嗨呀,归云鹤大侠大帅,您可真沉得住气啊!皇上让我转达他的歉疚。” 言东斋:“就这?不必。” 殷继红白了言东斋一眼:“当然不是!嗨,我说你们这不管饭的是不是!” 归云鹤:“上酒肉。” 殷继红:“问何时攻城。” 言东斋:“切断具氏父子后路之时。” 殷继红惊讶的园睁小眼珠:“那得猴年马月。” 言东斋:“不切断后路,连猴年马月都够不到!徽州后面诺大一片富饶平原啊,具氏父子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即便攻下来徽州,殷老知道他们会退走那里?” 殷继红摇头不语。 言东斋紧接着说道:“他们可以转环的地方太多。” 具氏父子想要的逐鹿中原似乎已经达成。 归云鹤:“我想他应该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固守徽州周围重镇。” 归云鹤言外之意,只好在这个双方优劣明显的地形决一死战了。 只要,当初的徽州能尽力守住五天以上都不是目前的形式。 李荣发了疯一般,遣尽近卫司派往各地。 皆怀揣密旨,支吾不前者立斩。 “殷老头,你推荐的人几乎全都在天南地北。” 殷继红:“这是当然,他们不同流合污,自然受到排挤。” 李荣:“反倒是这些人不辞山高路远领人前来,皆被这些酒囊饭袋阻滞来路,美其名曰身份不明不予放行!老子砍你脑袋。” 他说的不是气话,的确数十个大小将官人头落地。 成效,立杆见影。运兵调派的阻滞赫然通顺。 具斯辙领兵打下几座小镇之后,发现这些小城越来越难打下来。 他马上意识到,李荣正在暗织一张巨大的网。 三个月之后,具氏父子大军粮道屡屡被劫。 具灵不得不亲领兵士打下樊城,这一仗几乎损折两万人马。 尽管伤损巨大还是被他开辟一条通往德令哈的路。 大军长期征战,战马奇缺。 具斯辙坐于中军,一件事让他烦恼起来。 赖以维持军队开支的银子不多了。 蓟州亲王府早就被他父子要挟一空,从京城皇宫抢夺的财宝,业已消耗殆尽。 他们是叛军,并无粮饷可以征集。纵兵劫掠只能招致殊死抵抗。 小城镇倒还也罢了,徽州城内绝不这么做,具斯辙弹压了几起兵士打砸的事件,这才让徽州表面上看起来有了一些秩序。 具灵:“小瞧了李荣,他真不怕天下大乱,居然一口气连杀好几十人。二百里之内皆有重兵,他这一招起到效验。” 他阴郁的看帐外兵士操练。 “好在樊城打了下来,可与牧民淘换马匹。” 具斯辙:“咱们没钱了。” 具灵:“啊,这么快!不是刚刚从蓟州运来几车财宝。” 具斯辙:“现在牧民知道咱们是叛乱,故意抬价,现在得用三匹马的钱买一匹。” 具灵咣当一拍桌案。 “不行就抢,反正咱们有的是人马。” 具斯辙赶忙劝住:“这可不得,他们若是躲进草原深处不与咱们谈买卖可不得了,草料就是一个大麻烦。” 具灵岂能不知个中厉害,只得眼睁睁看着,还得乖乖让人家宰。 他开始谋划出其不意冲击归云鹤大营的可行性。 真正的对手在面前不是背后。 言东斋暗中布好阵仗,必须给具氏父子一个极大的挫败,让他们感觉前后夹击的滋味不好受。 几天之后的一个乌云密布的晚间,具灵悄悄带领两万削刀手潜至归云鹤大营。 一声号令,这些削刀手举起鬼头刀在各个帐篷乱砍乱剁。片刻,他们就发现这是空帐篷。 紧接,喊声大作,火箭点亮夜空。 空营内火光四起,营帐里埋布的火油被点燃了。 惨叫声,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 第436章乱成一锅粥10 言东斋不费一兵一卒,火烧空营。 具灵狼狈不堪倚仗马快逃脱。奔到徽州城下,回头看,身后不过两三千残兵。 这一仗偷袭败的干净利索,人家早就预备的口袋,他毫不犹豫钻了。 具斯辙:“归云鹤!他若是谋夺天下,十个李荣也并非对手。明晚预备下同样的陷阱。” 具灵不解:“他会来?” 具斯辙:“归云鹤不来乘胜追击,李荣会。” 这一晚,同样的一团大火,熊熊燃烧。 五千骑兵,李荣的铁骑化成灰烬。 殷继红跺脚顿足,心疼的不得了。 这些人是他从玉门关带老了的军兵,一战消耗,他岂能不急。 “皇上,你若不信老头子的话,不如一刀把我砍了,或者将我发配玉门关得了!” 李荣悔恨交加,羞愧难当,又实在说不出安慰殷继红的言语。 猛的扑通跪下,对殷继红抱拳行礼。 殷继红吓了一跳,嗖的蹦出老远。 “皇皇,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吗?要杀就杀,何必这般折辱!祸不及家人,求皇上恩慈则个,老不死的这就抹脖子!” 他说着就要抽取腰里单刀。 李荣赶过去点了他的穴道。 “李荣若再不听殷继红的计谋,便注定不得好死!” 他知道殷继红是个急脾气直肠子,只得这么直截了当。 殷继红见李荣发毒誓,更是大骇,直愣愣的看着李荣说不出话。 李荣:“你别怕,以后全听你的,好不好!” 殷继红茫然点了一点头。 李荣叹息一声解开殷继红穴道。 “这次多亏你力阻,只去了五千人,倘若按我的想法,三万人就全没了。” 言东斋听报,这几千骑兵绕过大营直扑具灵军帐。 有心拦住,必然徒增事端,只能眼睁睁看这些人前去送死。 火光通天,众人皆抻长脖子翘首而观。 归云鹤派出两千骑兵前出接应,阻断具灵的追击。 一千多焦头烂额的兵士又从原路返回。 归云鹤幽幽说道:“他这争胜好强的毛病依然未改!” 言东斋:“让他吃点亏亦好,不然他还万事争先!决战前夕,他不听咱们派遣,遗害无穷!战场之上能少死一个弟兄都是好的!” 归云鹤:“具斯辙父子并不一定会在此与我们决战!具灵打下樊城,开通了草原一路。危机时刻不能确定他们不往草原潜逃。” 言东斋笑呵呵说道:“靳言早有知会,他们买的马,一匹的银子能买三匹。” 归云鹤哈哈大笑:“原来早有安排!” 言东斋:“不能不卖,防他们狗急跳墙!贵一点只能忍,他们也怕牧民躲进草原深处,草料怎么办,单单这一点就够头疼。” 归云鹤点指言东斋:“好算计。” 言东斋:“军需,具氏父子没少派发银子,除了采买居然颇有盈余啊!嘿嘿,咱们现在是有钱人。” 旷地里,凌梓瞳大声呼喊:“有钱?多少多少?”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先驯服这匹丑马再关注其它事情。” 这匹马烈的很,不知摔了凌梓瞳多少跟头,依然不服。 凌梓瞳突发奇想,熬马!亏她想的出,此马已两天两夜未合眼了。 军士们饶有兴致观看她整治马,都在好奇这匹马能挺住多久。 谁不知道熬鹰,熬马还是头一次听见! 凌梓瞳纵马驰骋已经半宿,这家伙终于听话。 她纵马而归,于马上听闻言东斋这几句志得意满的言语。 她马上接了下茬,归云鹤打趣她的话还未说完,凌梓瞳已在归云鹤面前拽住瘦马。 纵声嘶鸣,此马前腿腾空,马身纵跃而起,居然原地未动的跳跃。 速度如此之快,奔到归云鹤身前,原地纵跃,似有示威的意图。这匹劣马认下了凌梓瞳。 归云鹤遂不及防,滑步退开,抖落身上泥土。 瘦马原地的一个纵跳,四只蹄子蹬了归云鹤一身泥土。 凌梓瞳大笑不止:“看到没,你再埋汰我,它都跟你没完!” 归云鹤有些狼狈,拍打尘土顺带瞄一眼这匹丑马。 它正昂头挺胸连瞧都懒得瞧归云鹤。 凌梓瞳颇为得意:“好了哥们,你自己回窝去吧。” 说着一拍马,它居然三绕两绕消失在大营。 言东斋:“哎呦,想不到凌大女侠还有这么一手!厉害厉害!” 当下把前后事情与她略说。 凌梓瞳:“好好,老言才是真真正正厉害,钝刀子杀人!具氏父子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言东斋微笑不语。 归云鹤:“小点声,防备耳目。” 回百川还是把听到的遣人知会李荣。 “殷老,你怎么看?” 殷继红并不客气:“横行霸道门向来没甚产业。西北商道,只是最近才有钱财分拨各地横行霸道门。这一仗打了将近一年,从东直接打到南方腹地!粮饷,死伤横行霸道门弟兄的家属抚慰。他们都自给自足,没说过一句银钱的话!实在捉襟见肘了。这件事我看咱们不管也不问,只当没这回事。” 李荣:“正是如此,人家自己挣的钱与咱们何干!横行霸道门死难弟兄的抚恤银两已在库银中特拨出来,已经运往乌柳镇。全部从宫中用度里省,李某已寒过人家的心,不想再有一次!” 殷继红心里暗自佩服,一个皇帝能直面自己的错处,李荣已做到了极致。 又两个月,双方都找不到任何对方破绽,只能对峙干耗。 南方的冬季,是那种潮湿的凉。尤其下过雨的夜晚更甚。 李荣派人送来御寒的军资,为了避免嫌隙,特意还是先送到回百川之处。 而最好的御寒的吃食,饱饱吃一顿牛羊肉,喝上几口烧刀子,身体马上热乎乎的。 源源不断,靳言把草原上的牛羊马匹赶到归云鹤这里。 粮草丰足,军士弟兄一个个精气神十足。 似乎到了,应该一战的时刻。 具氏父子这边境况可不是这般富足,甚至有些落魄。 军士吃糠咽菜,别说肉,就连一顿饱饭都难以为继。 具斯辙派出鬼影堂死士出去四处抢劫偷窃而来银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们亦有决一战,大不了,退去草原。 第437章追杀 一切安排停当,回百川业已知会李荣,大战先由归云鹤发起,回百川外围。决定成败,李荣大军。 绞杀的修罗狱足够空旷。足够,几十万人厮杀在一起。 归云鹤知道这一场仗在所难免,情势所迫,只能硬碰硬的比拼。 要死很多人!很多,无关于皇族命脉的横行霸道门门徒。 归云鹤近日一直把酒,却无半点言欢之色。 “归某人有负弟兄们啊!” 归云鹤眼泪纵横。 十几年来,横行霸道门事故不断,完全是因他归云鹤。 归云鹤已刻意低调与世无争了,桩桩件件的事仍接踵而至。这些弟兄本来潇洒自在快活武林,死了多少人。 归云鹤没想到事情随波,身不由己卷进了一场天下十数年来的腥风血雨。 他非常后悔,总是想让所有人安逸,事与愿违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归云鹤不容情的时候会杀掉许多人,许多他认为危险的人! 他是杀手,有一段时间了,他几乎忘了自己这个行当。 言东斋本在归云鹤身后,突然大盛的逼人杀气,让他不由自主浑身寒冷。 几十步外,黄清心愕然相望。猛的逼近的肃杀气息,她心里油然而生不安情绪。 这杀气,黄清心再熟悉不过,虽然只感到过一次。一次便无法忘记了! 那还是在归云鹤知晓凌梓瞳被李藐绑架生死未仆之时。 霎那间血肉横飞,数十冷于冰的手下断肢残骸铺满一地的场景,黄清心一生亦无法忘记。 当时的归云鹤如同野兽一般,眼睛冒光。 此时此地,归云鹤杀心又起。 风,突的猛烈许多,火苗闪摆,黄清心缩了缩身子。 更远,一大堆火。 几十个横行霸道门弟兄,正在有说有笑的评论,鬼手阿奇的拳头快亦或飓风刀妃胡莱的刀神出鬼没。 相辅相成,他们夫妻练功总是在相互搏杀中完成。 知晓这一战必定惨烈,他们练功便不再避讳弟兄们,谁能领悟一招半式,在生死存亡时刻保全一个性命,都是好的! 凌梓瞳不知何时坐到归云鹤旁边。 “对得起弟兄不一定就要冲在最前。” “嗯,我知道!刚才吓到你们了!我就说我一个冷血杀手,你们岂不是白白误了一生。” “我男人,人中翘楚,龙凤!跟着他即便不能锦衣玉食,肯定不枉此生!” 归云鹤与凌梓瞳随即回转身,看到黄清心楚楚动人的样子。 归云鹤:“归某人何德何能,拥有了两个大美人的眷顾。” 凌梓瞳:“你这人越在越没个正经,孩子都叱咤风云了,还这样!” 归云鹤:“怎么?等他们的膝下亦有亦有子嗣,我仍会这么说!难道我归云鹤的老婆不漂亮不绝色!” 商议已定,三天以后,归云鹤领兵冲击了。 决胜败的力量总会留到最后一击,回百川先头领人冲进具灵营寨。 这是用人垫出来了,无数尸体铺垫。 这是一条血路,无疑! 具灵不是庸类,大营之前数百丈之内,他部下了屠宰的大杀器。 突然竖起来的弩箭,完全可以洞穿人的身躯。弩箭下面居然是翻板,深有数丈的陷阱埋设竹签,瞬间穿透身体。 滚木,可在地上翻滚带着无数尖刺,瞬息划开人的肚腹。滚木周围又是仿佛不能止歇的弩箭。 回百川催促兵士冲锋,片刻之内两万人的伤亡,让他眼珠通红如血。 情知必死亦要当先,回百川拼命了。 他挥剑斩杀几个畏死不前的将佐之后,挺剑奔了出去。 胯下马千里挑一,使他规避数次几乎丧命的陷阱机关。 转瞬,已到了具灵大营几十丈内。 突的,马匹纵声嘶鸣。它前蹄陷入地下,血光喷溅。 马腿割断。血,喷出。 斩刀,埋于地下的斩刀! 胯下马万分依恋的看一看主人,嘶鸣间奋力前跃用身躯卡住不断翻滚的斩刀。 瞬即化成肉泥。任何良驹都会护主!回百川的坐骑亦然。 回百川眼泪纵横,身子借势飞掠出去,站定具灵大营辕门。 长剑挥舞,五六个冲向他的官兵横七竖八倒下。 “小黑子,老回给你报仇!” 挺剑直奔具灵中军。 他身后跟随者无不是踩踏死者尸身过来的。 哇哇怪叫,已经不可以呐喊来形容。 正常人绝对不会发出这样的呼喝。 鬼哭狼嚎不为过分! 杀进大营之内了,前期铺垫已见成效。 但,言东斋迟迟不下后队总攻的信号。 具灵一直没有现身,言东斋完全看在眼里。 这一战预想,除掉具灵! 看来,落空了。 归云鹤易容随在回百川身后,全等具灵的出现。 鬼影堂以及黑幽战队似早就退进城里。 一个高大偏瘦的身影纵跃,起落之地,人仰马翻。 他手里的金羽燕闪闪发光。 一个杀手既然决定大开杀戒,他的刀就绝不会容情。 死在归云鹤手里的绝对痛快!每一刀洞穿左胸。 快,快的让死去的人来不及恐惧。 恐惧,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体会。 徽州城头,具氏父子见证了这一场杀戮。 竭力逃回来的人拼命拍打城门,具斯辙放弃了开启城门。 不敢,归云鹤一定会顺势杀进来的,肯定! 金羽燕的刀势,以他们武学修为居然看不明白。 混战持续到徽州城墙上以下,具斯辙除了射杀攀爬的人以外,只是默默观瞧。 直到天明,归云鹤仍在一一补刀,一息尚存的伤着。 就在徽州城墙下,毫无顾忌。 城头已不敢射下冷箭,因射出箭的军士都已身死。 归云鹤的狠,具氏父子完全见识,浑身鸡皮疙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感受。 他们是杀手吗?但是他们分明能感觉弥散开的杀气。 令人窒息,头脑空白。除了死没有其它。 具氏父子似有胆怯,他们所采取的方式彰显了怯懦。 又是主动龟缩,退至徽州城内。 这些不是具灵的主意,父言不可不听。具灵主动退却了,并非怕,他这么一个感知不到痛楚的人,没啥可怕! 但,他是别人儿子,有些话必须听从。 正对徽州城正门,一个巨大的坑,坑内填埋了所有具氏父子的军士。 第438章追杀1 这个坑就在羽箭射程,肆无忌惮。 狂妄至极,目空一切。 权当徽州城头的具氏父子如同枯木。 一个巨大的坟,诡异的伫立徽州城门外。埋葬具氏父子死去军兵。 极远,山坡上,李荣极目远望。 殷继红感叹:“归大侠真乃绝世将才!这一下完全瓦解了具氏父子军兵的战意。” 李荣亦大喜:“眼下是不是应该乘势攻城了?” 殷继红:“皇上,若要攻城,归云鹤回给个招呼。他没动,似有它计!还是他不动,咱不动。” 李荣兴奋之情马上冷下了,战局由于他几次冒进而贻误战机。 患得患失畏首畏尾。李荣不禁自嘲,不可一世的侠捕,怎么变成现在样子。 几天之后,徽州城内逐渐有兵士哗变,说是开小差倒还差不多。 吃不饱穿不暖,朝不保夕的日子谁能忍!况且,叛乱的惩治极其严酷。 归云鹤正对城门的这一座大坟无疑加速了具氏父子军兵们跑路。首先从李莅的军兵开始,逐渐蔓延,直至一发而不可收拾。 具氏父子束手无措,这种开溜防不胜防,无法控制。 叛军,只有在有利可图,有银子可捞的时候才不会叛逃。 李莅的军兵更无法挟制,他们的家全都在遥远的蓟州。 具灵一直奉行铁腕治军,他认同只有杀戮才能抵消官兵逃跑的局势。 十几个李莅部下人头落地之后,稍微平静了几天,然后便出现大规模的脱逃。 具斯辙见无法控制,不得不又分出自己的鬼影堂协防樊城。 樊城不容有失,那里是他父子最后出路。 半月之后,归云鹤命回百川领兵攻城了。 徽州随时可破,归云鹤不过是稍微施加一些压力,让具氏父子军兵早已崩溃的心,再颤抖几下。 战局扭转的太快,超出归云鹤的预期。他本意是逼着具氏父子与己在徽州城外决战。 此时此刻,归云鹤心里甚是宽慰!不用死这么多人,这简直是上苍恩典! 只要是人就有犯错误的时候,归云鹤疏忽了具氏父子的报复。 当晚,归云鹤睡得很早,将近一年征战,他累很了。 咒骂惨叫声惊醒了他,马上意识到具氏父子前来报复。 纵身出去之后,归云鹤愣住了。 鬼手阿奇浑身浴血,右臂齐肩而断。 飓风刀妃胡莱踉踉跄跄仍靠住鬼手阿奇背后。 单刀奋力抵御具灵劈空刀的凌厉招式。 具灵狞笑,每一掌刀过后鬼手阿奇夫妇的身子便会溅起鲜血。 归云鹤怒火填胸,金羽燕随即连绵不绝打向具灵。 天下没有几人能躲开他势如破竹又飞快无匹的金羽燕。 具灵身子一阵摇晃,后背一把金羽燕没至刀把。 具斯辙正在率领鬼影堂死士屠戮横行霸道门弟兄。 他余光看见具灵受伤,一个飞纵,保住具灵便跑。 没人拦得住他逃脱之路,鬼手阿奇跃起身,单臂铁拳尽力一击。 他身受重伤,单臂的奋力一击仍声势骇人! 归云鹤大叫:“不可!” 晚了,数十丈外的归云鹤只能将满身的金羽燕全部发出。 电光石火,具斯辙于马背上反手掌刀斜肩铲背削断鬼手阿奇拍来的手臂。 几乎一瞬,两把金羽燕洞穿具斯辙手腕。 具斯辙忍痛纵马飞奔。 鬼手阿奇身影直挺挺的倒下。 归云鹤贴地飞掠,抱住鬼手阿奇了无生气的身子。 混战声中,凌梓瞳大声哭喊飓风刀妃胡莱的名字。 归云鹤脸上挂泪,单臂轻轻将逐渐冷却的鬼手阿奇小心翼翼平放地上。 站起身形,空荡荡的袍袖飘飞起来。 一声大吼,他撞进仍在奋力抵抗的鬼影堂死士人丛之中。 外围的黄清心莲花拂穴手点穴剑法,剑出必有黑衣死士倒下去。 直到她看见一个近乎疯狂的高大身影扑进战团,便毫不犹豫紧跟进去。 屠杀,毫不留情的屠杀。死在归云鹤掌风一下的人,无一例外的飘飞于空中。 毫无生气的死尸倒飞而出,凌空碎裂。 这些死士不惧死,甚至死亡来临都不曾惨叫一两声。这凌空碎裂的死尸,场景实在恐怖至极。他们吓破了胆,发一声喊,开始四处乱撞。 逃散开的样子完全丢掉了演练纯熟的功法阵式。纯粹的逃跑,如同往刀口枪尖硬撞。 具氏父子纵马逃脱之际便放任了鬼影堂的生死。 鬼影堂死士在那一刻的失望过后,战心便跌落了一大半。归云鹤惨绝人寰的杀人方式,加速他们崩溃。 黄清心双剑如飞点杀鬼影堂死士。这一晚她杀了太多人,以致浑身染血。 片刻,几百鬼影堂死士变成一堆死尸。 凌梓瞳抱着飓风刀妃胡莱僵直的遗体痛哭流涕。 凄惨的哭声随冷冽的风传出去很远很远。 回百川指挥军兵倾巢而出奋不顾身的攻城。他领兵杀上城头,李荣也赶到了。 两下里夹击,徽州城片刻既被攻破。 满城搜捕叛军余党,李荣冷酷下达命令,格杀勿论! 具氏父子负伤逃进徽州不做停留,率领黑幽战队残余出北门逃去樊城。 还好,樊城仍在他们掌控之中。 南门外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知是那一路官兵正在攻城。 他特意留在樊城鬼影堂死士皆都上了南门城楼抵御。 具斯辙怀抱昏死过去的具灵,看了看右手腕两把金光闪闪的金羽燕。 心里一叹:大势已去! 他不敢停留,带领黑幽战队残余开北门径直向北而去。 一晚上的混战,李荣带兵攻克樊城。 一天之后,肃清残余,这才知晓具氏父子向北脱逃了。 归云鹤忍伤悲埋葬鬼手阿奇夫妇,嘱托言东斋料理横行霸道门善后事宜。 三人三骑,纵马去了草原。 两个月后,草原上传说出现了三个绝世高手。 满草原追杀黑幽战队的残部。 又有人传出两个身带刀伤的人走进草原之后就平空消失。 直到最近他们才出现与三个绝世高手大打一架。 这一架据说双方皆有损伤,这俩人又逃遁不见。 传说是真的,负伤的人是归云鹤也不假! 他高大的身躯横挡了具斯辙的凌空掌劈。 黄清心死里逃生,双剑连点削断具斯辙数根手指。 第439章追杀2 归云鹤肋部伤的很重,他们只得暂且退至靳言族群养伤。 族群,靳言的族群? 靳呼云齐格氏,靳言自己瞎取的一个姓氏!当初只为了逗靳容舒开心,没成想让靳容舒搞成号称草原第一大族! 马背上的人,从出生就崇尚胳膊根子说话。 靳容舒领人打了几场架之后,各个草原上的贵族开始认同并臣服了这个子虚乌有的族姓。 随即靳呼云齐格氏迅速发展壮大起来,许多在草原游荡的汉人加入进来。其中不乏五仙教以及横行霸道门的好手。 几乎统治大半呼伦贝尔大草原的靳呼云齐格氏有了自己的军队。 上万人的骑兵在呼伦贝尔所向披靡。 又有余秋雨的出谋划策,势力范围迅速扩张到了边境。 归云鹤平叛杀伐,成群牛羊补给,可不是随便就能拿的出来!当然,这也拜具氏父子的银子。 归云鹤此次着实伤的不轻,若不是神功护体,这一劈空刀掌力必然豁开他的肚腹。饶是如此,肋骨仍断了三根。 只因黄清心太过急于求成,妄想马上结果具斯辙,反被具斯辙反手掌刀逼住,措手不及以致疏于应变。 归云鹤掌风罩住受伤未愈的具灵,过不百招便可立毙具灵。 凌黄二人剑法正可克制具斯辙,本立于不败。 黄清心急于求成,突然冒进,剑尖连点具斯辙露出的双肩空隙。 完全没想到这是具斯辙败中求胜的险招。 凌梓瞳变机不速,华风剑法亦不是以快而显著。 他看出来这是诱敌,但抢不到前头,她的轻功本就弱于黄清心。 具灵唰唰唰唰唰掌刀连绵不绝,一刀紧似一刀,越来越快。看似凌厉无匹,实乃强弩之末。 归云鹤掌风只一招清风拂柳来来回回不变便轻描淡写的震散具灵掌刀劲道。 游刃有余的间隙,眼睛余光不时关注两位夫人的情状。 这两位夫人剑法当世顶尖,实战抵敌的经验却差太多。 归云鹤看见具斯辙好没来由的突然沉肩,猛的露出双肩肩胛。 黄清心挺剑直取具斯辙双肩,连点十余剑。 归云鹤马上意识到具斯辙使诈,不假思索掌风震开具灵,凌空横过来,一招飘风掌法秋风横陈拍击黄清心与具斯辙二人中间。 他想用自己无上浑厚内力震荡具斯辙劈空刀。 具斯辙的掌刀后招频频,终于一刀劈在归云鹤横飞过来的身躯。 归云鹤雄厚内力震荡开来具斯辙手臂。 这才真正露出破绽,被黄清心剑尖连削几根手指。 此时,凌梓瞳华风剑削刺具斯辙咽喉。 恰好具灵赶到,掌刀劈在华风剑剑柄,震开剑势,扶具斯辙逃遁而去。 凌黄二人无心追赶,俯下身关切的查看归云鹤的伤势,这才有了赶往靳呼云齐格氏养伤之事。 余秋雨见他们到来仍旧悄悄退出,住进一独立小帐篷。 靳容舒十分不解,这一天来到余秋雨的毡房内玩耍。 “干娘,你为何总是躲开归伯伯他们?” 余秋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踌躇许久不知如何诉说。 “干娘羞于见到他们!” “为何?” “孩子,别问,好不好!” 靳容舒看见余秋雨为难且尴尬的神色,低头不问了。 小手不断拨弄炉火,火星溅到衣袖上尤未觉察。 余秋雨关爱的拍打靳容舒衣袖,面带慈和轻捋靳容舒满头扎成小辫的秀发。 怎么说,她一个曾经的女魔头,杀人不眨眼,她所有的全部都可用来作为武器。 这些事一旦说出口便无法面对眼前这个少女。 不能说,坚决不能! 气氛滞塞,双方都有心事。 靳容舒听到些许风言冷语,见到余秋雨支支吾吾,似乎佐证这些话属实。 余秋雨亦能明白靳容舒为何这般询问,现在手下五仙教及横行霸道门的不在少数。她听到些许什么! 这些腌臜不堪的事只能咬死不说,只要不亲自说出口,便还有转环余地。 靳容舒忽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疑虑的看余秋雨。 正要张口,呼云齐格掀暖帘进来。 “我一猜你就在这磨你干娘。” 呼云齐格平声静气,但她草原王族的气质与生俱来,不怒而威!靳容舒说不出来惧怕她。 靳容舒站起身:“母亲来了。” 呼云齐格似笑非笑,拉住靳容舒胳膊。 “你个丫头,把我屋里的几只羊羔子偷送给谁了?走走走,你给我看看去,除了偷羊羔,就没上我屋里去过。” 说着往外便走,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余秋雨。 这一眼包含万千。 转瞬化解尴尬,靳容舒临出门对余秋雨吐吐舌头,露出万分无奈的表情。她暂时忘却想要询问的事。 余秋雨如释重负,这一次算有惊无险,呼云齐格解了围,下一次该怎么办? 事情,疑问,一但进入心中便不会走了。 余秋雨有些乱了方寸,她甚至想要不辞而别。实在舍不得,这个给她无限温暖的草原以及这一群人。 转天凌晨,余秋雨驱赶羊群去了沙漠边缘。 那一片戈壁腹地的绿洲。 呼云齐格遥望余秋雨纵马去远的身影。她已经告诉靳言,视图压下悠悠众口,希望能如愿吧! 半个月后,归云鹤逐渐痊愈。一瓦瓮马奶酒适时出现在白炖羊肉旁边。 他仰脖子喝了一大口,纵声夸赞。 靳容舒斜靠呼云齐格怀中,水汪汪的大眼不时打量归云鹤一举一动。 草原上的勇士大都酒量惊人,但她从未看到过如此喝酒的人。 “归伯伯,我干娘先前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难为干娘好不好?”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干娘从未得罪过我啊!只不过你婶婶特别爱吃醋……哈哈哈!” 顺手捂住凌梓瞳,捏了两下。 凌梓瞳亦便一笑置之。 “咦!余姐姐这是去哪里放牧,十多天还未回?” 呼云齐格:“咱们牧民一走个把月经常事!” 凌梓瞳忽然想到什么:“你去的哪里?” 靳言似有同样感觉:“戈壁。” 凌梓瞳不觉与归云鹤对望一眼。 具氏父子如同丧家之犬逃避躲藏,换了是谁也只有那个地方适宜居住。 第440章追杀3 事出突然,归云鹤夫妻三人立马动身。 必须先要找到余秋雨再说,临走再三嘱咐想要一同前来的靳言加紧防范。 余秋雨在回函建的墓旁盖了一个茅草屋。 正对那把曾经让江湖豪客闻风丧胆的铁剑。 它孤零零矗立杂草丛中,锈迹斑斑不成样子了。 每年余秋雨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日。很奇怪,每每看见这把铁剑,她的心就会清明许多,沉静许多。 刚刚到这里,羊群归圈,余秋雨在晚风吹拂下,坐在茅草屋的木阶,取出一坛自酿马奶酒。 一切都这般静,沉静,落于天际的阳仍有余温。 她不知,正有两双阴毒无比的眼盯视她的一举一动。 归云鹤夫妻三人赶到戈壁腹地,茅草屋化为灰烬。 不想发生的事还是不期而至。 余秋雨失踪,必定是具氏父子绑走了。 出路?他们要去哪?也许只有一条路可走,进入沙漠。 毕竟这些羊给了他们足够的吃食。可是绑走余秋雨有何意图? 具灵飞身点住余秋雨的穴道,她甚至眼前只是一花。 以后的两天,他们父子杀羊烤肉。 又过一天,拉拽余秋雨进入茫茫大漠。 二人同程余秋雨的马,带上余秋雨并无特别的阴谋。 具氏父子潜意识里觉得她也许用的上罢了。 没走一天,具灵暗自告诉具斯辙,有人跟踪。 这个人身材矮瘦,须发如银,身背长剑。 具斯辙双手加起来断了五根手指。胸口被归云鹤的甩袖撞到,脏腑损伤极其严重。 以具灵的内力根本无法帮助具斯辙疗伤。 他现在就是个废人,苟延残喘。 具灵若无其事,骑马慢悠悠转过一个沙丘。 瞬间,余秋雨身中数指,绵软倒地。 具灵点倒余秋雨之后,暗伏沙丘之后。 片刻,一持剑老道飞驰而来。 具灵突的纵起,半空中劈空刀掌力施展开来。 锐利的掌风快如闪电。具灵听这人纵跃的轻功非同等闲,所以一出手便使出全力。 这个老道绝对了得,应变之快非常人可及。长剑连抖,身子贴地向前滑。撞开长剑点出的十余朵剑花,沙地留下两行五丈多长的痕迹。 这个矮瘦老道却已站定在了十几丈外。 具灵一惊,随即说道:“枯荣剑法!你是衡山派的!你是常气仁?” 头发花白的老道确是常气仁!自从玉门关外树林之内几声轰雷一般巨响,死者的状况实在吓到了他,落荒而逃之际,连白不易都顾不上,返回去杀掉。 跑路途中,暗觉天下之大实已无他容身之所。 思前想后还是来到了戈壁,这里渺无人烟水草丰盈,不缺小兽可以打到。 时不时还可潜入牧民的羊圈偷一两只羊解解馋。 日子过的,对于这个风烛残年的人来说倒也安逸。 两三年转瞬即逝,他发觉余秋雨经常会来到这,呆呆的看这把锈迹斑斑的剑。 这样的日子,他也已经习惯,因为有羊肉可以吃到,常气仁并未难为余秋雨。 仇恨似乎已经散尽,余秋雨在他这个心灰意懒的人眼里如同行尸走肉。常气仁骨子里并非是个坏人。 没事的时候,带上一些吃食,往大漠之中转悠几天,打发时光。 归云鹤夫妻三人追杀具氏父子他也全都知道。抱着置身事外之心,他悄悄隐身沙漠里。 余秋雨来至茅草屋,常气仁居然替她捏了一把汗。 具氏父子就在此处养伤,果不出他所料。 具灵出手擒住余秋雨。 出于多日羊肉之念,他一路跟踪进了大漠,想要找个机会解救余秋雨。 方圆几百里,常气仁了若指掌。 具氏父子转入的这个沙丘背后凹陷生有流沙坑。 常气仁知道具氏父子要在此处设伏,毕竟此地亦是解救余秋雨最佳之所,只好铤而走险。 流沙,表面上看似与它处一般无异,只要踏上,马上就会陷入,绝无生还可能。 它比水更无着力,比泥浆更能裹住人身,吸附之力惊人。 唯一不甚显眼的差别,此种沙质要细腻。由于流沙下面必有暗河,所以表层之下,沙子比较潮湿。 常气仁身子贴沙滑出,适时跺地飞纵,又跃出四丈开外。 刚好现在流沙坑边缘。 他眼睛余光看见余秋雨倒卧的位置,马上的具斯辙双眼无神。 “具大帅好眼力,小老道的把戏你也知道!” 具灵阴森冷笑:“常道长的枯荣剑法若是小把戏,他人还练不练剑!” 他冷着脸缓步逼近,刚巧不巧站在划痕之末,流沙坑边际。 常气仁心里暗骂:小子狡诈!看来引他入瓮不甚容易! 念及至此,缓慢后退。 “具大帅暂且止步,你劈空刀掌力实在厉害,不跟你保持十丈开外,小老道不放心。” 他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余秋雨倒下之地。 具灵冷哼:“常道长,我看你还是稍安勿躁为上。” 他脚下移动,却是横向,保持阻拦的身形,绝不向前一步。 常气仁心里权衡,仿佛具灵轻功稍弱一些。 倘若,奋力擒住具斯辙,自己便有了提出条件机会。拼武功剑法绝无生机! “小老道只为带这个女人走,没其它想头,她害我好惨啊,老道要把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说着故意往余秋雨这边挪动。 具灵掌刀一挥在常气仁脚前沙地劈出一道深痕。 “且住,她是我擒住的已经归我所有。” 常气仁笑嘻嘻的说道:“是吗?我看怎么是我所擒呢!” 说着跃起身看似扑向余秋雨,却斜纵扑向具斯辙。 具灵并未料到常气仁会有此一举,大惊失色下,具斯辙已被常气仁拽下马。 常气仁长剑架在具斯辙脖颈缓缓退回原地。 “具相,想不到你的身子还挺沉重!不如坐下歇歇。” 手指连点封闭具斯辙身周各处大穴。 具斯辙绵软坐下,眼神无力的望向具灵。 具灵怒火中烧:“常道长这是何意?” 常气仁笑容可掬:“具大帅别生气,小老道只为了做个交换,你只要把她交给我,管保具丞相平安无事!我打不过你只得想想别的法子。” 趴在地上的余秋雨,吓的冷汗直流!白不易当初可没少算计这老道,罪名必定都算在她头上了。 她心里慌乱,找不到办法。 第441章追杀4 具灵心里琢磨:他父子与常气仁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看来这老杂毛的确为了余秋雨而来! 没有具斯辙的牵绊,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常气仁亦不在话下。 但,具斯辙形同废人,具灵受到极大羁绊。 “好,咱们一换一。” 常气仁嘿嘿笑道:“这么换,十个小老道也不是你对手。” 他指了指自己与具灵之间,那个年代不知有没有油条,或者油条这种称谓,但常气仁就是一老油条。 具灵适可而止定住脚步。 “你放开我父亲,我绝不难为你。” 常气仁哈哈哈狂笑:“不难为我?现在让你退出三里之外,你可应?” 具灵纹丝未动。 常气仁:“看,这都不行,你还说不难为我!” 具灵恨的牙痒痒:“不如这样,你看着我把这个娘们碎尸万段,你也就报了仇,这岂不甚好!” 具灵抓起余秋雨,横向提溜。 “此刻我随手一震,这个娘们就灰飞烟灭,岂不快哉!” 常气仁:“你震死了她,跟我亲手屠宰区别大了去了!你先解开她的穴道。” 具灵犹豫一下之后手指连点,解开余秋雨穴道。 手臂用力将余秋雨的身躯扔到常气仁脚下。恰到好处,余秋雨的双脚搭在流沙坑,马上陷下去了一个小坑,随即平复。 常气仁一惊,他料不到具灵如此轻易释放余秋雨,更没想到具灵早就看透他的伎俩。 余秋雨恍惚间爬起身躯,恍惚间看定常气仁。 常气仁:“具大帅果然眼神如炬,轻而易举便拆穿我的计谋。” 他随即低声:“你还可站起?” 余秋雨:“还行。” 具灵阴狠冷哼:“人,我送了,常道长为何还不动手?” 常气仁:“这只是一部分,小老道也能全身而退不是吗!” 他沉吟片刻:“你来控制具斯辙。” 袖子一震,一把明晃晃匕首交到余秋雨手里。 余秋雨恍如隔世,没做心狠手辣之人许久了,她仿佛有些不适应。 常气仁低声:“你莫怕!老道是来救你!” 随即大声:“具大帅果然决绝,随手就把筹码扔了。” 具灵:“筹码?有用才是!现在你的面前,放了我父亲是唯一选择。” 常气仁得意忘形:“现在我的选择多了,这绝不是最后选择。” 具灵:“这是!只要这个女人稍微动一下我的父亲,你们会生不如死。” 杀气弥漫,常气仁情不自禁哆嗦两下。这样的感觉还是在衡山两宗火拼之时,大师哥身上散发。 “一个大帅,金台拜将的大帅居然是个杀手,朝廷天下岂能不乱!” 具灵嘿嘿嘿冷笑:“你看出来了。” 此时,常气仁低声:“多谢你这两年的羊肉,控制住具斯辙是咱们最后生路!” 余秋雨不搭,手里的匕首紧了紧,一条血痕随即流下。 具灵大骇:“轻,轻点,具某一切都答应你们!” 常气仁:“你现在骑马往东一柱香。” 具灵似是踌躇:“我父亲?” 常气仁:“你放心,小老道若是杀了他,你会放过我?天涯海角能躲开你!” 具灵犹豫着走向马匹,脚下却不离流沙坑边际。 三五步过后,马匹在前,脚下却离常气仁近了丈许。 具灵长叹一声,蹬马蹬似要上马,身子却平直飞向常气仁。 情况变化电光石火,常气仁都没有醒过味,何况余秋雨。 具灵的劈空刀唰唰唰唰唰,连出五掌。完全包裹住常气仁浑身。 常气仁惊骇之中,长剑不停挥舞,极力档隔掌气紧逼。 噗!肩头还是中一掌刀,血口深可及骨。 具灵哈哈狂笑,身子站定常气仁丈外之地。 余秋雨手上用力,具斯辙脖颈血流如注。 “退回去,不然大家一起死!” 具灵心惊,如若紧逼,必然父亲命不保! 纵身间,跃出沙坑。 虚空而劈的一刀,常气仁躲闪不及,左臂硬是从臂弯断开。 具灵身子凌空扑向具斯辙与余秋雨二人。 他的劈空刀在这个范围,归云鹤都心有余悸。 但,余秋雨的匕首抵住具斯辙的脖颈,他不敢轻易出掌刀。 余秋雨见他如同黑鹰扑至,心惊肉跳,下意识拽着具斯辙连连倒退,不曾想跨进了沙坑。 身子瞬间倾倒,连带具斯辙倒进流沙坑。 具灵大骇,猛扑上前,稍稍晚了半步。 只见,余秋雨与具斯辙挣扎的身影越离越远。 越陷越深。 常气仁左臂剧痛难当,一个纵身跃出流沙坑,跨上马背极速往回奔逃。 往回?对,常气仁断定具灵不敢原路撵回来。 手臂血流如注,没时间包扎,马匹身后,就是具灵飞快无匹的身影。 相离五六十丈,这般的一追一逃僵持半日。 常气仁早就连点左臂大穴,封住血流。 但,疼痛无法抑制,他已经汗透重衣,满脸煞白,摇摇欲坠。 常气仁强弩之末了!随时都会撞下马。 沙漠边际,影影绰绰的几个影子的出现惊走了具灵。 亦在此时,这匹跑炸了肺的马凄惨嘶吼倒了下去。常气仁被甩出好几丈远,绵软的不想动。 人在这个时候,只想休息,忘记了生死。 生与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在恍惚之际的本能放弃。 常气仁昏厥,只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 不知何时醒转之后,他看到几个不想见到的人。 归云鹤首当其冲。 凌梓瞳手臂一挥,唰一声,华风剑搭在常气仁脖子。 常气仁凄惨一笑:“凌女侠,小老道流干了血,你这一剑不过是助我早死。” 凌梓瞳本想怒言埋汰他几句,此刻反而说不出。 归云鹤:“常道长,你如何受到具氏父子的劈空刀?” 常气仁哈哈大笑:“具氏父子?只剩具灵一人了!” 归云鹤手掌抵住常气仁后背,雄厚暖流源源不断注入常气仁心脉。 常气仁仿若见到幻境,不可思议的看着归云鹤。 “我昏厥了多久?” 黄清心:“一天。” 常气仁连连叹息:“归大侠不必为将死之人耗费内力!此处向北,我骑马到此半日,你们前去恐怕需一天。那边,边边,有,一沙丘,沙沙丘后面,有流沙坑!余……秋雨和具斯辙陷进去了!” 第442章追杀5 流沙坑寂静如常。坑边有几处焚烧的痕迹。 常气仁死了,一块水盆羊肉吃下肚。 他哈哈狂笑,仿佛许久没有吃到过如此好吃的肉。 手指西北,气竭而亡。 西北,那是常气仁衡山派的方向啊! 归云鹤把他埋葬余茫茫大漠,沙坑里与他并肩而躺,是这把几乎与他同生长剑。 —— 流沙坑,余秋雨的玉钗赫然在目。 看来,常气仁濒死之际没说谎!她陷落于流沙坑之内。 几处熏黑,想来是具灵祭拜具斯辙所留。 黄清心:“想不到曾叱咤风云,视天下男人如刍狗的余秋雨竟葬身于此!恍恍世间啊!” 凌梓瞳冷眼询视四周:“今晚就在此安歇,虽不喜这个女人,死的亦算侠义!给她守一晚,祝早日脱离地狱吧!” 归云鹤点燃一堆篝火,火光之内,他的脸仍坚定,从容! “你俩不多带些吃食,偏偏给归某人带来这么多累赘之物!” 他足足将一酒囊喝尽。 黄清心捅捅凌梓瞳腰眼:“看,喝多了耍酒疯了!” 凌梓瞳吃痒,越开两步。 “他喝多,天下人都喝多,他也没事!” 随后若有所思,伸指点黄清心腰眼,暗中偷袭。 黄清心咯咯咯娇笑,凌空侧翻两周跃开四五丈。 归云鹤哈哈大笑:“练武用功,凌儿不及清心啊!后来者居上,清心的轻功内力已经超出!” 凌梓瞳见归云鹤判别她俩的武功,心有不干,翻身一跃纵到归云鹤身前,连连出指点归云鹤的左右肋下。 归云鹤面带微笑,轻摆腰迹,轻而易举避过凌梓瞳的莲花拂穴手。 身子前探搂住凌梓瞳绵软细腰。 “你使诈!我不干!” 归云鹤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在凌梓瞳粉腮香了一香,抬起头笑看黄清心。 黄清心似嗔非嗔:“哎哎哎,你,你你离我远点,没,没,呦坏处……” 黄清心穴道被按上,嘴里仍然不服。 归云鹤吻在黄清心嘴上,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左拥右抱,凌黄二人皆在他怀抱之内。 “具灵已如丧家之犬,看到咱们接应常气仁马上反身脱逃!逃脱之上计,辨别方向!具灵在周围!” 凌黄二人一听且一惊。 “他在哪?” 二人轻声问。 归云鹤:“不知,他的煞气,我能感觉。” “怎么办?” 归云鹤:“任他离开,咱们前去沙漠尽头封堵。” 这沙漠进进出出,归云鹤夫妇三人再熟悉不过。 只有一条出路!返回?具灵知道路途? 天一亮,三人纵马。 前去恍如隔世的草原,那里有一群马! 如同野马一般的骏马,生活在草原与沙漠边际,这群马是李荣刻意放养。 归云鹤三夫妇与之相处亦有七日。 直到一天,风清云高。 一个寥落身躯出现沙漠。 归云鹤纵身跃出,昂然阔步迎了上去。 具灵狞笑一下:“具某人还是没能躲过你的追杀!” 归云鹤:“归某是个杀手,知道追踪诀窍。” 具灵疲累交加,冷哼几声。 “我不是你对手,死!看来无法避免!你不会让我当个饿死鬼吧!” 归云鹤:“不会。” 他扬手扔了一包裹。 具灵随手接过,打开便大口朵颐。 毒,具灵不怕了!况,归云鹤又岂是龌龊小人啊! 连续好几天了,具灵没吃过一顿饱饭,更别说肉! 他能走出茫茫沙漠,全凭意志以及运气。 在这时,他全力一搏的心早就荡然无存,吃一顿好的,上路,也甚好啊! 归云鹤喝着青稞酒,盘膝静等。 杀气,逼迫具灵浑身不自在。 不知何时,具灵站起来。 “到时候了。” “嗯,到时候了。” “该,改结束了。” “该了。” 具灵仰天长啸。 啸声犀利,长久未断。 一声惊天巨响,震破空天。归云鹤如同离线风筝,倒飞而出。 鲜血夺喉而出,狂喷!意识,蝼蚁尚且贪生,归云鹤恍惚间看到一个人抱走了具灵。 似乎在归云鹤倒下之地顿了一顿。 如雷贯耳,只是形容!当真如雷贯耳之时每个凡人都受不了这雷霆一击。 不知何时,归云鹤先清醒过来。 他晃晃悠悠抢到凌黄二人身侧,探臂试试鼻息,这才稍微放心的从又躺倒。 耳鸣!如雷贯耳的感觉实在不很舒太! 玉门关外树林里惊天巨响从又发生。绝非偶然,但归云鹤怎么也无法联想在一起! 这有什么连带关系?具灵被人救走。这个人与具灵有何关系?他大败亏输之际为何不出手相助? 归云鹤走至这片仿如焦土的树林。 焦木下,蒿草郁郁。 林内,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里怎无草木生长?” 黄清心疑虑的自言自语。 归云鹤幽幽说道:“硫磺侵蚀,不得而生。” 这个坑洞与沙漠边际的巨坑何其相似。 恍惚间,归云鹤又意识到,隐含的危机。 时光荏苒,一晃便是一年。 这一年来,李荣严厉治国,力断时弊。毫不容情的斩杀污吏,不拘一格任用能臣,万物更新,马上出现了欣欣向荣景象。 两次玉门关外的巨响,似乎早就淡漠。 直至,武林之内接二连三的出现失踪的人,又开始了暗潮汹涌。 归云鹤三夫妇隐身多日,走到哪偷到哪,银子用到哪!日子过的倒还逍遥。 直到有一天,他们选定的大户人家,财主的意外身死,让他们有了额外的事前去。 一个不算大的坑,硝烟气味,引起了归云鹤的注目。 这种气味与玉门关外一般无异。 找上门来了,具灵?还是其他人? 李荣特意宽松了横行霸道门的赋税,他有特别的法子,总能知道谁曾经是横行霸道门的人。 乌柳镇,由于蒋虹的存在,方圆二百里永免赋税。 李荣不忘誓言,永不负横行霸道门! 但,他的天下仍旧没有坐稳。这平空出现的人员失踪马上引起李荣注意。 玉门关外树林里的巨响,李荣完全知道。 又来了,李荣自嘲一笑。 他命新晋升的药典暗暗访查。 近卫司衙门早就不复存在,顶替者:随安侯! 随安侯药典。 岳家皇商近乎被李荣完全掌控了。 狄夫人终日与岳兰儿消磨时光,岳家铺面全不在她的意慧之内。 第443追杀6 被莫名杀死的人血肉爆碎。现地,总是一硝磺熏黑的坑。 事态发展过于迅猛,言东斋不得不亲自调查此事。 当初,玉门关树林里那个巨大的坑仍历历在目。 言东斋当时就说它是暗藏的危机。 果然,危机出现了。这与具灵被救一定有关。 因,这次暗杀行为是正好一年后的同一天。 绝不是巧合! 黄清心:“要不要与言教主汇合?” 归云鹤把酒赏月:“不必。咱们在暗处最好。” 凌梓瞳拔着坟上草,填上新土夯实。 她做的十分投入,完全没听到他们说话似的。 此地徽州城外十余里,一座孤坟。 这里面埋葬着曾经叱咤风云的两个人。 “小奇和胡莱也不知冷不冷?这里阴冷阴冷的!” 凌梓瞳自言自语。 黄清心心疼的要上前劝说,归云鹤阻止。 黄清心:“为何不立碑?他们的事迹足够编传让后世之人敬仰!” 归云鹤:“横行霸道门门规,天生地养。死了,不收尸。后来还是他们两口子改的规矩,留坟不立碑。” 黄清心:“什么破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立了就不可废止。” 不知何时,凌梓瞳已至黄清心身后。 黄清心着实吓了老大一跳。 归云鹤微微笑起来,他特别喜欢看两个夫人打架,这个时候他最安闲惬意。 凌梓瞳背对归云鹤看似剑拔弩张,俩人的眼神相互交换一下。 坏笑且诡诈。 猛然,两人拳对拳,掌对掌,以快打快,搏斗在了一起。 太快了,一青一黄两团影子飞舞腾挪,根本看不清她二人的面目了。 归云鹤大声喝彩,看的几乎痴了。 他浑不觉二位绝色夫人离他逐渐近了。突然,归云鹤眼前一花,一青一黄二位夫人分左右扣住他的手腕。 归云鹤吃疼:“哎呦,二位,嗨,二位夫人,我又犯了事?” 黄衫凌梓瞳似气非气:“这一年,你勾搭我们姐妹没少打架!” 青衫黄清心似嗔非嗔:“我们打的越热闹,你个老小子兴致就越昂扬!” 归云鹤大声喊冤:“我,我还昂扬!有墨水的人说话就……啊呦呦!” 看来二位绝色夫人手里加了加力。 “我们用鬼手阿奇与飓风刀妃胡莱的拳脚逮到你,你可服气?” 归云鹤手腕疼痛难忍:“服气服气,啊!服气。不服鼻子还要不要!” 凌黄二人同声大笑,随即放脱了归云鹤。 归云鹤哈哈大笑:“其实刚才你们这下稍有瑕疵。” 他的大手戳向黄清心腰眼,快且准。 黄清心娇喝一声:“凌姐姐,这小子又来这一手!” 缩腰躬身,手掌下劈,切削归云鹤手腕。 快准狠。 凌梓瞳不发一声,手掌戳归云鹤的腰眼,招式如出一辙。 但,归云鹤这一招完全是诱敌。 他身子斜跨,恰巧让开凌梓瞳掌风。 轻巧一带凌梓瞳手掌,她站立不稳,身子前撞,手掌不由自己,按在即将切削归云鹤手背,黄清心手掌之上。 她二人芊芊玉掌刚刚相碰,归云鹤的一只大手便抓到了。 他仰头直对夜空:“阿奇胡莱,你们看见这一招了没有?我使的对不对?” “对!” “对!” 就是这招,鬼手阿奇夫妇相互偷袭对方的手段。 归云鹤经常看他们这样嬉戏打闹,于是记住了这一招。 归云鹤轻轻防脱两位夫人的玉手,仰天喝去最后一口酒。 “好兄弟,归云鹤明年再来看你们。” 阔步昂扬,走进夜色。 徽州城墙在夜色之中影影绰绰。 这一晚之后,徽州城内便匪夷所思的丢东西。 从金银珠宝乃至鞋帽一等琐碎之物全都会不翼而飞。 但,与其说是丢失不如说成遗弃或者丢弃仿佛更加贴切。 一些妇女所用之物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徽州府丞大人的卧房。 府丞大人的衣物内心又会出现在良家妇女的闺房。 等等等等,这些光怪陆离的事件不停发生。倾城而出的衙役捕快全城搜捕却毫无头绪。 这简直胡闹的作为,也只有归云鹤的两个夫人才能整治的出。 归云鹤暗查所有轰天雷屠戮的轨迹,弯弯曲曲一直向东,这一条暗线上必然经过徽州。 他们先期赶来,在徽州城内捣起大乱,使背后的人无从下手。 即便强行害人,留下蛛丝马迹的可能也就越大。 言教主曾说此轰天雷来自极海深处。 归云鹤猜测这与东洋忍者不无关联。 毕竟,东洋人平空消失很久了。 他们不会甘于寂寞,必定正在寻找机会。 也许,下一个目标便是遂阳,因为这一条暗线直指海边。 三天之后,大批随安侯齐聚徽州,为首者居然是药典。而另外一个人,归云鹤夫妇打呼意外,岳兰儿也来了。 娇俏活泼的岳兰儿现在出落成了一个美丽贵妇。 她的手里仍旧是那把浮夸的过分的宝剑。 府丞大人的院子几乎被随安侯的人团团围起。 凌梓瞳不觉问道:“这个小妮子来干什么?” 黄清心:“小妮子的爹爹不明不白的死在具斯辙手里,具灵又被神秘人救走,她能不来看个究竟!” 归云鹤:“岳兰儿在这,他不会太远!咱们去遂阳。” 连夜出城,凌梓瞳一声胡哨,那匹丑的不能再丑的马飞驰而至。 后面紧跟两匹枣红马。 三匹良驹飞驰夜色之内,天将将亮便到了遂阳。 他们可不知,三人跃出城墙之际,一个魁梧的身影一直目送他们。 这是个寂寥的身躯,眼神坚定,却充满了寂寞。 太上皇薨了,他为了供给横行霸道门死难者家眷,不得不紧缩用度。 一年,夜以继日的从振国运,李荣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刚刚显出安泰景象又出现了这个轰天雷。 他是个极其聪明冷静的人。归云鹤能想到的,李荣亦能想到。 他刚刚上至徽州城墙询视防务,便看见归云鹤夫妇跃出城墙的身影。 李荣伸出手,一直伸着手。伸着手,热泪盈眶。 “你在指什么?要抓星星?” 岳兰儿不知何时笑嘻嘻的站在了他身旁。 李荣长吁一口气,轻轻把她搂紧。 “无论何时,我都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岳兰儿依偎的更紧! 第444章追杀7 归云鹤夫妇连夜出城当晚,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便不期而至。 暗中有神秘人掌握归云鹤夫妇的行踪。 这些人肆无忌惮到了藐视李荣的地步。 李荣命药典保护岳兰儿,飞身赶去爆炸之地。 这些人身法虽快,还是有人死在碧翠刀下。 碧翠刀绝非暗器,为何总有人用防备暗器的手法,李荣不得而知。 许久不用他亲自动手之后,李荣少了许多施展刀法的机会。 静下心,居然让他创出不少新奇的刀法,只是缺乏印证。 比如,这回环刀法就欠了一些火候。按照他思路,碧翠刀是可以回到自己手里的。 这些人毫无防备,没成想作为皇帝的李荣会亲自出战。 措手不及,瞬间连毙五人。其余发一声喊迅速逃逸。 李荣咬咬牙:“果然是东洋人!” 片刻之后,随安侯纷纷赶到,一阵搜索,翻出一小堆黝黑色,鹅蛋大小的铁球。 李荣接过一个,马上闻到硝磺之气。 “留神,这不是铁疙瘩!派人把一些这个物件放到他们联络之地。切记小心!” 李荣说的他们便是横行霸道门。 言东斋亲自来了。 原小六打通西北商道之后,便协同梅玉燕回往乌柳镇。 此次,为了保护言东斋而一同前来。 原小六将几个黑疙瘩放在桌上反复观瞧,看不出所以然。 言东斋神色凝重:“这就是轰天雷!” 原小六迷惑不解:“这个小玩意儿有这么大威力?” 言东斋:“看见有一个小线头了,用火点燃扔出就会炸!这样咱们试试!” 当原小六扔出这小疙瘩,便连续好几天耳鸣! 赶往了遂阳之后才慢慢好了一些。 言东斋事先告诉了所有人张开嘴,唯独原小六不以为然,所以只有原小六的耳朵几乎震聋。 一路上,啊,大声点!说话像蚊子嗡嗡!诸如此类的话一直到遂阳不间断重复! 他也不想想,自己说的是不是亦如同蚊子! 归云鹤听见爆响之声并未返回,反而更加催促马匹加快速度。 黄清心:“徽州到遂阳只这一条路?” 归云鹤:“当然不……嗯,有道理!” 他们在遂阳郊外山路埋伏下来。 三块岩石大刺刺摆在山口路边,若是山里猎人必定心生疑窦。 这漫山遍野的林木葱葱郁郁,山上根本都看不到几块石头,这里反而明显的并排三块,极其不搭。 来者过于迫切赶往遂阳,忽略了境况,尤其飞而不落的鸟雀。 它们叽叽喳喳显出明显的焦虑。 归云鹤是杀手,卓越的杀手。当他觉得只有以杀止杀的时候,下手极其残忍。 江湖豪杰几乎都以为归云鹤的金羽燕兜手甩出是最厉害!几乎没有人能规避。 可以规避的人,几乎又没机会听到他们的感受。 忽略是可怕的,这与大意亦同。 空荡荡的袍袖,单臂的右手。四把刀瞬间将十几个人的喉管割开。 这个时候人不会马上死掉,他们绝对有时间点着胸口里威力巨大的轰天雷。 人本能求生意念,促使每一个人都拼命捂住喉咙。 这是本能,与生俱来,而无法通过训练改变这种应激反应。 杀戮正在继续,凌黄二人手持长剑加入杀伐。 莲花拂穴手用在剑法里面恐怕连城璧都没有意料到。 他钻研武学从来未把杀人放在首位。 只有瞬间,七八十人倒在地上,无一生还。 血,出奇的少,并未染红土地。 死者蒙面,腰插长短刀,东洋忍者! 一堆轰天雷!数目何其巨大!轰塌遂阳城楼轻而易举。 这不是暗杀某一个人,绝对不是!幕后黑手必定想要遂阳成为炼狱。 归云鹤径直出城直奔遂州而去了。 半途,巨大的响声,受惊的马直立起来,差点把归云鹤掀下马背。 遂州方向,归云鹤缓缓摇头,他们先期动手了! 遂州都不是最终目的,儋州以及相连的海边。 回百川恐怕已遭不测! 他适可而止停住赶往遂州。 当官道点了一个大火堆,静等言东斋赶来。 这个火是事态紧急召集门人的暗语。 不久三三两两亦或十几二十的人,在火堆周围停下。 不打招呼,亦生起一堆火。 一天,就有三五千横眉立目的江湖汉子铺排开来。 “轰天雷威力巨大,但有一致命缺陷,怕水!” 言东斋来回踱步,边说边思虑。 此刻,正值雨量大的季节,又是海边,这个优势必须完全加以利用。 遂州在那一晚炸爆不断,火光映红夜空。 清晨,归云鹤率领横行霸道门弟兄赶到遂州。 整座城已为焦土。城墙?不过是突出地面的断瓦残桓而已。 然而,不论多么巨大的灾难,都会有人活下来。 偶尔可闻的哭声,咒骂声,让废墟显的更加慎人可怕! 归云鹤纵声长啸:“归云鹤必为遂州城报仇!” 他怒愤填胸,意在威吓东洋忍者。 意料之中,儋州安然无恙。不知回百川境况如何? 几乎两万人的随安侯集结,药典当路迎接归云鹤。 “下官奉皇命听从归大侠调遣。” 凌梓瞳呵呵笑道:“他可上百万两银子的身价!你不报仇了啊?” 药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凌女侠取笑下官!” 归云鹤:“凌儿休要无理,药大侠别来无恙。” 药典脸上又一红,当初若不是归云鹤相救,自己恐怕已是一堆白骨。 “皇上密令,随安侯听候归大侠调遣。” 归云鹤:“好,药大人离儋州十里当道驻扎。” 药典唯唯诺诺而去。 言东斋不解:“这是?” 归云鹤:“现在谁不知药典是随安侯首脑!” 言东斋:“呵,你放的这条鱼有些大啊!” 归云鹤:“既然目的及此,何不把最后手抢先露出!” 李荣身居徽州,听闻归云鹤让药典当道驻扎。 他突然哈哈大笑:“命御林军全部在随安侯后部五里下寨。” 言东斋:“他明白你的意思!推波助澜,又把御林军派来听你调派。” 李荣恐怕做的还不够完备,周围军兵尽皆遣来。 不言明,才更加逼真!明显是勤王而来啊! 第445章追杀8 儋州后城五里有一亭,名曰春雨亭。 在前去三里,有一渡口,名曰春雨渡。 方圆八九百里唯一大型渡口,水够深,滩够浅。 可容上百管船进出,朝廷选在这里狙击东洋犯寇的战船出海。 春雨渡顾名思义,当春天第一场雨到来,最适宜驾船出海。 而这里是海沙帮的势力范围,李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得使用银子打点一二。 海沙帮居然用这些银子在春雨亭旁边建了一个好大院落。 借名春雨斋。 此去前来二里之遥,步步荆棘。 寸进,等同,死界。 海沙帮曾在绍兴帮过归云鹤,他不信海沙帮会与他为敌。 杂草丛生的路,在归云鹤眼里等同坦途。 茶香,幽幽,春雨斋就在不远。 楼宇,影影绰绰。 没想,海沙帮帮主居然是个爱好茶道的人。 春雨亭十里范畴,那一株桃花不是鲜血灌溉。 它们的艳丽如朝阳。 江湖传闻,海沙帮与东洋勾结,于此略显一斑。 想不到,现如今的海沙帮帮主是一女子。 归云鹤暗暗自语。 茶,如此香飘,不是女人怎有这样耐性煮茶。 “归大侠一家真有韧力,既来便品赏小女的煮茶手艺吧!” 凌梓瞳:“果然是个女子!她十里桃花十里险境,不虚!” 黄清心:“虚,确实不虚!但比你我还差了这么一点点!” 凌梓瞳一笑:“这倒的确!” 幽幽远远的委婉声调:“江湖传言,归云鹤的两个老婆目空一切,果然非虚!” 归云鹤:“不实!虚也!我归云鹤的夫人岂会大言不惭!她们据实而论,从不僭越。” “哈,归大侠原来是个护犊子的人物。” 归云鹤轻轻一笑了之:“据实,不妄且不傲。” 这就去传说中的十里桃花十里血滴。 无处不在的机关暗箭,着实让三位顶尖好手忙活了一阵子。 凌梓瞳:“咱们命里犯水,遇到跟水有关的人都有些麻烦!” 黄清心:“没关系,我帮你把这填平就是。” “嘿呦,二位女侠这是要把我春雨斋夷为平地啊!” 声音飘渺,似远实近。 归云鹤顿了顿地,方圆十丈满树桃花尽落。 “机关虽厉害!我把桃树夷平可解?” “咯咯咯,聪明!归大侠往前,逢三左转就是。” 不停歇的暗弩,铁翎箭销声匿迹。 赫然一所大宅与春雨亭遥遥而望。 凌黄二人不禁大奇:“相隔不过百丈!感情咱们一直原地打转。” 归云鹤:“正是。” 院门大敞四开,院落内静悄悄的。 归云鹤不敢大意,这个海沙帮帮主精通奇门遁甲之术,院子保不齐亦是机关重重。 “归大侠尽管放心,咱们怕你拆了院子!机关都关掉了。” 凌梓瞳呵呵笑道:“算你识相。” 她抬步便往里走。 归云鹤见他性急,赶紧快速紧赶。一个绵软的身子从后撞过来把他挤到后面。 黄清心故意拱了拱屁股。 归云鹤有些纳闷:这俩老婆今晚这是咋的了? 仍旧逢三左转,院中有院。此处又有一三间连房。 木阁依桃花林而建,桃花香气扑面而来。 “归大侠品赏小女这一盏桃花茶还可?” 音调飘渺,十分动听曼妙。随话音,一杯玉盏平稳从木阁内飞出来。 归云鹤微微一笑伸手欲接。没曾想黄清心也凌梓瞳同时拍开他的手,抢先端住。 凌黄古怪的瞪了归云鹤一眼,低下头看看玉杯之内飘香桃花茶。 异口同声:“没甚奇妙!切。” 一人一口喝了个干净。 扑哧一声甜美清脆的笑声从木阁内缥缥缈缈传出。 凌黄二人又极其古怪的瞪了归云鹤两眼。 归云鹤一头雾水,这又与我啥关联? 刚刚好,木阁内又传出娇笑之声。凌黄二人马上瞪了归云鹤三眼。 木阁内:“哎,归大侠的老婆有些意思。小女知归大侠是个爽利人,那就直说此来何意?” 归云鹤:“哈哈,哈,东洋人如何通过春雨渡?” “他们没从我的地盘过,或许他们也觉得我这个人不太好惹。” 归云鹤逼问:“从哪?” “归大侠不太客气!这里是我的地界。” 归云鹤哈哈大笑,偷眼看见两位夫人的美丽怒目,这一笑并未特别畅快!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 “不错。那又怎样?” 傲气冲天,杀手都是目空一切。 木阁内静了很久。 “果然,杀气逼人!此地往北五里,那里有一悬空崖,东洋人从那攀爬上来。” 凌黄二人缓缓抽出长剑逼近木阁。 “哎,顺便说一声,这地下轰天雷足可让方圆十里化为焦炭!” 凌黄二人适可而止停住脚步。 “桃花茶烹煮不易,二位女侠可否尝出滋味?回去之路逢三右转。小女就不送了。” 归云鹤抱起两位昏厥的夫人大步流星往回便走。 脉息平缓,虽中了毒却不致命。归云鹤略微心安。 “不是毒!她们非要进屋,我也没法,只好让她们睡一会儿!” 归云鹤朗声:“再会。” “咯咯咯咯,再也不会喽。” 笑声戛然而止。 言东斋各自给她俩诊了脉息,微微一笑,说道:“此药不但无毒,且是祛毒灵丹。想来悬空崖上有毒物!” 悬空崖头雾气朝朝,根本看不见底下。 他们张望许久,决定下去一观究竟。 归云鹤只身顺绳索垂直下落,凌黄二人争执跟下。 归云鹤不得不劝说:“言教主说这里有毒物,你们还是保护他为上!况且,绳索亦该有人看护!” 她们这才听从,归云鹤身法迅捷,瞬息之间便落下半崖。 果然是个悬空崖,它是倒生的山,越往下越向内凹。 不时有黑黄色毒虫窜出攻击,归云鹤内力护身,毒虫皆被震飞掉下去了。 整个崖都乌黑发亮,不只是什么。归云鹤极目向下,似有船舶停靠。 一两只响箭穿雾气射上来,归云鹤知道底下知晓有人下来,正以响箭联络。 归云鹤更不迟疑,连连扯拽绳索,加快落下的速度。 看清了,战船并排链接,不下百八十艘。 归云鹤手臂脱开绳索,几把金光闪闪的金羽燕与他下落的身形几乎同速。 啊啊啊啊,惨叫过后,归云鹤站在了船头。 第446章追杀9 几百矮小劲装黑衣人围了上来。 掌风连带着金羽燕,二三十个黑衣人未反应过来便绵软倒飞而出掉入海里。 绝对不留一点点情面。 归云鹤突进人丛,血光喷溅,人影翻飞。 这些黑衣人手持横窄劈刀哇哇怪叫蜂蛹而上,他们或三十或五十成一队。 出刀皆有纪律,法度森严。 归云鹤武功卓绝,飘风掌法神出鬼没。奈何黑衣人人数众多啊!不多久他亦身中数刀。 归云鹤仰天长啸一声,啸声尖利刺耳。 狮子吼!近前上百人齐齐震破了耳骨,惨叫着滚到挣扎。 黑衣人阵式大乱,归云鹤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杀戒。 这无异于宰割,同时也是他能不能生存下来的机会。 这个时候,人也许都是麻木不仁的。只有一个本能,活下去! 只有杀人,鬼手阿奇,飓风刀妃,你们看着归大哥给你们报仇! 归云鹤不停默念这句话,他身周倒卧无数尸体。 黑衣人越来越少了,被他逼到了连舟边缘。 只有百八十人垂死挣扎。 归云鹤冷冷盯着他们:“死,可怕不可怕?哼,你们也知道怕,是不是?啊哈!” 归云鹤迎风大笑,破碎的袍袖随风飘摆。 这些人丧失了最后一搏的勇气,纷纷跳入冷坑的海水之内。 初春,海水如冰一般凉,用不了多久这些黑衣人都会身体冷却失去意识淹死。 船舱内,太多轰天雷!归云鹤大惊,他们怎么不用? 真乃劫后余生!归云鹤手拽引线跃上抓住绳索。 身子连纵数下,极快的攀爬而上。 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马上就要将归云鹤包裹其内。 正在危机万分,绳索突然被什么抖动,归云鹤借势飘风掌向下一拍,身子如射出之箭,生生拔起数十丈,避开了巨大火团。 爬上悬空崖的归云鹤坐下来呼呼喘着粗气。 “好险!好险啊!” 回至儋州城外,横行霸道门大营。 言东斋大喜:“一把火烧毁东洋人的战船。断了归路,他们必定拼命。” 他仰天而望满天乌云,就要下雨了,这又是天助。 一场绝无仅有的大雨如期而来。 言东斋不做任何准备,下令发起总攻。 雨再大也能有火种不灭,这一仗必定惨烈。 儋州城下连二连三的大响,每一响都会造成巨大伤亡。 训练有素的随安侯身形快速,付出巨大伤亡之后,还是纷纷爬上了儋州城墙。 飞爪!看来李荣与药典借鉴了横行霸道门的攻城技。 只要爬上城头,双方混战,轰天雷便无从发挥优势。 东洋人的劈刀十分利于近战肉搏,没曾想随安侯按照他们的刀形而加长,状如禾苗。 近身而战,占尽优势。转瞬将黑衣东洋兵撞下儋州城头。 城破,横行霸道门随即掩杀,不能留下余虐了。 但,具灵一直没有出现,回百川都不知所踪。 危机依然还在,不知潜伏哪里? 直到海边,悬空崖上,东洋兵退无可退。 他们神智崩溃竟然纷纷跳崖。这一仗歼灭了东洋兵,炸毁战船上百。 李荣大喜,从各地赋税之内分拨出犒劳横行霸道门的银两送往乌柳镇。 归云鹤攻破儋州,不知为何连夜与凌黄二人不辞而别赶往了乌柳镇。 他冥冥之中似乎感知到了威胁。 纵马狂奔,凌黄二人见他一脸凝重,不敢多问,只是加速催马。 凌梓瞳的马快,行一阵便要停下等待归云鹤与黄清心。 路途上,听说乌柳镇的事情!凌梓瞳强忍悲愤,骑瘦马狂奔先头赶往。 鸡犬不留啊!乌柳镇成为一片焦土。 一定是具灵干的! 归云鹤悔恨交加,他过于疏忽了乌柳镇的防范。 五千随安侯早就在此等候他们前来。 领头一位将军抱拳:“归大侠,下官各个角落全都看过!不曾有蒋女侠的半点遗物,以下官推测多半并未遇难!” 归云鹤长叹一声:“将军不必听归某差使,你还是按朝廷的章程行你的事吧!” 归云鹤夫妇纵身上马而去。 天地茫茫,毫无头绪,如何逼出具灵啊? 归云鹤想要极尽报复,无从下手! 具灵像个幽灵般的存在,他总会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手。 各地仿佛都笼罩在了他的残忍暗杀的黑暗之中。 江湖各派谴尽好手插手此事的调查。 两个月后,陆陆续续诛杀了不下百人。 具灵似乎收敛许多,不敢肆无忌惮的妄为。 华山派归宏略带领华山弟子在安阳设伏痛歼余虐,削掉具灵一只手,将他逼进雁荡山。 归云鹤听闻,带领横行霸道门弟兄开始艰苦卓绝的搜山。 随安侯集结,将雁荡山团团围住,一只鸟都飞不出。 饥寒交迫的具灵走投无路想要突出重围,迎头遇到归云鹤三口。 凌黄二人三剑齐出,十数招之内削掉了具灵双手臂。 凌梓瞳剑尖抵住具灵肩胛:“蒋姐姐在哪?不说让你生不如死!” 慢慢前送,具灵肩胛流出鲜血。 具灵哈哈怪笑,失血过多的他,脸色惨白,但丝毫没有一点痛楚的表情。 归云鹤:“你身具亦能,感知不到疼痛!” 具灵:“你有见识!手也没了,我也不知道疼!你们解不了气,给我来个痛快吧!” 归云鹤:“我不杀你,你就在这个山里自生自灭吧。” 他扬手一掌震飞具灵,废去具灵武功。 具灵连声大骂归云鹤:“哈哈哈,你不是想要知道那个娘们去哪了?嘿嘿嘿,她去陪我亲爹去了!哈哈哈哈哈。” 凌黄二人大怒反身要去结果了他,被归云鹤拦住。 “他想速死,偏偏不让他如愿!不知疼,难道不知饿吗?” 他们虽在打击具灵的意志,但每人的神色都是暗淡的。 茫茫沙漠,这个流沙坑旁的确多处几处插香祭拜的痕迹。 几坛子女儿红赫然整齐摆放。具灵没有说谎!蒋虹亦长眠于此。 具灵这个野兽,真能想出如此惨绝人寰的方法。 还有个人没有揪出来!神秘人! 还有事需要他们去做,悲痛只好忍住。 戈壁腹地,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寂寥孤立。 破败的草屋诉说曾经往事。 归云鹤三口看着三匹马飞驰嘻戏。 第447章追杀10 这个坑仍旧黑乎乎不长杂草。 归云鹤看着这座沉寂二十年的坟冢。 他填上一些新土,看起来焕然一新。 把酒相对一个晚上,归云鹤想起多年前的桩桩幕幕,或者是他们俩吧! 归云鹤迎阳光缓缓站起。 噗,一颗弹丸镶入他靠着的树干。 整棵树震动起来,一把金光闪闪的金羽燕随即打上树冠。 扑通一声,一个黑衣人掉落他的脚边。 此人大意了,他的身手无法想象。可在归云鹤头顶毫无声息的潜伏一个晚上,起码轻功非凡。 归云鹤附身拔出插在心窝的金羽燕,同时望向镶入树干的铁蛋子。 他的听力完全复原了,这蛋子打的一如既往的稳准狠。 不过,这一下似乎是给归云鹤的一个提醒。 归云鹤顺方向望去,极远草原上像是有两个移动的黑点。 凌梓瞳:“想不到这个耳报神,居然出手相助!” 黄清心:“他天生神耳,但自小是个孤儿,父亲收养了他。” 凌梓瞳:“哦,是啊!他是十大侍卫之一。” 归云鹤:“我在想这个蛋子若是打我,是否能够躲开!” 以归云鹤的神功,此一铁蛋绝不致命,但一定会很痛。 “不要碰,有毒!” 金羽燕锋芒隐隐乌黑。归云鹤复又蹲下,刀锋挑开死者衣襟。 贴身并排几十枚打造精致的梅花镖。 “是女子!” 上身虽极力包裹,但还是能看出不同。 刀尖剥开此人脸上的易容,一张白净面容显现而出。 “你们剥开她的鞋,看看有没有梅花烙印。” 果然,一双细皮嫩肉的脚掌各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一把火,归云鹤将此人尸体火化。 黄清心堵着鼻子说道:“何必这么弄?刨个坑埋了不妥?” 归云鹤:“她们浑身是毒!不化掉周围的树木野兽都会渐渐死掉。” 黄清心见他说的严肃凝重,抬起头看看树冠。 分明,树叶已经枯黄了! 花雨飘零,这无疑是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但,这花雨飘零却是杀手组织。 毫无疑问全都是女子,从小浸泡梅花浴的女子。 这是一种药汤,剧毒无匹的药汤。 她们的血液之中通过这样的浸泡而剧毒。 死而发散。 “我曾经杀过她们三个人,几乎丧命。” 归云鹤幽幽说道:“她们轻功卓绝,你们也见识到了!如果她首先发出梅花镖,倒下去的一定是我!” 凌梓瞳:“什么!你躲不开?” “躲不开。” 凌梓瞳大惊失色:“耳报神,咱们欠他好大人情!” 归云鹤:“她们清高的很,从不为了银子杀人!杀的人绝对巨富,当初有人让我替他做个买卖,抢在了她们前头,结下梁子!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找上门。” 黄清心:“那就将她们打出门去。” 凌梓瞳:“对,什么破桃花,碾碎扬风里。” “咯咯咯咯咯,好大口气!我等你来碾碎我的桃花。” 似近实远,随风飘渺的如同天籁之音。 太好听的声音,连凌黄二人都如醉如痴!心想:一个女子怎会有这样动人的嗓音,恐怕神仙不过如此! 话音魅惑心魄,使人心驰神颤。 归云鹤纵声长啸:“好!尽管来,看归某能不能碾碎!” 浑厚内力迸发出的大喝将魔幻的靡靡之音激荡散开。 “归云鹤果然名不虚传,后会有期。” “不送。” 这时凌黄二人方稳定心神,仍心有余悸四处观望。 靳言的毡房奢侈已极,随处金银的物事。 这是毡房吗?简直就是宫殿。靳言俨然是个蒙古国王的派头了。 归云鹤粗略的说了余秋雨落难之地。 靳言亦并不十分悲痛,反而靳容舒哭昏好几次。 归云鹤便不再逗留,告辞东去。 靳言也不很挽留。 呼云齐格仍像往常一样,提前预备下肉干酒水。 归云鹤欣然接受,告别。 靳言变化如此之快让他始料不及。直到西北大营这才听到确切消息。 蒙古兵已经与边关守备接仗数起,不再臣服朝廷。 黄清心:“靳言野心不小。” 归云鹤微微一笑置之:“人各有志,随他去。走着,去吃顿好的。” 前去不远,长安城。 刚进城,便有人迎接他们住进长安最好的客店。 一桌酒席,全都是海鲜珍馐。这个地方吃海鲜,可想而知会有多么昂贵。 酒是二十年前的烧刀子。足够烈,回味甘甜。又是足够不菲的藏酒,这一顿饭起码上百银子。 但,偏偏有人提前结下。 “呵,再儋州都没吃过如此海珍!” 凌梓瞳大快朵颐。 黄清心吃过见过亦是多年之前,这一顿她也多吃了不少。 “奇了怪了,怎会有人无缘无故请咱们?” 归云鹤:“吃人家嘴短,用人家手短。这两样不巧咱们都占了,等人家找上门吧!” 凌黄二人异口同声:“谁?梅花?” 归云鹤:“应该不是吧!她们没这么快动手。” “哪又能是谁?” “等。” 好像天下忽然又太平了。一月有余,横行霸道门弟兄并未送出各地有何异变。 仨饱俩倒的日子实在惬意。凌黄二人终归是女子,爱捯饬是她们天性。 长安之内所有脂粉香料铺子不久便被她们逛了一个便。 有个芙蓉坊,是她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里面的脂粉独具一格。 所以,芙蓉坊也勾起归云鹤的兴趣。 这个脂粉铺子开了不过半年便门庭若市,怎能不让人好奇。 当他在一个月明之夜潜进芙蓉坊,人家已经等他许久了。 “就知道归大侠会来,请尝一尝芙蓉茶的味道吧。” 仍旧非常动听的声音,仍旧不露面,话音却近了不少。 “咯咯咯,归大侠若是硬闯,今夜的长安必定无眠。” 归云鹤暗自无奈,端起茶抿了一口。 “好茶!” “你不怕有毒?” 归云鹤:“反正已经喝了。” “你如何知道是我的?” 归云鹤:“从一顿上好海鲜奇珍开始。” “聪明。” 归云鹤又喝了一口茶,满口留香。 “既然能猜到是我,就再猜一猜我的目的吧!” 归云鹤:“收账。” “咯咯咯咯咯,好直接。” 第448章梅花飘零 在儋州春雨渡,人家海沙帮提供了重要线索。 此刻,人家完全有资格寻求报酬。 “听说归大侠以前是个了不起的杀手。” 归云鹤:“现在也是。” “咯咯,那就烦劳你一件事,好不好?” 归云鹤微微一笑:“请说。” 杀手的手艺恐怕要用一用。 “白不易。” 归云鹤暗暗吃惊。 “他!” “小女知道归大侠与此人颇有交集!你是大侠,岂能让你做违心之事。” 冠冕堂皇。 杀手从不问主顾个中因由,白不易作恶多端,该杀!就足够了。 “他在哪?” “节度使衙门。” 归云鹤略一皱眉。 “他毁坏了容貌,十指不全,形同废人!由于颇有治军之道,谋了一个参事的差事。” 归云鹤:“哦,原来这样。” “你不问缘由?” “不问。三日后钱货两清。” “一言为定。” 节度使衙门对面是个露天酒馆,独卖手抓羊肉。 整整一个下午,归云鹤喝掉了十二坛烈酒。 喝的掌柜伙计啧啧称奇。 直到黄昏,一个身躯佝偻的白袍客走出节度使衙门。 归云鹤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摇摇欲坠跟了上去。 这个佝偻身子的瘦子行动迟缓,二三十步之后,略微一顿,并不回头仍旧迟缓行走。 天黑下来,渐渐行至荒僻之地。 此人,停住身子,似乎抬头看了看天。 仍旧没有回身。 “我的价钱不低!” 归云鹤微微一笑:“不低。” 白不易:“还是被她找到。” 猛然,一把金钱镖漫天花雨极速射向归云鹤。 白不易与此同时,身子纵起往前面树林飞去。 金羽燕独具的破空声,锋刃从半转身子的白不易脖子划了过去。 如此清晰的飞远了,瞬间不见。 瞬间,一股血从白不易脖颈喷涌而出。 白不易扑跪在地,手极力捂住脖子,血顺着他的臂膀流下,怎么挡住。 那是两只裹着黑布的手。 他惊恐万状的看着归云鹤。 “我就要死了?” 声音咕咕如同喝水。 归云鹤语调温和:“别怕,很快!不痛苦!” 他甚至伸手点了白不易脖颈上的血脉。 白不易不敢相信。 “你,你还是不能让我死的痛快!” 归云鹤:“我杀你是你该死,点你穴道是让你尽早睡过去。” 白不易深吸一口气:“华山对峰梨,梨,梨树……” 他扑下去了,特别爱干净的一个人,倒地时满头满脸的泥土。 树林里,一座新坟,仍无墓碑。 当夜,芙蓉坊搬了一空,只有一整盒上好脂粉摆在正厅。 凌梓瞳:“躲了,啊哈,跑了。” 一只手掐在归云鹤腰眼。 黄清心没有言声,手指却早就拧了归云鹤数下。 这种疼难以忍受,归云鹤不觉呲牙咧嘴。 “对了,赶紧华山,梨树,梨树。” 他挣脱二人,往芙蓉坊外狂奔。 连夜上了华山对峰,山洞内似有灯火。 赫然,蒋虹被捆绑在内。 凌黄二人大喜过望,三下五除二,松开束缚。 蒋虹似有些呆傻,不很认识她们。 凌梓瞳喂了她一些祛毒灵药,蒋虹幽幽睡去。 她怎会被白不易捉住,大家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白不易如何跟具灵勾肩搭背,亦有阴谋。 不过,怎么也跟梅花飘零沾不到半点儿边。 梨花开了满树,花香飘溢。 是夜,清风徐徐。大家因蒋虹的出现而喜悦,一宿未眠。 横行霸道门马上接到音信,言东斋急切赶到长安。 一阵疗治,蒋虹虚弱的身子大好。 神智清醒,说出一个让众人大骇的人物。 又一个月,长安出现越来越多的江湖各派人物。 随安侯纷至沓来。 药典派人送来一个刀囊。 几把金光闪闪的金羽燕,赫然出现在了归云鹤的面前。 什么意思?决裂?不是早就在京城郊外决绝! 此刻忽然送来金羽燕,药典又没交待什么话,挺奇怪! 忽又半月有余,五大剑派齐聚,少林武当亦有高手赶到。 没有人提前知会,亦无人前来拜访。 言东斋知道事情蹊跷,原小六紧急联络各地人手,夜以继日汇聚而来。 一场江湖浩劫看来无法避免。 但是,为什么? 归云鹤云里雾里。他的脑子里出现蒋虹说出来的人。 怎么可能啊! 凌梓瞳使用盟主令,如石沉大海,各个门派全不当一回事。 五仙教打探消息的能力何其出众,完全没有此事的半点儿音信。 两天之后,不知是谁将一只响亮射在归云鹤下榻的客店大门。 三天后,归阳楼。 六个字,奇奇怪怪的六个字。 言东斋火气也上来了:“去就去,横行霸道门怕过谁!” 不到两个月,长安异乎寻常的热闹。 客店,酒家,甚至豪门大户皆都住满各地豪侠。 横行霸道门最是狂放无忌,居然当街搭帐篷,连同节度使衙门都堵门了。 官府人兵虽众多,戒备森严,但并不与横行霸道门冲突,即便有人刻意挑事,亦保持克制。 三天后,归阳楼大街水泄不通。 横行霸道门抢先占住里层,打架他们有绝对经验。 令人意想不到,武当少林掌门赫然正位而坐。 其次各大门派按次序一一在列。 归云鹤单手抚胸,皆一一施礼,华山派掌门归宏略亦如此。 归宏略以一派掌门还礼,然后跪地磕头。 归云鹤哈哈大笑也不去扶他起来。 凌黄二人快步过去与归宏略相见。 言东斋扫视众人,虽有一脸凝重,却无肃杀之色,他又甚是奇怪莫名。 少林高僧空回大师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楼梯,示意归云鹤往上。 他神色平缓拦住言东斋等三人,言东斋看看归宏略轻轻点头,他便示意凌黄二人坐于旁边。 归阳楼顶,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背对楼梯。 李荣! “大哥别来无恙!” 他并不回身,仍旧看着远方。 归云鹤缓步与李荣并肩。 大街上站满丛丛人群,气氛却寂静的可怕。 “横行霸道门的人大都到齐了?” 归云鹤不知李荣突然这么一问。 “承蒙弟兄们看的起。” “好,好好好。” 李荣脚蹬栏杆纵上楼脊。这一手绝妙轻功博得大街小巷上众人齐声喝彩。 第449章梅花飘零1 “横行霸道门的弟兄们,李某在此告罪。” 李荣以一皇帝之尊在天下豪杰面前长跪不起。 “李荣身为皇帝不能跪,李荣身为平民可跪!” 这一跪惊的大街小巷齐刷刷皆都跪倒。 只横行霸道门弟兄愣在当地,他们是来赴一死拼命,岂能料到这个意外状况。 归云鹤见李荣当天下之面废除自己皇帝位,接下来他要说的决不能让他说出。 他掌拍楼栏身子凌空翻转已站在李荣对面。 “归某已有言在先,前事做了了断。” 李荣:“大哥,你……” 归云鹤:“你当中对我横行霸道门弟兄下跪忏悔,诚意我们心领,但你让我们以后在江湖如何行走啊!” 李荣对此真无思虑,当场愣住了。 归云鹤微微一笑:“归某只图一世逍遥自在!你我还是各自分开为好!其它不要再说!横行霸道门弟兄恩怨分明,此事已了。弟兄们散了。” 他语出如山,横行霸道门渐渐散去。 李荣:“大哥,这这……” 归云鹤:“好久没跟你打一架了,看掌。” 飘风掌秋风落叶,手指上撩戳李荣腋窝。 李荣哈哈大笑,还来这一下!他烈焰神拳交叉挥击,两股炽热劲道交叉斜下凌空击碎归阳楼脊的瓦片。 岳阳楼内各位大派掌门听归李二人突然交手,皆都大骇,纷纷跃出归阳楼观看。 首先跃出的归宏略架住言东斋胳膊稳稳落地,博得满堂喝彩。 紧跟凌黄二人,接着少林高僧武当掌门皆都关切的向上观望。 这个档口,归李二人已交手五十余招。 他二人皆骑马蹲档,身子不动如山,拳来掌去以快打快,只闻呼呼风声,看不清拳掌去式。 砰,归云鹤身子摇晃一下。 “这不公平,近身本来就是你的长项。” 突然,又是秋风落叶轻戳到了李荣腋窝。 李荣:“嘿,居然还是耍赖的本性。” 原来李荣停手刚要分辨,被归云鹤偷袭得手。 归阳楼下众豪杰膛目结舌啼笑皆非,这那里是打架,简直连切磋都够不上,分明就是嬉闹。 李荣放声大喊:“老药,你让人家仰脖子看岂不太失礼,饭菜还不上,等臭了不成。” 满城街道不知何时搬出无数酒桌,齐刷刷摆上酒菜,看来早就预备停当。 简直又是万分奇怪的场景,众人把酒言欢,品评归李二人打斗。 “这拳烈焰焚心极秒。” “嘿,又是秋风落叶,归大侠乐此不疲。” “烈焰余辉,这是烈焰余辉。厉害厉害!” “怎么又是秋风落叶,归大侠也不换换。来,来了。哈,这是落花流水!老子在玉门关外见识过。” “呦呦呦,挪挪地,待会归阳楼倒了可别压着。” 楼顶瓦砾碎片不住掉下,街道上的群豪不得不经常挪开桌子。 有人甚至搬桌子跃上屋顶。 砰砰砰,啪啪。 归李二人各中三拳两掌,皆身子摇晃,极力扎钉站住。 李荣豪气干云:“三对二,我赢了!毛病总改不了,不知打人不打脸?” 李荣轻柔两腮,确实微微有些发红。 归云鹤:“单掌对双拳,你占尽先机,袍袖一用便夹带内劲,我还只好分心特意不让它动,你说说我累不累!” 手掌偷袭,秋风落叶戳李荣腋窝。 李荣早有准备,随手挡开。 “嘿嘿,我早防你这一手。” 啪。 归云鹤颇为得意:“这才扯平。” 李荣脸上吃疼,却笑意满满。 “大哥,咱们换个地方聊聊,这里人多不畅快!” “走。”当先凌空踏步,使出本能绝学登云梯。 李荣亦同,二人一先一后,瞬间不见了。 凌梓瞳啧啧称奇:“这俩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打闹!俩老小子。” 黄清心:“多亏走了,不然这归阳楼真不复存在。” 归宏略:“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他四处瞅瞅,满地碎瓦砾,甚至还有砸塌的桌子。 少林高僧早就携手武当掌门飘散而去。许多低调门派皆悄悄走了。 只剩为数不多,爱看热闹的豪杰仍在逗留。 破庙,数十坛烧刀子。他兄弟俩把酒对月,已经从黄昏喝到了午夜。 “你是我亲大哥,为何不能接过皇帝位?” “我只做你先前大哥,你仍旧是我归云鹤的师弟!阿苑还是阿苑,不管她如今道号,我不管。” 李荣:“可是伯伯师父仍还活着,我要给他一个交代啊!” 归云鹤轻轻叹息:“大哥认定师父临死说的话绝非欺满!自然而发的闭息决没让他死,亦是定数!不算当年盟誓!” 李荣幽幽说道:“皇叔与你说的何其相似!只不过,他说若是你想坐这个位子不要拦!” “他又去苗寨里了?” “嗯。他把蛇山虫蛊废了。” 归云鹤:“嗯,这毒蛊过于歹毒,不应留在世间。” 李荣:“随安侯撒出天罗地网,调查神秘人,稍微有了一些眉目。” 归云鹤这才知海沙帮归顺朝廷。 李荣:“梅花飘零,狄二三夫妇盯上了。” 归云鹤:“嗯,还是你人多眼多。” 李荣呵呵笑道:“大哥又取笑我!这一次他们招致众怒,天下各派掘地三尺,他们没有多少可去之地。” 他顿了一顿:“海沙帮并不是早就归顺。临渊阁更不是吃素,我这小侄女厉害!” 归云鹤:“你全都知道。” 李荣颇为得意:“我要啥都不清楚,这个皇帝怎么当,即便如此不还差点被人拽下来。嘿,这话说的。” 归云鹤哈哈大笑:“把这坛喝掉,就该走了。” 李荣:“去哪?” 归云鹤微微一笑,只是闷头喝酒。 李荣:“好好好,不问,可你想着来看看我!” “好。” 这一声好出口,咫尺却天涯,他们从此便没再相见。 凌梓瞳唏嘘不已:“打了半辈子,终究没脱开你李家的事!” 言东斋哈哈大笑:“此言何其精准。” 黄清心不觉一笑出声。 “感情我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却实实在在是个冒牌货。” 众人皆大笑不止。 两个月后,江南睡云桥头,横行霸道门围住了梅花飘零数十杀手。 第450章梅花飘零2 原小六手持两个黑黝黝的东西,当先而立。 “识相,别乱动!这东西你们见识过。” 言东斋,当世鬼才。他如法炮制轰天雷。 既然梅花飘零杀手身喂剧毒,挨不得碰不得,不如灰飞烟灭了算。 炸,雷,爆,轰,每一样都会让人付之一炬的东西。 李荣开始限制重油的开采了。言东斋告诉他轰天雷如果没有重油之内的物质便不会有巨大威力。 据说,这一战过后此地便无睡云桥。 但,败残消失的桥基河面终日雾气不散。 死了多少人却无人知晓,谜一样的在江湖之内传说。 谜一样的海沙帮帮主查到了梅花飘零的驻地。 她的声音太好听,太甜美,太令人难于忘怀。 所以每次的交集,归云鹤都没少受苦,被人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只有他的两个老婆才能这么整治他。 一度,归云鹤对于海沙帮颇为头疼,不见还不行,海沙帮帮主只与他们三口联系。 似乎,有些存心折磨人的意味。 “归大侠,好久不见,小女子这里有礼了。” 他说的越是委婉动听,凌黄二人越是有气,似乎这亦形成她们三个人之间默契。 归云鹤踱开两步。 “帮主,此次又有什么作为交换?” “咯咯咯咯咯,交换?跟我待两天怎么样?” 归云鹤开始踱步之后便再也没停下,几乎两位夫人的追赶皆徒劳无功。 “帮主说笑,这怎可以?况且你的屋子总是机关重重,如何能进!” “这次没有,啥都没有,你现在就可以进来。” 归云鹤闪展腾挪。 “不必了,不见为上。” 凌黄二人越扑越猛,归云鹤逐渐吃力。 “帮主似乎很享受我在你面前出丑。” “咯咯咯,明白人。嗯,差不多了!此地往北边城有一座山,到了你就明白。散了吧,话说太多有些乏了。哦,顺便说一下,她们马上就要倒地了。” 话音一落,凌黄二人分左右应声扑倒。 归云鹤无奈,每次都是如此,不论凌黄二人如何小心都无功而返。 这昏迷不醒的一段时辰总会让归云鹤烦恼不已。只有下一次的再会到来,才会告一段落。 这个边关小城十分荒僻,若不是海沙帮帮主提及,也许无人关注。 朝廷官府流放罪人的地方谁会有兴趣来看一看。 但,她提及了便会有所不同。城外就已遍野梅花,更别说城内了。 这里居然如此风景别致,言东斋大吃一惊。 陆陆续续赶来的横行霸道门与随安侯马上把这座小城围了。 城里有限驻军吓的屁滚尿流,不知出了什么事。 流放罪人即便到了目的地亦还是有罪之身,只能从事一些繁重杂役,等待朝廷的大赦。基本上十有八九客死它地回不来。 所以,这种遍地罪人的边关如同炼狱,每天都会出现杀戮死亡。 这里的人生的希望不大,就不太畏惧死亡了,反而匪寇不多,这些人其实就是匪寇。 城内秩序井然,言东斋又吃一惊。 全天下没有这样的收容罪犯之地。 城不大,他们几个信马由缰,一盏茶时间便穿城而过。 赫然一座大山伫立,白雪皑皑,漫山遍野梅花点缀。 黄清心:“好美啊!” 凌梓瞳亦同声夸赞。 言东斋:“景色美不胜收,但是空气里有特别气味!” 他取出一瓶药分与众人。 “冰蚕?” “冰蚕。” 言东斋幽幽说道:“奇物生于齐地,想不到这里也有这么一座雪山。” 凌梓瞳:“该不会这里也有同样一座墓穴吧?” 归云鹤:“但愿不是!” 随即脚下微响,他即刻定住脚步。 “留神脚下!” 晚了,黄清心亦踩到。言东斋马上观察周内,已进入迷阵许久。 他小心翼翼剥开冻土,一条极细的线,线上有个极小铡刀,刚刚微响就是铡刀启动。 引线埋于冻土,各自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言东斋放弃了割断!别说这个迷阵根本跑不出,即便熟悉路径,细线连带着什么,不得而知。 归云鹤取出两把金羽燕递给言东斋。 镶嵌入铡刀之内挡住细线,归云鹤才敢慢慢抬脚。 原来脚下是个极其精致的弹簧,弹簧打开,铡刀下落。 他们小心翼翼绕开机关,半个时辰,言东斋大叫不好。 脚下细线亦是机关亦是诱饵,不知不觉让人陷进阵内。 前去满目梅林望不到头,回首亦同。 凌梓瞳着急上火:“老言,你倒是想个主意,什么迷阵能难住你!” 言东斋:“这个就把我难住了!迷阵并无可相近之处,全凭个人所感,各不相同啊!” 归云鹤猛然想起春雨斋的十里桃花。 他不再观看脚下,迈开阔步,逢三左转。 一声奇怪的狐疑,不知从何处传来。 居然让归云鹤蒙对了。 过了梅林迷阵,归云鹤反手一掌拍在迷阵地上。 噗噗噗,地上冒出团团白烟,仅此而已。 这时,不知从何处又有声音。 “无理!毁我冰蚕!” 原来,棵棵梅树上皆有无数冰蚕栖居。 凌梓瞳暗暗擦汗,亏了没上树啊! 归云鹤:“不管你是谁,不敢现身算不得豪杰!” “哼,我是女子,本来就不是豪杰!” 归云鹤又纵声:“为了你一己私念,死了多少人。” 随即低声说:“找水!” “没有我,她们早死了!” 归云鹤:“见死不救已是被人不耻,救来用于你的私利,这是不仁!你分明就是不耻不仁。” 低声:“快找!” 凌黄二人见他急迫,赶紧四处观望。 见一处云雾缭绕之地。 低声询问:“那里是不是?” 几人快步走去。 言东斋:“留神!这是瘴气,并非云雾。” 他又取瓶药分给大家。 过了瘴气果见一潭池水咕咕冒出气泡。 言东斋拦住众人:“这就去浸泡毒身之所!” “嘿,你还真懂行。” 嗤嗤嗤,嗖嗖嗖。尖刻刺耳的破空声纷至沓来。 归云鹤连扬袍袖,梅花镖倒飞而回。 方圆十丈皆被归云鹤劲力笼罩。 “好强内功。” 梅花镖戛然而止。 归云鹤哈哈大笑:“怎么不发了?” 他询视周围,极力辨别声音之地。 第451章梅花飘零3 忽然,狂风大作。遮天蔽日的雪暴凭空而降。 “这只是个惩戒!你很强,足够聪明!寻声上来吧!只有你!不然我便把座山夷平。” 话语声柔美,语调肃杀,不容置疑。 话停雪停,天空复又明朗。 黄清心分明看见池水里蜉蝣一般的透明小虫游来游去。 这一天过的实在缓慢,时光仿佛停滞。风异乎寻常的和缓,雪却并不融化。因为,地亦同冰一样冷。 冰蚕就是在这种极寒之地生存,积蓄见血而生的毒。它们在一生最后时候,化成蛾便会来到这个池水,透明蜉蝣便是冰蚕的卵。 言东斋不知掏出来多少瓶子,天底下恐怕无人能知他的身上有多少。 他将瓶药倒入水里,不久池水沸腾。 “好!还好,管用!” “大胆,敢毁我圣物!” 言东斋不屑:“二位女侠,她说这是圣物,不可笑吗?” 一把火熊熊燃烧,归云鹤还没有回来之时,凌黄二人先期点了漫山遍野梅花。 从此,这个边城就流传一个神话,天火降临,烧便十里梅林。 不论多么难挨,时光是不会停留的。又一天后,归云鹤蹒跚而归。 他伤的不轻,浑身的衣袍残破,丝丝缕缕皆带血迹。 归云鹤对言东斋郑重的点点头,并未多言。 这是一个早就约定俗成的习惯,归云鹤不说他们就不会再问。 当初,归云鹤一掌劈地震出白烟,白烟驱使冰蚕加快吐丝,封了来路。 冰蚕丝锋利坚韧,却极其畏火。 黄清心:“用不用将这山夷平?” 归云鹤微微一笑:“风景如此美轮美奂,消失了岂不可惜。留着吧,将来亦多个游历之地。” 这座山从此而名冰蚕雪域。 李荣特地取消了轻罪者流放之刑,特赐边城永不纳税。 李荣亲自督制战船,在海上连败倭国数仗。东洋人大亏元气不敢再有妄图。 战事一消,不过两年,天下一片欣欣向荣。 自从冰蚕雪域一场神秘之战过后,归云鹤夫妇三口便无一日消停。 总会遭到奇奇怪怪的暗杀。这些杀手形形色色。书童,乞丐,买糖人的,甚至扯不上半点关系的青楼女子。 对待杀手,只能将其杀死。不然他们不会罢手。 杭州归府早就易主成了一家有名的酒馆。 归鹤酒家。 凌梓瞳呵呵笑道:“老头子,这个老板挺聪明,借用你的名字挣钱。” 归云鹤:“嗯,挺能想门道,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黄清心无奈:“不知此地又有谁找事,似乎这顿酒饭有不太好吃。” 归云鹤:“没法子,谁让凌大娘子想吃西湖醋鱼!” “老板,今天的西湖醋鱼我全包了!” 诺大的院落竟无一客,他们踏进来,黑漆大门咣当一声关闭。 凌梓瞳:“嘿,不巧进人家老巢了。” 屋内一苍苍老者的声音徐徐说道:“客官,不巧这里只剩下三条鱼了。” 归云鹤:“正好我们每人一条,再来五坛竹叶青爽口。” 院子中间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早就预备下一桌好菜。 水晶肉,核桃鸡,软炸里脊,菇笋双鲜等等上好席面。 “酒里需要两种特别毒药废了点事,所以要现上。” 归云鹤:“嗯,这才爽口。” 正在此时,十位绝色女子各捧碧绿酒壶盈盈款步摆在桌上。 归云鹤微微一笑:“老板,你上多了。” “不多,这十壶酒有一半无毒,其余才是免费赠送。” 归云鹤:“无影剑果然为人坦荡。” 他随手端起一壶酒,刚闻了一闻便凌空而碎,差一点溅了一身。 “有人不让我喝这一壶酒。” 紧跟,石桌上连碎四壶。 “狄二三!七杀剑!” 归云鹤:“传说你有十把无影之剑,他们才七把所以不愿见你。” “哈哈,是不敢吧!” 噗噗噗噗噗,连续十声闷响。传出声音的这间屋子内,一片杂乱之声。 片刻之后,屋门随声而破。 归云鹤缓缓说道:“看,你得罪他们不太好。” 他随手抓起壶酒,一饮而尽。 黄清心:“传说无影剑杀人无数,居然还是个修道者。” 凌梓瞳不屑:“居然还是个长犄角的胖子。” 破碎的门口坐着一个白衣胖老道。 他须发皆白,面色红润。额头肿起一个大包,充血如同犄角。座下椅子断了一节,他似乎坐的极不舒服。 归云鹤:“你把椅子修一修啊!” 归云鹤掌风三劈,削平椅腿。 胖老道神态自若,毫不躲闪。 凌黄二人异口同声:“此人脸皮真厚!出这么大糗事,仍面不改色。” 胖老道:“无影剑多谢归大侠。请问刚才的弹珠你可避的开?” 归云鹤:“难说。” 胖老道:“嗯,所以我这还不算丢人!” 他随手指了指额头,手指下落时,一缕真气如剑锋直刺凌梓瞳额头。 凌梓瞳挥华风剑挡开。 “无影剑都指望偷袭而胜的吗?” 胖老道:“好一招隔风殇叶。无影剑向来如此,不然叫无影剑干嘛!” 归云鹤:“凌儿别急,一会儿我让你打他!他说不无道理!刚刚他已使出一把剑,还剩九把,不多了。” 胖老道呵呵一笑,不易觉察的虚咪一下眼睛。 “在我无影剑下走上十剑的人便有机会活下去。” 黄清心:“听,多么冷血的恩赐!” 归云鹤:“他是杀手,所以认为这已经是很大给予。” 凌梓瞳:“你也是杀手,怎么不像他这般!” 归云鹤:“我的信条只杀该杀之人,比如他。” 凌黄二人再也忍耐不住:“好,我们也用剑。” 三把剑雷霆万钧,还是这招秋风落叶。 胖老道凌空左一右二三指剑气劈刺她二人前胸。 “四。” 凌黄二人身子翻转,仍旧秋风落叶斩落。 胖老道神态不自然了,他亦翻转身形,双手各出两指,戳她二人腰间。 “八。” 凌黄二人双目对视,轻蔑一笑。 半转娇躯,凌空仍然秋风落叶。 嗤嗤嗤嗤,胖老道已经颇为狼狈那还顾得上赖以成名的十剑必杀! 归云鹤:“九,十,十一,十二。这两剑多余,不符你的名头,还不倒下!” 两把酒壶挡开胖老道的两指剑气。 第452章梅花飘零4 应声中,凌黄二人三把剑刺进胖老道的身子。 黄清心莲花拂穴手剑法如至臻境,她以秋风落叶剑法点过胖老道的咽喉,仍旧不浪费一点气力。 凌梓瞳的剑则霸气许多,极为夸张的贯胸而过。 她二人随即后跃坐回原位,胖老道无声无息倒下了。 归云鹤双挑大指:“厉害,厉害!” 归鹤酒家在这一天从未再开张迎客,这个巷子都说闹鬼了。 于是这个院子无人敢住,从此破败了。 就连无家可归的乞丐都不会接近半步,总有人听到飘忽不定的声响。 凌梓瞳:“奇了怪了,不论到哪总有人找上门!” 归云鹤:“他们是杀手,有这个能力。比如现在就有人盯上了。” 黄清心:“又来。这一晚还睡不睡觉?” 归云鹤:“睡还是可以,只有时间的短长。” 嗤,一刀破空,随声跌落一个黑影。 窗纸破了一个小洞。 凌梓瞳:“窗户破了,灌风,还睡个屁!” 咣当一声响,凌梓瞳撞开窗户飞身出去。 黄清心扑哧一声笑:“得,这一晚肯定睡不得喽。” 人随话音跟了出去。 这一晚,他们并未连夜离开杭州。狄二三铁蛋提醒过,仍有余党。 福运客店,一间上房就这么让他们三人几乎拆了。也不知是福运还是浮云! 归云鹤夫妇三口被人家围在一个树林,显的极其势单。 为首之人雄壮高大,声若洪钟。 “无影剑被你们杀了?” 归云鹤老实巴交:“不是我,是她们。” 黄清心:“传说中给铁塔现身喽!” 她话到人到,剑尖透入此人脖颈寸许,绝不多半分。 身法剑法都实在太快,黑铁塔咣当一声趴倒,压折一株小树。 凌梓瞳似有不悦:“你等人家把后事交代交代!” 话虽仁慈,她的剑一点不留情面。 落花流水,此剑招在落叶剑式之内颇为飘逸好看。 一剑过后,十余个人的胸口洞穿,血喷如泉涌。 她二人谈笑风生,转瞬杀了十几个人。 余者大骇不知该逃还是上去拼命。 凌梓瞳不耐:“老头子,他们是杀手?” “嗯。” 黄清心:“杀手怕死吗?” “嗯。” 二人异口同声:“怕死,为何不跑?” “怕的要命了,忘了应该跑。” 不知是哪位鬼哭狼嚎喊了一嗓子,喊的是个啥当然没法听明白。 但这十了个人却这么的分方向拼命逃了。 半盏茶之后,凌黄二人缓步回来,纷纷点指归云鹤:“你就看着,现在你个老小子越来越懒了。” 归云鹤:“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打我,我怎能还手!当初说好的话不可随意更变。” 凌黄二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辩。她们当初因为归云鹤总是三下五去二的结果暗杀的人,打的不过瘾而提出先打谁谁还手。 归云鹤摊摊手,一副志得意满。 当然,得罪他的两个老婆可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她们会想方设法捯后账。 可想而知,随后几天归云鹤的日子会有多么难挨。 归云鹤低声下气:“二位贤夫人,连续吃了这么多天干饼子,酒也断了顿,是不是该开开荤。” 凌黄二人同声同气:“不去,累了,歇歇!” 归云鹤:“这不公平,你们吃肉,让我啃饼子!” 凌黄二人同声同气忍住笑:“对。没错!而且现在你打不过我们俩人联手。” 归云鹤万般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饼,眼望她俩吃着牛肉干。 凌梓瞳实在忍不住了,扑哧大笑。 归云鹤见时机稍纵即逝,奋力一指点在凌梓瞳腰眼。他刚有得意之情,只觉后背一麻,随着绵软倒地。 一左一右,凌黄蹲下,二人似嗔非嗔似笑非笑。 归云鹤马上意识到了不妙,脸上就开始疼痛起来。 她们整治人的方法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归云鹤思考预判她俩下一步会怎样,酸穴就开始有了反应。 但,他提前将内力聚集于此,借她二人的外力暗暗撞开被封穴道。 “这样很有意思是不是?” “是呀!很有趣!” 归云鹤暗自好笑,怕生意外,挥袖撞了她二人的穴道。 半坐起身,各自在她俩的粉腮上掐了一小下。 不疼,就是特别气人而已。 凌黄二人身子动不了,也无法说话,只能眼神交流。 疑问?满眼流露不解。 归云鹤轻轻从她二人的怀里取出肉干,吃的这叫一个香。 他暂时忘了接下来会遭到如何反弹。 吃的正香,噗,一个铁蛋子飞至,镶嵌树干之内。 这棵树冠摇晃不止指定南方。 归云鹤点开凌黄二人的穴道,缓步往南去了。这已是在此山里的第七天。 没有其它暗示,只是向南。 三人三骑,一路游游逛逛,走到黄河边上。 暗示,还是向南。岂不是过河去了。 归云鹤三人无奈,于渡口租了一条大船摆渡过河。 河对岸便是风陵渡,此地有个酒馆酱牛肉驰名天下。 特别神奇,暗示不再发来。他们只得在此常住,一晃有月。 整天无所事事的日子极其无聊,但他们与狄二三夫妇相互有约。 酒馆只有一个老头,没有伙计。 老头仅有的两间草屋腾出来一间给归云鹤夫妇住下。 他烀肉没的说,但自酿酒却难于下咽。 归云鹤嗜酒如命,也只能强行饮下。 没得选择! 时日难挨,他们找了几根杆子开始钓鱼。肉虽好吃,扛不住天天如此。 凌梓瞳整天祈祷能钓上一条鱼熬一锅鲜美的汤! 一连数日毫无所获,凌梓瞳逐渐灰心。 他们的钓具实在简陋,除非碰到刚好经过的大鱼,也许能挂到之外实在不可能有咬钩的傻鱼。 这一天下午,黄清心一边不停抬鱼竿,一边被午后暖阳晒的打瞌睡。 就在此时,她手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还挺有力。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鱼竿已经弯成弓形。 黄清心马上醒盹,尖声大叫。 “呦呦呦,你俩快来帮忙,好像,好像是鱼!” 归云鹤与凌梓瞳纵声欢呼。 归云鹤赶紧接过鱼竿,此时大鱼正在极力挣扎。 当河面一个巨大水花过后,三个人又大叫起来。 都453章梅花飘零5 是一条近三十斤的黄金鲤鱼。归云鹤精疲力竭的将之放掉。 “傻子,这么费力周旋,你却放了!” 黄清心精疲力竭躺到河滩。 归云鹤:“你知它长到这个份量用了多少年?” 凌梓瞳:“多少?” 归云鹤:“不下五十年!” 黄清心:“啊!这么长!岂不是比我姐妹还要年长。” 归云鹤:“能活这么大已经不容易,让它继续岂不更好。” 凌梓瞳:“得,它是逍遥自在去了,鱼汤泡汤!” 她无可无不可提了提钓竿,钓竿抖动,有鱼上钩。 凌梓瞳喜出望外:“这条谁放我跟谁急!” 一锅鲜美可口的鱼汤,连酒馆老板都垂涎欲滴。 黄清心特意给他端去一碗。 “此地水流湍急,不很适合打鱼,更别提垂钓!老汉已经许久没吃到过鱼肉了!” 酒馆老板千恩万谢。 归云鹤:“那是你不想吃,以你的手天下什么鱼吃不到。” 酒馆老板端碗的手颤抖了一下。 “还是被你看出来。” 他虔诚近乎痴迷夹起最后一块鱼肉。 “黄河鲤,天下只有你们敢这么吃。” 鲤与皇帝姓氏犯冲,不成文的规矩,天下人,不吃鲤。 归云鹤:“柳一刀不亦吃了。” 酒馆老板呵呵一笑,将最后一滴鱼汤喝了。 “嗯,真鲜!” 归云鹤:“你若还想吃,凌儿还会给你做。” 酒馆老板长出一口气。 “做人不能太贪,知足者常乐,所以这最后一顿饭意味深长。” 归云鹤不动如山。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归云鹤万分无奈:“以你柳一刀名讳不该这样!” 柳一刀除去伪装,转瞬变成文弱书生。 归云鹤难耐一笑。 “柳一刀现身必有人死!” 柳一刀近乎疯狂的喝着他自酿的酒。 他以暗器飞刀著称于武林,一刀毙命柳一刀。 虽是杀手,行侠仗义,没做过坏事。 没人能见过他出第二刀,死去的人都只有心窝的一处刀痕。 “我的刀终归比你慢,这是个致命弱点!所以我对于人生最后一顿饭格外尊敬。” 归云鹤:“这又何必?” 柳一刀:“受人之恩必须报偿!” 一把刀寒芒径直扑奔归云鹤面门。 不是前胸心窝。 归云鹤瞬间躺平身形,金羽燕锋芒千钧一发拨开这一绝杀。 快,柳一刀缓慢瘫倒。他的心窝扎了一把金黄色的尾部叉开的小刀。 柳一刀脸色惨白,但并不痛苦,甚至还有欣喜之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羽燕!” “是。” “我差就差在没有在你面前出第二刀的机会。” “不能让你出,我躲不开。” 柳一刀满足一笑,扑倒在地。 死了!没留遗憾。 “他的飞刀甚快,本来可以选择首先我们。” “这是他作为侠士的尊严。” 归云鹤没有奉迎柳一刀,他的确无法断定就能躲开柳一刀的第二刀。 柳一刀并未先发制人偷袭凌黄二人。这是他可以搏一搏的机会。 归云鹤又杀了一个他不想杀的人。十分不明白这些侠士为何甘愿为这个女人赴死。 “柳一刀生于荒原,那里终年积雪不化。苦寒之地,食物匮乏,男孩子十岁之前必须成为猎手,跟着大人出去打猎。他们的弓箭飞镖极其简陋,遇到大型猛兽根本杀不死,只能肉搏,生死只在瞬间!弄回一张熊皮也许搭上几个人的命,熊皮往往伤痕累累而卖不了好价钱。柳一刀不同,他天生异禀,能一刀贯穿心窝!他十一岁就杀死过三头狼。” 归云鹤喝着柳一刀留下的酒,叹口气接着说:“他为自己的部落挣了许多许多钱,他的部落是方圆几百里日子过的最好。自然有人生出嫉妒怨恨,几个部落联合屠了他们,据说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是他成为杀手的开始。他通过杀人获得的银子,很多都分给了荒原上最贫苦的人家。这是我敬佩他的地方。” 凌梓瞳:“侠士把信义视为命。” 归云鹤:“这次若是不杀他,他还会选择另外的机会,不死不休。” 黄清心:“狄二三夫妇敬重他,所以并未发来警示,这样才公平。” 归云鹤:“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 黄清心:“也许,还会有这样的侠士!她的势力实在庞大。” 凌梓瞳:“我不管什么道什么义,谁要杀我我便杀谁!” 她气势逼人,归云鹤看痴了。 这个酒馆一把火变成废墟,废墟里有一位曾经赫赫有名的杀手。 金陵因为几十年前一场腥风血雨,一直没有恢复元气。 高高的城墙以及雕梁画栋的房屋都显现着它当时的繁荣。只是年久失修而古旧。 皇家别院打扫干净了,那些藤蔓杂草骸骨不见了。青石板,绿苔包裹的青石板居然仍微微泛出血红。 书房保持原貌,又是李荣刻意保留。 留下,才不会遗忘,他要后世子孙都要记住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记住,才不至还要发生。 有人来过,那把断折的剑被精心的擦拭过了,仍能放射寒芒。 归云鹤:“这是一把好剑!” 噗,一颗弹丸镶入台阶,预示有人靠近。 凌梓瞳:“要在这里杀人?” 归云鹤:“这又怎样?于起因之地结束不更好吗!” 这个皇家别院墙足够好,身手不好者难以进来。 所以这些黑衣人靠近书房二十余丈,归云鹤夫妇才听见细微声响。 对方似亦不想破坏这间书房,并未施放暗器。 凌黄二人当先跃出门外。 “你们一路跟踪累不累?” 大约四五十黑衣人成半圆将归云鹤夫妇三口围住。 他们的刀细且长。 随安侯。 黄清心:“没想到,皇帝特别倚重的随安侯亦有党羽。” 她虚空一抖双剑,脚如踩上莲花,身法飘逸婀娜。 双剑连点,七八个人倒了下去。 剑入咽喉一寸,不多亦不少。 凌梓瞳华风剑落叶剑式虎虎生风,中剑者无不血光喷溅。 她的气势磅礴,剑法杀气逼人,又是另一种风格。 归云鹤单手握金羽燕,威风凛凛,却并未加入战团。 他在等,等一个人前来。这个人也许他认识。 第454章梅花飘零6 回百川。 坐在皇家别院大门之上,回百川扔给归云鹤一个酒坛。 他也嗜酒如命。 一只烧鸡啃了一半,他仍旧没有吃饱,还在大口朵颐。 凌梓瞳斜眼一观:“上辈子是个饿死鬼。” 回百川:“凌女侠还这么刻薄,对于一个濒死之人还不放过。” 凌梓瞳一怔:“濒死?” 回百川呵呵一笑:“是啊!” 他吐出一块极其干净的鸡骨头。 “归大侠怎么不喝酒,害怕有毒?” 归云鹤:“这坛酒就放这里,你带上它去。” 回百川微微一笑,仍在极其虔诚啃着鸡肉。 当这些黑衣人全部倒下,回百川的烧鸡终于吃完。 他仰头看了一看天上明月。 “好天气!是时候了。” 他慢慢抽出长剑,飞身落下,晃晃悠悠逼近归云鹤。 黄清心滑步上前,莲花拂穴手剑法连点数剑。 回百川身子摇晃,似慢实快。狼狈不堪的躲过。期间不还一剑。 凌梓瞳飞身凌空,直上直下,落花流水式十余变招,瞬间将回百川裹进剑锋。 回百川仍似倒非倒身体不断扑趴站起,这十余剑仍旧旁落。 归云鹤:“让他过来!” 凌黄二人收住剑式返身跃到归云鹤左右。 归云鹤缓步迎上去,走进回百川剑锋所及。 回百川轻轻一笑:“归大侠就是归大侠。” 身子突然斜倒,即将贴地,长剑却一抖劈砍归云鹤脚尖。 果然是醉剑,剑招无一致命,却能让对方丧失还手之力。 归云鹤大叫一声好,脚步斜踏,不退反进,迎剑锋而上。 脚尖离回百川的手腕已经很近了。 回百川手掌拍地而起,剑锋原式不改,削刺归云鹤脚踝。 这是近身肉搏,他们所长于此。 瞬间,两人脚来剑去交手几十招,不分上下。 归云鹤不愿用雄厚内力震伤回百川,手里的金羽燕亦未发出。 百招一过,回百川哈哈大笑。长剑翻转搭在自己脖颈。 归云鹤大急:“这又何必!” 随即看见鲜血。 回百川惨然一笑:“你不杀我,只好自己来!” 归云鹤抱住回百川。 回百川:“让我看,看看你的刀究竟有多快,快!” 他满眼期盼,气息奄奄,随时都会死去。 归云鹤抖手一刀,一把金羽燕钉在好大的红漆大门之上。 回百川笑了,笑意僵住,双目缓缓闭合。 没想到回百川亦是梅花飘零的死士。 又是一个归云鹤不愿杀的人。她说的没错,她死之时,便是全天下追杀的开始。 她的手腕何其高明,直至这么多侠义道甘愿为了她死。 一路无语,一路唏嘘。他们放慢脚步顺河岸北上。 杀手越开越强大,人也越来越少。不知还会有谁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黄清心:“咱们走吧!我厌倦了不停杀人的日子。” 凌梓瞳静静看归云鹤,搂着黄清心,一脸渴盼。 归云鹤:“我在冰蚕雪域杀了她之后,杀人注定开始,不死不休。” 黄清心:“躲不开?” 归云鹤:“躲不开。” 凌梓瞳:“除非他们都死了?” 归云鹤:“这也是我让言教主遣散横行霸道门的最终原因!” “极其高明。” 归云鹤夫妇三口猛然转身,一个落魄书生怀抱长剑而立。 二十几丈远近,归云鹤居然没有发觉。 三绝书生。 北侠盗南三绝。三绝书生曾与归云鹤齐名。 归云鹤:“你也是梅花飘零的杀手。” 三绝书生款步走上几步站定。 “不巧,我是护法。” 归云鹤轻轻点头。 “嗯,以你的身手恰当其份。” 他巡视一下四周。 这时三绝书生有上前几步。 “就我一个人,若是找寻狄二三夫妇的话,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一个巨大弹弓扔在归云鹤脚边。 三绝书生:“七把剑着实不错,实在累赘就没拿来。” 归云鹤怒气一盛:“他们在哪?” 三绝书生剑柄一指河对岸。 “树林之内有一座新坟。本来不想杀他们,尤其他的老婆,但一个耳朵太灵,一个又死缠烂打。” 凌梓瞳娇喝一声,抽华风剑便要上前。 黄清心拽住了她。 归云鹤袍袖鼓胀,随风飘摆。 “三绝书生有三件武器,绝命针,绝命刀,绝命剑。” 三绝书生又走近了几步站定。 “没错,这个范围正好适宜。” 无声无息,数十枚黑色细小的针已到归云鹤三人身前尺许。 归云鹤身子不动,袍袖连挥将这些黑色小针收了。 独有利器破空之声随即来到,十余把银光闪闪的小刀逼近身前。 凌梓瞳二人三剑齐出,一阵乒乒乓乓,一一将小刀挑落在地。 三绝书生脸上的自信满满变的勉强。 他手里长剑寒芒逼人。 归云鹤:“三绝书生绝命剑法以点穴为主,清心你用他练练手。” 话语中充满不屑,归云鹤看出三绝书生杀气已泄。 三绝书生脚踩八卦,剑出诡谲,每剑必出其不意点刺黄清心意料不到的地方。 剑锋所及有股慎人的寒气。他的剑阴狠毒辣,不择手段。 黄清心见三绝书生剑招阴损,落剑处皆是些被正派人士所不耻的地方,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甚至是下三滥。 她连声咒骂,莲花拂穴手剑法用上狠招。 三绝书生亦当世高手,不是轻而易举便可击败。 转瞬,二人剑来剑回,二百招上下不分伯仲。 归云鹤旁边观战,手握金羽燕,脸上逐渐有了笑容,甚至将金羽燕收入怀中。 三绝书生已经落在下风,他绝命剑法处处受制于黄清心随手随心的莲花拂穴手剑法。左肋右肩已经连中四五剑。 又百招过后肋下又着两剑。他慌乱之中,剑出越来越快,凌厉著称的绝命剑却威势大减。 当肩头又被点伤,三绝书生怪叫一声身子倒纵,转身就跑。 迎头一个软绵绵的大袖拍在脸上,随即无数尖刺扎进皮肉。 绝命针!有毒的绝命针,全都刺在三绝书生脸上。 归云鹤冷冷的看着三绝书生惨叫挣扎。 这不知是什么的毒过于歹毒,痛苦难忍的三绝书生已经满脸发青。 他颤抖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瓶子,刚送到嘴边便到了归云鹤手里。 第455章梅花飘零7 归云鹤即在三绝书生面前服下解药。 三绝书生面露惊恐,刹那变成懊悔。 归云鹤在绝命针一波袭击中已然中招。为何让黄清心独战,是他运功逼住毒,实在不能一战。 归云鹤对他点了又点头。 三绝书生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而亡。 归云鹤大喝,内力突盛,几枚绝命针嗤嗤嗤从身体里飞出掉在地上。 他赶紧上前单掌抵住凌梓瞳后背助她逼出体内绝命针。 凌梓瞳其实也中招,归云鹤暗中点了她几处要穴,方减缓毒势发作。 这袍袖一击其实惊险无比,倘若三绝书生不取解药怎么办?归云鹤动用内力已加速毒药扩散。 树林正中,七把剑赫然插在坟头。 众人动手将七把剑连同弹弓埋于坟前。 林子中很多树木皆有刀剑划痕,显然经历一场打斗。 出了树林是一座小山,虽不大却流水潺潺,树木丰茂,十分秀美。 归云鹤夫妇三口动手忙碌在林外搭建两间草屋。 身心俱疲,他们决定住下来,清净一下心绪。 该来的总会寻上,好在临河,尸体皆被抛入河中随流飘走,倒也省了不少气力。 将近月余之后,突然平静了,他们埋设的响铃没在响起。 一晃小一年,他们三口过起了神仙眷侣的日子。 黄清心养了一院子的鸡鸭,小兔子。 归云鹤亦学着开垦出一块菜地,男耕女织其乐融融。 闲暇,他们早就将这座小山游遍。山顶一块巨石,出奇平滑温润。 他们经常来此把酒赏景。 凌梓瞳:“你们说上天有没有意思?知道咱们要在此长住,提前预备下这么一张光滑长桌。” 黄清心看了又看,长条形,不是桌子又是甚。 归云鹤:“挺长时间没看你俩练剑,不如在此比划比划。” “不如我跟二位夫人比划比划。” 归云鹤猛然将酒坛仍向声音来处。 一个老者手持快速纵跃而来,随手打落归云鹤的酒坛。 “老朽跋山涉水,不辞劳苦前来拜会归大侠,这是待客之礼?” 音落人到,身形快的吓人。 归云鹤上前几步:“原来是你啊!西北商道不想过问了?” 老者身材中等微胖,面色红润,西北的风沙似对他毫无影响。 一身锦袍十分华贵,胸前一只仙鹤振翅高飞,绣的栩栩如生,居然是金丝银线纹绣。 凌黄二人特别多看了一眼,顿时大怒。 这只鹤是断头鹤。 归云鹤:“亏你想的出来!上千两的衣服被你毁了。” 老者双剑斜插腰间,同在左侧。 “怎会怎会啊!这件袍子只为这天,特意让苏杭名家制作。” 归云鹤:“所以,银子没变成衣袍它还是有很大作用的,一但变成袍子,便不值分文啊!” 他手里握着金羽燕。 “许久,没看我打人了,今天你俩观我一战。近日我在这刀上又有一些领悟,此刻正好印证印证。” 老者微微一笑:“天下敢拿老朽试刀只有你归云鹤了!” 归云鹤:“当然,莫同何等样人啊!” 西北方圆不下千里的商道不通过莫同谁也无法往来。 原小六当初没钱打点,只为不多生事端,横行霸道门这口气忍了。 归云鹤:“早就想去找你聊聊,你今天送上门。” 莫同哈哈一笑:“嗯,不光是我一个人。” 不下百人正渐渐围拢。 归云鹤:“当然,你怎会孤身犯险。亦好,省得我一个个寻找。” 西北整个边疆往来贸易莫同都要扒一层皮,他不是响马胜似响马,商旅稍有不从,轻则一顿毒打,重则抄家灭门。 他豢养数千强豪,官府屡次围剿皆大败亏输。 没人见过莫同出剑,只都在传说他的剑快的惊人。 莫同凝视归云鹤手里金羽燕。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归云鹤:“嗯,挺平常。” 他特意举起金羽燕晃了晃。 凌黄二人已与莫同手下交上了手。 呼喝不停,惨叫连连。 “你若再不拔剑,你的人可就全都完了!” 归云鹤没有危言耸听,凌黄二人三剑齐出,结果这些人,游刃有余。 两把薄如纸片的剑锋飞快劈刺归云鹤右臂。 莫同出手了。 当当两声脆响,金羽燕拨开来剑,身不动屹立如山。他的衣袖却划开两道口子。 “好快啊!” 莫同一击不中随即退回,并不死缠烂打。 “好说好说。你把我的剑砸出痕迹了。” 他真的在细细观看剑柄。同时心里暗道:好强大真气! 归云鹤:“不留下一点点痕迹如何荡得开软钢剑。” 他一语道破此剑来路,莫同又是一惊。 “识货。” 归云鹤:“除了打造破费时日,并不特别。你有银子,当然不怕花钱。” 莫同又一剑刺到归云鹤前胸。 归云鹤金羽燕平直前递,恰到好处抵住剑尖。 软钢剑弯曲,莫同身子不由自主靠近归云鹤。 他另一剑从下至上挑归云鹤下颚,右手翻转终于脱开归云鹤内力牵粘。 他不敢再退半步,双剑齐出,转瞬二十余剑,剑剑直取归云鹤要害。 归云鹤这一招就是要逼迫莫同与己近身肉搏。金羽燕方能发挥优势。 凌黄二人逐渐吃力。这剩下的五十余人各个身手不凡。并不抢前急攻,连成阵式缓缓逼近。 她俩背靠背,额头冒出香汗。对方仿佛刻意研磨她俩的剑法特点,每一次统一出刀皆有针对。 归云鹤:“剑出随意,以我为主。” 金羽燕连带划开这上千银两的锦袍。 莫同一声闷哼,连退几步。胸前栩栩如生的飞鹤从中划开一条大口子。 鲜红的血缓慢流出,逐渐加快。 他恶毒的看归云鹤的手腕,那里也在流血。 “疼不疼?” 归云鹤:“疼!不过,好像这个口子比你的小太多!” 他特别指了一指莫同胸口。 青绿色锦袍配上流出的鲜血居然相得益彰。 归云鹤又说:“许久没看到自己的血了吧!感觉如何?” 莫同怒火被完全点燃了,这是作为一个杀手最最不可取的。 需要冷静,冷静不了了,刻意雕琢近一年的阵型只为绞杀凌黄二人,居然毫无效验。 上百亲随损伤殆尽莫同有些慌了。 第456章梅花飘零8 他大喝一声,纵起身,凌空翻转双剑笔直点向归云鹤顶门。 归云鹤在这时突然一笑,这是一个杀手的自信而笑。 他身子不动,头不抬,在双剑几乎刺进顶门,凌黄二人异口同声惊呼同时,身子前弯,软钢剑贴着脖颈让开了。 紧接猛一抬手,金羽燕顺势刺进莫同咽喉。 他跃身出去几丈,莫同方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本来这一刀想要刺你顶门的,忽然一想,那些平白无故被你害死的人,这才选中你的咽喉。” 莫同极力捂住脖子,金羽燕刀锋完全刺进去了,他摸摸刀把,不敢动。疼痛让他的脸扭曲痉挛,这样的颤抖无疑加重疼痛的感觉。 莫同跪在当地,茫然失措的望着归云鹤。 归云鹤:“疼不疼?” 这时凌黄二人已经缓步走来,上百人皆都被她俩屠戮。 莫同连续点头如捣蒜,牵涉颈部伤口,他忍不住哼唧。 归云鹤:“被你害死的人亦疼!拔不拔?你点点头,让你痛快一些!” 莫同手握刀把,终究不敢拔出。 归云鹤:“其实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你过于顺遂,逐渐忘却威胁。但凡你稍微冷静一些就能看到我的手腕比你伤的重!” 他将手伸到莫同面前,一条细如纸片的伤深已及骨,筋脉半断。 血,猛然喷发而出,溅了一地。 凌黄二人脸色大变,赶紧取出金疮药替他包扎。 莫同脸如死灰,他点了点头,双手下垂。 归云鹤袍袖鼓胀卷住金羽燕拔了出来。 一股血,狂喷,莫同随即绵软瘫倒。 月底,江湖便传开官军在西北大破响马。西北从此太平,商队络绎不绝。 大家都在好奇,曾不可一世的莫同怎么突然不堪一击了! 黄清心:“为了个莫同差点丢了一只手,值不值?” 归云鹤:“无碍,我还有四只芊芊手。” 凌黄二人脸上一笑:“老没正经的。”心里却美滋滋。 黄清心给归云鹤倒了一碗花雕,细心剔出蟹肉放在归云鹤嘴里。 这是凌梓瞳特意骑瘦马赶往三百里外买来的江蟹。 归云鹤:“人生及此复又何求!享受享受!” 黄清心扑哧一乐:“我家相公这是要吟诗还是作对?” 凌梓瞳呵呵笑道:“他掰扯掰扯大道理还行!” 不觉有意思,无意间拍了归云鹤臂膀。 “啊,哎呦,还没好呢,扛不住这么折腾!” 凌梓瞳赶紧关切看他手腕。 “呦呦呦呦呦,忘了忘了!我给你吹吹。” 归云鹤哈哈大笑:“逗你呢!你们也吃,不必管我。” 凌梓瞳:“经过莫同这一战,他们仿佛大伤元气,不敢再生是非。” 黄清心:“来人越发强大,一个个的都不好摆渡。” 归云鹤:“正所谓循序渐进,你们不觉剑法精进!” 凌梓瞳:“剑法倒没觉出有啥变化,姓莫的差点把我吓坏。软钢剑真有这么厉害?” 归云鹤:“真有!莫同若是保持一个杀手的冷静,他胸口的刀伤其实微不足道。我却不能连续出刀了!” 黄清心啊了一声:“我们不是他的敌手?” 归云鹤:“这倒不是!你们临敌不如莫同诡诈。” 他想起当时的千钧一发,也许就是莫同给出的机会。这个机会也许是唯一。 花雕不压口,不久归云鹤就喝了几坛。但此酒后劲大,他有些微醺。 “你们可曾看过金刀悬空。” 凌黄二人异口同声:“金刀悬空,什么鬼?” 归云鹤哈哈大笑。袍袖挥舞,一把金羽燕笔直冲上空中十数丈,凌空旋转不停。 越来越快,只能看见一团黄光。 凌黄二人拍手称赞好看,接着看到金光飘散,星星点点,真如同满天星星一般绚烂生辉。 金羽燕已入归云鹤手中,而金光点点许久不散。 凌黄二人大声称奇:“这个好,我们要学!” 归云鹤为难了。 “这是用真气快速搅动气体发热而成,你们不勤练内息法决,做不来,做不来!” 凌黄二人大感失望。 归云鹤:“凌儿买江蟹可曾有可疑之人?” 凌梓瞳:“没有啊!来人了?” 归云鹤点点头。 黄清心:“多少?” 归云鹤:“大概十几个。” 凌梓瞳:“不多,我们去摆渡他们。” 归云鹤:“咱们走,借助马快,赶紧走。” 这是归云鹤头一次临阵脱逃。 十余个人展开身形紧追一柱香时间才渐渐甩脱。 黄清心:“这些人内力轻功这般卓越,为何不悄悄逼近?” 归云鹤:“他们知道归某人一代大侠岂会临敌畏缩,却不知归某人打不过也会逃跑!” 凌黄二人吐吐舌头:“你这一来可坏了咱们名头!” 归云鹤特意给她看看手腕:“无碍,等归某人养好伤,一一打回便是。” 黄清心:“看身形不像草莽,反而却像出自名门正派!” 归云鹤:“对喽!名门正派岂会在人家大伤未愈之时前来暗杀。可见都是沽名钓誉!接着跑。” 只有一个时辰,便有人接近,可见来者何等身手。 但,一个时辰足够他们吃东西休息一下。顺河堤狂奔纵马,他们居然兜起了圈子。 一连数日皆是围方圆百里之内转悠。 这天晚上,凌黄二人不知从哪淘摸几坛老酒,几斤肥牛肉。 整个瓦罐涮肉。 他们津津有味大口朵颐,随即想起十几个人还在追赶的路上,皆大声欢呼雀跃。 归云鹤猛喝一口酒。 “吃饱了,还得赶半宿路,这些人锲而不舍又撵上了。” 凌黄二人想起他们饿着肚子饥肠辘辘的追赶,深觉好玩。 她俩砸碎瓦罐,熄灭堆火。三人跃身上马奔小山后面赶去。 归云鹤抖手甩出三把金羽燕,黑暗中当当当三声金铁相交之声。 噗噗又连声闷响。 归云鹤已翻身下马,昂首快步跃前十余丈站定。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归云鹤大侠也会缩头乌龟。” 归云鹤微微一笑:“归某大伤未愈,颇具盛名的昆仑派气海宗便来偷袭!我只能让你们发发汗,顺便恢复一下伤势。” 暗影里静悄悄的,不见有人现身。 归云鹤蔑视一笑。手掌缓缓推出,一股雄浑无匹的劲风如风卷残云。 飘风掌法横扫残花。 第457章梅花飘零9 掌风一过,有人掉下的闷响,嗖,一条黑影如箭射出,没命飞奔。 没几步,金羽燕透胸而入。此人身在空中摇晃一下,扑趴出去数丈,蹬两下子腿不动弹了。 嗤嗤嗤嗤嗤,金羽燕连续五刀射向凌黄二人身后。 随即,归云鹤极快身形站住坤字位。 “别碰他们身躯,这是邪祟魅灵。他们的血出的越少同伴赶来的越慢。” 三人如临大敌呈丁字形全神戒备。 这几个人面目狰狞,手持弯刀呲牙咧嘴的渐渐逼近。 黄清心呆若木鸡:“没死?” 归云鹤:“确切说早就死了。相传无妄山中有这种吸食瘴气寄活的尸兽。” 凌梓瞳:“难道厉害过血尸魔!” 归云鹤:“无一不是内力雄厚。不然,咱们的马这么快,他们仍然赶上来了!想不到昆仑气海宗居然被人驱使成魔。” 黄清心:“不对还有一人,那个说话之人!” 归云鹤:“他跑了,留下这十几个人消耗咱们内力。” 凌梓瞳:“海云天?” 归云鹤:“不确定。点瞎他们的眼睛。” 纵身飞起,金羽燕劈刺,一黑衣人双目流出鲜血。 唰唰唰唰唰,数把快速凶狠的弯刀已砍至归云鹤双腿。 千钧一发,凌黄二人三剑齐出,劈开来刀。黄清心莲花拂穴手剑法又点瞎一人。 三人回归原地,归云鹤断臂肩头亦受到刀伤,流血不止。 这些人被驱使成了邪祟,完全不知觉疼痛,对于攻击他们的来者反应异常迅捷。虽武功比具灵相去甚远,但快速凶狠过之甚多。 十几个人快速移动,总会在遂不及防时,五六人发起一**风骤雨的急攻。 不久,凌黄二人也带伤了。她俩的剑势打了折扣,不再剑出必中。 四五个黑衣人杂乱倒卧草丛,死状极其恐怖。四只断折分离,身子被劈开,散碎的铺在地上。 无疑这是归云鹤所为,凌黄二人下不去手。 邪祟魅灵不分尸便会永远战斗下去。 异常艰苦卓绝的血战之后,归云鹤三口精疲力尽诛杀了邪祟魅灵。 身上伤口未及包扎便被一群青袍道者围在核心。 海云天果然身在其内。 “归云鹤!你个沽名钓誉的凶徒,还吾师兄命来。” 海云天上前几步,手里长剑点指归云鹤。 归云鹤:“海云天,哦,应该唤你海大通。你看看他们手里是什么,你手里是什么!想要迷惑他人不必这么颇费周章。” 凌梓瞳娇喝声起,华风剑秋风落叶剑式卷定风声,直逼海大通身周要害。 海大通被当众点破毒害海云天事实,心里一阵慌乱,刚要分辨,凌梓瞳的剑却到了。 他无暇思索,连连倒退,华风剑仍旧逼定胸口,越来越近。 海大通慌不择机,随手一阵乱抓,将两个青袍弟子扔在身前。 惨叫声响起,归云鹤夫妇三口突出重围跃身上马疾驰而走。 海大通怔怔站着,几十名青袍弟子皆与他分开距离,面露狐疑。 归云鹤耳边呼呼风声,三匹马没命狂奔,个把时辰过后跑出二百余里。前面不知又是一座什么山峰,他们找到一处山洞暂且栖身。 天亮了,阴沉一宿的天,终于下起雨。天气阴冷,他们精疲力竭各自帮忙包扎伤口。 凌梓瞳看见瘦马旷地里淋雨无处躲无处藏,心疼的不得了。 他们何时曾这般狼狈不堪,凌梓瞳怒火填胸。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横行霸道门不能参与此事?” 归云鹤轻拍凌梓瞳的头:“一,不知会死多少人!二来,卷进来的人越多,梅花飘零便越好隐藏身份!” 黄清心:“但是,他们动用的人太强大了!” 归云鹤:“不怕,咱们每一战过后,师弟便会肃清余虐。他下手从未有漏网之鱼。” 他缓一缓气息,胸口的刀伤隐隐作痛。 “邪祟魅灵都动用了,他们亦强弩之末。” 凌梓瞳:“决战就到了?” 归云鹤:“邪祟魅灵需三十年方可培植,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怎会用上!决战不远了。” 黄清心:“你这个计策简直荒唐透顶。” 归云鹤哈哈大笑,手掌烤着火。 “亦有用的很啊!你们反过来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了,反而更好剿除他们。你们整天嚷嚷打架,这一年可过瘾!” 凌黄二人同声不屑:“去你的,平时就看我们忙乎,你越来越懒。” 归云鹤满意一笑,并不答话。 凌梓瞳:“看,这个老头子又哑巴了不是!” 这一天他们睡得特别香,累坏了。 傍晚时分,黄清心首先醒来。 雨不知何时停的,三匹马撒着欢啃嚼破土而出的嫩芽。 天边火红,一弯彩虹斜挂。 “好美啊!” 不知何时凌梓瞳贴在她旁边。 “是啊!好美啊!” 凌黄二人闻声侧头,香腮上各自被归云鹤香了一下。 “老没正经!” 他们不约而同扑哧一笑。 这雨后夕阳似更加温暖起来。 “今晚会不会有人来?” 归云鹤安慰她们:“不会,这一仗把他梅花飘零打的稀里哗啦,谁还有胆子来试莲花拂穴手剑法。” 气魄逼人,风为之颤。 凌黄二人在他怀抱之内先后睡着。归云鹤爱怜无限将她二人抱平。 端坐洞口静心养气。 他也是累的极惨,危险暗藏,他不可再睡。 三二百里,不远亦不近。对方即便是绝世高手寻上来也需要时间,除非动用邪祟魅灵。 邪祟魅灵绝不会只有区区十几个人。毕竟三十年前一场江湖浩劫,失踪了太多高手。 邪祟魅灵需要闻气味,归云鹤夫妇三口的气味对方如何得来? 他们已如僵尸,行为举动怪异。白天绝对不敢招摇过市,只能晚上行动。 两天绝不会找到他们。 瘦马一声轻轻嘶鸣,归云鹤缓缓睁开眼。 来了,出乎意料! 这个女人死掉了都还有如此巨大的潜能! 归云鹤暗暗叹息。他侧目看了看凌黄二人睡的正香,实不忍叫醒她们。 “这不是门主的马?” 原小六!他怎么来了? 归云鹤呼啸一声,这是横行霸道门的暗语。 原小六随即同声相传。 此时,凌黄二人早就挺身坐起。 第458章梅花飘零10 原小六一一施礼见过归云鹤三人。 “言教主按部就班铺排开人手!他得知这几仗实在艰险,派我等前来援手!” 归云鹤神色凝重:“你们不该来,倘若对方稍有信息,一场谋划功亏一篑!赶紧走,越快越好!当初既定我这不论怎样都不可帮扶!快快,快走。” 瘦马神驹,它又在嘶鸣,定是听到了什么! 稳妥起见原小六带领人马翻山而过。 归云鹤凝望凌黄二人。 “这次咱们要迎上去。切记先取他们双目!” 归云鹤当先上马,纵骑急奔。 大概三十多个身法迅捷如同幽灵般的黑衣人挡住他们去路。 归云鹤翻身下马,雄浑内力积蓄手掌。 这一掌的成效完全取决凌黄二人的剑能伤到多少人。 这些黑衣人前身形形色色来自各大门派,无一人是昆仑气海宗人。 但,他们手里同样握着弯刀,这不是中原武器。足显驱使者并非中原人! 凌黄二人三剑齐出,上手既杀招。 经过上一次与邪祟魅灵的交手,她们有了经验,出剑并不图快,只求稳准狠。 噗噗噗噗噗,六七人的眼被她俩刺瞎。身法迅捷的往旁侧跃出。 一股雄浑无匹的劲风扬砂走石,扑面而到。 轰一声巨响,十几个邪祟魅灵倒飞如离弦之箭,凌空碎裂。 一掌便毙掉十多个人,掌风劲力骇人听闻。 马上,一声极其怪异的鸟叫,这些邪祟魅灵纷纷转身要跑。 归云鹤大喊一声,纵起空中,一掌风卷残花。 轰,又有十数人炸裂。 余下魅灵瞬间消失,身形快的惊人。 凌梓瞳擦拭华风剑。 “先前还以为他们追赶辛苦频于奔命,其实却是咱们!” 归云鹤哈哈大笑:“你们看见没有,这个人舍不得下血本了!咱们马快,一天三四百里,即便这些邪祟魅灵不知疲倦,驱使者难道亦不累吗?” 黄清心扑哧一乐:“极有道理!” 他们调转马头,反方向纵马疾驰。邪祟魅灵白日不能现身,归云鹤夫妇三口白天就找地方安寝。 晚上赶路倒也快哉,为不伤及无辜,他们刻意选择荒僻之地。 这一天早上,黄清心打来一只兔子。 归云鹤闻着肉香,连连摇头。 “若是有一壶老酒配上兔肉方才快意!” 噗,一软塌塌却有些份量的东西砸在后背,更觉有些温热。 归云鹤回手一抄,原来是个酒囊。 “人都说酒囊饭袋。你俩就是我归云鹤的酒囊饭袋。” “去。” “切。” 黄清心扑哧大笑:“这是啥比喻。” 归云鹤微微一笑:“你每天换着花样作羹汤,不是我们的饭袋子!凌儿必有一壶酒揣在怀中,难道不是我的酒囊!” 凌梓瞳无奈说道:“看似有点道理,但这个词极其不太顺耳,待会兔子腿咱们不给他吃。” 黄清心:“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归云鹤连续打嘴。 “祸从嘴里出啊!” 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酒,酒仍有凌梓瞳体温,喝下去暖洋洋的,甚是舒太。 此后,连续数日,他们皆在此地暂住。 瘦马神驹连日来奔波亦显出疲态,那两匹枣红马更是出现食欲不振。 该让它们休息一下了,况且一个多月不停,至少出来两千多里,即便神仙也不会这么快速赶上。 不停奔波杀伐,难得如此清闲几天,他们感到轻轻不少。 再往前便是茫茫无际的沙海,这里与言东斋设伏之地不远了。 归云鹤有些忐忑,若是沿途并未妥放给养,他们一入沙漠便是九死一生了。水囊还可,他与凌梓瞳当初九死方走出沙海的往事仍心有余悸。 凌梓瞳当然亦有此念,提前预备下足够多的水囊。 余下的肉,黄清心正在晾晒,熏烤过的肉本就无甚水分了,再经过风干,极其适合长途跋涉而不坏掉。 几近几出沙漠,她们亦有了经验。 此地可不同于别处,他们谁也没曾来此。 五天之后,归云鹤夫妇三口如期进入无法预知风险的茫茫沙漠之内。 并不急于赶路,必须留下一些痕迹! 渐渐有邪祟魅灵跟上了,这也是他们计策的一部分。 消耗邪祟魅灵,这些怪物战力惊人,决战时绝对是个威胁。 兜圈子,沿路没百里必有事先潜藏的补给,归云鹤逐渐放心了。 兜兜转转,深入沙漠腹地,他们三口毁掉邪祟魅灵不下百人。一切都顺遂如意。 突然,给养没了,连续两处。没多久归云鹤夫妇三口断粮了,水亦剩下不多。 归云鹤仔细琢磨前前后后的细节,只有山洞这一处稍有岔子。 原小六是否安全离开? 沙漠之内,白天晒得人几乎熟了。太阳一落,冷飕飕的寒风马上就到,汗透的衣服马上变的冰凉。此时若不想方设法点上一堆火,会冻死人。 沙漠之内的蒿草极其苦涩难吃,三匹马只有瘦马尽力啃食。两匹枣红马啃不了几口,再后来实在找不到吃的,才不得不吃,不过慢慢显示出体质优劣出来,这两匹枣红马体力不支了。 当下必须找到一处水源,休息一下。 侥幸射杀一头野驴之后,他们饱餐一顿。 这才跟踪其它野驴找到一汪水源。这里居然有青草生长,三匹马猛喝一阵水之后,开始大口啃嚼。 归云鹤稍稍轻松一些,现在偏离伏击之地不下数百里。 生存!这个危机凸现出来严重性。 沿途丝毫看不出有人曾来过,就连一直咬住不放的邪祟魅灵都消失不见。 出了岔子!但也得走到那里去看一看。 几百里茫茫沙漠,走到已不易了,更何况还要返回。 一南一北,上千里!两匹枣红马绝对受不了。 连续数日在此,三匹马恢复如常,归云鹤暗叹一声,纵马前去极南。 精疲力尽,终于还是到了。完全没有他想要看到一切,哪怕是有过一场打斗亦可啊!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除了什么事?他们在焦虑不安中折返。水尽量剩下喂给马匹,它们是能够走出沙漠的关键。 两匹枣红马早就不再挑食,哪怕是个枯草都在争先啃嚼。 第459章突变(结局) 猛烈的沙暴袭来,他们辨别不出方向。 只好在一沙丘之后暂时躲避。良驹认主,三匹马跪在地上阻挡狂沙侵袭。 一宿,艰难的一晚,沙暴终于止歇。 不醒,黄清心的坐骑舍命救主,埋于尘沙之内窒息而死。 黄清心哭成泪人,当初香车玉门之路,死去的大黄马都没有让她如此伤心。 归云鹤懊恼着,他为了保护两位妻子,挡在最上面,承受风沙反而最少。 少了一匹马拖带,他们的行程慢下来许多。 好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暴未再出现。 临死,死亡边缘。他们无疑看到了死亡。由于疲累饥渴,炙烤寒冻,他们的身子到了崩溃的极限!幻象频繁发作,便是即将崩溃的先兆。 归云鹤不得不频繁输送内力助凌黄二人抵御幻象诱惑。 他内力雄厚,强行支撑,亦强弩之末。 瘦马的欢快的嘶鸣,以及加快的马蹄预示,它闻到了青草的芬芳。 这汪泉水极其有限,却清澈见底,入口清爽冰凉,与炽热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太及时,水在此刻弥足珍贵。只有活下去才能才能知道真相。 出乎意料,走出沙漠,便迎来一场恶战。 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了这些毫无知觉邪祟魅灵身上。 遍地碎尸,凌黄二人丝毫不惧。然而,驱使者仍不现身。此人竟然看着他几十年心血消耗殆尽。 普通邪祟魅灵经此一战消弭,对方似乎完全丧失天下追杀之力。与此同时,横行霸道门亦同。 归云鹤花去上百两黄金从一位老牧民卖来一匹同样的枣红马。 一模一样黄清心甚至怀疑她的坐骑再生。 对待这匹马,黄清心甚至要比对待归云鹤还要精心,最后的草料一定留给这匹马。 言东斋一直没有音信,原小六失踪,与当初来到不无关联。 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归云鹤知道这绝对不是原小六自己的主意。到底出现什么状况,归云鹤夫妇忐忑不定。 随安侯在剿除回百川一伙人之后沉寂许久,这亦反常,李荣可能被什么绊住手脚,脱不开身。 但,对方在此刻应该大举来犯才是啊!反而异常平静。 归云鹤大刺刺住进山边草屋,居然未被损毁的草屋。 无论怎样,他不会再离开。情势是在此而起便在此终结,这是归云鹤一贯做派。 “接下来艰难万分,你俩要有准备。” “再难,难过沙漠里没水喝的日子!” “嗯,你俩说的极是!”归云鹤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 接下来将近两个月平静出奇,对方竟未前来。 铺排开来的棋局乱如散沙,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他们当初预计。 不能再糟糕的结局了,对方似发觉,正在潜伏发起一场他们意料不到的事件! 此时此刻,京城出事了。洪飞鸿正领人疯狂进攻皇宫内城。 不知为什么,洪飞鸿一反常态。 所有随安侯皆拼命赶来死掉,再赶来。 药典完全不是洪飞鸿敌手,不出五个照面,他身带七处刀伤死命逃回。 李荣命人给他包扎,养心殿已风雨飘摇。 他极力呼喝,方让狄夫人带着岳兰儿以及自己的儿子先期逃出。 他就要成为一个逃亡的皇帝,不觉自嘲一笑。 临渊阁阁主是他侄女,归云鹤的小女儿归宏燕。 洪飞鸿是归宏燕的护法,李荣亦知。 洪飞鸿不会无缘无故尽遣精英前来,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不清楚罢了! 一声响指,数千血狼卫从地下突然出现,杀洪飞鸿一个措手不及,他身负重伤退走临渊阁精英。 李荣焦急万分,归云鹤一直不能传来消息,他实在放心不下。 血狼卫是李荣仿鬼影堂以及黑幽战队而逐渐培植的新生力量与随安侯如出一辙。 本来是要用在决战一刻,事态出乎了意料,李荣不得已提前放出筹码。 这是个坏消息,对方底牌还没掀开,自己的全部都已出尽。 洪飞鸿退出不久,三山五岳各大门派消失已久的人物纷纷出现在京城。四十多年前消失的人统一出现,以及三十年前江湖浩劫混杀残留高手。 一个理由,冠冕堂皇,皇室李家挑唆阴谋。 无可辩驳,因为三四十年前,天下纷争,风起云涌,万事错综复杂。 江湖门派只有少林武当置身事外,他们不参与亦没有办法阻止。 此时此刻此地,京城又成修罗战场。 李荣完全遣散宫廷内太监侍女,此事与他们无关,无辜枉死无益江山。 当先,李荣跃身德胜门。 “寻仇!好,李某在此一力承担。要战来战,姓李的若退一步不算好汉。” 药典带伤奋勇其前。 “来来来,先杀了药某人!” 他们主仆气势凌人,逼的众豪强不敢靠近。 正僵持不下,城墙上突然跃上三人,仿如天仙下凡。 来者是华山派掌门归宏略。他飘风掌连绵不绝十数掌力劈上城台阶。 众豪强想要强攻必须轻功卓绝,飞掠而上才可。 这般一来,暂且阻滞对方蜂蛹而上的危机。 华山派弟子尽出前来勤王。城墙上站满了华山子弟。 这一战必定是要江湖传说的,这是浩劫,京城经此一战,许久未能恢复元气。 李荣万般无奈,迁都夷陵。暂且让这座屡经战乱之苦古城休养生息。 李荣双拳带血,烈焰神拳仍虎虎生威。 此时的杀戮是为将来铺平太平盛世,他丝毫没有手软。 以后风烛残年了,他仍抱定爱妻岳兰儿,一再询问这一战天下人如何评说。 哎,这重要吗?言东斋沙漠绝杀计谋未能得逞!便消弭不见,这亦还重要? 经年之后,归云鹤夫妇三口骑老马故地重游,那一场场经过的战如同下酒菜一般随口而说。 风轻云淡,归云鹤夫妇三口具都老矣,但他们都不太服老,经常做出一些令人想象不到的事! 比如,经常滞留沙漠数日,这在老头老太太的年纪根本无法想象。 尤其是那汪清泉,每年必去。他们给这汪泉水起了一个特别好听的名:碧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