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情如墨》 第1章女变男的过程 万物皆朦胧,天色已黄昏。 金碧辉宏的寿康宫,灼眼的宫灯下,躺在寝榻上的云舒缓缓地睁开眼睛。脑袋虚空了片刻,慢慢捋顺脑海里的思路。 她是谁? 她是云舒! 一个生长在天界很讨人烦的无业游神,说好听了是个散仙。往难听了说是可有可无的没用仙人。 由于最近天庭流行历劫,还流行仙凡恋。天庭里的神仙流失十分厉害,弄的玉帝跟王母都有些头疼。 大概是玉帝管的有些严厉,听说写个打发寂寞的思凡情诗,都会被无情的斩断仙缘,丢下凡界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投胎七生七世方能重回天庭为仙。 所以,玉帝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苛刻?怎么连自己的女儿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都想脱离他的掌控,跑去凡间不愿意回父母亲身边了?弄的他痛下杀手,差点没了亲情。 就这样,天庭的女仙越来越少,连云舒的几个死对头都被贬下凡了。孤独寂寞愁,肯定越来越没意思。 云舒,义无反顾的违反天规,只为下凡尝尝做人的滋味儿,再寻几个故友叙叙旧。 第一次她跑到天池采了几株仙莲。王母娘娘一反常态,一没动怒,二没责罚。 第二次她砍倒了王母娘娘最喜欢的桂花树,王母娘娘只罚她在思过阙面壁七天。 难道说天庭的规矩真的要变革?简直难以置信。为了能达到下凡的目的,她干脆跑到离恨天,趁太上老君去西界听法,捣毁老神仙一炉仙丹。 结果,太上老君一把鼻涕一把泪,王母一怒,她便被从天上扔了下来。十分幸运,为了给老君节省丹药,没给她吃那断念仙丹。 更幸运的是和持名老仙混的甚熟,走了个后门,免去从小到大成长的辛苦。找个好壳子钻进去,舒舒服服的做人。 云舒躺在寿康宫的寝榻上眨眨眼睛。这可是第三个壳子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可得好好珍惜。持命老仙果断扔给她四个字“绝无下例”。 持命老仙爱玩闹。她说喜欢做有钱人,结果给她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女瘸子,她自是不愿意,只做了半晌瘸子,就义无反顾的把自己打晕,跑了出来。 所以她改变初衷,觉得有个好面相才是根本,结果持命老仙给她个貌美如花风尘女的壳子,可怕那女子面对的男人有点多。她又一无反顾的把自己敲晕,跑了出来。 最后她的志向,有钱还有貌,最好手中再有点儿权,于是她就躺在这儿了。 云舒深吸一口气,感觉这凡人的心脏沉稳有力,的确是副不错的壳子。于是心里暗暗惊喜。 转转眼珠,好歹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心里又是一喜。 宫灯盏盏,房屋亮堂。 金璧辉煌,琉璃耀眼,果然不错,确实不错。 还有 - 还有异香清心,每喘一口气儿都是那么舒服。 云舒正暗自高兴,耳边竟传来细细碎碎的哭泣声,疑惑着扭头,就见床下面跪了一屋子人。好嘛!都低着头哭呢!怎么个意思?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赶紧的闭上了眼睛。 “庸医!废物!若是皇帝就此去了。宫里所有的太医,太监,宫女都得给他陪葬!还有…还有刚纳进来的柔妃,桃妃,一群子丧门星,统统给皇帝陪葬去!赏白绫,赐毒药,要么直接活埋,哪个也别想幸免!” 一个身穿锦缎华服,头戴珠钗凤饰的年轻女人,身后跟着两个碧衣侍女,进来冲地上跪着的人气急败坏的一顿吼。听的云舒心惊又胆颤。 一屋子的人都俯身跪地浑身颤抖。跪在最前面一个御医穿戴的中年男子,瑟瑟的声音,略带哭腔的回禀道:“太…太后娘娘!微臣们太过无能,皇上他…他已经…崩…崩…驾崩了!” 跪地的中年御医颤颤的话出口,年轻女人双眉狠狠一挑,不顾形象的手指着他破口大骂:“程誉,你 - 放屁!” 骂完以后往床上一扑,抓住云舒的双肩拼了老命的晃动,一边晃还一边哭喊:“元容我的儿啊!你要是没了,你母后我又得荣升一级了,你看我年纪轻轻做了太后已经够可怜了,我可不想做那太太后呀!这也太太太悲催了!” “元容,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睁开眼睛,不然我…我可真的要整个皇宫的人给你陪葬了?睁眼?快给哀家睁眼啊?” 年轻女人松开云衣的肩膀,用宽袖抹一把鼻涕又抹了一把泪,云舒心里正暗暗庆幸:我的天,终于停手了。你再这样哭哭喊喊摇摇晃晃,这个得来不易的壳子非被你给毁了不可。 心里那股子高兴劲儿还没过去,肩膀再次被抓住,比刚才的力气不知又加大了多少倍?晃得云舒头晕乎乎不算;更可气的是这个女人摇晃她的同时,嘴里眼里鼻子里还有东西一滴又一滴的往她脸上落,云舒眼睛眯起一条缝,见女人的眼泪鼻涕哈喇子都冲她来了,恶心的她胃里一阵翻滚,猛的起身,狠狠的推了女人一把,女人“哎吆”一声,仰面倒地。 紧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连带脚步乱响。 等她用白色的寝衣袖子把脸擦干净后,一屋子人连滚带爬的都跑了个没影,连冲她哭喊摇晃的女人都见鬼似得跑出去了。 云舒冲门口眨眨眼睛,缓缓地挪动身体,见床底下有双黄锦的布靴,虽然靴子有点大,倒也可以将就,弯身蹬在了脚上,嘿!看起来大,穿着却合适。 她心里有些高兴,穿上靴子以后还没站起身来,一个人影怦然现身,紫亮的仙袍,雪白的头发,雪白的长须,一脸的褶皱,驼背的老头子,手里还拿着个小册子。 云舒一看“嗨嗨”是持命老仙,刚要起身打声招呼,老神仙神秘一笑,冲她摆手,缓声道:“嘿!丫头先别着急起,等我告知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再起身也不急迟,其实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怕你刚起来就晕倒!” 云舒微微一愣,持命老仙又瞟她一眼,低头打开手里的小册子,捋捋胡须,自顾自的念道:“元容,男,年十七,启国第三代皇帝,后宫有妻四人,有娘一个!” 云舒听闻,男女颠倒?心里一抽,差点儿吐血。 第2章摇身一变成皇帝 “你说什么呢!这壳子是个男的?” 一句话喊出口赶紧的捂住了嘴,这分明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怎么这话从她嘴里喷出来了? 她惊慌无错的瞪大眼睛看着持命老仙,惊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持命老仙晃晃脑袋,屡屡胡子,压韵着老嗓子,慢悠悠的道:“莫惊莫慌,事已至此,想开点儿吧!其实,这个壳子真的不错,至少可以让你动不得凡心,好安全的回去不是?” 持命老仙的话,云舒一时不好反应过来,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神仙身影一闪,消失不见,留下云舒傻愣愣的捂着嘴,一动不动。 脚步声循循渐近,深棕色的高门槛,迈进来一个身穿紫色长衫,身材高挑的俊美少年。 走进来,看了眼坐在床榻上捂嘴瞪眼的云舒,俊长的眉毛微皱了皱,缓缓地垂下眼帘,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云舒走近了几步,停脚,单膝跪地,拱手抱拳,低头施礼,发出来的声音,平淡如水:“微臣迟骏,参见吾皇!” 云舒嗡嗡响的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耳边突地传来蚊蝇般的细微声响:“丫头啊!这小子可是跟这壳子一起长大的,莫穿了帮露了馅儿,赶紧吱一声让他起来?” 云舒闻得持命老仙的提醒,眨了眨因为瞪得太久有些泛酸的眼睛,心道,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先应付过去眼前再说吧! 把手从脸上拿开,故作沉稳的轻咳一声,想到接下来发出的声音会是男人的,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咬牙忍住不适,冲那人摆了摆手,轻声道:“迟骏起来,无需多礼!” 迟骏闻言,抬眼看向云舒,又垂目:“谢皇上。” 直起身来,几步走到云舒身侧,望了一眼门口,再低头看向云舒,挑挑眉毛,压低声音道:“我说元容,小病一场,怎的如此呆滞?武德太后说你中邪,醒来就冲她行凶,她都跑去太庙先帝排位前哭去了!据我猜测,等她在太庙哭够了,闹够了,肯定要回来找茬,为今之计,你还是接着装病的好?” 云舒抬眼看向迟骏,满心的疑惑,这凡尘俗世的少年郎,出的什么馊主意,前任装病都装死了,还装?不过其实,现在装病委实不错,至少能瞒天过海不被人发现壳子里面换了人。 想了想,又假装咳嗽一声,撤回眼神,低声道:“我这装病装得有点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一会儿接着装!” 说完,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胳膊。浑身皱巴巴的,着实难受。真不知这壳子在床上躺了多久? 外面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云舒闻得声音,刚想返回床上坐好,谁知,迟骏抓住她胳膊,几步把她拽到床榻边上,急声道:“快,快躺好,估计老家伙们全来了。” “啊…?”云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迟骏把她按床上,扒掉她脚上的鞋子,又把她的双腿抬到床上,扯过锦缎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深棕色的高门槛迈进来数条人腿。云舒没病装病,躺在床上呻吟着扭头,看向进来的一群人。 清一色的深蓝官服,云舒没看清谁是谁?所有人都跪地,三拜九叩,震人耳膜同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舒感觉头被震得发懵,眯眼看向下面,地上跪着的果真是一群老家伙。 尤其前面跪着的四位,都头戴官帽胡须花白,估计年纪均在五旬以上,云舒无痛呻吟的咳了一声,见迟骏站在她身边面朝跪地的那些人,倒是一脸的淡定,她心里稍作安慰。 人家凡尘一少年,尚且不怕这些他所谓的老家伙们,她堂堂天庭女仙,何惧之有! “皇上,请问皇上卧床一月有余,今日又闹的如此一出,不知病况可有好转否?” 前排左边第二个老家伙,虽身跪与地,却难以掩饰他的威武,粗浓眉毛微挑,长须黑多白少,双目炯炯有神,说出的话也负有一定的震慑力。 云舒心道,这老家伙姓氏名谁?该如何回答的好?心里的想法还没落地,就听耳边又传来持命老仙蚊蝇般的声音:“丫头,这老家伙姓迟,名慕龙,是迟骏他爹,启国丞相也!” “啊…?”迟骏他爹呀? 持命老仙的提醒,让云舒稍稍一愣,忍不住啊了一声,突感失态就想掩饰,拧起眉头,接着装病:“哎吆喂!疼!” 云舒看似痛苦的抬手按着额头,站在一旁的迟骏,看看云舒,再看向跪地的迟慕龙,压着音挑眉埋怨:“爹,皇上他…他病的不轻,一直喊头疼,若是好了,又怎会御医都束手无策?您老人家这不明知故问么?” “小犊子,老老实实站着,没你什么事儿。” 迟慕龙抬眼皱眉一声斥责,吓得迟骏缩缩脖子,没再做声,缓缓地垂下眼帘。 迟慕龙这才满意的把眼神从迟骏身上挪到床榻上的云舒身上,抱着拳头,语气瞬间缓和:“皇上,皇上本是年轻少壮的年纪,想是操劳国事,情绪低沉才浑身乏力,看似有病的。不如,由宫人搀扶着下地走动走动?这样病好的会快一些。” 迟慕龙挑着眉毛说话,语气也很轻缓,只是他话音刚落,其余数人几乎异口同声呼道:“丞相说的甚是,求皇上下床走动走动?” 又是齐刷刷震人耳膜的声音,难受的云舒拽拽耳朵,才缓和了一下耳朵和大脑的不适感。 好吧!云舒也闹不清这壳子为何老是装病,见这么多老家伙一起嚎叫,不给点儿面子就显得太不人道了。毕竟她是初来乍道的,凡事还是别拧着来的好,俊秀的眉毛微微皱起,缓缓地,看似无力的坐起身来。 站在一旁的迟骏见状,赶紧扶住她,让她坐稳在床榻边上。云舒暗暗韵韵嗓子,装了半天哑巴,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了?不知道这凡间的皇帝怎么称呼自己? 心里正琢磨着,又听迟骏冲外面喊道:“小允子,还不滚进来伺候皇上下地?” 声音落,脚步响,闪进来一个弯身行走的俊秀小太监。这被叫做小允子的小太监,绕过跪地的群臣,还没走到云舒身边,她已经眼尖的看出,这小太监是个女的。 第3章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云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允子走近自己,倒是没想到这小太监会是个女的。她在天上闲来无聊时,曾经看过关于凡尘的书籍,书里面有提到过太监这个词,自然知道太监是男人变成的,乍看见个漂亮的女太监,心里竟有些惊喜。 小允子低着头走到她身边,赶紧的蹲下身体给她穿鞋,而且伺候她穿鞋的动作十分娴熟,等把锦靴给她穿好了,又赶紧站起来扶住她另一边胳膊,柔柔懦懦的声音说道:“皇上好久没下床了,千万小心着点儿?” “嗯嗯,我知道。” 云舒很小的声音说完,耳边嗡嗡嗡,持命老仙又提醒说:“丫头,凡间的皇帝自称朕,朕 - 知道么?” 云舒暗暗叹了口气,这凡间破事儿真多。 被迟骏和小允子搀扶着站起来,压韵着听起来虚弱的嗓音冲跪地的群臣道:“众位爱卿,都起来说话吧?” 跪地的群臣又齐刷刷震人耳膜的喊道:“谢皇上。”再然后都手扶官袍站起身来。 一声“谢皇上”云舒差点儿被震的脚离地面,轻飘飘的感觉,如踩着云彩在天上飞一般。谁不知天上玉帝为尊,地上皇帝最大,看来这持命老仙对她确实不错,弄个皇帝让她过过瘾,果然别样的感觉。 被左右搀扶着在床边走了几步,迟骏故意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又走了几步,然后皱皱眉,返回床边坐下,又假装难受的揉起了额头。 抬眼皮看看迟骏他爹,果然老家伙吩咐身后一个年轻点儿的大臣,让他去传御医,再给云舒把脉。 片刻过后,又进来几位,其中就有被武德太后骂成庸医废物的程誉。 几个人跪拜完以后,云舒又被搀扶着躺好,小允子还很贴心的给她盖上锦被,接下来就是御医们轮流把脉。在轮到程誉时,程誉脸色十分难看,低垂的眼帘,遮掩不住慌张。 最后统一结论,皇上体虚,气血不畅,需要休息,静养。 再然后御医们研究出个认为万无一失的药方,行完跪拜,躬着腰退出寿康宫,鼓捣药去了。 群臣们见云舒仍是一副病殃殃,只能唉声叹气的再行跪拜,退了出去。唯独迟骏他爹迟慕龙面不改色的站在距离床榻五步远的地方,观察着云舒的一举一动。过了会儿,见云舒皱着眉头闭上了眼,才无奈的摇头,把迟骏叫到身边,略压着音嘱咐道:“迟骏呀!看来皇上这病一时半会儿真好不了,你还是照旧留宿寿康宫,好好照顾皇上吧!别人我不放心。” 云舒心道,你们爷俩到底唱的哪一出?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迟骏皱皱眉,带着几分不情愿说:“知道了,爹。” 迟慕龙没在意迟骏的表情,扭头见云舒没睁眼,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云舒听着脚步渐行渐远,才眯缝着眼缓缓地睁开。 寿康宫门内多了四个穿绿色宫装的婢女,个个面无表情垂首站立,云舒瞄了一眼,觉得身边都是女人正和她意。毕竟她是女的,说话办事儿可以方便很多。 迟骏吩咐小允子给云舒倒茶,服侍着云舒喝了几口。 云舒琢磨着怎样才能知道这壳子为何要装病呢?屋子里这么多人,她根本不能开口询问持命老仙,也只能先忍着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又是一阵讨厌的脚步声,还好迟骏快步迎出去,没让那个往她脸上流口水的女人进来,听见那女人斥责了迟骏几句,竟然真的走了,心里暗暗惊喜。 刚钻进个陌生的壳子里面,多少有些不适应。睁了睁眼,见挂在顶梁上那盏最大的宫灯熄灭了,恍惚着感觉屋子里人变少了些,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等醒过来上茅厕时,她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受刺激。好不容易找到寿康宫寝殿那所谓的如厕,后面还跟着个伺候的,虽然这小允子是个女的吧!可她也受不了这个待遇。强硬着把小允子推出去,更受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上茅厕才知道男人跟女人的区别如此之大,吓得一身冷汗,硬是又黑着脸走了出来。在床榻上躺了片刻,实在躺不住了,又假装病歪歪的让小允子扶着进去,再把小允子推出去,试来试去的愣是又走了出来。到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如上杀场一般,借用这个讨厌的壳子小解一回。 捡个现成的壳子用确实不易,光大小便就适应了七天。尤其是小解时,恨不能拿把剪刀咔嚓,把那多余的东西剪掉。不过转念又一想,她是来在做皇帝的,不是来做太监的,只能勉强对付着用了。 在这七天里头,壳子的亲娘武德太后每天都会来寿康宫一趟,见云舒只在床榻上躺着嗜睡,到也没像起初那么疯狂,守上一会儿就唉声叹气地走人。 这个壳子还有四个妃子,桃妃,柔妃,玉妃,暖妃。 很庆幸武德太后做了件善解人意的事儿。说皇上身体不适,后宫嫔妃必须远离寿康宫,任何一个都不准去打扰皇上静养。 几天下来,迟骏倒是经常出入寿康宫。尤其是到了吃药时间,迟骏都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药处理掉。云舒不知道他唱的这是哪一出?有心想知道内情吧,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想找持命老仙了解情况吧,估计老神仙是回天庭了,趁没人时偷偷喊上两嗓子,得不到半点儿回应。 暖春三月天,皇家御花园。 云舒由几个宫人陪着,呆坐在凉亭里享受着清风拂面,欣赏着百花斗艳。 远处花枝招展的女子如迎风飞舞的蝴蝶,追逐嬉戏,打打闹闹着。“噗通”一声水响,传来几声尖叫。连巡逻的卫队都跟着跑了过去。 云舒见状到是来了兴致,蹭的起身顺着回廊快步朝着湖边走,身后的宫人紧紧跟上,小允子迈着碎步小跑在云舒身旁,柔柔懦懦的声音焦急的道:“皇上,皇上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别过去了吧!万一受到惊吓可不好?” 云舒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好不容易有热闹看,不去岂不是亏了。 第4章被人推下水 御花园的湖水面积很大,碧色的水面上漂浮着好多圆圆绿绿的小荷叶,假山怪石点缀在侧,绿绦垂柳微晃湖边,树影倒立,鱼儿嬉戏,暖阳微风中,恍如绿水青山一般美好。 可惜这幅美好的景象,却被落入水中的人打乱。 两个女子扑腾在水中直呼救命,站在湖边的宫女们弯腰哭喊着,护卫队闻声冲来“噗通噗通”几声跳下去几个。可惜落水的两个女子挣扎来挣扎去的,就到了湖水中央,等几个护卫士兵游过去时,莲藕一般白皙的胳膊,疯了一样抓挠了几下,双双没入了水中。 湖边的哭喊声叫喊声连成一片,有个嗓门儿特别高的男人声音突然喊道:“快呀快下去,落水的是玉妃娘娘和柔妃娘娘,二位娘娘若是出了事儿,大家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又是“噗通噗通”几声水响,护卫士兵又跳下去几个。一会儿的功夫,湖里彻底乱了套,嫩嫩的小荷叶残碎飘零,惊吓过度的鱼儿惶恐跳跃。 云舒急促的脚步冲到湖面,见这群凡人在水中栽下去冒出来,再栽下去又冒出来,都没能把人救上岸?真替他们着急,她堂堂云舒仙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就是下水救人么?她能避水,在水中还能有良好的视线。只要她肯出手,一手一个把那两个女人从水底揪起来,还能从水中一窜而出直接飞身落地。 锁紧眉头朝湖心看看,袖子挽起来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呢!身后一个力道猛地推她,在没有半点儿准备的情况下直朝湖水扑了下去。“噗通”一声水响,隐约听见小允子几个一阵惊呼,剩下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耳朵灌水,嘴里呛水,大脑嗡嗡嗡一阵乱响。直到掉水里了她才知道,原来这壳子是个旱鸭子,此刻自己就是个凡人,跳水救人就等于找死。 云舒觉得在上她是神仙,在下她是皇帝。若像普通人那样连挣扎带喊救命的,简直丢死人。所以,她不喊叫,也不闹腾,任凭身体慢慢往下沉。 嘴里又呛进几口水,肺部传来隐隐疼痛,大脑胀疼的也如要炸开了一般。水底的鱼儿见明黄色的衣服在水中飘动着十分亮眼,忍不住在她衣服里捉起了迷藏,云舒感觉着有东西在她身上拱来拱去的,强忍着难受缓缓的睁开眼睛。 水底很暗,隐约能看见一些东西。水底下除了飘飘忽忽的水草,就是穿梭在水草里面的鱼儿。云舒闭紧嘴巴,提起一些力气,双脚踩到实处,双手洼水猛地用力往前冲,虽然姿势不太好看,却也能冲出一段距离。 嘴巴依然紧闭,又脚踩到实处用力往前冲。一连几次下来,昏暗暗的水里竟出现了一个洞,这个洞圆圆的比一般人的身体粗不了多少,她扒住洞边的石岩,忍着脑袋被憋爆的痛苦钻了进去。 等进来了,呼吸突然顺畅,里面的水深只达到膝盖,只是里面光线十分的暗,感觉这个地方像个黑漆漆的山洞。她捂着胸口深呼吸几下,感觉大脑轻松点儿了,肺部也不怎么疼了。才捂着胸口趟着水,顶着湿哒哒的身体往深处走去。 摸摸索索的上了几个台阶,头顶上出现了幽幽暗光,她又往上爬了几下,上面竟然是小山洞。小山洞长宽也就三五步,半人高的小洞口还恍惚着刺眼的阳光。 这是爬上来了吧!云舒喘了口粗气,实在没想到做皇帝也这么遭罪。爬出小山洞以后,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假山。假山夹层的地面上,是绿油油的小草。微风吹来钻进湿透的衣衫,云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疲惫的脚步踏着皑皑碧草,听见远处喧嚷哭喊声还在继续。她捂着胸口走出假山群,身体靠在最边缘的假山上,过了片刻,身体又疲惫的滑落到地上,明媚的阳光带着丝丝暖意撒下来,总算舒服了那么一点点儿,她抬手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又看向乱糟糟的湖边。 湖里扑腾满了人,湖边站满了人,也跪满了人。武德太后双手叉腰扯着嗓子谩骂,骂了几句又掩面痛哭。回廊里冲来一道紫色身影,拨开人群直接跳如水中。云舒揉揉额头,迟骏啊迟骏,朕在下面差点儿憋死,我在这休息会儿,你下去享受享受吧! “皇帝哥哥,你比朔儿还调皮,一个人和这么多人躲猫猫,是不是很好玩儿?” 一道稚嫩的童声耳边响起。云舒缓缓扭头望向身边,身边坐着个身穿浅蓝色华服的小男孩,年纪不过七八岁,圆乎乎粉嘟嘟的小脸儿,比天上的仙童还可爱三分。 抬手揉揉他的后脑儿,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家伙闻言,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失落,小嘴巴撅的老高:“皇帝哥哥一场病下来,果然连小元朔都不记得了。难怪母后说你脑子出了问题。” 云舒被个小孩子数落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再揉揉元朔后脑儿:“元朔,姐姐…不…哥哥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当真了。” 云舒真的很无奈,姐姐顶着哥哥的身份,大脑有点儿混沌。 小元朔歪着脑袋看云舒,黑亮的大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单纯的光,转转眼珠调皮的道:“哥哥喜欢捉迷藏,朔儿也喜欢,朔儿把哥哥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岂不是更好玩儿?” 好吧!云舒也觉得这样应该很好玩儿,随口应了一声,被元朔牵着手绕过假山,又穿过回廊,去了元朔的延顺宫。大概宫里的人都跑湖边去了吧!一路走下来人毛没碰上一个。 延顺宫里倒是有几个宫女太监守着,云舒进门吓得个个跪倒在地。云舒只能冲他们甩手,让他们起身。又让人准备热水和换洗衣服,把人喊退以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穿好衣服以后,一脚走出浴房,小元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抓住她衣袖焦急的道:“皇帝哥哥不好了,快随我去救人,母后说护卫队和小允子他们护驾不周,一百多号人全都获罪,要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呢!” 云舒一听很是恼怒,这个武德太后真恨人,投胎做人如此不易,她怎么动不动的就砍人呢! 第5章无德太后 武德太后一脸阴沉的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原本端庄的容貌也因为气愤和担忧,扭曲中略带着苍白。双手攥紧拳头,胸口起起伏伏着,眼眶一红,泪水夺目而出。 拿起扔在石几上的绢帕擦拭了一下眼角,抬眼看向五十步开外的湖边,湖边依然人影攒动着,下水的侍卫一波换了一波。仍是找不到落水的人。 “太后娘娘,皇上乃九五尊体,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的,还请娘娘放宽心。” 太监张秦躬身站在石几旁,殷勤的出声安慰,又给杵在后面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会意过来赶紧上前捧起石几上的茶壶,给武德太后倒了杯菊花茶。 细瓷茶盏中,一朵被泡开的白色菊花绕圈旋转。武德太后垂目瞟了一眼,眼角又扫向张秦,略带嘶哑的声音,冷声质问道:“午时三刻还没到么?” 张秦闻言,本来弯着的腰又弯了一些:“回太后,刚进正午,想是时间差不多了。” “嗯,这么多人在场,还能让皇帝落水,他们简直是死有余辜。还有玉妃跟柔妃那两个扫把星,若是她们两个的尸体从湖里上来,我也绝不会让她们落得全尸。” “啪啪”几声刺儿的碎瓷声响,石几上的茶壶茶盏被武德太后散落在地。吓得张秦和身后的四个宫女都一个哆嗦,心里发颤。 前面两个宫女心惊胆战的互看一眼,赶紧识相的迈步,蹲下身体收拾落在地上的残碎瓷片,惊吓的手哆嗦着,尽管被碎片扎破了手,也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太…太后…皇…皇上来了…” 张秦手指着回廊尽头,看着那明黄色的便装,挺拔高挑的身影由远至近,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武德太后朝着张秦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激动的站起身来,眼眶又红了红。绕过石几迎了上去。 “元容,你个小兔崽子,不是掉湖里了么?这是又打哪儿冒出来?” 武德太后激动万分的抓住云舒的胳膊,谩骂着质问。 云舒对这位武德太后的印象一点都不好,真的是人如其名,无德太后,果然是太无德了,嘴不干净,还动不动的就砍人。 手轻轻一甩,武德太后的手自她手臂上滑落。她双手背到身后,阴沉着脸道:“朕若是再不冒出来,这皇宫里的人岂不是都要被你给砍光了?” “是啊母后,皇帝哥哥不过是和大家躲个猫猫,你怎么能把和哥哥玩儿捉迷藏的人都给砍了呢?” 小元朔抓住武德太后的手摇晃着,稚嫩的小脸儿半仰,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解。 “躲猫猫?疯了,简直是疯了。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在皇宫里跟侍卫们躲猫猫?你如此不思上进,如何治理朝政?你到底还想不想亲政了?你是不是想让朝廷那些老臣永远的把持朝政?把你这个皇帝当傀儡?” 武德太后越说越怒,说着说着甩开元朔的小手,双手插在了腰间,胸口起起伏伏一脸的暴怒之色。 “那些老臣有没有把持朝政我不知道,但是你把持整个皇宫,动不动的就要砍人脑袋,我是看在眼里了。还有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许乱砍人。既然我是皇上,那就是我说了算。” 云舒愤愤的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小小错误,皇上要自称朕,一时口误竟给忘了。 不爽的眼神看向武德太后身后的张秦,手指向他,故意震慑力十足的声音命令道:“你…赶紧传朕的旨意,把午门要斩首的那些人,全放了,全给朕放了。” 张秦闻言吓得面皮抖了抖,战战兢兢走出回廊,抬头看看当空有些刺目的阳光。又颤悠悠地走进凉亭,走到云舒身侧,抬手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弯身施着礼惶恐道:“皇上…午时三刻已过,怕是…怕是那些人都已经人头落地了,这里离午门有一段距离,就算奴才用飞的,也为时已晚了呀!” “哼!无德太后,你这种行为,到了阴曹地府阎王都不会让你好过的。” 云舒咬牙切齿的话,气的武德太后脸色铁青,嘴唇咬到发紫,张嘴还没来得及吼。远远一个声音缓缓传来:“皇上,迟骏已经替皇上把那些人的命保下了,请皇上不必动怒,免得伤了皇上跟太后的母子情意。” 迟骏自另一个回廊里穿过来,紫色的长衫有点儿脏,头发也有点儿乱,凌乱的发丝随着他的脚步飘动,俊气的脸略显疲惫。大概是从湖里爬上来后,没来得及梳洗换衣服的缘故吧!给人的感觉好狼狈。 “元容,迟骏是迟慕龙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就凭他是你的侍读,和你一起长大,你就忘了他的身份了吗?你就作吧!跟他走的越近,你死的越快,大不了我扶朔儿登基,哼!” 武德太后抓住元朔的手,气冲冲的甩袖而去,太监张秦和四个宫女赶紧的跟上。小元朔被武德太后牵着走,回过头来不解的眼神看看云舒,撅了撅嘴巴又把头转了回去。云舒回味着武德太后的话,当真是搞不懂这些凡人唱的什么戏? 她落水时,明明感觉到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难不成这皇宫里有暗伏着的杀手,要治这个壳子于死地?又或者说其实这个壳子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给暗害的。不然的话,她怎么有机会过回皇帝瘾呢? “皇上,小允子已经回寿康宫了,皇上脸色不好看,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迟骏站在她身边缓缓地声音柔和的道。 云舒扭头朝他看去,微微皱起眉头,她发现迟骏不止是身上脏,这脸上脏的也够可以的,左边脸颊上竟然还贴着一片绿绿的东西,有点儿像湖底的水草皮。何止呀!头上也顶着一块。 云舒转身看向迟骏,抬手朝他的脸摸去,把粘在他脸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大概是水草在他脸上风干了,往下揭时有些疼吧!迟骏忍不住皱了皱眉。 云舒又抬手想把他头顶上的脏东西拿掉,由于迟骏长的比她高了一点儿,她还没够着呢!迟骏已经倒退脚步了。 第6章偷情鸳鸯 迟骏倒退了一步,俊逸的脸满是无奈,双手抱拳的同时还半低着头,开玩笑的口气道:“元容你还是赶紧回寿康宫收拾一下自己吧!你这个样子活脱脱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会让我心生恐惧。我还以为你被淹死在湖里,冤魂不息,跑出来找谁索命来了。” 远处的回廊有宫人穿梭行走,在外人看来,迟骏这样施着礼很是恭敬,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云舒哭笑不得。知道他是做给别人看的,表面恭敬的家伙,嘴巴坏的很。 被人说成索命的水鬼,她只能低头看向自己,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刚洗完澡就被小元朔给拽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没有梳理,明黄色的衣服被头发上的水打湿了上半身。想象一下在湖里还呛了几次水,估计脸色也不大好看,被迟骏这么一说,感觉很丢面子。 没好气儿的撇向迟骏,双手往身后一背,同样开玩笑的口气道:“就算我现在像极了水鬼,不过比你还要强上一些,迟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活脱脱一只从水里蹦出来的水妖,比水鬼还狼狈。” “水妖?我要是水妖就好了,省得为了在水里找某只笨蛋水鬼,差点儿被憋死。” “你…?” 云舒气呼呼的指向迟骏,还没想好怎么反驳,迟骏突然压着音道:“有人来了,皇上还是赶紧回寿康宫,我得赶紧回家了。” 说完噗嗤一笑,转身就走。云舒抬眼看向前面,小允子带着四个宫女朝这边来了。扭头再看迟骏,能看见的也只是他走进另一条回廊的紫色背影。 云舒回到寿康宫以后,重新洗了个澡,被人伺候着吃完饭,又被人伺候着上床休息。在水里折腾了半天,真的是累坏了,闭上眼睛以后,沉沉睡去。 等睁开眼睛时天色已暗,寝殿里的宫灯全部亮了起来。小允子垂手站在床边,云舒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的就是她。 这小允子长的很讨人喜,肌肤白净,五官娟秀,如果穿女装的话,肯定是个美人坯子。为何她要办成太监留在寿康宫?难道宫里的人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的?难道迟骏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的? 又想到在湖边时被人推入水中,小允子当时是离她最近的一个,会不会是她故意使坏,要至她于死地? 突然觉得做皇帝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自在,烦心事还挺多,身边竟然还暗藏杀机。 玉妃和柔妃落水,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事情倒是惹来云舒的好奇。御花园的湖水面积虽然不小,但是水并不是特别的深。动用了那么多护卫,不至于连尸体都找不到吧!难道说那两个女子和她一样,在水里误打误撞找到了那个洞口,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再然后藏起来故意不让人找到? 晚膳过后,云舒躺在寝榻上辗转难眠。亥时过后,寝殿大灯熄灭,又在床上眯了会儿,就到了子时初。寝殿里恍惚着一盏小灯笼,所有人都已经退了出去。 暗光下,云舒起身下床,穿上鞋子以后,直奔寝殿门口。伸手刚打算开门,又想到门外有值夜的宫人。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寝殿的隔间。 隔间算是一间书房吧!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是专供皇上闲来无聊时打发时间用的。书房左边有一扇窗,窗外栽植着一些奇花异草,是专供皇上推窗赏玩的。 云舒身上穿的是锦缎寝衣,爬窗十分方便,推开窗户以后,轻而易举的跳了出来。 春天的夜,月光格外明亮,柔柔夜风吹来,各种花香夹杂风中,给人的感觉格外舒爽。 云舒穿过花草丛,去了御花园的方向。 御花园个个回廊里都亮着宫灯,月色宫灯衬托,园中景色和风恰恰,花影摇曳,寂静安逸中,可与天宫相媲美。 云舒靠在一棵参天古柏下,欣赏着园中夜景,心里竟然空乏寂寞,突然想起了天上时光,才来几天呀?竟有点儿想家了。 附近回廊中有一队巡逻兵由远至近,云舒不急不缓的躲到了树后。待巡逻兵远去,她横跨回廊,去了湖边的假山。 她很好奇为什么湖底会有个能逃生的洞口?她更好奇玉妃和柔妃为何找不到?那个洞口应该算个秘密吧!既然睡不着就再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月光下,湖水异常平静。一轮明月倒影水中,隐约能看见湖面上还漂浮着一些残碎荷叶。 云舒在夜色恍惚中穿进假山夹层,假山面积有些大,怪石嶙峋中,她还真辨别不出有小山洞的假山是哪一座?她只记得那个小洞口顶多半人高,只能弯着身子摸索着寻找。 刚穿过三座假山,突听有飘忽的说话声传来。云舒心里暗暗惊喜,就知道两个女人故弄玄虚,用小元朔的话说,她们这是在和宫里人躲猫猫,玩儿捉迷藏呢! 她尽量放慢脚步,慢慢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移动。果然,声音是从逃生的小山洞里传出来的。出人意料之外,说话的两个人竟然是一男一女。 “董郎,已进子时,皇宫大门怕是关闭了,我们如何逃出去?” “七妹放心,林崇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一定能走出这道皇宫高墙。” 董郎,七妹? 该不会是玉皇大帝的末女七公主,跑下凡来偷会董永来了吧?不能,女人的声音虽然柔美好听,却不是七公主的声音。云舒身体贴在山石上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董郎,我好怕,万一…万一事情败露,我宁死也不去面对狗太后和那狗皇帝?” “傻丫头,我们一定会平安脱险的。” 好一个郎情妾意,偷情的野鸳鸯。云舒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女人是玉妃和柔妃其中的一个,还给壳子戴了顶绿帽子。骂无德太后是狗太后也就算了,毕竟这个称号挺贴切的。不过找了野男人还敢骂壳子是狗皇帝,这女人可真不要脸。云舒想想有些气,自己是不是该出去帮壳子教训教训她? 脑海里的想法还没落定,突听身后有人低声恐道:“什么人,敢来这里送死?” 回头的功夫,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第7章三言两语就殉情 假山高耸中,挡住了朦朦月色,云舒看不清举剑者的容貌,可那道凌厉的眼神,杀机毕露。昏暗中这个人身材很高,穿的应该是护卫衣服。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穿的应该也是护卫衣服,只是这个人个头比他矮了一截,尽管这边的空间十分昏暗,云舒还是看出这个人的身影像女人。 躲藏在山洞里的董郎七妹也因为外面的动静钻了出来。云舒低头看看架在脖子上的剑,心里哇哇凉,这都谁跟谁?怎得又有人要杀她? “说,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举剑的人很低沉的声音怒问一句。 云舒撇撇嘴还没说话,从小山洞里钻出来的那位董郎压着不爽的声音说:“林崇,少跟他废话,不管他是谁,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他,不然我们四个都得暴露。” 董郎和七妹手牵着手,一副情深深意浓浓的样子。云舒扭头看向他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找这么一副壳子容易吗?装了几天病差点累死;落了一回水差点淹死;睡不着出来遛一圈吧!竟然还要被人拿剑砍死?这一天不死几回还真就没法过了,做人真不易啊! 不过,既然她现在是这幅壳子的主人,就不能让这个壳子受太大的委屈,总归要给他讨回点面子才好。想了一下,挑眉看向拿剑指着她脖子的林崇,不屑的眼神,略带嘲笑的口气问:“姓林的,姓董的,你们两个这是要带着朕的柔妃和玉妃私奔么?” “皇…皇上…” 林崇手里的剑明显一抖,吓得云舒以为他要对她动手了呢!她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疼,她是怕丢人。才来凡间没几天就被人杀了,她如何腆着脸回天庭?她在地上呆了数日,天上不过几个时辰而已,转眼下来,又转眼上去,那她岂不成了天上最大的笑话? 垂目看向脖子上的剑,又道:“其实,就算你们杀了朕,你们也逃不掉的。你们不会傻的自己早就暴露了,还不自知吧?其实…无论你们是从大门出,还是从墙头上走,外面都有人等着你们。若是不信,你们就去试试好了?” “董郎,怎么办?” “杀了他,反正左右都是死。” 董郎和七妹的话让云舒一惊,突听林崇说:“不行,既然我们逃跑的计划已被识破,再继续蛮干,只能会连累家人,我们不能自私到只顾自己,你说呢!柔柔!” 说着话手里的剑“哐啷”落地,抓住身边女子的手,旁若无人地转身,低头凝望女子的眼睛,那说话的口气,那喊柔柔的声音,听得人骨头直发酸。 柔柔半仰着头,凝视着黑暗中柔和的眼神,同样痴情的道:“崇哥哥,柔柔知道,杀皇上是诛灭九族之罪,我更不想兄弟姐妹因我而遭连累,所以,一切崇哥哥你说了算。” “柔柔!” 不知道是柔柔的名字太好听,还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云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心里酸酸麻麻,怎么就没人这样喊过她呢! 云云,舒舒,好像没有柔柔喊起来好听?不过,喊云舒喊的温柔一点儿也不错吗! “七妹,长卿没有家人父母,想来你也怕连累家人对吗?” “董郎,即便不逃走,我们也可以在一起的不是吗?” 又是旁若无人的互相对视,两两相望。 云舒左看看再右看看,这种被忽略的感觉太不舒服。倒是没想到几个人头脑如此简单,自己哄骗的几句话,他们还真就当真了,心里不免有点小得意。 不过,人家恩恩爱爱两情相悦,既然她现在是壳子的主人,就有权利放人一条生路。持命老仙曾经说过,凡人死心眼儿还爱钻牛角尖儿,尤其是情根深种的恋人,最是让人想不明参不透。与其棒打鸳鸯,不如成全的好。做个顺水人情,自己假装不知,何乐而不为。 移动脚步,就想悄悄的离开,很轻的步伐绕过林崇和暖妃,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 黑暗中,林崇和暖妃倒在地上浑身哆嗦。董长卿和玉妃跪地抱在一起发抖。 “喂!你们…你们怎么了?” 云舒大步返回来,蹲在地上晃晃林崇,再晃晃暖妃,两个人痛苦的哆嗦着,还不忘手死死的抓在一起,当然人家更懒得回答她的问题。跪在地上的董长卿和玉妃也慢慢倒地,云舒实在没时间看他们的情况。只能跑出假山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巡逻的护卫们闻声赶来,云舒赶紧命令他们去叫御医,又命人把四个半死不活的人抬去她的寿康宫。 林崇和柔妃双双服毒,还好发现及时,两个人的性命勉强是保住了。可董长卿和玉妃却没那么幸运,两个人做事忒绝决,竟然在假山里面玩起了互杀游戏,董长卿捅了玉妃一刀,玉妃捅了董长卿一刀。 董长卿在抬出假山时就气绝身亡,而玉妃比较幸运,刀伤不深,经过救治,性命得保,更意外的是,经过御医把脉,这玉妃竟然有喜了。 寿康宫闲着的寝榻多的是,林崇,柔妃,玉妃每人一间屋子躺着,几个御医也忙活了一夜。 大难不死的三个人,最痛苦的当属玉妃付玉锦。 付玉锦满心以为董长卿会和她共赴黄泉,同约生死。谁知,她把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捅董长卿了,可是董长卿却舍不得捅她,只给了她一个皮外伤而已。或许是肚子里孩子的原因!又或者不忍心眼见心爱之人经历从生到死的痛苦。 付玉锦忍着腹部的疼痛,又是哭闹又是撞墙,最后被宫人连拉带拽的,终于没了力气,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泪如泉涌。 云舒实在没想到自己去趟假山,说了几句重话,竟把有情人弄成这副模样儿。中毒的中毒,死亡的死亡,还有一个没死,却还要接着寻死。一夜没合眼,朝廷里那些老家伙几天前就听闻她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软毛硬抗的要她去早朝。说好的今天去,结果遇上这档子事实在没心思。最后朝堂众臣跪满了寿康宫,好话孬话说了一大堆,气的云舒恨不能钻出这个壳子返回天庭。 更可气的是柔妃和玉妃给壳子戴了两顶绿油油的帽子,玉妃肚子里还有了别的男人动情时种下的种子。武德太后得知此事以后,怒气冲冲的赶来,又要砍人了。 第8章可怕的毒酒 云舒分身乏术,迟慕龙以及其他三个朝堂重臣带领着几十个朝臣把寿康宫搞的不得安宁。 武德太后带领着一帮子人闯入。云舒还没顾及到她,玉妃,柔废,林崇已经被拖出来扔地上了。 三个人都病怏怏倒地,完全等死状态。当然,其实他们犯的本是死罪,玉妃柔妃身为皇上的妃子和别人有染,还试图和人私奔。这份罪责若认真追究,家族绝对会跟着遭殃。 林崇身为皇宫大内的护卫首领,敢亵渎皇上的女人,让皇上颜面无存,更是论罪当诛。 来劝皇上早朝的群臣,正说的热火朝天。武德太后把三个该死之人往寿康宫大殿一扔,所有的目光都朝那边去了。 众朝臣中还有两位重要人物。一个是玉妃的父亲付随如,一个是柔妃的父亲景逸轩。付随如和景逸轩同为翰林院学士之职。女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丢人现眼的事情来,自是有多远躲多远,只要不祸及家人,已经是苍天护佑,祖上积德。 云舒端坐在寿康宫龙椅上,脸色很不好看。一夜未眠,重臣叨扰,本来焦头烂额,这位武德太后又来找茬。心里那个不痛快。 见她好不容易救活的三个人。被武德太后拖出来还扔到地上,黑着脸站起身来,就想看看武德太后如何处置他们。 武德太后双手叉腰,一脸暴怒,她才不管群臣怎么看她,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儿?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来人,把这个无耻又大胆的林崇拖出午门-砍了!”怒气冲冲的说完,待命侍卫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又咬咬牙,气急败坏的道:“不行,砍头也太便宜他了,还是拖去午门,先用鞭刑打他个皮开肉绽,再给他来个五马分尸,哼,这才是他应得的下场。” 两个待命侍卫抱拳回了声是,还没来得及行动。虚弱的躺在地上的柔妃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砰砰砰”冲武德太后磕起了响头,如花小脸儿苍白如纸,干唇颤颤,语声虚弱:“太后娘娘明察,一切都是景柔的错,是景柔勾引林都尉在先,求太后娘娘开恩,给林都尉一个痛快,他实不该承受那五马分尸之刑,太后娘娘降罪景柔好了,不管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景柔都心甘情愿承受。” “柔妃娘娘,左右是死,或砍头,或五马分尸,又有何区别,你更不该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林崇也挣扎跪地,俯身给武德太后磕了个头,略虚弱的语气,缓声道:“太后,我与柔妃虽有情,却未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我见色起意,故意引诱柔妃犯错,此祸皆由我起,无论什么刑罚林崇都愿承受,望太后能留柔妃一条性命。只要太后开恩,林崇死后也会感恩戴德,护佑太后娘娘长命百岁。” 云舒累的大脑发懵,站了会儿又坐下。胳膊肘撑在龙椅上,手托腮帮一脸的无奈。凡尘的情爱当真是看不透,听的有点儿醉。 不是要双双殉情吗?怎么又互相求起情来了?这些心思缜密的凡人,太高深莫测,不好参透。无奈一声长叹,等返回天庭得去找情仙裴航讨教讨教这个问题。然后再找酒仙杜康讨上一坛好酒,喝得悠悠哉哉,呼呼大睡一场。 柔妃和林崇还情情切切的互相求情,云舒困的快睁不开眼了。手托下巴正困得犯迷糊,武德太后一声怒吼,吓得云舒一哆嗦。猛地睁眼朝那边看去。 什么情况?两个护卫把林崇死死的按在地上,还有两个护卫左右钳制住柔妃的胳膊,一个端着酒壶的老宫女,捏住柔妃的嘴巴,硬要往里灌酒? “太后,太后娘娘,林崇愿意替柔柔喝那焚心醉,求太后莫让柔柔承受焚心之痛,娘娘,求娘娘开恩?” 焚心醉?焚心醉?前两天云舒从迟骏嘴里得知,武德太后对用毒颇有心得,焚心醉是她最得意之作。听说人喝下焚心醉以后,便会承受烈焰焚心的痛楚,比任何一种毒药都可怕。更可怕的是等气绝身亡以后,服毒者会面目全非,浑身溃烂,尸不成体。哪怕是尸身盖土,都会有毒蛇猛兽顺着气味寻去,把尸体啃咬的干干净净,连碎骨头渣都不肯放过。 林崇的求情不但没让武德太后心软,更是惹得她暴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跪地的林崇,呵斥道:“把林崇给我拖出去凌迟处死,然后把他的肉剁成肉泥,扔进狗群,看看以后谁还敢亵渎皇上的女人。” 跪地的群臣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了。云舒见状蹭的起身,这无德太后到底他娘的是不是人? “住手!” 云舒喊了一嗓子,快步朝着柔妃走去,把老宫女手里的酒夺过来,打开瓶盖,低头闻了闻,不是她预想的恶心味道?甚至还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冲撞的大脑清清爽爽,困意一下子就没了,或许这就是能引诱毒蛇猛兽的原因吧! “我说无德太后,柔妃不过是和喜欢的人私奔而已,你至于让她喝这个么?依我看还是成全他们好了,这焚心醉味道还不错,就留给我吧!” 云舒的意思是等有时间了研究一下这焚心醉到底有何独到之处。武德太后闻言,以为是她为了此事伤心过度有些想不开,毕竟是两个妃子同时红杏出墙,无论是颜面上还是心理承受能力上,这个坎都不好过。所以,皇上有些想不开,要拿焚心醉惩罚自己,她听了这样的话,是既害怕又气愤,眼睛瞟向趴在一旁的玉妃,见这个玉妃面无惧色,竟然还咬牙切齿地看她,气的她手指向玉妃付玉锦,怒声道:“元容,你莫伤心难过,母后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的,来呀!把付玉锦这个贱货给我拖起来,她肚子里不是还有个小野种吗?那就把焚心醉罐给她喝,这就是你背叛皇上的下场。” 云舒一听,跟这种人简直无法沟通,她除了祸害人什么都不会,一生气手里的焚心醉直接砸向武德太后。只是没想到武德太后眼明手快,酒壶稳稳接住。 第9章圆房是什么? 武德太后会武功?云舒确实没想到。看接酒壶的利索劲儿,武功还不弱。 “元容,你哪根筋不对?敢这样对母后?我为了你我容易吗?你瞧瞧你整的这烂摊子,当着众臣的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难到你还想留住这两个贱人不成?” 武德太后把手里的酒壶递给身边的宫女,气愤的话说完,竟激动的眼眶泛红。云舒懒得理她,她曾经在凡人书籍里看到过那么四个字“市井泼妇!”估计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又或者说“毒妇人”这三个字更为贴切。 转身看向被侍卫钳制着的柔妃和林崇,出声命令道:“把他们三个送回房间,朕的烂摊子朕来收拾。用不着别人费心。” 两对情侣因为她的缘故,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又被武德太后这一顿折腾,别再给吓出个好歹来。她才来凡间几天?可不能落下个罪孽深重的名声。 几个侍卫不敢含糊,只能松开柔妃和林崇。柔妃和林崇面面相视,不知道皇帝母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行!”武德太后突然一声吼,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尤其是玉妃和柔妃的父亲。付随如和景逸轩跪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额头冒汗,脊背湿透。武德太后的一声吼叫。两个人更是瑟瑟发抖。 如果惹得武德太后一个不高兴,再来个教女无方全家问斩,岂不是完了?小皇帝病病怏怏,至今没有亲政。尤其最近这段时日,脑袋瓜子更是不太灵光。他们可不敢指望小皇帝保命。天下人谁不知?国母太后是只母老虎,吃人骨头渣子都不剩。天下谁人不知,迟慕龙野心勃勃,带领几个心腹大臣,恨不能小皇帝就是条小软虫,任他拿捏,听他指挥就好。 所以,武德太后,小皇帝,迟慕龙,权衡利弊之下,最靠不住的就是小皇帝。 付随如抬胳膊用宽大的官袖擦擦额头冷汗。跪着往前爬了几步,低头闭眼,底气不足的道:“太后娘娘说的甚是,此事关系皇家颜面,更关系国体名誉,所以,还是…还是赐死的好?” “对对对…如此糟心龌龊之人,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不赐死的话,臣等都替皇上叫屈鸣冤。”景逸轩也朝前爬了几步,瑟瑟说道。 迟慕龙跪的累了,早命令小太监搬来一张椅子,悠哉悠哉的看大戏。见有人出头,他噌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抱拳,囧囧的眼神看云舒,声如洪钟:“是啊皇上,太后说的甚是,这几个人的确留不得,此事若是传开,民间百姓都会笑掉大牙的。” 云舒不明所以,疑惑的眼神看向迟慕龙,冷声质问:“他们为何要笑掉大牙?有那么好笑吗?” 迟慕龙没想到云舒会反问这么一句,老脸忍不住一红。哑口无言,突然觉得这孩子智商又低了。 云舒对朝堂众臣有些熟悉,知道两个出头鸟是玉妃和柔妃的爹。他们不应该为女儿求情吗?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脑袋瞬间变得两个大。 武德太后见大臣们都向她这边倒。难看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狠毒的眼神看向趴在地上面无惧色的玉妃,伸手一指就下命令:“把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给我拉起来。先处理掉她和她肚子里的小杂种再说!” 侍卫得令,玉妃被拉死狗一般拖了起来。她肚子上有伤,根本没有独自站立的力气。尽管脸色苍白,粉面憔悴,怨恨的眼神射向武德太后,挑唇骂道:“狗太后,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杀人狂魔,死又何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董长卿不会放过你,我的孩子不会放过你,董家的冤魂都不会放过你。” “灌酒!把焚心醉统统灌进去,看等会儿她还能不能张嘴骂人?” 端着焚心醉的老宫女,幸灾乐祸的朝玉妃靠近。云舒听到焚心醉就来气。干脆一脚踢去,老宫女一声尖叫,酒壶“啪”的一声碎响,不偏不倚撞到寿康宫柱子上,碎片乱飞,酒滴四溅。离柱子近的侍卫和宫女吓得弯腰抱头,焚心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沾上说不定小命不保。还好大家都是面朝外,勉强躲过了。 焚心醉香飘四溢。在场的目瞪口呆,云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都傻眼了。 “元容,你…疯了不成?难道这个女人肚子的小杂种你不嫌丢人,还要留下?” 武德太后被儿子搞得脑仁犯疼,气的她连发怒的力气都快没了。看来这孩子病的不轻,估计脑子出了问题。 群臣趴在地上仰头观望。站立四周的宫女护卫瞪大眼睛。连玉妃柔妃和林崇都好奇的眼神看着云舒,实在没想到小皇帝会疯成这个样子。 偌大的寿康宫,突地寂静下来,云舒负手看向武德太后,故作深沉的道:“其实…玉妃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话眼角瞟向群臣,见大伙儿都伸长脖子等她话呢!拳头放到嘴边一声咳嗽,抿唇笑道:“其实孩子是朕的!” 在场的人更加傻眼,连被人拽着的玉妃都傻眼了。 云舒见殿里一片安静,以为别人都没听清,又重复道:“玉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还有柔妃和林崇他们两个的事儿,也是朕的主意,朕有意撮合一对有情人,你说你们都跟着起什么哄?” 完了完了,小皇帝脑子是真出问题了。戴绿帽子带出了心德,连别人的孩子都敢认下。妃子和别的男人私奔,他竟然还说是自己撮合的。 “元容!”武德太后小心着喊了一句。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看着云舒,只以为是儿子脑袋出了问题,便不再乱发脾气,眨眨眼睛,轻声问道:“元容,母后问你,你何时跟玉妃圆的房?” “圆房?”圆房是个什么东西?云舒摸摸脑门儿,凡间的书籍没记得有这个词呀! 寿康宫门口角落站着个紫色的身影,云舒不经意瞟见,心里一阵惊喜,唇角扬起笑,柔声喊:“喂!迟骏,你告诉他们,朕和玉妃什么时候圆的房?” 迟骏本来黑着一张脸站在犄角旮旯,此时此刻,因为众人射来的目光,脸-绿了。 第10章床边黑影 云舒一句话问出口,众人目光瞬间转移。迟骏囧着一张脸慢吞吞的绕过跪地的群臣,在距离云舒五步之遥停顿一下脚步。抱拳深施一礼,回禀道:“皇上,迟骏记性不好,那事儿微臣没记清楚。” 迟骏语气有些生硬,云舒稍稍一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揉着额头,似有意无意的说:“我怎么好像记得那天是你替我圆的房呢!你…怎么就给忘了?” 众人伸长脖子,迟骏惊悚的抬眼看向她,慌乱之余,舌头都跟着打结了:“皇…皇上…这…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我何时替皇上圆房了?” 云舒又揉揉下巴,心道,不就是圆个房呢!怎么提及这两个字眼儿,连一向淡定的迟骏都变脸色了?不过,自从来到这里,迟骏算是她最相信的一个了。若是把事情推到他身上,他肯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信任度颇高的眼神儿看着迟骏,否定道:“不就是那次吗?迟骏,那次可是我们一起去的!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迟骏脸色本来不好,云舒话出口,他那张带着三分稚气的俊脸,已经惨白如纸了。略显慌乱的眼神儿冲云舒眨了眨,张张嘴巴还没出声,被侍卫限制着的玉妃突然气急败坏的吼道:“元容,你畜生,你不是人。你和迟骏一唱一和糟蹋我名节,我付玉锦死后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要命的女人力气突然变大。猛地挣脱开侍卫,冲柱子就去了。“嘭”的一声撞击,玉妃在几个宫女的惊呼中,缓缓下滑,额头血流如注。 云舒被这突来的状况又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喊了声快传御医,幸好寿康宫里有几个病秧子,有个救治他们的御医还没走人,上来以后命人把玉妃抬走?不知是玉妃命大?还是她没舍得用尽全力,总之,如此大的阵势,她竟然没死。 经过云舒的一顿胡扯,迟骏又成了武德太后的攻击对象。本来武德太后对迟骏意见很大,这个和元容一起长大的倒霉孩子,一直是元容最信任的人。而且他们两个的默契和信任度远远超过了她这个母后。更可况,他还是迟慕龙的儿子,迟慕龙是先皇托孤重臣。独揽大权,把持朝政。他的儿子又能左右皇上的心思,肯定是个威胁所在。 如今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迟骏,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他父亲窥视皇帝的江山。他竟然在后宫窥视皇帝的女人。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武德太后不傻,有迟慕龙在,她当然不可能砍了他的儿子。不过,不砍可以,关起来总是可以的。所以,她一声令下,就把迟骏连同柔妃和林崇,都囚禁在皇宫专门关押宫人犯错的囚院,听候发落。 迟慕龙虽有心和武德太后辨别上几句,然后好把儿子带走。可是这件事情尚未调查清楚,再说了话可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谁敢说皇上是胡说八道呢!尤其迟骏和元容从小一起长大,迟骏六岁时就成了元容的伴读,若真是两个混小子一时兴起,分享一个女人,谁也不敢打包票。面对武德太后的洋洋得意,他也只能黑着一张老脸离开。 玉妃撞墙自尽,云舒的大脑云里雾里,玉妃被撞得头破血流,她心里惴惴不安。毕竟人家的董郎刚因她死掉,所以在玉琳被抬走时,她就跟着去了。等确定玉妃死不了后,她才唉声叹气的走出了那间寝室。她自小生长在天上。对凡间事懵懵懂懂,如今捅了一大串娄子,也没闹明白圆房的具体含义。 等她返回大殿时,殿前的人已经无影无踪。武德太后滚蛋了,群臣也滚蛋了。就剩下几个垂首站立门口的宫女。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迟骏也很荣幸的被她连累。关进皇宫大牢了。 迟慕龙的本事她略知一二。迟骏也不是伸长脖子等着砍头的主儿。权衡利弊之下,她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睡觉。一夜未眠,头重脚轻。回到寝殿以后,吃饱喝足,小允子伺候她上床,倒头进入了梦乡。 寿康宫从起初的明亮慢慢陷入昏暗。宫灯一盏一盏的亮起。云舒迷迷糊糊的听见小允子蚊蝇一般的细小声音在耳边响起,问她要不要起来用晚膳。她睡意朦朦的胡乱招手,扔下句:“朕不饿,朕要睡觉。” 再然后她接着睡。直到亮起的宫灯又都熄灭。一个影子鬼魅般的从偏殿书房的窗户里跳进来,又轻手轻脚的走到寝榻边上,揪住云舒胸前的衣服,把睡梦中的她硬生生的给拽了起来。 云舒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揪了起来。这轻飘飘的感觉,让她有种要返回天庭的错觉,然后她的错觉还没落实,眼睛还没睁开。突听一道低沉嘶哑又年轻的声音吼道:“元容,你给我滚起来,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弄进大牢,你竟然还好意思心安理得的在这儿睡大觉?” 寝殿里光线昏暗。只点燃着一盏暗色小灯笼。云舒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看清这个人是谁?这家伙的手用力一甩。她被揪起来的身体“扑通”又落回床上。 黑暗中的身影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云舒摔的脊背生疼。那道眼神凌厉中带着丝丝寒意。当然,光凭声音云舒也知道是谁来了,不过,她睡的正美,就这样被弄醒,心里十分不满。更可况深更半夜,这家伙还是个男的。 揉揉眼睛,睡意蒙蒙的声音,十分不满的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拿你打个圆场嘛!至于三更半夜跑来寻仇吗?迟骏,马上给朕滚出去,不然…?” “不然怎样?”迟骏硬生生打断她的话,单腿迈上床榻,目露森光,愤愤的说:“元容,想除掉我办法多的是,你又何必把如此龌龊的名声扣在我头上呢?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瞧迟骏这个架势,有把云舒提起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云舒一看这家伙腿都上来了,以为他要爬她的床,昏暗中一脚朝着迟骏踹去。 第11章迟骏生气了 云舒自以为又准又狠,实在没想到她一脚踹出去,不但没踹着迟骏,迟骏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脚猛地一拽,“嘭”的一声响,迟骏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把她从床上拉到了地上,后背硬生生的砸到地面上,疼的她呲牙咧嘴,感觉脊背肋骨要断了,脑壳也要被摔裂了。好吧,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哭。哪根筋不对了,要跑下来做凡人?若是平常动动手指,就能把迟骏小崽子打的满地找牙,现在到好,被他给欺负了。 “迟骏…你…你…哎呀!疼死我了!”云舒也不敢大声喊叫,堂堂云舒仙子可不想被外面守夜的人看到她的狼狈。甚至她都在想,天生的老老少少,都睡了吧!可千万别有一只眼睛头朝下看她的热闹。 “疼,疼死也活该!我看你就是欠揍,装了一场病,倒装出个女人模样,乱嚼舌根,胡乱栽赃,说话做事没有半点分寸。如今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别指望就这么完事儿。” 迟骏声音压的很低,却没能压制住满腔的怒火,那低低的吼声,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要把眼前人生吞活剥一般。 云舒只顾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眼泪都疼出来了。谁知这该死的迟骏,抓住她的胳膊,又把她硬生生的从地上给拖起来,头靠的她近了一些,低吼道:“这事没完,走,用老办法解决!” 老办法?什么老办法? 云舒一手揉腰,一手揉后脑儿,迟骏的身影已经穿过寝殿走去书房了。云舒不明白他说的老办法是什么意思?忍着疼跟过去,正看见迟骏从书房窗户上跳出去,黑暗中他跳窗的动作快又熟,好像这扇窗户他是经常钻呀! “快点儿,你墨迹什么呢!”迟骏很不耐烦的声音,在外面催促。 云舒被迟骏说成女人有点儿心虚,很不爽的“哦”了一声,才笨手笨脚的爬上窗户,慢吞吞的跳了下去。脊背被摔的本来疼痛,落地以后又咬牙忍着。 估计这次捅的篓子不小,也预感到圆房那件事不是儿戏,不然迟骏平时一副好脾气,怎么就被她给气成这样了? 迟骏见她跳下来了,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云舒无奈摇头,紧紧跟上。穿过花草丛,迟骏快步绕过几个殿门,黑暗中这家伙就像一道幽灵。快的云舒有点儿跟不上脚步。这边没有巡逻侍卫,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又黑又暗又空旷。云舒到是知道的,这里是皇宫校场,是专门供皇上皇子们比划拳脚的地方。 黑灯瞎火来这里,云舒终于知道他所说的老地方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把她弄到这里,是要跟她打架? 迟骏走到校场中央,缓缓停下脚步,又缓缓的转身。黑暗中的一双眼睛,清亮中带着几分狠,拉开架势以后,冷冷的语气道:“元容,傻愣什么?今天手底下见真章,看我怎么收拾你?今天别以为我像以前一样让着你。” 话音落,黑影闪,云舒眨眼的功夫,迟骏到跟前了。这种硬邦邦的地面,被他撂倒得摔个半死。云舒不敢怠慢,迟骏攻击过来,她侧身躲开,迟骏反手回来,她又躲开了。 这个壳子几斤几两重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她从来没和男人这样动手动脚的打过。她真的很讨厌这样,和男人连摔带打太过分。万一被天上的看见,还以为她动了凡心,调戏凡尘美少年呢!所以,迟骏越是和她打,她躲避的越快。不过这壳子动作赶不上迟骏快,迟骏快又猛的抓住她胳膊以后,再狠狠的一摔,“扑通”一声,云舒就感觉地面晃了两晃,浑身的骨头全嘎吱嘎吱碎了,疼的她差点儿昏死过去。 “说,认输吗?” 迟骏膝盖抵住云舒腹部,手揪住云舒胸前的衣服低声吼。仿佛被他揍了一顿,他没出胸中半口恶气。 云舒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看迟骏的眼神也莫名其妙的。自从被迟骏说了一句她像女人,她就感觉自己被人看穿了。迟骏还说她乱嚼舌根,胡乱栽赃。这几个字扎得她心疼,总想装哑巴算了。 她不是凡人,不懂得凡人的心思。她也没想到自己下来会捅这么多娄子,突然很挫败。她在下凡之前,做足了思想准备,还找了那么多关于凡人的书籍,死记硬背一大堆。下来没有半点用处。如今又被迟骏吊打,就迟骏现在这个动作,还好有壳子替她顶着,不然,非得被持命老仙笑掉大牙,没脸见人了。 “不说话?就以为能搪塞过去吗?” 迟骏手举拳头就想揍人。接触到云舒那怪怪的眼神,拳头又缓缓地垂了下去。咬咬牙,松开云舒的衣服,有些挫败感的滚到一边坐着去了。 云舒以为迟骏要揍她,所以看迟骏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就等着下一秒自己鼻青脸肿了。没想到迟骏挥起的拳头又落下,竟没打她?独自跑一边儿坐着去了。有点儿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看迟骏,黑暗中的迟骏只给了她一个背影。 今晚暗夜无光,压抑的天气配合着压抑的心情,他的背影竟然给人一种落寞凄凉的感觉。她冲那个背影眨眨眼睛,戳痛心灵深处某一根弦。好熟悉的感觉。 她忍着疼从地上坐起来,又冲着那背影发了发呆,竟想起了某年某月,云端深处天上的背影,一样的落寞,远远的不可触碰。 “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故意报复我?作为兄弟,我有我的苦衷,元容,对不起!” 不是吧!云舒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睛,迟骏语气温婉,竟然在给她道歉?该道歉的不是她吗?是她口无遮拦,胡说一通。还把他害的身陷牢狱,半夜跑出来揍她不就是为了出气吗? 云舒不明所以,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张嘴挢舌的刚想说句没关系。就听迟骏又温温的声音道:“我确实想的不够周全,又让你装病,还限制你跟你的嫔妃们圆房,所以才有今天你有两顶绿帽子戴,其实你这样报复我,一点儿都不过分。或许有些事情是我想的太多,看的太远了。元容,对不起!” 啊!又一声对不起,云舒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