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冷冰冰的世子爷对我动了心》 第1章 居然穿越了 “说!” “是不是你在老太太茶水里混入了花粉?” 管家婆子狰狞着表情,一鞭又一鞭下去,整个柴房都充斥着啪啪啪的声音。 “不是我……我没有……我……” 女子声音越发弱下去,最后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不会打死了吧?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才没打几下怎么会死?必定是装的,泼她一盆冷水看她醒不醒!” 两个婆子商量完,就一盆冷水泼过去。 瞿扶澜就是被这样一盆冷水浇醒的。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情景让她迷茫,她不是在家里看小说累了就躺一下吗,怎么一觉醒来场景都变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脑子里就瞬间涌入许多陌生画面和信息,她头脑胀痛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这居然是穿越了! 与此同时,裴家老太太被请来的大夫诊断出,“是风媒花粉,老太太对这花粉过敏,单是闻着就能发烧,如今还被混进茶水里给老太太喝下去……这症状老夫无能为力,需得尽快请明医来诊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 随即老太太开始抽搐着口吐白沫,大夫束手无策。 而府外的明医离得远,一来一回需得一个时辰,去请明医的人还没回来,老太太眼看着就要等不及了。 整个裴府里乱了套。 已经捋清情况的瞿扶澜缓缓开口道:“放我出去。” 原主被打得太狠了,她如今穿过来,也跟着要死不活,说话都十分虚弱。 两个婆子听外面人说老太太快不行了,跟着乱了阵脚,一开始没听到瞿扶澜的话。 瞿扶澜努力又大声了一些:“快放我出去。” 虽然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有个婆子听到了,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你出去?你把老太太害成这样还想出去?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蹄子!” 语毕,又一鞭子狠狠落下。 瞿扶澜闷哼了一声,随即吃力道:“我能救老太太,快放我出去,否则老太太死了,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婆子冷笑:“你能救老太太?你……” 瞿扶澜忍着背后火辣辣的痛感,咬牙打断那婆子的话:“如今府里还请不来大夫,我说我能救你们不让救,回头耽搁了救治,老太太死了你们都逃不掉!” 婆子顿时犹豫了。 “你们去传话,就说我能救,哪怕最后救不了,我死了也与你们无关。” 婆子一听就觉得有理,商量一番就有一个人去传话了。 不多时,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月圆’过来了。 “你说你能救老太太?” “是,我家中曾开坐堂,我跟着治过过敏症状,先前是太过紧张才没想起来,此时我知道该怎么救。” 月圆见她拖着被打受伤的身躯站起来,抬手擦了下嘴角血迹,即便身体虚弱不已,她的神情却十分坚定,叫人莫名有种想相信的感觉,只是…… “我凭什么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再害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若我所料不错,老太太此时已身冒红疹,是到了最后时刻,再耽搁下去,老太太必不能活!” 月圆闻言瞪大双眸,老太太身上冒红疹是她才出门时的事情,消息还没传来开,她怎么知道? 想来她口中所说会医术有一定道理。 瞿扶澜见她还在犹豫,仿佛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当即道:“不是我下的药,你们若耽搁了,才是让背后之人得逞。” 月圆一咬牙:“我就信你这一回,若你救不活老太太,你……” “我死一千一万次也不足惜,先救老太太要紧!” 等到了老太太房里,瞿扶澜直接捡大夫现成的药箱,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扎针掐穴,最后让老太太服了药。 不到一刻钟老太太就醒了。 众人当即松了一口气。 瞿扶澜却因为伤势过重,一口气撑到了现在,此时才整个人往地上一倒,彻底晕了过去。m.23sk. 月圆看着晕倒的人,皱眉道:“虽然她救醒了老太太,但也不能排除她嫌疑,先把她带下去关起来,等人醒了问清楚一切再说。” 另一个丫鬟‘花好’却道:“看她伤得挺重的,这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万一她死了就不好办了,需得让大夫给她看看开服药才行。” 瞿扶澜就被人拖下去关柴房了,只是这一次没人打她,还有人给她上了药。 这一幕让一个小丫鬟瞧见了,只见她眼中露出了十分不甘眼神,双手紧握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跟着扬起一抹恶毒的弧度。 当天晚上,一个八人大通铺的房间里,在熄了灯熟睡后,有人悄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另一张床前,翻开被子把东西放下,然后才悄无声息的回原位子睡下。 大家都睡得很沉,没人察觉到她的动作。 瞿扶澜是昏睡了一个晚上才醒的,一醒来什么都没得吃,饿着肚子带着伤就被问话了。 月圆问她为什么要给老太太下药,目的是什么,幕后之人是谁。 瞿扶澜为了尽快摆脱嫌疑吃上东西,也不废话的道:“想知道凶手是谁很简单,大家都是丫鬟,身上的东西也只有藏在房间里,你们带着人去搜,必定能搜出线索来。” 月圆将信将疑的带着人手去丫鬟房间搜证据了。 丫鬟们整整齐齐站在一旁看着婆子们在她们床上柜子上翻来覆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一个丫鬟见有个婆子翻到了左边靠墙的那张床时,她眼底流露出得逞的色彩。 只见那婆子先是上下摸索了一番,随即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停顿了一下,然后果断翻开被子,就看到一包东西明晃晃躺在那里。 她拿起来闻了一下,就肯定道:“是风媒花粉。” 月圆闻言立刻沉下了脸,厉声道:“这是谁的床位?” 丫鬟们先是颤了一下,然后道:“是海棠的。” 月圆冷笑:“把那个叫海棠的丫鬟带过来,这回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辩解!” 第2章 乱棍打死! 瞿扶澜很快就被拖着过来了。 没办法,她如今身上又有伤,又饿着肚子没力气,整个人显得蔫蔫的,面色苍白。 然而到了房间里,看到了证据后,瞿扶澜脸上居然也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 “谁说是从我床上搜到的,就是我的东西了?” “你还敢狡辩!”月圆怒道,“我劝你还是尽快把真相交代了,兴许老太太还能饶你一命!” “麻烦找一个鼻子灵敏的婆子,去挨个床位闻一下,包括每个人的柜子也不要放过。” 月圆见海棠始终镇定的模样,心道她若不是问心无愧才能如此,便是心机深沉才能如此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得调查清楚了才能知道。 月圆也不是个笨的,当即就照海棠说的去做。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有个丫鬟的手就下意识握紧了,看着婆子去挨个床铺闻味道,她的神情开始紧张慌乱起来,咬着唇,心跳开始加速。 最后婆子闻完了,月圆道:“怎么样?” 婆子道:“闻出了两张床上有花粉味道。” 说完,她指了指其中一张。 月圆当即沉下脸:“那是谁的床位?” 这回不用丫鬟们说,那个丫鬟就冷汗涔涔的跪下了,“那是奴婢的床,但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花粉,定是海棠为了脱罪冤枉奴婢的!”。 月圆道:“你说她冤枉你,那花粉怎的在她的床上找到,而不是你的床上找到?”m.23sk. 汗水顺着丫鬟额角滑落,她惨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叫人把这丫头带下去。 “打到她招了为止!” 小丫鬟大喊冤枉的地被带走了。 才打了不到十个板子,就忍不住招了。 这名丫鬟叫海冬,跟着海棠同一批进府的,但海棠生得美貌,大家同为下等丫鬟,海棠因着美貌时常得到管事儿子的关照。 海冬喜欢那个管事的儿子,因此嫉妒海棠,想毁了海棠,这样管事儿子就会喜欢她了。 花粉是她进府时就带在身上的,是她自个喜欢那个花粉味道,晚上闻着容易睡着才带身上的。 进了府里之后才知道老太太对那个花粉过敏,后来想陷害海棠,就顺便用了这个办法,她说她不知道会险些害死老太太,她以为就只是过敏一下而已。 “事情真相就是这样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求姐姐放过我吧!”海冬求饶道。 真是个傻丫头,此事关乎老太太安危,她是否故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横竖都是一个死。 果然,月圆冷声道:“带下去,乱棍打死!” 海冬惊呆了,显然没想到她都招了还要被打死,当即就哭天抢地的求饶了。 “求姐姐饶命啊!求姐姐饶命啊!海冬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求姐姐给奴婢一个……呜……” 最后还是被无情的拉下,随着一个又一个板子下去,海冬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院子。 到最后空气里只听见板子的声音,那个人是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月圆还特地让其他丫鬟围观,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效果也十分明显,丫鬟们一个个面露惧色,身子瑟瑟发抖。 过后,瞿扶澜被留下单独说话。 “此事是我们冤枉你了,你只管放心,我必定同老太太说明情况,还你一个公道,你昨个又救了老太太,该给的打赏一样不会少,你只管放心养伤吧。” 瞿扶澜道:“海棠在此先谢过姐姐了。” 月圆道,“你很聪明,知道如何为自己洗冤。” “我不聪明,否则就不会被人利用去害老太太了,如今之所以能洗冤,也是因着问心无愧的缘故。”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看老太太了,回头再来看你。” 瞿扶澜躺床上养伤,也顺便再捋一捋如今情况。 此次她能洗冤,除了问心无愧之外,也是依赖了小说剧情的缘故。 她是穿到睡前看过的那本名为《高门嫡女落魄记》的古文小说中,成了书中女主,掌握剧情,所以才知道脱身之法。 在小说里,女主不会医术,最后也无事了,无他,只因为老太太这一次根本不会死。 症状看着是严重而已,等名医到来之后就救过来了。 而女主被打得晕了一天一夜也什么都没说,月圆就命人去搜房间了,想着证据确凿必能让她开口。 哪怕花粉没了,但只要曾经收藏过,必定留有气味,就找一个鼻子灵敏的婆子去闻。 这一闻,就闻到了海冬床上,最终还了女主清白。 如今瞿扶澜不过是借用书中剧情然后巧妙的打了一个时间差,在明医到来之前救了老太太。 因着这个改变,海冬生怕海棠能将功赎罪,就把药粉转移到海棠床上,企图人证物证具在,让海棠没有翻身余地。 可惜她还是蠢了,不管她有没有移动药粉,最终矛头都会指向她自己。 因为存放药粉的时间长短,留下的味道浓度是不一样的,因此也可以断出谁才是罪魁祸首。 穿越而来的第一个困难就这样解决了。 瞿扶澜在床上躺了四天就开始下床干活了。 这四天之内她基本上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因此伤也好得快一些,加上她自己就是医生,知道吃什么药好得快。 期间月圆姐姐也秉承了她的诺言,给她讨来了老太太的赏,瞿扶澜就放在自己的柜子里,但柜子没有锁。 所有丫鬟的柜子都没有锁,想要锁得等发月钱了自己买锁才行。 瞿扶澜也不在意,很放心的把赏钱放在柜子里,就去干活了。 没注意到窗户外面有个丫鬟瞧见了她把赏钱放到柜子里,那么多的赏钱,叫丫鬟看得眼睛都红了。 三等丫鬟什么活都要干,比如烧茶水炉子,打扫房屋、院子,擦桌,洗衣等各种粗重杂活都有她们的份。 瞿扶澜刚干完活计,回到大通铺时,才到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对话声。 “我记得她把钱放这儿的,怎么这会子找不到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都翻遍了可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她藏钱的时候我特地偷偷看了,那么多的赏钱呢,都藏在柜子里的,我看得清清楚……怎么这会子就没有了呢?” “也许后来她换地方藏了呢?也许是床垫底下呢?我们去她床上找找!” “对!” “你们两个在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们找?” 两人瞬间僵住,下意识转身,就看到海棠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3章 空间 随着海棠一步一步走近。 两个丫鬟惊慌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凳子才停下来。 “你们翻我的床铺做什么,嗯?” “没、没做什么……我们,我们……”丫鬟突然急中生智,“我们见你床铺有点乱,所以想给你整理一下!” 另一个得到启发,马上附和:“是的是的,我们在给你整理床铺,现在整理好了,我们要忙去了!” 说罢,两个人灰溜溜跑了。 瞿扶澜面无表情朝自己床铺走去,把被弄乱的被子重新整理了一番。 想偷她东西?简直做梦。 因她有空间。 这个空间的唯一功能就是能储存东西,月圆给的赏钱,别人瞧着她是把钱放到柜子里,实际上那只是一种障眼法,她是把钱放到空间里去了。 空间虽好,却也不能帮她解决目前的难题。 她这是穿成了一个丫鬟,还是卖了死契的丫鬟,如果不想办法脱籍,一辈子都是奴隶。 至于要怎么脱籍,她结合剧情和现实,心中也有了一个长远计划,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她需要一个契机。 这天她又在烧茶水炉子,其实今天不该她当这个班,是另一个姐妹病了,她代班看的。 去外面逛回来的海春海夏回来了,她们就是那日想偷瞿扶澜钱的人,许是没偷到钱不甘心,此时忍不住嘲讽道。 “今天不是她的班吧?,她怎的还坐在这里看茶水炉子,怕不是为了彰显她勤快吧?就她会显摆!” “可不是,回头咱们都散了,只让她一个人留这屋里才快活呢。” 瞿扶澜也并不在意两个小丫鬟的议论。 其实她们也没说错,为了她所谓的契机,她确实是在彰显自己的“勤劳”。 两个小丫鬟也只能口头上说两句就又逛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水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瞿扶澜估摸着她等的时机该到了,只继续埋头煽火,头也不抬的对进来的人道:“这一壶茶水马上就烧好了,请稍等一会儿。” 说完了不见回应,她才“困惑”的抬头去看。 发现是月圆姐姐站在门口。 瞿扶澜慌忙站起来道:“月圆姐姐有什么吩咐吗?” 月圆见她一脸忐忑表情,想来是上次的事情对她造成了不少影响,这孩子估计打心里怕她了,就笑道:“听说你的伤还没好全就开始干活了,怎的这么着急?该是在床上躺着多加休息才是。” 瞿扶澜老老实实回道:“我的伤已经好全了,完全可以下地干活不碍事的。” 月圆闻言不由觉得好笑,她是怕她不中用了,府里会卖了她。 对做下人的来说,被卖到裴府是造化了,否则被卖到其他什么窑子里就一辈子毁了。 “你也别忙活了,快放下手里头的活,跟我去见老太太吧。” 瞿扶澜却道:“老太太为什么要见我?” 月圆道:“老太太见你自有她的道理,左右不会亏了你,跟我走吧。” 瞿扶澜哦了一声,又道:“可是这茶水炉子……” 月圆道:“你也不用管,这茶水炉子自然会有管的人过来,你只跟我走就行,老太太想要见你,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福分,快走吧。” 茶水房里为了保证时时刻刻有热茶,故而不止一个茶水炉子,按理说是最少要有两个丫鬟看守的。 如今茶水房里就海棠一个,可见是有人偷懒了。 但是海棠没有一句告状别的丫鬟偷懒耍滑,这让月圆十分满意,有些事情她们自己也有眼睛看,该如何自有定论,由不得旁人说三道四见机告状。 瞿扶澜就放下扇子,又匆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跟了上去。 这一切都看在月圆的眼里,只越发觉得这丫头是个老实本分的,比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强多了。 才出了门,就撞见了海春海夏两个小丫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朵花呢,头上还戴着几朵,可不要太滑稽了。 月圆当即就冷下了脸:“府里的花都是有分例的,就是姑娘们想要花都得按规矩来,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敢私自摘花?” 两个丫鬟在看到月圆时就已经白了脸色了,她们入府时就被教了规矩,自然知道裴府里的一花一草都不能轻易乱动,否则今儿你摘一朵,明儿我摘一朵,岂不是乱了套了? 两个丫鬟只打量着天高皇帝远,她们偶尔摘几朵臭美一下也不碍事,谁曾想就这样倒霉被大丫鬟看到了。 两人当即就跪了下来求饶。 “我们、我们也是第一次摘,还请姐姐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月圆冷哼:“第一次?当我跟你们一样愚蠢好糊弄?” “真、真的是第一次,求姐姐饶过这一回吧!” 月圆只扬声道:“周妈妈人在哪里?” 周妈妈就是管理这些小丫鬟的婆子,闻言就站了出来:“姑娘们有什么吩咐?” 裴府里一等大丫鬟的派头就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故而在裴府里她们有一个别名叫“副小姐。” 所以周妈妈称之为姑娘,也是十分符合规矩的称呼。 月圆道:“这两个丫鬟偷懒玩耍,把手里的活都给忘了,如今又私自摘府的花,只带下去每人打二十嘴巴子,罚两个月月钱,再打发去倒夜香刷便桶。” 一般倒夜香刷便桶这种又脏又累的活都是老妈子们做的,毕竟力气大,能提重物,每天府里那么多夜香拉出去处理,也是需要耗费不少力气的。 而年轻的小丫鬟们没力气是一回事,因着在主子院子里伺候,保不定哪天就晋升成二等丫鬟了,若去干了这个,日后岂不是污秽了主子眼睛? 故而年轻丫鬟一般不用干这个,只有犯了事的丫鬟才会被贬到净房里,那真是一件相当遭罪的事情。 海春和海夏立刻就慌了,连着磕头求饶。 “求姐姐饶过我们这一回吧,下次再不敢了,求姐姐开恩!求姐姐开恩!” 只可惜额头都磕破了,月圆眉头也都不皱一下,立刻就有人上前摁住两个丫鬟,然后狠厉的巴掌就打了下去。 瞿扶澜跟着月圆走的时候,背后还传来两个丫鬟被打得凄惨的叫声。 她眼里没有一丝同情。 第4章 打算与谋划 瞿扶澜从进老太太屋开始,就目不斜视,一直盯着地上,规规矩矩。 月圆偶然间回头见她低眉顺眼的,心中满意的同时也感到意外。 越是大户人家就越讲究规矩体面,而小丫鬟们往往没见过什么世面,许多进了主子房里就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没有规矩,那种人也断不用想有出息了。 只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如此这般沉得住气,也难怪在被打成那般情况下还能沉着冷静的给老太太治病了。 思索间就到了老太太床前。 瞿扶澜给老太太福身请安,直到此时,她也还是垂着眸,没有直视老太太。 老太太抬眼看过去,见对方容貌十分周正,就忍不住道:“你抬起眼来让我看看,叫什么名字啊?” 瞿扶澜这才抬眸,看向这个先前就见过的老太太。 裴老太太身体微胖,一脸福气相,看起来也较为和蔼,就是大病过后还有些憔悴。 瞿扶澜道:“回老太太,奴婢名叫海棠。” 原主名叫李知书,成丫鬟后被改名海棠。 老太太道:“你原来家里是做什么的?” 瞿扶澜道:“奴婢家中曾开坐堂,奴婢打小跟着父亲耳闻目染,也学得一些皮毛,给人看过病,前儿老太太的症状奴婢曾经遇到过,故而敢一试。” 老太太又问:“你父母如今何在?” 瞿扶澜垂眸:“都已去世了。” 老太太默然片刻,才道:“难怪被卖了死契,怪可怜见的。” 瞿扶澜没有说实话,她也不能说实话。 原主是官家小姐,因为家里是犯了事才沦为奴婢,这个事情她不能说出来,否则顶着罪奴的身份,她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而原主被卖到奴隶市场后,知道她身份的也只是第一手接手人,为了让奴隶卖个好价钱,她的罪奴信息基本上都会被抹掉,被归类为无家可归类型的。 所以如今的瞿扶澜是空白背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裴老太太虽然觉得海棠可怜,又救了自己一回,但心中也只想多赏些钱财作为补偿罢了,至于放卖身契什么的,老太太没想过。天籁小说网 不是老太太不开明故意不放人,实在是裴府历来只有放活契丫鬟,没有放死契丫鬟的说法,这些都是祖上旧例,死契的丫鬟跟了主子那就是一辈子,没得到了她手里就破例的。 瞿扶澜也知道这一点,古代阶级观念不是看一次病就能解决,一步登天也只在传说中,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的打算与谋划也不是这般简单,更多后招还在后头,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也没用。 以目前情形看,老太太顶多是对她有个好印象,然后叫人好好打赏一番就完事了。 过后老太太是否还会记得她这个人就说不准了,毕竟老太太每天见的人那么多,转眼就可能把她给忘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做的一切不但白费了,还会遭到同行更疯狂的嘲讽与耻笑。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理。 要么不出头,要么出头就要确保一招即中。 于是瞿扶澜抓紧时机问了老太太一个问题,一个与她升职挂钩的问题。 “奴婢见老太太眼有疲色,且神情黯然,再结合老太太病情,奴婢斗胆问老太太一句,您是否睡眠不好,有长期失眠症状?” 老太太也意外地看了瞿扶澜一眼,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旁的大夫一眼。 既然是裴府养的大夫,自然对老太太的一切症状了然于胸。 大夫替老太太回道:“确实如此,老太太一年之中,倒有三分之二睡眠不好,身上疾病也是因此原因复发,老夫想尽办法,也不能改善老太太失眠症状,如今听你之言,想来是有办法?” 瞿扶澜道:“家母也曾深受失眠困扰,奴婢曾想尽一切办法,最终研发了一个可改善失眠症状的药方,家母使用之后,睡眠得以改善,若老太太不嫌,奴婢愿意供上药方。” 长期失眠是什么感受,也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了。 瞿扶澜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眠状态,需要依靠药物才能睡眠,因为这种药物属于处方药,她隔三差五去医院拿药,医生都以为她是不是想囤药自杀了。 其实不是,只是那一段时间各种事件交织一起让人精力憔悴,又倍感压力,她需要依靠药物才能睡着,但到后来药物也失效了,那就是一件很崩溃的事情。 俗话说久病成医,何况她本身就有爷爷传授的医术,她开始放下手里的事情,专心研究改善失眠症状的办法。 后来也确实研究出了一个药方,改善了她的失眠症状。 对于失眠的人来说,死了一了百了都是解脱,那一分一秒失眠的煎熬才是最折磨人。 她相信老太太能懂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 而关于裴老太太失眠的原因,书中有提过。 裴家最有出息的大房一家都在塞外守护边疆,边关战事隔三差五传到京师里。 裴老太太忧心大房一家,尤其心系孙子裴霁安。 这年纪大了还忧虑太多,加上老太太富贵之身,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做,失眠就再正常不过了。 后来裴世子回来,老太太的“心药”回来了,失眠的症状才彻底消失。 老太太果然对瞿扶澜的药方感兴趣,“可确定有效?” 瞿扶澜道:“家母使用后有效,后来奴婢也用此方子给其他人治过,也有效,但每个人体质不同,如今奴婢也不敢保证老太太用了一定有效,老太太可先让人试药,看过效果之后再做斟酌。” 试药是必然的,为了看药方安不安全。 瞿扶澜的药方很快被大夫拿去检查了,药方里的每一味药都要检查一遍,反复确认此药方对人体没有危害才被拿来使用。 大白天的,直接找三四个精神状态极好的年轻男女,让其服下瞿扶澜的药方子。 然后也找了一位同样有失眠情况的上了年纪的人过来服药。 瞿扶澜其实对自己的药方十分有信心的,但结果却让她皱眉。 第5章 竞争对手 因为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有失眠状况的人,在服用了她的药方之后,说话的功夫人就闭眼睡着了。 这效果不在她预算范围内。 按理说吃药过半个小时内有效,最少也要十分钟,这说话的功夫就睡着了,说明药效可能有点过。 这些人从白天一直睡到晚上戌时末才醒,比预计时间也多了半个时辰,但欣慰的是她们醒来之后精神状态很好,没有任何副作用。 瞿扶澜就知道药量再控制一下就更完美了。 然后当天晚上裴老太太也用药了,一夜好眠。 隔日醒来,裴老太太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但药效有效归有效,也不是一次就能药到病除的,要需连续服用两个月才可彻底根治。 加上那个药方每天都要重新配,多一克少一克都达不到效果,是个极其精致的活儿。 家里大夫其实也可以配,就是他眼神比不上瞿扶澜好,拿着那个小撑杆盯半天都称不出想要的克数。 所以也只有瞿扶澜才能做这个事情了。 除了配药耗费半天功夫,剩下的煎药也不能假手他人,因为只有她知道需要熬到什么地步才能达到最好效果。 瞿扶澜每天给老太太熬好药后,倘若时辰还早,她依旧会去浇花扫地,没有仗着给主子做事就托大什么都不做,毕竟她还是三等丫鬟。 升职没那么容易,老太太身边的一二等丫鬟都是有定数的,除非那些活契丫鬟到时间出府了,别人才可以顶上去。 据她了解到的信息,还真有一个二等丫鬟要出府嫁人了,以她如今对老太太的“重要性”,到时候那个空缺的职位必定是她的。 这天管事婆子送来了三个丫鬟,因为老太太院子里丫鬟的名字是固定的,所以她们分别占用了海春海夏和海冬三个名字。 那个叫海夏的丫鬟是家生子,她父母都是在裴府里管事,她可能耳闻目染的父母的为人处世,比较有眼见力,一来就跟瞿扶澜打好关系。 “海棠姐姐你好厉害啊,居然能给老太太治病。”海夏一脸崇拜。 “家中曾做此行罢了。”瞿扶澜道。 海夏为人挺热情的,但多多少少跟瞿扶澜目前为老太太做事有关,否则瞿扶澜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丫鬟,这个海夏虽不至于像先前那个海夏一样针对她,但应该也不会如现在热情。 人性趋利避害,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瞿扶澜也不在意。 倒是那个叫海春的丫鬟才刚来就要闹着要换床。 “我不喜欢这个位置,周妈妈我想换个床位。” 周妈妈可没工夫管这些:“哪张床空缺就睡哪个床,哪有那么多事儿?” 说完就走了。 海春咬唇不甘心,周妈妈不帮她换,她就自己换,指着其中一张床道。 “那张床是谁在睡的,过来跟我换一下,顺便帮我把东西也搬过去。” 那个位置是哪个位置? 大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才发现那是左边靠墙的位置,可不就是海棠的床位么? 其实大通铺有左边靠墙和右边靠墙两个床位,为什么海春只盯着左边靠墙位置呢?因为右边靠墙那个看起来脏脏乱乱的,比不得左边这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叫人看了就舒服。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海夏就先开口了。 “你也真是搞笑,一来就让人换床位,你谁啊你?” 她父母在府里当管事的,她都没有横着走呢,这新来一来就这般目中无人了,什么世道? 海夏很是看不惯这种人。 海春皱眉看向海夏:“这床位是你的?” “不是。” “那我又没同你换,你插什么嘴?” “左边第二个床位是我的,我喜欢挨着海棠睡,不兴跟你睡一块怎么了?”23sk. 海春瞪了海夏一眼,随即又道,“谁是海棠?” 瞿扶澜这才开了口:“我没有换床的习惯。” 海春被拒绝了脸色十分不好看,对海棠和海夏两人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出去了。 那模样,倒像是有什么靠山似的。 海春见她才没走多远就遇见了海星,海星是二等丫鬟,海夏从前跟着父母办事时见过几次。 只见两人在原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海春就回头指着住处不知说了些什么,海星就朝这边看了过来,神色不明,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了。 海夏等她们走后,才仿佛想起什么来的对海棠道:“我娘把我送过来的时候说过一件事,老太太院子里的海星要出嫁了,然后她把她妹妹带进府来顶替她的位置,让我行事周全些莫要得罪人,如今看来这个叫海春的丫头就是她妹妹了,她们必定是找老太太去了,这下可糟了。” 瞿扶澜有点意外,她才知道海星还有一个妹妹,然后居然打着让她妹妹顶替她位置的想法。 海夏又道:“我这边其实没什么,好歹我父母都在府里管事的,她日后就是成了二等丫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海棠你不一样,实在不行你主动同她换换床位,也算是给对方台阶下了,日后她必然不好再针对你。” 虽说海棠救过老太太一回,如今又给这煎药,但她也才进府多久呀?哪里比得上海星那种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多年的? 这主子用人,大都喜欢用知根知底的熟人。 “我帮你搬东西吧,应该能赶在她回来之前弄好。”海夏还是十分热情的,说做就做,只是等她撩起袖子后才发现海棠没动。 “海棠?你不换吗?” 却说海星这边,还真带妹妹去见了老太太,只是见老太太之前需要先见过月圆。 她们到了月圆门前,刚好遇到对方要出门。 海星忙对妹妹道:“海春,快给月圆姐姐请安,姐姐,这就是我从前跟你提过的妹妹。” 海春忙福了福身:“海春给月圆姐姐请安。” 月圆闻言点点头,道:“既来了就好好做事,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管事的周妈妈。” 结果海春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表情:“月圆姐姐,如果我有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吗?” 海星也看向月圆,老太太如今是不管这些丫鬟调动的事情了,全凭月圆一句话定乾坤。 只要她点个头,日后带带海春,事情就定了。 海星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6章 一辈子奴才命 月圆脸上表情不变,只道:“三等丫鬟自有管事婆子管着,府里的规矩不能坏,我这边还有事,你们自去吧。” 海春听后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姐姐不是说她与别的丫鬟不一样,一进府就能升为二等丫鬟吗? 这个月圆姐姐真是好没有眼光。 海星没听到让自己满意的话,心中失望的同时又忍不住道:“那月圆姐姐能否去老太太跟前传个话,就说我带妹妹去拜见她老人家。” 月圆都要抬脚离开了,闻言看了海星一样,皱眉道:“老太太在休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这会子同老太太汇报?”???.23sk. 海星就知道时机不对了,忙道:“也没什么大事,既然老太太眼下休息,我过后再去也成。” 却说瞿扶澜这边,她没有要换床位的打算。 裴府规矩大,丫鬟并没有自主选择权,她拿家规说事,没人敢为难她。 海夏却一脸担忧,她知道裴府的规矩,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正担忧着,有人撩开了门帘。 “海棠,你过来。” 是月圆的声音。 海夏原本坐得很随意,十分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在听到月圆姐姐的声音后她整个人瞬间坐得端端正正起来。 海夏是有些惧怕月圆姐姐的,面上瞧着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她这样张牙舞爪的人就不是月圆姐姐喜欢的类型,在她面前还是低调一些比较稳妥。 “月圆姐姐找我什么事?” 瞿扶澜走过去道。 “你跟我来,先别问。” 瞿扶澜就跟着走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丫鬟,那些丫鬟见到瞿扶澜又被月圆姐姐叫走了,那眼中的羡慕掩都掩不住。 走到廊下的时候与海星和海春撞个正着。 海星见瞿扶澜跟在月圆身后,脸色有点变,随即谄笑道:“月圆姐姐这是做什么去?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海春这丫鬟跑腿就行了,何必麻烦海棠这丫头,她不是要给老太太配药?想来是不得空……” 月圆方才还略带笑容的脸,此时已经变得面无表情,她看着海星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二等丫鬟来教我做事了?” 海星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不敢再言语。 海春素日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月圆姐姐沉了脸色,当即也一个屁都不敢放。 瞿扶澜听说海星打小就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了,这么多年了却一直只是二等丫鬟,大丫鬟都换过几轮了都轮不到她。 原先她还以为是对方运气不好的缘故,如今看来,是合该如此。 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跟比自己等级高的人说话都没大没小,这样的人能当上二等丫鬟已经是造化了。 原以为月圆找她是为了老太太的事,没想到转个弯却进了一等丫鬟的住处。 进了屋,见有个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是花好姐姐又是谁? 月圆这才道:“你能给老太太看病,想来医术也不比外面的大夫差,花好来了葵水小腹疼痛,想让你帮忙看看,开一副药给调理调理。” 不是不能请大夫来看,是姑娘家脸皮薄,又是因为这种事情,自然羞于让大夫来看了。 瞿扶澜过去给花好把了脉,随即道:“腹痛乃宫寒引起,我这就给开一副药,让人立刻买来熬了,趁热喝上一碗就能止痛了。” “能调理好吗?”月圆帮忙问。 花好的性子有点冷淡沉闷,凡事都喜欢闷心里,从前腹痛的时候羞于看大夫,一直忍着,月圆都替她着急。 好在如今府里来了个会看病的丫鬟,自然要物尽其用了。 瞿扶澜道:“可以调理,但需坚持半年之久。” 月圆就道:“能调理就行,就麻烦你帮忙开药,回头我让人去抓药。” 送回瞿扶澜的途中,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月圆又停下来与瞿扶澜说话。 “她小的时候继母不做人,家里什么重活都让她干,大冷的天儿让她只能洗冷水,衣服也是薄薄一件,寒冬腊月的一年年熬下来,身子骨就变差了,曾经瞧过大夫,说她这体质怕是日后不能生育,如今你只告诉我实话,可还能有救?” 瞿扶澜方才也确实看出对方难以受孕,却也不是不孕不育症状,就是宫寒严重,用心调理一番也是有救的。 瞿扶澜道:“我原先遇到一个病人也是同等症状,按时服药半年,后来成了婚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但每个人体质不同,花好姐姐的情况我瞧着还行,就是日后少碰冷水,多用热水泡脚,还有按时服药才是最重要,切不要以为药苦就偷懒。” 月圆听了就安心大半了。 其实她们做丫鬟的,哪怕是一等丫鬟,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个奴婢,天生低人一等。 大夫们给主子们看病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若是让他们给丫鬟看病,心中是老大不乐意的,只觉得降低了身份,如此这般又怎会用心给开药呢?大都随便开几副药就打发了。 “好妹妹,烦你费心了,若是有效,花好定会重重谢你。” 回去之后海夏问月圆姐姐找她什么事。 这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也不是非要究根问底。 瞿扶澜自然不会把给花好看病的事情说出来,就道:“还是关于老太太药膳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海夏就不问了,随即靠近海棠小声道。 “那个海春不是要闹着换床吗?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的时候脸拉得老长,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肯说。” 瞿扶澜是知道原因的,也没说出来,而是换了个话题跟海夏聊,海夏性格开朗,时不时就要咯咯笑一下。 她们是在隔壁茶水房里聊天的,因着海春在房间里躺着,她们不方便聊天才出来的。 相邻的距离,轻声说话时倒不会让别人听到,就是笑的时候会大声一些,会让隔壁的人听到。 在屋子里睡觉的海春就以为她们在嘲笑她,怒气冲冲的撩开帘子出来。 “背后嚼人舌根是要遭报应的,不过在主子跟前露了几次脸,就越发张狂的连自己名儿都忘了,自以为事情有了结果了,还不是一辈子做奴才的命!” 第7章 顺利 海春已经从姐姐口中得知海棠是死契丫鬟,一辈子都是做奴才的命,故而出言讽刺。 “你高贵,你是主子小姐,我们都是奴才丫鬟,那你就回去当你的千金小姐啊,何必死皮赖脸进裴府当什么奴婢呢?”海夏嘲笑道。 当谁不知道谁呢? 给人做丫鬟的,都是家里条件不好,吃不饱穿不暖的,但凡家里条件宽裕一些,都不会舍得送女儿去当奴婢。 这个海春不是家生子还非要往裴府里钻,不就是家里养不起才卖给人当奴婢的吗? 都是做奴婢的,她哪里来的自信比别人高一等呢? 海春被嘲讽得心口一堵:“你……” 海夏又继续道:“既做了丫鬟就老老实实给主子办事,动不动就要回屋里躺,还不许人打扰,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没有小姐命,还有小姐病来了,我呸!” 海春被骂得身子都在发抖,手指着海夏方向,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一个有二等丫鬟的姐姐,一个父母是府里管事的,论起来海春还得忌惮海夏几分的。 海春心中暗恨,一切只等她升上去了再说! 等日后她成了老太太跟前最得脸的人,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一屋子的丫鬟,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就这样过去了几日。天籁小说网 这日海夏不知道从哪里蹦蹦跳跳跑回来,看到了瞿扶澜就道:“海棠姐姐给老太太配好药了?正好,二小姐今日回门,等会儿她就来给老太太请安,等下你跟着我走,多在主子跟前表现,必定能得到赏赐。” 海夏因着父母是府里管事的缘故,每日干些跑腿的清闲活计,给这个主子或者那个主子递个话送点东西什么的,就能得到主子赏赐了,同时还能知道府里每天都发生了什么,消息十分灵通。 瞿扶澜就不一样了,她每天在福寿堂里守着药罐子,颇有一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感觉。 其实这样不好,瞿扶澜自己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消息太封闭了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没有选择,一个小丫鬟而已,没有任何背景靠山,能苟延残喘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呢? 如今这样倒也不错,身边有一个“小灵通”,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府里的最新消息了。 海夏嘴里的二小姐是三房的嫡女,因着远嫁平洲距离京师远的缘故,这成婚半年了才第一次回门,自然要风光气派一些的。 只是小说里没有提到过这位二姑娘。 因为小说里的女主此时还躺在床上养伤呢,没有女主的画面,自然一笔带过了。 如今瞿扶澜是活在现实里,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 小说里没提到的人,瞿扶澜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为人,不敢贸然出头表现什么,万一是个不好相处的,触碰了霉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就以有事要忙拒绝了海夏的好意。 说话间,二姑娘就到福寿堂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福寿堂里不少丫鬟都凑过去看热闹,茶水房都没人看管了,原本负责看茶水炉子的人见瞿扶澜不去看热闹,就拜托她帮忙看一下。 瞿扶澜答应了。 她都听海夏说了,府里大太太二太太太三太太等都来了,其他姑娘少爷们也过来了,福寿堂正厅里一片喜庆。 这么多的主子,她一个三等丫鬟的身份,顶着个花容月貌的脸,都已经被同级丫鬟陷害过的存在,如今要去争这露这个脸,怕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再说了,那么多的主子,要伺候的丫鬟自然也多,也不差她一个,何况主子们要喝茶,这边也实在离不开人。 月圆过来拿东西的时候,就看到茶水房里只海棠一个,不由开口道。 “海棠,你过来。” 瞿扶澜抬头,见是月圆,起身过去道:“月圆姐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月圆是老太太跟前最得脸的一个大丫鬟,也是老太太院子里丫鬟的领头人,可以说除了老太太之外,她说的话最管用了。 月圆笑道:“今日二姑娘回门,前头跟着的都得赏了,你怎的不去?” 瞿扶澜道:“我嘴笨,怕到了主子跟前不会说话,还是留在这里看茶为好。” 月圆有些意外,她见过那么多的丫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主动往主子跟前争着献殷勤的。 若是寻常小丫鬟就罢了,毕竟也不是什么丫鬟都能往主子跟前凑,偏她在老太太跟前得了脸,如今又为老太太办事,这就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她若趁机多表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难得她有这份实诚的心,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老实本分的做事,可见她为人就是如此。 主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安分守己的丫鬟了。 “罢了,你这丫头整日里为老太太熬药也辛苦,回头我给你留一份赏吧。” 瞿扶澜推说不用,对方也不听她的就走了。 二姑娘等人一直在福寿堂待到傍晚才离开。 瞿扶澜的药也熬好了,去给老太太送药时,月圆就指着她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您倒是瞧瞧这丫头,先前别的丫鬟都争着抢着过来献殷勤讨赏钱,就她一个人躲在茶水房里看炉子,亏得我给她留了一份赏钱,不然她多吃亏啊。” 老太太就笑道:“倒是个实诚的孩子,难为你年纪轻轻能老实本分的做事。” 瞿扶澜忙道:“其他姐妹也是老实本分的,不过是奴婢过于粗苯,怕表现不好污了主子们的眼。” 老太太都被逗笑了,对月圆道。 “你听听这丫鬟说的,她若是粗苯,别的丫鬟可就没眼看了,如今这样懂事的孩子也少见了,多的是那些不知轻重的,整天就知道掐尖要强,回头你多带带她。” 月圆笑道:“知道了老太太。” 说完,见海棠还傻傻站着,不由出声提醒道,“海棠,还不快谢过老太太。” 她说的话再管用,哪里比得上老太太一句话? 如今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瞿扶澜哪里能不知道老太太这话的意思呢? 所谓带带,就是要提携的意思。 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顺利。 “多谢老太太!” 第8章 不争不抢 月圆为人真不错的,愿意提携新人,前提是新人能入她的眼,如今看来瞿扶澜是入她的眼了。 她还亲自送瞿扶澜出来,然后对她道:“如今你给老太太煎药,这事可马虎不得,往后也不用再做其他的事情,纵然手里得闲了,多休息也比替别人干活强,明白了吗?若真是闲不住,就学一些针线什么的也是好的。” 瞿扶澜忙道:“海棠铭记姐姐提点,日后一定多多注意。” 月圆点头,又道:“这是赏钱,回去藏好锁起来,别让有心人看见了,纵然咱们院子管得严,却也难保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 瞿扶澜正想着哪里来的锁,月圆就拿出一把锁给她了:“知道你是新来的还没有锁,这算是我送你的,钥匙都在这儿了,拿好吧。” 瞿扶澜又再三再四谢过月圆姐姐,虽然她用不着锁,但有锁总比没锁更方便一些。 否则像之前那个海春海夏一样翻了她的被子和柜子什么都没找到,当时赏钱不多别人会以为她是把钱藏身上,如今随着赏钱变多了,再放身上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回到八人铺里,只有两三个丫鬟在里边,瞿扶澜也没说什么,走到自己的柜子旁,打开柜子把钱“放”进去,然后用锁锁了起来。 别人只见她藏钱的动作,具体藏了多少也没看到,也不敢多看,何况今日大家都得赏钱了,也没必要去眼红别人。 这几个丫鬟反倒是对瞿扶澜的锁感兴趣。 “海棠姐姐这个锁哪里来的呢?” 瞿扶澜说是月圆姐姐送的,几个丫鬟就羡慕得不行。 “姐姐好福气,我们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什么福气啊?” 海夏从外面回来听到了,下意识接了话。 活泼的人就是这样,随时随地能融入到一个群体里。 “海棠姐姐得了月圆姐姐送的锁,我们正羡慕呢。” 海夏看了瞿扶澜的锁之后也道:“虽然只是一把锁,但这把锁可是好锁,就是强盗来了想打开也要费一些功夫呢,月圆姐姐对你可真好。” 海夏虽然不用锁,她得到什么好东西直接送回家里去,也不用担心遭贼人惦记,只是好东西谁不喜欢呢?她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好锁呢。 瞿扶澜道:“月圆姐姐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姐妹们把事情做好了,她也给姐妹们赏的。” 另一个丫鬟道:“若是下次得赏了,能讨要一把锁吗?” 说完不等别人回答,她自己都知道这话不妥了。 自来只有主子赏什么自己要什么,哪能主动索要? 其中一个丫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海夏道。 “今日咱们都得了赏钱,海夏姐能找人帮姐妹们买一把锁回来吗?日后发了月钱,大家锁起来也都放心些。”m.23sk. 此话音一落,大家就看向了海夏,她们不能随便出府,但海夏不一样,若是她答应帮买锁,大家会感激不尽的。 海夏摆摆手:“多大的事儿,你们想要什么价位的报上名来,明儿我就带进来。” 纵然她不能直接出府去买,以父母的关系找个人买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大家闻言就对海夏感恩戴德。 随后大家又各自做事去了。 海夏却不用去做什么,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躺着,幸亏海棠姐姐也在,否则她得闷死。 原本以海夏的性格是不会怎么早回院子的,今日二小姐回门,府里张灯结彩只比平时更热闹,按理说她要逛到熄灯前一刻才回来。 只可惜她运气不好,逛的时候被她爹瞧见了,狠批了一顿她才灰溜溜跑回来的。 “海棠姐姐,明儿我托人出去帮姐妹们买锁,你若有什么想买的,也可同我说,我一并给带回来。” 府里丫鬟们每个月都有月钱,府还管吃管住,换季还发新衣裳,年节另有赏赐,待遇很是不错。 但丫鬟们并不能随意出府,这身上的月钱貌似就没用了。 其实不然,府里给的终究只是有定例的,吃穿用度要想要好的,少不得要用自己的钱补上。 比如什么想吃的,可花钱托人出去买回来,又或者给厨房赏钱,让给加菜。 真是方方面面都是要花钱的。 海夏最喜欢长宁街上的桂花糕,若不是爹娘管得严,她真想日日都吃呢。 瞿扶澜道:“我没有什么想买的,府里给的都够了。” 若是别人说这话海夏必定要质疑一下,是海棠姐姐说的,她就信了。 海棠对讨赏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何况是其他事情呢? “海棠姐姐现在瞧着是用不上钱,所以对赏钱不感兴趣,但日后到了年纪要嫁人,总得提前为自己准备一些嫁妆的。” “咳咳。”瞿扶澜正喝茶呢,就被呛住了,缓了一下才道,“你才多大呀,就开始想这些问题了?” 海夏的年岁看起来十岁都不到。 海夏道:“我娘说了,姑娘家日后都是要嫁人的,嫁人就一定要有嫁妆,要早早开始准备嫁妆,否则会被别人瞧不起。” 小姑娘年纪还小,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知道害羞。 瞿扶澜知道海夏说的都对,正常的古人思维,只是她却不会认同这种观点,别人如何与她无关,她只知道自己一个三等丫鬟的身份,先升职要紧。 晚上睡觉的时候瞿扶澜清点了一下空间里的钱财,她并不像海夏说的那样对钱不感兴趣,她还没到那种四大皆空的境界,只不过是知道赏钱早晚会是自己的,迟一些去领而已,还能给顶头上司留下一个不争不抢的好印象。 做下人的要安守本分,老老实实做事才能让主子喜欢。 一直以来她都是拿到了赏钱就往空间里丢,也没认真清点过,如今一看,居然发现有不小积蓄了。 给老太太看病那次她得了二十两银子外加一个镯子和一串珠宝。 裴府里的一等丫头的月例是一两,二等丫头是一吊,三等丫头是五百钱。 今天月圆姐姐又替她领了两百钱。 如今她的积蓄相当于一个大丫鬟将近两年的工资,还不算上金镯子首饰珠宝之类。 哎,在失去自由的日子里,也唯有这些金钱能让她心头好受一些了。 第9章 一辈子掌控 上次月圆姐姐发了话,如今瞿扶澜给老太太配好了药后,期间她也不再去做其他打杂的活计,留在屋里跟海夏学针线。 瞿扶澜不想学的,她对针线不感兴趣,但上次月圆姐姐让她得闲了多学些针线,别再出去打杂了,还说老太太对针线女工好的丫鬟更看重。 裴老太太自然是不缺穿的戴的,但有些抹额啊,鞋子袜子啊之类的,还是得贴身丫鬟量身定做,亲自缝补才更舒适。 老太太让月圆提携瞿扶澜,月圆也是上了心的,该提点的都提点了。 瞿扶澜也不辜负月圆的看重,反正技多不压身,就跟海夏学了。 海夏性格虽然跳脱,针线活却不差,这个时代的女性懂针线也是普遍的事情,毕竟很多人的嫁衣都是靠自己缝制的。 这边在学针线,隔壁的茶水房里却传来了声音。 是海星的声音:“老太太要喝茶呢,你赶紧送过去,记得在老太太跟前说些好听的,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随即就是海春兴奋的声音:“我这就去!” 然后就是一阵动作,是海春离开茶水房的脚步声。 海星如今是不遗余力的扶持她妹妹。 海夏都看出来了。 “她若是踏踏实实干活,凭真本事到主子跟前得脸,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瞧瞧她都做了什么,仗着姐姐的缘故,整日里除了茶水房的活计之外,其他活计都不干,就连茶水房里的砍柴烧火的都是另一个丫鬟做的,等茶烧好了她领现成的去主子跟前卖脸,真是好生不要脸。” “不过一个送茶的活计,能不能近身到主子跟前还不一定呢,不像海棠姐姐,你日日给老太太送药,是天天能近身的,我看啊,最后谁能顶替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送茶的确实不一定能近主子身,否则老太太身边那些一等丫鬟要来做什么呢? 三等丫鬟最多是把茶壶端过去放好就要出来了,端茶倒水是一等丫鬟才能做的事情。 海夏并不知道老太太让月圆多带带瞿扶澜的事情,她只凭自己看到的猜测罢了。 瞿扶澜也不打算到处乱说,毕竟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只道:“咱们做好分内之事就成了,好与不好的,主子们自有考量。” 海夏点头,十分认同海棠的观点。 绣了两天,瞿扶澜终于绣出一个荷包来了,虽然瞧着针线别扭,形状也奇怪,但好歹是她第一个作品,很具有纪念意义。 海夏也没有打击她,夸她第一次能绣成这样算可以了。 “我第一次绣的时候,家里人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呢。” 瞿扶澜谦虚道:“是你教得好。” 海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即又聊到了府里最新动态。 “今日大房二房放出去了几个丫鬟呢,都哭得不成样子,十分舍不得。” 瞿扶澜不解:“她们哭什么,舍不得什么?” 海夏道:“舍不得府里待遇啊。”说完,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了才小声道,“你看那个海星就知道了,她自个到时间要出去嫁人了,又舍不得府里的好差事,所以才让妹妹来替补,这样家里的日子依旧好过,可见是多少人到期了是不想出去的。” 海夏说了这么多,瞿扶澜只听到了一句话——多少人到期之后都不想出去。 她被扎心得想吐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拼命想得到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还不在意。 但也许人都是得陇望蜀吧。 那些不想出去的丫鬟要真签死契了,她们不见得会高兴。 谁不知道死契丫鬟终身不得自由,婚嫁全由主人做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死契丫鬟的最终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被主子看上抬去做妾,一个是配给家里的小厮。 不能想了,再想就要窒息了。 瞿扶澜越发坚定了要快点升职积累功德,尽早实现拿到卖身契的目标。 却说裴家三房二小姐回门了住好几日,素日里除了给老太太请安,也是极少出三房的门。 并非二小姐性格内向不喜出门,二小姐没出嫁前可不这样,那会子可有主意了,还能协助二太太管家,在家里很是威风了一段时日。 如今嫁了人不过才半年,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跟从前不一样了,瞧着憔悴了不少,也不乐意出门了。 三太太憋了好几日,如今才忍不住问道:“兰儿啊,可是在夫家受委屈了?” 否则怎会一脸的憔悴模样? 裴兰本来就是回家诉苦的,也没有忍着不说,那也不是她性格,就道,“女儿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次回门,也是为了寻个帮手。” 三太太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当即道:“什么事情啊这么严重?” 在裴兰的诉说下,三太太才知道事情始末。 原来裴兰的这个丈夫当初瞧着是个好的,说是家风也严谨,有娶妻三年之内不纳妾的说法。 结果人才刚嫁过去没多久,丈夫就与丫鬟有了苟且。 裴兰能怎么办呢?这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还能阻拦丈夫纳妾不成?为了彰显正房大度,就主动提出给丈夫纳妾。 原以为这样做夫君会感激自己的大度,会好好对她,结果转头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 “那就是个狐媚子,整日里挑拨我与夫君的关系,我若不想想办法,怕是以后府里没了我容身之地了。” 三太太闻言虽心疼女儿,怨女儿夫家不守信用,说好三年不纳妾,这正妻才刚进门没多久就纳了两个妾,不是打正室脸吗? “虽说这刘家不厚道,但如今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办法?”三太太道。 她自己都是这样过来的,夫君娶她之前就与几个丫鬟不清不楚的,不过事发后老太太处理手段严厉,直接把那几个丫鬟打发卖给人牙子,也算是给新入门的媳妇一个体面了。 裴家有庶子不能先于嫡子出生的规矩,故而在正妻生下嫡子之前,并不许纳妾。 后来她怀孕了,大夫诊断是儿子,丈夫立刻就找了别人,三太太有身孕不能伺候丈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二小姐可不像母亲一样只会坐以待毙,她习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妾室通房,我并不会反对他纳妾,只是见不得那贱人猖狂,若让她先于我生下孩子,那对我极为不利。” “可是你如今回门,不正是给她机会?”三太太不解。 二小姐道:“这倒不怕,我们爷从前受过伤,一直服用一味药,那药不利于生子,如今那药停了,需半年才可恢复正常,倒也足够我筹谋了。” 三太太道:“你想怎么做?” 二小姐道:“我这次回来,想从家里挑选一个丫鬟回去给我们爷做妾,要容貌出挑一些的,还要是死契丫鬟,我才好一辈子掌控着。” 第10章 是祸躲不过 二小姐身为正室,自然不能像那些姬妾一样狐媚不要脸的去诱惑夫君,少不得要培养一个这样的去笼络丈夫。 三太太当即就斟酌了,“裴府里今年倒是买了不少死契丫鬟入府,不过当时三房不缺人,就都进了大房二房,老太太院里也进了几个三等死契丫鬟。” 二小姐蹙眉道:“大房二房我们不好插手,老太太院子里……打赏那日我特地瞧过,也没见过于出挑的丫鬟。” 大丫鬟倒是有一两个,但那是老太太身边得脸的人,伺候多年惯了的,老太太就是再疼她也不会把贴身丫鬟给她,何况那些也不是死契丫鬟。 二等丫鬟没有出挑的。 “三等丫鬟有没有呢?那日人多,怕是有些小丫鬟够不到主子跟前露脸。” 三太太道:“这我也没有注意,我这就让人去打探一番看看,只是这没有就罢了,如果有,人家不愿意去,咱们也不好跟老太太强行要人,毕竟不是咱们院子里的。” 二小姐就冷笑了:“做丫鬟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说法?何况那些小丫鬟想巴高望上的多了去了,我愿意提携,她们心中怕是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人会放着半个主子不做,要宁愿做粗使丫鬟的?” 二小姐最想挑的就是三等丫鬟了,这种丫鬟身份最低贱,也在府里没什么根基,最好拿捏。 三太太觉得女儿说得有理,当即就让人去老太太院子里瞧瞧情况去了。 是派近身方嬷嬷过去看的,也不用惊动老太太,去到院子里就说掉了什么东西,让三等丫鬟帮着找找看。 不费什么功夫就打探到主子们想要的消息了。 方嬷嬷很快就带着消息回到三房。 “回太太,二小姐,老太太院子里的三等丫鬟里,还真有一个容貌标致整齐的丫鬟,如今瞧着年岁小还未及笄,容貌也还有一些没张开,但已经能瞧出天人之姿了。” 二小姐惊喜的站了起来:“当真?” 三太太也跟着高兴起来,问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什么来历,签的死契还是活契?” * “那个方嬷嬷什么意思嘛,无缘无故把咱们姐妹聚集到一起,说什么她东西掉了让咱们帮忙找找,最后找了半天,她一句‘许是记错了’就把咱们打发了。”海夏抱怨道。 瞿扶澜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按理说丢了东西的人,脸上多多少少该有点焦急感,尤其是重要的东西,那个方嬷嬷嘴上说着丢了重要镯子,却没有任何焦急的表情。 除此之外,那个方嬷嬷在丫鬟们帮找东西的时候,她没有跟着找,而是一直盯着丫鬟们看,就跟盯着一个货物似的,仿佛在衡量些什么。 瞿扶澜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知道做下人的没有地位,但她被人当货物审视还是第一次,心中自然反感至极。 “你口中的那个方嬷嬷是哪个房里的,怎的会把东西掉到老太太院子里?”瞿扶澜问海夏。 海夏道:“她是三太太的贴身嬷嬷,想来是到福寿堂有什么事儿,不小心落下东西了吧。” 有时候嬷嬷为主子传话跑腿什么的也是有的。 瞿扶澜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在现代可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看人看事都不会太简单,她只觉得此事透着诡异。 只是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什么眉目。 还是掌控的信息太少的缘故。 但瞿扶澜心中也没怎么慌,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这两个月内都影响不了她。 这老太太的药膳掌控在她手里,轻易马虎不得的事情,无法取代。 但她也得想办法弄清楚是什么事情,这样万一有不好的事情,也可提前谋划。 却说三房这边,方嬷嬷正声情并茂的讲述她漂亮办事的过程。 “奴婢到的时候,那些小丫鬟们都各做各的,四散开来,奴婢也不好一个一个过去查看,思索片刻,这脑子灵机一动,就有主意了。” “奴婢把她们都召集过来,说有一个镯子掉了,可是太太赏赐的,十分重要,就让丫鬟们帮忙找,在这个空档,奴婢可都把人瞧得清清楚楚了。” “那一水的丫鬟里,就只一个丫鬟叫奴婢眼前一亮,那丫头生得唇红齿白的,皮肤白里透着红,大大的杏仁眼里仿佛有水光似的,只让人瞧上一眼啊,就移不开目光了。” “后来在她们寻找镯子过程中,奴婢又好好打量了对方一番,那身段啊,啧啧啧,对比起来其他丫鬟都没法看了,这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哪家小姐呢,她……” 方嬷嬷还要继续说,就被二小姐不耐烦的打断了。 “只说一句长相标致就行了,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只把母亲方才问的问题都答出来才最是要紧。” 方嬷嬷就不敢多废话了,正要答话,却在脑海里搜罗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话能回答三太太的答案,这才发觉方才只顾着看人了,都忘记了多问几句。 “这……奴婢……要不奴婢再去问一回,左右已经知晓她名字了。” 二小姐脸色就不好看了,若这是自己身边的嬷嬷,她真想打上一个嘴巴子,当真是老糊涂了,办事都不利索。 回去再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夫家处境不好,闹得满府沸沸扬扬的她才高兴? 三太太见女儿脸色难看,也猜到这样不妥,就道:“既然不方便去老太太院子里问,不如把人叫过来,我们也可以当面仔细瞧瞧,好与不好,也得看过了才知道。” 二小姐道:“找个借口把人叫过来我瞧瞧,切记不要说漏了嘴。” 瞿扶澜人在屋里都没出去,就被方嬷嬷特地找上门给叫走了。 说什么让她帮忙做点事。 结果到了三房站在院子里半天都没人理她,过了一刻钟这样,方嬷嬷才出现,说不用帮忙了,给了她一个荷包就把她打发了。 瞿扶澜走之后,三太太与二姑娘就从帘子后出来。 “这丫头容貌你可还满意?”三太太问。 原来方才二人在帘子后打量瞿扶澜。 二小姐道:“竟生得比那狐媚子还标致,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必能叫那狐媚子好看。” 第11章 再做打算 三太太就笑道:“那就太好了,可决定选她了?” 二小姐点头。 三太太又道:“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把她叫进来问话?” 二小姐看着母亲:“问什么?” 三天天:“问她今年多大了,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再问问她家里几口人,回头她跟你走,定会给她家里人一份不菲报酬,你既决定把人带走,定然要安抚其家人,好叫她安心为你做事。” 二小姐摇头,她如今算是知晓祖母为何不选母亲当家,而是让二伯母当家了,实在有点拎不清轻重。 也不看看这会子什么时辰了,而且哪有第一次见人就究根问底的? “今日就先这么着,过几日再让她过来,才不至于惹人注意。” 却说瞿扶澜这边,莫名其妙被叫走,又莫名其妙的回来。 虽然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心中已经有一些猜测。 先是方嬷嬷的出现,来个无中生有的找镯子,然后又把她叫去三房,却连正主也没让她见着。 这两件事情都在透着同一个信息,三房想搞事情。 三房要搞什么事情,竟是与丫鬟有关? 方嬷嬷借着找镯子的事情,把丫鬟们像货物一样打量着。 她被叫到三房院子里站着,虽然没有见到正主,但是不是也有人躲在某个地方观察她呢? 如果是观察,那把她从众多丫鬟中选出来单独观察,目的何在? 瞿扶澜不由得联想到一个词:心腹。 可能形容不够准确,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想让一个人心甘情愿为自己付出,就把其培养成心腹。 既是要培养心腹,自然需要好好观察一番,再选出一个最符合条件的带回去培养。 而什么事情是需要选一个地位卑微又美貌的丫鬟做“心腹”? 瞿扶澜看过那么多宫斗宅斗剧,多多少少也知道古代女人多能折腾,为了巩固宠爱,是能主动给丈夫纳妾,并且这个妾得是自己人,全心全意听自己命令。 如今,这个回门的二小姐是不是也是这种操作?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二小姐是被其他妾室夺走了夫君宠爱,所以她才想回门带一个‘自己人’回去培养? 所以这个人选必定是容貌越出挑越好,还要身份低贱的才容易掌控。 这样想着,她真是完美符合要求。 瞿扶澜不想这样胡思乱想,但却只有这个猜想最符合目前的情况。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还需要好好确认一番,就算不是这个目的,也得打探清楚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她才好想对策。 却说月圆这边打算找扶澜说一些事情,到了却只见海夏不见海棠。 “海棠哪里去了?”月圆问。 正在屋子里嗑瓜子的海夏看到月圆姐姐来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忐忑心虚的回道:“方嬷嬷把海棠姐姐叫去三房了,还没回呢。” 月圆皱眉道:“方嬷嬷?好端端她的找海棠做什么?” 海夏见月圆没有要问责她偷懒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先前到这小院子里来,说她什么东西掉了,叫咱们姐妹帮忙找找,结果没找着她就走了,后来又回来把海棠姐姐叫了过去,也没说是什么事。” 不是海夏心大不关心海棠,人被莫名其妙叫走了她也担心的,但她有一个坏习惯,就是想问题的时候爱嗑瓜子,只是嗑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月圆闻言思索片刻,也没想出什么来,就道:“等她回来,你让她去找我。” 这边月圆刚走没一会,瞿扶澜就回了。 海夏立刻就道:“方才月圆姐姐来找你,我说你被方嬷嬷叫走了,月圆姐姐就说等你回来了去找她。” 瞿扶澜原本想问海夏一些关于三房的事情好做进一步分析,如今听她这样说,就改变主意了。 海夏虽然消息灵通,但对三房的了解想来也比不过月圆,问了也是白问,就去找月圆了。 见到月圆的时候,她正在给老太太绣抹额呢。 “月圆姐姐,海夏说你先前去找我了,是有什么事吗?”瞿扶澜问。 月圆就笑道:“花好自从喝了你开的药之后,就说身体里暖暖的,再也没有痛过了,她说要谢谢你,只是葵水还没有走干净,就让我来说,这是她给你的谢礼。” 大丫鬟是能有一些特殊待遇的,比如来月事的是时候是不用去伺候老太太,体谅丫鬟身体一回事,主要是担心把晦气传给了主子。 瞿扶澜看着月圆手里的手链,推辞道:“先前都给过治病钱了,如今哪里还能收礼物?” 月圆道:“都是一些心意,你就收下,别看着这是一串普通的手链,也是老太太赏下来的呢,很是珍贵,你不收下,是嫌弃不够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 “替我谢谢花好姐姐。” 月圆这才道:“先前海夏说你被方嬷嬷找去了,她找你什么事?” 瞿扶澜原本就要说,闻言也不隐瞒,就把方嬷嬷去院子里找镯子的事情,然后又把她被带到三房被放鸽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月圆姐姐,怕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三房,但我又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好歹我整天都在院子里没出去,如今这番实在叫我心慌,还请月圆姐姐帮我探探情况,若真是我无意中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也好叫我找个机会道歉一番才能安心啊。”天籁小说网 有了交情就是不一样的,月圆听后就放在心上了。 “你且不用慌,眼下晚了,明儿我找人问问,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放心吧。” 按理说发生这种叫人捉摸不透的事情,瞿扶澜晚上应该睡不着才对。 结果她还是躺下就睡着了。 这与她在现代时经历的大起大落有关,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她才知道很多时候急是没有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静下心来想办法才能解决问题,一味的慌乱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如今也一样,她就是一整晚不睡觉,该发生的事情一样会发生,不会因为她的忧虑而有所改变,如此还不如好好休息再做打算。 哪怕最后要面临最糟糕的局势,也终归会有最糟糕的办法去应对。 第12章 自负 次日,瞿扶澜照旧做自己该做的事,配药。 如今除了给老太太配药,还要给花好姐姐配药。 该切碎的切碎,该磨粉的磨粉,工作量不少,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却说月圆一大早就帮着打探事情去了。 也不用自己出面,身为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有自己的耳目。 在一个大宅子里,除非是一个人在屋里身边没别人,否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挡不住有心人打探。 月圆很快就打探出事情始末,知道二小姐的打算了,心中只冷笑。 “从前我就最不喜欢这个二小姐,傲慢又自大,自以为什么事情都应该围着她转,明面上瞧着是对你笑,背地里却暗捅人一刀。” 花好皱眉道:“她为人向来就这样了,只如今怎么办,她把主意打到海棠身上,海棠不过一个小丫鬟,如何能与她作对?” 月圆道:“海棠确实只是一个小丫鬟,但背后不是还有老太太么?左右她还有半月就离开了,也带不走海棠。” 花好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海棠能治老太太失眠的事情。 “此事别告诉海棠,如今咱们也不知道她的打算,只等我先去试探一番,倘若她愿意去过这种日子,咱们也不好阻拦,若是不愿意,我再做打算。”月圆道。 “我自然不会说,只是那种日子表面瞧着是好的,背地里不知道多少肮脏事情,小丫头不知轻重,偶尔想岔了也是有的,倘若如此,你还是好好提点她一番为好。”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做丫鬟的虽然也分有等级,但也不过是在丫鬟里分等级,在别人眼中终究都是奴婢。 姐妹里素日看病都不容易,如今丫鬟里出现一个会看病的,大家都高兴,自然不希望海棠被带走。 瞿扶澜刚好过来给花好送药,为了确保最好效果,药方都是由她亲自配的。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里边的谈话。 瞿扶澜才知道自己昨天的猜想没有错,二小姐果然是要培养“心腹”。 思索间,听到里边传来脚步声,想来有人要出来了,瞿扶澜忙后退折回去,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下,然后再小跑几步故意发出点声音,到了门口止步。 “花好姐姐在休息吗?我来送药来了。” 月圆以为海棠是刚过来的呢,接过药之后,说了几句麻烦了的话,就把海棠带出去说话了。 并不是开门见山的,而是先告诉了瞿扶澜一个好消息。 “再过几天海星就出去了,老太太说等海星出去了,就让你代替她的位置。” 虽然上次老太太让月圆多带带瞿扶澜,是有提携的意思,但没有最终确定的事情难免有变数,如今发话了才是肯定了。 瞿扶澜立刻就朝月圆行了个礼:“必定是月圆姐姐在老太太跟前说了我好话,老太太才如此安排,海棠谢过月圆姐姐了。” 月圆笑道:“老太太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人做了什么她心中都是有数,如今这都是你自个的功劳,不用谢我。” 瞿扶澜道:“月圆姐姐不必谦虚,你的大恩大德海棠心中都有数的。” 月圆就笑:“你这丫头嘴巴还挺甜,不光嘴甜,容貌还出挑,未及笄就长得这样花容月貌,他日长开了,也不知如何风华,将来不知哪个有造化的能把你娶了回去,只你这样的品貌,与我们一样嫁那普通人倒是可惜了。” 月圆口中的试探换做是别人定是听不出来,瞿扶澜却是立刻就听出深浅了。 瞿扶澜作出恼羞状:“月圆姐姐莫要取笑我,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我一个人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才不要嫁人,就算,就算要嫁,我也不奢望那些有的没的,只想平平淡淡过一生罢了。” 月圆就知道海棠的意思了,可见是对那方面是没有想法的,就道:“我可不是取笑你,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不过如今你年纪小,羞于谈论这种事情,我也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害臊。” 瞿扶澜表情迟疑了一下,才道:“月圆姐姐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话,可是与昨个方嬷嬷找我的事情有关?”23sk. 月圆感叹其心思敏感,又觉得这样挺好,身为奴婢本就该心思玲珑一些,否则哪日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但月圆还是不准备把事情告诉她,有些事情主子不说,奴才的就装作不知道,说出来万一走漏了风声对大家都不好。 “昨个的事情我问过了,不是什么大事,再过半月有余二小姐就要离开了,心中想着悄悄给老太太准备一件贴心礼物,又不知老太太如今缺什么,找我们这些大丫鬟过去问又怕动静太大被老太太知道了反而失了新鲜感,这才找你这个小丫鬟过去问的,等你过去了才想起来你一个三等丫鬟能知道什么?于是就作罢。”月圆道。 瞿扶澜也配合得很好:“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又似不经意的问,“二小姐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是啊,到底新婚才半年光景,也不好在家里住太久了。” 那这个事情也就这样翻篇了。 至少在瞿扶澜这里是这样的。 毕竟二小姐都要走了,反正最后也带不走她,否则就是不顾及老太太身体,实为不孝了。 二小姐那边却似乎不是这样想。 第二天就让瞿扶澜过去伺候了,没错,是伺候。 瞿扶澜刚配好药得闲的时候,就被方嬷嬷叫过去了,说二小姐有事找。 结果到三房之后,瞿扶澜又跟上次一样被放了一会鸽子,大概过了一刻钟这样才被传入花厅。 瞿扶澜原本有些搞不懂这种操作,等见到了二小姐她就明白了。 就是一个傲慢的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头到脚都瞧不起人的姿态,从她进门开始,二小姐就跟贴身丫鬟在聊天,仿佛不知道有一个人进门了,看都不看一眼的。 瞿扶澜觉得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给老太太配药的事情。 估计就是太过自傲了,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才不屑于去调查一个小丫鬟。 第13章 讨人 这就十分有意思了。 有句话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二小姐既是想用她,又要看不起她,一来就下马威,给她厉害瞧,方便日后拿捏。 但是谁告诉她人才是这样用的? 刘备想用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表诚意呢。 现代公司老板为了留住人才,也要高薪表诚意的。 这个二小姐却是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作践人。 二小姐哪里不知道有人进门呢?前儿已经见过这丫头了,不过是远远打量了一番,当时就已觉得惊为天人了,方才人进门时,她刻意没有去瞧,结果这丫头钟灵毓秀得叫整个屋子都跟着发光了似的,叫人想忽视都不行。 不过还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见识一下她的厉害,这会子差不多了,二小姐才看向来人,随即做出一副仿佛才察觉屋里有人似的。 “原来人已经带来了,怎么没个人出声提个醒?” 这话说得真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瞿扶澜进门之后福身请安了的,除非是耳聋眼瞎,否则不能不知道。 但她这样说,周围人都跟眼瞎了一样配合道:“是奴婢们疏忽大意了,二小姐莫怪。” 瞿扶澜面上不动声色,又给行了一礼。 没办法,第一个礼人家不承认,她就得再行一次。 瞿扶澜人美声音也是甜美的,二小姐闻言却忍不住皱眉,不由得想起家中的狐媚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作娼妇,仗着美色整天狐媚夫君,守夜丫鬟说夜里小娼妇行为更是下作,只与那青楼女子无二。 那小娼妇是夫君上官赠送,故而她不能有所动作,否则早同第一个姬妾那般被她弄死了。 如今这个丫头姿色比起那个小娼妇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站着,就仿佛是在招惹男人似的。 是个好苗子,回去之后稍微调教一番就可以为她留住夫君。 只是这种身份低贱之女定然是不能怀夫君孩子,到时赐一碗绝子汤便可永绝后患。 二小姐看向瞿扶澜:“你到老太太院子里多久了?” 瞿扶澜:“回二小姐,奴婢到福寿堂已有半月光景。” 二小姐道:“素日里,你都负责些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瞿扶澜就确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她在给老太太配药了。 瞿扶澜回:“扫地浇花看茶水炉子都做过,如今给老太太配药煎药。” 二小姐都没听出个深浅来,可见心中是如何的蔑视瞿扶澜,才对她说话的内容如此不上心。 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无非就是家里几口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是以什么身份入府等等。 得到答案之后二小姐就觉得这丫头简直天生为她而生的。 “坐这会子肩膀都酸了,你过来给我捏捏肩。” 这话是对瞿扶澜说的。 旁边其他人闻言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都是奴婢,本来就是伺候人。 瞿扶澜上前给其捏了一会,对方就舒服的眯起眼睛道:“还挺会伺候人的,明儿你伺候我去吧,跟着我,自有你天大的造化。” 瞿扶澜垂眸道:“奴婢伺候老太太,不敢有二心。” 二小姐冷笑一声,也不多说了,反正她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征求对方意见。 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甚至都不需要同老太太亲口说,只同月圆打个招呼即可。 “把月圆叫过来吧,就说我有话要同她说。” 下人奉命而去了,瞿扶澜依旧留下来给二小姐捏肩膀。 月圆到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不着痕迹皱了一下眉毛,随即上前见礼道:“二小姐。” 二小姐坐着都没动,只稍微动了一下上半身:“月圆姐姐,快别见外了,从前我未出嫁时,咱们都在一块玩儿,我可只把你当亲姐姐看的,如今你怎的与我生分了?想来定是有其他更好的姐妹,不肯亲近与我了。” 月圆笑道:“二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你是主子我是奴婢,家里的规矩不能坏,还请二小姐见谅。”m.23sk. 二小姐笑道:“见谅,见谅,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瞧你还当真了,快请坐。” 月圆也并不推辞直接就坐下了。 二小姐见状,嘴角弧度稍有凝结,随即才道:“这次找姐姐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姐姐,还请姐姐看在多年情分上,帮衬一二。” 月圆道:“二小姐想问什么?” 二小姐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这姑娘家未嫁人时,哪里知晓嫁人的苦楚?是好是歹,都是嫁了才知道,若身边有个体己人就罢了,偏生没有,只一个人面对一切,其中心酸,真是有口难言。” 这番没头没尾的着实叫人听了费解,但月圆心中是知晓二小姐在说什么事,面上只装作不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并不知道二小姐方才是否已经同海棠提过那件事了,从海棠脸上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 二小姐也不等月圆姐姐回应,她那番话不过是铺垫一下,然后才步入正题。 “此番回门,就是想着从家里带一个丫鬟过去做个伴,日后成了体己人,我凡事有个商量也就不寂寞了。” 月圆道:“二小姐想带一个丫鬟还不容易?三房里这么多丫鬟,不过是二小姐一句话的事情。” 二小姐道:“若是三房的丫鬟就好咯,只是这选丫鬟也要看眼缘,三房里的丫鬟们就没一个能看的,如今我瞧着这个叫海棠的丫鬟倒是好,想同月圆姐姐讨了带回去,月圆姐姐以为呢?” 月圆不着痕迹看了海棠一眼,见对方垂着眸,眼底情绪被长长的眼睫毛覆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若是别的丫鬟,二小姐带走十个八个都不打紧,只这个叫海棠的,二小姐怕是不能带走。”月圆直接道。 二小姐嘴角的笑容都顿了一下:“月圆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月圆笑着解释道:“二小姐有所不知,老太太先前旧疾复发,多亏这丫鬟及时救治,才免了老太太苦难,后来她又瞧出老太太深受失眠困扰,又是开药方,又是配药,如今还负责煎药,老太太很是依赖呢。” 二小姐蹙眉,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这个叫海棠的丫头,居然还是个医女? 这才想起她先前似乎说过给老太太配药煎药来着,原来是这个意思。 “府里不是养有大夫?何须依靠一个小小婢女?” 第14章 后果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府里大夫正是无法解决老太太失眠问题,刚好这丫头从前家里开坐堂的,她对这方面颇有些研究,那配方十分讲究,除了她别人也难以匹配。” 二小姐闻言就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一个小小婢女而已,哪里就比真正大夫还厉害了?但月圆这样说,她也不能反驳,否则传出去别人只当她眼里没有长辈,不顾长辈身体。 “倒是我疏忽了,回来这么久也不知祖母身体抱恙,是我罪过了。” 月圆道:“二小姐也不必自责,如今老太太其他都好,也只睡眠这块需要调理,晚上的事情外人不知也是正常。” 二小姐道:“祖母这症状,要调理多久才能根治呢?” 这个问题十分关键说。 月圆是挺想撒谎的,但这种问题撒不了谎,回头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再说二小姐再有小半月就离开了,她即便知道了也无可奈何,故而如实说道。 “需得再调理一月有余才能根治。” 二小姐闻言果然就沉默了。 就在瞿扶澜和月圆都以为二小姐会放弃时,她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祖母身子不好,我想来也不能这样就离开,怕是要等祖母身子好全了,才能安心离开。” 这话什么意思就太明显了,就是要定了瞿扶澜的意思了。 月圆都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二小姐自顾的已经做了决定,又吩咐身边人道:“传个书信回去,就说祖母身体抱恙,我需留家中孝敬祖母好全了才能回,先人有言‘百事孝为先’,夫家也必会理解。” 丫鬟就照吩咐去做了。 有那么一瞬间,别人注意力都在二小姐身上时,瞿扶澜手上不着痕迹做了一个动作,眼底一片寒凉。 回去的路上,月圆一脸的自责。 “二小姐如此固执,是我没能护住你。” 瞿扶澜反而宽慰道:“月圆姐姐不必自责,不过都是伺候主子,伺候谁都一样,我并不在意的。” 月圆一脸的欲言又止,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海棠二小姐的真正打算,又担心说了也是无用,到底都是丫鬟,即便知道二小姐真正打算了又能做什么呢? “话虽如此,我只是担心……” 瞿扶澜对她笑了笑:“月圆姐姐真不必为我忧心,我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身如浮萍,飘到哪里都是命罢了。” 月圆闻言更自责了,想着回头定要在老太太跟前多为海棠说好话,这样在二小姐跟老太太讨人的时候,望老太太能斟酌一二。 这个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除此之外,月圆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如若最后不能成功,事情就像海棠说的,都是命罢了,做奴婢的该认命还是得认命。 认命吗? 瞿扶澜在心中问自己。 随即她缓缓给出了一个答案:怎么可能? 此时已是春季末,正值午后阳光最强时,瞿扶澜走在太阳底下,不疾不徐朝小院走去。 火辣辣的太阳打在她头上身上脸上,她似没有察觉,最后她走到一颗大树下停下,满地的星光,是从枝叶繁茂的树叶缝隙里传下来的,她缓缓抬起手,星光从地上移到她手上,看着手上晃动的点点星光。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海夏到的时候就看到海棠姐姐在笑,海棠姐姐生得美,这笑起来自然就更美了,只不过如今这笑容好看归好看,却仿佛跟平常有什么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不由问道:“姐姐在笑什么?” 瞿扶澜看向海夏。 虽然一开始海夏接近她是因着老太太缘故,这也无可厚非,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友情,最开始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才有所交集。 至于最终能否发展成为好朋友,就看两个人的性情三观合不合得来了。 对于海夏,能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去怼海春,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却不到深交的地步。 她的情况,本也不合适与人深交。 一肚子的不可言说的秘密,怕是到死的那天也是烂在肚子里。 无话不谈的闺蜜,在现代时她都没有,如今来到古代,就更不会有了。 “再过几日府里就要发月钱了,我自是在笑这个。”瞿扶澜道。 海夏瞪大了眼睛:“哎呀,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哈哈,等到发月钱了,我又可以尽兴的吃一回桂花糕了!” 语毕,海夏不知想到了什么,就道:“可是姐姐又不像我这般对好吃的东西感兴趣,你连领赏都不主动,如今怎的对月钱感兴趣来了?” 瞿扶澜道:“我只不像你这般一惊一乍的表示自己的欢喜,并不能表示我对钱不感兴趣,你只管出去问一问,这府里有谁人对钱不感兴趣了?” 海夏想想也是,就是月圆姐姐那样严格的人,到了发月钱的日子都会笑呢。 瞿扶澜就不说话了。 通过自己的付出得到的报酬,谁人能不高兴? 世上谁愿做那杨白劳? 如今的裴府管理分为“外面”和“内宅”,外面的当家人是由男人们负责,内宅则是由女人们管理。 在老太太的授权之下,如今裴府的内宅是由二太太代为管理,外宅是二老爷代为管理。 为什么说是代为管理,实在是如今裴府的泼天富贵都是由裴世子所在的大房一家撑起来的,原本该是大房管家。 但大房一家如今都在边境守护国土。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没有精力管理那么多的事情,自然得放权让二房的代为管理了,他日大房归来,一切自会从长计议,此乃后话。 如今的裴府在二太太管理下,倒也从未出现克扣下人月钱的情况,故而裴府里下人忠心耿耿,不少下人到了期限都不想出府。 一个好的管理者想让员工用心做事,就得给出合理报酬,公平交易。 下人们想要拿到报酬,就认真做事。 如此这般,府中方能平安顺遂,而不是怨声载道,到处生事。 由此可见老太太眼光不错,二太太也没有辜负她期望,是个合格的管理者。 而合格的管理者也不是到处都有。 这也是老太太没有选择三房管家的原因。 这世上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终归占了大多数。 总有那么一些人,既想收买人心,让别人全心全意为自己办事,又不想给出相应的回报,不知道别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企图用霸道手段去掌控别人来达到让别人为自己卖命的目的。 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愚蠢的人才以为人心是可以掌控的。 如今,她就让她看看,不自量力企图掌控别人的后果是什么! 第15章 要变天了 却说月圆这边,回去之后也只能跟花好诉说心中苦闷。 “我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话都说到那份上还不罢手。” 花好叹气:“你也尽力了,我们都是做奴婢的,没有越过主子的说法。” 月圆道:“话虽如此,我心中还是不甘,大家生而为人,凭什么做主子的就不把奴才的命当命?一句话就定了别人一辈子。” 花好道:“此事也不见得没有转机。” 月圆道:“好姐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见屋里没别人,花好才小声道:“我瞧海棠是个精通医术的,大可让她在老太太药方里做一些手脚……”???.23sk. “你疯了?怎能把主意打到老太太头上,你……” 花好捂住月圆的嘴:“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着海棠精通医术,可以稍微把控一下药方,不让老太太根治那么快,原本说需调理两个月,是否能增加到三月或者更多?海棠不是说了拿药没有副作用,只是服药有些麻烦而已,左右老太太病没有好全之前二小姐不能开口,就再拖延一些时日,我看她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月圆闻言,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话虽如此,还是不能这么做,老太太惜老怜贫,最是心善,咱们不能把主意算计到她头上,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花好也只是说说,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办法缺德呢? 万一被发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瞿扶澜给老太太送药时,二小姐也到跟前嘘寒问暖。 “枉我回来这样久,祖母身体抱恙我都不知道,传出去人家只当我是个不孝顺的孙女儿,不关心老太太呢。” 裴老太太笑道:“我特地嘱咐不让人外传,你如何能知道?快别自责了。” 二小姐笑了笑,眼神落到了海棠身上:“没想到这丫头竟能有这样本事,府里大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能解决了。” 老太太笑:“可不是?亏得这丫头,要不然我如今还要继续遭罪。” 月圆在一旁附和道:“如今老太太对海棠真是越来越看重了,我看明儿怕是要超过我和花好了,说不得要提前恳请老太太到时候别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敢这样开老太太的玩笑,可见主仆感情多深厚,老太太非但不会介意,反而哈哈的笑起来。 “你这丫头就知道嘴贫,好歹素日里也就靠这张嘴逗我笑了,你只管放心吧,你也好,海棠也好,你们都是好的,我都要,哈哈哈。” 二小姐跟着笑,只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一番畅谈过后,药温也刚好,老太太该喝药睡觉了,按照以往惯例,是月圆留下伺候老太太喝药就可以了,其余人都要退下。 眼下月圆却把海棠留下:“我近日给花好那丫头熬药时不小心被烫到手,海棠你过来给老太太喂药吧。” 二小姐离开之前不动声色看了月圆一眼,随即就收回了目光,走了出去。 没有注意到瞿扶澜目送她离开的目光。 次日,瞿扶澜照旧给老太太配药时,海夏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看着。 虽说不许人打扰,但也只是不允许多人打扰罢了,不乱动是不会有什么影响。 海夏也是找不到人聊天了,才窝海棠这里来。 见海棠从分拣药材到一味药一味药的过称,切成碎,磨成粉……每一个过程都是一个精细的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海棠是无可替代的了。 “海棠姐姐,这些都是什么药材啊?” 瞿扶澜说了好几个药材名称,海棠一个都不认识,却也不影响她心中佩服:“海棠姐姐也太厉害了,不光记住了这些药材的名称,还知道每一味药作用是什么,我单是记住这些药材名称都做不到,更不用说辨别了。” 瞿扶澜笑道:“辨别药材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最开始学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后来发现除了辨别药材外,药理与药理之间的关联也十分重要,否则就会出现药物相克,不仅不能救人,反而会害人。” 海夏瞪大了双眼:“这么严重?” 瞿扶澜眼神没有离开手里的药材:“除此之外,药量的多和少带来的效果也有所不同,这也是府里大夫明知道配方,却配不出同等效果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做的每一道过程都跟上次一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老太太身体金贵,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府里大夫自然不敢揽下这桩差事。” 海夏道:“大夫都配不出来一模一样的配方,海棠姐姐又是如何办到的?” 瞿扶澜:“因为这药曾是我的救命……给人救命的良药,我日复一日的操作,谙熟于心,熟能生巧罢了。” 海夏似懂非懂的点头了。 “海棠姐姐你真好,这么有耐心的跟我讲解这些东西,虽然我都不怎么听得懂,但是别人都没对我这样耐心过,就是我爹娘都不耐烦我问来问去的。” 瞿扶澜笑道:“没有人倾听也是一件孤独的事情,你能听我说话而不嫌烦,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海夏就放心的笑了:“那正好了,我们刚好搭配了。” “这副药对治疗失眠真有效吗?回头能普及出去,让广大群众受益么?”海夏天真的问道。 瞿扶澜道:“药方不是秘密,自然是可以外传,只是有一点。” “什么?” “你可知道配一副这样的药方需多少银两?” “不知道。” “单是这一味药材就要十两,还是所有药材里最便宜的一种。” 瞿扶澜拿起一根药给海夏看。 海夏立刻就被惊吓得目瞪口呆了,一味药就十两银子……十两啊,她一个月才五百钱,这得存多久才能吃得起这一味药? 瞿扶澜没把海夏的惊愕表情放心上,收回了那根药材:“所以药方不是问题,关键是药材本身贵,寻常人家吃不起,故而没有普及必要。” 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普通人能想象,让别人知道有钱人过得有多好,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配好了药材,存放罐子里等下午再煎药。 “走吧,屋里待闷了,出去走走。” 哪怕要学针线活,也得放松一下眼睛才行。 只是才走出门口看了一下天,瞿扶澜就说要把晒在外面的被子和衣服之类都收回来。 “为什么啊,这天气好好的,正是晒被子的好时候呢。”海夏不解。 瞿扶澜边把衣服收起抱到怀里一边说道:“收吧,马上要变天了。” 时候差不多了。 第16章 自作孽 海夏还在犹豫呢,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了,她立刻不敢耽搁跟着一起收衣服被子了。 好巧不巧的,这边才刚把被子收进去,大雨就倾盆而下了。 海夏真是看得惊叹不已:“海棠姐姐,你如何得知天要变的?” 瞿扶澜坐在窗边,看着大雨大滴大滴落在院子里,很快就积成一滩水,顺着低洼处流去。 “因为时机到了,就会变天呀。” 她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23sk. 海夏也不问是什么时机,她现在是觉得海棠姐姐说得话都十分有道理,她好好听就是了,反正问再多她也不见得都懂。 三房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出事的。 那个时候正值雨过天晴,夕阳无限美。 天上甚至还出现了飞虹,所有丫鬟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去看。 屋里的丫鬟跑屋外去看。 院子里一片热闹。 海夏也拉着海棠出去看,刚到走廊下就撞见了海春,后者瞧见她们时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去另一边看飞虹了。 海夏海棠不以为意,自己看自己的。 有个婆子从外面进来,见人就道:“好好的二小姐突然就发病了,作孽啊!” 海夏是个最机灵活泼的,对府中各种消息感兴趣,闻言立刻就凑了上去。 “崔妈妈,二小姐怎么了?” 崔妈妈见是海夏,就道:“午时还好好的,方才还在接待贵客吃点心呢,不知怎的突然就……就发病了。” 这话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海夏还想追问,瞿扶澜就拉住她的手道:“莫问了,主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海夏这才闭嘴。 那个催妈妈也不过是过过八卦的嘴瘾,并不敢把实际情况说出来。 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 二小姐正在家中接待京师城里的贵妇们,她虽远嫁平洲,与这边的关系却不能断,说不定哪日夫君升迁到京师了,这些关系都是大有用处。 妇人们喝茶吃点心,聊得好不畅快。 结果端坐着的二小姐突然就面目狰狞了一下,身子也跟着抽了一下。 起初还有人以为是夕阳迷了眼,看岔了也是有的。 谁知道二小姐的身子又抽了两下,然后整个人就十分不顾体面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扭曲着身子开始挠痒痒。 在座的妇人们哪个不是规规矩矩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素日里头上的步摇都不会轻易晃动的,哪里允许大庭广众之下做挠痒痒的动作? 实在是太不雅观了!有失体统! 贵妇们纷纷起身告辞,生怕多留一会自己就被连累了,传出去别人还当她们也是不规矩的人。 二小姐想挽留的,就这样让人走了,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只是身上奇痒难耐,她压根不受控制的挠痒痒,越抓越严重,恨不得把肉都抓破了还是不能止痒。 最开始是后背痒,发展到前面,再到脖子和脸上,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红疹,竟如黄豆一般大小。 短短功夫内,要不是丫鬟嬷嬷上前阻挠,她能把自己脸挠花了。 即便如此,二小姐的衣裳和头钗都乱了,十分不成体统。 事情很快就传到老太太那里,赶紧请了大夫。 府里大夫来看病时,二小姐人是躺在床上十分难受的,咬着牙忍着那股奇痒之感,把手伸出帐外,隔着帘子看病。 大夫看了二小姐手上的红疹,诊了半天也诊不出一个结果,下巴上的胡子都快被捋没了。 二小姐咬牙切齿等了半日也不见大夫说话,都顾不上祖母在场,就忍不住颤声怒道:“先给我开药要紧,再诊下去又有何用?” 老太太也忍不住问:“先给她开点药治一治再说。” 何大夫忙起身作揖道:“恕老夫无能,诊不出二小姐身上病因,但老夫可先开一副药试一试,至于有无效果,老夫也不敢保证。” 老太太道:“有没有效果也得用过了才知道,先去开药。” 结果开了药膏过来给二小姐擦了,一点效果也没有,二小姐都快疯了。 老太太就想到了海棠,她连大夫看不好的失眠症都能看好,兴许也能看这个疑难杂症,就把人叫过来了。 瞿扶澜很快被叫到了三房。 只是她只看了一眼就给老太太跪下了:“奴婢并不会看这个,请老太太赎罪。” 这哪里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呢? 又不是神医,哪里能什么病都会治? 挥手让海棠下去了。 瞿扶澜走出二小姐房间时,二小姐还在里面难受的惨叫着。 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爽。 是啊,是她下的药。 昨天给二小姐按揉肩膀的时候,在月圆姐姐说了她对老太太大有用处之后,二小姐还不放弃想把她带走的想法。 瞿扶澜就下手了。 她的那个空间除了会储存东西之外,里面还自带一些东西,比如药箱。 药箱里有各种各样的药,有毒的没毒的都有。 瞿扶澜自己懂医术,可以研制救人的药,却不好研究害人的药,否则被查出来就很麻烦。 空间自带毒药就能为她省下很多麻烦,空间里面的药,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就是想查也无迹可寻,查无踪影。 那是一种无味的药粉,只需要一点,就可以让人身上长满红疹,奇痒无比,恨不得挠下一层皮。 这种奇痒的效果会持续一个晚上,把人折磨得痛不欲生,隔天就没那么痒了,至少是可以忍受程度,而且是阶段性的小痒一下就结束了。 就是那些如黄豆大小的红疹,如果没有解药,会持续一年之久才会彻底消失。 如此一来,她不会再有任何心思去作践别人。 瞿扶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下药这个法子她并非昨天给二小姐揉肩时临时想起,而是还没得知二小姐计划之前,她心中就有了初步打算,也就是所谓的最坏打算。 后来从月圆那里听说二小姐的最终打算,居然与她猜想无二,下药的计划就已形成,只等下手机会罢了。 结果二小姐主动送上门,她岂有辜负之理? 那药不是一下就会起作用,而是需要条件激发药物才能起作用,这个条件就是喝茶,不管什么茶,喝够一定量了,毒素就激发出来了。 瞿扶澜烧了那么久的茶水炉子,府中人喝茶量她心中自是有数。 所以二小姐才会到今天才发作,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第17章 出其不意 这人啊,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非要仗着身份胡作非为,要拉别人下水,要毁了另一个女人一辈子。 这种女人如果不是生在裴家,瞿扶澜能直接毒死。 回到小院海夏直接迎上来:“海棠姐姐,二小姐情况如何了,老太太让你去看,看好了吗?” 瞿扶澜适当露出自责的表情:“我医术不够,看不出是什么症状。” 海春闻言就冷哼:“不过一个小小婢女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大夫了!” 从第一次换床位被拒绝开始,到后来知道海棠是自己最大竞争对手,海春对海棠就各种看不惯了。 但姐姐让她不要去招惹海棠,说她目前得老太太重视,海春才不会听姐姐的话,总是隔三差五的去讽刺对方两句才舒服。 只是海棠从不搭理她,就跟她是空气一般,反倒是叫这个海夏的与她针锋相对,果然她话音刚落,对方就开口了。 海夏:“我们同你说话了吗?没有!所以请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死作精!你不是婢女你是猪?” 海春被怼得一张脸十分难看,正想说什么,想到了姐姐的再三嘱咐,顿时转身离开了。 只等着吧,虽然如今月圆姐姐不待见她,但姐姐有办法,要不了多久她就成了二等丫鬟,到时候再收拾这两个丫头! 海夏这边就安慰起人来了:“海棠姐姐也不必自责,府里大夫都看不了,你看不出来也不用自责的。” 瞿扶澜:“嗯。” 晚上瞿扶澜躺在床上想了一个问题。 小说字数有限,人生无限,关于剧情,她可参考,但不可过分依赖,随机应变才是王道。 也是亏得老天爷给了她一个空间,帮了她不少忙,否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社会里,她又是低等的奴婢身份,别人两只手指轻轻一捏就能碾碎如蝼蚁般的她。23sk. 可是空间好虽好,却也不能让她无所不能,她还是得想办法让自己摆脱这种奴隶身份。 关于这点,瞿扶澜结合原剧情认真分析过,她能脱籍的关键人物是裴世子,裴霁安。 书中对此人描写如下。 他是一个脸上会挂着温淡的笑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优雅贵公子,但实际上他谈笑间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有南时卿北霁安之说,是书中唯一能与男主角萧时卿比肩之人。 而书中的裴世子虽然高深莫测,别人极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他为人恩怨分明,极为欣赏人才。 瞿扶澜认为她有那个能力去跟裴世子谈判,换取自由。 但前提条件是她要先成为裴世子的婢女。 书中裴世子从战场回来后,身边缺少婢女伺候,老太太就从自己院子里挑选一个信得过的丫鬟过去伺候。 如今瞿扶澜来了,她会让这个名额变成她的。 一个人的价值得遇到一个懂的人才能发挥作用。 她只有到裴世子身边做事,才能真正实现目标。 至于她穿成了女主为何不去依靠男主摆脱奴籍,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此乃后话。 翌日。 海夏惯例外出逛了一圈方才回来,且带回了府中最新消息。 “听说昨个二小姐被折磨了一整宿,整个三房都充斥着崩溃的惨叫,说是到了早上才消停的,如今二小姐才得以睡下去。” 毕竟被折磨的也不是自家人,故而海夏谈及别人的事情时,多多少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一切都在预料之内,瞿扶澜面上却作出惊讶而又略带同情的表情:“真是可怜。” 海夏:“可不是?据说她的脸都被她抓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啧啧啧,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昨天发生的事情,在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整个裴府这么多人口,定有不少人口都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海夏才能把消息打探如此清楚。 大夫还说了,诊断不出是什么病症,所以无法对症下药,故而那些红疹什么时候消失,连大夫也不知道。 怕是一切得看命了。 月圆和花好知道了事情结果后,先是一怔,随即心中居然划过一抹报应的感觉。 “许是她从前做的孽,如今报应上身了。”月圆冷笑道。 花好沉默,表情也何尝不是痛快的。 那时二小姐还未嫁人,跟着二太太学管家,她为了自己父亲官场人脉,把一个刚及笄且与人订婚的丫鬟送与她父亲同僚,让其给人做了妾,结果不到一年那丫头就丧命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们就知道了做下人的是好是歹全凭主子一句话,哪怕她们如今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老太太待她们不薄,她们也并不敢托大。 如今见同类又险些遭遇相同手段,内心深处自是厌恶至极,偏又无可奈何。 好歹这次老天长眼,才避免了又一场不幸。 别的丫鬟想爬主子床,想翻身做主人那是别人的事情,她们只知道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海星出府的日子。 裴府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准备嫁人的丫鬟可以跟主子讨一个恩典。 基本上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喜事当前,做主子的都会满足要求。 海星也是等这个时机很久了。 她家里条件并不好,上头一个哥哥还没娶媳妇,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要养活,家里还需要自己贴补才能过活。 如今自己要出府嫁人,家里少了这份贴补,日子必定艰难,到时她到了夫家也要被连累,跟着抬不起头。 只有妹妹代替自己位置,家里情况才能维持,她在夫家也能体面一些。 海春也早知道姐姐这个打算,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忍着海夏与海棠的气,只等过了今日,她的好日子就来了,相反的,她们两个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海星跪下来认认真真给老太太磕头:“承蒙老太太厚爱,奴婢在府中体面了这么些年,还未来得及报答老太太恩情,如今就要出府嫁人去了,心中惭愧,故而想让妹妹海春代替我,去实现那未完成的心愿,望老太太能同意。” 此时老太太身边站着几个大丫鬟,海棠也在内,是月圆姐姐让她过来的,说是等海星走后,她给老太太磕头,事情就成了。 不想临了海星来这么一出。 月圆脸色都变了。 第18章 点名答谢 也不得不说海星目光短浅了,她妹妹若是个好的,日后凭本事爬上去,大家非但不会说什么,还会觉得她有本事。 如今来这么一出,直接把大丫鬟都给得罪了,就算她妹妹成了二等丫鬟,往后能有好日子过? 月圆看着海星的眼神就充满了讥讽。 偏选这种时机开口,想来是算准了老太太看在喜事的份上不会驳了她意愿。 是啊,老太太心善,自然不会驳了。 但只看往后,她这个妹妹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呢? 海星都看不出月圆的鄙夷眼神,或者她也不在意,只以为只要老太太同意了就万事无忧,至于往后的事情,她的脑子估计想不了那么远。 她只知道只要妹妹在府里,她就是嫁出去了,也可以利用妹妹与裴府拉关系,日后她要做什么事情也方便。 老太太闻言,果然就沉吟了起来,她还记得自己说过要把海棠提携做二等丫鬟的事情。 她虽没有皇帝‘金口玉言’那般尊贵,但说过的话,也断没有要反悔的道理。 只是如今这个节骨眼,喜事当前偏提了这样一个要求,她也不好驳回,思来想去,怕还是得先委屈了海棠,日后再找机会补偿。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开口道:“既如此……” “老太太!回老太太,世子爷托人送东西回来了!” 门外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屋里立刻炸开了锅,这会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世子爷三个字给吸引了。 老太太手里撑着拐杖,整个激动地站起来,“快把传话人请进来!” 门帘一开,进来一个婆子,“回老太太,报信的人说世子在塞外打了胜仗,得了不少好东西,全叫人送回家来孝敬老太太了,世子爷做事周全,除了老太太,二房三房的也照顾周全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做事一向周全,先把家信拿来我看看。” 裴世子哪次送东西回来不夹带家信的?必定会在信中把老太太逗得开心大笑。???.23sk. 这不信才看到一半,老太太就忍不住大笑起来了,“他说他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还把人家认作儿子,那人比他大一轮呢,哈哈哈,真是不害臊。” 月圆在一旁跟着笑道:“世子爷这是挫敌人威风呢。” 老太太笑着点头:“他也只对敌人这般没大没小罢了,对自己人他可是很有分寸的。” 说完,老太太又继续往下看信,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看,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期间大家都屏息静候,谁也不敢轻易打扰老太太。 就是海星一脸的焦急,也终究不敢打扰老太太。 就是在不懂事的人,此时也该知道自己的事情跟世子爷的事情比起来孰轻孰重了。 等老太太看完信了,说不定心情好了,还会打赏呢,这样想着,海星心中反而觉得走运了。 老太太看完了信,整个心情都好得不行。 婆子这才把礼物清单给递过去,每次都这样,都是老太太先过目了,东西才分发下去。 礼单的最后,花好和月圆的名字都在上面,老太太也没说什么。 她这个孙子就是这样,对能把她照顾周全的丫鬟也都上心,叫人送回来的礼物也少不了她们的份。 这份体面也算是给其他伺候的人一种期盼,只要她们把老太太伺候好了,日后也能得到奖赏。 “你们两个也得了礼物……”老太太笑道。 花好和月圆跟着就福身道谢了。 老太太也笑着要把单子放下,却发现最后还有一个名字。 “……海棠?” 此话一出,惊四座。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老太太,又看向了海棠,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海星和海春,看向海棠的目光仿佛能吃人似的。 世子爷怎么可能会提及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必定是弄错了,要么就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必定不会是这个海棠。 瞿扶澜也是这样想的,她才到裴府多久,裴世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存在? 婆子跟着解释道:“送信的人说了,世子爷知道老太太深受失眠困扰,京中大夫也看不好,世子爷担忧老太太身体,四处搜寻良药,只这良药难寻,到如今还差了好几味药寻不到呢,不想就听说了老太太的失眠症被一个叫海棠的丫鬟治好了,故而点名答谢。” 老太太人在家中,身边关怀的人太多了,今儿这个亲戚来,明儿那个亲戚来,家里的媳妇们每日晨醒昏定,也都十分孝敬,她也不会刻意去比较谁更孝顺。 如今孙子这样点出来,她才醒悟过来,在她失眠这个事情上,海棠功劳是最大的,便是一个丫鬟,也该得到应有的报答,才不算被亏待了。 老太太想通了,就点头道:“还是他想得周到,赏罚分明,既如此,就照着安排。” 一时间,瞿扶澜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所有人都朝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至于有没有嫉妒,她也没有心情去辨别。 花好和月圆是有格局的丫鬟,不会因为海棠跟她们一样得到了这份荣誉就不高兴,她们反而觉得就该如此。 “好妹妹,你的造化来了,还不快谢谢老太太。”月圆对海棠道。 瞿扶澜忙给老太太道谢。 老太太笑道:“回头世子回来了,你谢他去,我可不领这份情。” 众人又跟着笑了。 这下好了,海棠这个名字可算是在裴府打出名声了。 海星海春姐妹俩在一旁干着急,海春心中还惦记着自己升二等丫鬟的事情呢,一直着急的拉着姐姐的衣服。 海星如何不急? 找准了机会就跟老太太重提刚刚的事情。 “听闻了喜讯,媳妇们来给老太太道喜来了。” 二太太三太太从门外进来了,后边跟着的还有府里的姑娘们。 一时间老太太的福寿堂又热热闹闹起来。 丫鬟们忙着端茶倒水,海星和海春都被挤到了一旁,处境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了。 她知道等会不相干的人就会被请出去了,所以她一咬牙,当着众人的面,到老太太跟前重新跪下。 “老太太……” 第19章 究竟是为什么 屋里一片热闹景象,一个丫鬟猛不丁的就当众跪下。 厅堂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或惊讶或好奇的看着海星。 海星此时才觉得自己冲动了,不应该当这么多主子面跪下讨恩典的。 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说了,左右她是为了喜事求恩典的,裴府的主子们必定会谅解。 “老太太,奴婢……” 方才还脸上带笑的老太太此时已经渐渐没了笑容,她抬了抬手,淡淡道,“你不必多说了。” 海星似第一次见老太太这般冷脸,脸色一白,下意识道:“老太太……” 老太太道:“府里该给你出府的赏钱一分不会少,我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你把你妹妹也一并带回去,月圆。” 月圆闻言,立刻就带着几个丫鬟上前,把还在愣神的海星以及海春带了出去。 等出了福寿堂,海星才醒悟过来,泪流满面道。 “月圆姐姐,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海春也十分无法理解:“老太太为什么也把我撵出去?” 月圆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海星却拉着妹妹给她跪下了:“月圆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我哪里得罪了老太太,还请姐姐明示,让我回去同老太太求求情,姐姐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十分需要这份差事,还望姐姐开恩啊。” 她是真不明白,明明素日里老太太是那样和蔼的一个人。 月圆冷笑,“主子说什么做下人的服从就是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海星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把月圆得罪了,对方是断不肯为她说话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带着妹妹失魂落魄的跟着婆子走了出去。 空气中依稀还传来海春不甘心的声音,“姐姐,老太太为什么也要把我撵出去?我可什么都没做错啊,我不能走啊,家里穷得不开锅,娘打算把我卖了换钱给大哥娶媳妇……” 月圆等她们走之后,才对院子里的丫鬟们道,“这就是没有规矩的后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日后该怎么做,心中该有个数。” 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月圆才有心情去教人家道理,否则像海星这种被撵出去的,她是不愿意费那口舌。 老太太确是一个慈祥之人。 但不代表她没有主见体统。 世家贵族最是讲究规矩体面。 故而在海星借着喜事提出的那个要求,纵然有些夺海棠‘所爱’,老太太权衡之下,还是有成全之心。 毕竟日后可以补偿海棠。 但裴世子的千里书信里里外外体现着赏罚分明之意,老太太必然不会为了一个下人驳了孙子的行事风格。 识趣的人都该知道那个话题到此为止了,好好谢过主子,多说一些贴心的话好聚好散,说不定还能多得一些赏钱,却愚蠢的往老太太跟前撞,实在是不自量力。 就这样,瞿扶澜成了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当天就搬离了八人铺,搬去二等丫鬟的四人铺。 海夏很是不舍,却还是帮忙着收拾东西,帮送到二等丫鬟房里。 “大家日后还都在老太太院子里一块做事,只是不住一个房间而已,日后见面自可如从前一般,你别闷闷不乐的了。”瞿扶澜安慰海夏道。 海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她们即便睡一块,晚上也是不能说话,大都是白日里在一块的,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嘛。 想通了,海夏又开始变得嘻嘻哈哈了。 到了二等丫鬟房间时发现里面只有三个人,应该是有人还没回来。 瞿扶澜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礼物送上。 “不知道姐姐们喜欢什么,这是我与海夏妹妹一同制作的荷包,还请姐姐们笑纳。” 海棠大名早已经在老太太院子里打响了,三个丫鬟也都知道她,纷纷笑着收下了礼物,道了谢。 随后相互之间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月圆姐姐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丫鬟。 “海棠来啦?这是海月,与你同岁,又大你一些,你也与她见见。”月圆笑道。 瞿扶澜看了海月一眼,老太太院子里丫鬟不少,素日里大家分工不同,极少有功夫在一块说话的,虽不熟悉,但彼此都有见过。 “海月姐姐。” “海棠妹妹。”海月热情的拉起海棠的手,“知道海星要出府时,我心中就盼着妹妹能来补上这个位,否则这般不施粉黛便可面若桃花的精致美人,让去做那等粗活,岂不是糟蹋了?” 瞿扶澜暗道这丫头好伶俐的一张嘴,当即就道:“姐姐笑话我,姐姐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才是让人打从心底怜惜。” 海月确实漂亮,与原主不同类型的美,只是同原主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只是女人谁人不喜欢听人赞叹? “难怪月圆姐姐对这丫头与众不同,瞧她这张巧嘴,只把人说得心花都怒放了。” “一个月多前瞧着还是笨笨的呢,如今也慢慢长见识了,这是好事。” “是姐姐教得好。”瞿扶澜不忘给月圆戴高帽。 “你这丫头倒学会贫嘴了。”月圆话虽如此,嘴角却是上扬的。 过后瞿扶澜才知道这个叫海月的丫鬟跟原主一样,也都是死契入府,不过她比原主早几年入府,因着为人机灵会说话会办事,挺受欢迎的。 如果大家都还是三等丫鬟,那这个海月必定会成为她最大的竞争对手,但如今大家都是二等丫鬟,那在职位这块就没什么好竞争了。 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人短期内都不会有人出府,除非有人犯大错被撵出府,否则不会有人员变动。 瞿扶澜也没有要成为老太太身边大丫鬟的打算。 她只是想到世子身边做事,那就只需要成为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就行了。 老太太习惯了那几个大丫鬟的伺候不说,哪怕她有心把贴身大丫鬟派去伺候世子,世子也不会接受。 故而只有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才是最方便调动的。 如今瞿扶澜只需要安分守己,给老太太留下好印象,基本上她觉得到时候调动的事情就稳了。 此时的瞿扶澜还不知道,海月也是跟她一个想法。 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第20章 喜怒难辨 海月进府一年了,身边自然有几个与自己处得不错的同伴,二房三房的丫鬟都有。 其中就属三房的丫鬟红桃与她感情最好。 她们是同一时期进府,共过患难,交情自然与别人不同。 只是红桃生得委婉了一些被分到了三房,海月则是到了老太太院子里。 “听说你们屋里补了个二等丫鬟进去,还是如今老太太院子里风头最大的那个?” “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原先你是二等丫鬟里最拔尖那个,如今她来了,怕是会影响你地位。” “我有什么地位可言的。” “你跟我还见什么外,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意我能不知道吗?你想成为世子身边的婢女,如今她来了,日后谁能成为世子身边的婢女怕是说不准了。 我只悄悄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往外传,三公子的亲事怕是要提前了,这三公子成婚,世子定然会回来的。” “消息可是准确?三公子的亲事不是到年底才举办么?” “说是女方祖母病了,怕是熬不过,担心三年孝期,故而有提前成婚打算,具体日期还在商议,左右不过这两个月的事情,一旦此事定下了,那世子归程也跟着定了。” 如今边关安定,老太太见天的盼世子早些归来,书信一个月内就去了几封,此次世子回京怕是要长久留家中,身边必定要添侍女。 世子爷有一个习惯,他院子里只留一个贴身婢女伺候铺纸研磨,后来世子离京,那婢女年纪也到了就出府嫁了人。 “老太太那样疼爱世子,到时必定要从自己院子里选信得过的丫鬟去伺候世子,大丫鬟离不开老太太,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二等丫鬟了,原本你希望最大。 世子天人之姿,府里谁人不想去世子爷跟前做事?伺候时日长了,不怕不能成为枕边人,那就是一辈子的泼天富贵了。”23sk. 海月美貌,若成了世子枕边人,她也能跟着沾光。 海月闻言,脸色一红:“别说了,当心被人听到。” “此处水榭亭台,周遭没人,唯有潺潺流水,除了你我谁会听到?我知你做事小心谨慎,但我把你当真心姐妹,一心盼你能成事,劝你防着她点总是没错的,毕竟她可是得了世子的赏礼。”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海月除了会说话办事之外,也是很勤劳,否则光耍嘴皮子断不能走到今天。 原先没有竞争者时她做事就已经很努力了,如今来了一个有竞争力的,她做事越发精益求精。 给老太太端茶倒水,伺候吃饭喝汤之类的能近身伺候主子事情自然是轮不到她,但摆饭之类的活计,她是做得一丝不苟。 老太太喜欢吃什么菜,哪道菜该摆在老太太跟前,她从未出错。 屋子里的花啊草啊的,她也是护理得十分到位,从没有出现花枯萎了还没有清理的情况。 要不是她不懂医术,否则连海棠制药的事情都想抢着去做了。 在如此努力想表现自己家勤劳的情况下,在三房定下了三公子成亲日期后,府里开始准备各个事项,各个房里的丫鬟都被调动一些来帮忙,海月就坐不住了。 各个房里分到的活计都不同,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分到的活计就是裁剪贴纸、喜饼和缝制荷包,到时候满府里都要贴满囍字,包括红灯笼上面的囍字也在内,那工作量也是不小。 福寿堂三等丫鬟要做粗使活计,没那闲工夫做这些精细活,大丫鬟需要照顾老太太也没有功夫,唯有八个二等丫鬟最是合适做这个工作。 海月本来就是二等丫鬟里能力最出色那个,以往有什么事都是由她安排,如今也一样,把裁剪囍字和绣荷包的活分发下去,每个丫鬟要做多少数量都是有定数。 每个丫鬟都分到活了,只有瞿扶澜没有。 海月是这样对海棠解释的:“你要为老太太配药,这些活计我们七个人做就足够,你就专心为老太太制药吧。” 但每次瞿扶澜忙完配药的事情,就过去帮忙,都被海月推了出来。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给老太太熬药要紧。” 瞿扶澜就被关在门外了。 几次三番下来,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就说是瞿扶澜仗着给老太太制药就偷懒。 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三太太耳中,三太太自然就不高兴了,她儿子要成亲了,府里丫鬟能为这门亲事效力是她们福气,居然有如此不懂事的丫鬟借机偷懒,这实在是打她的脸。 打探之下,才知道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海棠。 这个丫鬟她有印象,女儿先前想带回去调教,后来发生意外就作罢,是个晦气的丫鬟。 “去给月圆传个话,就说她手底下有个不懂规矩的丫鬟,让她好好管教管教。” 彼时月圆就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有丫鬟进来说方嬷嬷过来找她有事。 老太太听到了,自然就让人进来说了,哪有在她眼皮底下说悄悄话的道理? 方嬷嬷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当即就毫不犹豫进来汇报了。 “我们也知道她在忙老太太的药膳,也不指望她帮大忙,但好歹要参与一下,哪怕只绣一个荷包也算是心意呢,又或者从一开始就不报上她的名字,也就没人说什么了,如今她既在干活名单上,又不肯出一份力,这不是晦气吗?” 月圆闻言,下意识觉得海棠不是这样的人,必定有什么原因,但如今她不知道原因,也就不知如何为她解释。 老太太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当即就叫人去把海月找来。 她既负责此次工作安排,有事自然先找她问问。 海月一来就赶紧解释:“这是误会海棠了,是我见她忙于给老太太配药才不让她参与的。” 方嬷嬷在一旁冷笑:“配药固然要紧,但哪里有人一天到晚配药的?况且那么多人瞧见她无所事事的样子,难不成大家都冤枉了她不成?” 顿了顿,方嬷嬷看着海月的手继续补充,“你这丫头必定帮她揽下了所有针线活吧?瞧你一双手被扎得都不成样子了。” 海月怔了一下,随即连忙把手藏到身后去,像是极为不想让老太太看到。 老太太已经看到了,脸上表情喜怒难辨。 “把海棠叫过来。” 第21章 抗拒从严 瞿扶澜在研究这个时代的医书,她不认为自己医术多么高超,所谓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趁有时间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才在书上发现一株没见过的草药,打算记下一些特征时,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海棠,老太太找。”天籁小说网 瞿扶澜一进老太太屋子,最先看到的就是双手背在身后的海月,还有她一脸歉意的表情。 起初瞿扶澜觉得莫名,然而在月圆解释缘由后,她就知道原因了。 月圆说完后,所有人都看向瞿扶澜,等着她解释。 这下人犯错,不论大小,都是要受罚的,不过是惩罚力度不同,故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下人们第一反应就是推脱责任,或者为自己辩解,总之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承认错误。 做主人的恰恰最反感这一点,坦白不一定能从宽,抗拒必定是要从严的。 瞿扶澜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看向老太太:“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认罚,下次定然不会再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月圆都怔了一下,她以为海棠是有什么原因的,多少会解释两句,结果如此这般就承认了…… 方嬷嬷则是得意的笑,算这丫头识相,不敢辩解,否则看她怎么收拾她! 所有人里,老太太的表情变化最大,若是海棠辩解,老太太必定会觉得她没有担当,但是她直接承认了,反而让她对这件事情释怀了不少。 “罢了,你知错就好,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府里喜事将近,偷懒是不可取行为,往后你就接手海月手里的活计吧,她的手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做不了事情。” “谢老太太宽容,奴婢遵命。” 等出了老太太的福寿堂,海月还对海棠表达歉意。 “是我思虑不周全,让你被人误会了,别人就罢了,连老太太都误会,当真是我罪过了。” “你也是一片好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你本意是为了我好不是吗?” “……对,你能理解,我很欣慰。” 瞿扶澜突然站定,脸上带笑,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 海月被看得有些心慌,“海棠怎的这样看我?” 瞿扶澜脸上笑容越发温柔了几分,“就是觉得海月姐姐生得好看,故而想多看几眼,我去做事了。” 分明是夸人的话,海月却听得一阵忐忑。 海夏是最清楚整个事件缘由的,她都撞见两次海棠想去帮忙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了,每次都是海月说不用帮忙,不由分说把她推出门,让她继续给老太太配药不可马虎。 知道是一回事,海夏也不能说什么,能怎么说? 海月的行为是好心,只不过好心办坏事了而已。 “只可惜我不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否则我就能去老太太跟前为你解释一二了。” 在某些时候“枕边风”很是管用,但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去吹那个“枕边风”。 “不碍事的,就当做是先前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现在补上了。” 瞿扶澜指的是剩下的剪纸和荷包。 其他人的都做得差不多了,海月这边剩下的就都是她负责。 “你一个人怎么做这么多嘛,我帮你。” 海夏十分热情,瞿扶澜拒绝说不用,她也不管不顾的接手帮忙。 瞿扶澜在心中记下这份情了。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的,就好比原主一直老实本分做下等丫鬟,也没有这么多麻烦找上门;而她如今想往上爬,去实现自由,就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瞿扶澜心中没有任何怨言。 她从来不是做事没有准备的人。 却说三房这边,三太太得知老太太处理结果后还不满意。 “老太太到底太过心软了,要我说,就该直接让那丫头去太阳底下跪几个时辰,再打几个嘴巴子,保管日后她再不敢偷懒,如此这般也能给其他丫鬟警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方嬷嬷在一旁道:“奴婢也是这个想法,但那丫鬟不是咱们院子里的人,老太太不罚她,我们也管不了。” 三太太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道:“你去看看兰儿情况怎么样了,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让厨房照做。” 方嬷嬷应声退下了。 二小姐如今依旧被红疹困扰,整日里要死不活的,家里却四处准备喜事了,她心情越发不好,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烦躁得很。 她身上和脸上的红疹一日不消,她就没办法回夫家,这要是一直耽搁下去,过了那半年之期,到时候那狐媚子先怀上孩子就大事不妙。 二小姐整日里叨念此事,三太太都跟着揪心起来,一边还要打起精神准备喜事,心中也难免焦躁,因此有人撞上来找晦气,三太太自然就不想放过。 亏得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否则是三房丫鬟这般没有规矩,她能直接下令打死。 因着喜事将近,府里许多东西大换血,老太太屋子里的盆景也需要更换。 花好去找海月拿盆景,海月带着花好去后院挑选,然后指着其中一盆介绍道:“这个盆景放屋内最好,晚上能散发清新香味,叫人闻着就舒心。” 花好对比了一番,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这盆吧。” “那我给姐姐搬过去。” 伸出的双手立刻被花好看到,“你的手怎么了,红肿成这样?” 海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藏身后:“是我手笨,缝几个荷包就这样了,不过不碍事的,搬个盆景绰绰有余。” 花好也没有多想,更没有追问下去,她给老太太缝制衣服时也时常被针扎手的情况,只是没有海月这么严重而已。 “你的手都这样了,我自己搬吧,你回去休息吧。” 却说老太太这边,虽然让海棠接手海月手里头的活计,却还在对海棠的事情颇有微词。 “许是我们对她太纵容,才让她仗着给我煎药,就托大不去做其他事情,如此不守规矩可不成,回头你给她说道说道,让她好好端正了心态去做事,类似的事情下次不可再犯了。” 月圆应声说是,虽然她有心想为海棠说好话,但海棠都亲口承认错误了,她如今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好盲目帮着说好话,怕是会引起反作用。 第22章 非巧合 “老太太说的是,回头我定好好说说她,想来是年纪小,一时迷糊了也是有的,想当初我跟花好两个丫头不也时常犯错,多亏了老太太宽容才有我们的今天呢。” 月圆只能顺着老太太的话去说,同时也强调海棠年纪小,偶尔犯错也是正常,让老太太心里不至于反感了海棠。 老太太心中微词果然就没那么强烈了,“你说得也在理,只是当初你们两个也不像她提升这样快,如今她才来多久,就成二等丫鬟了,这小丫头的心就难免浮躁不安分守己起来,当初就该多磨练一番才妥当。” 两人说着话,花好就进来了,刚好听到磨练两个字。 “老太太这是想磨练谁呀?说出来,我去帮忙监督监督。”花好玩笑道。 花好对外不怎么爱说话,但在老太太跟前例外,她是把老太太当亲人一般看待的。 月圆正好需要帮手,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客观的讲了一遍。 花好这才知道海月的手为什么会红肿成那个样子。 “那日后就派你去专门监督海棠了,若她下次再犯错,我可是要唯你是问。”老太太虎着脸作严肃道。 月圆看着花好,都以为她会直接答应这个事情,不想花好说出口的话却出乎预料。 “老太太这可是冤枉海棠了。”花好直接道。 “这话怎么说?” “老太太还不了解海棠那丫头吗,最是老实本分的存在,她做事怎么会偷懒?先前二小姐到福寿堂时,那么多丫鬟争着抢着到前头表现讨赏钱,那丫头都傻傻的留在茶水房看茶水;先前她每日给老太太配了药后还跑去做其他杂活,从不在意辛苦,是月圆说了她一番,让她不用瞎忙活,她才作罢的;如今这事啊,必定有乾坤,老太太不多加了解一下,直接就给人定罪了,真是冤枉着呢。”天籁小说网 老太太果然被说动了,“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是我弄错了?” 月圆也惊讶的看着花好,如果她真知道些什么,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花好笑了笑。 “说来也巧,这件事情我刚好知道经过,也算参合了一脚,那天我去找海棠,见她被海月推出门外,说不让她参与剪纸与荷包缝制,海棠连着进去两次都被撵出来了,海月那丫头估计是担心她做了那些活计就影响给老太太配药,才坚决不让海棠参与的,我过后也同海棠说不用去了,左右七个人也可以完成,只没有想到海月会一个人把海棠的工作承担了,才造成如今这种局面,老太太问责的时候海棠那丫头必定没有为自己辩驳吧?” 老太太从花好嘴里听到这些话,心中的感受又大有不同了,虽然先前海月再三强调是她不让海棠做事的,但有些事情当事人的说辞没有第三者清晰。 她下意识觉得海月是为了维护海棠才那般说辞,却不知那就是事实。 花好见老太太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又道,“这种事情海棠怎么解释都不好,说是海月不对吗?不行吧,说我不对也不行啊,只有自己承认错误了,其实她又有什么错呢?负责人都不让她参与,连我也劝她不必参加,她除了服从还能做什么?若真要追究啊,连我也有不是,老太太别只怪海棠一个人,怪我吧。” 老太太听完了,叹了口气,“倒是我错怪这丫头了,她先前确实是直接就承认了错误,没有一句辩解,我当时只当她敢于承担责任,不想是这孩子实心,一个人担下所有责任。” 月圆这个时候才好帮着说好话,“说起来我也有不是,早知道先前就不阻止她多做事了,也不至于如今让人误会她游手好闲喜欢偷懒。” 见两个大丫鬟都开始自责了,老太太心中越发对海棠愧疚,“传我的话,说这事委屈她了,从前她怎么做事,日后就怎么做,不用刻意改变,关于府里喜事的活计,你们找几个人去帮忙。” 月圆带着几个下人去找海棠的时候,海月刚好在屋里休息,听到了整个过程,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却还是笑脸迎出去。 “说来说去,此事都因我而起,要不是我胡乱安排,也不会让海棠妹妹被误会,如今多亏老太太宽容体恤下人,否则我就要愧疚死了。” 月圆道:“你也是好心,不必自责。” 安排好了事情,就把海棠叫出去单独说话。 “你这丫头也太实心眼了,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好歹解释两句,我也好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为你说句话也知道由头,你倒好,直接就认了,叫我想在老太太跟前为你说句好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瞿扶澜忙道:“是我思虑不周,下次不敢了。” 月圆点头:“这次多亏花好刚好碰到,否则你这次要吃大亏。” “我记住花好姐姐的恩情了,日后必定好好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论起来你对她的恩情还要大呢,总之日后做事机灵一些,别糊里糊涂就什么都认了,可明白了?” “嗯,我记住姐姐教诲了。” 月圆这才放心离去了。 瞿扶澜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 哪里是花好刚好碰到呢?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是她事先预算安排好罢了。 海月第一次不让她参与时,她就有了防备之心。 古代深宅大院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哪怕是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她都会做好全面准备,防止在出事的时候,她有退路。 花好就是她的退路。 她知道花好最近在处理老太太院子里盆景的事情,知道她每天会在某个时间段来后院看盆景选盆景,所以故意选择在那个时间点去找海月。 果然第一次被拒之门外,第二次也是如此,花好因此见证了这些过程。 以她对花好的恩情,花好在知道她被责罚后,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的再多解释在别人眼里都是狡辩,但旁观者的解释往往就很客观很有说服力了。 至于海月,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目前也无法确定,但对于海月这个人,日后防着点总没错。 第23章 喜事将近 因为上了药的缘故,海月的手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她又是所有二等丫鬟里起得最早的那个。 别人起来时,她已经把浇花喂鸟的活都干完了。 “海月姐姐真是好勤快,我们要是起晚一些,怕是活都要被你做完了,跟着海月姐姐真是我们的福气。” 海月十分谦虚:“不过是顺手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活计,其他大活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跟勤劳沾不上边的。” 别人不懂她的追求,只当她是天生喜欢抢着干活,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想以后轻松,只有如今勤奋努力,才能让主子看到。 她要么不做,要么就做最好那一个,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她才有出头的可能。 不到两月世子就回了,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在老太太跟前留下最好印象。 “姐姐何必这么吃力呢?事情做好了,老太太自然也会看在眼里,否则你看那个海棠,每天轻轻松松煎药,就能让老太太那样另眼相看了。” 红桃来找海月,见她一个人在十分卖命的做事情,忍不住劝说两句。 海月笑了笑,对红桃道:“我哪里能跟海棠比,她会医术终究不一样,我只有这样才能让主子另眼相看。” 红桃无奈叹气,可见人想拔高望上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转头她就在府里为海月说好话,说她多么勤劳之类。 海夏也听到了,这才知道海月在府里名声这样好,到处都在说她勤劳。 回头她又跟海棠姐姐说起这个事来。天籁小说网 “那些人也是傻,跟着夸,不知道自己被衬托得懒惰了,哼,就她会显摆!” 海夏也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整日游手好闲的,自然怕被别人说懒。 瞿扶澜以己推人,忍不住去想海月想给众人留下勤奋印象的目的。 但瞿扶澜如今也不可能会联想到海月也想到世子身边伺候的事情,她顶多以为海月想给老太太留下好印象,日后好升职吧。 毕竟也是死契丫鬟,必定要长长久久伺候老太太的,以后若有大丫鬟走了,她能第一时间替换上。 瞿扶澜去给花好送药的时候,看到海月在给花好和月圆送吃的。 “是在小厨房做的小点心,其他人都吃了,也给两位姐姐送些尝尝,希望不要嫌弃。” 月圆咬了一口:“手艺不错,要不是老太太有专门的膳食师傅,你这厨艺都能给老太太做膳食了。” 海月十分不好意思:“姐姐过誉了,花好姐姐不吃吗?” “哦,我最近吃药呢,不能吃这些东西,不过还是多谢你记挂。”花好说完就看到海棠过来了,“我才刚想去找你,你就自个过来了,难为你费心。” 瞿扶澜把药递过去:“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配好药,反正我也得闲,方便给送过来。” 月圆把人都请入屋里,坐下来对海棠道:“今个起床我觉得身体有点不适,你给我看看怎么回事。” 瞿扶澜过去给其把脉,又望闻问切了一番,然后道:“有点着凉,虽然夏天到了,但晚上睡觉还是需要注意一些,哪怕不想盖被子,肚子上也需要东西遮挡一下,我给你开服药吃吃就好了。” 月圆连连说谢。 海月在一旁看着,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忍不住羡慕嫉妒,只觉得自己做得再多,也比不上人家看一次病。 但她不认为自己就不如海棠,府里的主子又不差看病的大夫,但缺安分守己的下人,只要自己足够勤奋又安分守己,关键时候老太太定然会想到她。 这边说着话,却见一个小丫鬟跑过来了。 “两位姐姐,三太太到福寿堂来了。” 花好月圆身为老太太的贴身丫鬟,有人来找老太太,她们必然要过去近身伺候。 到的时候三太太刚好进门,脸色不怎么好看。 老太太见状就问,“怎么了?” 三太太看了眼花好和月圆,两人就自觉的退了下去,还关上了房门。 三太太这才放心开了口,“今日姚家来了人。” 这话没头没尾的,叫人听得不明不白,一般人少不得要继续追问下去。 老太太沉得住气,懒得追问,爱说不说。 三太太见老太太不捧场,心里讪讪的,又因着有求于人,主动全盘托出了。 还是那句话,大宅子里藏不住事,哪怕遣散了老太太屋里人,有些消息还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得满府皆知。 海夏还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呢,当笑话一样讲给瞿扶澜听。 “姚家就是三公子要娶妻的人家,今个姚家送来了几个婆子和丫鬟,就明晃晃在三房一个小院子里住下了,这事闹得有点难看,哪有人还未过门,先派人到未来夫家住下的说法?但姚家就敢,明目张胆的,明面上是为了更好协商与婚事相关的事宜,实际上啊,是姚家人派人到三房打探情况来的,快笑死我了。” 瞿扶澜知道这门亲事,小说里提到过,虽然没有详细过程,但也大致提到一些。 这门亲事是三太太自己求来的,三太太庶出之女,虽高嫁裴府,却因三老爷没出息,她跟着并不能多少风光。 少不得要在儿女婚事上多费心,借着裴府大房的光,早早为儿子谈了一门体面的亲事,女方家里出了一位娘娘,虽然目前位份不够高,但指日可待。 海夏嘴里说的打探情况,其实就是女方家人担心男方房里不干净,有什么狐媚子之类,所以提前进来打探情况,如果有狐媚子必定要提前处理了,否则亲事就不能成。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有底气的人家才能这么做,如今这门亲事是裴家三房高攀了,故而女方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上门。 这种行为多多少少有点欺辱意思,三太太才找老太太做主,让姚家不要太过分了。 裴家老太太的面子那自然没得说,何况还有裴家大房的功勋地位摆在那里,只要老太太肯出面,那代表的就是大房的意思,姚家看在大房的面上也要收敛一些的。 瞿扶澜十分好奇。 “那老太太答应出面管了吗?” 第24章 祸乱后宅 老太太哪里会管? 当初她就不看好这门亲事,如今裴家在京师是地位高,但那是大房一家挣出来的功劳,至于二房三房能跟着体面已是荣幸。 有良心的就该心存感激,别妄想一些有的没的,却总有一些想利用别人功劳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就十分可恶了。 就拿如今三房这门亲事来说,女方父亲什么官职,三老爷什么官职?当初老太太是建议找一户门当户对的,日后相处起来也容易,结果三太太十分不乐意,坚持己见,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又觉得丢脸了想找老太太帮忙出气了。 大房的功勋荣耀不是用在这种事情上的。 老太太直接端茶送客。 三太太怄死了,当着面不敢说什么,回到自个房间里把老太太埋怨了一通。 “太太,姚家的人……”方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 “姚家的人怎么了?”三太太十分没好气的开口。 “她们说三房饭菜不好吃,让厨房重新给做。” “那就让厨房给做,这种小事情还来问我。” “她们还说,说太热了,需要给房里加冰,否则晚上不好睡觉。” 夏日的冰很是珍贵,裴府的主子们夏日用冰还有定例呢,如今要给姚府的人多送冰,那都是从三房主子手里扣的,三太太心中十分恼火,却还得把姚家人当祖宗一样供着。 就这样过了两天。 这天瞿扶澜给老太太送药时,裴世子的书信刚好送到老太太房里。 信中说他收到三弟要成亲的消息了,已返程,又让人准备了给三弟的新婚贺礼,同时又在心中关怀了老太太身体一番,说给她带了不少补身体的东西,最后过问了一下府里情况,可谓是面面俱到。 老太太拿着信就笑得合不拢嘴,“二郎做事向来周全,也是最为孝心。” 因着大房夫妇常年在外,当年生孩子也比二房晚一些。 故而世子在家中排行老二,老大出自二房。 裴大公子早已成婚,也有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只是妻子难产早早去世,家里一直想为他续弦,大公子都拒绝了。 听起来很是专情,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 瞿扶澜却不这样认为。 因为他从海夏口中得知裴大公子虽然不续弦,房里却有两个通房。 所谓通房,就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丫鬟,连妾都不是。 即便这样,府里也有不少丫鬟趋之若鹜,想成为大公子通房,毕竟通房丫鬟是所有丫鬟里地位最高的,除了伺候主子其他活计都不用做。 就连海夏都觉得大公子不错,可惜她没有那个命去做大公子身边的丫鬟。 瞿扶澜虽然不认同这种观点,却也不会劝说什么,这个时代身份低微的女性能有这种想法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 “其实世子爷最好。”海夏补充着,“要不是有些活计只有心细的丫鬟才能做,世子怕是一个丫鬟都不想留的,更不用说通房丫鬟了,府里绝大多数丫鬟都想去做世子身边的丫鬟,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比在老太太身边做事还体面呢。” 瞿扶澜这才知道裴世子在府里如此受欢迎,那么多丫鬟想去做他的丫鬟。 那海月是不是其中一个? “但我就不想去做世子身边的丫鬟。”海夏继续补充。 “为什么?”瞿扶澜十分好奇。 按理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才是常态。 “你是不知道,裴世子真是千好万好,那身材那容貌,真是叫人看了能走不动道,如今你瞧着府里大公子足够俊了,但跟世子比起来也是逊色一些的。” 裴府大公子瞿扶澜确实见过,远远见过一眼,就是放到现代也是娱乐圈颜值一流的存在,裴世子比他还出色,那究竟是怎么个容颜,她是想象不出来了。天籁小说网 “按理说世子这样好,我也应该想去他身边做事才对,但我打心眼里怕世子,每次面对世子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出,又哪里有那个胆子去他身边做事呢?” “为什么,裴世子很可怕吗?” “也不是这样说,其实世子待下人挺好的,但有一个前提,别人不能坏了他的规矩。” 说到这里海夏就靠到海棠耳边,悄咪咪的道:“我就亲眼看到过一次,有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坏了世子的事情,世子就直接命人将那人打死了,而且世子说打死那人时,他脸上还带着笑呢。” 当时海夏被吓得腿都软了,世子也看到了她,但并没有为难她,只是她从此见到世子就怕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瞿扶澜了然,这就跟小说里对上号了,谈笑间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放弃那个想法。 海夏的说法更说明了裴世子是个有原则的人,只要不违背他的规矩,他不会为难人。 瞿扶澜就怕没有原则的人,其他都好说。 日子如车滚轮一般滚过去。 外界传言裴家家风严谨,姚家姑娘到底信不过,唯恐未来夫君院子里有什么心术不正的狐媚子,少不得要提前处理掉。 一番打探下来,三房居然没有什么狐媚子。 这得归功于三太太了,她为了杜绝三老爷纳妾,选的丫鬟都恨不得歪瓜裂枣,这也是二小姐在三房挑选不到容貌周正丫鬟的原因。 “那三房虽没有狐媚子,裴府老太太院子里狐媚子却不少,奴婢过去请安的时候都瞧见了,哎哟哟,那满院子的丫鬟啊,竟一个比一个生得标致。” 婆子回来与自家小姐汇报情况。。 姚小姐皱眉:“裴老太太在院子里放这么多好看丫鬟做什么?” “裴老太太极喜欢放一些漂亮的姑娘到自个院子里去,说是看了赏心悦目。” “分明是堵心。”姚小姐有些气恼,虽然三房没有狐媚子,但老太太院子里有,这就保不住日后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丫鬟想巴高望上。 “可不是?其中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叫海月一个叫海棠,她们生得跟姐妹花似的,远远把别人比下去。” “海月,海棠?” “对,尤其是那个叫海棠的,小姐你是没见到,那竟是比苏家姑娘还美上几分。” 苏家姑娘是京师五美之一。 说是之一,也是因着大家容貌平分秋色,分不出最优的来。 苏姑娘因着才貌双全,故而在五美里名气最大。 如今这个婆子说海棠比苏家姑娘还美上几分,不是说明她把京师五美都给比下去了? 家里养着这样的丫鬟不是霍乱后宅吗? 姚小姐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第25章 灯火阑珊处 瞿扶澜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女主在哭。 在一个凄凉而空荡的房间里。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屋外十里红妆,洞房花烛。 …… 瞿扶澜半夜醒来,只觉脸颊有点凉,一摸才知道是泪湿了枕头。 是原身记忆吗?刺激她共情了? 那个梦她还记得,准确说起来,那还是她曾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 也许是裴府喜事将近,到处挂满红灯笼的缘故,她是“触景生情”了。 但梦中发生的场景却并不在裴家。 而是女主出裴府之后的遭遇。 瞿扶澜至今记得看完这部小说之后的感受。 对女主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对男主她只有两个字。 垃圾。 但瞿扶澜也知道,身在古代的女子想要体面的生活很难,除非家里条件好,否则像女主那般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女子,基本上除了靠男人,她没有其他选择。 何况那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她想依靠他也很正常。 就拿如今裴家三房这门亲事来说,姚家官职正四品,但裴三老爷连个秀才也考不上,靠着裴家大房的关系,捐了个七品小官充门面。 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姚家居然也同意这门亲事,原因只有一个,姚家想搭上裴家大房这层关系。m.23sk. 为此姚家用一个女儿换取长久利益,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除此之外,姚家女下嫁裴家三房,日后三房也不敢欺压她。 促成这门亲事对姚家来说,百利无一害,如何会不同意呢? 所以问题就来了,姚小姐本身的意愿并不重要,不管她愿不愿意,这门亲事都得成。 哪怕裴三公子是个人渣。 官家女子尚且没有决定人生的权利呢,何况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只越发艰难罢了。 所以她们只有祈祷能嫁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这一生也就有指望了。 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何其难寻啊。 瞿扶澜在现代时,因着父母重男轻女的缘故,她连父母的爱都没有感受过,又哪里会有那个闲工夫去祈祷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 那太奢侈了。 要不起。 却说姚家小姐,在得知裴府里养着两个出类拔萃的丫鬟时,心里头就各种不舒服了。 跟母亲提了这个事情。 “娘,裴家老太太的爱好真是害人,都是丫鬟而已,偏要养一些狐媚子在身边,她就不怕因此祸乱后宅吗?” 姚母到底是过来人,看东西也没有那么片面。 “老人家喜欢看美的东西很是正常,就同你祖母一般,身边不也养着两个标致的丫鬟?因为她们年纪大了,喜欢看一些养眼的东西,否则那歪瓜裂枣的,怕是能影响吃饭。” 说完见女儿并不理解,又道:“你只管放心吧,就跟你祖母一样,养的那两个丫鬟都是安分守己的,老人家这点子约束下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姚小姐依旧不能释怀,“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如今瞧着是安分守己的,谁知道哪日会不会动歪心思呢?要我说,就该把那些狐媚子都撵出去,才能永绝后患!” “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若是到了裴府里,裴老太太可不是你能发混的。” “不就是撵出去两个丫鬟,怎么就算犯浑了?”姚小姐不理解。 姚夫人见不点名厉害关系,怕是女儿不能理解,到时候坏了事儿。 “你也不想想,裴老太太身边的人是你能动的?你父亲还指望着能与裴家大房打好关系,你要是坏了你爹的好事,回头看他怎么修理你。” 姚小姐咬唇,这才不说话了,只是心中依旧也不服。 自己生的女儿,姚夫人哪里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心软又安慰道。 “你也学会看开一些,这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的?与其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维护夫妻关系,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把夫君拿捏了,其他姬妾还不是任你处置?” “别的男人三妻四妾不关我的事,我的男人就不行,我堂堂一个正四品官员女儿,下嫁就已是委屈,未来夫君就该以我为尊,不许纳妾!” 姚夫人皱眉,女儿性格嚣张,从小不把庶出姐弟放在眼里,有什么好东西自己毁了都不会给庶出子弟,她心中也不把庶出子女放在心上,故而没察觉女儿行为不妥。 不想女儿如今在婚事上也是这种态度,姚夫人不得不端起态度,好好教导女儿为人妻之道了。 至于姚小姐最终是否被说服,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却说裴府的喜事张罗已经到了最后关节,只等七日后迎娶新娘过门,一切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如今裴府里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微笑。 新婚的喜悦当真是能感染人。 瞿扶澜走在一片喜庆中,脸上带着笑,内心却一片平静。 她没有被感染到,因为在现代见证了父母失败的婚姻过后,她对婚姻没有期待,所以也很难生出共情的心理。 对她来说,自由和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此时裴府有人大发慈悲给她很多钱然后放她自由,她会笑得比谁都开心。 她的这种心情,也只有笼中鸟才能懂吧。 福寿堂院子里的一棵千年槐树下,一只鸟儿被关笼子里。 虽然每天被喂得饱饱的,但是鸟儿的叫声明显不如外面的鸟儿欢快。 明明自由就在眼前,却因囚困笼中,无法翱翔天空。 如此这般,即便长了翅膀也是徒劳。 此时夜幕降临,裴府里喜庆热闹的才慢慢平息,瞿扶澜站在树下喂鸟。 每每这时都是她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也许同病相怜的缘故,她打从心眼里怜惜这只鸟儿。 鸟儿也许能感受到什么,每次她来喂的时候,也变得异常活跃,上蹿下跳的,越发惹得她发自内心的笑了。 一道颀长身影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古槐树下,灯火阑珊处,女子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瞿扶澜听到脚步声时,下意识回头,人已经快到近前了。 第26章 奴婢见过世子 沉静的裴府里,丫鬟们在经历了一整日的忙活,此时也都各自回到房里或者岗位上,路上稀稀朗朗走着几个人,一转眼就又不见了。 浓重夜色里,那身影披星戴月,大步而来。 身形渐近,她才渐渐看清。 来人长身玉立,锦衣华服,是一张她从未在裴府里见过的面孔,气质冷隽,淡漠疏离。 这是一个足以称作妖孽的男子,俊美如斯,所到之处,星光璀璨,他若是再微微一笑,定会让无数女子飞蛾扑火。 瞿扶澜看得有些发怔,而她所站之地是穿过庭院入老太太屋里的唯一路径,她在他即将走到近前时才反应过来此人应该是谁。 低眉敛目,双手放于身侧,就要行礼。 “世子!世子回来了!奴婢见过世子!” 一道甜美的嗓音从旁响起,是海月激动无比的声音。 瞿扶澜垂眸暗道,果然猜对了。 裴世子没有回应,只略微一颔首,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她们二人身上停留,便大步越过。 灯光映照下,他眸光如夜间清泉,干净明亮,又沉静如渊,深邃而冷淡。 海月脸色发烫,有些尴尬。 她纵然不是老太太跟前贴身婢女,从前却也与世子有过几次接触。 每一次见面场景,她与桃红讲起过程来,如数家珍。 可世子却不记得她了。 犹如人群中千千万万生人面孔一般,他不记得她是谁了。 海月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开口叫住世子,解释一下自己是谁,可惜对方并不给她机会,男人身姿挺拔,单手背于身后,三两步便消失在庭院中。 瞬间,海月整颗心都变得空荡荡起来。 比夜色下的庭院还空荡。 瞿扶澜旁观一切,心中感慨万分。 果然,这还没笑呢,飞蛾扑火的人就出现了,笑起来还得了? 瞿扶澜并不打算继续围观别人的尴尬,就在她准备出声说离开时,海月像是才察觉她在一旁似的,转身看过来,朝她笑了笑,笑容有点落寞。 “世子爷终于回来了,你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吧?” “……对。” “世子人中龙凤,我刚入府时第一次见到世子,便想着有生之年能到他身边做事就好了,可惜想到世子身边做事的丫鬟不计其数,我那时刚入府并没有任何优势。 后来世子去了边关,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也出府嫁人,如今他归来,身边必定需要一个贴身丫鬟伺候,我想成为那个人。” 海月看起来像是脑子发热似的,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说完了才察觉到自己失言,看向海棠,颇为不好意思道:“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问题看起来也是为了挽回尴尬局面而问的。 其实不然。 海月从出现那一刻开始,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的。 先是出声打断海棠的请安,让世子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然后她的落寞,虽然是发自内心,但以她在府中多年的修炼,不想叫别人看出来的情绪,别人是不会看出来,能叫别人看出来的,都是有意为之。 然后她又特地同海棠提起自己从入府开始就对世子崇拜,想到世子身边做事,这份执念延续至今。 她之所以告诉海棠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不管海棠心中怎么想,如果是跟她一个想法,那如今她说出来了,大家身为姐妹,海棠就不应该“夺人所爱”了。天籁小说网 这一招,海月不是第一次用。 当年为了提升为二等丫鬟,她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过另一个丫鬟,后来她成了二等丫鬟,那个丫头却被调离福寿堂,去庄子上了。 海月小时候生活艰难,家里六七口人,生活十分艰难,有一口吃的大家都要争着抢着吃才行,否则就要饿肚子。 若是无意捡到好东西,也要藏起来才不被别人抢走。 这是她能活到今天的总结下来的真理,勇敢去抢,机会才会是自己的。 海月说完,就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海棠,等着对方摆手说她没有要成为世子婢女的想法。 瞿扶澜一开始没听出什么来,慢慢的才听出海月的目的了,原来她的目的是想去世子身边做事? 只是为何先前一直隐忍没有表现出来,到现在突然就激进起来了? 瞿扶澜很快也想明白过来,就跟她一开始不明白海月的打算,以为她也想做老太太身边大丫鬟一样,海月心中同样防备着她,加上如今裴世子的归来,让她有点坐不住,沉不住气了。 诚然,瞿扶澜没有想去裴世子身边做事的打算,但她不惯着这样的人,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努力去实现,给别人激将法或者是卖惨上压力算什么? 但是瞿扶澜也不会直白说出来,她时刻谨记深宅大院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 “我只想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事情自有主子做主,主子怎么说我就怎么服从。” 想要她的保证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海月眼中的神情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凝结,她没想到海棠不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还回答得这般模棱两可。 她立刻就明白海棠不是那种好拿捏的对象,当即就变了语气道:“是我糊涂了,见着世子归来我太过激动,说了胡话,妹妹不会说出去吧?” 瞿扶澜:“不会的,你也说了世子人中龙凤,见到世子会激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海月松了口气的感觉:“还是妹妹看得通透。” 却说另一边,裴世子入了老太太屋,在门帘前站定,朝里道:“祖母,不孝孙儿阿巳回了。” 阿巳乃裴老太太给起的小名儿。 花好月圆两个早已经提前进去通报,此时正伺候老太太起身,听闻外面声音,老太太起身的动作都顿住了,随即眼眶发热,忙朝外道。 “快,快进来!” 花好走到门边想为其打帘子,裴霁安已经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阿巳见过祖母,烦祖母家中惦记多年,以至病痛缠身,实乃孙儿不孝,请祖母受孙儿一拜!” 男子撩起衣摆,双膝跪地,朝祖母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裴老太太可心疼坏了,忙道:“快起来,都是一家子人,哪里需要这么客气?快起来,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生看看。” 所有子孙里,老太太最疼爱就是这个,哪里舍得让他跪在地上。 裴霁安这才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 第27章 正想见见 瞿扶澜这边才刚回到房间里,就听说二房三房的人都来老太太院子了。 这下子大家都要出动了,那么多的主子,丫鬟不能离身的。 三等丫鬟在屋外跑腿,二等丫鬟在屋里端茶倒水。 老太太已经坐在厅堂上了,裴世子与家里人见面。 先给长辈见礼。 “侄儿见过二叔、婶娘。” 裴世子两手作揖,微微躬身。 二老爷忙起身扶他,“不必多礼,回来就好。” 二婶则是笑容满面道:“老太太见天的盼着,昨个你叔也才同我提到你,我说算行程该快了,今儿就回到了,这一别两年,又是长个的时候,比两年前又高了不少,人也变了许多,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兴许婶子还认不出来呢。” 裴霁安:“劳烦二叔婶娘惦记,霁安感激不尽。” 又同样拜见了三房夫妇。 三老爷也起身说不用见外,随即问大哥大嫂归程。 “圣命之下,父亲与母亲并不能离开边关,托侄儿回来告罪,由侄儿代父母,为裴府喜事尽些绵薄之力。” “不碍事,不碍事,保家护国最为要紧,你能回来已是很好。” 三太太只是面挂笑脸,并不说话。 并非她蔑视世子,实在是她不敢多说。 三太太十分不喜裴世子,许是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纵然脸上带着笑,也仿佛随时把人就地正法似的,叫人看了就生畏。 加上从前她无故惩罚家中婢女被世子瞧见了,世子当时脸上的表情,三太太一辈子铭记于心。 别看世子如今端方有礼的样子,若是在老太太瞧不见的地方遇到了她,世子都不会给她一个眼神,十分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三太太对世子是又厌恶又惧怕。 见完长辈,就是同辈之间的见礼了。 裴三公子第一个跳出来给二哥行礼:“二哥,回来也不提前书信告知一二,好歹叫我准备准备,出城迎你回来。” “三弟客气,一家子兄弟,不必见外。” 裴大公子微笑着开口:“今日天色已晚,瞧二弟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路上定然吃了不少苦,还是早早回去休息,此番回来,你是久居还是……” “边关战事平定,父母留驻守护,又恐家中不能尽孝,故而让我此番回京,好好留家中孝敬长辈。” “那就好,那等你休息好了,改日咱们兄弟再好好聚聚。” “好。” 随即又是家中小姐们给世子见了礼。 裴三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我二姐回门,如今就住在家中,本也想过来见见二哥,却因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还望二哥见谅。” 裴世子少不得要过问一句:“身体不适自当多加休息,你且让她安心休养便是。” 三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扯了扯三老爷的袖子,给了几个眼神暗示,三老爷表情一本正经的,十分不耐烦的扯回袖子。 不得已,三太太只能去求助老太太:“兰姐儿如今深受红疹影响,终日不能出房门半步,媳妇听说世子此番回京带了许多特殊药材……”23sk. 老太太顿时就明白了,看向孙子道:“兰姐儿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请了多少大夫,开了多少药材都无济于事,只说若有边关雪山上的雪芥草药方可起效,不知你这次回来,可是带有这种药材?” 所有人都看向裴世子,包括瞿扶澜。 若是可以,她希望裴世子不带。 毕竟她还没有成为老太太贴身婢女。 若是提前解毒了,二小姐要作妖,她再下手怕也是不容易。 瞿扶澜垂眸,心中开始谋算各种可能。 却没注意到海月看向裴世子的眼光都有些痴了。 更没有注意到,她刚刚抬起头时,裴三公子朝她看了过来,然后眼神里充满了惊艳。 “实在不巧,边关战士常年受伤,故而雪山上的草芥早已经用尽,怕是要等到明年开春方才长出来。” 裴世子的话让瞿扶澜松了口气。 如此再好不过了,否则府里有裴世子这样的人存在,她再下手,也是十分冒险。 三太太就十分失望了,同时又在心中恼怒,都是一些身份低贱的士兵,也能用了那种珍贵草药,若他们不用,如今女儿岂不是有救了? 然而这种想法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互相见过面了,二房三房的人就要回去了,毕竟要给祖孙俩多留一些私人时间。 大家都离开了,丫鬟们也都收拾好东西也跟着出去了。 房里再次只留下花好与月圆两个,她们也并不进屋内,只在外面候着,如果老太太有吩咐,她们会第一时间进去伺候。 裴霁安给祖母盖好了被子,随即在一旁坐下。 “祖母如今睡眠可安稳了?” “一直喝药保持睡眠。” “药方子府中大夫可有验证?” “这个你只管放心,府里大夫都验过,是好的。” “嗯,祖母何时喝药,孙儿伺候您喝了药再回去。” “不着急,我一般都有固定时辰喝的药,再过一会儿海棠该把药送来了。” “那正好,孙儿也正想见见这个叫海棠的。” 裴老太太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如今你回家了,你的院子虽早已让人打扫干净,但还缺一些伺候的人,你看……” 裴霁安笑道:“祖母不必费心,孙儿如今还不能长时间留在府中,圣上另有事情安排,短时期内要在外做事,伺候人的事情,往后再说。” 老太太立刻忧心道:“圣上让你去做什么事,可有危险?又要离开京师吗?” 不过是随口关心一问,并非有意刺探机密。 裴世子也轻描淡写道:“不危险,只需一阵子便能完成,到时才能回家孝敬祖母。” “那好吧,只是你早晚要回家住的,下人这块祖母会帮你安排着。” “烦祖母费心。”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花好的声音就在外间响起,“老太太,药送到了。” 语毕,就打开帘子,月圆端着药走了进来。 老太太不由往她身后瞧:“海棠那丫头呢?” 月圆怔了一下,随即道“她把药送到门口就走了,老太太找她有事?” 裴世子意外的挑了挑两道好看的眉。 第28章 偏爱 瞿扶澜是折返到半被花好姐姐叫回去的,说老太太要见她。 她有点意外。 虽然她想在老太太跟前多多表现,但也不是此时此刻。 裴家其他人都特地早早离开,就是为了给祖孙二人腾出独处空间,她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争着在这种时刻去自我表现。 老太太叫她回去做什么? 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 进了房间,瞿扶澜余光瞧见裴世子也在,遂敛起心神,垂着眸上前行礼。 “奴婢海棠,见过老太太,见过世子。” 瞿扶澜表情平静,视线不乱瞟,姿态规矩端正。 是很容易让人看了就会满意的样子。 老太太就笑道:“她就是海棠了,十分知规矩礼仪的丫头,海棠,世子说你治好我睡眠有功,要见见你。” 瞿扶澜依旧垂着眼眸,只朝世子方向道:“不知世子有什么吩咐?” 瞿扶澜知道,从她进房门开始,裴世子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从前在现代时,她给公司创造价值,大老板特地从国外跑回来见她。 审视观察表扬,她都经历过。 其实她不喜欢这样,觉得她有功劳直接给钱打赏就完事了,见什么见?大家都是人,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 裴霁安从对方进门开始就认出是先前在庭院里见过的女子,凤眸含笑,“你可有想要的东西,亦或者想要达成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实现。” 瞿扶澜若是信了他的话,把真心想要达成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愚蠢至极了。 首先时机不对,功德没到那份上,再者她不过一个婢女,没有挟恩图报的说法,人家不过是客气,她当是福气就错了。 什么都不能说,至少目前是如此。 “世子先前已送过奴婢东西,奴婢知足了,往后只盼着能伺候好老太太,再无他求。” 裴世子闻言点头,随即就道:“你能这般想,可见不是那等挟恩图报之徒,但你于老太太的恩情,也不是一次嘉奖就可弥补,过后我自会论功行赏,你只管伺候好老太太,自有你好处。” 看吧,征求她意见不过是场面话,赏与不赏都是他说了才算。 “谢过世子。”23sk. 裴世子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重点是询问关于老太太睡眠情况,瞿扶澜一一作答,最后裴世子满意点头。 “你下去吧。” “是。” 瞿扶澜垂眸退了下去,从头到尾她就没抬眸看过裴世子一眼。 不敢看,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老实不求回报。 老太太在身后笑道:“我这个丫头如何?” “进退有度,举止有方,祖母眼光自是不错,只不知祖母从何处寻得这样的丫头?”裴霁安状似随意一问。 “从府外买来的,签了死契的丫头,家里父母都死了,怪可怜见的。” 裴霁安点点头,神情却若有所思,没再言论。 瞿扶澜回到了丫鬟房间,其他丫鬟都忍不住围拢过来。 “方才花好姐姐叫你去做什么?” 原来方才瞿扶澜折返到一半被叫回去的事情被别的丫鬟看到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知道了,都十分好奇。 “不过是询问老太太睡眠情况罢了。” 老太太坚持服药已过俩月,药该停了,但也不能一下子说停就全部停掉,如今她也是在渐渐减少药量。 海月道:“你方才进了老太太屋里,世子可还在?” 瞿扶澜看了海月一眼,平静道:“在。” 海月神色一变,脱口就道:“世子可有与你说了什么?” 瞿扶澜看着海月没说话,就平平静静的看着。 海月被看得心虚,才反应过来这种问题不该问,主子说了些什么不是她们做奴婢的可以过问的。 可是她又却十分好奇想知道,心里头就跟被蚂蚁咬了一样,又痛又酸。 她不知道老太太是否已同世子说了婢女的事情,更不知道老太太是否已经把海棠定下给世子了。 这些问题困扰着海月,整晚她翻来覆去的就睡得十分不安稳。 瞿扶澜却是一夜好眠。 次日海月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的,老太太还未定下人选,还在筛选当中。 海月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激动得不行,她还有机会。 其实世子的院子里也不是只要一个婢女,打杂的丫鬟必定会有,只不过贴身丫鬟就那一个罢了,其余三等丫鬟没有主子命令是不能进主子屋里。 海月想做的自然是一等丫鬟,贴身伺候主子,才不是三等打杂的。 为此她做事只比从前更卖力了,听说老太太肩膀酸痛,就毛遂自荐,说自己会推拿,可为老太太按摩肩膀疏通胫骨。 花好跟月圆两个就着这件事情讨论了一番。 “这事你怎么看?”花好问。 “老太太要给世子选伺候的下人,消息虽未传开,但大家也心知肚明,这满府里的丫鬟谁不想到世子院子去的?更不用说去当那贴身丫鬟了,有些丫鬟坐不住也是有的。” “话虽如此,但她也太急功近利了,咱们身为贴身丫鬟还没说什么,她一个二等丫鬟抢着去给老太太按摩肩膀,把你我置于何地?” “但是在主子们看来,丫鬟勤劳总比那些偷奸耍滑的强。” “也对,说不准老太太就喜欢这样的。” 至于老太太心中到底怎么想,花好和月圆哪怕身为贴身丫鬟也不得而知的。 迄今为止,老太太并未说过想要选哪个丫鬟去贴身伺候世子,倒是时常把海棠和海月两个丫鬟挂嘴边。 说海棠知分寸,说海月勤劳。 听着并没有特别偏爱谁。 这日裴世子从外边回来,直接去了福寿堂。 此时海月正给老太太按摩肩膀呢,看到世子进来,她整个眼睛都亮了,忙给世子行礼。 裴世子并不注意丫鬟给他行礼的事情,他先给祖母请安,随即就这两日出门办的事情大概同祖母提了一嘴,以免她老人家担忧。 说完了这些事情,裴霁安视线环视一圈,随即道:“那个叫海棠的丫头怎么不在?” 海月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绷住,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世子离家两日,回来之后第一个找的人居然是海棠! 第29章 拆台 月圆去找海棠了。 海月继续站在老太太身后,面上不显什么,心中不由委屈起来。 她每日起早贪黑的干活,又尽心尽力伺候着老太太。 上了年纪之人腰酸腿疼实乃常态,再好的药也治不了。 海月从前给生病的母亲按摩练出来的手感,故而能在老太太面前表现。 结果世子完全没有看到她的努力,只注意到一个海棠! 在这一刻,海月心中生起对海棠的怨,怨她不过给老太太治好了失眠,就把别人所有努力都抹杀了。 瞿扶澜跟着月圆走的时候心中也是纳闷的,裴世子找她做什么?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也许是赏吧,否则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来世子找她能有什么事了。 等到了福寿堂,瞿扶澜安安分分的进去给老太太和世子行礼。 老太太道:“世子这次出府,给你带回了一份古董字画,你看看喜不喜欢。” 瞿扶澜在现代时参加过不少古董拍卖行,对于古董一类的东西有点研究,如今看着眼前这幅古董字画,她心中十分惊叹。 是真品,十分具有珍藏意义! “奴婢十分喜欢,谢过世子!”瞿扶澜表情的欣喜是发自内心。???.23sk. 裴霁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可知此字画来源?” “知道,是墨尘大师作品,十分具有珍藏意义。”瞿扶澜毫不犹豫道。 裴霁安笑了笑,笑容中有赞许之意,“你既知道就再好不过。” 瞿扶澜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如果她不懂字画的价值,收藏了也就没有意义,他就要费心思重新准备礼物。 这份诚心并不是为她,都是看老太太面上罢了。 裴霁安收回了目光,对祖母道:“孙儿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过两日裴府就迎亲了,裴世子既然回来了,少不得要帮衬一二。 如今裴世子要忙着外面的事情,又要忙着家里面的事情,百忙之中还能记得给海棠带礼物,海月心中真是百般滋味,十分难受。 然而不管心中如何不是滋味,海月面上依旧带着笑。 “老太太,世子爷人可真好,不会因为我们是下人就区别对待。” 老太太笑道:“阿巳自来就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不单是海棠,日后不管是谁立了功,阿巳都会赏,如此这般,才能信服于人。” 海月笑应,心中却想,她也把老太太伺候高兴了,世子为何没有注意到她? 晚上瞿扶澜又做了一个梦,依旧是梦到了书中剧情。 她依旧是上帝视角,去围观女主李寄柔经历的事情。 这一次的场景是在裴家,裴三公子的婚礼上。 裴家举行婚礼,京师城里大半的人都来了,整个裴府热热闹闹的,就连裴家的对头萧家都来了人。 李寄柔也是在这场婚礼上见到了男主萧时卿,二人分别多年,在裴家的婚礼上重逢。 萧时卿才知道李家出事后,李寄柔沦落到裴家成了婢女,难怪他一直寻不到她。 这哪里还了得? 萧时卿恨不得立刻把人赎出去,可李寄柔卖的是死契,没有主家同意,他并不能把人带走,何况萧家与裴家还是死对头。 于是萧时卿找到了裴霁安,与其谈判,要换出李寄柔。 裴霁安没有同意。 裴、萧两家天生政敌不说,萧家才为了利益算计了裴家一把,让裴家损失惨重。 但裴霁安也不会刻意为难,他给萧世子开了一个条件,只要他能完成,到时他自会放人。 最终萧世子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任务,终于接走了李寄柔。 李寄柔满心欢喜跟着萧世子离开,那种激动的心情,让瞿扶澜醒过来时都能感觉到心口的荡漾。 她把手放在心口处。 真是个傻女人。 李寄柔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如今她来,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此次裴家婚礼,她得找个理由告假,务必要避开与萧时卿的偶遇。 她如今谋划得好好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不想因为原著男主的出现就打破自己的计划,那样她会怄死的。 两天之后,裴府迎来了三公子的婚礼。 整个裴府就如同书中描述的一样,热热闹闹的。 瞿扶澜从早上熬到下午,裴府的热闹也一直没停过。 尤其是新人进门时,锣鼓喧天的,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 等吧,等酒席过了,熬过今日,她就能避开书中情节了。 瞿扶澜是服药装病才告假成功的。 大喜的日子出现一个病秧子,实为不吉利,故而病假很容易。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瞿扶澜这边是谋算好了,却架不住另一边有人给她拆台。 今日参加裴三公子婚礼的不光有男宾客,更有女宾客。 古代大家闺秀能出门的机会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出门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那些贵妇们也会趁这种机会把女儿带出门,彼此相看相看,也好为儿女婚事做打算。 这些女宾客里,少不得就有一些对裴世子感兴趣的女子。 裴世子身边没贴身婢女,她们想打探有关裴世子的事情,就得从老太太身边婢女问起了。 一等丫鬟要伺候老太太,她们也问不到,就只有二等丫鬟了。 名气最大的海月就被几个贵小姐请到院子里说话聊天了。 这些小姐里,以郑家小姐为首,她先开口问了关于裴世子的事情。 “听说裴世子此番回京就不走了,可是真的?” 海月一板一眼的回道:“奴婢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世子的打算,奴婢并不知情,只知道世子回来时,给家中人都带了礼物,连下人都有赏。” 郑小姐好奇道:“世子对待下人都这么好吗?” 海月垂眸,继续一板一眼的开口,“别的下人有没有,奴婢也不知情,奴婢只见过世子给了老太太院里的海棠赏了字画,大家都羡慕得紧。” 郑小姐微微眯起了眼眸,她听过海棠这个名字。 今日嫁给裴三公子的姚姑娘是她手帕之交,她听对方提过海棠这个名字,说对方比京师五美之一的苏小姐都标致。 这可就十分让人好奇了。 “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丫头了,她现在何处?” 第30章 是缘是孽 当主子的要见,做奴婢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瞿扶澜是被海夏人从床上拉起来的。 “怪我偏要路过那个庭院,就被人叫着帮忙传话了,是郑家的小姐,说想见你,我说了你病着,她也非要见见你,说你不去,她就过来瞧你,这不是仗势欺人吗?我就立马过来找你了。” 海夏今日负责府中四处传话,少不得这里跑哪里跑,结果抄了个小道就撞见那些贵小姐了。 “她们怎么会知道我?是有谁提到我名字了?”瞿扶澜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道,我到的时候那里都是不认识的贵小姐,没见着别人,我也是糊里糊涂过来传话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夏不知道的是,她出现之前海月已经借着视角优势看到了她,然后借口找老太太有事要离开,让郑小姐随便找一个跑腿丫鬟即可。 这才有了海夏刚路过就被叫住的情况。 瞿扶澜到底是服了药,身体有些无力,脸上也瞧出病恹恹的感觉。 海夏说要扶她,她拒绝了,否则让别人看到,还以为她派头大。 当瞿扶澜穿过庭院入了水榭阁楼时,一股浓郁馨香扑鼻而来,抬眼望去,里面一阵花团锦簇的阵仗。 大概六七个大家闺秀花枝招展的坐在阁楼里,一个个手执团扇,端的是雍容华贵,却隔着水面树丛,凭栏远眺远处宾客。 此处水榭阁楼地势微高,故而能俯瞰府中景物。 她们用团扇半遮脸,彼此交头接耳,不知看到了什么,一阵娇羞而笑。 瞿扶澜出声打断她们的窃窃私语,“奴婢海棠,见过各位姑娘。” 闺秀们这才回头,十分好奇的打量来人。 瞿扶澜如今病恹恹的状态十分明显,别人病态或许影响颜值,然而瞿扶澜这般状态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一个病西施。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真是没想到,裴府连一个下人丫鬟都生得如此出挑。” 其中一个闺秀出声道。 郑小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你就是得了世子赏字画的那个海棠?” 是跟裴世子赏字画有关? 那瞿扶澜心中就大概明白了,裴世子那般人物,爱慕她的闺秀定然不少,这些闺秀好不容易来到裴府,必定想方设法打探裴世子情况,这一问之下就知道字画的事情了。 “正是奴婢。” “这么说来,裴世子待你很好?” “世子待人一向和善。” 有个闺秀忍不住笑道:“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滴水不漏的,难怪连裴世子会送她字画。” 郑小姐又道,“你到我跟前来说话。” 瞿扶澜开始咳嗽,一开始轻咳几声,咳完了又继续咳,十分狼狈的样子,险些把肺给咳出来似的,咳嗽结束她才缓缓朝郑小姐方向走去。 此时贵小姐们纷纷露出嫌弃的眼神,见对方走过来,下意识就移动了身子,都怕被过了病气,郑小姐见状就道:“行了,你就站在那里吧。” 瞿扶澜顿时虚弱的站着不动了。 郑小姐道:“好端端的,世子爷为什么要赏你字画?” “奴婢服侍老太太高兴了,世子就赏了,也不单是奴婢,其他下人把老太太伺候高兴了,也能得赏,世子赏罚分明。” 瞿扶澜没有说出老太太身体原因,这种事情并不能乱说出去,至少不该由她一个小丫鬟说出去。 郑小姐一听就心安了不少,原来只是世子赏罚分明的原因。 “看来你很能讨裴府老太太欢心,你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多久了?”???.23sk. “半年之久。” 这是把原主入府的时间一并算在内。 “你可曾听裴老太太提到过裴世子的亲事?” 郑小姐再脸皮厚,此时问出这种问题,也是红了双颊,其他闺秀闻言也纷纷拿团扇半遮脸。 “不曾。”瞿扶澜道。 郑小姐面露失望之色,随即又道,“我想让你为我办件事,事情办成了,我必重重有赏,你可乐意?” “奴婢不敢。” “不过是传个话的事情,有何不敢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自顾就道了。 “下月我兄长在府中举行雅会,届时定会给世子下帖,我只怕世子要处理的帖子过多,忽略了郑府帖子,故而想让你给世子传个话,就说‘郑府大公子诚邀他出席雅会’即可。” 这个事情并不麻烦,何况只是提醒一下帖子的事情,原本就是下人分内之事。 但是瞿扶澜也没有一口就应下,“奴婢为老太太院中丫鬟,并不在世子跟前伺候,素日里也不能常见到世子,若有机会必会提醒,若没机会,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郑小姐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她也没有办法。 裴老太太跟前大丫鬟她使唤不动,其他丫鬟更接触不到世子,唯有这个丫头得了世子赏赐,想来会有机会见到世子。 “你只管尽心去办,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 “奴婢不敢。” 郑小姐只觉这小丫头胆子太小了,这不敢那不敢的,顿时也没了耐性,挥了挥团扇:“行了你下去吧。” 她那个好姐妹也是过于顾虑了,不过一个胆小怕事的小丫头,连主子身都近不了,何须惧怕? 这世上窈窕淑女哪里少了去?若单论容貌出众,那青楼妓院里的还少了去?到头来还不是一双玉臂万人枕。 这女子啊,终究还是得看家世背景的,否则成不了气候。 瞿扶澜退了出去。 此时裴府里的喜宴已经进行到一半,不少宾客不喝酒的,三三两两开始在府中游荡,借着逛裴府的园子,互相交际。 瞿扶澜要避免与宾客们撞上,就得走那条无人走廊。 因着身体虚弱,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等回去之后吃个药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 她速度并不快,但刚过拐角就撞上人了,是对方步履匆忙。 瞿扶澜头也不抬,直接先低头认错。 “奴婢忙着去给主子办事,失礼了,请见谅!” 对方一动不动。 瞿扶澜低着头,心下一阵忐忑,不会是她撞上剧情了吧? 眸光所及,是对方华贵的白色靴子,往上,是月白华贵锦服。 再往上,她对上一双好看的凤眼。 第31章 再梦 是出众俊逸的裴世子。 今日艳阳高照,瞿扶澜走了小半刻就觉得汗流浃背,裴世子却丝毫不受烈日影响,一身清贵,清隽朗逸,神清气爽。 方才那不小心一撞,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微凉。 是武功高强的缘故? 这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解释,头顶上已经传来裴世子清凉嗓音。 “你这丫头莽莽撞撞,是要去给谁办事?” 瞿扶澜:“……奴婢误以为冲撞了府中贵客才如此说法,奴婢给世子请安。” 裴霁安见对方面色苍白,一脸病态,不由道:“你怎么了?” 瞿扶澜才后退两步,用手帕掩鼻,“奴婢身体不适,恐给世子过了病气,奴婢先告退。” 裴世子一手背于身后,长身玉立,闻言却蹙眉,“既生病,何不告假?” “奴婢已告过假,此番出来是为问个话,这就回福寿堂了。” 裴世子摆手让她退下。 待人走后,他才对身后随从道,“去请大夫给她看看。” 即便是府中大夫,除非是主子发话,否则也不会主动给下人看病。 随从应声,就要离去,裴霁安又抬手制止了:“罢了。” 他差点忘记了那丫头是会些医术的。 随从被弄得有些迷茫,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 裴霁安视线落在远处,那边宾客三三两两聚集一起谈天说地,唯独不见他想寻之人。 另一边,某个随从发现主子不见了,不由着急道,“方才还在这儿呢,怎的我去安排了一下马车,主子就不见了?” 另一个道:“再等等吧,许是撞见了熟人,被拉去其他地方应酬去了。” “你刚才不是在这伺候世子吗?怎么世子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 “我刚刚撒尿去了,人有三急嘛。” “你……” “方才可看清楚了,人是往这边而来?”裴霁安微眯起眼睛道。 随从回过神道:“属下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要离开的萧世子不知怎的突然就往后园来了。” 裴、萧两家虽是死对头,但一般场面上的交集总是会有,故而今日裴府婚礼,萧家人也有出席。 反之亦然。 只是明知身份敏感,该离开的时候不离开,还跑到人家后园子去,原本这也没什么,他若是与别人一道去也没什么,偏他是一个人十分突然的就往后园子去了。 如此这般,自然要重视一些。 裴家虽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也总有一些地方不合适外人踏入。 “派人暗中去寻找,别惊动其他客人。” “是。” 如果此时有第三视角从上空俯视裴府后园,必能发现一个有趣现象。 瞿扶澜前脚刚离开水榭阁楼,后脚就有人抵达。 不是萧世子又是谁? 阁楼里的姑娘们都还没离去呢,此处视觉最佳,能看清许多宾客,一饱眼福,如此绝妙之地,她们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只没想到没能在热闹宴会上瞧见萧世子,萧世子人却到了此处。 世人总说裴世子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其实不然,否则便不会有南时卿北霁安的说法。 京师城的闺秀们折服与裴世子的君子如玉,自然也会折服与萧世子的冷酷淡漠。 两个都是好的,名声也一般大。 但裴世子却更受欢迎一些,因为裴世子看起来清隽疏朗,更为和善,而萧世子严肃内敛,冷酷如铁。 这姑娘家自然更喜爱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一些的。 只这也不妨碍她们面对萧世子时羞涩激动。 以郑小姐为首,都齐齐朝萧世子行礼。 “奴家见过萧世子。” 萧时卿拧眉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没发现他想寻的那道熟悉身影。 莫非方才看错了? 萧时卿一脸严肃,并不把眼前这些女子当回事,只略微颔首就转身离去。 被留下的姑娘们一脸迷茫。 郑小姐咬咬唇,鼓足勇气追了上去,“萧世子可是在找什么人?说出来,兴许我们能知道呢。” 这纯属扯谎了,不过是为了借机与萧世子多相处罢了。 这京师城里有家世的俊美男儿本就不多,待字闺中的姑娘却不少,如此“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姑娘们也都恨不得驶出浑身解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23sk. 遇到一个算一个,万一运气好踩中了呢? 萧时卿看着拦下自己的女子,心下闪过不耐,本不想理会,对方的话却让他顿住脚步,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心中斟酌了一番,才道:“你们这里可曾有人提前离去?” 郑小姐没想到他真是过来找人的,到姑娘堆里找人,那定然是找女人咯。 心下有点不舒服,面上却道,“我们来这之前,此处并无他人,我们到这之后,就一直在待在此处,未曾有人提前离去,世子不信可问她们。” 其他姑娘闻言纷纷上前,多靠近萧世子一分,她们就越发脸红心跳起来,“郑小姐说得不错,我们一直在此处观赏风景,未曾有人提前离去,不知世子是要寻找何人?” 这些姑娘也不是撒谎,只是她们并不把下人当人看,没算在内而已。 萧时卿眸底闪过一抹黯然,不再言论,抬手朝对方作揖,就转身离去。 身后的姑娘们纷纷面露失落之色。 瞿扶澜并不知道自己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她回到福寿堂吃了药后狠狠睡了一觉,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以至于同屋子的人回来睡觉她都没有察觉。 还有她又做梦了,可能是白日里被男主萧时卿三个字给吓的,这个梦她做得有点长。 从女主还是官家小姐时开始,梦到她跟萧时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家门当户对,只等女主及笄,两人就订婚。 因一场事故,女主全家被抄,男丁流放,女者为奴。 女主被裴家买回去当婢女,但她一心希望她的心上人有一天能来救她,毕竟他们郎情妾意。 等待心上人解救成了女主活着的唯一信念。 然后他们在裴家婚礼上相遇,到萧时卿答应裴世子条件,用两年时间积累功勋,换出了女主。 如此天大恩情,女主自当以身相许,与萧时卿回了家。 女主以为一切苦难都已结束,美好的生活从此开始,诸不知,她是从此坠落深渊。 在萧时卿家人眼中,女主早已经配不上男主,何况她还给人当过婢女,谁知道她是不是干净的? 萧时卿公务繁忙,并不能整日在家里陪着女主,女主又住在萧时卿家里,各种流言蜚语朝女主袭来,她无依无靠,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萧时卿家里来了一个表妹,那是萧时卿全家人都满意的对象,她们开始算计女主,让女主知难而退。 女主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也脑子犯傻的做了许多错事,在一次别人设下陷阱中,女主让那个表妹受了伤,萧时卿对女主很失望,改娶表妹为妻。 第32章 世子来了 瞿扶澜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只是她心口沉沉闷闷的,十分难受。 又是原身遗留下来的强烈感受作祟。 这种症状十分不正常,她得想办法去掉这种症状,实在不行研究点什么药,让她以后不要做梦也行。 总之她不穿过来就罢了,那就随便女主怎么折腾怎么重蹈覆辙也不关她的事,但她既过来了,那她就要做自己,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裴府大办婚礼过后,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有些精疲力尽,府中沉寂了两天才恢复元气。 到了第三天新媳妇回门,那就是三房自己折腾的事情了,不与其他两房有关。 而老太太这边,因着她的“心药”已归,睡眠自然不成问题,瞿扶澜循环渐进,到如今彻底停了药,生活也彻底恢复平静。 因着世子在家中时间不多,他身边的伺候人老太太还没选好,海月每天依旧勤奋成劳模。 瞿扶澜则选择低调行事,不刻意,不主动,只做好分内之事。 她又不想去给裴世子做婢女,在这种节骨眼还争着冒头,才是傻了。 丫鬟们私下里也会悄悄讨论给世子做贴身婢女的事情,只是说到最后,她们都觉得海月和海棠最有可能。 也有丫鬟悄悄做赌局,赌她们二人谁会成为世子贴身婢女。 “海月胜算大一些,她那样勤劳,比咱们三等丫鬟做得都多,我若是主子,必定会选这样的人伺候,多省心呀?” “不见得,海棠也不错,她都给老太太治好了失眠症,功劳很大,老太太喜欢她,说不定会安排她去伺候世子。” “可老太太也夸过海月的,说她手脚麻利,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还让大家学习呢。” …… 总之站哪边的都有,但最后统计下来,赌海月赢的人数多一些。 毕竟都是下人,自然勤奋摆在第一位,至于其他都是次要的。 海夏也知道丫鬟们私下里做赌的事情,但她没参与。 她对谁去给世子做婢女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她自己怕世子怕得要死,见到了都恨不得绕道走,哪里有心情去想这种事情? 她甚至都希望海棠也别去做世子的婢女,否则到时候她都不能去找她玩了。 但这也是心中想想罢了,给世子做婢女好处多多,她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的事情。 私下里也有问过海棠的想法,海棠只说全看主子安排,这种事情不是做下人该讨论的,她就作罢了。 关于谁去给世子做婢女的事情不好讨论,那关于京师城里俊美男儿的事情,姑娘家私下里讨论也是常有的事。 海夏那日伺候端茶倒水,近距离见到了萧世子,那生得可一点不比自家世子差。 过后她十分想与海棠讨论,只是海棠当时生病,过后大家又精疲力尽需要休息,关于这个话题就延续到了今天。 “海棠姐姐,三公子成婚当日你卧病在床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是不知道,那日大半个京师城的贵人都来了,那些个世家公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可让我们这些端茶倒水的丫鬟饱眼福了。 尤其是萧家世子,你没看到真是太遗憾了,虽说咱们世子也不差,但远香近臭,那萧世子板着一张脸我都觉得好看,是与咱们世子不同种类的俊。” 海夏说完,又摇了摇瞿扶澜手臂,“海棠姐姐,你是觉得冷酷无情的公子好,还是清隽矜贵的公子好?” 瞿扶澜的回答滴水不漏:“我觉得都好。” 海夏就不依了,嘟嘴道,“如果非要选出一个来呢?” 瞿扶澜无奈道,“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自己喜欢。” “那我这不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嘛?” “我说了实话你别怪我打击你。” “你说,我不怪,一定保证!” “其实我们做下人的,哪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 海夏果然被打击到了,下意识就想嗔怪两句,又想到先前的保证,就嘟囔起嘴巴不说话了。 瞿扶澜笑了笑,道,“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打破你的幻想。” 毕竟只是幻想而已,谁都有做梦的资格。 海夏本来就不介意,此番有台阶下,当即又笑开来了,“其实我觉得还是萧世子那样的好一些,虽然看起来严肃,但我觉得他内心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了,必定会全心全意对待的,我们世子就不一样了,虽然时常会笑,笑起来也十分好看,但保不准下一刻就要了谁的命,笑里藏刀呢,跟着这样的人,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好啦,私下里议论主子也是不应该的事情,我们说点其他的。” ——对对对,说点其他的,否则他都快吓破胆了。m.23sk. 这是裴世子身边的护卫的心里话。 没错,两个丫鬟的谈话被世子听到了,世子此番过来刚好有点事,好死不死就撞见了两个丫鬟背地里议论主子的事情。 若是说别的就罢了,偏用主子与萧世子比较,这京师城里谁人不知裴家与萧家水火不容呢? 两人年纪相仿,从小比到大,谁也不让谁。 那小丫头居然还说萧世子比自家世子好,她什么眼光? 没有眼光的丫鬟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被世子听到了,还搁那巴拉呢。 “海棠姐姐你也太胆小了,咱们私下里说说而已,又不会有人知道,怕什么?你快说说你怕不怕咱们世子?” “我……” 瞿扶澜刚想说话,就觉得不对劲,仿佛有人在看她似的,她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眸。 “……” 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啊,这背后果然不能说人坏话。 否则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早该阻止海夏的讨论的,虽然这个地方是水榭亭子,周遭都是荷花,有人来她们必能知道,不会发生被偷听的事情。 但这只是针对普通人,否则像裴世子那样身怀武功的,他走路的声音是不会被人听到。 哪怕如今隔着一段不小距离,换做一般人也听不到她们说话,但裴世子方才淡淡瞥一眼,他定然是一五一十听到了。 裴世子身姿挺拔,迈开长腿,闲庭信步朝这边走来。 海夏并不知道呢,还打算继续说话。 “咳咳。”瞿扶澜咳嗽暗示,又不动声色给眼神提示。 海夏只当她病还没好全,并不当回事,至于眼神提示,她还当她眼睛里进东西了。 “海棠姐姐你眼睛进东西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吹吹?”海夏边说还边凑过去想帮她吹。 瞿扶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小声对她道:“世子来了。” “狮子来了?” 海夏一脸莫名。 “海棠姐姐你真会开玩笑,咱们府里怎么会有狮子呢?” “……” 第33章 你究竟怕不怕我 瞿扶澜一脸绝望,再次提醒。 海夏没给机会,抢她之前说话了,“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把咱们世子比作狮子对不对?我也是这样觉得!那些装在笼子里的狮子看起来也挺温和的,可惜转眼就能咬死个人,可怕得紧,咱们世子给我感觉就是这样的,他越笑我越紧张害怕,你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瞿扶澜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嘴巴太快不是好事。 “是世子来了。” 瞿扶澜说完,怕为海夏又曲解成什么去,在世子距离她们还有十几米距离时,她就急忙起身行礼了。 “奴婢见过世子。” 海夏:“!!!” 她猛然转身,果然看到自家世子徐徐朝这边走来。 海夏整个人直接颤抖的跪了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海夏并不觉得世子会听到她前边说的话,这距离她认定对方肯定听不到。 她之所以害怕颤抖,是源于本身对世子的恐惧,以及背后说世子坏话的心虚,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瞿扶澜余光瞥了裴世子一眼,只见他身姿端方,目不斜视往前走,半分眸光也未曾落到一旁婢女身上,他身上的华贵锦袍随着他步子移动,衣袂翻飞。 这是一个魅力不仅局限在他出众的容貌上的男人。 他仿佛什么也未曾听到过。 眼看他就要走过去了,瞿扶澜心口的气都松到一半时,长身玉立的男子在她跟前站定。 “其实我也好奇,你究竟怕不怕我?” 瞿扶澜注意到海夏身躯猛然一颤,就跟冬天树上被抖落的积雪一般,整个开始簌簌发抖起来。 “……世子龙章凤姿,处尊居显,做下人的自当仰望而敬畏。” 这样的答案仿佛是在裴世子预料之中,他轻笑一声,不再言论,走了过去。 他没有追究她们背后谈论主子是非的大不敬。 瞿扶澜松了口气,刚想对海夏说没事了,就见这丫头突然往旁边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 瞿扶澜耗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海夏弄醒了。 海夏一醒来,就要哭了。 “还不如让我直接死了算了,我方才说了那样的话,世子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没那么严重,世子不至于跟一个丫鬟过不去。” “会的,我都亲眼看到他风轻云淡就要了一个下人的命。” “你也说了是那个下人坏了世子事,你这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不会有事的。” “背后说主子坏话,就这一点我就能没命了。” “我们现在又算是背后谈主子是非了,都别说了,你只管信我就对了,不会有事的。” 裴世子不至于这样小心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许是她语气太过坚定,海夏下意识就愿意去相信。 “好吧,我信你,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记得把我的存钱都给父母……” 得,这都开始安排遗产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裴世子整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没那功夫计较这点小事,要不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给老太太请安,府里人压根都见不到他影儿。 至于裴世子如今在忙什么,瞿扶澜是不知道的。 她如今不用给老太太煎药,也就不能像之前一样可以进老太太屋,如今是海月有这个资格了。 她按摩经络有一手,只把老太太按摩得舒舒服服的,一时半会都离不开她。 这老太太若是与别人谈论点什么,海月是第一个知道的。 如今世子回来了,老太太每日里与人谈话,十有八九都是关于世子的。 说世子一回来就得皇帝重用,前途无量。 裴老太太聊天的是府里二太太,这是一个稳重又孝敬的媳妇。 这婆媳说着说着,少不得要说到世子婚事上去。 这府里大公子都有了孩子,三公子也成了亲,就只剩二公子孑然一身了。 他从前在边关就罢了,如今既回了,亲事自然要重视起来。 “你只帮忙看着,若有合适的,回头让人制成册子让阿巳过目,这妻子定然是他满意的才行。”老太太只这一个要求。 二太太自然心中有数,“娘只管放心,媳妇定会安排妥当。” 海月闻言,手里的力道就轻了许多,神情黯然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这变动并不能引起什么注意,老太太说完了世子的事情,少不得又要过问大孙子的事情了。 “这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阿渊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事,二太太就各种忧愁。 “媳妇也说过他许多次,他只说忙于公事,暂时没有这方面打算。” 这倒是实话,儿子注重公务,从前妻子还在时,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并非轰轰烈烈,无法忘怀,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罢了。 “这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妻子怎么行?回头你给阿巳做册子时,也给阿渊做一份,若是两兄弟都能选上满意的就好了,记得册子要分开,不能有重合。” 否则两兄弟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就是祸事了。 “娘放心,媳妇不会那么不懂事,只是在阿渊来给娘请安时,还望娘能多提点他两句。” 老太太没少提点的。 其实她并不担心大孙子,大孙子性子温润懂事,从前不考虑再婚,是家里没个担当的人,如今阿巳回来了,大孙子这边能放松许多,想来有瞧上眼的,他会同意。 海月回到住处,就跟同房的几个丫鬟说起了大公子和世子亲事的事情。 “怕是要不了多久,府里又要再办婚事了,只不知这一次是谁先定亲。” 其他人听了,就道:“大公子二婚,怕是难找一些,比不得世子行情好。” “这就狭隘了,大公子纵然是二婚,这京是城里削尖了脑袋想嫁到二房的大家闺秀也不少,只是相对而言,想嫁世子的姑娘会多一些罢了。” “世子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是别人想嫁就成,少说也得家世十分过得去,否则怕是入不了大房的门。” 海月听着其他人的讨论,目光却不动声色放在海棠身上,见她始终没有插嘴的意思,闪过一丝狡黠。 “海棠不说话,是不认同我们的说法吗?” 一个丫鬟不认同门当户对的说法。 那谁还敢用这样的丫鬟? 第34章 炫耀的结果 瞿扶澜哪里能掉进别人设计的陷阱里? “海月姐姐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姐姐们说得好有道理,我听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插嘴了。” 这一次瞿扶澜没有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是大不敬”这种说辞,这些人都能算是同事,面对同事保持相应距离就好,没必要掏心掏肺。 否则别人不但不会领你的情,还会觉得“哦,就你清高,就你懂规矩,咱们都是不懂规矩的。” 别人听了瞿扶澜的话,果然也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聊自己的。 海月心中冷笑一声,这个海棠果然也是个有心机的,在防备着她。 就这样过了几日,裴世子又从外边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这就是给圣上办事的好处,把差事办好了,皇帝一个高兴就大赏。 老太太看着礼单就笑:“他办事还是那么周全,家里兄弟姐妹都有了,去把得赏的丫鬟都叫来。” 海月人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礼单,当看到她的名字时,她心头一热,就激动起来。 世子爷送她东西了! 正准备同老太太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另一个名字:海棠。 心里头的一腔热血就跟被一盆冰水浇下去了一样,瞬间所有血液凝结成冰。 海月下意识咬住嘴角,心底控制不住的酸涩和不甘,她无法理解,老太太早已经停药了,海棠明明已经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卖力伺候的人是她。 为什么世子给家里人安排礼物,还要算上海棠? 她何德何能? 东西都被封装在盒子里,各领各的回屋里。 花好和月圆把海棠带回自己屋里,也不避讳她,直接当着她的面清点盒子里的东西。 清点完了,也下意识问海棠得了什么礼物。 瞿扶澜今日要给花好诊脉,东西没来得及送回去就被拉过来了,此时见她们好奇,她也不吝啬,直接给她们看盒子里的东西。 这送的物件也是根据个人等级不同,功劳不同而有所区别。 就好比老太太得到的物件是最多的,有玉如意,上等翡翠、玛瑙手镯两个、红麝香珠、上等布匹等,都是最好的宝贝。 其他房里的老爷太太们比老太太少了几样首饰。 那些哥儿姐儿们就只得布匹和上等翡翠配饰之类。 花好和月圆得到的东西都一样,香袋两个,以及珍珠手链两串,耳环两对,外加两锭银子。 按理说海棠比花好月圆等级低,得到的东西也该次一些。 可如今海棠的盒子里装的东西,数量上是比花好月圆的少了,除了珍珠手链没有,其他香袋耳环和银子都没少,尤其是那对耳环,一看就是最上品成色,怕是府中小姐们都没有这个成色。 “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放错了吧?” 这话是月圆说的,倒不是嫉妒,而是担忧,怕放错了到时候被问责。 花好也拿着盒子仔仔细细瞧了一会,然后从盒子底部拿出一张单子,单子上详细写着盒子里存放东西,又清楚写上了名字,是海棠没错。 “那就错不了,我说呢,世子爷什么时候送错过东西?”???.23sk. “单子是没错,但如此安排,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花好月圆两个丫头在府里待久了的,自然知晓有些福气容易招来祸害。 “好妹妹,这盒子你可要保管好了,别让别人轻易瞧见,这府里多的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恐别人见钱眼开,做出一些害人的事情来。” “谢谢月圆姐姐提点,我记住了。” “这样的东西我们也不方便为你保管,传出去别人只当我们骗你东西,让主子们知道了也不好。” “我明白的,也多谢花好姐姐的关心。” “好了,咱们不多聊这种事情了,当心隔墙有耳,你给我诊脉吧。” 等瞿扶澜回自己屋子时,其他三人都在里头,在对着裴世子赏的东西唏嘘呢。 见海棠回来了,其中一个道:“海棠回来了呀,方才老太太让人送了糕点过来,说是世子赏的,所有人都有份,我们的都吃过了,你的给你留桌子上了。” 瞿扶澜道了谢谢,就要拿盒子去锁起来。 海月却主动邀请道:“我们都在欣赏世子赏的东西呢,你也过来看看吧。” 习惯跟人比较的人,得到什么好东西总是难免想炫耀一番。 另一个丫鬟跟着道,“对呀,我们每个人得赏的东西数量都一样,但颜色都有不同呢,尤其是海月,她每日给老太太按摩经络,她得的打赏物件成色比我们的都好一些,你快来看看。” 瞿扶澜不动声色的拒绝:“花好姐姐还等着我开药呢,我就……” 海月不等海棠说完就打断她:“看看一下也不费什么时间,难不成海棠你得了什么珍贵宝物不方便让我们看不成?” 海月似打趣似的开口。 她本来就不服海棠能有赏,如今非要看到对方得赏的物件不如自己才能甘心了。 瞿扶澜也以玩笑的语气回道:“海月姐姐真是料事如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回头给我卜一卦如何?” 其他两个丫鬟听了都笑起来,都不当回事。 海月却觉得海棠遮遮掩掩的十分有问题。 但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海棠得的打赏物件应该跟其他两人的一样,或者更次一些,毕竟她最近又没有近身伺候老太太,不能跟别人比。 就在瞿扶澜打开柜子门时,外边周妈妈就说话了,“丫头们都快出来帮个忙,我这边有几样东西要搬到西屋去。” 丫鬟们顿时手忙脚乱把自个东西抱起来要放到自己柜子里去,结果不知道谁不小心撞到了瞿扶澜,力道之大直把她撞倒了,手里的盒子也跟着掉地上,只听得砰的一声,东西都掉了出来。 成色上品的耳坠一见光就亮晶晶的,简直好看得不可方物。 那两个丫鬟都忍不住瞪大了嘴巴。 唯有海月,她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那种。 四个人出去帮了周妈妈的忙,再次回到屋里后,那两个丫鬟都忍不住想再见识一下海棠的耳坠。 “好妹妹,就让我们再看一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耳环了。” “就让我们瞧一眼吧,就一眼~” 第35章 重要性 她们都这般开口恳求了,瞿扶澜再拒绝就显得不厚道,反正已经被看到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没区别。 就拿出盒子给她们看。 当盒子一打开,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哇,好漂亮啊。” “海棠妹妹好福气!” 两个丫头一人捧着一只耳环,说话都十分小心翼翼的,口中还忍不住啧啧称赞。 海月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先前见自己得到比别人成色好的物件时的满心欢喜,如今都化成了烟灰,灰飞烟灭。 想到自己先前想炫耀的心,此时都化作难堪屈辱。m.23sk. 见别人都在赞都在笑,海月也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来,“确实是好东西,一看就是顶级贡品,据说每年进贡就那么一些,宫里娘娘们分的一些之外,也就只有一些立过功劳的贵族之家才能拥有了,咱们府里的小姐们都未曾带过,怕是世子只得了这两对,都给海棠了。” “而且这种耳坠最不挑衣服,不管什么穿着打扮都可以佩戴。” 那两个丫鬟立刻又惊又叹起来。 “海棠,世子对你也太好了吧!” “就是你真是太幸运了,能得世子这般厚待!” 瞿扶澜心中却没有任何幸运感,先前在花好月圆那里时就觉得不妥了,如果不是她们检查之后说没有发错,她肯定以为别人分东西时给错了。 她其实也不理解裴世子为什么要给她这样好的东西,明明如今老太太不需要吃药了,如今在老太太面前买好的是海月。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也就只能用世子孝敬老太太这个理由来敷衍别人了。 海月却不让她忽悠过去,“论起来,府中大夫可不止一次给老太太看病,也没见世子送他好东西呀。” 其他两个丫鬟听她这样说都十分认同:“说得对呀,就拿海月姐姐你来说,如今您日日在老太太跟前尽心伺候,世子爷怎的不赏你这样的好东西?” 海月语气十分酸涩,“想来我是没有这样的资格……” 她真想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会这样区别对待,若说论功行赏,如今也是她功劳最大才对。 结果她得到的那些东西跟海棠的比起来,当真是完全没法比。 等桃红知道这个事情后,也十分为海月抱不平,但她可不笨去说世子的不是。 “定然是海棠那个丫头在背后使了什么心计,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拿走。” 海月也是这样想,说不准是海棠收买了给世子办事的人,在发东西的时候做了手脚。 否则她实在想不通世子这样安排的原因。 世子最是赏罚分明的人不是吗? 这个理由虽然最容易让人信服,但海月心中也知道不可能。 世子身边的人都训练有素,哪里那么容易被收买?何况世子这才回来没多久,就连老太太都没能在世子身边安插人手的,一个丫鬟又哪里有这种本事?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海月执着于问题答案,快疯了。 桃红却想到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世子看上了她?” 海棠生得好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世子如果看上也不奇怪。 如果是这样就十分解释得通了。 海月却果断否决了,“不可能,世子不会喜欢这样徒有外表的肤浅之人。” 嘴上否认,其实她心中也隐隐不安着。 不光海月这边不安,瞿扶澜这边也不见得多安心。 裴世子举动她想不通。 今天世子送她珍贵耳环的事情让同屋子的人瞧见了,要不了多久其他丫鬟也都能知道了。 连海月都那般嫉妒眼红的模样,其他丫鬟会如何可想而知了。 是她得罪了裴世子,裴世子想用这种捧杀方式惩罚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她好像没有哪里得罪裴世子,他要捧杀她做什么? 当局者迷,海夏很快听说了这个事情,身为旁观者,关键还是害怕裴世子的旁观者,没有那层滤镜,她看问题就会客观许多。 “做主子的送下人东西全凭心意,一时心血来潮想送这个好点的,送那个次点儿的都很正常,这种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其他人也太大惊小怪了。” 瞿扶澜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从前也发生过这种类似的情况吗?” 海夏:“嗯……好像有,但我不记得了……嘿嘿,但我觉得应该是有的。” 瞿扶澜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随即她不动声色的问了海夏一个问题,“那世子有没有送你什么东西?” 她想到了先前她们背后议论裴世子,拿他去跟萧世子比较的事情。 会不会当时裴世子没说什么,其实心中是不悦的,过后实施报复? 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个可能了。 如果裴世子要捧杀她,那她的“同谋”海夏也应该逃不掉。 如果海夏情况跟她差不多,那基本上就是这个原因了。 结果海夏直接道,“哪能啊,我一介三等丫鬟连老太太的跟前都去不了,裴世子再赏罚分明,断不会乱赏的。” 瞿扶澜顿时就emo了。 海夏依旧没心没肺的开口,“你也不用想太多,就权当是主子恩典咯。” 至于有人说世子会喜欢海棠之类的话,她是不信的。 倒不是觉得海棠配不上,海棠长得跟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娇艳欲滴最是惹人怜爱的年纪,谁见了会不喜欢? 唯世子例外罢。 因为裴世子又不像三公子那样见着个漂亮丫鬟就眼睛发亮,也不像大公子那样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其实也需要通房丫鬟。 裴世子是真的不近女色,这样的人又哪里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丫头? 瞿扶澜这边还在计较裴世子目的。 海月那边却已经有后招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太傻了,总是在背后默默的傻傻的做事,主子们潜移默化习惯了,甚至都察觉不到她的重要性。 以至于会发生世子送别人贵重东西,把她给忽略的情况。 那如今她就让主子们见识一下她的重要性。 如今老太太不是习惯了被人按摩经络才浑身舒坦吗? 花好和月圆都比不上她按摩手法,那她若是装病,老太太没了人按摩,自然就察觉到她的重要性了。 到时候世子定然也会知道,说不定会亲自来探病慰问。 第36章 又是她? 当天晚上海月就病倒了。 不能去给老太太按摩经络。 早已经习惯经络按摩的老太太果然浑身不舒坦起来。 派了人过来慰问海月,还给请了大夫。 然而大夫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病症诊断不出来,病人又嚷嚷难受,他自然就顺着对方的话说,然后给开了几副药完事。 反正给丫鬟看病大夫一向不上心的。 总之在别人看来海月是真病了,真不能去给老太太做按摩了。 失眠症状已好了的老太太当天晚上居然又睡不安稳了。 事情果然就惊动了世子。 裴霁安回府时就听人说老太太昨个没睡好,今日精神状态不好。 “失眠症状不是已好了,怎么又复发,大夫怎么说?” 小厮边小跑跟上世子的脚步,一边把老太太习惯了海月给按摩的事情说了。 “海月丫头病倒了,老太太身边没了她按摩才这样的。” 裴霁安闻言脚步稍缓。 自来只闻生病离不开大夫,就没有身体酸痛离不开按摩之人的。 何况他自小习武,深知按摩只要精通经络穴位,再配合得体力道,多加练习一番,不会发生只有一人会而别人无法替代的情况。 小厮见主子停顿下来,就抓紧时机补充道,“老太太如今又想把海棠叫了过去,说让给配药吃。” 裴霁安闻言却蹙起眉头,是药三分毒,过于依赖药物并非良策。 却说海月躺在床上听到有人来请海棠,她心头下意识一紧,若自己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功德被海棠弄没了,她此番计谋就得不偿失了。 刚想“挣扎”着起身,才起到半就又躺了回去。 是她过于忧心了,纵然海棠能治好老太太的睡眠,也无法治好老太太筋骨酸痛,那是只有按摩才能达到疏通经络的效果。 只需要坚持个两三天,老太太必定身体难受,到时候她再过去继续给老太太按摩,所有人就都知道她的重要性了。 海月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这样想着,心中安定不少,去吧,左右代替不了她的位置,海月冷笑。 按摩对身体有益,可以长期依赖,但药物却不同,是药三分毒,就算海棠想跟从前一样用药物让老太太依赖她,世子怕也不会同意。 这府里想讨好老太太的人多了去了,总有一些人企图用一些邪门歪道达到目的。 世子聪慧,先前刚回来不能及时察觉海棠的心术不正,如今久了,必能看出些什么。 就让海棠去触碰这个霉头,让世子好生教训她一顿,也让她清楚的知道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东西不属于她的,抢也抢不走。 却说瞿扶澜到老太太屋里时,发现裴世子居然也在。 月华矜贵的男子站在那里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她没有心思想太多,先上前行了礼。 老太太昨个想来真睡不好,此时面色十分憔悴。 “你历来负责老太太睡眠这一块,先给老太太把把脉看看情况。”裴霁安果决道。 瞿扶澜应声过去给老太太把脉,发现其脉象混乱,心跳也有些不规律,是休息不好导致。 年轻人休息不好都能导致内分泌混乱,何况老年人? 她把实情如实说出来。 “可有解决之法?”裴霁安问。 “需给老太太开一副药。”瞿扶澜道。 裴霁安面色有些不好看,“是药三分毒,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办法?” 这话说得有些冷淡,就是花好和月圆听了小心肝都有一颤。 瞿扶澜却稳住心神,低眉顺眼道。 “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法,若是平常情况,依靠海月姐姐的按摩必然能解决问题,然而如今情况,老太太已经经历过一个晚上的失眠,导致体内脉络混乱,此种情况下怕是极其精通经络的人来按摩也不济于是,故而首要问题,是先让老太太安稳休息一场,让体内脉络达到平稳状态,过后再继续依靠按摩即刻,并不需要长久依赖药物。” 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就是一旁的大夫闻言都点头了。 确实一个人睡眠都不好时,还谈养生就是主次不分了。 裴霁安再看向海棠的目光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冷淡了。 其实在她来之前,他已经根据自己对人体经络的熟悉,给祖母按了一下,却并不起效果,才不得不把海棠叫来。 “既如此,你给老太太开药吧。” 就这样,瞿扶澜又按照以前的方子给老太太煎了一副药。 海月是从其他两个丫鬟嘴里知道整个事情经过,说世子一开始并不同意让老太太继续用药,是海棠说只要服用一次就行,不用依赖药物,往后还是继续依靠按摩。 海月就觉得从前是她高看海棠了,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把话说得太圆满,否则到头来打脸,吃亏的还是自己。 再等两天吧,只要老太太一天得不到她按摩,就一直睡不着,海棠就需要一直给老太太开药,世子定然会不高兴,到那时候看海棠怎么解释? 却说瞿扶澜这边给老太太煎药的时候,一边琢磨裴世子的态度。 裴世子平时并不严厉,和人说话时也时常会带笑,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认为他为人很好说话,但瞿扶澜知道他不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相处。 瞿扶澜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容易坏事。 而裴世子也是注重人才的一个人,做得好了他有赏,若坏了事,他能叫人生不如死。 那么问题又来了。 如此赏罚分明的人。 裴世子为何会送她那样贵重的耳坠? 到底什么目的? 瞿扶澜想不明白。 这真是一个千古难题了。 想不明白就不多想了,老老实实给老太太煎药。23sk. 老太太服药过后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精神状态果然就好了许多。 但是等到晚上的时候,还是需要依靠按摩辅助睡眠的。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去暂时代替海月的位置了。 瞿扶澜正打算睡觉呢,外头就来人了。 “海棠,世子让你过去伺候老太太。” 瞿扶澜:为什么又是她? 她是哪里不小心露了馅,让裴世子看出她不想当丫鬟的心,因此考验她吗? 第37章 悔得肠子都青了 海月听到这样说,忙掀开薄被对外边的人道,“月圆姐姐,咳咳,我听说老太太昨个没休息好,都怪我不中用,眼下我已没事了……咳咳……不用劳烦别人,万一别人不起效,岂不是让老太太难受?” 因着太过心急缘故,说话的时候都被口水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 月圆虽然更乐意让海月去给老太太按摩,毕竟老太太就是离了她才难受的,但如今听她咳嗽分明病还没好。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过了病气,这谁都担待不起。 “海月妹妹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知道你一心为老太太,但也需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否则病情加重反而不好了。” 说罢,就把海棠领走了。 海月在后边快咬破了嘴唇。 虽然她知道海棠去了也无济于事,若这份工作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代替,那就轮不到她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海棠代替自己去伺候老太太,这心中就无论如何也好受不起来。 瞿扶澜到了老太太屋里之后,第一眼瞧见到的还是裴世子。 裴世子松筠之节,清心面静,淡淡看向她,瞿扶澜垂下眼眸不跟他对视,上前就要行礼。 裴霁安抬手制止,“虚礼就免了,你来给老太太按一下。” 瞿扶澜应声说是,先净了手,才过去给老太太按。 按摩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至于按得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故而瞿扶澜没有推脱说自己不会,否则会显得她很呆很没用。 其实瞿扶澜会按摩的,当年爷爷病卧在床时,都是她悉心照料。 但是如今她只能表现得动作生涩的模样,不能让人看出她是熟手。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个机会本就是她故意让给海月的,准确来说是让给别人,她当时也不知道海月会按摩。 她之前一直关注老太太睡眠状况,能不知道老太太身体有酸痛症状吗? 但她不能揽下按摩这桩事情,因为她已经给老太太治好了失眠症,让老太太依赖了她两月,如果因为按摩一事再度依赖上她,那她在别人眼里就肯定有问题了。 一个会医术的人想让一个人依赖自己这不是难事,说不定她能被关起来审问是否给老太太下了什么药了才这样依赖她。 最后哪怕查不出什么来,她的前程必定都毁了,什么自由什么梦想都没有了。 历史上那些功高盖主之人,哪一个有好下场过?所以很多时候功劳不是越多越好,适当就行了。 有些功劳该让还是得让。 至于如今裴世子为什么会挑选她来给老太太按摩,她心中一直在猜测,也大概琢磨出一个可能,只不知道准不准确,只看裴世子接下来怎么说了。 果然,她才给老太太按摩几下,裴世子就开口了,“你既懂医术,也该知晓一些经络穴位,看准穴位来看,应该会有效果。” 说罢,他看了海棠的按摩手法,随即点出几个特殊位置穴道让她尝试按。 瞿扶澜就装作在他指导之下慢慢领悟精髓的样子,按了几下之后老太太果然舒服的说按得不错了。 果然有医术底子领悟力就是不一样。 裴世子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随即又让花好和月圆跟着学。 这是为避免日后再出现有人病了无人代替的情况。 瞿扶澜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对的,不去做那个无法取代的唯一,否则害人害己,也容易惹人怀疑。 然后这天晚上老太太就在瞿扶澜的按摩之下安稳入睡了。 海月知道后,气得一整晚睡不好,结果次日醒来就真病了,海棠暂时顶替了她的位置。 在海月养病期间,瞿扶澜手法“越按越好”,也把花好和月圆都教会了,这些事情海月都暂时不知道。 等到她好不容易病好了,她立刻迫不及待要去给老太太按摩。 结果因为她没有经过“培训”,手法连花好和月圆都比不上了,更不用说海棠了,老太太就说让她多休息几天。 潜台词就是让她日后多练练。 但为了犒劳她之前一个人的辛苦,给她赏了不少钱财。 直到这个时候,海月才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该赌气装病的,否则别人哪里有机会去老太太跟前表现?若别人不去老太太跟前表现,她就还是唯一的。 可惜事到如今悔恨也无济于事,海月千辛万苦拿下的能讨好老太太的活计,一下子都被瓜分走了。 虽说老太太赏了她不少钱财,但她哪里在意那点钱财? 她有她远大的抱负啊。 如今海月心中真是恨死海棠了,听说是她教会了花好和月圆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了海棠,她要这样背后捅她刀子?把她唯一的好差事都给弄没了! 可恨归恨,她如今也不能把海棠怎么样。 就连心中的苦楚也不能随便与别人诉说,她只能去找桃红,不发泄一下她会被气死。 好在桃红是站在她这边,帮着骂了一顿海棠贱人她才好受一些。 离开之前海月让桃红再三保证别说出去,桃红抬手发誓答应得好好的。 结果桃红回到三房后,就把这件事情跟其他姐妹说了,主要是为了抹黑海棠名声,替海月姐妹抱不平,结果让三少奶奶跟前的丫鬟听到了,把这事说到三少奶奶跟前。 三少奶奶名叫姚幸,三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听说了这个事情,就觉得十分有趣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她们就已经斗起来了?” 姚幸入门之后都观察过了,自家夫君见到好看点儿的丫鬟眼睛都发亮,福寿堂那两个留着就是祸患。 贴身丫鬟笑道,“这样正好,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管在一旁看好戏就成了。” 姚幸听了只笑丫鬟太天真。 她在家中见母亲斗后宅小妾,哪一次是空等着在一旁看的?少不得要背后推波助澜一番。 “我的好金兰家中不是即将举行雅会?我去同老太太讨个恩典,让我把这俩丫头都带过去。” 至于带出去了还能否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说不准了。 第38章 也去 说到郑家的雅会,裴家的三个公子都收到了帖子。 大公子有孩子的人,对这种宴会不感兴趣,回绝了。 三公子爱热闹自然会去。 只裴世子公务繁忙时常不在家,还没时间关注这些事情。 这日裴渊去给老太太请安回来,路过月下凉亭时瞧见自家二弟正坐在凉亭里喝茶,不由得稀奇。 “难得二弟今日在家。” 裴霁安轻笑一声,“偶尔也要过过自己的生活,偷得浮生半日闲,大哥坐。” 裴渊撩开衣摆坐下,“正巧我也想问你件事。” “大哥请说。” “郑家雅会即将到来,二弟是否出席?” “工部侍郎郑家?” “不错,听说邀请了不少达官显贵,三弟说去,但他为人不着调,你能去最好,虽说工部为六部不齿,但也正因为如此,与之走动反而无需顾忌。” 当前局势下,一个裴家一个萧家,朝堂之上有人站裴家,有人站萧家,也有不少中立派,三派系刚好达成和平局面。 这是圣上最希望看到的画面,谁若轻易破坏了,少不得要遭殃。 故而素日里这三派系行事十分谨慎,谁家举行什么宴会,这去与不去都许斟酌衡量很久,否则稍有不慎就有结党营私嫌疑。 但若是工部侍郎郑家的雅会,那基本上就不会与结党营私四个字挂钩。 无他,因着“士农工商”,工部乃圣上和百官都不重视的存在。 故而参加郑家宴会于党争毫无影响,反而更能安心享乐,或者方便其他行事。 “既如此,就去吧。”裴霁安拿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 裴渊笑了笑,道:“如今我娘和祖母都在操心你我二人亲事,已在赶着制作成册子,只这册子哪里有真人瞧得真切?我就罢了,只你的性子,必定要找个符合你心意才能和美,正好借着郑家宴会,好好的瞧一瞧。” 裴霁安挑了挑眉毛,“原来大哥在这等着我。” “从前你在边关时,老太太就整日里为你担忧,茶不思饭不想的,连睡觉都不安稳,如今既回了,就让她老人家看着你成家立业,岂不两全其美?” 裴霁安不以为然,“论起来,大哥的亲事只比我更迫在眉睫,团团年纪小,哪里能缺了嫡母教养?想必祖母为此没少在你跟前唠叨吧?” 裴渊有些尴尬,何止没少唠叨,每日晨昏定省都要唠叨一回,他耳朵都快起茧了,如今好不容易二弟归来帮他分担一些压力。 他实在对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无感,若与那样女子结亲,倒不如不结,但贤惠端庄女子也不少,他同样看了没感觉,若不是有些时候压力在身需要发泄,怕是连通房都不会有,连房里那两个通房,他也并不时常传唤。 不重感情不重欲望便是如此罢。 只是此时的裴渊也预料不到,终有一日他会把这两个不重给变得重起来。 二人说着话,裴三公子裴廉也来了,他新婚妻子非要缠着他来见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他就坐不住借口出来了。 “巧了,大哥二哥都在。”裴廉嬉皮笑脸进了亭子一屁股坐下,径直拿起桌上茶壶就给自己倒茶,发现没有了。 扭头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丫鬟,直接招手:“过来。” 这丫鬟正是瞿扶澜呢。 姚幸到老太太房里请安说话,她要去送茶,这边就有人传唤了,不得不走过去。 裴廉晃了晃手里的茶壶,“去拎壶茶过来,没点眼力见的,你……”边说边抬眼,看清了来人长相,三公子瞬间变了语气,“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海棠吧?瞧我方才没注意,一时语气重了点,别介意呀。” 湖边上的花开得艳丽,引来湖中鱼儿吃花,裴世子正漫不经心看着,闻言便回了头看了过来。 瞿扶澜笑容官方,“三公子这是的哪里话,给主子们端茶倒水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还请几位主子稍后,海棠这就去端茶过来。” 说罢就再行一礼就退下了。 裴渊摇了摇头,“三弟你也太鲁莽了,这好歹是老太太院子里,老太太的丫鬟岂能容你放肆?都已是成婚之人,行事该稳重一些才是。” 裴廉连忙摆手讨饶,“我已知道错了,大哥莫怪,保证下次不敢了。” 三兄弟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按理说这该聊的都聊完了,茶水也没有了,以裴世子的习惯该起身离开了,只不知为何坐着没动。 裴廉这边是翘首以盼了好一会才把海棠给盼回来。 “怎的去了这样久?” “老太太屋里也等茶喝,海棠先给那边送了才过来的,望见谅。” 本来她想随便打发一个人来这边送茶的,偏巧大家又不在,她只能两头跑腿。 也好巧不巧的,她在给老太太屋里送茶时,听到了三少奶奶要讨她和海月去郑府参加宴会的事情。 说什么三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丫鬟,借用老太太两个丫鬟去充门面,孙媳妇头一次张嘴,老太太岂有不应之理? 裴三公子忙笑道:“见谅,见谅,自然见谅的,海棠每日伺候老太太辛苦,我还劳烦你才是不该了。” 瞿扶澜也不跟他废话,脸上挂着官方微笑,给他们沏茶。 按理说他们在这里休息,应该会有一名丫鬟留着专门伺候的端茶倒水的才对,想来先前那个有事离开了,她倒霉的被叫过来,还要面对这样的花心风流公子哥。 一个男人花不花心并不难看出,就好比那个三少奶奶不好相处,不用过多接触,光看面相也能看出几分来了。 她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要撞上这对夫妻? 想到三少奶奶的话,瞿扶澜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要带自己去参加郑家宴会? 说到这个,她就想到郑小姐交代她的话,裴世子到底知道了没有? 她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想着要不要找机会提一下,结果正撞上裴世子的眼神,她惊得手中的茶都差点沏错了。 幸亏裴大公子开了口,“三弟你这拿丫头取笑的坏毛病何时能改改?方才你二哥说了也去参加郑家宴会,回头你一并帮着回了帖。” “二哥也去?”裴三公子不信邪的追问了一句。 裴霁安收回眸光,淡淡嗯了一声。 23sk. 第39章 解围 瞿扶澜垂着眼皮听他们谈论,十分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知道裴世子去参与宴会,她也算是“完成”了传话任务。 “步骤错了。”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瞿扶澜没想到裴世子与人闲聊之际居然还会看自己沏茶,手微微一抖,忙赔笑道:“海棠不擅长沏茶,还望世子见谅。” 她在现代时忙着赚钱,哪里有功夫学习沏茶这种优雅艺术?是穿过来之后看着月圆给老太太沏茶,她学得了一些皮毛。 月圆沏茶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准确来说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各自有绝活,要么说老太太离不了大丫鬟呢。 等以后她成为了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她的医术就是她的绝活。 “高提水壶,任水自高处注入茶壶,如此茶叶方能在壶内翻滚,以更充分泡出茶味。”裴霁安出声指点。 瞿扶澜忙敛起心神按照他说的做,开始心无旁骛的沏茶,抓紧时间把茶沏好,好叫落在她身上的几道目光尽快散去。 没错,裴世子一句话就让其他两人也都朝她看来,被三个大男人盯着沏茶,这实在有点压力。 “还是二弟对茶艺有讲究。” “经过二哥提点,这味道果然不错,比我们三房泡的还好。” 两位公子皆品尝过后,果然纷纷赞叹。 “三郎在说什么事情这般高兴?” 被一群奴仆簇拥着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姚幸大老远就瞧见了自家夫君,当即就带着人朝这边来了。 “弟媳见过大伯子、二伯子。” 瞿扶澜忙退到一边,不动声色瞧着三少奶奶。 出福寿堂的路不是这边,三少奶奶却到这边来了,可见是特地打探了裴廉行踪,特地过来的。 虽是弟媳,多少也该避讳一些,她直接不管不顾撞上来了。 她任性胡来,裴渊和裴世子却不奉陪,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谁知裴廉也是个不懂察言观色的,没给两位兄长开口机会,直接道,“在说二哥教海棠煮茶呢,海棠这丫头心灵手巧一学就会了,若是咱们三房能有这样的煮茶丫鬟就好了。” 好了,一句话又把火烧到她身上了,真是谢谢您了! 姚幸这才拿眼睛正视海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瞧着果然心灵手巧,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三郎既喜欢,我同老太太讨了回去可好?” 瞿扶澜静默的站在一旁,长长的眼睫毛下垂着,面上不显什么,心中已是一片木然。 第二次了,因为是一个婢女,就像一个货物一样,被这个讨被那个讨,这些人从不会过问她的意见,只要她们想,就可以为所欲为。 裴廉当然觉得好了,只是当着两位哥哥的面不好说出口。 裴渊和裴霁安没有兴趣听他们夫妻俩聊天,起身告辞,离开之前,裴霁安瞥了海棠一眼:“还不跟上?” 瞿扶澜怔了一下,随即就立刻跟了上去。 留下的人一片讶然,各怀心思。 裴廉这个缺心眼的则震惊讶于二哥为什么要把海棠叫走?海棠不是他丫鬟吧? 姚幸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恼羞之感,她才说了那样的话,裴世子就把人带走,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下她脸? “这个海棠真不简单,居然能让二伯子这样的人上心,可见背后费了不少心思。” 不能说二伯子的不是,自然要把所有罪过推到丫鬟身上,点出其心机。天籁小说网 “海棠那丫头心思单纯得很,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误会了。”裴廉想也不想的为海棠说话。 姚幸听后嘴角的笑容都僵了,“夫君说的是,是我误会了,只我也是一片好心,担心那丫头心术不正,少不得要提点两句,夫君既说她是好的,那定然错不了。” 按理说姚幸嫁给裴廉是低嫁,但裴家大房风光,她人已嫁了过来,也并不能摆什么架子,况且她也是希望一辈子夫妻恩爱,少不得要处理掉一些隐患。 虽说裴家有嫡子出生前不许纳妾的规矩,但若能让夫君满意,她不介意先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回头再慢慢处理。 只如今,姚幸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却说这边,瞿扶澜跟着裴世子走了一段距离,见他没有停顿的意思,纠结了一番,就轻叫了一声世子。 他才顿住脚步看向她。 瞿扶澜忙给他行了一礼,“方才多谢世子解围,世子公务繁忙,海棠不敢耽误,再次谢过世子。” “耳坠不喜欢吗?”裴世子答非所问。 瞿扶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虽然不明白,她还是先礼貌性的回答了喜欢。 “既喜欢,为何不戴?”他问。 “……那耳坠太过贵重了,海棠担心做事情时不小心弄掉了反而不好,故而藏了起来。” “本来就是佩戴之物,再珍贵的东西藏起来,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瞿扶澜顿时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她一个丫鬟戴着比裴府小姐还珍贵的耳坠四处招摇,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裴世子这么问,可见是不懂后宅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海棠谨记教诲。” “我还有事,你自去吧。” “是。” 直到此时,瞿扶澜心中还是没闹明白裴世子为何会送她珍贵耳坠。 为她解围倒是容易理解,应当是看在她是老太太丫鬟的份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送珍贵东西就难以理解了。 但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就更不方便问了。 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便送的呢?自己胡思乱想反而是自找麻烦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眨眼就要到去郑府的日子。 瞿扶澜原本计划得好好的,提前一晚随便装个病糊弄就过去了。 明知来者不善,不找借口不去不是她风格。 结果到了这天晚上,她还没来得及装病,海月就先病倒了。 是真病还是装病,她也不方便确认,但她能确定一点,海月病了,她就不能再病了。 次日的郑府,怕是必去无疑。 第40章 故人? 翌日。 瞿扶澜毫无疑问要随着三少奶奶出府。 裴府女眷皆乘坐马车,男子则骑马而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郑府。 这是瞿扶澜到古代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走出裴府。 裴家占地面积很广,有一片广袤精雅的园林,亭台楼阁,水榭曲廊,假山玉树,卵石幽径,一眼望不到头,景物美不胜收。 但裴府再大,对她来说,也只是画地为牢。 这给人当奴才丫头的,都是不能出府,一是为了防止她们逃跑,虽然逃跑成了罪奴可报官处理,但对于主人家来说麻烦。 二是就算有事又有固定的小厮和管事婆子出去办,自是省心。 瞿扶澜是与三少奶奶同乘坐一辆马车里,所以在马车上她都只能跪着并不能坐着,十分难受。 三少奶奶的贴身丫鬟欢儿却能坐着,如此区别对待,实在不难看出这个三少奶奶故意针对她。 但瞿扶澜又实在想不通自己并没有与这个三少奶奶接触过,也没有得罪过她,何以让对方针对她? 白天的京师城异常喧哗和繁华,行人熙熙攘攘,街道上各式各样的摊贩,物品五花八门,叫人目不暇接。 可惜这些瞿扶澜都只能用耳朵听,不能用眼睛去看,因为她正对着三少奶奶而跪,眼神不能看向车窗外。 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车窗外边是自由的空间。 一路上听着窗外的喧哗,瞿扶澜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个人在失去自由之后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所以哪怕只是短暂的感受一下新鲜空气,都能叫人从心底激动。 可惜如今这种情况,她连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到最后,她那颗短暂激动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等着吧,等个一年两年或者三年,她一定可以积累足够功德,彻底实现自由。 萧时卿都用了两年时间才能把原主带出去,她如今依靠自己力量,耗费个两三年也是正常。 姚幸一直在观察眼前的丫头,见对方居然十分沉得住气,没有因为她为难而露出任何屈辱和委屈感。 难怪能入得了老太太的眼,也难怪能让裴世子多管闲事。 “你今年多大了?”姚幸懒洋洋的问。 “奴婢今年十三。” “再有两年就及笄了啊,待及笄了可就要配人家了,你可有相中府中哪个小厮,说出来我好为你做主呀?” “奴婢只想好好伺候老太太,至于其他,未曾想过。” 姚幸顿时就冷笑了,倘若她说有看中府里哪个小厮,她还不介意帮一把。 说什么只想好好伺候老太太?无非是她想巴高望上的借口,等着找机会爬主子床呢。 这种丫头最是不省心,也最是留不得。 等到了郑府,郑府里的夫人小姐出来迎接,一番客套寒暄入座后。 就有人注意到瞿扶澜了。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钟灵毓秀的人,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哪怕是穿着丫鬟的服饰,也一眼就能吸引很多人。 “三少奶奶从哪里找到这样标致的小丫头,瞧着怪惹人怜爱的。” 有一个夫人忍不住问。 姚幸朝那人看过去,见是赵家夫人,顿时笑着答道,“赵夫人跟前几个丫鬟也貌美如花,如今也看上我这个了不成?” 赵夫人笑道:“我就喜欢养一些漂亮丫鬟在跟前,瞧着都养眼。” 姚幸顿时对海棠道,“赵夫人抬爱,还不快谢过赵夫人。” 瞿扶澜给赵夫人屈膝行礼,又退回了三少奶奶身后。 姚幸对赵夫人笑道:“小丫头头次出门,不懂规矩,十分拿不出手,还望赵夫人见谅。” 赵夫人瞧着却满意极了,哪里会介意? “见谅,见谅,小丫头不懂规矩,好好调教一番就好了。” 姚幸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掩饰下嘴角牵起的弧度。 这个赵夫人已经到了在众人跟前说话都不知收敛的地步了。 但也无妨,谁让人家夫家底蕴大呢? 但底蕴再大,赵夫人也没有根基啊,因着赵夫人是继室,赵老爷年过四十才娶的,许是年纪大了缘故,娶了继室后也没再有孩子。 赵夫人没有儿女傍身,少不得要四处搜罗一些标致丫头,用来笼络她那个色鬼丈夫,以巩固自己在家中地位。 赵老爷如今年纪一大把,还左一个小老婆又一个小老婆抬进府。 如今看来,赵夫人是看上海棠了。 姚幸以帕子轻轻擦拭嘴角,她带海棠出来的目的达到。 她从闺中密友处得知赵夫人也会出席今日宴会,就早早打算把海棠带来了。 海月没来也不妨,一个一个来。 其他夫人小姐听到二人谈话,眼中也流露出同情鄙视或者看热闹的神情,赵家那点事儿,京师贵圈谁不知道? “好孩子,坐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赵夫人对海棠道。 姚幸不等海棠说话就道:“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真是不懂规矩。” 瞿扶澜垂眸走了过去,在赵夫人跟前坐下。 “好孩子,会不会喝酒?” “不会。” “这可不行,姑娘家多少要会喝点酒才行,这里的酒味不冲鼻,入口时有一种味香甜醇美的感觉,你尝尝。” 说罢,赵夫人把她跟前的酒递给了瞿扶澜。 做下人的不能拒绝别人赐酒,瞿扶澜只能道谢,接过,随即在旁人的眼光中,以手帕做遮挡,一口喝了下去。 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但其实她用手帕挡起来时仰头喝酒时,就已经把酒倒空间里去了。 然后她再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别人瞧着都以为她喝下去了。 到底她只是一个丫鬟,别人看热闹的兴致一下子就过去了,大都移开了目光,唯有两道目光,似火烧一般落在瞿扶澜身上,她不动声色看过去。 是一对陌生母女。 她们在用一种复杂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她们……认识她? 这是遇到原主从前旧人了? 瞿扶澜心中微凛,如今的情形,她并不想遇到任何旧人。 可惜事与愿违。 “见过萧夫人,我找萧小姐有点事儿,能带她离开一会儿吗?” 郑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直接朝那对母女道。 萧? 萧时卿的母亲和妹妹? 瞿扶澜心中大震。 第41章 是你 被三少奶奶和赵夫人一唱一和的算计,都没能让瞿扶澜不安。 但有可能遇到萧时卿母亲和妹妹这件事,却让她没法淡定。 在她看来,遇到谁都比遇到萧家人好。 因为如果是别人,她来个死不承认,就能忽悠过去了。 古代闺秀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过她的人也不会有多少,哪怕见过一两次也可能忘记了。 但萧家跟李家从前是世交啊,两家还相邻,那个时候萧家还没如今这么强大,也还没搬到京师城来。 原主李寄柔年纪小的时候时常去萧家做客,跟萧时卿的青梅竹马就是从那时开始。 可以说萧夫人是看着李寄柔长大的,哪怕后来李家出事,如今也才过了多久?她哪里就能认不出来呢? 方才她们的眼神就说明一切了。 萧小姐被郑小姐叫走了,临走前目光还落在她身上。 这边赵夫人已经开始抓着瞿扶澜的手啧啧称赞了,从头到尾的夸了她一遍,又问她年纪,得知她才十三岁,不像别人一样觉得她年纪小,赵夫人反而眼睛都亮了起来。 “难怪嫩得能出水儿,好,好。” 旁边人听到了在心中暗笑。 好什么? 自然是好送给她夫君啊,赵老爷一把年纪了,整日里祸害一些未及笄的小姑娘,缺德得紧。???.23sk. 只是高门大户的姑娘也不用担心被赵老爷祸害,而那些身份低贱的奴隶被祸害又与她们何干? 瞿扶澜忍受着赵夫人油腻的笑容,和她不断抚摸她手的感觉,实在叫人恶心。 她真怕一会忍不住了当场吐出来。 却说男席那边,也听说了赵夫人的“壮举”。 几个公子哥拿来当笑话讲。 “不知道又有哪家丫头遭殃了,那个赵不死的老头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收敛,比我们还色急。” 赵家底蕴是大,但都是祖上留下的功德,到如今只能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已,故而这些真正有底蕴的公子哥可不怕他,还在背后给其了一个绰号“赵不死”。 “但你还别说,赵不死虽然无能,但人家挑选女人的眼光可不低,你若见过他府里的那些就知道了,我都忍不住好奇他是从哪里找的,怎的我就找不到?” “瞧你说的,难不成他后宅里的女人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成?” “何止沉鱼落雁?还一个塞一个呢,前边不是说女眷里有被赵夫人看中的丫头吗?能被赵夫人看中的,说不定比赵府里那些更绝,否则赵夫人何至于看上?” “说得我心头都痒了,真想见识一下那丫头。” “这有何难,把人叫过来就是了。” 这事是交给郑家公子去办的,身为主家,请个人不是难事。 此时大家都坐在水榭长亭里,赏花,听曲,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 裴世子与友人远坐另一独立亭子里,并不参与那些纨绔公子哥谈话。 坐在裴世子对面的男子乃安阳王之子——安如常。 这是一个带有满腔热血想要忠君报国的热血男儿,可惜家里人十分不看好他的能力,又管不了他,少不得把他丢给裴世子管管。 却说瞿扶澜这边,三少奶奶把她丢给赵夫人就自去其他地方游玩了,而赵夫人还继续跟她说东说西,最后是有人过来拜见。 “见过赵夫人,家母那边正唠叨想见你呢,我为你引路如何?” 赵夫人哪里能拒绝,让海棠原地等她就走了,左右人都跑不掉。 郑公子把赵夫人带走时,不动声色给身后小厮使眼色,小厮就把人带走了。 瞿扶澜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球,被人踢到这里又踢到那里。 只是她没让自己变得绝望颓废。 如果她没有空间,她可能会绝望许多,但有空间,大多数时候自保是没有问题。 也许老天爷也知道把她丢到这样一个朝代,还是一个低贱的丫鬟身份,要给她一个空间傍身才能活得下去吧。 至于三少奶奶和赵夫人之间的猫腻,瞿扶澜并不放在心上。 有些人喜欢跳梁小丑,就让她当去。 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太多,每个都去在意还在意不过来。 问了小厮要把她带到哪里,小厮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结果到了一个地方就把她一个人丢下走了。 瞿扶澜一眼看过去,水上长亭里都是男客,且个个把目光放她身上,用十分稀奇而惊艳的眼神打量着,但她目光却突然落到某处。 然后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她朝那个方向而去。 “海棠给世子请安。” 裴霁安倒酒的动作一顿,眸色里的掩饰不住的讶然。 “是你。” “三少奶奶同老太太讨了奴婢过来的,方才有人传唤,奴婢以为是世子唤奴婢过来有事吩咐?” 裴霁安看向珠不远处连着的亭子里,那些男子或稀奇或惊讶的目光,先前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言论,此时皆以浮上心头。 “是有事找你,坐吧。” “这……恐怕不合规矩。” 裴世子淡淡瞥了她一眼,夏日酷暑,却仿佛有种透心凉的感觉扑面而来,瞿扶澜立刻马上就坐下了。 这一坐,不远处的男客们就坐不住了,这时也不敢大声说话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跑到裴世子那里去了?看着像是裴家丫鬟?” “是丫鬟怎么能坐下?” “裴世子让坐你管得着吗?” 大家说归说,再没人敢拿这个丫鬟开玩笑了。 开玩笑?打狗看主人,懂? “裴兄,这是……”安如常十分钦佩裴世子,对于他的人,他自然也是尊重的。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海棠。” “原来是海棠姑娘,在下安如常。” 瞿扶澜就要起身行礼,对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 虽然对方没有特地点明身份,但能跟裴世子做朋友的,身份自然不会一般,除此之外,瞿扶澜也知道这个人,书中有提到过。 安阳王之子,虽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但与别的纨绔又不同,没有那种折磨下人的臭毛病,顶多就盲目自信一下。 说得准确一点,就是十分没有自知之明。 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师城外的秋猎围场,猎过几只猎物就以为自己是天降之才,能上阵杀敌,所向披靡。 第42章 无可奈何 瞿扶澜垂眸给他们斟酒,沉默不语,听着两人的谈话。 准确来说大都是安如常在说,一张嘴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得不到裴世子认同,就转而问她来了。 “海棠姑娘觉得我说的是否有理?” 他刚刚对他的未来做了一番展望,说他上战场之后能如何威武,让裴世子站在他立场,然后帮忙说服他家人,让他去边关战场大显神通。 瞿扶澜只想送他四个字。 纸上谈兵。 但事实上她只能这样说,“安公子太看得起我了,只我才活了多大,见过几样东西,哪里能懂这些?” 安如常这才觉得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只叹口气,抒发一下自己郁郁不得志。 瞿扶澜只当没看到。 其实她完全有能力劝服这个想法天真的公子哥,只是她一个丫鬟对才见了一次面的豪门公子夸夸其谈,这并不合适。 安公子能力如何暂且不说,就说他身为安阳王唯一独子,家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算他有能力也不会让他上战场的,万一怎么样了,让安阳王一家怎么活? 所以安如常注定不被家人支持。 这边才待了没一会,就有人来找海棠了,说是三少奶奶叫她过去有事。 瞿扶澜当然不想去了,一个想算计她的三少奶奶,和一个不喜欢别人在他跟前玩弄心机的裴世子,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但她没有选择的权利,起身就要告退,裴世子眸光淡淡,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我让你去了?” 来人为难,却不敢驳了裴世子的话,默默退了。 姚幸这边得知海棠在裴世子那里时,整张脸都要气歪了。 好个厉害的奴婢,这才多久功夫,就搭上裴世子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然而气归气,裴世子不放人她也不能过去抢。 只能先应付了赵夫人,答应回头会帮着说和,定不会辜负赵夫人厚爱。 返回时,瞿扶澜随着裴世子一同出府,结果才出门口,就见欢儿站在路边翘首以盼,见他们出来了马上迎上来。 “奴婢见过世子,三少奶奶命我来接海棠姐姐回去。” 瞿扶澜这才发现三少奶奶的马车停在一旁,明显等她的样子。 裴世子面容冷峻,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抬脚往自己马车走去。 因着来时太阳也没这么大,此时接近傍晚阳光毒辣,裴世子也弃马乘坐马车。 他一边走一边对身后落后一大步的海棠道,“走吧。” 瞿扶澜朝欢儿点头以示歉意,随即跟上了裴世子。 欢儿怔了一会,随即想到三少奶奶交代她的话,小跑着跟了上前,“世子,三少奶奶说了要亲自把海棠送还到老太太跟前才安心。” 裴霁安视若无睹,脚步没有停顿,欢儿还想跟上去,就被护卫拦下了。 欢儿回到马车里复命,姚幸听后,十分羞怒,气得脸上表情都狰狞起来。 等自家爷上了马车,她就瞬间变了表情,淌眼抹泪,楚楚可怜的道:“海棠是我带出来的,最终却是由二伯子送回去,老太太知道了该怎么想我?” 裴廉今日与人喝了不少酒,此时只想睡一觉,十分不以为意的道,“谁送不都一样吗?你别想太多了。” 说完直接就打呼噜起来了。 姚幸一口气堵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极了。 瞿扶澜这边就爽快多了。 她这次乘坐马车是坐着不是跪着,毕竟裴世子可不是姚幸那种心胸狭隘的女人,连一个婢女都要为难。 马车里还放着一大盆冰块,十分清爽。 果然大人物排场就是不一样,她此时若还跟着三少奶奶,指不定又要怎么遭殃呢。 裴世子喝点酒,一上马车就靠坐着闭目养神了。 瞿扶澜也安安静静坐着,不动声色欣赏窗外风景。 京师城果然繁华热闹,一条街下来,琳琅满目的,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只是看到最后越发觉得有一种心酸感觉浮上心头。 这一次过后,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 这样想着,也没有了继续看的心情。 此时另一辆马车上,一对母女神情严肃。 “你确定那是裴家的婢女?” “确定,我问过郑小姐,她说在裴家见过,那丫鬟叫海棠。” “海棠,海棠……”萧母喃喃自语片刻,闭了眼睛片刻,随即又睁开双眸,眼睛里带着冷意,“今日之事,切不可同你哥说起半个字,记住了。” 萧小姐哪里听不出母亲话里的意思? 若是让哥哥知道,指不定能冲到人家家里抢人。 毕竟哥哥一直在找她。 可是如今的李家哪里还配得上萧家?更不用说李寄柔已经成了下等奴婢,若让她进萧家门,萧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娘,女儿自然不会说出去,但今日她也见到我们了,若是……” 后边的话不用说,萧夫人也知道。 “她想也没用。” 区区一个婢女,难不成还能翻出主人家的手掌心? 萧时暖却不放心,她如今待字闺中,最是要紧时刻,若是被连累了名声,这辈子都别想好了。 从小她就不喜欢李寄柔,分明她与哥哥才是一家人,哥哥却为了李寄柔一而再再而三忽略她。 她印象最深刻一次,是哥哥从外边得了好东西,唯一的好东西,她先看到的,十分喜欢,十分想得到,但是最后哥哥却给了李寄柔。 后来类似这样的事情就不计其数了,仿佛李寄柔才是哥哥的妹妹,有任何好东西都先她过目,她不要的才轮到她。 再后来,她无意间喜欢上一男子,结果对方也喜欢李寄柔,只是当时大家都还小,哥哥也没有察觉。 她曾无数次祈祷,让李寄柔远离她生活,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 结果愿望突然有一天实现了,李寄柔真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彻底的消失。 可是如今她又出现了。 如果让哥哥知道,他一定不顾一切把人带回去,到那时,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除非,李寄柔嫁了人,成了别人的女人。 不,如今的李寄柔不是千金小姐了,她没有资格嫁给高门大户做正妻。天籁小说网 那个赵夫人不是看上了李寄柔吗? 她这辈子就只能是妾的命! 在这之前,她绝不会让哥哥发现李寄柔的踪影。 第43章 不是一家人 回到裴府后,三少奶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找老太太了。 “孙媳妇给老祖宗道喜来了。” 老人家最是喜欢喜事的,但这没头没尾的话,也叫裴老太太有些莫名,“喜从何来?” 姚幸笑道,“赵夫人看上了海棠,想为她赎身,好抬回去给赵老爷做妾,这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天大福分,就这么落到海棠丫头头上了,可不是喜事一桩?” 在姚幸看来,一个丫鬟能给贵人做妾就是最大造化,多少丫鬟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海棠被看上了自然是她的荣幸。 所以姚幸对裴老太太说道喜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完全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如果不是着急除掉眼中钉,她都不会想着给安排一个有身份的。 “也就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才能有这种体面,换做别的丫鬟,断不会被看上的,海棠那丫头也十分机灵,整个宴会上都在讨赵夫人开心,还陪着喝了不少酒,想来她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姑娘家在这种事情上到底脸皮薄,少不得要我来同老太太开这个口。” 姚幸说得上了头,都没注意到老太太表情已经有点淡下去了。 “海棠年纪小,不着急考虑这些。”裴老太太淡淡道。 “不小了,寻常姑娘家谁不是这个岁数开始定亲?可以先让接过去,两年后再开脸也是一样的,否则真等到及笄了才操心,那可就晚咯。” 这话说得十分好听,不知道的人真当她全心全意为人家姑娘着想呢。 不想这不过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裴老太太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三孙媳妇,你若真心想为人保媒,也该寻个好的,否则促成孽缘,白白害了人家姑娘,岂不罪过?” 裴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都多,赵家老爷是什么人品,她如何能不知晓? 年轻的时候不好好做官,老了还要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抬进府,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老太太一番话说得十分不给情面,简直是毫不留情点出了姚幸的叵测居心,姚幸整张脸瞬间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十分难堪,“老祖宗,孙媳妇不是那个意思,我……” 裴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我累了,你下去吧,想来你刚过门也没多久,家里许多事情要你适应,日后你就留三房里好好学习管家,不用来给我请安了,去吧。” 如今的裴家也算是一家三制,主力是大房,其他两房素日里也要精心打理自己的“小家”。 “老太太!”姚幸慌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同时她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老太太何至于为了一个丫鬟而对她说出这样严重的话,她如何担当得起? 谁不知道裴府里大房最风光?其他两房都是依附大房才能活得体面,尤其是三房,没了大房庇佑,那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未可知。 “老太太我错了,我只想着她一个丫鬟遇到这样的事,是她造化,何况她自己也乐意,才求到老太太跟前来的,孙媳妇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不信老太太把海棠叫过来问问,孙媳妇所说绝无半分虚假!” 临了还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海棠身上,还提点了海棠只是一个丫头,老太太为了一个丫头不给孙媳妇的脸,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 何况她也不怕把海棠叫过来对质,谅那小蹄子也不敢驳了她的话。 结果老太太并没有要对峙的打算,挥了挥手,示意嬷嬷送客。 “老太太,老太太……” 姚幸又急又慌的声音慢慢被隔绝了出去。 王嬷嬷把人送走后,回来见老太太脸色不好看,当即道:“老太太可是不舒服?” “只是有点头疼,不碍事。” “头疼可不是小事,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为好。” “不必了,都是被气的,缓缓就好了。” 王嬷嬷顿时叹了口气,随即道:“三少奶奶年轻不懂事,老太太不必把她的话当真。” 老太太看了嬷嬷一眼,“就是未出阁的姑娘都不至于这般不懂事,何况她一个嫁了人的,当初我就不看好这门亲事,老三媳妇非要结亲,如今这情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由着他们去吧。” 瞿扶澜不知道老太太在背后为她挡了一枪。 她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剧情缘故,加上对裴老太太的了解。 老太太为人,哪怕是身边的丫鬟,她都不忍心见人家去做妾,若真有丫鬟想去做妾,她都还会劝谏一二,实在不听她也会成全。 但若对象是像赵家老爷那般,老太太就是打死也不会同意,她身边丫鬟去给那样的人做妾,这等于是打她的脸。 姚幸非要去触碰这个霉头,必定讨不了好。 瞿扶澜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她担心的反而是另一个问题。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想着今日遇到萧家母女的事情。 当时还在宴会上时,萧时暖被郑小姐叫走了,萧夫人还留屋里的,只是她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平静,再到最后彻底变成漠视。3sk. 如果萧夫人是个顾念旧情的人,遇到昔日故交之女,多多少少该上前过问关怀两句。 但是没有。 她最后选择了漠视。 十分符合小说剧情。 原主家一旦落败,在萧家人眼中就配不上萧世子了。 其实在原著里,李寄柔没有出席今日的宴会,毕竟她之前已经跟萧世子见过面了,又有裴世子与萧世子之间的约定,她虽然还是三等丫鬟,但其实有被裴世子暗中派人看着,无形中避免了许多麻烦。 萧时卿本来就是一个木头人,嘴巴严得很,在带女主回家之前,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找到李寄柔了。 所以后来他突然把人带回去,直接把整个萧府人震得人仰马翻。 儿子的先斩后奏让萧母毫无准备,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明着说什么。 如今她来了剧情有所变动,萧夫人提前见到了原身,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瞿扶澜想,也许她们比她更不安,更怕她的身份暴露。 第44章 形势 却说老太太的反应实在不在姚幸预料之中,她就是回到三房也还没想明白,老太太为何要为了一个丫鬟下她的脸? 思来想去,她就觉得老太太不喜欢她,故意针对她,裴廉回来后,她还委屈的向其哭诉。 裴廉听了却皱眉:“赵老爷子那样的人,不说老太太不愿意,就是我也不愿意让身边丫鬟去给他做妾。” 姚幸闻言一脸的不可思议,“夫君,丫鬟本就是玩意儿,送给权贵还是她们的造化,大户人家这种情况还少了去?别人家都使得,偏咱们家不行?” “别人家是需要靠这种方式拉拢关系,裴家不需要,何况那是老太太跟前的婢女,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裴家?” 裴廉再不懂事也知道期间利害关系,就犹如用公主联姻一般,看似不费吹灰之力达成了联盟,然而用这种方式联盟能维持多久?更不用说这种行为原本就是懦弱行为,只有弱国才需要联姻,强国不需要。 如今的裴家也不需要。 姚幸反驳道,“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家家都有这种情况,别人也不会当回事,谁会拿一个丫鬟做文章?” “是么,既然你这么想同赵家交好,怎的不把自己的丫鬟送过去?” 姚幸被噎了一下,别说她身边没有这样出挑的丫鬟,就是有,她也不会送给赵家,她只是想解决一个海棠,所以才特地挑选这样的人家。 但有些事情藏心底就好,并不能如实说出来。 “我、我这边不是没有像海棠那样的丫鬟吗,如果有我就送了。” 裴廉不耐烦了:“你想送多少姚家人去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们裴家的丫鬟就不行,日后你也莫要提出这样的话,凭白让老太太不高兴。” 说罢,裴廉就走了。 姚幸听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气岔过去。 欢儿见自家姑娘气得浑身都发抖了,就道:“回姚家让老爷为咱们做主。”23sk. 姚幸正没地方撒气,闻言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回家?你想让回去让别人笑话我在这边受了气?愚蠢的东西!” 父亲若真为她好,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结果呢,为了跟裴家大房搭上关系就赔上一个女儿,如今她哪里能回去诉苦? 让父亲知晓她把裴老太太都惹得不高兴了,不说为她出气,怕是狠狠给她一巴掌都有可能。 姚幸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因此大病了一场。 清晨。 瞿扶澜在园子里收集露水时,裴府里其他仆妇们早已上工了。 裴府宽大的园子笼罩在一片晨雾中,一应景物若隐若现,人走在其中,恍若仙境一般。 瞿扶澜穿梭在百花之中,在给老太太收集露水。 是月圆姐姐跟她说的,说老太太最近心气不顺,大夫给开了药,但老太太拒绝吃药,问她可有什么不用吃药就能解决的办法。 瞿扶澜就想到了露水,用露水煮茶喝,能达到让人心平气和的效果。 等待太阳初升时,她终于收集了到了足够的露水。 回到小院里,海夏正好找过来。 海夏此番过来是特地对海棠说起三少奶奶生病的事情时,听说了新鲜事不不八卦一下她心里不舒服。 “听说是她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最后三少爷也说了她一通,才病倒的,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惹老太太不高兴的?” “做了什么?” 海夏左看看右看看,反正经历上次说世子坏话被抓包后,后来她说话都变得十分谨慎起来,哪怕十米开外有一只鸡她都要赶走才行。 “三少奶奶想跟赵府亲近,你可能不知道赵府是什么样的……” 海夏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堆,然后道,“总之,咱们裴府是不屑于同那样的人家打交道,三少奶奶偏要撞上去,老太太不气她气谁?” “原来是这样。” “这刚过门才多久,就闹出这样的事,咱们这位三少奶奶可真不省心。” “我也觉得她不是个省心的,日后见到了绕道走就对了。” “我爹娘也是这样同我说的,对了海棠姐姐诶,前儿你不是跟她去郑府吗,她有没有为难你啊?”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有些事情府里没有传开,她也不能乱说出来,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给老太太熬好了露水,给老太太泡了茶水送过去。 恰逢二太太来看望老太太,二人正在聊与裴世子有关的事情。 “上次娘让我做的册子,如今做了一些,已拿给阿渊瞧了,只是阿巳整日里不在家,媳妇这边想给他瞧都没法。” 老太太叹息一声,“暂时先放一边吧,如今他要练兵,也实在抽不开身。” 二太太有些惊讶,“练兵?” “嗯,原先事情还没稳定,他也不方便同我们说,如今练兵场那边稳定了他才告诉我的。” 老太太固然也希望孙子早些成家立业,然而这是圣上交代下来的事情,她也不能置喙。 “是在京师城外的那个狮山脚下的练兵场吗?”显然二太太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不错,就是那里,来回路程也不短,难怪他一回来就说不能常居家里。” “可是媳妇听说萧家世子也在那个练兵场?”二太太语气里有些担忧。 老太太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担忧的,难不成我们家阿巳还怕了那个萧家世子不成?我们裴家可是经历了大起大落,连最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还会怕萧家?” 二太太听婆婆这样说,心中也跟着安定了不少,随即才开始说另一个关键问题。 “其实媳妇在调查各家闺秀情况时,余家人请了媒人,想与我们搭上关系。” 老太太闻言表情就有点淡下去,“你是怎么做的?” 二太太忙道,“媳妇拒绝了,但还是来给母亲说一声。” 老太太点头,“拒绝就好,以后关于余家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 二太太连连点头。 瞿扶澜在一旁听着听着,才明白如今形势是如何的。 她们口中余家是谁她不得而知,但裴家曾经经历大起大落的事情,她是知晓一些的。 第45章 盯上 在原著的剧情里,裴家的大起大落跟萧家有关。 两家因此水火不容。 而在小说里的这个阶段,萧世子已经答应了为裴世子完成任务,他并没有接管练兵场的事情,所以练兵场的事情只有裴世子一个人负责。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一并参与了练兵场的事情。 这般变动会引发什么后果,她也不得而知。m.23sk. 但又与她什么关系呢? 她无缘无故被丢到这里来,她只不过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去维护原剧情的义务。 * 狮山,练兵营。 安如常一袭红衣,一柄折扇,摇头晃脑,十足纨绔模样,十分骚包,跟在裴霁安身侧,折扇朝某个方位一指,感慨万分。 “家父若是同意,求得圣上恩准,让我也入伍带一支兵,必能让你手下再添一员猛将啊!” 裴霁安不疾不徐往前走,目不斜视,端的是清隽仪容,身穿铠甲,在艰苦的训练场里,颇有一种繁华之感。 “你看那些人,跑几下步都气喘吁吁,实在不行,不行。” “你去跑试试。”回答他的是凉凉的声音。 “我怎么能同那些人一道训练?岂不是大材小用,明珠弹雀、牛鼎烹鸡杀鸡……”还想继续吹嘘下去,迎面来了一个人。 来人是杜教头,在二人跟前站定,抬手作揖,“左都督。” “训练成果如何?”裴霁安问。 “整体都不错,目前没发现拖后腿的。” “跟隔壁比如何?”安如常忍不住追问。 隔壁正是右都督萧时卿所带的新兵。 杜教头顿了顿,眼神闪烁,“这个没有比较过,不清楚。” 其实私下里是肯定有悄咪咪打探的,各教头之间互相比较的情况多了去了。 但左都督同右都督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们不敢在都督面前说一些敏感的话题。 “没有比较过?”裴霁安语气里的嘲讽十分明显,显然不相信。 杜教头有些尴尬,不得不如实说出来,“其实私下里比较过。” “如何如何?”不等裴霁安说话,安如常就先激动的追问了,“谁更胜一筹?” 如今当下的军营训练手段,无非就三种。 第一,号令,不服者,杀。 第二,阵法、不同兵种的变阵。 第三,实战操练。 流程就是这个流程,但每个人操作起来有所不同,那么达到的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裴世子、萧世子分别被圣上任命为左右军都督,派到狮山来训新兵,朝中不少人翘首以盼看热闹,甚至有人打赌谁更胜一筹。 “结果就是,就是……”杜教头边说边小心翼翼看都督脸色,见无异样才敢道,“结果就是不相上下。” 就是这样,两边训出来的成果差不多,分不出胜负。 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让安如常满意,“怎么能是差不多呢?就应该胜过对方很多才对,定然是缺少了我这样的人才所致,待我回去我就祈求父王同意我带兵!” 二人都没搭理他。 此批新兵训练已有成果,裴世子已不需像从前一般日日留守军中。 裴府。 裴家负责出门办事的奴仆们每日从侧门出,穿过一条巷子,有一条热闹小街,素日里采办东西不多,或可在小街上采办,若东西多了,则需要进入主道繁华街道。 此条小街上更多是卖菜的,街上多的是各家妇人出门买菜。 这仆妇聚到一起,少不得互相嘴碎一番,把彼此在各府中的所见所闻扒干净才舒服。 几个仆妇正聊得热火朝天,旁边悄无声息插入一人进来。 “我们府中的情况,可比你们更严重多了。” 此人一说话,立刻说就引得其他人注意。 “有多严重说出来听听?” 那妇人就娓娓道来了,跟说故事似的,跌宕起伏的,只把听的人都听迷了,最后那妇人道,“可见这家里不能什么人都招,指不定招进来什么祸害。” 原来这妇人讲的是一个丫鬟不安分想爬主子床,最后被正室惩罚了,从此往后那正室就祸事不断,屋里也经常发生怪事,家里请了道士来作法才彻底平静。 那道士还说那丫鬟本就是恶魔投胎,是来谋财害命的,幸亏发现得早,否则一家子都给祸害了。 “我们府里就没这种情况,人人都安分得很。”裴府下人道。 “你是裴府的?那你的话我可就信不得了。” “这话怎么说?” “我可是听说了,赵家老爷看中了你们裴府里一名丫鬟,那赵老爷可就喜欢长得妖艳的女子,你们府里丫鬟不狐媚,怎么能入赵老爷的眼?” “这话就浑说了,我怎的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我只问你,你们府里是否有一个叫海棠的丫鬟?” “是有这么一个丫鬟,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我远远见过一回,生得可好看了。” “那就对咯,先前去参加郑府宴会,我都亲眼见过的,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话说,你们是从哪里招来这样不安分的丫头的?进府多久了?” “这丫鬟还能从哪找呢?不都是奴隶市场,她也才到府中半年之久,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原籍是哪里的呢,可清楚底细?” “说是买了死契,流离失所的来,哪里还有什么原籍?” “这就是不清楚底细了,我们府里那丫头待了一年才开始祸害呢,总之你们小心一些为好。” 说完,那人就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那人穿过小街,左拐右拐的,来到一辆马车前,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才上了马车。 这仆妇自以为行踪隐瞒得极好,殊不知从她鬼鬼祟祟出现那一刻,就已被人盯上了。 “小姐,已经问清楚了,确实是有一个叫海棠的丫头,是从奴隶市场买回去的,原籍不明,但……” 夜晚。 瞿扶澜正在给老太太按摩时,长身鹤立的裴世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今日的裴世子身穿一席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十足的风度。 典型的少年将军类型。 瞿扶澜忙起身行礼,就要告退,给祖孙二人腾出空间。 裴霁安的目光泠泠如水,又锐利如刀,直直落到她身上。 第46章 选谁 裴世子的目光稍纵即逝,瞿扶澜都没来得及看清。 “你留下吧,无需避讳。” 瞿扶澜又继续留下给老太太按摩。 “孙儿回的路上算准了时辰,知晓祖母这会子肯定没睡,便快马加鞭回来给祖母请安了。” 老太太听得一脸心疼,“你如今忙着狮山练兵的事情,每日来回跑很辛苦,倒不如常居狮山,不用顾念我。” 裴霁安笑,“如今大事已定,倒不用如往常一般长守狮山营。” “此话当真?”老太太瞬间高兴了,这意味着孙子可以每日归家。 “我骗祖母做甚?” “好好好,那这次可要好好住在家里,好好陪一陪祖母了。” 祖孙感情如此深厚,也难怪老太太为了这个孙子都失眠了。 随后老太太询问孙子在训练营里发生的印象深刻的事情。 “最开始训练时,有个士兵特别愚钝,一个简单的扎马步,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得标准且耐久,他蹲一下就要倒下去不说,扎的马步也比旁人相差甚远,至于跑步,别人跑几十圈下来都没事,他两圈就倒下了,他被誉为整个新兵队伍里最差劲之人,祖母猜后来他怎么着?” 老太太毫不犹豫道,“他定然被安排去做伙头兵了。” 瞿扶澜却不以为然,如果真这么没有悬念,裴世子就不会拿出来说了,必定有其他转折。 许是她眼中不以为然的目光太过明显,裴世子一个眼神看过来,她立刻就收敛了眼神。 裴霁安收回眼神继续道,“祖母猜错了,不妨再猜一猜?” 裴老太太觉得十分稀奇,“我记得你说过,在军营里不中用的士兵都被安排去做伙头兵,怎的这个就例外,难不成他是哪个大臣之子?” “非也,他只是一个出生十分普通的穷苦人家的孩子。” “那就怪了,你别卖关子了,后来怎么着?”老太太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裴霁安却转头看向瞿扶澜,“海棠不妨也猜一猜,若能答对,必有重赏。” 瞿扶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cue自己,也许是自己方才的眼神太过明显,惹得这个贵公子不爽了,故而拿她开刷。 “海棠一时也猜不出来。”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如今重金之下却有人不以为意,是我们裴家丫鬟月钱太高,以至于不把赏钱放在眼里?” 这话就严重了,如果她一个回答不慎,怕是会影响其他人降薪,到时候她就成罪人了。 老太太见孙子吓到海棠了,不由道,“你何苦吓她?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罢。” 裴世子却笑,“孙子只是觉得轻易就说出答案,怪没意思的。” 老太太觉得有理,就对海棠道,“你试着猜一下,我是年纪大了脑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灵光。” “那海棠试试。”瞿扶澜说罢,就故作想了一下,才道,“海棠想,这士兵最后必定成为新兵营里最优秀那一个。” “哈哈哈。”裴世子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先大笑出声了,“海棠啊海棠,素日里瞧你也是个机灵的,只这会子也猜得太离谱了,边都没了。” 老太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瞿扶澜尴尬的赔笑。 裴霁安却笑得高深莫测,“祖母,海棠没说错,她猜对了。” 老太太停下了笑,十分吃惊,“怎会如此,那人真成了新兵营里最厉害那一个?” 裴霁安点头,“确实如此。” “这是怎么变成的,你快与我说说。” 裴霁安又看向海棠,“既然海棠都能猜得出结果,不妨也说一下你以为的过程。” 她哪里能猜到过程?可没那么神机妙算,但她确实也有自己的猜测思路,“海棠并不知道具体过程,只是想着能让世子觉得印象深刻的事情,必定不会寻常,必定得是第一才行。” 老太太听了又笑,“你这思路着实是歪打正着了,好了,这会子到你给我们说说准确过程了。” 裴霁安这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把过程说了出来。 原来在一开始的时候,裴世子确实是把那个士兵调到火头营,但才放进去没两天,就又把人放出来了,随后改变计划训练,果真变成人才。 究其原因,却是那人对吃的很有执念,为了一口吃的,他能激发出无限可能。 奉命上山寻食材时,再曲折的山路他也不累了,再陡峭的山壁他也能如履平地。 裴世子看到之后,就开始因材施教,用吃的去激发他的潜能。 比如说第一个跑完任务,就能吃到大鱼大肉,若完不成任务,当天啃野菜,结果他次次第一。 以此类推,其他的训练内容也是如此,最后就训出一个军中第一名来。 老太太听后又大笑不止,最后总结:“可见这做人做事,找对方法很重要,下次有机会你把那人带给我瞧瞧,听着怪有趣的。” 裴世子应下了,随即又与老太太聊了一些其他有的没的,十分耐心,最后他似不经意的提醒老太太道,“祖母先前说为我选婢女的事情,不知可有了结果?” 老太太才想起这个事情来,“祖母近日都忙着其他事情,都忽略了这事,只祖母心中也早有打算,想着等着你得空了就同你说。”3sk. 裴世子自然知道祖母最近在忙什么,他人虽然不在府中,府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心中有数的,却只在意其中一个话题。 “不知祖母如何安排?” 瞿扶澜有些意外,没想到裴世子会主动与婢女有关的事情,只不知老太太会安排谁去,她猜想应该是海月,毕竟她的勤奋大家有目共睹。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老太太,她也会选海月,别的不说,勤奋是真的。 老太太定然也想找一个勤劳的婢女去伺候她最疼爱的孙子,心中才能放心的。 至于先前别人打赌时把她也算在内,那不过是对赌时的一种策略。 果然老太太就开口道,“我想着海月那丫头十分能吃苦耐劳,不知你可有印象?” 毕竟是为孙子选婢女,他的意愿很重要。 瞿扶澜也看向裴世子,她觉得以裴世子的孝顺,哪怕他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为了不辜负老太太的苦心,也断然会同意。 第47章 升职 裴霁安道:“毫无印象,但孙儿见海棠这丫头不错,不知祖母可舍得割爱?” 突如其来的话,让瞿扶澜表情管理都有瞬间失控。 选她? 为什么?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为什么,老太太已经说话了。 “这有何不可?海棠原本也是我为你选的第二人选,你既觉得她好,就再好不过。” 裴霁安只把海棠错愕的表情尽收眼底,仍不动声色道,“孙儿谢过祖母。”说罢起身,又道,“时日不早,祖母早点休息,孙儿告退。” 等裴世子出去之后,瞿扶澜还继续给老太太按摩肩膀,老太太却握着她的手让她日后好好照顾好世子,也让她一并退下了。 瞿扶澜给老太太盖好被子,出了门再轻轻关上,转身,就看到裴世子颀长背影立在庭院里。 显然在等她。 男子一手背于身后,微微抬着头看着树下沉睡鸟儿。 笼中鸟整日里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早已经习惯了人类的气味,哪怕有人靠近也不慌,故而也没有惊醒的举动。 瞿扶澜走到他身侧,轻轻福身:“世子。” “方才见你面有不悦之色,可是不愿做我婢女?”他嗓音淡淡,负手而立,并不回头。 瞿扶澜低着头,语气谦卑,“奴婢只是惊讶,并无不不悦。” 这时他才回头,眼睛直直看向她。 “是吗?” 瞿扶澜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只能道:“是的。” 裴世子轻笑一声,随即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瞿扶澜知道该跟上去。 裴世子的荔香院就在老太太福寿堂隔壁,走小道只需要穿过一道门就到了。 见他始终没有停顿的意思,眼看就要到那道门了,瞿扶澜不得不开口道:“世子,我是否明天再搬过去?” “不必麻烦,已有人在收拾。” 不光是收拾她的东西,就连她在裴世子院子里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 是一个单间,里边装置简洁,却不寒酸,反而透着雅致意味。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 就连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她就独立一个房间了。 难怪那么多人争着当裴世子婢女,待遇果然是不一样的。 除此之外,按照裴府规矩,她是直接从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变成了裴世子跟前的一等丫鬟,实实在在升职了。 单从升职这块来说,她是高兴的。 可实际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一点征兆也没有,她直接毫无准备就成了裴世子的婢女。 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如今计划突然被打破,她心中彷徨迷茫,突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原本只需要等个半年,等她成为老太太跟前的婢女,然后再用个一两年功夫积累足够的功德,然后编造一个十分感人的脱身借口,老太太宽厚仁慈,到时候必定会同意放她身契。 可如今,她要怎么在裴世子这里谋取自由? 他又不像老太太一样有一颗仁慈的心,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类型。 这天晚上,瞿扶澜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海月。 婆子们去收拾海棠衣物时,大家都在场,清楚的知道海棠成为了世子的贴身婢女,且连夜搬过去。 别人什么心理不知道,海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样,窒息般的难受蔓延全身。 绝望,痛苦,嫉妒,怨恨等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冲到老太太跟前去询问,问她为何不选她,她哪里做得不比海棠好?23sk. 问老太太为何要厚此薄彼? 她也想不顾一切跑到世子跟前自荐,说她样样都比海棠好,求世子选她。 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哪里有资格那么做? 一整晚,海月的心头都充斥着不甘和怨愤,直到天明。 瞿扶澜是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的,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其实后半夜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却又睡得十分不安稳的样子,这种情形是最累人的。 洗漱过后,她就得去裴世子跟前请安了。 事已至此,茫然一个晚上已足够,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得根据实际情况重新谋划。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来到裴世子寝室前,她轻吸一口气,才抬手去敲门。 她没做过一等丫鬟,却也见过花好她们是怎样伺候老太太的,有伺候更衣的,有伺候洗脸的,还有梳头的,八个大丫鬟各个分工明确。 如今裴世子就一个婢女,想来这些事情都是她做。 想想还不如做二等丫鬟来得自在。 敲了两下门后,里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裴世子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吧?她抬手想再叩几下,却听得身后传来了声音。 “海棠姑娘,世子早起了,人在后山竹林里练剑呢,说等你起后过去找他。” 说话的人是荔香院的管事婆子。 瞿扶澜忙朝对方道谢,随即往后山去了。 所以起晚的人是她,第一天就迟到失职…… 翻过山坡,一片竹林映入眼帘,随着距离拉近,果然听到里边传来练剑的声音。 待走近了才发觉里边有一个亭子,她就在亭子下站着等。 今日的裴世子一袭紫色华服,君子如玉,许是察觉有人来了,又或许他原本练剑时间到了,他一个利索的招式收了剑,随手把剑往旁边一扔。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诧异,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护卫就接住了剑,随即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又陆陆续续出现三个人,一个端着盆,一个把茶水炉子放到亭子里,还有一个负责擦石桌石凳。 裴世子接过湿毛巾擦干净了脸和手,把毛巾丢回盆里,那人端着盆退了下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瞿扶澜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又突然消失的人,心中只浮现出四个字:训练有素。 裴霁安走进亭子,对她摆手示意,“坐。” 说罢,他撩起衣摆,先坐了下去。 瞿扶澜迟疑几秒,也跟着坐下去。 她以为他是让她过来煮茶的,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他自个就先拿起茶水炉子开始沏茶了。 就在瞿扶澜不明所以时,就听得他说话了。 “可知我为何要选你做婢女?”他问。 第48章 我姓瞿名扶澜 他问出了她最想知道,也最不知该如何问出口的问题。 毕竟主子的命令,做下人的只有服从的道理,没有过问的资格。 可是他居然会主动问出来,显然他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早说过了,裴世子不是好糊弄的人,这也是她最开始没有想跟他混的原因,怕最后机关算计,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奴婢不懂。”她说。 裴霁安勾了勾唇角,修长的手不紧不慢沏着茶,“你这么聪明,让去做那等粗活,也实在可惜。” 瞿扶澜不解,“世子何出此言?” “我听说老太太当初因风媒花染荨麻疹,你有重大嫌疑,却凭着冷静和沉着巧妙解决了危机;后来又毛遂自荐,为老太太解决失眠问题;最后,你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从一个默默无闻小丫鬟,成了老太太跟前炙手可热的人,如此一系列事情,与你智谋脱不了关系吧。” 瞿扶澜心头大震,她所做这些事情时,每一步都是循环渐进,并不敢一蹴而成,更多时候她都有心藏拙,并不敢过多表现,就是怕别人怀疑她别有用心。 在现代公司里,只要有能力,想怎么表现都可以,古代不同,何况她这样的身份,强出头不是好事。 若不是担心半年之期到来时,她还没能让老太太留下深刻印象,到时候一等丫鬟走了轮不到她替换上去,这才稍赶了一些,但也很小心了,至少别人并未怀疑什么。 真追究起来,她的风头都比不得海月大。 裴世子是为何突然关注起她来?好端端就开始去查她以前的事情?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许是瞿扶澜脸上震惊表情过于浓重,又或许是裴世子原本就能一眼看透人心,他笑起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你也不用慌,我不过是怜惜人才罢了。” “所以世子想要我做什么?”话都说到这一步,再装傻充愣也没意思了。 “以你之能,全心全意,为我办事。” 这就是全方位,能派的上用场的都要做。 瞿扶澜垂眸,起身,给他行了一礼:“奴婢必定竭尽全力,为世子效劳。” 裴世子似对她的识相十分满意,又笑了起来,“日后在我跟前也无需自称奴婢了,原来的名字也改了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问她原名,让她用原名的意思? 但原主资料已被抹掉,如今是空白背景,何况她当初在老太太跟前瞎掰了一回,如今她肯定不会说出原主名字来打自己的脸。 何况那也也不是打脸那么简单,而是惹祸上身的事情。 再编一个名字?她觉得没有必要。 想了想,她道,“我姓瞿,名扶澜。” 反正说了也不怕被查,若能用回自己本名就再好不过。 这个名字是爷爷为她起的,澜字有力挽狂澜之意。 小时候有个人生病找上门,爷爷出门采药去了不在家,村里另一个赤脚医生给看了病,结果误诊险些要人命,是她想到爷爷曾经救人的方式,把人给救活了。 爷爷回来知道后,觉得她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就不顾父母反对,执意把她名字改为扶澜,之所以用扶这个字,是希望日后他走了,能有其他人能帮扶她一把。 要知道她原名叫招娣,可见父母用意了,哪里能指望父母能帮她呢? “力挽狂澜有人扶。”裴世子笑了笑,“可见为你起名之人用心良苦。” 瞿扶澜先是惊讶于他的一秒看透本质,却又很快淡然下来,也许是在现代时也被老板点破过的缘故,她深知“站得高的人总比你看得更远”的道理。 “以你之聪慧,当得起这澜字,日后就叫扶澜吧。”他做了决定。 “是。” 她垂着眸,看着裴世子手里的茶,上好的茶叶因滚烫热水注入,上下翻滚,犹如她的人生,上上下下。 昨天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新的篇章已经开始,一个晚上沮丧迷茫已经足够,往后余生,再做打算吧。 也许利用好了,这会是一步好棋,脱身不是没指望。 此处竹林茂密,遮蔽日光,风清气爽,虫鸣鸟叫,潺潺流水,景色雅致。 瞿扶澜并没有心思欣赏,很快就有事离开。 不多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凉亭里,朝裴世子拱手,“主子,您让查的关于海棠姑娘的底细,已有了结果。” 裴霁安不紧不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道,“说。” 只一个字,就让暗卫下意识紧张了几分,立刻就道,“我们在奴隶市场找到当初的卖主,却说是过了几手的奴隶,到他那里时已没了原籍,我们又顺着信息追查源头,谁知源头早已解散,并未留下任何信息,除此之外,我们又顺着萧家这条线去查,也并未查出她与萧家有关联,如此情形,属下以为有两种可能。” 世子拇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并不言语,这就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暗卫就大胆把心中猜测说出来,“第一种可能,她是清白的,一切都是误会;第二,萧家手段高明,早已经把线索处理干净。” 但即便萧家人过来是误会,在事情未彻查清楚之前,以主子的谨慎,也断然不会让身怀嫌疑的人留在老太太身边。 “主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日久见人心吧。”裴霁安漫不经心道。 这就是要长久接触了解的意思了,暗卫却心中担忧,“若没有问题自然无所畏惧,若她别有用心,主子岂不是以身试险?” 裴霁安笑了,“你觉得我连一个女人也应付不来?”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担心留下她是隐患……” “我自有主张,下去吧。” 若是让瞿扶澜知道自己被怀疑成细作了,还是因为萧时暖的愚蠢行动引起的,她怕是能不顾一切冲进萧府,直接把她毒死。 裴、萧两家关系本来就紧张,她是哪来的胆量查到裴家头上来的? 就她那猪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结果还连累了她。 第49章 试探 荔香院里除了瞿扶澜一个大丫鬟之外,还有二三等丫鬟外加婆子奶嬷嬷等,一共十几个,但这些人没有主子传唤,连主屋都不能靠近,只能住在西北角,远离主屋。 瞿扶澜就不一样,她的寝室跟裴世子的寝室同在一个院子里,且她的待遇也与从前大不一样,每个季度都有四套不同的衣服,每套衣服搭配不同首饰,都是整套配好的。 如今她刚来,就有绣娘上门给她量体裁衣,至于搭配的首饰都有人跟着去采购,她只需坐享其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晚上,她的衣服首饰就都准备齐全了。 “扶澜姐姐,世子让你换上新衣裳,然后去书房找他。” 几个小丫鬟围着她一阵打扮,从繁琐的服装穿戴,到挽发髻,再到佩戴首饰头饰。 等打扮结束后,瞿扶澜看着自己的一身行头,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若不是知道自己是丫鬟身份,她还以为自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虽谈不上金戴银那么隆重,但身上所用,全是最好料子,怕是能跟府中小姐比肩。 一个丫鬟打扮成这样太过豪华了。 但瞿扶澜并未说什么,世家公子的排场不是常人能懂,哪怕是身边的丫鬟,也要很拿得出手才行。 世子儿时的奶嬷嬷瞧见,心下微有诧异,如此年轻,难得如此沉得住气,没有被眼前繁华迷了眼,少不得又提醒她许多关于世子的事情。 无非是一些世子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样的茶,穿什么样的衣服等,任何需要注意的习惯都提及了。 世子不喜旁人近身,日后这些事情可都要贴身丫鬟负责的。 瞿扶澜穿过长长走廊,过了桥,来到一处种有竹林环境僻静的书房前,抬手叩了叩门,轻声道:“世子爷?” 得到应允,她才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房间布置十分雅致,香炉里青烟袅袅,窗前榻上,高贵清华的男子正手持书卷,神采俊雅,自有一番清新俊逸,韵味隽永之感。 若让那些大家闺秀瞧见这样的裴世子,怕是要顾不上矜持的尖叫起来了。 瞿扶澜神情平顺,过去行了礼,问,“世子找我有事?” 裴世子放下书卷,指了指矮桌对面位置,“坐下,陪我下盘棋。” 瞿扶澜:“……” 古人每个人都会下棋的吗?否则他问都不问她会不会下,直接就让陪下了。 “让世子见笑了,我不会下棋。”这回可不是藏拙了,是真不会,在现代忙着赚钱来不及,哪有那等闲工夫去培养这等闲雅兴趣? 他却不介意的样子,已经从旁边拿过棋盒,“不妨,我教你。” 说罢,就手持白子先行,一边告诉她规则。 瞿扶澜是硬着头皮上的,原以为这种文绉绉的博弈会让她郁闷,不感兴趣的东西,没有那种天赋,哪怕再好的老师教也不会。 以为裴世子要不了多久就不耐烦教她了。 没成想,可能是裴世子技术高超又会教人的缘故,她居然慢慢领悟了一些要领,有模有样的与世子下完一整盘,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也总比什么都不懂强。 但其实瞿扶澜知道是裴世子有意手下留情了,对付她这样的菜鸟实在没必要放大招,否则她怕是会输得更惨。 第二盘紧接着就开始了,这一次不需要裴世子详细提示,她也能磕磕绊绊下起来。 “学得很快,你似乎在各方面都比别人聪明一些。”他道。 这个各方面的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瞿扶澜可不敢认,“是世子教得好。” 他单手托腮,不紧不慢落下一子,“我很好奇,你除了擅长医术之外,还会什么?” 瞿扶澜把这当做一种面试,面试官总要了解清楚应聘者的能力,才决定要不要录用。 裴世子既要用她,自然要知道她会什么,才好安排事情。 “除医术之外,我最擅长的就是经商了。” 瞿扶澜很仔细想过了,在裴世子身边想立功,什么医术都没用,他又不是裴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各种毛病。 她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争取获得与裴世子谈判的机会。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经商。 成大事者各方面都需要经费,打仗需经费,培养人手需要经费。 裴世子有自己的私产,就是为了能在必要的时候及时供给。 但他每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经商这块想必是非常缺乏人才的,她不介意去填补这个空缺。 “你还会经商?”他表情意外。 “对,从前帮着家母一同打理嫁妆产业,跟着学了一些。” “令慈哪里人?” 瞿扶澜抬眸,正对上他的目光,他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她垂下眼眸道,“家父乃青阳漯河镇向阳村人,到镇上经商,遇到家母,二人成亲后定居镇上,后来先是瘟疫然后是饥荒,都死了。” 书中有提到过,漯河一带确实经历过瘟疫和饥荒,以至于人口动荡大,许多人背井离乡,在其他地方扎根,原籍都寻不到了。 找这样一个地方做掩护再好不过。 裴世子果然就沉默不语了,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节哀。” 瞿扶澜道,“多谢世子关怀,但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早已经看开了。” 又一盘棋结束,毫无悬念她又输了。 裴世子不再继续,而是指着书柜旁边一些账本道,“你既会经商,先看把那些账本看了,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瞿扶澜应下了,她也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听他意思,只要她看账本有一手,她就能帮他经商了。 一旦开始经商,经常出府的可能性就大了,她不需要像从前一样出个门都是奢望。 整个下午她都埋头在书房里看账本,屋里再没别人,全神贯注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才察觉自己饿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监视着。 那人去汇报情况时,是这样说的,“一整个下午都坐在那里看账本,书柜里放的‘重要’书信,她也没有去动过,连看一眼都不曾。” 裴世子略微皱眉。 第50章 裴世子的眼光 瞿扶澜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她合上账本,准备出去找点吃的,正好就有人过来找她。 “姐姐,前边开饭了,世子让我来叫你过去用饭呢。” 瞿扶澜关好门出来,与小丫鬟一道走,“你叫什么名字呢?” 初来乍到的,谁都不熟悉,也都还没机会去认识。 “我叫豆芽,大家都叫我小豆芽,如今是荔香院里三等丫鬟。” “小豆芽,你入裴府多久了?” 二人边走边闲聊。 “少说也有一年半了,原先在二门外打杂的呢,世子爷回来之后,我才被调过来的。” 一年半了,也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 瞿扶澜面上不显什么,心中却叹气,她明白世子为何会突然注意到她了,想来府里发生的事情,裴世子虽然人不在,也必然心中有数的,她的所作所为,想必早已经入了裴世子的眼。 裴府是有下人食堂的,但丫鬟们大都需先伺候了主子们吃饭,才轮到自己吃,但主子吃饭时也用不到那么多下人,故而有一半先吃一半后吃的情况。 下人的饭菜与主子也不一样,除了逢年过节会加菜之外,其余时候几个素菜几个荤菜都是有定数。 裴府下人众多,怕人多拥挤,就又有了大家各自把饭菜端回自己屋里吃的情况,反正只要不影响做事,不坏了裴府规矩,可以怎么方便怎么来。 瞿扶澜从前在老太太屋里时,就是几个二等丫鬟聚集在茶水房里吃的。 如今她成了世子的一等婢女,少不得要先伺候他吃完她才能吃。 但却被告知世子去老太太房里用膳了,不用她跟着伺候。 饭菜也是小豆芽给她送到房间的,瞿扶澜道了谢。 小豆芽却不敢领情,“这是世子吩咐的,可不是我的功劳,咱们院子同老太太院子一样,每日饭菜都有人给送到门口,我们再去拿过来。” 这自然方便了许多,瞿扶澜也是求之不得的。 回到房里才发现她的饭菜与从前不一样了,她曾见过老太太的“满汉全席”,虽然有些夸张,但老太太每日饭菜很丰盛,如今她的几菜一汤,似乎是跟主子吃的差不多,就是种类没那么多而已。 这也是给裴世子做婢女的待遇? 福利不错,瞿扶澜一边感慨一边吃。 却说福寿堂这边,气氛可就热闹许多了。 二太太和儿子裴渊,加上裴世子都陪着老太太吃饭。 大孙子的亲事定下来了,老太太今日高兴,饭都多吃了两口,饭后大家留下来聊天。 裴霁安看向表情儒雅的大哥,笑道,“不知大哥定的是哪家?可相看过了,性情如何?” 虽说如今他无需前往狮山监守,京师城这边的事情却也不少,整日里也是忙得不归家的,故而连大哥快定亲了也不知。 也不怪裴世子消息落后,实在是这事定得太快了,因着大公子再婚之事不感兴趣,故而那本册子在他手里都没怎么翻阅过,昨个老太太拿来册子,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还不错,问他觉得如何,他也就同意了。 裴渊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太太就笑呵呵的开口了,“是春坊赞善钱家的姑娘,最是知书达理儿的,说是性子也温顺,最是好不过。” 裴霁安却不以为然,这看都没看过,好与不好全凭媒人一张嘴,就道,“总得亲自看过了才知深浅。” 老太太横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明个去夕阳湖看戏,我们两家约好了一起去,你若也想去看看未来嫂子也可以,只是去了之后不许捣乱。” 裴霁安笑了笑:“老祖宗这话说的,孙儿哪有那么不懂事?” 老太太可不被他忽悠,“我还不知你这个猴儿?打小就最是调皮捣蛋的,如今你大哥的事情定下了,你这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那册子上的姑娘可有瞧得上的?” 好了,火成功烧到自个身上了。 裴霁安却不慌不忙道,“孙儿如今忙,没得功夫去看这些。” 老太太可不放过他,“你忙我可不忙,我都给你看好了。” 说罢,让人把册子拿了上来,老太太接过来打开,那两个被她看好的人家都折叠好的,一翻就到了。 “这个怎么样?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品貌端方,性情也好,你瞧着如何?” “这个长得不合我意。”裴霁安只随意看了一眼就道,语气里的敷衍十分明显。 “那这个呢?这个品貌出众,知书达理。” “看起来太无趣了。” “那这个性子活泼,门第也不差,最是门当户对,娶回来……” 裴霁安打断老太太的话,“老祖宗不是嫌我闹腾么?再娶一个闹腾的回来,这家还不得弄散架了。” 老太太不由嗔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裴霁安还真想了想,才道,“好歹找个看得顺眼,各方面都合我意的,让我心甘情愿的才行。” “这就胡闹不是?世上哪有样样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按你这个标准,我这辈子也别想抱重孙了。” 裴霁安无奈笑道,“老祖宗非要问,我说了你又不接受。” “还不是你提出的要求也太过含糊,都没有一个明确范围,这让人怎么找?” “我这不是没遇到,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么?等哪天遇到了,我必定把人领回家来给老祖宗亲自过目如何?” 老太太顿时拿这个孙子没法了,他看不上不同意也没办法,否则真不顾他心意给娶一个回来,他怕是能做出成亲当天逃离京师城,去往边境去,一辈子不回来,留有人家新娘子一辈子独守空房,这反而害了人家姑娘了。 “你也别太挑剔了,这过日子过着过着自然就合适了。” 这是裴世子离开福寿堂前,老太太无奈丢给他的话。 裴渊与二弟并行,“咱们家里,也就只你敢这样同老太太说话了。” 裴渊的语气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其实当初他何尝不也是这种心理?总想着能遇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然而父母命媒妁言,他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只如今二弟就敢,老祖宗也纵容,祖孙二人相处模式也是叫人羡慕不来。 第51章 相看 裴霁安笑道,“大哥若真不喜欢这门亲事,明日我想办法帮你退了,再找一个更合适的。” 裴渊却道,“罢了,不必麻烦,我是没什么要求,只要祖母和母亲喜欢就行。” 裴霁安只笑笑不说话,他有心想帮,奈何别人不接纳他也没法。 回到荔香院里,发现瞿扶澜还在书房看账本。 却说瞿扶澜匆匆吃过饭了就又回书房看账本了。 看账本不是一件轻松的活,没有参与过经营,不知道物价,仅凭账本就能看出问题,那得有一定本事才行。 对于瞿扶澜看账本的事情,裴世子身边的四大护卫都不看好。 那么多账本,光是看完都费劲,还想从中发现问题就更难了。 何况那些账本也是无关紧要的,有盈利的铺子自然不会让她轻易触碰,用这样的店铺来考瞿扶澜,其实是有意为之,有两层意思。 一则,若她没有本事,刚好让她知难而退;二则,看她以后想做什么,若是想借用经商给裴家对手传递消息什么的,他们正好可以捉贼捉赃。 “你们说她用多长时间能看完那些账本?” 四个护卫坐在树上讨论着,这个视角可以看清楚书房里的一切。 “店铺掌柜月底清算的时候,都得整理个七八日,她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看完吧。” “说不定只是装腔作势,心根本不在看账本上,到时候用一句‘都没问题’就打发了。” “咱们来打个赌吧,就她能否发现问题来做赌。” “这不合理,她既说了会经商,少说也要发现几个问题才好跟主子交代的,何况那些账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问题,赌她看不出问题的必输无疑。” “也有理,那咱们换一种赌法,就以她是否为‘细作’为赌注,如何?” 这一次就没人反对了。 最后,有两个人认为瞿扶澜是细作,有两个人认为不是,分摊得刚刚好。 瞿扶澜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真真假假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辨别的,赌的就是一种概率罢了。 瞿扶澜并不知道自己沦为别人赌注了,她心思全放在账本上,把账本当成她唯一出路。 见裴世子进门,瞿扶澜忙起身就要行礼,被抬手制止了。 “可用过膳了?”裴世子问。 “用过了才回来继续看的。”瞿扶澜回。 “账本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完,何不留着白日里再看?” “左右也没有其他事情做,想着早些看完早安心,不过我也不会看太久,大部分还是留白日里看的。” 古代没有电,但点蜡之类对贫苦人家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裴府虽然有钱,但也不铺张浪费。 裴世子已经走到她对面坐下,见她左手旁边已经积累了不少本子,想来是已经看好的被区分开来,他也没有兴趣去翻阅,反而拿起没看过的账本随意翻看起来,听她如此说,抬眸瞥了她一眼。 “裴府不至于这点油钱出不起,不过是夜晚光线不好,终究比不得白天舒适。” 瞿扶澜就觉得这人太敏锐了,她不过一句话,他直接就看破她话里意思了,看来以后她说话做事还是直接一些为好,外拐抹角反而不讨喜。 还是在现代是她老板提点她的,说对上级拐弯抹角是忌讳,对同级则可以。 “世子说的,我记住了。” “这些账本,你要看多久?”裴世子把手里账本往旁边一丢,他不缺看账本的人,他手里的铺子都有专人负责,每月归纳整理好,盈利或亏损,他一目了然。 眼下这几个铺子不过是用来做掩护的,并不值得他费心,但掌柜的也早已经归纳整理好,他也早已经过目了。 “三日,世子给我三日光景,我必会给世子一个交代。”瞿扶澜说起公事来,总是很郑重认真的。 裴世子本来有点惊讶于她所说的时日,又见她态度如此,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既如此,我静候佳音。”说罢,他起了身,“夜晚看账本终究对眼睛不好,你自斟酌吧。” 说完不等瞿扶澜说话,就走了出去。 瞿扶澜到底不敢看太久,毕竟不是自己家里,想怎样就怎样,她也很快回去睡了,打算第二日起早点去看账本。 结果第二日被告知大家要去夕阳湖看戏。 老太太、二太太、裴大公子都去,裴世子也去,身为裴世子丫鬟的她必然也不能落空。 瞿扶澜是出门遇到海夏了,才知道此次出门用意。 海夏见到她之后先是表达了一番激动之言,然后再说此行目的。 “说是给大公子相看姑娘呢。”海夏的声音很小,只确保她一个人能听到就得了。 瞿扶澜这才知道古代也不是完全两眼抹黑的娶妻,也是需要跟现代一样相看一番才行,若是不满意了,也可以婉拒。 但其实婉拒的概率很小,就拿这次裴大公子的亲事来说,一般都是双方父母都满意了才达成相看目的的。 否则只卡在媒人那一关就没有下一步了。 京师城的夕阳湖很美,尤其是夕阳西下之时,夕阳无限美,此湖因此得名。 夕阳湖周边都是楼,在楼里可以看戏,楼外可以赏湖,两全其美,故而有什么好事,世家豪门都选择来这里消遣。 她们这边才到没多久,给裴大公子相看的钱家就过来了。 裴大公子是二婚,相看的这户人家门第并不算高,但却是书香门第,也很般配。 其实以裴大公子的气度,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也行,只是担心人家家世太好了,反而对团哥儿不好,如此还不如选一个家世一般的,倒省心不少。 “给老夫人请安。”钱夫人携着女儿给老太太请安,钱姑娘一双眼眸不动声色四下里看了看,并未发现她想看之人。 老太太自然也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着解释,“来的时候遇到几个熟人应酬,等会人就来了。” 老太太边说边仔细瞧着眼前姑娘,看着是比媒人说得有些出入,但影响不大,老太太也是热心的拉着钱姑娘的手说了不少话。 说话间,方才离席的世家公子们陆陆续续回席了。 裴大公子与裴世子都在内。 第52章 想做世子夫人 以裴渊为首,身后跟着几位世家公子。 但钱姑娘一眼看过去,目光却忽略过为首之人,直直看向他身后之人身上。 那男子俊美如斯,所到之处,星光璀璨,只把别人都比得黯淡无光,让人看得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了。 钱姑娘心下突然激烈跳动起来,媒人只把裴家大公子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她原先也是不信的,但如今见到的这个人,她才知媒人所言不假。 老太太笑着对身边人道,“去把大公子请来。” 今日看戏的贵人不少,男女并不同席。 小厮领命而去了,钱姑娘只在一旁翘首以盼,她心中已经认定那人就是裴家大公子,故而小厮到了楼下,同第一个人说话时,钱姑娘都怔住了。m.23sk. 裴渊很快就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也顺便看一下今日相看的人家,也只看了一眼,心中毫无波澜,很快就离开去男席了。 戏台在楼一楼中央,故而四面八方楼面都能看戏,更能看到其他楼面里坐着的人。 柳淑妃家的侄女儿柳樱也在二楼,隔着珠帘看向楼下男子。 夕阳楼的戏虽精彩,但姑娘家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戏的,而是为了看男人。 尤其是那些门第好的姑娘们,都要早早开始寻觅如意郎君,否则到了年纪还未定亲或者嫁人,也是极为丢脸的一件事情。 这京师城里优秀有家世又未成亲的男儿并不多,多的是那些行为放浪的,姑娘家们可不希望寻个那样的。 今日来看戏的世家子弟可不少,寻常并不会有这么多人,只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裴家人今日会来夕阳楼,不少世家就跟着来了。 既为了裴家而来,那裴家男儿自然就最受关注了。 “姑娘,已打探清楚了,那位俊美男儿正是裴家世子裴霁安呢。” 丫鬟们今日都忙坏了,忙着四处打探消息呢。 柳樱闻言又朝那个方位看下去,纵然隔着帘子,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娘,听说裴家老太太也来了,咱们要不要过去见见呢?”柳樱依偎到母亲怀里撒娇。 柳夫人如何不懂女儿的心思? 论理儿,这姑娘家早早就开始寻人家定亲了,她家这位小祖宗却因要求太高,这个不行,那个不合适,故而一直拖延到如今,已经是二八年华。 若是寻常人家姑娘早该急了,柳家儿女却耗得起,这婚姻大事关乎终生幸福,轻易马虎不得,必然要给女儿寻个最好的。 “你既想去,我们就去拜见拜见。” 柳樱却娇嗔道,“娘,你笑话我~” 柳夫人忙改口,“是娘说错了,是娘想去拜见裴老夫人罢了。” 柳樱这才满意了。 却说钱夫人这边还在跟裴老太太聊天呢。 这闲聊闲聊,少不得要说说与自家有关的一些事情。 钱夫人说裴家男儿个个出类拔萃,叫人羡慕。 裴老太太却谦虚道,“都是外边人说得好听罢了,实际上在我们裴家,也只有大孙子最为让人省心,至于其他两个,尤其是我那二孙子,明面上瞧着是个好的,实际上可让人头疼得紧。” 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语气里的宠溺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钱夫人陪笑道,“世子是做大事的人,想来烦心事也多一些,难保事事周全,老太太多费心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老太太马上就道,“这倒是真的,你看他此时就坐在我大孙子后面位置处,表面上看起来高冷疏离的,其实在家里待长辈十分谦逊有礼。” 钱夫人朝着老太太指的方向看过去,这裴家两兄弟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单从容貌气度上讲,裴世子比裴大公子出色一些,尤其他是上过战场,见过大世面的人,瞧着就更与众不同了。 二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事情,钱夫人也不好一直打扰裴老太太,带着女儿回到了自家席位上,也是一个雅间。 钱姑娘见身边没别人时,才同母亲道,“娘,女儿不想嫁裴大公子了,女儿想嫁给裴世子。” 女儿突然的话让钱夫人吃了一惊,忙左右看了看,见身边没别人才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人已经见过了,方才又聊得好好的,哪里能说变就变?” 钱姑娘皱眉道:“可是女儿就是看上裴世子了,不想嫁给裴大公子了嘛!何况裴大公子又是有儿子的人,女儿嫁过去就要给人当继母,母亲忍心见女儿受这等委屈吗?若是女儿嫁给世子就不一样了,直接能当世子夫人不说,也没有什么继子继女要养,自己生的就是唯一的,这样不好吗?” 钱夫人觉得女儿有点心高气傲了,这裴家两个公子都那么优秀,哪里是她们想选就能选的? 但女儿说的也不全没有道理,裴大公子若是头婚还好,如今膝下还有一个儿子,自家女儿年纪这么小,嫁过去就成继母,多少是受了委屈的。 思来想去,钱夫人还是叹气道:“别想了,如今咱们说好的是裴大公子,虽说他有儿子是遗憾,但除此之外他的条件也是咱们从前看过的那些好太多了,咱们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了。” 钱夫人是到了一定年纪,看问题远一些,钱姑娘就不行了,还属于年轻气盛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母亲的道理? “女儿不管,总之女儿不想做什么继母,要做就做世子夫人,娘都没试过怎知不成呢?娘也看到了今日老太太对我那么喜欢,既然都是给她做孙媳妇,那嫁大孙子和二孙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钱夫人一下子还真被女儿的歪理给说服了,这当娘的,哪个不喜欢女儿嫁最好? 最开始裴家有意说亲时,钱夫人犹豫了一下的,实在不愿意让女儿给人当继母,但为了家族利益,裴家家大业大的,能与之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才同意了。 如今老太太既喜欢女儿,找人试着去商量一番,老太太那么疼爱裴世子,说不定更想看到世子早些成婚呢。 裴家人还暂时不知道钱家的打算,此时有人通报说柳家夫人想拜见,老太太虽心生诧异,却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第53章 派上用场 瞿扶澜跟在老太太身边,见证了裴家的人气,左一个夫人想拜见,右一个夫人想拜见,老太太不是谁都见的,除了钱家之外,就是柳家而已,再不见别人了。 而柳家人也只是进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毕竟也不是时常走动的关系,听说裴老太太在这里来拜见一会罢了。 没了外人之后,老太太才与二太太说起裴渊的亲事来。 “瞧着还可,别的也不要求,只盼着她日后能善待团哥儿就好。”二太太道。 “到底是书香门第,基本的为人处世总该懂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倒不至于。” 裴家大公子要成亲,那想嫁的世家姑娘只会多不会少,是裴家千挑万选出一个门第一般的钱家,看中的就是其书香门第的背景,想来应该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娇贵千金好相处一些。 而钱家遇到这样好的事情,为了更好与裴家处好关系,钱姑娘必定会善待团哥儿。 裴家老太太见多识广,按理说看人应该不会错,却也难保因为年纪大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毕竟人心隔肚皮,没人能一直看透谁。 瞿扶澜对她们的讨论内容,没有什么感想。 古代环境就这样,多的是父母命媒妁言,没见过面都结婚的都有,何况这种有条件相看的,相中了自然就直接结婚了,至于好不好的,都是碰运气,运气好了挑到一个好媳妇,家和万事兴;运气不好挑中一个能搅和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媳妇,也都是命。 不说古代,现代不也是大把这种情况? 各种闪婚闪离的情况都有。 但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别人要嫁要娶要离都与她无关,她又不是以嫁个好男人为此生目标。 唱戏结束后,裴家人也没有马上就离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玩够本的,最后裴家包了一艘画舫船,去游湖。 瞿扶澜跟着沾光了,来古代这么久,今天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出门,不像上次去郑府一样,时刻担心被人算计,根本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眼下她能真正放松心情去欣赏这个世界的美景。 船上的美食挺多的,大都是坚果花生与糕点,老太太今日心情好,放话让丫鬟们敞开去吃,瞿扶澜跟着吃了一下。 她也是喜欢吃零食的人,但每样尝过一口之后,就不再吃第二口了,都不是她爱吃的类型。 她喜欢吃那些香辣的东西无辣不欢的存在,甜食是小时候特别想吃,但没有条件吃,长大之后有条件了反而不喜欢吃了。 就连很受欢迎的糖醋排骨,她都不喜欢吃。 裴霁安在另一头与裴渊、安如常谈话,眼神却往这边看过来,见瞿扶澜只吃了几口东西就不吃了,转而与老太太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说话聊天,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笑成一团。 他也只是看一眼就很快收回了目光。 其实以海棠三等丫鬟的地位,她今天是不能跟着过来的,但早上她那管事的母亲去给老太太汇报出府的安排情况,老太太自然对府里管事的有印象的,知道对方有个女儿就多问了一句,然后说让跟着一同出府乐一乐。 海夏这才能来的,此时与扶澜聊成一团。 她二人不像花好和月圆一样,需要时时刻刻守在老太太身边,海夏是够不到主子跟前去伺候,扶澜是裴世子不需要她伺候,二人反而成了最轻松最悠闲的存在。 瞿扶澜很需要像海夏这样心思简单又性格开朗的朋友,与她在一起很放松,她偶尔也是需要放松一下,否则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怕是会累死。 海夏那个喜欢八卦的习惯依旧没改,悄摸摸的又开始给瞿扶澜科普各类最新小道消息了。 “今日不单是我们裴府大公子要相看姑娘,萧家世子也在相看呢。” 瞿扶澜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方才在夕阳楼看戏时,我出去如厕,听别人说的,说萧世子相看的是世家周家的姑娘。” 周家姑娘?那没戏,不是那个表妹。 瞿扶澜对这个事情也不感兴趣,说实话,如果可以,她还希望萧世子早点结婚生子呢,这样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好歹原著人设剧情摆在那里,她摆脱剧情也是不容易的。 说话间,海夏突然就拍了拍她肩膀,小声而激动的道,“扶澜姐姐快看,萧家的船也过来了,不知道能否看到萧世子!” 瞿扶澜下意识回头去看,果然见萧家船过来了,站在坐在栏杆前的女子不正是萧时暖吗?她边上还有一女子,想来就是周家姑娘了。 瞿扶澜不想与这家人撞见,于是借口说回屋有点事,就进里间去了。 却说萧家这边,也确实是萧夫人忙着给儿子相亲。 萧夫人想着只要儿子成亲生子了,就不会继续去寻找李寄柔了。 儿子是她骗到夕阳楼来看戏的,好歹与周家姑娘见过一回面,萧夫人是十分满意的。 萧世子是知道母亲打算后,正眼都不看对方,就说有公事离开了。 萧夫人气得半死,但也奈何不了儿子,只继续与周家人相谈甚欢,周家人也十分满意,有心想结这门亲事的。 但船上也不止萧家和周家人,还有其他几位贵妇人以及小姐,否则目的太明显,万一日后不成,岂不是坏了彼此名声? 却说瞿扶澜这边刚回屋内不久,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就见裴世子颀长的身子依在门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瞿扶澜忙起身,“世子有什么吩咐?” “晕船?”他问。 瞿扶澜摇头,“不过是手帕脏了进来换块新的。” “既无事,那就去陪安世子下盘棋吧。” 瞿扶澜:“……世子,这样不大好吧,我才学了多久,哪里能跟人对弈?” 被人家发现她刚学没多久,技术太菜,恼了怎么办? 裴世子轻笑,“你只管去就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瞿扶澜就明白了,估计安如常也才刚学下棋没多久,裴世子不耐心跟菜鸟对弈,才让她上场。 第54章 输赢 瞿扶澜跟安如常下了两盘棋。 她都赢了。 安如常不信邪,还要继续,瞿扶澜却已经不想下了,什么叫“人菜瘾还大”,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安世子不会才学会下棋,就要到处跟人对弈吧? “再来一局,这次我一定能赢!”安如常挽了挽长袖。 瞿扶澜不得不舍命陪君子。 裴世子和裴大公子在一旁闲聊,偶尔会朝这边看来,裴大公子显然没想到安世子下棋水平如此差劲,也没想到一个丫鬟都能胜过他。 “你身边这丫头的棋艺是你教的吧?” 那熟悉的布局手段,他也是看出些熟悉感的,只是裴大公子若没记错,这个叫瞿扶澜的丫头才到二弟身边没多久,不应该有这水平。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她的?” 裴霁安玩转手中的折扇,不疾不徐道,“没几天。” 裴大公子不信。 裴霁安也不多加解释,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随即享受似的微微眯起眼眸。 那边安如常苦思冥想,并没认真听他们谈话,只有没几天三个字落入他耳中,他头也不回的问,“什么一天?” 裴大公子特地移过去看了几眼,想认真确定一下瞿扶澜的水平,听到安如常的话,他不答反问,“安世子这是刚接触棋艺?” 安如常不满道,“大公子这话就瞧不起人了不是?我十岁就开始学棋了,可不是刚入行什么都不懂的无能之辈。” 裴渊:“……” 瞿扶澜:“……”敢情你学了这么多年棋艺,到如今还是这水平,你还骄傲了是吧? 全场只有裴世子表情淡定,显然他早知如此。 瞿扶澜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过来,裴世子为何要教她下棋,想必就是为了应付这个“人菜瘾还大”的安世子。 安世子并不知道自己一下子被三个人鄙视了,他还挺有兴致的问,“你这丫头还有两下子,不会是打小就开始学下棋了吧?” 瞿扶澜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怕打击了这个世子,可见在某些事情上,天赋真的很重要,否则没有这方面脑细胞,学再久也是入门水平。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水平,实在是对手太菜。 很快的,安如常又输了,他却不恼,反而对瞿扶澜感兴趣起来,“你这丫头不错,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叫海棠对不对?” “现在改名叫扶澜了。”她道。 “好名字,好名字,美人当配好名儿啊。”安世子“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扇了几下,颇为风度翩翩的朝裴霁安开口道,“你这丫头也太讨喜了,不如你送给我得了,我日后在家里对弈也不愁找不到对手了。” 瞿扶澜心中玩乐的兴致瞬间降低了许多。 这些权贵,终究是不会把下人当人看的。 裴霁安嗤笑,“你那水平能缺对手?” 安如常不乐意了,“我这水平怎么了?能赢我的人也没多少,除了你,就是海棠,哦不,是扶澜了。” “那是别人碍于你身份,不敢赢。”裴霁安怼得十分不留情面。 安如常表情一噎,似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梗着脖子道,“那现在出现一个敢赢我的,岂不是正好?我府中婢女众多,温柔贤惠体贴温柔的都有,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用来交换扶澜如何?” 裴霁安抿了一口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没什么,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安如常立刻改口。 他再不着调,也知道有些话该适可而止,否则没什么好果子吃。 眼前这位可是同他父王一同上过战场的,在他父王面前可信度比他高多了,怕是哪天打死他,父王都能说打得对。 毕竟父王都不止一次说过,如果他儿子是裴家二郎就好了,父王对他真是十分恨铁不成钢的,碍于家里人阻挠不好收拾他,正盼着外边有人帮着收拾呢。 安世子觉得父王真是太小看人了,他也不差啊,他若给他机会表现,他也早闯出一番功名了。 不敢说跟裴霁安一样厉害,但铁定能成为一名优秀将士,让家人为之荣耀。 奈何父王说哪日他能在裴世子跟前过个十招,他就能上战场了。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裴霁安那身手,别说十招了,一招他都过不了,除此之外,他在他手底下吃过不少亏,这家伙算计起人来,那是一点证据也找不到,十分腹黑。 想起那些被算计的岁月,安世子真是觉得只有四个字能形容自己的心情:苦不堪言,才至于他如今对他又敬又畏的。 安如常一顿认怂过后,又觉得十分丢面子,开始强行挽尊,摇头晃脑对瞿扶澜玩笑道,“可惜了,我那府可比裴府好多了,你若跟了我,我定不会让你做一点活计,还让别人伺候你。” 这话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瞿扶澜淡笑回应,“安世子说笑了,扶澜觉得现下一切都挺好的。” “去倒几杯冰糖水过来。”裴霁安放下茶杯,仿佛是茶水口感不好,他微微蹙起眉头。 瞿扶澜方才也喝过船上的茶,其实茶叶质量也算上乘了,只是跟裴家的比起来就差远了,尤其是裴世子院子里的茶叶,那都是稀世之宝级别,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喝过好的,自然就容不下差的,与其将就,不如和凉白开。 但凉白开又太淡了,故而就有了糖水。 所谓冰糖水,就是在凉白开里放冰块加糖就成了,十分简单的一种饮品。 就这样还只是高门大户才有条件喝得起的,不说糖贵穷人奢侈不起,就是那个冰块,也不是普通人有条件能享受的。 瞿扶澜跟海夏一起制作,不光是给裴世子等人做,老太太那边也没落下。 老太太喜欢在糖水里加上一些坚果水果之类,营养更丰富。 只是瞿扶澜在制作冰糖水的过程中,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点子,再结合她近日看的关于几家店铺的账本,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她想立功,就总得做出成绩才行,有了成绩,以后才能有谈判资格。3sk. 只要按照她的想法实施…… 瞿扶澜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起来。 第55章 协商亲事 回去的路上,瞿扶澜跟着海夏等人一同乘坐马车回去,裴家男儿都骑马。 裴渊与裴霁安并肩而行,跟在马车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眼光可真毒辣,一眼就从老太太屋里挑出这么个伶俐聪明的丫头。”裴渊笑道。 “大哥也觉得她不错?”裴霁安目视前方,不经意的开口。 “只学了几天就能与人对弈,这样聪明的丫头,夸一句不错不为过。” 这般学有所成就的,除了二弟之外,他没见过旁人了。 “确实不为过。”裴霁安淡淡勾起唇角,“正好我也想知道,她到底能‘不错’到什么地步。” 裴渊听得迷糊,“二弟这话,难不成她还有更厉害之处?” “谁知道呢。”裴霁安语气不置可否。 裴渊笑了,“难得也有你不知道的时候,也难见你对一个人这样有兴趣,不过到底只是一个丫头,也并不值得花费多少心思。” 裴霁安挑眉,“大哥这是话里有话呢。” 裴渊笑,“你既听出来了,也别装糊涂,如今我的事情定下了,你这边怕也得抓紧时间,难不成真让老太太一直等下去?” “好歹是一辈子,总得挑个顺心的。”裴霁安不以为意道,“大哥真要定下那钱家姑娘?” 他的人已打探过,那钱家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钱家姑娘的品行,还是值得推敲一二。 “不是这个也是另一个,于我来说都一样,只要祖母和母亲喜欢就行。” 裴霁安望向前方,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却说裴家三太太和三少奶奶没被邀请去夕阳湖看戏,婆媳二人一个比一个怄气。 三太太心中越发认定大房二房瞧不起她,从前还遮掩一二,如今倒是明目张胆,完全不顾及三房颜面了。 然而三太太有气也没处撒,老太太特地发了话,让她留在家里好好管教儿媳,难不成她还能违抗不成? 再说这个儿媳,这才过门多久,她纵然是婆婆,又哪里真能摆谱?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人家就开始甩脸色了,三太太心中也是十分憋屈。 “母亲也太软弱了,她是儿媳,你是婆婆,她做不对了你管教她是应该的,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说法?”躺在床上的二小姐听闻母亲的抱怨,心中也十分不耐起来。 这个弟媳才刚过门没多久就惹了这么多事,整日里不是打骂这个丫头就是打骂那个丫头,如今整个三房乌烟瘴气的,二小姐裴兰身上脸上的红疹都还没好,整日里还都只能躲在屋里见不得人,原本心中就烦躁,母亲却连一个三房都管不好,还来烦她。 “你父亲还需要亲家扶持呢。”三太太一脸的纠结。 裴兰对此无法理解,那姚家再厉害,能厉害过大房?母亲放着自家人不依靠,反倒想去依靠一个外人? 三太太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矛盾,但让她去祈求大房扶持三房,她做不出来这种事,她此生最大目标就是碾压大房跟二房,又怎么可能去奢望大房二房来帮衬自己? 而姚家就不一样了,这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是她能力的证明,早晚有一天她要在妯娌面前扬眉吐气。 三太太的梦想能不能实现暂且不得而知,但姚家能否会帮忙这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姚家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裴家三房来的,不过是为了拉近与裴家大房的关系,又哪里有心情管裴家三房的利益得失? 何况裴家三房有大房做依靠都起不来,他们姚家就有这样的能耐? 姚幸心中明白这点,故而只敢在三房闹腾,并不敢去大房二房闹腾。 上次老太太让她回三房学习管家,不用去给她请安了,后来她去,老太太还真不见她了,姚幸心中气结。???.23sk. 她实在想不明白,不过一个丫鬟而已,老太太何至于如此不讲情面! 但后来她知道了,原来那是老太太为裴世子挑好的丫头,如今那丫头成了裴世子跟前的婢女,还改了一个十分别致的名字:瞿扶澜。 听听这多气派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的闺名呢。 连那个“澜”字与她那大姑子的“兰”字同音了都不避讳,果然是大房好气派。 赵家夫人派人送了书信过来,让她尽早办成那事,如今人到了裴世子跟前,她哪里还动得了? 得罪了赵家夫人不说,老太太也不待见她,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再加上郎君居家不定,整日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厮混,每次回来都是一身酒气,姚幸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正想着,裴廉又是一身酒气的回来了,姚幸虽然一肚子火,却还是忍着怒火上前伺候更衣,又让丫鬟伺候了沐浴,最后干干净净把人放床上去了。 结果裴廉人还没有清醒,嘴里含含糊糊道,“三娘,三娘……” 姚幸附耳过去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三娘?哪个三娘? 纵然不知道是谁,也能够猜出来是去哪个地方鬼混,勾搭了什么不要脸的狐媚子,姚幸瞬间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有心想把人揪起来问个清楚。 临了却又停止了动作,这没凭没据的问不出什么来,最后传出去别人还说是她无理取闹。 看吧,再严厉的家规,遇到不守规矩的人,照样不管用! 姚幸恨恨的坐在床头,又恨又气又憋屈,一整夜都睡不着。 等着她打探清楚了是哪个狐媚子,看她怎么收拾! …… 三房的乌烟瘴气没有传染到其他两房,尤其是荔香院里,可以说是一片祥和了,瞿扶澜回来之后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继续看账本。 昨个出门耽搁了一天,这少不得要往后推移一天才能看完账本。 裴世子白日里依旧在外忙,晚上回来看到她在书房会进来过问两句就走了。 这样就持续到了第三天傍晚,她终于把账本看完了,不光是账本,连带着她的计划书,一并整理好了,准备找机会同裴世子谈正事。 偏这个时候,钱家找的中间人上门了。 裴老太太还以为人家是来上门协商亲事的呢,正合她意,原本她也打算让人去钱家商议亲事的。 老太太十分兴致的把二太太叫了过来,一并参与协商。 第56章 损招 瞿扶澜不在老太太屋子里伺候了,故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过程又是如何的。 裴家既然满意钱家姑娘,那钱家人过来应该就是协商与亲事有关的事情,只是事情最后会最后闹成那个样子,也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还不是那钱家人太过分,居然连换人成亲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是月圆来找海棠去给老太太看病时说的,本月又到了府里大夫告假归家的日子,他虽是裴府养的大夫,却每月能有几天光景回家看望妻儿。 “换人成亲?”瞿扶澜乍一听都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不想同大公子成亲了,想换成跟世子爷成亲。”月圆已经气过一次了,如今又再气一次,“区区一个钱家,勉强还算得上书香门第,没成想野心居然大成这样,敢挑起裴家的公子来了,当真是好大的气派!” 瞿扶澜都咂舌了,这何止是好大气派啊,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不知死活! 若她没有记错,那钱家好像只是区区六品之家,仗着祖上都是读书的,背景说不上多高,却因着书香门第的缘故,名声上好听许多。 若不是裴家大公子是二婚,为了孩子着想才降低了这偶标准的缘故,这钱家就是下辈子都轮不到的,如今裴家不嫌弃她们,她们反倒嫌弃起裴家来,开始挑挑拣拣了? 她们是哪来的脸面,敢来裴家挑女婿? 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说是权倾京师城都不为过! 放眼整个京师城,怕是都找不出十户这样底蕴的人家的来,何况在这十户人家里,又只有萧家能与之并肩。 钱家怎么敢? 瞿扶澜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三观都跟着崩裂了。 想她一个来自现代,见识过民主自由的人,到了古代都要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出一点错就小命都没了。 这钱家倒好,身在皇城脚下,遍地都是官员的存在,钱家在其中就是一个小罗罗,他们非但不知做小伏低,别人稍微给点脸,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荒诞至极! 小人得志。 “老太太现下情况如何?”瞿扶澜摈弃掉心中对钱家的浓烈唾弃,把心思回归到正事上。 “一直说心口疼,钱家还在的时候老太太是忍耐着不发火的,许是这样才憋出毛病来。”月圆一脸的担忧。 月圆想到先前那个中间人最开始说话左顾而言他,含含糊糊的不知所谓,老太太跟二太太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再三询问下,中间人才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那中间人是这样说的,“钱家人说女儿年纪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怕是照顾不好府里的哥儿,又想着两家投缘,就这样错过了也是可惜。” 想来中间人也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但钱家人给的有点多,她为了钱才来开这个口的,左右就传个话的事情,结果如何不与她相干。 裴老太太听完都有些不明白,“这钱家人既说她们女儿年纪小,怕照顾不了我们团哥儿,想来这就是不乐意让女儿嫁过来的意思了,后边又说什么错过了可惜?这钱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间人堆出一脸的笑,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难看,再三绞着手中的帕子道,“这既然都是结亲,府上二公子也未曾婚配,何不考虑与之喜结连理?毕竟大家知根知底,也比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好。” 裴老太太当时都气笑了,“你的意思是钱家人瞧不上我大孙子,想与我二孙子成亲的意思?” 中间人摸不清老太太是喜是怒,却也觉得难以启齿,她此时已经后悔贪婪钱家给的那点钱,来裴家开这个口了。 还不是那钱夫人一个劲说裴老太太十分喜欢她女儿,才让她来开这个口,说老太太同样忧心二孙子的亲事,一定会同意云云。 后来老太太全程也没发火,让人送了那中间人离开,从头到尾也没给出一个明确答复。3sk. 回到房间里之后,老太太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了。 偏此时大公子二公子都不在家,府里大夫也不在,二太太都急晕了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她也是被钱家人这番举动弄得怒气翻涌,碍于老太太的面才不发火而已。 最后是月圆想到了扶澜。 瞿扶澜到了福寿堂给老太太诊了脉,又开了点药给老太太服下,心头的疼痛很快就缓解下去,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可以治,心理上的疼却没那么容易去除。 钱家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蹬鼻子上脸了,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不发火。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二太太,脸上表情都不好看,但同时她们也知道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传出去就是一个天大笑话。 只是二人都气在头上,一时间也都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直到两位公子回来,都被叫到了福寿堂。 也许是主心骨回来了,老太太的心头瞬间就没那么难受了,他看着二孙子道,“阿巳,这个事情你看怎么处理才好,我们裴家不能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气。” 裴渊也是没想到钱家居然看不上他,纵然他对钱姑娘没什么感觉,但被人嫌弃的感觉也终究让人不舒服,故而他也看向二弟。 裴霁安勾唇,不肯轻易交底,“老太太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裴老太太心善,只说给钱老爷一个忠告,让他好好管教女儿就成了。 不痛不痒的,裴霁安就笑笑没说话,仿佛同意了。 等出了福寿堂,回到荔香院,裴世子就把心中最感兴趣的两个法子跟瞿扶澜说了,让她帮选。 这办法之一很简单,就直接动用权力,随便给钱家安一个借口,钱家老爷的官运就到头了。 这钱家虽是书香世家,背地里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只能说在这个混沌的官场里,谁家都有点不方便言说的事情,钱老爷只是官职太低,做不出太大的动静而已,不代表他是干净的。 没事的时候上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事情的时候随便拉出来祭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种方式最简单直接,也是最快速度让钱家吃到教训。 至于方法之二,就有点损了。 第57章 听说你账本看完了 裴世子说直接把钱家在裴家挑选女婿的事情传扬出去,不说京师城里的贵圈,就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唾沫就会把钱家逼上绝路。 这一招是杀人于无形。 钱老爷的官还在,但从今往后他的每一步都会走得十分艰难,那些想讨好裴家的人,不会让他有一天的好日子过,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崩溃。 而钱家姑娘,此生不会再嫁得出去了,怕是连门也不敢出了。 一个连区区六品官员的女儿,就敢对裴家男儿挑挑拣拣,这样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谁家敢娶? 估计还会有那些爱慕裴家男儿的女子成群结队去钱家丢烂菜和鸡蛋呢。 钱家终生要为了她们的无知和愚蠢的行为买单。 这个办法杀伤力最大,听起来也爽,然而实际上并不行得通。 瞿扶澜是根据裴家情况分析得出结论:“老太太和二太太怕是不想看到裴家受到任何影响。” 虽说舆论不会对裴大公子的亲事有任何影响,瞿扶澜敢说,只要裴大公子愿意,这京师城里削尖了脑袋想给团哥儿做后娘的豪门闺秀大有人在。 只是那些对家或者同行,日后难免会拿这个事情嘲笑裴大公子,说他居然被一个六品官员女儿嫌弃了。 故而最后选择的是第一种。 裴世子这边刚让瞿扶澜选完坏点子,那边裴渊出了老太太屋之后,顺道到荔香院里坐坐,瞿扶澜给二位上了茶,然后远远站在一旁,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 裴霁安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笑道,“大哥找我有事?” 裴渊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神情来,“此次事件,让二弟见笑了。” 裴霁安笑了笑,“大哥见外了,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裴渊听了之后,表情并未放松,反而有几分迟疑。 裴霁安道,“大哥有话直说便是。” 裴渊这才道,“经过此次事件,我也算是意识到娶妻娶贤之重要性,如若这次不妨,把钱家姑娘娶回来,如此表里不一之女子,必能让家宅不宁,悔之也晚矣。” 裴霁安不动声色听着裴渊的话。 裴渊说完,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故而我是想劳烦二弟,日后在我的亲事上,还望二弟多帮衬一二。” 裴渊不是没有自己的人脉,但是同二弟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许多事情别人打探不到,二弟能,就好比打探那些待字闺中女子的信息,他的人就办不到。 诚然裴渊也知道打探待字闺中女子的信息实为不妥,故而有些难以启齿,又因钱家行为,让他对未来亲事万分谨慎,少不得来厚着脸皮拜托二弟帮忙了。 论起来,头次成亲是他运气好了,他虽对亡妻感情不是特别深厚,但亡妻生前孝敬公婆,规规矩矩,十分贤惠。 许是头婚过于顺利,以至于他对二婚不如何上心,险些娶个不知天高地厚女子入门。 裴霁安笑道,“大哥只管放心,待下次大哥相看的时候,我必定提前帮着打探清楚,团哥儿好歹也是我侄儿,我自然也是希望他能有个好母亲。” 裴渊得到答案,心下安定不少,遂起身离开了。 裴霁安还留下亭子里继续饮茶,只是目视前方,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瞿扶澜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打扰。 账本的事情固然重要,也不急于一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世子才回神了似的,看向她的方向,“怎么不过来?” 瞿扶澜走过去道,“见世子在思考问题,不好打扰。” 裴霁安轻笑一声,“听说你账本看完了,想找我汇报?” “是的,只不知世子什么时候得空,我要说的内容可能有点多。”瞿扶澜如实道。 裴霁安眉头轻动,“有多少?” 萧家。 萧世子每日早出晚归,有时还扎根在狮山六七日才归家,若是从前这般还说得过去,但萧夫人得知如今狮山练兵情况已经稳定,并不需要时时刻刻看守监督了。 那日她都见到了裴家世子,他都能回京师城里享乐了,自个儿子怎么就要继续留在那个地方呢? 所谓知子莫若母,萧夫人自然一眼看透儿子的打算。 他是对那日她贸然把他叫去相看姑娘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那周家姑娘有什么不好?真正的大家闺秀,与萧家门当户对,萧夫人是十分满意的。 结果儿子倒好,那日匆忙离去,一走就是好几天。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萧夫人可不会由着他继续胡来,但还是先关心了一下儿子的身体状况,事业情况,又唠叨了一下家中的事情,最后才步入主题。 “如今你也到了该定亲年纪,老太太整日里最惦记就是你的亲事,上次看的周家姑娘,回来后我同老太太说了,她老人家也十分满意,你性子沉闷,有什么心事也不同家里人说,如今这个事情你究竟是个什么看法,若是你也满意,咱们两家也好……” “母亲,如今孩儿公事繁忙,不好耽搁别家姑娘的终身大事。”萧世子一板一眼道。 “这哪里叫耽误人家姑娘终身大事?你若同意就把人娶过门,这成了一家人了,还多了一个体谅你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母亲见谅,孩儿此番回来是为拿点东西,转身就得回狮山……” 萧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气道,“你别拿狮山当借口来糊弄我,人家裴家世子都回来了,你还留在那里做什么?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你这做哥哥的不成亲,岂不是要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裴时卿道,“若妹妹有相中的,只管嫁了便是,喜事当前,规矩什么自然可以放一边。” 萧夫人见拿女儿出来说事也没用了,心中不由火大,却也知道对儿子发火没用,不得不压下怒火道,“你说得轻巧,到时候人家只会说哪有哥哥还没嫁,妹妹就急着嫁出去了,是有多恨嫁?” “谁敢说我找谁算账。”萧时卿一句话堵了回去。 萧夫人险些气得仰倒,“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一直这样下去,让老太太一直操心下去吗?” 萧时卿沉默了片刻,才道,“只两年,容母亲允许。” 这话说明意思太明显不过了,萧夫人气得嘴都要歪了,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为了一个李家人,你就要让家里长辈空担忧两年,让你妹子空等两年,阿卿,你何时变成这样任性不懂事了?”天籁小说网 后面萧世子还说了些什么,萧时暖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她已经知道大哥没有娶妻的想法就是了,那她的亲事自然要一直耽搁下去。 萧时暖握紧了手中帕子,转身离开。 第58章 女人第六感 瞿扶澜想说的内容有多少? 她准备给裴世子的回答是,“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说完的那种。” 那就不能在一个亭子里简单说明了。 少不得要移步到了书房里详谈。 瞿扶澜以为事情进展会是这个样子的。 就连四大护卫也以为是这个样子的,他们都以为时机到了,一个个准备好严阵以待,等着最终结果,好揭开他们心中谜底,让输赢有所定论。 因着世子在的缘故,这一次他们不敢在外边瞎讨论,生怕被世子听到。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瞿扶澜即将开口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世子爷,有急事!” 是暗卫,他走到世子跟前时,看了瞿扶澜一眼,瞿扶澜识趣的起身告退。 随后裴世子就离开了,这一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回来。 瞿扶澜成为裴世子婢女以来,他晚上夜不归宿的情况也不少,只不过老太太不知道罢了,这也与她无关。 只是素日里守护院子的四大护卫少了两个,瞿扶澜也没在意,毕竟是世子的人,多了或者少了都不是她该过问的。 跟老太太院子里的伺候人数比起来,裴世子的梨香院人数少了一半,大家各司其职,做得都挺好。 整个院子里最轻松的就是她自己了,裴世子在的时候她需要在跟前伺候铺纸研磨或者端茶倒水,至于其他再多的事情,比如沐浴更衣之类,她不需要伺候,也许是裴世子军营里待惯了,不像别家少爷一样恨不得如厕都要人伺候,他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做。 而裴世子不在的时候,她的时间就是自由的。 在自由的时间里,瞿扶澜要么看医书,要么去找海夏学女红。 没办法,裴世子日后所用的跟针线有关的东西,比如荷包之类想必都得由她这个一等丫鬟包了。 就跟老太太一样,从来只用一等丫鬟做的东西。 如今她不努力学着点,到时候需要用的时候拿不出手就惨了。 去找海夏的时候,她也正在荔香院外面徘徊呢,见到她出来眼睛都亮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瞿扶澜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十分搞笑。 “这不是想找你聊天,又怕遇到世子嘛。”海夏也是十分无奈。 “你至于这样惧怕世子吗?” “我一见到世子双腿就下意识哆嗦,你说至不至于?” “好吧,那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呢?” “也没什么大事,就听到了新鲜事情忍不住想跟你分享。” 这找人唠嗑也是要看对象的,海夏也同别人说过,但那些人总是表里不一,不跟她说真心话,她就没兴趣了。 还是扶澜好,她不但会倾听她说话,还能适当给出正确解析。 “我正好也想找你学习女红的事情呢。” 二人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瞿扶澜一边绣荷包,一边听海夏说话。 “就是那个钱家的事情,听说钱大人被上头查出来不干净,官没了,如今全家人要迁出京师城了。” 瞿扶澜有些吃惊,速度可真快啊。 “这钱家真够倒霉的,听说差点就跟咱们大公子订婚了,若定了亲,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大少奶奶啊,往后余生无限尊荣,谁知临门一脚出了这样的事情,啧啧啧,好好的亲事说没就没了。” 钱家那个“换人”的脑残行为,裴家隐瞒得极好,除了老太太几个贴身丫鬟去瞿扶澜外,别人都不知道。 如今府里其他人怕是都跟海夏一样唏嘘着,说不定还掺杂着不少幸灾乐祸。 看热闹总是人的天性。 瞿扶澜听着只觉得好笑。 这钱家人真是典型的坐地起价的人,还对裴家坐地起价,如今钱家人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实际情况也确实是浅家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钱夫人被女儿说服后,她甚至都没跟钱老爷提,就自作主张找了中间人去裴家转达意思,她是想着等事成之后再跟老爷说,到时候老爷定会夸她贤惠。 这做父母的,大都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样样都好,自然值得那最好的,何况裴老太太那样喜欢女儿。 实在是没想到不过一天的功夫,钱老爷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钱老爷被革职的时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论清官他谈不上,但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真追究起来,他的上头那些都应该被抓起来才是,怎么就轮到他一个不起眼的?百般追问之下,人家才拍了拍他肩膀,含糊其辞道:“回去问问你的家人,兴许她们能知道。” 钱老爷就回家问夫人了。 钱夫人得知老爷丢官之后,吓得脸色惨白一片,哪里还敢说实话? 钱老爷刚丢了官,可能还是与妻子有关,多年的涵养耗尽,怒气冲天就一巴掌过去,还用休妻威胁,钱夫人这才说出了真相。 钱老夫人和钱小姐都在门口偷听,听到这里,钱小姐也吓得一阵哆嗦。 钱老夫人直接骂骂咧咧进去训斥媳妇,痛哭家门不幸,娶妻不贤毁三代,要钱老爷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最后钱夫人有没有被休就不得而知了,钱家没了官职,那个宅子也被收了回去,全家要搬离京师城,回老家种地去。 后来的钱小姐被家人做主嫁给了乡下汉子时,她的往后余生,不止一次怀念在京师城的日子,差一点她就能成为裴家大少奶奶了,差一点就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了。 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的生活比起来,给有钱人当继室都算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何况是裴家那样的人家。 此乃后话。 “扶澜姐姐,世子回了,在找你。” 是小豆芽的声音。 海夏一听到世子两个字就屁股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然一蹦三尺高,然后头也不回的撒腿跑掉了,速度之快,让瞿扶澜都咋舌。 裴世子是魔鬼吗她要这么怕? 然而等瞿扶澜见到了裴世子之后,就觉得好像确实是有那么点让人不不安。 瞿扶澜的第六感一向挺准确,在看到裴世子时,哪怕只是一个简单背影,她都觉得不对劲。 有问题。 第59章 李小姐? 拱桥那头,古槐树下,圆石桌旁,年轻男子,负手而立,身姿如玉。 他身穿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以镶碧鎏金冠固定,背影修长笔直,周身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峻。 大有一种准备拷问犯人时的那种庄严肃穆之感。 青天白日的大太阳都不能驱除那种莫名的寒凉感觉。 瞿扶澜压下心中莫名的紧张感,走上那条三米长的拱桥。 期间她脑海中不断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裴世子这种严肃状态? 是针对她,还是另有其事? 直到走完短短的拱桥,踏上石板台阶,心中也没想出一个头绪。 以裴世子的耳力,他肯定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的,但是他没有回头,犹如被笼罩在一块透明屏障内一般,什么也听不到。 瞿扶澜收敛起心中繁杂的情绪,调整好表情,走上前,微微福身。 “世子。” 她的声音仿佛穿透了那个透明屏障,屏障瞬间瓦解。 裴霁安身上的淡漠疏离之感也瞬间褪去,他转身,看向她,面上恢复往日里的那种风轻云淡。 他甚至朝她淡笑了一下,抬手示意,“坐。” 说完,他率先坐下。 桌上早已经摆上茶具,旁边炉子上的清泉壶冒着热气,想来里面的水已沸开。 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起清水壶,开始沏茶。 瞿扶澜忙起身想接过,“世子,我来吧。” 男人置若罔闻,浇水热杯,沏了一杯茶递给她,瞿扶澜接过,道了谢,重新坐了下来,却没喝。 “世子找我是有什么吩咐?”他不主动开口,她就主动问,没必要拐外抹角,左右试探。 瞿扶澜不是那种争强好胜之人,在现代时她就吃过老板的亏,不是一个段位的,别企图翻身,乖乖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不作就不会死。 眼前这个裴世子比现代老板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若想从心计上胜过对方,那是痴心妄想,毕竟人家是战场里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胜者,那份心机与谋略就不是她只在商战上驰骋过的人能比。 “这是列国最新进贡的茶叶,质地上乘,味道绝佳,你尝尝。”裴霁安温声说着。 瞿扶澜瞬间有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感,若不是裴世子当着她的面先饮了一口,她都怀疑是不是茶里有毒了。 她饮了一口,好不好喝她不知道,眼下局势不明,心中警戒线已经拉得老高了,她哪里还有心情品茶? “世子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瞿扶澜可不敢玩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依旧十分直白的开口。 裴霁安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又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这荔香院,你可住得惯?” 瞿扶澜有点看清目前状况了,对面之人就像一只慵懒的狮子,在随意而惬意的玩弄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猎物。 瞿扶澜就是这只猎物,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为猎物。 但她知道,既然局势由他掌控,那就按照他的节奏走就对了,急也没用。 “住得惯。”她如实回答。 “夜里睡得安稳?” “睡得安稳。” “人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想来扶澜是个行事问心无愧之人,才能夜夜睡得安稳。” 怎么就跟做亏心事扯上关系了?她做什么亏心事了?瞿扶澜越听越糊涂了,“世子似话里有话?扶澜愚钝,听不明白,还请世子明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瞿小姐怎么反倒不明白了?还是说,其实我应该唤你一声,李小姐?”裴霁安似笑非笑的开口。 瞿扶澜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震惊得无法言喻,他他他他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她是哪里露出破绽了? 一系列问题如藤蔓一般缠绕她心口,又蔓延开来,似要把她整个人缠绕窒息。 裴霁安把她震惊和慌乱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一些,“你是觉得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是应该坦诚相待,还是继续虚与委蛇?” 瞿扶澜握紧了手里的茶杯,看向裴霁安。 他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之感。 她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书中提及的裴世子笑里藏刀,看书的时候只是文字,纵然觉得厉害,也并不能感同身受。m.23sk. 如今,那瞬间从心底涌上来的寒意,实实在在,切身感受。 在这一瞬间,瞿扶澜心中划过了许多想法。 最终,所有的想法都规划成一种:坦白。 事已至此,所有的狡辩和垂死挣扎,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不如坦白,坦白从宽。 所以,她很快冷静下来,稳住心神,垂下眼眸道,“我选择坦诚相待。” 裴霁安嘴角的笑容扩大,“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小姐睿智果决得叫人敬佩。” 他敬佩不敬佩,她不在意,他眼下对她的称呼,她也不在意,她现在最在意的是—— “我既选择坦白,那世子是否可以先告知于我,究竟是我哪里露出了破绽,我知道了原因,接下来的谈话才不至于心存侥幸,在世子跟前闹笑话。” 裴霁安闻言,笑了几声,“机警如你,这种时刻还不忘给自己争取余地,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机密事,同你说了也无妨。” …… 萧家。 “你说什么?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房间内,萧时暖大惊失色,跌坐扶椅之上。 “是的姑娘,咱们耗费大价钱请的杀手,非但一个没有回来,还连带的那个组织联络人也找不到了,怕不是咱们被骗了?”心腹丫鬟忧心忡忡道。 萧时暖哪里担心的是这个问题?若是被骗了还好,若是计划失败被抓了什么的,那才是最糟糕的。 上次赵家夫人明明想收了李寄柔给赵老爷做妾的,结果拖延这么久也没有动静,又加上大哥那句话,萧时暖自然就坐不住。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动手。 她的目的,是想把李寄柔杀了,再让大哥知道,大哥必然就死心了。 第60章 为何撒谎 可谁曾想事情会进展得如此不顺利。 眼下的情况究竟如何,萧时暖不得而知,心中忐忑不已。 若是消息走漏出来,让大哥知道了,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再派人去裴家周围打探打探,说不定能知道什么线索。”萧时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另外,再派人去寻那个组织联络人,不管出多少价钱,都要给我查清楚!” “暖儿,你在屋里做什么呀,娘叫你好几声了你都听不到。” 萧夫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萧时暖努力平复心中的慌乱,开门去迎接母亲。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哟,你这孩子怕不是失忆了,昨个你才给别人发了帖子,请闺秀们到家里赏花,怎么今个就忘了?如今人都到家里了,在花厅里候着呢。” 萧夫人笑容和蔼可亲,十分满意如今的情况,纵然儿子说了那样的话,但事在人为,让女儿多同那些闺秀们走动,指不定哪天儿子就看中哪个了,都是说不准的事。 萧时暖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后花园里的百花开了,她一直想请一些关系不错的闺秀们到家中做客,于她有利,于大哥也有好处。 当即她就对母亲道,“女儿打扮打扮,这就出去。” 萧夫人就先下去代为招待客人了。23sk. 萧时暖这边换上一身菊纹上裳,戴上宝蓝点翠珠钗,红翡翠滴珠耳环,最后抹上胭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重物掉地上的“砰砰砰”的声音。 “怎么声音?”萧时暖起身去看。 萧府门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面容严峻,剑眉星目,行至萧府门前,翻身下马。 此人便是萧时卿。 今日连兵到半,府中来人说母亲身子不适,他遂策马而归。 把马鞭丢给一旁管家,大步入内。 正在招待女宾的萧夫人闻儿子归来,忙喜迎接上前。 “我的儿——” 萧时卿视线落在母亲身上,又淡淡扫了一眼母亲身后出来的一众女眷,蹙眉。 萧夫人见状,心中略有忐忑心虚,却还是微笑上前,正欲说话。 只听得一阵尖锐惨叫从后院传来。 却是萧时暖院子方位。 “啊啊啊——” “小姐,你怎么……啊——” 心腹丫鬟听见小姐惨叫,忙上前查看,待看清院子里东西时,只尖叫一声,随即整个晕了过去。 萧时暖却没能晕过去,她整个身子软成一滩泥,跌坐门框前,企图爬走,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双腿,让除了尖叫之外,爬不动半分。 萧时卿到时,瞧见满院子画面,狠狠皱起眉头。 只见萧时暖的院子里,满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臂,画面之残酷,堪比战场,不说女子,便是男子瞧见,都能腿软。 萧时卿身边小厮跌坐在地的同时,只觉得下档一热,裤子湿了。 紧跟其后的萧夫人与其他女宾被护卫拦截在外,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心中一片骇然。 萧小姐那叫声太惨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房梁上之人见萧世子来了,遂站出来,抱拳笑道,“十一见过萧世子,这是我家世子送还给萧小姐的礼物,请笑纳!” 萧时卿眸光瞬间冷沉,飞身而上,提刀抓人。 十一轻功一飞,只丢下最后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萧世子与其费时间抓我,不如好好问问舍妹做了些什么,再会!” 眼看就要追上的萧世子果然停下脚步。 十一松了一口气,萧世子可是与自家世子不相上下,他又哪里能是萧世子对手? 幸亏世子好谋略,亲自交代了话术,又把萧世子行为猜得一清二楚,也多亏他轻功可以,否则刚才那一下就该被抓了。 萧家后续情况如何,就不是他能继续看的了,回去复命要紧。 更重要的是,他与其他三兄弟之间的赌注,怕是能在今天揭晓谜底。 裴家,荔香院。 瞿扶澜听闻裴世子阐述过程后,心中只剩下冷笑,冷笑,还是冷笑。 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所谓的破绽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萧时暖。 那个女人简直是脑子有大病! 好端端的一而再再而三到裴府来作妖,连她哥都不一定能在裴世子跟前讨好,她算老几,居然还派杀手入内,企图杀她灭口? 除了裴府刺杀之外,最先的突破口是萧时暖派人到裴府周围打探她的情况,从那时起就埋下了隐患。 瞿扶澜想起那个时候裴世子突然要她做婢女,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怀疑她有问题,怕把她会危害老太太,所以把她放到眼皮底下亲自监督。 而往后呢?他对她的怀疑想必丝毫不减,一边各种试探,一边派人去查她底细。 从她身上查不到,就从萧家入手,反其道而行。 结果这边刚查出她的身世,萧时卿那边就派来了杀手,那天晚上她听到动静,就是杀手所致,后来被四大护卫拦截,后抓捕成功。 消失的两个护卫是十一和十二,他们去拷问杀手了。 裴世子什么都知道了,接下来的谈话里,对于原主的身世,她不需要有任何隐瞒。 “世子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瞿扶澜认栽,不得不认。 “不妨先从你的身世说起。”裴霁安道。 瞿扶澜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虽然他都已经调查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想看看她是否有所隐瞒,是否真心坦白。 瞿扶澜不挣扎,平静道,“我叫李寄柔,运州刺史女儿……” 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到男丁流放,女者为奴,一五一十,她全盘托出。 裴霁安神色平静,修长手指拿起白玉茶杯,淡声道,“为何撒谎?” 瞿扶澜苦笑,“世子,隐瞒身世是我不对,但如今我的情况,除了隐瞒身世,我没有其他选择。” 她低头看着手中茶杯,杯中之水已微凉,她轻声继续道,“我总不能顶着一个罪奴的身份在裴府里,那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加艰难,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仅此而已。” “为何不找萧时卿?” 第61章 清白和无辜 为什么不找萧时卿? 当然是觉得不可靠了。 不过是从一个火坑掉入另一个火坑的区别,为什么要找? 比起来,萧府还没有裴府安全。 在裴府里,她只要安分守己,又能把事情做好,不但能升职,未来脱奴籍也有盼头。 而萧府呢? 暂且就不说原著里女主的结局了,就单说她现在的遭遇。 如今她都没跟萧时卿怎么样呢,就开始被刺杀了,她要真去了萧府,什么时候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一个人再防备,也防不住别人有心想陷害,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就是这个理儿? 萧时卿是厉害,但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女人身边。 他再厉害,也护不住自己的女人。 然而瞿扶澜并没有这样说,只是苦笑道,“世子,过去种种已成往事,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跟萧世子平起平坐的李家姑娘了,如今的我不过一个奴婢,只是想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并不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已经不属于我的生活。” 裴霁安一直表情淡淡,听到这里,目光微闪,沉默良久才开口,“你如今的名字,是你随意编造?” 瞿扶澜知道,那些她曾经撒过的谎,都要在今天一一解释清楚才行。 好在她也早有准备,可以一个一个圆回去。 “家母常年为病痛困扰,经常吃药也无济于事,我才起了习医念头,想着有一天能治好母亲;我曾听过一个女子学医故事,里面主人翁就叫瞿扶澜,她医术高明,我心神向往,后来世子问真名时,我脑中就想到这个名字,就用了。” 至于会经商一说,之前也解释过,帮着母亲打理嫁妆,这个没有什么疑点。 所有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裴世子也没有再说话,场面安静了下来。 就在瞿扶澜纠结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裴霁安开口了,他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瞿扶澜:“……?” 就这样? 不再说点什么? 她都交代得这么清楚了,他是什么态度,日后对她有什么安排,他不说两句? 瞿扶澜不想就这样走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所以她咬了咬唇,“世子,我……” 裴霁安揉了揉眉心,他在外忙了两日,今天刚下朝,就收到最新消息,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回来问话,如今事情已经清楚明了,他没有了继续探索的心情。 “下去吧,我还有事。” 说罢,他起身,转身离开。 瞿扶澜垂于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 她小心翼翼走到今天,结果因为“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她不知道先前所有的筹谋,以及那些积累下来的功劳,是否还作数。 她很愤怒也无力,整个人精神都有些垮了。 如果有机会,她不会放过萧时暖,她不去招惹萧家,她反倒赶尽杀绝,还让她如今处于这般被动地步。 瞿扶澜沮丧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头一次生出了心酸和委屈的感觉。 她习惯于主宰自己的一切,可是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她却连自己的自由都掌控不了。 她没有离开,而是颓坐在圆桌旁,把头埋入手臂中。 走到前头的裴霁安不知为何突然停顿下来,颀长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我新带了一些新鲜茶叶回来,在库房里,你安排一下,给各房都送去一些。” 瞿扶澜抬头,眼眶有些红,但眼睛里的惊讶十分明显,仿佛是在惊讶他还会让她继续做事。 裴霁安见她不动,略微拧眉,瞿扶澜连忙起身,“我这就去安排!” “日后我不在的时候,荔香院里的事,你看着管理。”裴霁安说完,转身走了。 让她管? 瞿扶澜对这个结果十分惊讶。 所以这就是他的态度。 在去库房的路上,瞿扶澜眼中哪里还有半分难过和委屈? 面上一片平静,心中早已经笔画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从被迫摊牌开始,她就一直用心关注他的神态,根据他的神态调整自己的状态表情,该震惊时震惊,该无措时无措。 那些认命无奈,愤怒委屈,都是故意演出来的效果。 难过委屈,愤怒和不甘,这种负面情绪除了能击垮内心,并不能帮她解决任何困难,早在爷爷生病之际,她无依无靠时,她就没让这些没有用的情绪掌控自己了。 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哭天抢地又有什么用?只有想办法去解决困难,努力过,才有可能出现奇迹。 那个时候她没有人脉,就通过努力工作,把自己身子都快拖垮了,让自己一副凄惨又敬业的模样,被老板看到,然后出于同情,给她爷爷提供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中西结合,让爷爷在最后一年里,活得没那么痛苦。 身为女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其实天生是有一些优势的。 再冷血无情的男人,在面对美女的楚楚可怜时,都难以做到狠心漠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原主身世秘密并不能隐藏太久,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她要升职,要获取信任,还要小心翼翼守住秘密,也是十分辛苦。 其实在这种时刻选择摊牌,尤其是在“猪队友”的主攻之下,她被迫摊牌,这种局面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神助攻。 无意间的被动才更显真实性,更能彰显她的清白和无辜。 事到如今,裴霁安什么都知道了,瞿扶澜反而能安心下来,不用再提心吊胆,时刻担忧哪天身份曝光。 哪怕日后见到了萧时卿,她也不用纠结怎么跟裴世子交代。 搞不好,她还可以通过裴世子彻底摆脱萧时卿呢。 这一切,可都是萧时暖的功劳,如果哪天见到了萧时暖,她会“好好”感谢她的。 唯一可惜的是,她的经商大计,在经历一次中断后,如今又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不知得延迟到什么时候了。 而且经商这个事情不能由她主动提出来,得是他主动想起来让她去做才可以。 万一他想不起来,又或者他不打算让她参与了。 那就不好办了。 不能证明她的价值,日后又拿什么谈判? 第62章 惠灯大师 却说裴家姑娘们今日相约到园子里赏花,走累了,找地方歇脚。 三姑娘提议道,“咱们去蔽日亭里去坐坐吧,那儿的风景独美。” 蔽日亭是临近老太太别院以及荔香院的一个亭子,坐落于一个小山丘上,上面建造了三个独立六角亭,每个亭子都建造精美,景色怡人。 夏日里在里边坐着,不但可以蔽日,还能仗着高处欣赏到更多美景。 是逛园子绝佳之选。 此提议一出,立刻就得到大家同意。 一行人往山上而去了,落在最后面的人,不紧不慢跟着,她正是寄宿在裴府里的表姑娘应曼儿,以及她的贴身丫鬟小湖。 应曼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过是仗着祖上与裴家沾点亲故,厚着脸皮投奔过来,奢望能寻得一桩好姻缘。 “瞧那些庶女都对着三姐姐巴结奉承,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应曼儿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典型的没有什么命却有什么病,在裴府里住着,都把自个当府里正经主子看,容不得旁人轻视。 “三姐姐乃二房嫡出,嫡庶有别,大家奉承她也是常理。”小湖弱弱道。 应曼儿深知这位丫头是个没出息的,只没想到她连附和一句都不敢,心中十分不爽,忍不住刻薄道,“什么嫡庶有别,老太太都说了嫡出庶出都一样,何况我入府之时,老太太都说了所有待遇同其他小姐一样。” 小湖就不说话了,有些话说说而已,真的能一样吗? 就拿嫡出庶出来说,将来谈论亲事,多的是挑剔出身的,庶出到底不能比嫡出嫁得体面。 再说这表小姐寄宿在裴府里,在府中待遇看似与正经主子一样,然而实际上那些丫鬟婆子们哪一个把她当做正经主子看待了?隔三差五还要拿出点银钱来打赏,那些个丫鬟婆子们才愿意做事。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终归是不一样。 小湖原先就是府里的小丫鬟,正因为没出息,才被派来伺候这位应表小姐的。 应曼儿见丫鬟又变得缩头乌龟一样了,不敢跟她一起埋怨,心中火气就卡在喉咙处,不好发作,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偏巧其他人都到亭子上了,正寻丫鬟去端茶水,应曼儿不肯让自己丫鬟去伺候别人,瞧见远处一个丫鬟路过,当即就出声道,“你过来!” 被叫唤的倒霉人又是瞿扶澜。 裴世子让她给老太太和其他两房送茶叶,这种活是她亲自出面才显得重视,并不能指望跑腿小丫头。 谁曾想刚送回来,就被这些逛园子的姑娘们拦截了。 “应姑娘有什么吩咐?”瞿扶澜没有仗着自己是裴世子的婢女就托大,过去行了礼数。m.23sk. 人到跟前了应曼儿才发觉是瞿扶澜,这位可是世子爷跟前的婢女,可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她的态度立刻就和缓了起来,“原来是扶澜姐姐呀,三姐姐她们在亭子里坐着,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少不得要劳烦扶澜姐姐一下了。” 语气虽然缓和了,但丫鬟再大也大不过主子,故而应曼儿使唤起瞿扶澜来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非但没有负担,还觉得让世子贴身婢女伺候自己,面上有光。 小湖在瞿扶澜上了亭子之后,忍不住去扯应曼儿袖子,“她可是世子的人,小姐怎能使唤她?” 应曼儿觉得这个丫头软弱得可笑,“她是丫鬟,我是主子,我为何不能使唤?” 小湖咬唇,自知说不过这位表小姐,遂又沉默下去。 却说瞿扶澜到了亭子里,三姑娘瞧见了都有些吃惊,“扶澜姐姐,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姐姐可不是简单的按照年纪区分,而是一种尊称,因着是裴世子身边的一等丫鬟,大家都称之为姐姐了。 瞿扶澜先是给行了一礼,随后道,“世子回来得了些新鲜茶叶,让给送到各房,回来路过,见这边少了人伺候,我就过来了。” 三姑娘忙道,“这哪里就少了人伺候?难得今日二哥在家,身边必定离不了人的,扶澜姐姐还是快回去吧。” 来都来了,没有不伺候就走的道理,瞿扶澜笑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只是我沏茶功夫可比不得月圆姐姐,就连世子都说我不会沏茶,还请姑娘们不要介意了才好。” 三姑娘笑道,“二哥口味挑剔得很,我们是不挑的。” 这个时候应曼儿也走上来了,坐到三姑娘左边位置,眼神上下打量着瞿扶澜,笑着开口道,“扶澜姐姐这一身行头可真不简单。” 其实先前大家也都注意到了,瞿扶澜身上的蝉翼纱,清爽透气,正是夏季里姑娘们最受喜爱的料子,只是这种料昂贵不说,量还少,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 就拿如今裴府里的情况来说,除了老太太有,再就是二哥有了,别人都没有。 所以当这样昂贵的布料出现在瞿扶澜身上,府里的姑娘们不是不震惊,只是没人敢说什么。 她既能穿,想必是二哥允许,二哥都允许了,她们能说什么? 只是难免心生羡慕,要是她们也能得二哥这样对待就好了。 对于应曼儿的话,瞿扶澜只是笑笑不说话,安静沏茶。 应曼儿心中的嫉妒可比其他姑娘强太多了,“扶澜姐姐这个耳坠也是件稀罕物,二表哥对扶澜姐姐可真好,怕不是把他房里的好东西都给你了?” 瞿扶澜笑道,“应姑娘说笑了,世子估计是怕我在外面不能给他长脸,故而给了几样好东西来撑门面罢了。” 三姑娘也帮着说道,“二哥一向大方,素日里的节日,他都会送姐妹们好东西。” 应曼儿自然也得了,也正因为见过世子送的东西都是好的,才眼馋。 三姑娘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忙转移了话题。 “前儿去瞧了二姐姐,她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老祖宗说怕是中了什么邪气,想请个大师回来做法试试,还是惠灯大师呢。” “居然惠灯大师吗?我听说过他的事迹,十分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呢,只是他一向都在寺庙里,不轻易出山的呀?” “也许是二姐姐的运气,惠灯大师此次下山历练,会在京师城里待个几日,二哥不是惠灯大师的徒弟么?老祖宗说让二哥去请,惠灯大师准会卖这个面子。” 瞿扶澜在一旁听得眼皮有些跳。 在小说中这个惠灯大师,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别到时候火眼金睛看出她是异世之魂来,然后一把火把她给烧了。 第63章 带她出府 相对于二小姐的病症会不会好,瞿扶澜已经不在意了。 毕竟如今她已经成为裴世子的婢女,还是唯一贴身婢女,裴二小姐再厉害,也不能从裴世子身边抢人,她没那个胆,更没那个能耐。 虽说老太太对婢女也很好,但没成为她贴身丫鬟之前,许多事情也是难以保障的,何况老太太年纪大了,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操心一个婢女的事情。 从这种方面来说,成为裴世子的婢女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至少她不用担心轻易被让出去。 男人的自尊心,哪怕只是一个婢女,也是容不得别人惦记的,那不是在挑衅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么? 瞿扶澜担心的反而是惠灯大师。 这个在小说中教会裴世子武功,帮他度过几次难关的大师,能掐会算的,连皇帝都十分重视,什么日子要做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会先请惠灯大师帮忙算一卦才放心去做的。 瞿扶澜原本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只是连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在她身上了,这个世界上再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但很快的她又想通了,她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问心无愧。 既然惠灯大师是德高望重的大师,想来为人应该讲究一些原则,不会随便给一个人定罪。 裴霁安是睡到下午才起的,也没有唤瞿扶澜进去伺候穿衣,只是让下人传了水,他自己洗漱过后才出来的。 褪去一身朝服,此时他身穿一袭八宝纹锦袍,衣襟整理得一道褶子也没有,衣冠楚楚,玉树临风。 作者笔下的裴霁安是近乎完美的,长相出类拔萃不说,又是侯府世子,拥有高贵的血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裴家人的保护神。 瞿扶澜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眸,“世子可要传膳?” 裴霁安眸光在她身上定了一下,随即抬脚往前走,只丢下两个字给她。 “走吧。” 瞿扶澜虽然迷茫,却还是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瞿扶澜才知道是要出府,这次的马车不如去郑府时的马车大,虽然坐两个人绰绰有余,但裴世子身高腿长的,一个人都占了大半的感觉,空间显得有些逼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瞿扶澜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也没问他要去哪里。 其实自从到裴世子身边后,她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她原先的节奏被打乱,也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应对之法。 但不代表她就没辙了,尤其是身份拆穿后,她已经看明白了,跟着这样的人,随机应变才是王道,就好比眼下,静观其变就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裴世子也没说话,在闭目养神,也许是这两日在外奔波比较劳累。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之后,抵达一个巷子口,路口不大,刚好够这辆马车进去的感觉。 在一道门前,停下。 瞿扶澜随着裴世子一起下了马车,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后门,整个巷子里没什么人,不远处有人打开后门泼了一盆水,污水在地面四处荡开,又朝某个低处方向留。 当看到有几个穿着贵气的生人站在巷子里,那人吓得立刻关上门了。 若是平常小厮得骂上一两句晦气,然而此时贵人在身后,他不敢言语,走到临近一道门前,敲了几下,里边就有人开了,看到来人后,先是弯腰行礼,随后激动的对里边的人道。 “世子来了!” 入了内,瞿扶澜才发现这是一家酒楼后厨位置。 迎面走来一对中年男女,紧跟其后的是四位年轻女子。 中年男人的模样十分引人关注。 首先他走路有点跛脚,其次他左手整个都没了。 他身边妇人倒还好,平头正脸的,没什么问题。 瞿扶澜并没有用那种十分惊讶的眼神去打量对方,不过是看一眼,就很自然的移开眼神了。 她这举动倒是让裴霁安侧目了一下。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裴世子身上,齐齐行了礼,然后才发现他旁边还站着一位姑娘,那容貌真是惊为天人,叫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世子,这是……”中年妇女疑惑道。 世子大都是一个人过来,亦或者带朋友过来,带女子过来这种事,还是头一回遇见。 总要问得清楚明白了才好。 裴霁安简单介绍了两句。 待入了包间,临窗落座,瞿扶澜视线从窗子看下去,才发现这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酒楼,都是三层建筑,其中三面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酒楼包间,剩下一面是后厨,也就是方才他们入内之处。 想必是裴世子不想张扬,才从后门入。 随后瞿扶澜才知道那对中年男女是夫妻,男人姓余,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先前给开门的男子是他儿子,名叫余树。 四个女孩分别叫:银花,莲花,荷花,菊花。 其中银花是余掌柜的女儿,其他三位都是单亲孩子。 后来瞿扶澜才知道,余家四口于裴世子来说是不一样的,余掌柜从前跟随老侯爷打仗,手是为了给侯爷挡剑没的,后因身体重伤严重,脚也跛了,不能上战场,裴世子给他提供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就是这个铺子,余掌柜在这里娶妻生子,全家指望着这个铺子而活。 余掌柜虽然也惊讶于世子居然有贴身婢女了,但他也只是吃惊一会儿就平静接受了。 余树已经到了找媳妇的年纪,平日里见着一些标致姑娘都忍不住上下打量,如今见着瞿扶澜这样天仙似的大美人,他直接看傻愣住了。 余婶见状,忙一巴掌拍过去,“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张罗饭菜,世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知道机灵一点儿。” 余树捂着头下去了,他并不敢惦记世子的人,只不过是男人本性,忍不住多看几眼罢了。 有人抬了一大盆冰块入内,加上一旁有那三位姑娘煽风,屋内气温瞬间凉爽了许多。 与此同时,莲花用毛巾浸水,微微拧了一下,随即递到世子跟前。 裴霁安接过,擦了擦手,又放回盆里。 莲花又从旁接过茶,给斟好茶,递到世子跟前,柔声道,“这是前儿刚得的新茶,货不多,特地给世子留的,世子尝尝。” 裴霁安接过,喝了一口。 瞿扶澜在一旁看着,觉得莲花才是他贴身婢女,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 第64章 撬墙角 “茶不错。”他说。 莲花顿时笑成了一朵花,柔声道,“世子今日想吃什么菜?” 裴霁安让上一些招牌菜。 莲花转头吩咐银花去传话,自己并未离开。 还特地嘱咐道,“按照我先前研究出来的菜谱做,去吧。” 看得出来,这个叫莲花的姑娘不是第一次伺候裴世子了。 而裴世子也习惯了她伺候的样子。 裴霁安一个世家豪门贵公子,身边有几个贴身婢女都是应当。 只不过他从小深受父母影响,基本上是在军营里长大,不像别的贵公子一般,养成了纨绔,整天只知道吃喝享乐。 裴世子习惯了军营里的作息,凡事习惯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 但随着年纪渐大,所做的事情渐渐多了,有些细心的活总是需要婢女来做的。 比如研磨铺纸,端茶倒水以及针线活之类。 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洗漱穿衣之类,裴世子都是自己来的。 所以瞿扶澜跟了他这些日子,其实都没怎么伺候过他,也以为他就习惯了不让人事事伺候。 谁知道其实不是。 只是既然裴世子这么习惯莲花姑娘的伺候,为何不要她做贴身婢女? 她的疑惑,并没有人能给她解答 等饭菜上来之后,瞿扶澜在裴世子授意下,坐在对面,而莲花则在一旁给他布菜。 然后瞿扶澜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个莲花仿佛就是裴世子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都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莲花就知道他是想吃哪道菜亦或者的渴了要喝茶。 莲花还通过裴世子微妙的表情判断他是否爱吃这道菜,如果爱吃她就会多夹几筷子,放到小碟子里,送到他跟前;除此之外,她还会根据他的口味,适当给推荐合适的菜肴,还细心解释这道菜是怎么做的,贴心得不行。 瞿扶澜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感慨这才是合格的婢女,如果她是小姐命,她铁定会用这样的婢女的,太省心了,都不用费嘴说话,直接使表情就可以。 “这几道佛跳墙,醉排骨和荔枝肉,都是最新品,特地按照世子口味来做的,世子尝尝。”莲花说完,用公筷各样夹了几筷子,放到碟子里。 瞿扶澜方才就尝过那几道菜了,味道不咋样,而且裴世子的口味也不是这样啊。 按理说常年在军营里的人,对食材不会那么挑剔的,其实不然。 没有条件的时候,裴霁安确实不挑食不讲究,但回到了京师城,他的口味其实比她还挑剔。 瞿扶澜之前就发现了,他们两个口味其实差不多,她不喜欢吃的,他基本上也不吃,他不吃的,她尝过也觉得一般。 所以这个莲花姑娘说按照世子口味做的,就有点值得推敲了。 瞿扶澜突然想起来自己看过的那些账本,其中一家好像就叫招迎楼来着。 再联想到余掌柜的情况,以及店里不少伙计的模样,他们的情况看起来跟余掌柜大同小异,那些四肢稍微健全的人在外面跑堂,招待客人,有类似余掌柜缺胳膊少腿的情况,就归属后厨,总之只要不是四肢都没了,就总能有用处。 瞿扶澜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地方应该是用来养人的,养那些曾经在战场上立过功,又因伤退出军营,走投无路的士兵。 这个招迎楼的存在重在给这些人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至于生意好坏,并不在裴世子规划之内,所以食物的味道他也不过分要求,力所能及就好。 毕竟你总不能指望这些曾经上过战场的人,同样也有了不起的经商头脑和了不起的厨艺,能把一家酒楼经营得财源广进,那不现实。 那些亏损的钱,裴世子应该是用其他铺子的盈利补上了。 但随着这些人的娶妻生子,又子子孙孙的,亏损费用就变大了,一直亏损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能有机会让铺子生意好转,裴世子应该不会放过。 所以裴世子这次带自己过来,只是意外,还是有什么用意? 瞿扶澜不敢确定,故而也不会瞎激动,生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却说莲花这边,她一边细心伺候世子爷,一边拿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瞿扶澜,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按理说她才是世子的婢女,应该由她伺候世子才对,如今她的位置被自己抢了,她脸上居然也没有任何恼怒色彩,可见是个沉得住气的。 “世子可喜欢这些菜?”莲花问。 瞿扶澜明明见他就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第二口了,如今却能昧着良心道,“不错。”23sk. 莲花顿时笑靥如花,“那是我根据世子的口味,反复研究了许久才做出来的菜肴呢,世子既喜欢我的手艺,那我以后天天给世子做菜如何?” 说罢,莲花眼含期待的看着裴世子,只盼着他能说出,好,那你便随我进府,贴身伺候。 唯有这样,才能天天给做菜。 可裴世子的规矩摆在那里,贴身婢女只有一个。 若要了她,那瞿扶澜就得被换掉。 瞿扶澜自然也听出了玄机,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 虽说她起初没打算做裴世子的贴身婢女,但如今情况都这样了,她也早已经适应并且做出相应规划,若是再有变动,她的未来就更加渺茫了。 见过撬墙角的,没见过这样当面撬的,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只是裴世子才刚把她要到身边没多久,总不至于就要马上换人吧? 虽说莲花伺候人细心,但做菜水平实在一般。 “我得空了自会过来吃。”裴霁安道。 这话虽然不是莲花想听的,但也已经照顾她的面子和情绪了。 她下意识拿眼去看瞿扶澜,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她瘪了瘪嘴。 回去的路上,裴世子同瞿扶澜说起了招迎楼的情况,其实就跟瞿扶澜猜测的差不多,就是用来养那些走投无路的,又立过功劳的士兵亲属。 “你说你擅长经商,若让你接管招迎楼,会如何经营?”他问。 这话大有文章。 按理说,一家酒楼想赚钱,掌柜跟伙计的都要精挑细选,尤其是厨子,最是讲究。 换句话说,招迎楼想赚钱,就得大换血。 可裴世子前面都说了这是专门用来养人的,又怎么能换人? 再者,裴世子连她的计划书都不看,就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更看重的是招迎楼里的人。 她若回答不慎,别说经商了,怕是目前职位不保。 毕竟那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等着替补呢。 第65章 很开心 既不能换人,又想要赚钱,这难度不是一般。 但这些这只是针对一般人来说,瞿扶澜可不是一般人啊,至少在经商这块,她现代老板都夸过她的。 所以瞿扶澜思索了一下,才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世子这个问题,我得去招迎楼周边其他酒楼试试吃一番,我才能给出准确的建议和分析。” 经商思路大同小异,但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就好比她之前又不知道服务人员会有残缺,而且食物味道也不如何。 开一家餐馆最基本的两个要求都踩雷了,不亏本才怪。 何况招迎楼里的服务人员基本上都是那些老兵们的后代,全家老小都在一个店里做活,大小不一的,这简直就跟“家族企业”没什么两样,这种企业麻烦最多,在管理上和服务上也不好把控,自然比不上别家有规划的。 但这也不是说招迎楼就没救了,如果是别人必定救不了,她还是有点法子的,前提也是需要去了解一下别家的情况。 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试吃?”裴霁安好看的眉头皱起。 瞿扶澜以为他不想让她出去试吃,她到底只是一个丫鬟,哪能有这种资格? “若是不行,世子也可以让别人帮忙打包回来给我试吃,我总需要尝过别家食物的味道,才能知道改良的方向呀?” 其实还是她亲自出去试吃最好,还可以观察一下别家的服务是怎样的,全方位打探清楚,才好扬长避短。 只是她没有说出这些话,一个婢女有这么多要求也是不合规矩。 裴世子半眯起眼睛,“你会厨艺?” 他的关注点可真奇特,这种时刻不是更应该关心经营的问题吗?她会不会厨艺重要吗? 不过也不得不说裴世子的敏锐性很高,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会厨艺,但他从她只言片语就断出她会厨艺。 否则一个吃客确实可以对食物味道进行建议,但不代表这个吃客自己动手就能做出想要的味道。 同理,她能说得这么振振有词,必定得胸有成竹才行。 “……略懂一二。”瞿扶澜谦虚道。 “你的拿手好菜是什么?”他问。 咖喱牛肉,石锅拌饭,热干面,螺蛳粉等等。 然而这能说吗?显然不能,至少目前不行。 “家常小菜都会一些,没有最拿手的。”她继续谦虚。 “改日我倒要尝尝你的手艺了。”他道。 这边在说着如何拯救招迎楼生意的事情,招迎楼那边又是另一种光景。 裴世子走后,莲花母亲黄氏就拉着女儿回屋说话了。 “世子可有同意招你进府做事?”黄氏一脸的关切。 莲花摇头,心情沉重道,“我试探问了一句,世子没应承,世子规矩你也知道,身边就只跟着一个人,如今既有了,我再想进去怕是不容易。” 黄氏闻言不由叹息,“你若能进了那样的地方,就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了,也不用跟着我们在外边抛头露面的受苦。” 这些话说着有点贪心了,若没有世子,她们如今连一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不用说生计了。 可见人都是得陇望蜀,得到了生活保障,又开始奢望更好的生活。 “不过世子既说喜欢吃你做的菜,那日后世子过来,你都做给他吃,兴许事情能有转机。”黄氏道。 莲花却有些落寞道,“可是世子许久才来一次,且不定期,我就是想给他做,也没机会。” 黄氏跟着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子的行踪,不是她们能掌控。 次日,天还没亮,裴世子就出门了,瞿扶澜是醒来才知道世子出去了。 她以为昨天说的事情又要被耽搁了,结果刚出门,十一就过来了,抱拳,“世子说了,让我等陪瞿姑娘一同出门,试吃。” 四大护卫是按照数字起的代号,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武功多高强瞿扶澜不知道,但从她进荔香院起,就见他们守在荔香院了。 她以为他们是专门保护荔香院治安的,又或者是专门保护裴世子的,没想到如今居然要保护她? 这待遇是不是有点高了? 能出门瞿扶澜当然是十分高兴的,只是她就一个丫鬟,出门带着四个护卫,还是裴世子的精英护卫,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 然而更张扬的还在后头。 十一道,“世子还说了,让海夏姑娘陪着一起去,她是丫鬟,你是主子。” 瞿扶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十一面无表情,一板一眼,“你没听错,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这是最好办法。” 瞿扶澜就悟了,确实这样最好,保护一个“主子”,总比明目张胆保护一个丫鬟来得不显眼。 就是海夏知道原因的时候,也忍不住震惊了,只是碍于四大护卫在场,她大气不敢出,只等进了瞿扶澜房间,她才震惊的开口,“扶澜,你现在混得已经这么好了吗?出个府都能有这么大阵仗?” 比起来,她还是一个不起眼小丫头,太悲催了。 瞿扶澜也很意外的,裴世子不光是让人给她准备了出府的衣裳,就连帷帽都准备好了,可谓是面面俱到。 “都是为世子办事而已。”她这样解释。 “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办呀?世子身边那么多可用之人。”海夏明显也是不好糊弄的。 “去长安街北巷吃东西。”瞿扶澜一本正经道。 海夏,“……你在开玩笑吧?” “呵呵,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头发。” 衣服她可以自己穿,换个不一样的发髻可就得靠别人了,素日里也是丫鬟之间彼此互相帮助的。 等好不容易打扮完了,海夏眼神上下打量着扶澜,被惊艳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本来就不像丫鬟的一个人,如今稍微打扮一下,她都忍不住想唤一声小姐了。 瞿扶澜拿起帷帽,在海夏跟前打了一个响指,“别发呆了,走吧。” 有护卫护航就是不一样,顺顺利利就出府了。 这是瞿扶澜到古代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府。 很开心。 第66章 不能到他跟前伺候 在马车上,两个人半撩开帘子,对着窗外景色叽叽喳喳聊了一大堆。 没办法,都是笼中鸟级别,能出府一次自然是开心的。 马车里一下子就响起两人一惊一乍的声音。 “哇啊,那里好美你快看!” “那有卖糕点的,一定很好吃,我们等下去吃吧!” “还有漂亮的风筝~” …… 十一骑马在跟着,不远不近的,也把二人说话内容都听进去了,嘴角有点抽。 他不理解世子为何要给一个丫鬟这般恩典,太过于纵容了。 有什么事情非要让一个丫鬟出府去办?大可以让他们去办就是了。 虽说瞿扶澜细作的嫌疑被排除了,但她到底也是李家人,跟萧家关系可不一般,听说两家还差点结成姻缘呢。 世子重用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不妥。 然而他也不敢置喙世子的决定,只能心中抱怨两句罢了。 其实还有一个让十一不爽的关键原因,之前的赌注,他赌瞿扶澜是细作,最后输了,底裤都差点赔了进去。 十二也是输家,被另外两个嘲笑了好久,所以此时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按理说另外两个是赢家,应该有好脸色的。 其实不然,若今日是跟随世子出府,那他们就是输了也高兴。 结果却是大张旗鼓的护送一个丫鬟?纵然是世子身边唯一的大丫鬟,那也是丫鬟。 传出去,其他护卫会怎么看他们? 怕不是往后的日子,他们都要在嘲笑中度过了。 再说了,世子身边有用之人那么多,他们若抓不住机遇多多表现,日后被谁取代了都不一定。 四大护卫心情十分复杂,又十分沮丧,可跟马车里嘻嘻哈哈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十一有点郁闷,对十二说道,“她不是李家小姐吗?好歹也曾是大家闺秀,怎么一点贤良之德的形象也没有?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十二摸了摸鼻子,“有一说一,这大家闺秀也不都是温柔贤惠的呀?多的是骄横跋扈的。” 十一似想到了京师城里的那些表里不一的闺秀们,立刻就认同了十二的观点,“你说得也对。” 马车里的嘻嘻哈哈声在行至长安街时,就止住了。 没办法,要装小姐,形象总要注意一些的,一直嘻嘻哈哈的也不像话。 抵达北巷后,瞿扶澜下车前就戴上了帷帽,海夏先下的马车,然后扶她下车,做戏总要做全套。 周遭人来人往,果然没太多人太注意她们,京师城里闺秀们出行大都是这种行头,见惯不惯了。 不过也有一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看到身姿曼妙的女子,越是戴着帷帽,越发有种神秘感,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去看。 瞿扶澜无视那些目光,顺利抵达一家生意看起来不错的酒楼。 掌柜的见来的是穿着打扮都不寻常的客人,还带了丫鬟跟护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排场,是贵客,当即好声好气招待起来。 瞿扶澜要了一个三楼雅间,视线正好可以看到马路以及对面楼的情况。 掌柜的问上什么菜,瞿扶澜价格也不问,直接让上一些招牌特色菜,掌柜就知道是出手阔绰的,高兴去传菜了。 瞿扶澜在包间里也没有摘下帷帽,否则日后让人发现她是招迎楼的人就不好了。 所以上了菜之后,她每品尝一道菜,就只掀开帷帽一角,好吃的话就多吃两口,就不会再动了,继续品尝下一道菜。 一共十几道菜,她是用公筷夹菜的,过后还可以打包回去,也不浪费。 跑堂的就在一旁候着,见贵客如此操作,只当是哪户人家千金,只越发小心谨慎的伺候了。 见贵客吃过一口就不吃了,就问是不是味道不好,问是哪里不好,他都会记录下来。23sk. 瞿扶澜看了对方一眼,是一位年轻小哥,十分机灵,端茶倒水什么的伺候得十分及时,其他各方面服务也很到位。 她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适当询问一两句。 才知道这家店里隔三差五请人来唱戏,拉拢客人,同时店里也养有歌姬,那歌喉瞿扶澜坐在这个雅间都能听到,那歌声还挺动听的。 隔着竹帘,她看到大厅里不少客人一脸享受的听曲儿。 都是有钱人,大都左拥右抱的。 结账的时候,瞿扶澜这顿饭就要了十两银子,想想裴府里一等丫鬟的月钱才二两。 一般人谁吃得起这样的店? 这还只是第一家,瞿扶澜挑挑拣拣,最终把这条街里生意比别家红火的店都吃了一通。 另一边,裴霁安与几个同僚在招迎楼用膳。 裴世子身为皇帝跟前的重臣,在朝堂里的地位毋庸置疑,这回京师城才多久?整日里各种同僚交际应酬,应接不暇。 然而裴世子也不是谁的面子都给,有用处的人巴结过来,他乐意卖几分面子,然后把人带到招迎楼消费。 别人并不知道招迎楼是裴世子的地盘,只以为他口味独特,喜好吃这家味道一般的菜,又或者是刚回来不久,不了解这条街上哪家酒楼味道好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裴世子喜欢,他们乐意奉陪。 余掌柜见世子又带人来吃饭,自然是好生招待着。 也就亏得世子隔三差五拉人过来眷顾,从前世子不在时,世子的那些朋友也隔三差五过来眷顾,才勉强能维持酒楼营生,否则…… 余掌柜叹气,只觉得自个挺没用,连一家酒楼都管理不好,不但不能帮上世子什么忙,反而一直劳烦他,拖累他。 也许正是余掌柜这种亏欠心理,让他女儿银花性格就有些软弱没有主见。 十分不凑巧,今日莲花病了,世子过来,她不能来伺候,心中焦急得不行,又怕别人去伺候世子,背着她动什么歪心思,把世子给勾搭了,思来想去,她把银花叫了过来。 “银花,咳咳,你去伺候世子,素日里我怎么做的,你照着做就是了,若世子问起我来,你就说我病了,病得很严重,不能到他跟前伺候,咳咳,去吧,我信得过你。” 莲花躺在床上,因病缘故,面色不佳,十分憔悴。 第67章 她怎么回事? 莲花的母亲黄氏是管理酒楼里姑娘们差事的,故而没有她发话,其他人想去世子跟前伺候也不成。 至于银花,她本来就是掌柜女儿,黄氏当然说不得,何况银花又是女儿推荐的人,加上银花为人,黄氏心中也放心。 银花却无法安心,她是最不敢到世子跟前伺候的人,素日里见着都恨不得缩着脑袋走。 是她为人太卑微了,世子身份又太尊贵了,她觉得自己性格软弱,十分拿不出手,不配伺候世子那样光芒万丈之人。 所以对于莲花的要求,银花心中是抗拒的,嘴上却不知如何拒绝,答应得十分为难。 然而等银花端着酒到达雅间门口时,听闻里边侃侃而谈的声音,她才觉得自己不光是畏惧世子,就连这种人多嘈杂的场合,她都害怕。 她又开始怀念后院洗碗的地方了,在那个地方只需要埋头洗碗,什么话都不用说。 偏又答应了莲花,银花在门口踌躇片刻,直到听到里边人都开始抱怨上菜慢了,她才不得不鼓足勇气,咬着牙进去了。 “咚咚。” 轻微的两道敲门声,裴霁安正巧坐在距离门口近的方位,听到声响,想是送酒菜之人,就道,“进。” 当看到来人是银花之后,裴霁安只看了一眼,就不在意了。 银花原本就在心中默念:别看我,都别看我,你们聊你们的…… 见世子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中正松一口气,就听到有人朝她说话了。 是在座的某位大人见这次来的是一个生面孔姑娘,不由道,“那位莲花姑娘哪里去了?” 从前来时,也就那位莲花姑娘花言巧语能逗人开心了,她那小手他不小心摸过一次,软软嫩嫩的。 银花抓紧了手里的餐盘,眼神落在地面上,“莲、莲花病了,病、病得很严重。” 说完这句话,就跟用尽她全身力气似的。 一个人的软弱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若是遇到好心人还好,若是遇到一些喜欢恶作剧的,就好比这在坐的就有一位特别喜欢打趣人。 见银花这胆小的模样,就忍不住调侃道,“这招迎楼怎回事,招的人这般胆小怕事,怎么的,我们这些人看起来很可怕吗?” 这种局面银花如何会应对?当即又慌又窘迫,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霁安朝银花挥手,“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银花如蒙大赦,立刻就退了出去。 那人端起酒杯喝了酒,就笑着道,“世子好生怜香惜玉,也是她造化了,不过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这般胆小怕事,店家让这样的人来,也不怕砸了招牌,要不是世子你推荐啊,我都不知道这条街里还有这样一家酒楼呢。” 另一个大人也道,“想来世子刚回来不久,对这条街上酒楼不甚了解,下次去那惠芳楼,那里面的服务才是周到呢,又能听曲儿,还有美女作陪,莺歌燕舞,好不快活。” 裴霁安扯了扯嘴角,轻笑,“二位大人好雅兴,不过裴某一介俗人,不喜那等繁华场所。” 那两位大人立刻就改口了,“若世子不喜欢莺歌燕舞,也有那听书的酒楼,喝喝酒,听听书,也是妙哉。” “就斜对面那家,叫‘听雅楼’的,这条街上唯一一家说书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次我去,都要提前预定位子,否则去了都没位呢。” 裴霁安视线往楼下看去,正巧瞧见一行熟悉身影。 瞿扶澜走出酒楼时,她肚子撑得有点难受,好在这趟也没白来,她心中有数了。 海夏情况比她惨一些,这丫头不听她劝,一开始就猛吃,到后来看到其他好吃的她也忍不住一直吃,如今肚子撑得有点走不动道了,要扶墙走才行。 “太好吃了,我这辈子没这样畅快吃过,难怪世人都想拥有钱,原来有钱可以这么享受,啧啧啧。” 瞿扶澜却不以为然。 好吃? 谈不上。 来这种地方吃饭就不是只在意食物味道,而是单纯为了享受。 至于食物味道,实在是太一般了,难怪莲花做出那个菜都自豪了,在这条街来说,她那道菜确实还算可以了。 其他店铺大多都是装盘得好看一些,更多精力耗费在歌姬和戏曲之上。 但也有一家食物味道比别家强一些,用膳时楼下还有说书的,听说是这条街里唯一一家说书的,说唯一也不准确,是只有他家说书精彩,故而别人只知道这家。???.23sk. 所以这家生意最好。 享乐加上食物味道,是这条街的法宝。 至于如何提高食物味道,瞿扶澜心中有秘方,也不慌。 只是享乐这块,她得想想。 回到裴府之后,瞿扶澜针对今日里所见所闻,开始写新的运营计划。 这一写,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海夏都在她旁边睡了一觉,这丫头嫌弃八人铺太吵了,反正今日世子爷把她借过来使唤,她不用当值,吃饱喝足了,正缺一个安逸的睡觉之地。 等海夏醒来了,见扶澜还在写,不由伸懒腰道,“扶澜姐姐在写什么呀,都写了这么久了。” 海夏大字不识几个,瞿扶澜也不怕她看,“写给世子看的重要东西。” 海夏原本就不识字,闻言连瞥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了。 “扶澜姐姐你好厉害,都能帮世子做这么多事情,难怪世子重用你,不像我,只能当一个跑腿儿的。” “你也有自己的优点,别妄自菲薄了。” “什么优点?” “嗯,你性格很好,又知分寸,什么事情该不该做你心中也有数,单是这样,就有许多人做不到了。” “哇,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的优点呢,还有吗?” 瞿扶澜正准备说话,就听得外边有人道。 “世子回来了。” 海夏整个人“噗通”就从床上滚下来,跌得人仰马翻,还被撞了一下脑袋。 然而她顾不上这些,捂着头慌慌忙忙跑了出去。 裴霁安从另一边走来,先是听到一阵叮咚撞击声,随即就看到有人手忙脚乱从扶澜房里跑出来,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 “她怎么回事?”他皱眉问。 瞿扶澜,“……可能是听说世子回来了,有点激动。” 第68章 四大名著取其一 裴霁安瞥了她一眼。 瞿扶澜回来后就褪去那一身小姐行头,又换回原来衣裳。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终是惊鸿一瞥。 回了屋,叫了水。 瞿扶澜打开衣柜,把他的衣服拿出来,什么衣服配什么腰带物件,她都精心整理好,挂在架子上,只等他出来直接穿上就成。 做完这一切,她就准备出去了。 “今日试吃了,可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屏风后,响起他的声音。 瞿扶澜顿住,“可以了,待会我同世子汇报?” “就现在说罢。” 隔着屏风?他等下怕不是有事要出去,故而没多余时间坐下来听她慢慢说罢。 思及此,瞿扶澜只斟酌一会,就开口道。 “世子昨日问我可有解决之法,今日一行,收获不小。” “招迎楼周边皆是酒楼,属于成行区域,自带人口流量不偏僻;如今的情况是,我们跟别人比也没有什么优势,就比如菜的味道,我今日试吃,发现其他酒楼的食物味道同我们差不多,那客人为何选别家而没有选我们,其中大有文章。” “有何文章?”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 “别家服务比咱们好,除此之外,人家享乐活动也不少,又有说书的,又有唱戏的,还有能歌善舞的,总之不像招迎楼这般有点沉闷,长安街那条巷子,原本就是有钱人消费之地,食物味道都排第二,享乐才是第一。”瞿扶澜如实道。 瞿扶澜这话说得十分讲究了,暗示了一下自家服务人员比不上别家的,味道又一般。 都是一样的口味,别人家的各方面服务都好,我为何要选你这样一家有残缺的?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虽然残忍,事实就是如此。 招迎楼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才一直生意亏损,相信裴世子心中也有数。 果然,他又问,“你可有解决之法?” 瞿扶澜道,“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改善,一是食物味道,二是增加享乐活动。” 食物味道好理解,增加享乐活动也能理解,关键是如何具体操作,这才是关键。 说到这里,只听得里边一阵水声,想来是他沐浴结束,准备穿衣了。 瞿扶澜正犹豫要不要先退出去时,他已经一身打底白衣走出来了。 身高腿长的男人,就是披麻袋都好看,如今这一身打底白衣,都让人觉得出类拔萃。 他没让她走,她就得上前伺候他更衣了。 这是他第一次让她伺候更衣,古代服装确实繁琐,她也从没伺候过别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何况从她成为世子婢女第一天起,有许多事情她都有做过功课,故而临时这般,她也不虚。 “继续说。”他道。 瞿扶澜手上动作停顿一下,随即又继续。 “食物味道好解决,我的手艺虽称不上一流,但相对比那条街上的,还是绰绰有余,回头我钻研一番,研究一些新鲜菜肴,放到招迎楼里即可;关键是享乐活动,我思来想去,最后根据招迎楼本身的特点,觉得咱们也可以效仿‘听雅楼’,也请个说书先生来说书,以此吸引顾客。”m.23sk. 给他穿衣服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拿起腰带给他系上,又拿起一旁的玉佩和香袋之类给他挂上。 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绝佳贵公子就出来了。 完全担得起君子世无双几个字。 对于裴世子的颜值,瞿扶澜一直觉得没有任何值得置喙的地方,就是一个完美的古风美男子形象。 容色清和,自带一种距离感。 外边有人送了热茶进来,裴霁安撩起衣摆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狭长的凤眸看向瞿扶澜,“说起来,你的手艺我还没尝过。” 瞿扶澜,“等世子哪日得了空,我做给世子尝尝。” “你既要研究菜谱,就用院子里那个小厨房罢。” 瞿扶澜知道那个小厨房。 还是海夏告诉她的,别的少爷院子里都没有,只有世子院子里有,说是日后世子娶了妻,等世子夫人怀了孕,有个小厨房会方便一些。 毕竟怀孕的女人总是口味多变,总不能大半夜让人去大厨房找人开火,麻烦不说还费功夫,还是自己院子里有小厨房方便。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也是担心大厨房人多手杂,万一有哪个坏心眼的,趁机动什么手脚,终归是防不胜防的。 瞿扶澜先前就惦记那个小厨房了,只盼着哪日能进去动动手,做点什么新鲜花样来吃吃。 这古代的美食终究跟现代有所不同,她习惯了现代的,吃这边的总觉得哪哪味道都不对,只盼着有日能自己动手煮一餐也好。 但听海夏这么说,她就觉得不可能了,世子夫人一日不过门,那个小厨房就一日派不上用场。 只没想到世子会这么通融。 “多谢世子。” 裴霁安调整了一个坐姿,“继续说你的计划。” 瞿扶澜道,“前边说到话本,若是做得好,加上食物味道又比别人好,店里生意自然慢慢好转。” 裴霁安却道,“你觉得请个说书先生就能解决问题?” 瞿扶澜没那么天真。 “不是,说书先生不过是一个工具人,关键是说的内容,要说得精彩了,自然会有人听,但我也知道想要说得精彩,得需要精彩的话本才行,为此我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觉得可以借用一二。” 好的说书先生要么会自创话本,要么就是店家帮忙四处搜罗好话本来说,才能保证有源源不断的好故事说给人听。 但能写出好话本的说书先生也不是遍地都是,好的话本也不是随便一找就能找到,都是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四处搜罗,如此还不如请个戏子来得划算。 故而“听雅楼”能请到一个好的说书先生实属不易,生意那么好也叫人眼红不来。 若瞿扶澜是一个纯古人,她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可她穿越,自然自带许多优势。 “是何话本,谁人而作?” 瞿扶澜从前看那些网络小说的时候,看到不少主角利用古现代文化差异,做起“文抄公”来,她就觉得挺有趣的,想着这也是一种生存法宝,没想到如今自己穿越了,也派上了用场。 只需四大名著取其一,就舍我其谁了。 第69章 现代美食 “世子爷,惠灯大师已到达城门一公里开外。” 瞿扶澜眼睫毛轻颤,难怪着急沐浴更衣,原来有贵客要迎。 裴世子站起身,“备马!” 说罢,大步离去。 这一去,怕是又整夜不归了。 却说招迎楼这边,莲花得知世子离开后,拉着银花的手不可置信道,“世子走了?” “走了。” “你没跟世子说我病了吗?” 银花:“说了,有客人问你怎么不去,我说你病了,病得很严重。” “是客人问的,不是世子问的?”莲花追问。 “是客人问的,世子听到后,也没说什么。”银花老实道。 莲花不信,“必定是当着客人的面没说什么,散席之后呢,世子没说要来看我?” 银花觉得奇怪,世子怎么会来看莲花?然而她也不是好奇多问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也懒得去想去问,只沉默不语。 莲花十分难受,她特地告诉银花自己病得严重,就是希望世子知道后,会来看她,世子那般照顾大家,不应该不来的。 分明整个招迎楼里,只有她的伺候是最周到的,每次世子带人过来,必定招她前去伺候,如今她病重不能去,按理说世子应该会来看她才对。 莲花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今日世子的那位婢女可有跟来?” 世子身边就一位婢女,还是那般貌美如花,银花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当即摇头,“没跟来。” 莲花闻言反而越发迷惑不解起来,“她不是世子的婢女么,世子为何不带她过来伺候客人?” 这话银花不会接,世子的身边人哪里是她能置喙的? 莲花因为迫切想药到病除,故而坚持服了一整日的药,那味道苦得让人皱眉,她都眉头不皱一下就一口气喝光,若不是大夫说不能多喝,为了能好得再快一些,她都恨不得翻倍的喝药。 此时病虽没全好,但也比早上好了许多,有力气继续说话。 “世子可有说明日还会再来?” “没说。” “那世子可有说哪日会来?” “也没说。” 莲花就觉得银花也太没用了,一问三不知,“世子不说,你就不会问吗?” 银花一脸后怕,“我、我哪里敢问。” 莲花一阵气结,也深知银花性格,就是个没出息的,否则她也不会放心让她去了,但如此这般也太没出息了。 “不是我说你,咱们日后都要仰仗世子才能活得体面,不把世子伺候好了,日后你我的亲事怎么能好?难道你想像桃花一样,随便嫁个小厮?” 银花脸皮薄,说起嫁人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红脸。 其实银花没什么远大志向,她觉得嫁小厮也不错,好歹有份稳定活计,日后生计也不用犯愁。 莲花却不这样想,她这般品貌,必定要跟了世子那样的人才值得。 次日。 瞿扶澜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小厨房。 知道世子这边开小灶,大厨房那边的管事十分懂事,一大早就送来了不少新鲜食材。 豆芽给打下手,瞿扶澜开始制作起早餐来。 “没想到姐姐还会厨艺?”豆芽一边帮忙处理食材,一边稀奇的问。 瞿扶澜道,“从前在家中学过一些,如今得空,就做来看看,月圆姐姐前儿不是说老太太胃口不好吗,我试着做几道家乡菜让老太太尝尝。” 一个家里地位最高的人如果承认了她的手艺,那裴世子想必就没什么话说了。 豆芽听了又好奇道,“姐姐打算做什么菜?” 瞿扶澜,“肠粉,煎饼果子,还有灌汤包。” 豆芽听得一脸迷茫,“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瞿扶澜就笑,她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了,肠粉其实有着悠久的历史,据说其起源于唐朝的泷州,原名:龙龛糍。 后来乾隆年间,乾隆皇帝游到江南,听了大臣纪晓岚美言,专门到罗定吃龙龛糍,当吃到这种“爽、嫩、滑”的龙龛糍时,乾隆赞不绝口,并乘兴说:这糍并不算是糍粑,反而有点像猪肠子,不如就叫肠粉吧,肠粉因而得名。天籁小说网 其实现代许多美食都是从古代进化而来,但也有不少当地特色小吃,实属当地自创。 然而她穿的是小说又不是历史,小说里这些美食都没有,她也算是捡便宜了。 其实就算是有,想来古代美食也难以与现代美食媲美,毕竟现代美食那可是经历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到后面的味道那是没的说的。 一旦掌握某一种美食秘方,基本上这辈子就稳了。 然后很庆幸的是,她在现代公司里,有一个分公司就是从事美食行业,那也是她进公司后接触的第一个项目,跟着学到不少东西。 瞿扶澜忙忙碌碌一个时辰,就把几样早餐做好了,在小豆芽帮忙下,一并送到老太太房里。 此时老太太才起床梳洗完毕呢。 花好和月圆正伺候老太太穿衣,听说瞿扶澜来了,都好奇道,“这么早,她来做什么?” 来人道,“扶澜姐姐听说老太太这些日子胃口不好,就尝试做了几道家乡菜,给老太太送来做早膳。” 老太太笑道,“这丫头都去了那边,还惦记着我。” 月圆笑回,“是个念旧的,心中知道感恩。” 花好也道,“扶澜做事向来认真,这次送来早膳,我都好奇是什么,想来她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说罢,就传入内。 当老太太看到桌子上摆着几样东西,十分稀奇道,“这个是包子吧?怎么里边不是馅,倒像是放了水一样的东西,可是汤汁儿?” 瞿扶澜笑回,“回老太太,这是灌汤包,以精粉烫面制皮坯,选用肋条肉为馅心,用鲜骨髓汤打馅,配以十多种上等调料佐味,包子鲜香肉嫩、皮簿筋软、外形玲珑剔透、最绝的就是那包子里灌满的汤汁,汤汁醇正浓郁、轻轻地咬开一个小口,先吮吸汤汁,再一口将包子吃下肚,入口油而不腻。” “老太太尝尝看喜不喜欢。” 裴老太太闻言,只觉得稀奇,也挺感兴趣的,遂拿起了筷子,挑破了一个口,端起小碟子,轻吮一口。 第70章 又送她东西 花好和月圆都紧盯着老太太看,生怕她如往常一样不满意,皱起眉头来。 夏日炎热,老太太胃口不好,为了这事,厨房那边每天变着花样做菜,都没能做出让老太太食欲大开的食物来,那些厨子可都是大价钱请进来的呢。 如今扶澜做的菜,花好和月圆其实也并不看好,哪里能跟大厨比呢?不过小丫头做一些家乡菜,老太太图个新鲜也是不错。m.23sk. 这边刚想着,老太太那边就说话了。 “包子的皮很筋道,放入口中滑滑的,嚼了几口就钻进肚子里了,还有这个汤汁,汤汁鲜爽可口,吸到嘴里便浓香四溢,当真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回味无穷。” 老太太说罢,就把汤汁当吸得一干二净后,最后一口把包子吃下去。 “瞿丫头,你这手艺不错,比外边的家里的都好吃,你怎的会这样的手艺?” 瞿扶澜笑道,“从前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跟着家里厨娘学做了一些,那厨娘也不是从哪里来的,会的菜式可不少。” 老太太点头,“原来如此,这灌汤包味道不错,其他两样想来味道也不会差了。” 瞿扶澜让人把肠粉端过来,这东西可是得刚出锅就要吃了,多留一会都不行的。 当老太太瞧见那盘子里装的两条白色透明的东西,里边还包裹着肉类,忍不住道,“这又是什么食物?” “老太太,这个叫肠粉,这是新米制作而成,味道香浓,再配上独家酱汁儿,那味道十分鲜美,原先我们家里人可都爱吃。” 老太太光是看着那皮薄肉馅的东西就觉得食欲了,又听说有独家秘方的酱汁儿,加上前边吃的灌汤包,她对扶澜这丫头的手艺已经很相信了。 “快拿来我尝尝。” 瞿扶澜把盘子放到老太太跟前,给倒上酱汁儿,味道如何先不说了,但这透明白色的粉,加上鲜褐色的酱汁,如此一嫩一鲜的搭配,视觉上的冲击就很大,一看就很有食欲那种。 老太太用筷子夹起一块,吃了进去,咀嚼几下,随即点头,“嗯,细滑有韧性,入口既香,明明是用米做的,怎么就这么香呢?还有这个酱汁儿,看着像酱油,吃起来又不是,总觉得有点香甜的味道,很是特别。” 花好和月圆闻言,都十分惊讶。 瞿扶澜解释道,“稻米原本就有香味,不过也得分陈米和新米,其实陈米口感更好,不过却比不得新米味香,新米磨成的米浆除了口感比不得陈米之外,从新鲜角度来看,自然是更健康,味道也香;这酱汁儿可不是普通酱油制作,其中加了不少配方呢。” 老太太点头,“看起来越是简单的东西,才是最需要花费心思,看得出来你在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 瞿扶澜忙道,“是师父教得好,我可笨着呢,被骂了许多回。” 老太太被逗笑了。 正巧外边来了人,隔着门帘道,“回老太太,大公子和三姑娘,应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让进。 不多时几人就出现在偏厅里,整整齐齐给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笑道,“你们来的正好,正赶上扶澜丫头给我做早膳,她的手艺我尝过,可好吃得不得了,你们今日有口福了。” 裴渊笑道,“老太太都说好,那定然是好的。” 三姑娘和应姑娘也坐下来尝了尝。 原本还以为老太太夸张了,结果却让人十分惊喜。 “味道确实不错,比外边那些酒楼的好吃多了。”三姑娘由衷赞叹。 身为裴家嫡女,她自然也是去外边吃过的,只是那些场合看着好看,味道连家里都比不上。 裴渊道,“人家卖的是排场和人脉,客人更是为享乐去的,哪里就差这一口吃的了?不过这些早膳味道确实好,尤其是这煎饼果子,想来团团会爱吃。” 老太太当即就道,“那你快带些回去给他吃,听说最近热,团哥儿食欲也不怎么好,都瘦了不少。” 裴渊回头问瞿扶澜,“厨房里可还有热的?” 瞿扶澜道,“这个饼也是现做的才好吃,不过我事先都调好料,等会儿直接煎一下就行,回头做好了,就给团哥儿送去。” 裴渊点点头。 应曼儿却从头到尾不说话,显然是不想承认一个丫鬟做的东西好吃。 等几人吃完了,裴世子才踏着晨露进了门。 老太太知道他昨晚没回来,是为迎接惠灯大师去了,十分心疼。 “可吃过早膳了没有?昨晚想来又没能好好休息,这一大早回来就该回去好好休息才是,何必着急过来请安。” 裴世子道,“昨个皇上留大师在宫里问事,让我伴着,亥时初就歇息了,累倒是不累的,只是没用早膳倒是真。” 老太太笑道,“可十分不巧了,今日扶澜这丫头做了许多好吃的早膳,我们都吃了,个个都夸好,如今没有了,是你没福。” 裴霁安刚喝完一口茶,闻言看向瞿扶澜,“真没有了?” 瞿扶澜知道老太太是故意开玩笑的,就道,“有的,各种米浆调料都还在,我回厨房直接弄一下就能好。” “那我今日正好试试你的手艺了。” 瞿扶澜转身就要离开,裴霁安叫住了她,又对外边拍了拍手,就有个护卫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裴霁安朝瞿扶澜微扬下巴,“在宫里得了件好东西,给你的,拿去。” “谢世子。”瞿扶澜说着,从护卫手中接了过来,也感受不到里边是什么东西,她也没有打算开来看。 “打开看看。”他却吩咐道。 瞿扶澜努力忽视掉周围人注目的眼神,打开了锦盒。 是一对玉镯,润泽光滑,通透明亮,完美无瑕,一看就是上等好玉。 “果然好物件。”裴渊笑道,“配你这丫头倒是相得益彰。” 裴霁安视线落在瞿扶澜如玉白一般的手腕上,话里透着几许笑意,“戴起来看看。” 瞿扶澜拿起一只玉镯来,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月圆上前,“我来帮你戴上。” 说罢,用丝帕覆上她的手,随即把玉镯套上去,玉镯顺着丝帕,十分顺利就套了进去,大小刚刚合适,仿佛是量身定做似的。 第71章 喜欢的人不是遍地都是 完美无瑕的玉镯配上如玉一般的手腕,果真如大公子所说,相得益彰。 老太太见状也不说什么,宫里赏赐的东西老太太又不是没见过,她私库里的比这好的东西多了去,何况又是年轻人的东西,老太太都不稀罕看。 应曼儿就眼热得紧,那东西一看就是好的,她院子里还没这样的好东西,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上次在蔽日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世子待这个丫鬟很不一般。 谁家的丫鬟身上穿的衣服比小姐还精致? 又有谁家的丫鬟头上身上的带配饰都是最好材质的? 世子就是对这个瞿扶澜不一般,比对自家人都还好,说是偏心不为过。 心中有怨言,也不敢当面说,等回去的路上,她就忍不住在三姑娘跟前下眼药水了。 “二表哥怎么就只送了她东西啊?扶澜不过是一个丫头,咱们才是世子正经的亲人呢,我就罢了,你可是世子堂妹。” 三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话。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何况那东西是二哥的,二哥想送谁就送谁。 她虽然也喜欢那个东西,但二哥不送她,她也不瞎惦记。 “老太太这些日子里胃口不好,扶澜做的东西能让老太太胃口大开,二哥赏她东西不为过。”她只能这样道。 应曼儿可不认同,“她今日才做出好东西,二表哥东西就到了,可见哪怕她没做出好菜让老太太开胃,二表哥也是要送她的,平白无故的,这算什么?” 瞿扶澜不知道背后有人编排她,但也能想象到世子送她这样珍贵的东西,背地里会有人眼热。 若是可以她才不想戴这样的东西,沉甸甸的,影响她做事。 但裴世子发了话,她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回了厨房做早膳,让丫鬟把煎饼果子给二房送去,自己去给世子送早点。 到了门口,听到屋里老太太同世子在说话,屋外也没人候着传话。 她正要出声,世子就说话了,“柳家姑娘?跟在外边时不一样,听说在家里是个跋扈的,老太太可别被表象骗了。” 瞿扶澜知道他们又在讨论亲事,一时踌躇该不该进,不进去的话这早点冷了可就不好吃了,进去又怕打扰。 犹豫间,里边就传出声音了,“进来吧。” 想来世子听到她脚步声了,瞿扶澜就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走了进去。 进去了才发现花好月圆也在,可见不是什么需要避开人谈的大事。 老太太继续道,“你老实同我讲,你是不是把京师城里适龄女孩底细都给我查清楚了?”23sk. 裴霁安摸了摸鼻骨,“老祖宗,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去夕阳楼那日,柳家人也在,就听别人说了一嘴罢了。” 老太太也就忍不住叹气,如今大孙子的亲事没有着落,二孙子也各种挑剔。 但还是那句话,老太太并不担心大孙子的亲事,关键是二孙子,眼光有点高,谁也瞧不上的样子,现下年纪小还不怕,日后年岁上去了,一直不成婚,传出去别人还当他有问题呢。 “你也别挑那挑的,眼光太高,当心日后出嫁当和尚去。”老太太装虎着脸道。 裴霁安吃了一口肠粉,咽了下去,才道“老太太放心,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日后孙儿必定让你抱上大胖重孙的。” 纵然知道他是糊弄人,老太太也是高兴了,“可记住你说的话,日后没有宝贝重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老太太又想起了什么,就道,“说起来,应丫头到咱们府上时日也不短了,如今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我如今年纪大了没太多精力管太多,你人脉广,帮忙看着些,有好的就同我说说,我帮着看看。” 按理说这种事情都应该是长辈帮忙看的,哪里能让未婚男子去帮忙? 但二太太房里三姑娘还没成亲呢,其他庶女也都指望她,应曼儿到底只是一个外人,全指望二太太也忙不过来,少不得要老太太操点心。 但老太太精力又不比从前,而这个孙子又非常能干,老太太都习惯了有什么事情找他解决的。 裴霁安也不推辞,“祖母觉得找什么样的合适?” 老太太道,“家里人口简单一些,追求上进的青年才俊。” 家里人口简单,就不会是大户人家了,老太太不会那么糊涂,去保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孙儿会留心看着。”裴霁安答应得十分干脆。 既说起了应曼儿的亲事,老太太少不得又想起另一个来。 “从前给你父亲挡剑的那个余掌柜,我记得他有个女儿叫银花,如今也差不多到了及笄年岁了吧?” 裴霁安点头,“确实到了,老太太有什么想法?” 老太太思忖片刻,才道,“我想着他如今没了一条胳膊,怕是会影响他女儿亲事,说到底他是为了救你父亲才那样的,那银花的亲事,你也提前帮看看。” “行,老太太放心,我必会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说起别人的事情,裴世子答应得可干脆了,听得老太太都不平衡了,“她们再急,也急不过你,你这边什么时候稳了,我才真正放心啊。” 现场的逼婚场景,瞿扶澜在一旁看得有点想笑,她还以为只有现代人被逼婚,没想到古人更惨。 现代人好歹二十六七岁属于晚婚晚育了才开始被逼婚,这倒好,不到二十岁就逼婚了。 也许是看出了瞿扶澜在忍笑,裴霁安瞥了她一眼,随即道,“老祖宗这不是为难人么?不让我娶一个喜欢的回来,日后家宅不宁了,又要怨声载道。” 老太太都想用拐杖敲打一下这个调皮的孙子了,“你又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娶喜欢的了?你喜欢的人在哪儿,你倒是指给我瞧啊。” “这喜欢的人不得慢慢找,难不成遍地都是?” 说罢,不给老太太反应的机会,裴霁安又道,“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回头得空了再陪老祖宗聊天,扶澜,你不是说有精彩话本么,说给老太太听,只要老太太听得满意了,一切都好说。” 潜台词是老太太满意了,他就同意让她管理招迎楼的事情了。 第72章 好故事 原本被拉出来当挡箭牌的瞿扶澜心中想骂国粹,听到最后一句她就喜出望外了。 要让老太太满意还不简单? 为了求证,她还用一双无辜大眼睛去看裴世子:世子不会出尔反尔吧? 裴霁安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意思也十分明显:对你一个丫头何至于出尔反尔。 瞿扶澜就微微笑起来了。 老太太被孙子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什么话本?我何时说过要听话本?” 裴霁安已经起身,“扶澜说有好故事,想说给老太太听,那故事精彩万分呢,老太太不听定要后悔。” 说罢,朝老太太作揖,“孙儿有事先告退。” 老太太被孙子这样一顿故弄玄虚,原本没兴趣,都开始感兴趣起来了。 “他说的可是真的,你有好故事要说给我听?” 瞿扶澜微笑,“确实如此,只盼老太太别嫌我烦才好。” 亏得她是真有好故事,否则被裴世子这样一顿挖坑,她怕是要被坑死了。 老太太道,“正好我最近也想听故事,是什么样的故事,你且先说个大概,若好再继续往下说。” 月圆在一旁解释,“老太太以往听书,都是才子佳人,书名再好听,也都是换汤不换药的,听多了耳朵都要起茧了,故而每次听书之前,老太太都要人家先说个大概缘故,有意思了才继续听下去,妹妹等下要说的,不会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吧?” 花好笑着接话,“若是啊,怕是得趁早打住,不说老太太不想听,就是我们也听腻了,不如做些其他事情好些。” 显然两人都是好心的,给瞿扶澜各种解释暗示,让她莫要踩雷。 瞿扶澜就笑道,“可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我要讲的这个故事,不说在座的你们没听说过,就是外边,我也可以保证没人听说过,是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位姓吴的老前辈,他写了一本书,名叫《西游记》……” …… 却说应曼儿回到了院子里,还耿耿于怀那两个玉镯的事情。 “世子为人公允,素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府里姐妹都有,一个都不落下的,今日却只给了一个丫鬟那么贵重的东西!” 小湖的反应就跟三姑娘差不多,世子自己的东西,他爱给谁给谁,好歹他又不欠别人什么,素日里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但这种道理小湖并不敢说出口,应姑娘性格过于较真儿,为人也有些刻薄,她并不喜欢听这些道理。 小湖刚来伺候应姑娘时,还劝过几回,后来见实在劝不动,就索性都不说了。 应曼儿在三姐姐那里没有得到回应,如今回来跟丫鬟说,也不附和她,心中十分恼火。 “咱们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说话,你畏畏缩缩的一句实话不敢说,你在怕什么?” 小湖这才不得不开口道,“姑娘,奴婢只是觉得世子的决定别人并不能干预。” 意思就是说再多也没用。 应曼儿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正是因为知道,才心有不甘啊。 她一个正经的主子,连一个丫头都比不上了,心中自然是不服的。 若她的身份足够尊贵,自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可她家境贫寒,如何能改变身份? 少不得要从婚事上改变了,只要她嫁得体面了,哪里还需要受这种气? 对于自己的亲事,自大公子妻子去世后,她的心思就活跃了。 若是头婚,她自然是不敢妄想的,就好比世子,那样月华矜贵的一个人,她纵然心生爱慕,也是不敢惦记的。 可如今大公子二婚,那女方家世必定不会是首要考虑问题,这点从钱家就看出来了,虽说她的家世不能跟钱家比,但她也身家清白。 若是团哥儿喜欢她,想必大公子和二太太都会认真考虑。 只等她成了大少奶奶,什么奴才丫鬟不都随她使唤? 待她怀了孩子,到时候怕是她说扶澜厨艺不错,要到身边来伺候,也是使得。 应曼儿的这番“鸿鹄之志”,在事没成之前,她也不敢随意说出去。 连小湖都不说,只埋在心底,就像一颗埋入土里的种子,静待发芽。 …… 却说招迎楼这边,今日莲花的病好了,世子却不来了,她在门口望眼欲穿,连世子的影儿都见不着,不得不失落回房。 莲花的满腹心事,整个楼里也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除了银花之外。 银花今日不当班,在房里做女红。 莲花到了银花房里,在她对面坐下,见她在绣荷包,挺丑的。 楼里其他姐妹都会女红,包括她,但就只有银花绣得最丑,若是平常,她少不得要寒碜银花几句,今日她没心情。 “你说世子下次过来会是什么时候?” 银花心中原本就有些怕世子,对于他的事情也不敢多嘴,就道:“我不知道。” 莲花心中虽然埋怨银花昨天不问清楚,但也知道她这个人性子就这样,就跟一头牛似的,怎么教都不变,也懒得说她,只继续说自己的。 “我觉得过两天他就该来了,昨天定然是太忙了,才离开的,待过后回想起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过问一下我的病好了没有。”莲花痴心妄想道。???.23sk. 银花再愚钝,也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莲花,你、你喜欢世子?” 莲花就觉得银花愚蠢极了,要不然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这楼里的姑娘,谁不喜欢世子? 大家都表现得那样明显了,各种明争暗斗的,就她不知道。 银花是真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怕世子,就以为大家都是如此了。 莲花见银花的模样,心中感慨,也就银花这种奇葩的人不喜欢世子,也多亏她不喜欢啊,否则自己又要多防备一个人。 “我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日后可会帮我的吧?” 银花有点被吓到,“这、这个怎么帮?” 莲花理所当然道,“日后多给我跟世子创造机会啊,我们是好姐妹,日后我好了,也能帮扶你一把。” 第73章 秒杀一切 瞿扶澜从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开始说起,到拜师学艺,大闹天宫,最后与如来佛祖打赌,在五指山刻下“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大字。 老太太都听迷了,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这个猴儿也太调皮了,那后来呢?他与如来佛祖打赌,可是赢了?那玉帝可有让出位子给他坐?” 现场不光是老太太听迷了,花好月圆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连给老太太倒茶都忘记了。 瞿扶澜摇头,“孙悟空最后被如来佛在五指山下了。” 老太太大吃一惊,险些站起身来,“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飞到天边去了?还在五条柱子其中一条上刻了字。” 瞧老太太的这股劲,都恨不得穿到故事里去给孙悟空证明什么似的。 瞿扶澜道,“那是如来佛的五个手指,孙悟空最终没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被压在五指山下,出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老太太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又忍不住急切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瞿扶澜却道,“老太太可喜欢这个故事?” 老太太连点头,“这个故事极好,神话故事我也听说过不少,但这样精彩的神话故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很喜欢,扶澜丫头快别卖关子,快继续往下说。” 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可见是真喜欢了。 这可是《西游记》啊,四大名著之一! 此书出手,天下我有。 这怕是四大名著里,唯一一本老少皆宜的小说。 至于其他三本,多多少少都有点挑人。 反正四大名著的电视剧她都看过,印象最深刻就是《西游记》。 《西游记》一出手,瞿扶澜就从不担心有人会不喜欢。 但世子放了话,那她务必要听到老太太亲口承认才行,如今得到老太太首肯了,心中就定了,当即道。 “老太太,这个故事可不短,为了老太太身体着想,也不能一次性听太多了,世子说了,若老太太都喜欢这个故事,那别人定然也会喜欢,我想着就用这个故事去给‘招迎楼’招揽生意呢,待‘招迎楼’新开业之日,请个说书先生一说,后面的剧情,老太太自然也知晓了。” 老太太怔了一下,随即道,“这个主意好,你个机灵鬼,难怪他把你从我身边要过去,原来是看出你身上的才华来了。” 瞿扶澜调皮的笑了笑,“我不过刚好梦到这样一个故事,就想到这个招揽生意的办法罢了,故事也不是我写的,‘才华’二字可不敢当。” 老太太就对瞿扶澜的梦感兴趣了,“是什么样的梦?竟然这样神奇,连这样好的故事都出现在这个梦里。” 古人大都信奉神佛,瞿扶澜也不担心自己的梦编造得过于离奇,反而是越离奇,越容易信服人,就道。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熬过去,是我娘整日里吃斋念佛,感动了观世音菩萨,夜里托了梦给我,说我本该绝命的,是我母亲诚心感动了上天,让我能得以活下去,打那之后啊,我就每晚开始做梦了,每回梦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十分稀奇古怪,梦醒了有时候会记得,就会把梦中的事情记录下来,若记不得,就只能作罢。” “其实我早上做的那些菜,也不全是家里厨娘教的,也有一些是梦里梦到的。” 编造这样一个合理借口,日后她想再用现代的什么点子,也方便许多了。 一个人懂得太多不正常,何况是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但若是梦到的,就可以接受了。 老太太果然就信了,“难怪你懂这么多,我心中还奇怪,原来是梦里得到菩萨点化,那就不奇怪了。” 老太太信了,就代表大多数人都会信,而至于少数人,比如裴世子这样的,瞿扶澜也不慌。 反正最大的身份隐患都没了,如今这些事情,裴世子若觉得离奇,有本事他去查啊,能查出什么来算她输。 “那后边的情节你可还记得?”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了。 瞿扶澜道,“这个老太太放心,我之前梦到这个故事时,醒来都还记得,然后都记录下来,只是后来家没了,本子也被烧了,但我都记在脑中的,如今也只写到这里,后边的还在慢慢写呢。” “那就好,确实今日我也乏了,要休息一下,等‘招迎楼’重新开业时,我定去听。” 瞿扶澜就退下去了,老太太这边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 “你们说齐天大圣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扶澜先前对故事概括是这样的:讲的是师徒五人传奇历险,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去西天取经的故事。 那就说明孙悟空最后肯定会被放出来,只不知怎么被放的。 月圆道,“也许是如来见齐天大圣诚心亏过,如来主动放出来的吧。” 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他能有那么好心?孙悟空不过是性子急躁,争强好胜了一些,若不是天上那些神仙非要招惹羞辱,只给他一个弼马温的当,他也不会大闹天宫,最后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23sk. 花好道,“那想来就是关押时日到了,才被放出来的。” 老太太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却说瞿扶澜这边,已经打算给“招迎楼”做最后规划了。 反正世子说了老太太满意,就一切都好说了。 但保险起见,瞿扶澜还是让护卫去跟裴世子求证了一番,是否真的让她全权管理“招迎楼。” 裴世子一天到晚都很忙,她坐等的话太浪费时间了,她相信护卫有办法联系到他。 果然,到了晚上十一就带消息回来了。 “世子说既然老太太满意了,就由你全权负责‘招迎楼’事项。” 瞿扶澜就放心大胆的规划了。 其实现代可借鉴的娱乐项目太多了,但如今招迎楼里人员特殊,那些花里胡哨的娱乐项目就不合适,她如今的规划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还画一张简单的装修图,有些地方重新装修一番。 最后配上她独家秘方的菜谱,加上精彩的《西游记》。 可以想象,《西游记》一出场,绝对能秒杀一切,一炮而红。 到时候还怕没有生意? 第74章 新官上任 瞿扶澜突然接管酒楼,“招迎楼”里的人,大多数人是不相信和不服气的。 纵然有十一转达世子的话,绝大多数人还是抱着质疑的态度。 而少数相信的人,就是余掌柜一家,其他的,以莲花母女为首,是不相信的。 “世子怎会让一个丫鬟来管理酒楼?怕不是世子让她过来帮忙,十一护卫是会错意了?”黄氏十分怀疑的表情。 十一抱着剑,一脸面无表情,“我是否会错意,不劳你费心,我会如实转达给世子听,让世子辨别是谁会错意了。” 黄氏脸色一慌,连忙道,“不用转达,我只不过是多问一句罢了,没有质疑世子的意思。” 莲花见母亲被呛,心中虽然恼火,但她知道十一是世子身边的护卫,就跟皇帝身边的太监一个作用,轻易得罪不得。 “十一别误会,我娘纯属好心,也是担心你会错意,被世子责怪,如今你既说没错,那就绝对错不了。” 话是这样说,莲花心中对瞿扶澜插手酒楼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然而瞿扶澜也不需要这些人配合,她给酒楼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关起门来搞起了装修。 招迎楼一共有三面可以营业。 瞿扶澜算好了,一楼的中央处留着日后说书,而且在这个中央部位说书,三面楼的客人都能看的到。 然后一二楼是用做吃饭的地方。 三楼另有他用,她先前看到冰糖水得到的启发,日后要在三楼派上用场。 所以除了三楼的装修改变大一些,其他一二楼改动不大,还是遵从古风风格,只是在档次上提高了一些,又装潢得跟别家有些不同。 最后她站在门口前,看着“招迎楼”三字牌匾,心中陷入沉思。 一个好的酒楼,也得需要配一个响亮的名字才行。 她想把“招迎楼”名字给改了。 改成什么,在这一瞬间,她心中突然闪过李白一首诗。 但是她不知道这个酒楼名字是谁起的,万一是什么有特大功劳的老兵起的,那就算很土,也不能轻易动。 若不是,那就好办了。 银花一直观察着瞿扶澜,见她在酒楼里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让人动动这里,动动那里,就连她们住的地方都被她挑剔,说什么既然要装修,就要整体符合风格。 银花心中不满意很久了,此时见她盯着门匾一直看,就知道她想打门匾的主意,就忍不住走过去道,“这牌匾是老侯爷定制的,扶澜姑娘怕是没资格动。” 瞿扶澜恍然,如果是这样,她估计真动不了。 那真可惜了,如果换上她用李白的诗句起的名字,绝对档次就不一样了。 只是世子的父亲给酒楼起名字这么随便的吗? “招迎楼”这个名字也太土了,不管是招字还是迎字,都有直白揽客的意思,一点档次也没有,跟斜对面那家“听雅楼”一比,就十分硬伤。 然而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罢了。 银花见自己说完,瞿扶澜表情一点不变,心生不满,忍不住又道,“我这两日生病,世子过来时没能及时伺候世子,好在世子回府有扶澜妹妹在,不然真叫人不放心,不过世子公务繁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扶澜妹妹想必也是十分省心的。” 这声妹妹喊得瞿扶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银花是把她当假想敌了,然而她却没有功夫跟对方纠缠,只道,“做世子的婢女确实省心。”说罢,就招来一个工人,让把门口一些地方改造一下。 银花见扶澜对自己的问题四两拔千斤就过去了,转头跟筑工讨论起来,心中憋闷,转身离开了。 一整天下来,瞿扶澜对酒楼里各个地方都规划好了,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要数门匾了。 晚上等世子回来,她试试问问看,万一可以改,就再好不过了。 也许是这两日想的事情有点多,脑子很累,坐马车回去的路上,她想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终究还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 “招迎楼”重新装修开业的事情,她纵然有把握能成功,但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很多,要确保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才行。天籁小说网 否则功亏一篑,她所有的规划都白费了不说,她的价值也没有了。 往后在裴世子跟前怕是不好混。 除此之外,酒楼里的人,也多的是不好管理和不配合管理的,这些都全指望开业当天能一炮而红,大获全胜,才能让别人对她信服。 一个做出成绩的领导管起下面的人来,总归是方便许多。 酒楼里的人,她目前接触的人不多,印象深刻的就只有银花和莲花了。 莲花就不用说了,看得出来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 而银花呢? 老实说,瞿扶澜也是不喜欢的,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就是有些人天生气场不合吧。 银花的软弱和卑微,让她看着就觉得无力。 瞿扶澜想改酒楼名字的事情,她没有通过十一传话了,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一些。 但是她有过问十一世子晚上是否回来。 十一嘴上说着不知道,但背地里还是派人去问了一回。 裴世子是戌时末才回的,先去看了老太太,才回荔香院。 瞿扶澜听到声音就从房里出来,让人传水给他沐浴。 裴世子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听说你找我有事?” 瞿扶澜知道他疲惫,需要早点沐浴休息,故而也没有废话,一边给他宽衣解带,一边道,“只是想问问世子,‘招迎楼’的名字是否可以改改?我是觉得若是改一下,效果会更好,但如果不行,也影响不大。” 裴霁安揉了揉眉心,闻言看向她,“你想改成什么?” 这语气是可以改的意思? 瞿扶澜当然不会马上说出名字,没有典故的名字,说出来也难以第一时间说服人。 万一第一印象他不满意,驳回了就难办了。 故而瞿扶澜道。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有这样一位诗仙,名叫李白。他做了一首五言绝句,我以为可借用其中词语给酒楼起名。” 说罢,她酝酿情绪,准备把诗句有感情的念出来。 裴世子,“你决定就好。” 瞿扶澜:“……”满腔热血被卡喉咙里了。 好歹听一下啊,她自个做足了那么多心理准备,各种担忧他不同意,结果这么干脆? 太没有氛围感和成就感了。 第75章 珍珠奶茶 世子对她梦中的诗句不感兴趣,反而过问起白日里老太太听过的书来。 “老太太说你的故事很好听,书名叫《西游记》?” “是的,世子可听说过了?” “未曾,老太太既开口说不错,想必是真不错。” 裴世子对听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为了配合老太太,当时还捧场问了一下故事内容。 老太太还卖关子,故意不告诉他,说等开业当天让他大开眼界。 什么样了不起的故事能值得让人大开眼界的?裴世子不以为意。 他又道,“只听说这又是你梦中高人所作?” “对,是一位姓吴的前辈所作。” 瞿扶澜不是听不出世子的质疑,心里依旧丝毫不慌,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他就去查,查得出来算她输。 不存在的东西,若出现在梦中,这解释毫无破绽。 世子沐浴的时候,她在屏风后给他整理衣服。 瞿扶澜听世子的语气,也不像是对《西游记》感兴趣的样子,也没有主动说出来,只同他说了一下目前她对“招迎楼”的大概计划,以及开业日期,他没有异议,她就不再打扰,把他的衣服都挂在架子上,就退了出去。 次日,瞿扶澜听说惠灯大师到了裴府里,去三房给二姑娘看病了。 世子全程陪同,而瞿扶澜因为在小厨房里研究开业新品,故而不用陪同。 这于她来说,是极好的事情。 然后下午就传出消息了,说二小姐的病好了,也不知惠灯大师给开了什么药,二小姐身上的麻疹就药到病除了。 可见这个惠灯大师是个有本事的。 除此之外,瞿扶澜还从海夏口中听到一个关键消息。 “惠灯大师说二小姐身上的病有些奇怪,正常药物并不能解决问题,是惠灯大师用了符水才药到病除的。” 瞿扶澜听得有些心惊胆战,居然连符水都出来了,这简直是跟妖魔鬼怪扯上关系了啊。 “惠灯大师还说了些什么?”她心中慌成一批,面上却稳如泰山。 海夏道,“惠灯大师还说二小姐其实是被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属龙的给冲撞了,可是经过查证,咱们府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没有属龙的,想来是二小姐回来之后,宴请的那些女宾客里有属龙的,才冲撞了她吧。” 瞿扶澜拿着杯子的手一抖。 她是属龙的,不过是在二十一世纪是属龙的。 而在这个世界,原主是属猴的。 妈耶,这个惠灯大师是个人物,以后她怕是得绕道走。 “惠灯大师这样厉害,世子想必要留他在府中住些时日,好生招待吧?”可别跟世子来荔香院啊,万一看出什么来,可怎么好? “哪能啊,惠灯大师多忙,给二小姐看病后就走了,世子亲自送出去的呢。”海夏不知道瞿扶澜有意套话,将自己看到的如实说出来。 “老太太特地挽留了呢,若能把这样厉害的人物留在家里住一阵子,想必能给裴府带来好运。” 说不定还能帮忙除掉“噩运”呢,瞿扶澜心想。 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噩运,但是不是也不是她说了算。 如今人走了,她也能悄然松了口气。 走了就好,要真住下了,她就睡得不安稳了。23sk. 这穿越也太没有保障了,居然连“真身灵魂”都被人感应出来。 天杀的老天爷。 日子安然无恙过去。 这天瞿扶澜又开始折腾新鲜样品,海夏和豆芽两个给她打下手,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帮忙。 从前在现代时,她放松的时候很喜欢看美食主播做菜,看得很减压,可是那个时候她太忙了,每天不是食堂就是外卖的,很少有时间自己做。 如今倒好了,她时间一大把,可以慢慢享受做点心的乐趣,最后做了许多好吃的,这个时代有的或者没有的,她都做了一些,最后给各房都送了过去一些,收到了一致好评。 海夏按照她的吩咐,制作出一颗颗类似花生大小的黑色圆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瞿扶澜正按照一比十的比例用水煮茶叶,闻言就给海夏解释,“你看它黑黑的圆圆的一颗,像不像珍珠?它就叫珍珠。” 海夏哦了一声,随即见她把牛奶倒入茶里,忍不住吃惊道,“扶澜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能把牛奶倒入茶水里煮呢? 见都没见过的做法,能喝吗? 瞿扶澜笑道,“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会十分好喝,这种东西叫奶茶,加上你手里的珍珠,就叫珍珠奶茶。” 海夏听得一脸茫然,豆芽就更不懂了。 然而等奶茶煮到最后,香气四溢,两个丫头都快馋死了。 “好香啊,这奶茶颜色浓烈,味道香甜,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海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然而主子没尝过的东西,丫鬟哪里能先吃? 瞿扶澜身为厨师自然可以先品尝看看味道过不过关,最后制作出了几种花样时,世子回来了。 都不用进小厨房,只进院子就闻到了浓烈的奶香味。 说是奶香味也不准确,分明还掺杂着茶叶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四大护卫给世子解释,“是扶澜在厨房里做吃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都香了一个下午了。” 声音里都有些埋怨,让他们闻了一个下午,可馋死了。 虽说他们肚子饿了有吃的,但闻着那个香味,再啃手里的东西,就觉得不香了。 扶澜这几日一直在小厨房研究美食,每天做好了给主子们都送了之后,剩下的都会分一些给大家吃,四大护卫吃着吃着都快被收服了。 裴霁安被勾起了兴趣,走过去看。 见桌子上摆了好几个杯子,每个杯子里装着颜色不同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问。 瞿扶澜见世子来了,就笑着解释,“这些都统称奶茶,味道我都试过,口感不错,世子要不要试试?” “奶茶?” 瞿扶澜指着那些杯子,逐一解释过去,“这是原味奶茶,这是珍珠奶茶,这是冰红茶,加了冰块在里边的。这是烧仙草,这是……” 目前只做出了六种。 “我打算把‘招迎楼’三楼改造成奶茶店,走的是高端路线,针对群体是京师城里的贵女们。” 开业当天,有奶茶有西游记还有现代美食。 绝对火爆! 第76章 隆重开业 裴霁安沉默。 纵然他知晓瞿扶澜有才干,但如今这般,又是西游记,又是奶茶,都是前所未见的东西,似也太能干了一些。 她虽用菩萨梦中点化为由,说这些并非全是她原创,但这终究会得也有点多。 瞿扶澜说完,见世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就有点不自信了,“世子不同意改造?” 裴霁安不答反问,“怎么想到了开奶茶店?” “这是一个好商机,不管是王孙公子还是世家小姐,大家都爱喝茶,但独喝茶是否过于单调了一些?那日给世子制作冰糖水时,我突然联想到梦中情景,觉得若是用牛奶加茶一起煮,做成奶茶,必定受大家欢迎。” 裴霁安点点头,“你既有规划,那就去做。” 瞿扶澜就放心了,“开业那日世子会来么?” 裴霁安道思忖片刻,道,“眼下还不能确定,若得空,我会去。” 偏巧那日要为大师饯行,怕是赶不及开业仪式。 “世子若不能来,可否请安世子帮个忙,带点人过来捧场?”瞿扶澜试探道。 纵然她有信心,但到底做的是有钱人的生意,“招迎楼”先前没有人气,如今她开张需要几个贵人捧场,没有其实也不影响,但有自然是更好。 “你需要多少人?”他问。 这语气,难不成她要多少他有多少? 想想也是,裴世子也不是第一次带人去“招迎楼”照顾生意,只不过也没什么用,是“招迎楼”自己没有本事留人。 “也不用太多,五六个就行了。” “可。” 世子走后,大气不敢出的海夏才小心翼翼挪过来,看着世子离开的方向,轻舒一口气,“扶澜姐姐,世子对你可真好。” 瞿扶澜不以为然,不过是她对他来说有用,上司对下属的包容与欣赏罢了。 若她不能干,也混不到今天。 瞿扶澜每天就为了酒楼开业的事情而忙活着。 每次做的新鲜花样,给裴家人品尝,几乎都是夸赞的,可见她的手艺足以征服大众。 有少数说不如何的,一个是应曼儿,瞿扶澜还是通过丫鬟的嘴里听到的,说应姑娘吃了之后说一般般。 还有一个是三房,三房的人是直接不吃,每次都赏给下人吃了。 如今的二小姐是好了,又开始活跃了,但再活跃也活跃不到瞿扶澜跟前,她大多数时间都在荔香院里。 至于三少奶奶,听说跟三少爷关系有点紧张,夫妻俩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夫妻感情不怎么和睦,闹得三房乌烟瘴气的,十分不得安宁。 三太太每次去老太太跟前诉苦,老太太都跟没听到似的,才起个开头就说自己累要休息了。 三太太想请老太太出面帮忙管教媳妇的事情落了空。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开业日子。天籁小说网 老太太惦记《西游记》后续已久,比谁都盼今日早点来,一大早就招呼人,让去“招迎楼”支持。 虽然这些日子里大家都吃过瞿扶澜作的美食,但却不知道瞿扶澜已经接管“招迎楼”,只以为她是过去帮忙的。 二太太自然是头一个应承的,三姑娘和应曼儿也不可能拒绝老太太的热情,反正能出门看热闹,她们十分乐意奉陪。 三太太和二姑娘也去,二姑娘待在家里这么久,早想出门了。 三少奶奶没去,因为她回家去了,跟三公子闹了脾气,不管不顾回了娘家,所以不知道这事。 却说二姑娘好了之后,见过瞿扶澜一次,早听说她跟了二哥,还改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连与她名字同音都不忌讳。 二姑娘在房里过了许久暗无天日的日子,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瞿扶澜整个人却比从前越发容光焕发。 这让二姑娘心中十分不舒服,她知道瞿扶澜好看,否则当初也不会第一眼相中,想带回去好好调养,结果却发生那样的事情耽搁了,事到如今,她成了二哥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老太太能看在祖孙情分送她一个婢女,二哥又不是与她同一母所生,何况他从前不常在家,兄妹情分自然不深厚,想从他手里讨要一个婢女,那是比登天还难,何况这婢女还是唯一一个贴身伺候的。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自然是见不得她好,恨不得踩到泥土里,更或者把她那长脸给划花了才好,二小姐心中恶毒的想法泛滥。 没办法,嫁了人,见识了后宅的各种阴私,如今的二小姐可不像没出嫁前那般单纯善良了。 然而她也只能想想,二哥可不是好惹的,更甚至为了她日后的好日子,她更应该讨好二哥,换个角度说,她需要同瞿扶澜打好关系,才更方便与二哥打好关系。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她心中原本就不把瞿扶澜一个小丫鬟放眼里,还让她去同这样一个人交好,她办不到。 既办不到,那就遵从本心,各种看对方不顺眼就对了。 今日老太太说去“招迎楼”捧场,这家酒楼二小姐知道,又不是大房名下有名的店面,不过是一家用来收留落魄户的酒楼,十分不起眼,如今菜式还是一个丫鬟研究的,如此上不了台面。 要不是看在老太太面上,她才不会踏入这种酒楼。 今日去了,她也不会给好脸色,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她可不会给一个丫鬟留情面。 也许,“招迎楼”会因为瞿扶澜做菜太难吃的缘故,明个儿就倒闭了,到时候惹怒了二哥,不要她做婢女了,她就可以再要过来了。 二小姐美滋滋的想着。 却说另一头,安世子爷带着几个兄弟去捧场了。 安世子遵从裴世子的嘱咐,带着几个素日里玩得好的哥们儿,浩浩荡荡往长安街去了。 说来也巧,这行人到的时候,正逢吉时。 只听得有人高呼一声:“吉时已到”四个字后,一阵鞭炮声打断了街道的喧哗,一阵噼里啪啦声过后,早已经准备好的舞狮子上场,砰砰当当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人的目光。 不光是路人被吸引过来围观,就是其他楼里的人也忍不住扭头看望。 热闹嘛,谁都爱看。 只见那酒楼招牌还被大红布遮盖着。 门口正中央处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扇子,一惊堂木。 舞狮子一退场,一说书先生随即登台,拿起堂木,一拍。 一声惊堂木脆响,满场噤声。 “话说……” 第77章 惊艳四座 “……东胜神洲傲来国海中有一花果山,山项上一仙石孕育出一石猴。石猴在所居涧水源头寻到名为“水帘洞”的石洞,被群猴拥戴为王。 一日石猴为人生无常,不得久寿而悲啼。据一老猴指点,石猴经南赡训洲到西牛贺洲,上灵台方寸山,入斜月三星洞,拜见须菩提祖师,被收为徒,起名曰孙悟空……” 说书先生一张巧嘴,从孙悟空学得长生之道,到七十二变及筋斗云,最后被逐出师门,再到悟空向龙王讨得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在幽冥界勾掉猴属在生死簿上的姓名,引得龙王和阎王表奏玉帝,请伏妖猴。 最后大闹天宫,被镇压五指山下。 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围观者哪里忍得住?纷纷叫嚷。 “后边呢?你怎么不说了?孙大圣真的被压了吗?继续往下说呀!” “是呀,我要立刻知道孙大圣怎么样了,应该是很快逃出来了吧?你别停,快往说下啊!” “齐天大圣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 “不一定,那可是如来佛啊。” “就算被压,也不会很久吧?” “不知道啊,说书先生太缺德了,怎么能在关键处停下来?太吊人胃口了!” “说下去,说下去,说下去……” 围观者越来越多,集体举手挥舞,要求说下去,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整条街。 安世子站在最前排,声音最大。 “说下去!我赏一百两!” 他心中原本就有一个英雄梦,今个听到这样一个精彩的故事,只听得他整个人热血沸腾的,谁知道听到关键处就给停了! 他的齐天大圣怎么能被压呢? 那么厉害的齐天大圣,肯定能冲破如来佛的五指山,再大战个三百回合,最后成功坐上玉皇大帝的宝座。 然而周围声音太大,都把安世子的声音给压下去了,以至于那响亮的一百两都没人关心。 却说裴老太太她们是从后门进入酒楼的,故而是直接到三楼入座,正好听到关键处,才知来得正是时候。 谁知说书先生又停住不说了,可把老太太急死了。 “扶澜呢?把她找过来,我倒要问问她,说好今日过来了就能听到后边故事的,如今是怎么回事?” 月圆应声去问缘由,回来道,“老太太,扶澜让老太太再稍等片刻,先喝点奶茶静静心。” “什么奶茶?我现在不想喝奶茶,我只想听故事,后续呢?”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居然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原来那日瞿扶澜做好奶茶后,老太太因为刚吃饱饭,故而没喝,赏给花好月圆喝了,如今这两个丫头是知道奶茶好喝的,刚要劝。 因为嫌弃同样没喝的二小姐忍不住道,“这丫头可真会故弄玄虚,只别到最后收不了场才好。” 二小姐觉得瞿扶澜是故意用一个故事当做噱头,来给酒楼拉生意,至于后边的故事内容,她定然没想好,否则何至于这般卖关子? 今日若说不出后续故事,或者说得不精彩,别说生意了,瞧下边的动静,怕是能掀了这酒楼。 到时候瞿扶澜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话间,跑堂的已经把奶茶送上来了,然而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后续,哪里有心情喝? 二小姐更是嫌弃的看着那浑浊的东西,茶不茶,奶不奶的,什么东西。 三姑娘和应曼儿的关注点却是楼下的青年才俊,一个个含羞带怯的看着,毕竟这种能光明正大看青年才俊的机会可不多。 好歹三姑娘也只是看看而已,她自小的教育,深知父母命媒妁之言的重要性,如今只不过是少女怀春罢了。 应曼儿就不同了,她关注点在青年才俊的穿着打扮上,如若穿着打扮寻常,就是脸再俊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若是看到那穿着不菲的,心中就开始揣摩对方身家,拿来与大公子比较。 但比来比去,终究还是大公子更胜一筹,这只越发坚定了她的决心。 此时,楼下围观者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驶过长安街,被堵得无法前行。 马车里的人,不是裴世子与惠灯大师又是谁呢? “怎么回事?”裴世子掀开窗帘,询问跟随护卫情况。 护卫骑着马,自然看得远,瞧见远处情况,就道,“回世子,是前方有酒楼开业,有人在门口说书,围观听书的人太多了,故而把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了。” 开业说书? 裴霁安立刻就想到瞿扶澜说的今日酒楼开业,只没想到居然能引来这么多人。 转头对惠灯大师愧疚道,“耽搁师父前行,实在惭愧。” 惠灯大师却不介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既来之,则安之,善哉善哉。” 话已如此,裴霁安自然就让马车缓慢行至前方一地段高处,方便行人来往,否则难免引起更严重的交通堵塞。 与此同时,酒楼门口前的说书先生高声朗道,“预知后事如何,待酒楼揭开牌匾,方可入内,静坐而听下回分解。” “什么牌匾到现在还不揭开?快揭开,我要进去听书!” “是啊,一个牌匾什么了不起的,要现在不揭开,快揭开!” “别耽搁了,快点揭开门匾,好叫我等进去入座啊。” “是啊,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快揭开,快揭开,快揭开……” 在一阵喧哗起哄之后,随着一声击鼓“当”的一声响起,有人站在门匾下面,用手抓住红绸,轻轻一扯下,随着红绸滑落,一块鲜明牌匾映着熠熠生辉的三个大字入大众眼帘。 不远处裴霁安为了透气,撩开帘子,正朝那个方位看过去。 只见牌匾上三个字体劲透的大字《花间赋》。 与此同时,酒楼两边从高处滑落几条红联,红联题字—— 《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23sk.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裴霁安抓着帘子的手一紧,满眼的惊艳绝伦。 “好名,好诗,好一首绝妙的五言绝句。” 说话的居然是惠灯大师,他本在闭目养神,却是裴世子不经意的念出了声,让他听到,故而赞叹出声。 第78章 莲花作死 此时酒楼前边,赞叹之声也不绝于耳。 全都是一些在周边喝茶的学子们。 此诗一出,惊艳四座。 “此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生闻得如此绝诗,死而无憾。” “花间一壶酒,花间赋?好名字,这酒楼能出这样一首空前绝后的诗句,配上这样的名字,绝配。” “不知是何人竟能有如此文采,当真是叫人钦佩。” “不论是谁,终归是出自‘花间赋’酒楼,咱们去楼里吃酒喝茶,终归能感受一番不一样风采。” “对,我们去‘花间赋’吃酒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陆陆续续,周边先前那些看热闹的,或者在别家酒楼上看热闹的,如今都纷纷往‘花间赋’跑。 笑话,那么多的人拥挤着,跑慢了,怕是连好位子都没有了。 《西游记》的后续可是在“花间赋”里边讲的,不进去怎么听? 一定要进去! 挤挤挤! “花间赋”那边够挤了,周边家别酒楼开始空了。 那些个掌柜们急得的跺脚,开始花样百出的挽留顾客。 “客人别走啊,我们家刚出了一首新曲儿……” “这位贵客,如花姑娘才刚得了空……” “您刚上的菜来了,别走啊。” …… 然而该走的留不住,留下的估计也是心不在焉,怕是想着今日太挤了,明个再去“花间赋”瞧瞧。 今日“花间赋”实在是太惹人关注了,一个《西游记》的故事不够,还来一首那样绝唱的诗句,怕是今日之后,“花间赋”三个字要响彻街头巷尾了。 都不用今日之后,眼下就有一位贵人到长安街用膳,看到素日里座无虚席的店里,只稀稀疏疏几个人的,忍不住要问怎么回事。3sk. “今日‘花间赋’开业,这条街大半的客人都去那吃饭了。”有好事者解释。 那贵客皱眉问,“什么花间赋?听都没听说过,定是弄了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把人骗过去的吧?” 想来从前也有酒楼这样弄,最终不过是昙花一现。 “不过都是一些俗气玩意儿!”贵客从鼻孔里哼出声儿来。 然而看着稀稀疏疏几个客人的店,他的贵脚也始终踏不进去。 来吃饭就图个热闹,如今这样冷清的,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这位贵客拧着眉,也忍不住朝那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此时的“花间赋”里边已经座无虚席了,外边却还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位贵客想靠近都没办法,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扇子扇得老快,可见是十分不耐烦。 “不就一个酒楼,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罢,贵人不耐烦四处看看,眼神不经意就瞧见门上的红联。 身边跟着的护卫很努力在开路了,然而人太多了,个个都想挤进去,谁也不让谁,谁也顾不上谁,想来只有大呼一声“皇上驾到”才能镇得住了。 然而怎么可能? “爷,要不咱们换一家?”护卫小声道。 贵人却已经兴致上头了,定要见识一番这店里的光景,看看是否值得大家这般争先恐后,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然而人多拥挤,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那危害就大了。 护卫为难之际,就听得有人道,“黄三爷,这边请。” 被称之为黄三爷的男子回头,见是熟悉的护卫,问道,“你家主子现在何处?” 那护卫道,“我家主子引着大师进了‘花间赋’,远远瞧见贵人在此,故派我前来引路。” “引往何处啊?”黄三爷打着扇子道。 “前门拥挤,还请贵人跟着往后门走。”护卫说完,拱了拱身子。 却说惠灯大师被那首诗句所吸引,故而也不着急离开,想着去那家店瞧瞧。 只是前门人多拥挤,怕客人冲撞了师父,裴霁安只能带着师父从后门入,只是临行之际看到一抹熟悉身影,遂让护卫前去引路。 酒楼里总有那么几个雅间是预留的,为的是招待一些特殊贵客,比如惠恩大师这种,再比如黄三爷这种。 一行人在雅间入座,此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一楼中央处,只见那儿早已经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扇子,一惊堂木。 与先前门口处简单的布置不同,此处的布置更规范,一看就是专门建造,用来日后说书的。 此时说书先生还没来,是先前说累了饿了,难免要歇息片刻,养养嗓子,过会儿就来。 大家激动的翘首以盼。 “说书的。”坐在二楼的黄三爷打着扇子开口,语气里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竟然引得如此多的人争着抢着进来听书,实在是叫人好奇,不过门口那首诗不错,只不知是何人所作?” 也终究是因为那首诗,才让他驻足,否则不至于也想进来瞧瞧了。 裴霁安也没听过那个故事,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事,故不能回答,但关于诗句,他是知晓一二。 “是一位高人所作,他并不在此。” 没有把瞿扶澜供出来,她既然能编造出做梦借口,想必有她的缘故。 在等待说书先生用膳的过程中,大家也开始点菜,总不能进了人家店里,干坐着什么都不点。 看着菜单上五花八门的菜名儿,什么椒盐八宝鸡,合川肉片,烩鸭四宝,鱼香肉丝,豆瓣鲫,银杏蒸鸭等等。 看得人眼花缭乱,反正志不在此,索性胡乱就点了几个。 有些讲究人就会说把店里的特色菜都上一遍。 与此同时,后厨忙成一片,都忙着按照瞿扶澜的要求给客人做饭菜,忙碌得灶台都不够使的。 偏偏莲花知道世子过来了,开心得不得了,也要到厨房来,要亲手给世子做拿手好菜。 每次给世子做菜时,莲花都要虔诚净手,那用来洗手的盆都是铜盆,水也是山上的泉水,轻轻撩起水帘,把每根手指都洗干净了,然后用干净的白色毛巾,一点点把手擦干。 “莲花姑娘要用灶台了,你们两个让开,别耽搁了莲花姑娘给世子做菜。” 莲花的狗腿子对两个厨娘道。 两个厨娘正给客人做菜呢,哪有做到一半就停手的? 然而莲花姑娘素日里在世子跟前得脸,何况莲花的娘也是管理后厨的,她们也不敢得罪,十分左右为难。 第79章 把她丢出去 “莲花姑娘,你就通融通融吧,好歹让我们先把这两个菜给做好,再……” 莲花秀眉一拧,身边的狗腿子立刻就道,“什么菜不菜的,耽误了世子用膳,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拿着你们的东西退下!” 两个厨娘表情焦急。 若是平常还好说,平日里没什么客人,可以由着莲花慢悠悠的来,但如今外边座无虚席,几乎每一桌的客人都点了菜。 这少一个灶台就多耽误一份功啊。 何况莲花一次性还要占用两个灶台。 此时莲花的眼里哪里容得下旁人?满心满眼都是给世子做菜,开始对食材精挑细选的,粗一点儿的不要,太细了也不要,就连用来炖汤的黄豆,都要每一颗大小均匀。 定然要用最好的食材,才能做出最好的味道。 两个厨娘在一旁看着,如此慢吞吞的,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急得都快哭了。 外边说书的又还没开始,客人等得急了,怒气少不得要从这里补上。 负责传菜的人就两头为难,不得不找到了瞿扶澜,把事情同她说了一遍,希望她能去跟莲花姑娘沟通一二,好歹把一个灶台让出来。 瞿扶澜今日几乎是全方位的负责,等同于场记一样的存在,这里要看看,那里要瞧瞧,确保每个环节没有遗漏,忙得不可开交。 等看完其他事情,就准备到厨房了,说书环节已确保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厨房是关键了。 若是上菜不到位,回头客人抱怨一片,麻烦就大了。 正好半道就遇到了传菜的。 瞿扶澜知道情况后,来到厨房,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莲花使用的那两个灶台上的锅给搬开,然后让那两个干等着的厨子上。 莲花正一边煲汤,一边煮菜呢,如今直接被搬走了,她眼睛瞪得老大,控制不住的尖锐着声音朝瞿扶澜道,“你疯了!这是我给世子做的拿手好菜,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搬开? 说罢,她又怒斥那两个搬她东西的人,“都给我放回原处,否则耽误了世子用膳,怪罪下来,你们谁受得起?” 那两个人正是四大护卫中的十三和十四,闻言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莲花见自己被忽视至此,只觉得所有的怒血一下子涌了上来,气红了双眼,指着瞿扶澜道,“瞿扶澜,你简直欺人太甚!今天我不用这两个灶台,别人也别想碰!” 说罢,她就站在两个灶台前,寸步不离,也不让别人靠近。 瞿扶澜面无表情,声音冷沉得出奇,“把她丢出去。” 这回是十一十二出马,朝莲花走去。 他们能成为世子跟前得力护卫,除了功夫了得之外,也是与他们为人处世有一定关系。 纵然他们心中对瞿扶澜有不少意见,觉得她不值得世子这般重视,但世子的命令,他们是绝对服从的。 那瞿扶澜的话,他们也是绝对服从。 莲花见两个护卫面无表情朝自己走来,瞪大了双眸,又急又怒,厉色呵斥,“你们敢!你们敢碰我一下,我让你们好看!” 说完,就被架出去了。 随便她怎么叫喊都没用。 瞿扶澜回头看着厨房,沉稳道,“干活!” 说完,看着先前被耽误进程的两个厨娘,道,“把现在被耽搁的菜倒了,重新做,客人那边自会有人去解释。” 被耽误的菜都冷了,已经失去了新鲜口感,自然要重新做。 两个厨娘一脸的感激。 很快的,厨房里就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工作。 说来也怪,瞿扶澜明明一个小姑娘,但她说起话来,又沉又稳不说,还给人一种十分安定的感觉,大家下意识就想服从她安排。 却说前边,每一桌的客人都收到了同样一个饮品:奶茶。 “说书先生先前说得嗓子有点干,正在润嗓,贵客们久等了,这是店里给贵客们准备的奶茶,今日开业,免费赠送一杯,请笑纳。” 大暑天儿的,奶茶里都加了冰块。 贵客们正等得心头火气茂盛,说书的还不来,菜又上得慢,但其实不慢的,谁家生意红火上菜都是这个速度,不过是他们等《西游记》着急迁怒罢了。 见有免费赠品,还是装在精美的碗里面,里边有冰块,有水果,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和茶香的味道,不光是闻着让人舒服,看着也十分有食欲。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吃的还是免费赠品,不吃白不吃。天籁小说网 就用勺子打起来,一口吃下去。 却说三楼,裴家人正坐在楼上享用奶茶呢。 原本裴老太太没有心情吃东西的,满心惦记着西游记后续,等待途中少不得要同家人聊天,这聊着聊着,就下意识觉得嘴巴干,就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这一吃啊,就眼睛都亮了。 “这是奶茶吗?味道真不错,口感清爽,味道浓香,我喜欢,这一口吃下去,气都顺了不少。” 裴老太太都说好了,其他人自然也开始吃了,然后就是一片的惊叹。 “好香,这奶茶是扶澜姐姐发明的吗?太有才了。”三姑娘道。 “确实还可以,但味道有点浓了。”应姑娘道。 二太太和三太太则是应承老太太的意思。 二小姐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听说今日免费赠送奶茶,这得多浪费啊,咱们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这般铺张浪费的,扶澜这样自作主张,二哥知道吗?” 三楼伺候的人可不知道,给不出答案。 二小姐就冷笑,“我看她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本事,拿免费的东西来吸引顾客了,她人现在在哪里,我有话要亲自问她。” 去传话的人不一会就回来了,“回二小姐,扶澜姐姐说她正在忙,等会儿过来给各位解释赔罪。” 二小姐立刻就笃定了瞿扶澜是瞒着二哥做的,二哥对她那么好,怕是把库房的钥匙都给她管理了,如此这般,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说让她过来,她敢不来?” 老太太见状就忍不住道,“如今店里忙成这样你又不是看不到,何苦这会招她来,影响了其他事情怎么办?” 二小姐自然不敢反驳了老太太,只叹气感慨道,“我也不过是担心,怕她乱来罢了,若真是乱来,回头吃亏的可是裴家。” 老太太就不说话了,她心中也不无担忧的,怕店铺亏损太大了。 第80章 世子来了 却说莲花被丢出厨房后没多久,黄氏带着几个仆妇到厨房,见着瞿扶澜就道。 “莲花若犯了什么错,姑娘教导教导她就是了,怎么把她撵出厨房去?论理儿我不该说,但这店里谁不知世子只爱吃莲花做的东西,这会子不让她进厨房,耽误世子用膳?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 瞿扶澜道,“我担待得起,你可安心了。” 黄氏一噎,随即又道,“何苦来?大家都是为了世子办事,想效力于世子,我们又不比你,能日日在世子跟前伺候,我们只能在世子来的时候,好生招待一二,你又何必为难?难不成怕我们抢了你功劳不成?” 瞿扶澜心中在算计其他事情,没工夫跟这妇人废话。 余掌柜一家性子不强硬,黄氏在酒楼里做头惯了,此时被当众无视,只觉脸上过不去,也明白这个瞿扶澜不过是世子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见得比自己高贵多少,忍不住又开口道。天籁小说网 “姑娘,做人别太过分了,虽说世子让你管店里生意,但厨房这块一向是我管理,你随便去问问,哪一次出过错?凭她是谁,大家各司其职就完事儿了,何必管到别人头上去?如今姑娘一来,就不管不顾插手厨房事情,回头出了事,世子问起来,我可是有一说一的。” 黄氏说了这么大堆,瞿扶澜只注意到一个重点,“说来我倒是我疏忽了。” 那几天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有疏忽也是难免,好在这个忽视也不是很大,可以及时修正。 黄氏闻言,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唬住了,正要开口继续得意两句,就听瞿扶澜道。 “黄氏管理后厨不善,今日起罢免她职位,由我暂代管理,日后选出合适人选,再做替换。” 黄氏眼睛都瞪大了,“瞿姑娘好大的口气,我可是世子亲自任命的厨房管事,你说罢免就罢免,你可管不着,说来,我该请姑娘出去才是,这到底是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瞿扶澜手里本子记着东西,都没仔细听黄氏在说什么,就道:“十三十四。” 两个护卫就又强硬的把黄氏给“请”了出去。 瞿扶澜又道,“等等,先把黄氏母女给看守起来,省得等下坏我事情,回头等忙完了,我再一一处置。” 这就是瞿扶澜的远见之处了,明知道让人家心里不痛快了,就不可能让她在店里自由活动,万一起什么坏心思,可是能坏了她大事。 莲花见母亲出面都不管用,心中只怨恨死瞿扶澜了,知她是有意为难,故意不让她给世子做菜,怕她比她更得世子青睐。 又见她要把母亲看守起来,连同自己。 莲花咬咬唇,转身就要去找世子伸冤。 谁知道刚转身就被控制住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黄氏母女忍不住就开始嚷嚷起来。 只听得有人禀告,“世子来了。” 黄氏母女眼睛都一亮,随即对视一眼,然后莲花就开始掉泪。 裴世子走到后厨,见状问,“怎么回事?” 世子来了,那就是世子说了算了。 所以在莲花挣脱的时候,两个护卫松了手。 莲花走到世子跟前,“噗通”就跪了下去,淌眼抹泪的开口道。 “世子,今日楼里客人比平常多了许多,厨房有些忙不过来,莲花知道世子过来,还带来了贵客,莲花担心世子挨饿,也担心贵客挨饿,正好见有两个灶台空着,就用来做世子素日里爱吃的几道拿手好菜了,谁曾想瞿姑娘一来,不问缘由,就把我煮到一半的东西拿走,说要先给其他客人做吃的,然后才轮到世子。” 莲花顿下来抹了抹泪水,又快速往下说话。 “我娘过来帮说句话,也被瞿姑娘让人给‘请’了出来,还说我们是在添乱,要把我们看守起来,莲花因此被耽搁了,没能及时给世子送吃的过去,让世子久等挨饿,这是莲花的错,莲花不敢分辨,但还请世子容我做完饭菜,再任凭发落。” 好厉害的一张嘴,瞿扶澜心道。 真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都不带喘一下,不但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还顺带趋利避害了一番,实在厉害。 她要是去到现代,干起狗仔的活儿,那绝对能颠覆黑白,做到造谣一张嘴,让人辟谣跑断腿。 好口才,只不过没用正道上。 被如此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瞿扶澜表情居然也不慌,反而有点看笑话似的看着莲花。 有人给世子端来了椅子,他撩起衣摆,坐了上去,然后看向一旁的四大护卫。 “你们谁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莲花见自己说完了,世子非但没表态,反而这样说,她整个有点怔,随后飞快看了世子一眼,见他表情始终如初,实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心下不由有点慌。 她之所以先声夺人,就是不想给别人开口的机会,以世子对她们母女的厚待,在听了她的话后必定开始问责。 谁曾想,世子居然还要过问其他人? 四大护卫会怎么说?莲花心下忐忑,也看向四大护卫,双手下意识握紧了。 开口的是十二。 十二不敢耽搁,急忙道,“世子点的菜早已经有厨子在做了,是这位莲花姑娘非说世子只喜欢吃她做的东西,死活要占着两个灶台,影响了其他厨子的做菜,耽搁了给客人上菜,跑堂的无奈才找到瞿姑娘反馈问题。” 裴霁安看向瞿扶澜,“瞿姑娘怎么说?” 十二道,“瞿姑娘到了厨房,二话不说就让我们把她的东西抬走,让那两个空等的厨子去使用灶台,莲花姑娘就十分生气,以耽误世子用膳,别人担待不起为由,想拿回两个灶台,瞿姑娘再次二话不说,让我们把她丢出了厨房。不久,莲花的娘就过来了,也是说了一大堆耽搁世子用膳,别人担待不起的话,又被瞿姑娘命我们给请了出去,又担心她们不配合工作闹事,就命我们先把她们看管起来,过后再做处置。” 如果说莲花的言论,是完全偏向于她自己,那么十二的言论,就是十分客观,不偏不倚,事实是怎样他就怎样说,一点儿没改。 第81章 让你说话了? 十二的话一落下,莲花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辩解,“不是这样的,世子听我说……” 裴霁安表情似笑非笑,“我让你说话了?” 莲花表情一噎,张着一双眼眸波光粼粼,楚楚可怜的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世子。 黄氏也正想跟着喊冤,也同样被世子这番话给惊到,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裴霁安看向瞿扶澜,“你想要怎么处置她们?” 所有人都看向瞿扶澜。 按理说,大家在世子跟前都想要保留最好的一面,最好是能彰显自己的善良和大度,所以,依此推断,不管瞿扶澜之前心中有什么打算,此时在世子跟前,她都应该要保留大度的一面,稍微教育一下黄氏母女就够了,至于其他更严重的责罚,她不应该也不会说出来。 就连四大护卫心中都这样想,纵然他们觉得黄氏母女应该受到更严重责罚,但世子没过问他们,他们就没有话语权。 只是瞿扶澜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雷声大雨点小,那也太没魄力了,没有资格管理酒楼。 黄氏母女也看向瞿扶澜,同时心中也都松了一口气,世子还是很关照她们的,没有直接责罚她们,只不过让瞿扶澜来处理。 她一个女孩子,能说出什么责罚方式?怕不是为了彰显她的大度和善良,还要在世子跟前为她们说好话呢。 瞿扶澜心中早有处置黄氏母女的打算,她做事向来有规划,并且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策。 “世子既把‘花间赋’交给我管理,那我在我的管理理念下,就不能出现不服从命令的人,何况还是在今日这种特殊的日子里,所有人都井然有序服从安排,就她们母女俩,不帮忙就罢了,反而帮倒忙,这样的人对我来说,一次不忠终身不用,‘花间赋’容不下这样的人,我要把她们逐出‘花间赋’,打发到偏远庄子上去。” 庄子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尤其是偏远些的庄子。 裴霁安,“那就这么办吧。”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一变故。 先是瞿扶澜敢在世子跟前如此不留情面的说出她心中的打算,再是世子问也不多问一句,就同意了她的说法。 世子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世子有他的底线,轻易触碰不得,所以素日里他们也从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就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世子不快了。 如今瞿姑娘的话,直接是越过世子,自己做决定了,如此这般,世子居然不怪罪,反而纵容?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啊! 不说别人震惊了,就是四大护卫都惊愕得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件事情,又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黄氏母女了,在听到瞿扶澜说出那番狠毒的话时,她们心中是愤怒的,觉得这个瞿扶澜简直就是疯了,仗着是世子的婢女,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当真是自不量力。 世子怎么可能会听一个婢女的话?不过是随口问问,她还当做真了。 谁知道,世子甚至都不过问一句,就同意了。 随着世子话音落下,黄氏母女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身子跟着瘫软了下去。 在“花间赋”做事这么久,谁人不知庄子是什么地方? 得世子信任的人,比如那些老兵的子孙后代,他们到了庄子上,就是做管事的,整天吃香喝辣都行。天籁小说网 但好的差事就那么点儿,故而大多数人,尤其是犯了错的,被打发到庄子上,那就是终生苦力,劳作到死的那一天。 对于在酒楼里的人来说,哪怕只是做一个洗碗的,都比到庄子上强百倍。 从前也有一个胖婆子犯了事,被打发到庄子上,后来黄氏去庄子传话,见过一次,才短短三个月,那个胖婆子就瘦得皮包骨不说,还整个人又黑又老,分明她们一个年纪,那个婆子却老得能当她娘了。 当时那个婆子见她去,还以为是去解救她于苦难,同她诉了不少苦,黄氏才知道她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了,干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什么挑水挑粪之类。 至于吃的,就是馒头,除此之外,一年到头就只有过年时期,才得加菜一个鸡腿。 那怎叫一个苦字了得? 那样不管寒冬腊月都要起床干活的日子,一干就是一辈子,黄氏光是想想就要晕厥过去了。 她自个一把年纪了,熬熬也许一辈子就过去了,可是女儿青春年华,细皮嫩肉的,去了那样的地方,不说一辈子就被耽误了,就连她往后的亲事,怕是都只能配一个寒酸小子。 黄氏能想到的,莲花能想不到吗?当即就求饶起来。 “世子,莲花不是故意不听瞿姑娘命令的,你不是最喜爱吃莲花做的菜吗?莲花是担心世子吃不惯别人吃的食物,担心世子挨饿,关心则乱之下,这才用了灶台,还请世子看在我一片诚心份上,宽恕一次!” 裴霁安嗤笑,“瞿扶澜是我任命的管理者,整个‘花间赋’都要服从她安排,你是什么人?非但不服从她的命令,还自作主张,我何时让你给我做菜了?又何时说过只喜欢吃你做的菜?” 这是世子第一次说出这样严厉而不留情面的话,莲花死死咬住嘴唇,整个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确实是没说过,是她…… 这边黄氏不知想到了什么,跪到世子跟前,想抓住他的靴子。 裴霁安避开了,随即十一十二就上前把黄氏架到一边,不允许她触碰世子,哪怕只是靴子也不配。 黄氏怔愣过后,心知再不说也许就没机会了。 “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母女俩千不好万不好,好歹我家那位死在了战场上,还给世子立了功劳,如今我们母女孤苦,不敢奢求其他,只盼着日子能像从前一样,我们必会好好服从瞿姑娘安排,不会违抗她命令了,求世子宽恕啊!” 瞿扶澜在一边听着,都觉得黄氏母女奇葩啊。 一个自作多情,把别人的客气当福气,以为世子只喜欢吃她做的菜;一个贪心不足,还想求其他,就连降低生活品质,都是与从前一样。 怎么想的啊,啧啧啧。 第82章 完美解决 裴霁安讥笑,“立功?你男人在战场上当了逃兵,是他弟弟为其求情,请求一同去前线将功赎罪,终究战死,立功的是他弟弟,若不是立功者临死前求我帮照顾他家里人,我也不会管尔等死活。去年他母亲已故,我答应之事也得以了断,至于你们?” 他看着黄氏母女俩,“从前是如何作威作福的,从今往后,慢慢偿还吧。”裴霁安看向四大护卫,语调里不带一丝感情,“带走。” 莲花被拖走的时候,泪水就决堤了一样,哗啦啦从脸上滚落,狼狈不已。 “世子,世子……” 然而很快就被人用抹布堵住嘴。 瞿扶澜注意到裴霁安眸底眼底闪过不耐和厌恶。 她早就看出来了,他这样的人,生平最厌恶就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 要么怎么说她深得他信任重用呢? 从前是裴世子忙,今年才回京师城定居,何况从前的“花间赋”,他也并不重视,故而许多事情,他无心去管,也并不放在心上。 如今他既想让“花间赋”盈利,又岂能容忍这等不知分寸之徒? 瞿扶澜胆子再大,也不会无视顶头上司的意见,而要让顶头上司同意她的意见,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即可。 她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想法只要一致了,她说什么,他不就同意什么了么? 何况她“新官”上任,正好缺“三把火”,有人送上门,她不收都对不起老天爷。 正好借机会让这把火烧得更旺盛一下,刚好让她立了威,从今往后在“花间赋”里,自然没人敢忤逆她了。 周边洗菜洗碗的人还在议论黄氏母女。 “活该,从前仗着职位,死活不让别人靠近世子,才让她们得以借着世子威风作威作福,如今也是报应!” “她从前一个劲炫耀她男人在战场上如何如何威风,原来不过是逃兵啊,啧啧啧,老祖宗的脸都被丢光了。” “可不是?也不知她被贬到哪个庄子去了,日后过去拿菜时,我要去瞧瞧笑话。” …… 却说前边的客人们,在喝过奶茶之后。 只觉得那冰爽的感觉滑入喉咙,一路下去都是爽快感觉,舒服得不行,加上奶茶口感香甜又清爽,只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这个叫奶茶吗?味道不错啊,怎的从前没见过?” “这是我们店里新推出的新品,您现在喝的是烧仙草,里边又加了各种水果,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味奶茶,珍珠奶茶,冰红茶之类,就在三楼售卖,一杯也不贵,才五十个铜板。” “听着十分新鲜,味道也前所未见,我喜欢这味道。” “好喝,不错,我什么都喝过,就没喝过这样的。” “回头给我打包一份。” “我也要一份。” “我夫人就爱喝这些,给我也带一份回去。” “好嘞!” 店小二记下了。 其他人尝过烧仙草后,也是纷纷被那香甜爽快的口感给惊艳到,一下子就干完了一碗,还觉得不满足,还想要一碗。 小二劝道,“等会儿还有酒菜上,贵客要真想喝,回头给您打包一份回去,岂不两全其美?” 到底是吃人嘴短,何况东西又好吃,客人自然是乐得接受的。 一下子,三楼的订单就满天飞了。 与此同时。 说书也开始了,说书先生妙语连珠,只把《西游记》后半回说得有声有色,真是闻者动容,听者激动啊。 雅间里的黄三爷都被吸引住了。 裴霁安重回雅间时,才到门口处,就听到里边传来感兴趣的声音。 “这故事有意思,叫什么西游记?居然是一个关于猴子的故事,还是一个泼猴,哈哈哈,内容真是精彩。”黄三爷笑道。天籁小说网 惠灯大师也被《西游记》给吸引了,关注点却不在猴子身上,而是重在西天取经这条线上。 裴霁安心下诧异,只没想到这《西游记》魅力这般大,祖母就罢了,老人家随便一个新鲜故事就觉得好听。 但今日“花间赋”座无虚席,却也是因着《西游记》缘故,如今就连黄三爷和师父都觉得好。 裴世子不由得静下心来聆听。 不多时,居然也被《西游记》给吸引了,哪怕是从中间开始听,他也听出这个故事不简单,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思考,都有一定道理,且每个道理都十分不简单。 确实有意思。 而三楼。 二小姐是没有心情听书的,她左等右等也不见瞿扶澜过来请罪,心中早已经不悦到了极点。 不过一个奴才,仗着主子还托大起来了。 偏巧看到女侍者拿着单子上楼,一张又一张纸上写了个人的需求,累积那么高一叠,这得耗费多少银两? “老祖宗看看,要送出去那么多奶茶,这得浪费多少银两?免费的东西最不值钱,客人吃过免费的,日后谁还会花钱过来吃东西?这没赚到钱就罢了,反而先赔钱,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酒楼怕是得关门了。瞿扶澜不过一个丫头,她哪里会做生意?” 裴老太太也看到了那么厚一叠单子,眼中虽然有忧虑,却终究相信孙子占大头。 “阿巳心中有数,我们不用操心。” 二小姐哪里满意这个结果? “还是让扶澜过来问问吧,这才一会就那么多单子了,回头还有更多的,今个赚的钱怕都不够赔的。” 说罢,也不问老太太同不同意,就让人去请瞿扶澜了。 却说瞿扶澜刚好也忙完其他事情了,到了三楼给老太太请安。 二小姐一看到她,火气就蹭蹭蹭上来,“瞿扶澜,免费赠送奶茶是你的主意?” 瞿扶澜表情不变,泰然自若,“是的,不知二小姐有何疑惑?” 二小姐冷笑,“你自己去看看今天送出去了多少奶茶,又亏了多少,这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回头客人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送,这亏损的钱,你担负得起吗?你是用什么手段让二哥同意你插手酒楼经营的?”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酒楼是二小姐名下的呢,激动成这样。 瞿扶澜表情依旧不变,不卑不亢道,“二小姐误会了,酒楼并没有在亏损呀?” 二小姐恨不得上前给她一巴掌,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说不亏就不亏,免费送的东西不亏钱,那亏什么?” 第83章 盆满钵满 亏本? 今日的“花间赋”座无虚席,怎么会亏本? 有经商脑子的人粗略一算,就知道今天的“花间赋”赚大了。 一杯奶茶五十个铜板,全场宾客每人一杯,看似损耗不少,但扣除成本,其实也多不到哪里去。 然后根据大家点菜的单子,每一桌平均下来,就是二十两银子,算上总桌数,这营业额就已经逆了天。 到此时,送出去的奶茶钱,已经赚回来了。 除此之外,奶茶也只送一杯,后面的第二杯,第三杯,又或者是打包回家的五六七八杯,都是正常收费的,二小姐看到的那些单子,都是客人付过钱的。 何况奶茶味道本身就不错,那些贵人出来享乐,不过五十个铜板而已,又不差这点儿钱,不会抠抠搜搜拿不出手。 所以整体算下来,今天的营业额,扣除人工费,食材费等等,纯利润是这么多,会是‘花间赋’酒楼营业以来,从没出现过的高额利润。 不说是“花间赋”了,就是周边其他酒楼,怕也是比不上。 谁能想到,今日之前的“招迎楼”门可罗雀,如今换个名字,居然就座无虚席了? 但“花间赋”赚钱还是亏钱,都与二小姐无关,瞿扶澜又不是为她办事,哪里用得着跟她交代? 瞿扶澜就笑道,“二小姐,我已经给世子汇报过数据了,今日的‘花间赋’并不会亏损,世子心中有数的。” 只说了不会亏钱,至于赚不赚钱,赚了多少,她不说。 俗话说,闷声发大财就是这个道理,做人要低调,财不外露才是稳妥。 否则以二小姐的品行,让她知道“花间赋”赚大发了,她定然会眼红,虽然以她的能耐不能把“花间赋”怎么样,但她要是大嘴巴到处乱说,这带来的麻烦也是不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小姐哪里听不出是敷衍?也实在可笑,她居然被一个丫鬟敷衍了。 正要发作,老太太就发话了,“都别说话了,别打扰我听书。” 二小姐就整个被噎住,表情憋屈得不行。 瞿扶澜在三楼查看没什么不妥之处后,在老太太耳边轻声说下去忙了,老太太就点头了,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瞿扶澜道,“这里有个叫银花的,她先在何处?” 瞿扶澜突然想起上次老太太跟世子说过,要多多关照银花的,就道,“她在后厨洗碗。” 老太太道,“怎的她去洗碗,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中年妇人去做?” 年轻的姑娘手嫩,整日里泡水,可惜了。 瞿扶澜笑道,“银花性格内向,不喜欢同人接触,故而是她自己要求去后厨洗碗的。” 老太太皱眉,怎么是这种性格? “回头上菜的时候,让她跟着送上来,我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 “知道了老太太。” 却说后院,银花到后门倒水,刚好瞧见黄氏母女被捆绑丢上牛车的一幕,吓了一跳,忙过去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她们绑起来?” 说来也巧,先前银花去如厕了,故而没能围观世子问责的那场大戏。 莲花嘴里的抹布不紧,被她顶着吐了出来,忙朝银花道,“这些人要把我们撵到庄子上做苦力,想来是我得罪瞿姑娘的缘故,但我今日所作所为你也都看到了,不过是想给世子做些拿手好菜,银花你回头去世子跟前求个情,好歹把我们接回来,你我姐妹一场,记住了。” 可见这个莲花十分知道趋利避害,她故意没有说是世子的命令,然后利用素日里与银花的情分,让她误以为是瞿扶澜私自决定,然后去世子跟前讨情,世子看在她父亲面上,定然会卖这个面子的。 银花的父亲断臂,是实实在在为老侯爷挡刀的,这个情分,世子不会不给。 仆妇见她还能说话,又上前堵嘴,莲花挣扎着使劲朝银花道,“记住了……呜……记住……” 银花看傻眼了,被吓到了,然后眼睁睁看着莲花母女被带走了。 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情,过后哪怕听别人说,也有种道听途说之感,没有真实感。 银花想问问父母是怎么回事,但今日太忙了,她也只能把这个事情藏在心中,回头再说。 前头,《西游记》已经说到唐僧受到观世音菩萨点化,从东土大唐而来,去西天取经,途经五指山,把孙悟空解救出。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九九八十一难。 第一难如何,暂不知晓。 让人挠心挠肝啊。 今日说书到此结束了。 听书者意犹未尽,纷纷预定明日座位。 老太太最后也见到了银花,问了一两句话,银花都十分拘谨,属于拿不出手那一类型。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瞿扶澜自然不会这么早离开的,别人吃饱离开了。 离席之后,相熟之人还会讨论《西游记》精彩剧情。 一直忙碌到凌晨,收了工,她才得以缓口气。 万事开头难,也就是开业头几天需要她监督,往后稳定了,她就不用时时刻刻看着了。 瞿扶澜以为世子早已经离开了,毕竟他有他该忙的事情,而她又有四大护卫护着,安全方面是不用担心。 瞿扶澜走出“花间赋”时,除了周围一些通宵酒楼里还亮着灯,其他大都是开始善后了,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大街此时已经安静一片,虽有路灯,但那灯笼的灯光终究明不了多远。 忽而瞧见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不是裴世子又是谁? “世子怎还在这里?”瞿扶澜惊讶。 裴霁安朝她一笑,“有贵客想见你,走吧。” 瞿扶澜茫然跟上他,到了一辆马车前。 “惠灯大师原本今日离去,因听了《西游记》颇有感触,故而想见你一见,方肯离去。” 为此,惠灯大师不惜等瞿扶澜忙完了才见。 瞿扶澜听完裴世子的话,只觉得心下一跳,都来不及作何反应,马车帘子一开。 走下来一位道袍师傅。 “阿弥陀佛。” 瞿扶澜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神奇力的量定住了一般,随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84章 惠恩大师要见你1 一个人晕倒一天半天的,尤其是在忙碌一段时间过后,这种情况就会被视为劳累过度所致,属于正常范围,休息休息就好了。 但如果一个人连着晕了三天。 这就让人担心了。 老太太都派人来问了好几次。 大夫都给不出答案,十分束手无策。 你说你要有个什么病痛的,好歹有个症状,这什么症状也没有,让大夫从何下手啊? 但也终究要给老太太一个答复,又要遵从世子命令,只对外说是劳累所致,休息个几日就好了。???.23sk. 然而到底能不能好,何时能好,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霁安撩开帷幔,看了看瞿扶澜,见她面色如常,又伸手摸了摸她脉搏,脉象平稳,拧了拧眉,思量一番,站起身来,对守在一旁的豆芽和海夏道,“好生照看着。” 二人点头如蒜。 其实豆芽还好,她对世子是听命的态度,毕竟她是丫鬟,自然是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海夏就不一样了,她面对别人都还好,唯独面对世子,那打从心底的惶恐,刻入骨头里了一样,怎么去都去不掉了。 她是听说扶澜病了,心中忧心,自然是要过来看的,虽然心中惧怕世子,然而姐妹之情给了她勇气。 何况她特地跟豆芽打探过的,世子不在,她才来的。 没成想,她前脚刚进门,世子后脚就到了。 倒霉就两字,她只说一次。 得亏世子不久留,否则海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瞿扶澜整整昏迷了四天才醒的。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 她并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但瞧着饿得快死的模样,她推算时日定然不短,但也不会太长,否则按照这古代的落后技术,她早饿死了。 但久饿之人,也不可一下子就吃太多,她只吃了一些清淡米粥加小菜,勉强果腹,就暂停不吃了。 慢慢来,一餐吃一点,等身体各方面机能慢慢恢复了,她才能为所欲为。 东西下肚了,瞿扶澜才有力气思考问题和问问题。 头一件事情自然是问她昏迷了多久。 精心照顾了她几天的豆芽给出了答案。 “姐姐整整晕睡了四天,可把我们都急死了,就连老太太都天天派人过来问情况,道你为了‘花间赋’劳累过度所致,十分辛苦。世子就更不用说了,世子每日公务繁忙,一天还要来个好几次呢,道姐姐若是醒了,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瞿扶澜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竟然昏迷了四天。 难怪这么饿。 然后她才开始想自己晕倒的事情。 她的身体她知道,可不是豆芽说的那样,因为劳累过度才晕倒。 她记得很清楚,她那天精神头好得很,是突然就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仿佛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般。 昏迷这些日子里,她也不是全然无感觉,只是就是醒不来,灵魂仿佛被禁锢在一间黑暗房子里,出不来,只偶尔仿佛能听到人说话,又不真切。 想到了夺舍,她就想到了惠灯大师。 那个厉害的大师,她是见到了他才晕倒的,她确定。 可她为何看到惠灯大师就会晕倒,她心中隐隐有猜测,但不敢确定。 那惠灯大师人现在哪里?他是否看出或者察觉出什么了? 而裴世子,是否也知道了什么? 心中一大堆疑惑,没有一个是她自己能想出答案。 正要问豆芽,惠灯大师可住在裴府中,就听得外边一道声音。 “世子来了。”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思想准备,世子人已经撩开帘子进来了。 裴霁安看到靠坐床头的瞿扶澜时,脚步微顿,似乎这几日一直见她昏迷躺床上,如今突然醒了。 今日的裴世子一身华衣锦袍,头戴玉冠,腰佩双玉,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十分光鲜亮丽,仿佛刚从宫宴上过来,寻常宴会他都以随性舒适为主,不会如此正视。 “你觉得如何?”他朝她走来,俯身探她额头,淡淡的龙涎香环绕鼻尖,“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她本能往后移了移,心中颇为不自在。 她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个事情上,惠灯大师是否同他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没说。 如今他这个态度意味着什么,她完全摸不清。 未知的事情,总是让人不安。 “我没事,可能就是太累了才晕倒的。”瞿扶澜垂眸道。 裴霁安盯着瞿扶澜看了一会儿,才短短几日,她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如今都拔尖了,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衬得她那双杏仁似的眼睛更圆了,一副单薄瘦弱,风一吹就能倒的可怜模样。 “先把外衣穿上,再去请大夫过来把把脉。”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豆芽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伺候瞿扶澜穿衣,又大致给她整理了一下发髻,拿了水来洗了脸,才去请大夫。 不多时府里大夫就到了,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对站在一旁的世子道,“脉象无碍,也诊不出其他病症,只是躺了些许日子,身体有些孱弱,回头好好养养就好了。” 说罢,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就告辞退出。 裴霁安牵了牵嘴角,才有了些许笑意,“你如今可是‘花间赋’的大功臣,你晕倒这几日,没了领头人,‘花间赋’险些乱套。” “现下情况如何了?”瞿扶澜关心的问。 “我坐镇了几日,没什么大碍。”他扬了扬唇角。 “辛苦世子了。”瞿扶澜道。 裴霁安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她的话十分有趣。 瞿扶澜才反应过来,她原本就是在为他做事,打工者反过来要跟资本家说辛苦。 只是他又哪里懂得,“花间赋”对她的重要性。 “只是你倒是极聪明,凡事皆有两手准备,纵然你人不在,《西游记》也没落下。”他语带赞许道。 两手准备,是在她在现代办公时,就已经习惯的方式。 西游记她早写好了三回,放在柜子里锁好,若她因病缺席,他就可以打开柜子,拿出稿子去给说书的。 她想要达成的事情,除非她死了,否则不会轻易让计划被打乱。 “花间赋”的事情让她放心了,然而世子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整颗心提了起来。 “那般有深度的故事,也难怪师父要留下,说定要见你一回,才肯离去。” 第85章 惠灯大师要见你2 瞿扶澜指尖微动,睫毛也颤了几颤,她从裴世子这话里分析出两个要点。 惠灯大师还没同他说什么。 二就是惠灯大师在等她醒来,除了《西游记》的吸引力外,她相信惠灯大师找等她还有其他事情。 为此,他不惜延迟归期,就为了等她。 瞿扶澜一时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实说,她并不想见惠灯大师,因为她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这种不可控的因素最是让人不安。 “是惠灯大师吗?我何德何能,能让惠灯大师见我?”她不安道。 “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裴霁安轻轻笑了声,“从前面对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胆小怕事。” 瞿扶澜眨了眨眼睛,不说从前她面对他时就是小心翼翼的,就连现在面对他也是不敢放松,何时不胆小怕事过了? “真的假的我能看不出来?”他坐在了床前凳子上,并不在意道。 瞿扶澜脸上的表情有点僵,其实有些情感,真真假假,有时候确实难以分辨,但有时候也确实很容易分辨。 就比如现在,她的不安和忐忑是发自内心,自然不是演出来的虚假的感情,也难以装得风轻云淡。 但是过往的,你能看出什么来?又看出了多少啊?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坏处,稍微多一个心眼都怕被看出来。 “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好了,再去见惠灯大师。” 裴世子是知道师父有事才会离开的,到如今也已经耽搁许久了,若是别人,他定是第一时间就带过去见了,哪怕起不来,抬也要抬去。 但瞿扶澜不行。 又说了两句,裴世子就忙去了。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豆芽就开口了。 “扶澜姐姐,你喜欢世子吗?” 瞿扶澜:“???” 一般问这种问题,就应该是看出些什么才问的,可是喜不喜欢她心里不知道吗?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这样问?”她问。 豆芽道,“世子对你这么好,我在一旁看着都羡慕死了,你应该很感动,很喜欢世子吧?” 因为对你好就喜欢,这个因果关系,让瞿扶澜有些无语。 何况裴世子对她好吗? 很正常的主仆关系好吧? 她在现代时的老板也对她嘘寒问暖啊,哪一次她生病住院他不是花篮果盘的送,不过是为了让她多为公司效力。 其实这种好,反而让人觉得放松没有压力,因为是有条件的。 反而是那些没有条件的好,容易迷了人的心智,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笑话。 她不答反问,“你喜欢世子?” 豆芽当即就摆手,“哪敢啊,世子那样优秀,我这样的连喜欢都不配。” 真卑微,瞿扶澜暗道,但也理解,这古代尊卑观念严重,底层人思想卑微很普遍。 “我跟你一样的,只是想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也不多想。” 豆芽却否定了她的话,“扶澜姐姐太谦虚了,我们哪里能跟你比?你为人聪明,会的东西又多,深受世子器重,不像我们,除了做丫鬟的事情,其他的就都不会了。”天籁小说网 瞿扶澜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不用妄自菲薄。” 豆芽在意的不是这个,又回归了第一个问题,“世子对你那样好,日后是定要抬你的,扶澜姐姐就不心动?” 瞿扶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抬什么?抬我什么?” “抬做姨娘啊。”豆芽理所当然道,“别人都说世子不近女色,也对女子不上心,日后娶妻了,怕是不会纳妾,但我如今瞧着世子就对你很好,说不定要为你破例呢。如此天大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都为你高兴。” 瞿扶澜:我真是谢谢您了。 但这福分,谁想要谁要去吧。 “我觉得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她何尝不知道豆芽的想法没有任何侮辱性,站在她的角度,确实是为她好。 但理想观念不一样,话不投机半句多,瞿扶澜不想聊下去了。 豆芽立刻就退下去了。 瞿扶澜却没有休息,这都睡了几天了,哪里还能睡得下去? 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想想怎么应对惠灯大师。 倘若惠灯大师真看透了什么,他没有当众揭发,还等她醒来,想来是想跟她单独谈谈。 惠灯大师连裴世子都没说,想来是不想声张的。 否则早一把火把她烧了,还留她到今天? 其实就算惠灯大师看出什么来了,也不应该大动干戈,毕竟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开始心安了不少。 然后开始想“花间赋”的事情。 听世子的语气,除了开业当天的生意火爆之外,后面几天也依旧好生意。 这在她预算之内的。 在她的计划里,西游记也并不是天天更新,是每隔三天说一回新的内容。 总要给听过的客人回味一段时间,然后给没听过的客人听一听,三天时间的间隔刚刚好。 左思右想间,她居然又睡着了,也许真是这段日子太忙了吧。 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有一次忙于一个项目,整整忙了一个月,最后项目成功了,她病倒了,躺在床上睡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醒了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睡。 一个星期后她病好了,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但依旧生龙活虎。 如今这般,也算情理之中。 次日醒来,她就完全恢复了。 既然没事了,见惠灯大师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裴世子在前边带路,身高腿长的,却不紧不慢的走,想来是为了迁就大病初愈的她,特地放慢了脚步。 他们沿着抄手游廊,左拐右拐的,来到一曲径幽深处,这有座阁楼,阁楼后面是一大片竹林,环境清雅怡人。 原来这就是惠灯大师住的地方。 这地方也真适合出家人住。 裴霁安上前,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就静候回应。 只是瞿扶澜的步子却有些不敢靠近,倘若那天她晕倒是因为看到惠灯大师的缘故,那么如今再次见到,会不会再晕呢? 第一次还可以用劳累来解释,那第二次就怎么解释? 心中正担忧着,里边就传出了声音,“进。” 裴霁安打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瞿扶澜咬牙,垂眸进去了。 把眼神粘在地上。 她就不看惠灯大师,应该就没事了。 第86章 从何处而来 十分幸运,瞿扶澜这次没事。 估计也是因为她没看大师的缘故。 大师就坐在正前方,一个蒲团上,无声打坐。 他让裴世子出去,留她下来,有话问她。 裴世子心中虽诧异,看了瞿扶澜一眼,但还是抬手作揖,出去了。 瞿扶澜直接跪了下去,“民女拜见惠灯大师。” 惠灯大师笑了笑,嗓音和蔼,“施主不必紧张,坐起身来罢。” 瞿扶澜是直起身来了,但依旧跪坐蒲团上,双手安分放在膝盖上,眼神依旧垂向地面。 大师居然又笑了,“施主不必怕我,此次老衲未戴玄珠,你不用担心会被震慑到。” 玄珠? 大师这般说,是承认她晕倒与他有关了,而且还是与什么玄珠有关。 “民女不敢。”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惠灯大师果然知道她不对劲了,但他究竟知道多少,又知道了什么,她不清楚,也不敢乱说话。 谁知大师接下来问她的几个问题,都是与《西游记》有关的。 瞿扶澜也如实回答,比如告诉他《西游记》是谁写的,目前她只抄录到哪一个部分,后面的还没来得及抄录等等。 大师沉吟片刻,才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为老衲解惑。” 瞿扶澜忙道,“不敢,不敢。” 就在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大师又开口了。 “女施主可否告知,你是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而去?” 任何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大师果然看出来了。 瞿扶澜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道,“请恕民女冒昧,敢问大师能否渡我?” 大师缓缓摇头,徐徐道,“天命不可违。” 瞿扶澜心中划过一抹失落,她轻声道,“不论是从来处来,亦或是该从何处去,皆由不得民女做主,故民女不敢轻易道出天机,恐生其他变故,民女只愿在此安稳度过,不作他想,容大师谅解。” 惠灯大师双手合十,“施主既想看得通透,老衲也无需多言。” 后来,惠灯大师告诉她,玄珠乃佛门高僧代代相传之物,常人遇到无碍,她则需避之。 然后还送了她一块玉,说拿着这块玉,日后便可直面玄珠,亦可为她避邪。 瞿扶澜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感恩戴德的收下了。 此时的她自然也不会想到,日后的某一天,这块玉真救她于危难。 惠灯大师当天就离开了。 可见是真的为等她才延期归程,但等她只为问那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也实在不可思议。 她还以为是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以至于她忐忑了这么久。 瞿扶澜十分稀罕的拿着那块玉细细的看,一个半环的鸳鸯玉佩,越看越稀罕,只是看到后面,她隐约觉得哪里有点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到底是睡多了,脑子愚钝了。 却说裴世子送惠灯大师出了城门,目送马车离去,方才掉头,扬鞭奔着城门而去,不一会儿又勒马停驻,看着站在城门一行人,半眯了眯眼睛。 不是萧世子与他随从又是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裴霁安忽而又策马上前,狠狠踹了满地灰尘,扬长而去。 萧时卿等人不设防备,被呛了一口鼻。 “简直目中无人!”萧世子身边护卫怒目瞪着裴世子离去的方向。 “罢了,不用理会。”萧时卿倒是表情淡定。 先前暖姐儿派杀手到裴府冒犯,裴霁安十分记仇一人,纵然杀了那些杀手也不解气,后在朝堂之上几次三番呛他,让他在陛下跟前下不来台。 他以为如此便能作罢,不想裴世子依旧处处针对,随处寻他麻烦。 萧时卿也不是那等好说话之人,唯有此事是萧家理亏在先,他承下边是,也总好过裴世子去寻暖姐儿麻烦。???.23sk. 暖姐儿经过上次院子投掷尸体一事,至今噩梦连连,家门都不敢踏出半步,如此教训,也已足够。 至于暖姐儿派杀手去裴府一事,她只说是当初去郑府做客时,被裴家丫鬟怠慢轻视,气不过才那般。 萧时卿为此狠狠训斥了妹妹一番,道她年纪轻轻就如此歹毒心肠,日后再犯,他定不轻饶。 又因家母维护,此事才平息下来。 瞿扶澜身体好了,自然要去给老太太请个安,让她看看她已经好全了,也免得每日着人过来探望。 老太太见到她自然是高兴,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又忍不住过问《西游记》的事情,上了年纪的人娱乐本来就少,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还要隔三差五的才能听。 老太太自然是不知道瞿扶澜有两手准备的,所以瞿扶澜都严重怀疑老太太每天派人探病,那样勤快,《西游记》怕得占一半功劳。 但瞿扶澜也不是专业说书的,说不得比别人好,故而老太太也没有强求她说,何况她如今是荔香院里唯一大丫鬟,也不是等闲之人,故只问她稿子写得是否顺利,隔三日的酒楼说书是否能准时等等。 得到满意答案,老太太才安心了。 然后就是花好和月圆拉着她说了不少体己话,从二人口中,瞿扶澜还得知了一些关键信息。 其一就是那日酒楼开业,老太太见到了余掌柜的女儿银花,觉得她那样的性子,定然是不好说亲家,老太太心善,想把银花接到府中来,按照表小姐养着,如此日后相看亲家,多多少少能体面一些。 老太太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跟世子说,但依照世子的性格,也不会驳了老太太的意愿,何况裴府多养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难就难在人接过来了,到时候亲事由谁照看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首先二太太就别指望了,她那边还忙不过来,三太太就更不用想了,当初她不听老太太建议,非要说一些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今三房鸡犬不宁,也是造孽。 然而老太太年岁也大了,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应姑娘的亲事都被丢给世子爷帮忙看看,何况是银花。 所以思来想去,得到的结论就是如果接银花入府,也是按照应姑娘的待遇走,二人的亲事,少不得都要劳烦世子从中帮衬。 所谓能者多劳,世子那样能干,多担负一个人的亲事也不是难事。 所以关于银花这个问题,只要她愿意进裴府,其实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更关键的一个信息,则是二小姐那边的。 “妹妹昏倒这几日,‘花间赋’生意日日火爆,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尤其是二小姐,她前儿到老太太跟前,说要让妹妹把一身学艺教与她,日后她回了夫家,也可效仿一二,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艰难。” 第87章 她的靠山 何为厚颜无耻? 就是裴家二小姐——裴兰这样的人了。 那日酒楼开业,冷嘲热讽的是她,如今见到生意火爆了,眼红了,想效仿的也是她。 怎么就想得那么美呢? 还是说,她这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就她聪明? 人家安身立命的学艺,那么轻易就能传授别人? 脑子有坑。 “老太太如何说?”瞿扶澜问。 其实就算是老太太同意了,她也不可能教的,她特有的优势,哪里能那么轻易就传人? 她自己还深陷泥潭,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会管别人死活? 她穿越带来的这些本事,是她用来交换自由的筹码。 而裴二小姐的行为,则是在她原本就富裕的生活上,锦上添花,她才不会去满足她那些虚荣的心愿。 但她也觉得老太太也不是那种无底线包容晚辈的人。 果然,月圆就道,“老太太哪里会答应?只说那是你的本事,你说才算,她不能强行做主。” 花好也道,“你是没看到,二小姐当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至极,只是老太太这样说,到底是顾念了祖孙情谊,故而没有把话说得太绝,日后二小姐怕是会找妹妹你谈话,你可当心些。” 瞿扶澜笑道,“多谢二位姐姐提醒,扶澜心中有数的。” 说句实在的话,瞿扶澜心里是一点也不慌。 倘若她还是从前那个没有依靠的小丫头,她或许要被辖制,但如今,她的背后靠山可是裴世子,整个裴府里除了老太太之外,话语权最大的人,她要怕谁? 二小姐不正是知道她不好拿捏了,才没有直接找上她,而是找老太太吗? 所以瞿扶澜根本不把裴二小姐放在眼里。 一个眼光只局限于后宅的女人,除了整天耍点阴私手段,还会什么? 却说应曼儿此时正在镜前画眉,一笔一划,十分细致。 这是她到裴府里住下之后,每日在妆容上,是不容许有一丝马虎。 不像从前,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有心情整理这些? 由此可见,做有钱人家的小姐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情。 应曼儿初到裴府时,看着偌大一个裴府,单是一个小别院,都比她老家的房子还要大,且华贵又精致。 更不用说裴府里还有一个园子,那漂亮得叫人看的都眼花缭乱,京师城的富贵很是轻易能迷人眼。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坚定了要留在京师城的决心,只要嫁个富贵人家,往后余生的泼天富贵就有稳了。 只是后来随着老太太出去别府应酬,她所见所闻,又涨见识,才知道自己从前所想,又太过片面了。 原来有钱人的世界里,也是分三六九等,从前她以为的富贵生活,放到京师城里都不够看。 但那些富贵人家,也是需要仰人鼻息。 而至今为止,她未见裴家需要仰谁人鼻息,反倒是那些贵人巴结奉承的对象。 若能留在裴府,她日后的身份自当尊贵无比。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留在裴府的决心就一日比一日热烈。 “姑娘如此打扮,等会儿是要去逛园子吗?”小湖给应姑娘梳头,笑问。 应曼儿从镜子里看了小湖一眼,今日她心情好,也不介意给她解释,“我想去见见扶澜那丫头,先前我给准备的礼物,你给拿出来。” 小湖不解,“好端端的,姑娘送扶澜姐姐礼物作甚?还是那样贵重的礼物。” 应曼儿正给自己涂抹胭脂,闻言就道,“自然是有事烦她帮忙,有求于人,当然要送礼。” 小湖哦了一声,但也不问有什么事求人,应姑娘想说,她自然会说,否则她问多了,她是会生气的。 应蔓儿果然就没说是有什么事需要找瞿扶澜帮忙,只叹气道,“扶澜那丫鬟派头可不小,寻常礼物哪里能入她的眼?少不得要拿出些珍贵东西了。” 只要哄得对方开心了,自然就乖乖为她做事了,应曼儿心里想着。 小湖就不知该说什么了,但能让应姑娘拿出好东西去讨好的事情,必然就不会是小事。 可别是什么为难人的大事才好啊。 却说瞿扶澜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去了一趟二房。 没法,如今她是荔香院负责人,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同二太太沟通。 裴世子是男人,极少插手内宅的事情,但他又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少不得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帮忙了,这个助手就是瞿扶澜了。 二太太也不是那等管了家之后就不肯放手的人,知道世子的用意,也慢慢把一些事情放给瞿扶澜管理。 与二太太交接了一些事情,瞿扶澜就离开了。 没成想,返回途中遇到了应曼儿。 “应姑娘。”瞿扶澜给行了一礼。 应曼儿笑道,“巧了不是?我正要寻姐姐有点儿事,就碰巧遇见了。” 其实哪里是碰巧?不过是应曼儿提前打探了瞿扶澜的踪迹,特地寻过来的。 瞿扶澜有些疑惑,“应姑娘找我何事?” “我们到亭子里去坐坐吧。” 瞿扶澜知道不好拒绝,但也要说出个事情来,好叫对方不要耽搁她太久。 “怕是不能久留,等会儿世子爷就回了,有些事情急需同他汇报。” 应曼儿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很快就道,“不会耽误姐姐多少功夫,还请姐姐赏个脸,小坐片刻。” 说完,不等瞿扶澜回答,就让丫鬟去上茶。 瞿扶澜只得同她进了亭子。 应曼儿见瞿扶澜手里拿着对牌,深知这是管家才能用到的东西。 其实世子归来后,就一直有传闻,说世子要收回管家权,毕竟整个裴府都是大房的,收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但应曼儿可不是这样想,大房一家常年不在家,如今世子虽回来了,却又未娶妻,就算日后娶妻了,也不见得就能娶回一个会管家的。 如此倒不如让二房继续管着,日后她过了门,自然就是她管家了。 如此打算之下,应曼儿如何乐意见裴世子收回管家权? “姐姐可真是能干,又是会医术,又是厨艺的,如今连家都管上了,世子有你在身边,可是能省不少心,只是这知道的,知道你是在帮世子管家,这不知道的,还只当裴家没了人,要让一个丫鬟来管家呢。”应曼儿玩笑似的开口。 第88章 不多管闲事 应曼儿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一般人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 瞿扶澜如今还不知道应曼儿打着二房的主意,所以也猜不透她说这种话的用意,但不妨碍她反唇相讥。 “应姑娘这样的玩笑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罢了,如今谁人不知裴府里是二太太管家?且又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姑娘这番话,若是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对二太太有意见呢,我不过是遵从世子意思,去拿点东西,竟然就被应姑娘把二太太的功劳,放到我一个丫鬟身上,我可不敢受。”瞿扶澜以帕子掩嘴,也是玩笑似的语气开口。 应曼儿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忙道,“妹妹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关心则乱了。” 瞿扶澜道,“姑娘倒是不必忧虑,有二太太珠玉在前,日后即便是世子爷收回了管家权,相信也能把裴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会怠慢了府中贵客。” “贵客”两个字,真是把应姑娘给膈应到了,她到底不是裴府之人,别说如今只是沾点亲戚的亲戚,贵客都算不上,即便她是老太太亲外孙女,想住到裴府里来,也只能是以客人身份罢了。 应曼儿不计较这个问题了,在她没成为大少奶奶之前,说太多反而不好,于是开始说起此行目的。 “姐姐说得是,我到底是寄人篱下,难免敏感一些,还望姐姐见谅,不要取笑我才好。” “应姑娘多虑了。” “姐姐善解人意,怪道世子对你委以重任,我若能有你一分半分的,此生也不用忧愁了。”应蔓儿唉声叹气道。 瞿扶澜不想跟对方多纠缠,直接道,“姑娘身份尊贵,哪里需要同我们丫鬟比,是折煞我了,若姑娘无事,我怕是得回荔香院去了。” 应慢儿这才不绕弯子,直接道,“说来也不怕姐姐你笑话,此次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求姐姐,还请姐姐宽宏大量,帮我一帮。” 说罢,她就起身,给瞿扶澜郑重一拜。 瞿扶澜忙上前搀扶,“姑娘有什么事直说便罢,何须行此大礼?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仗着是世子的丫鬟托大,就是世子知道了,怕也是要询问个缘由。” 应曼儿见自己都这样了,对方非但没有一口先答应下来,反而还拿世子压人,她自然是怕世子过问的,不由开口道。 “是我疏忽了,姐姐快请坐,容我慢慢道来。”23sk. 瞿扶澜坐下,不动声色等着对方开口。 应曼儿也没有继续磨磨蹭蹭,而是直接道,“姐姐也知道我家境艰难,如今又到了谈婚论嫁年岁,若论家世门第,我没有一样拿得出手,别人如何肯要我这样的?然而身为女子,谁人不想嫁个体面点儿的?如今我在裴府住着,仗着裴府的体面,想来也是能寻得一门好亲事,然而没有足够的家世去般配,怕也是诸多麻烦,难不成我婚后,还要事事劳烦裴府不成?为此我夜夜忧心,不知怎么办才好,幸而——” 说着说着,她就掉了泪,然后以帕子拭泪,又不动声色看了瞿扶澜一眼,见对方依旧不动声色,只暗暗咬牙,继续道,“幸而当日‘花间赋’开业,我见识到了姐姐的能耐,那么多好吃的花样,竟全是姐姐做出来的,实在是叫人佩服,姐姐是不知道,你晕倒那几日,‘花间赋’里每日都是座无虚席,我同老太太去听书,老太太都赞姐姐能干。” “故我想着,若是我能有姐姐一半能干,也学得几个精致小菜儿,一样两样的奶茶,书信回去教给我父母,他们若习得这些花样,家里生意必定好转,我也能跟着水涨船高,日后议亲,也不至于没有个像样的家世。” 瞿扶澜:哟呵,一个两个的,都惦记起她的手艺来了。 见自己说完了,瞿扶澜也没说话,应曼儿也知道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好成的,否则怎么会又是行大礼,又是准备那样的厚礼? “我知道这样说会让姐姐有些为难,但凡我有其他希望,也不敢麻烦到姐姐跟前来,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望姐姐怜悯,这是我送姐姐的一点薄礼,还望姐姐笑纳。” 说罢,她从宽袖里拿出锦盒,放到石桌上,推到瞿扶澜跟前。 瞿扶澜看都不看礼盒一眼,笑对应曼儿道,“姑娘此言,确实让我为难了。” 应曼儿闻言,忙抓住瞿扶澜的手,“我也知道为难的,但只求姐姐怜悯一二,我也不贪心要把姐姐的手艺都学了去,只求姐姐教个奶茶教程,再传授几道家常小菜,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又开始掉泪。 “我父母十分辛苦,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了,哪怕如此,一年到头,也入不了多少钱两,我时常心疼,只恨自己无用,不能帮父母分担重任,总想有朝一日能帮衬父母一把,不让他们那般劳累,也能赚不少钱财入账。” 听听,多孝顺啊,因为心疼父母,所以想学几样手艺回去教给父母,让父母不至于生活那么艰难。 可是,你的孝心凭什么要我成全? 可惜话不能说得这样直接,传出去不好听,瞿扶澜就道。 “不是我不想帮,姑娘也知道如今我是世子的丫鬟,又为世子办事,我的一切,都归属世子,没有世子吩咐,我并不能自作主张,且等我回去问过世子,若世子同意了,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应曼儿笑容有点僵,这事别说是世子,就是老太太她都不愿意让知道,瞿扶澜还这样说,分明是不想传授她本事,故意这样说。 可她也不能点破,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好姐姐,但凡我有一点儿办法,我都不会厚着脸皮来开这个口,如今既开了这个口,也是不想让老太太和世子知晓,否则他们心中会如何看我?如今我身在府中,不好好孝敬老太太,反而惦记着家中父母,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呢?” 第89章 瞿姑娘为人刻薄 “姑娘也知做人要知恩图报,否则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如今姑娘行为,又何尝不是让我背叛世子?我身为他的丫鬟,一言一行都需要同他汇报,如今姑娘却要我私自传授学艺,瞒着世子?” 瞿扶澜没工夫陪对方浪费口舌了,直接站起来,朝对方福了福身,语气有点沉,“扶澜断不会做出叛主之事,见谅。” 说罢,也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应曼儿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气得浑身都发抖。 不过是一个下人,也敢这样目中无人,且等着,待她日后做了大少奶奶,看她怎么出今日这口恶气! 瞿扶澜没工夫在意应曼儿会怎么看她,说实话,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如此不安分守己,简直不可理喻。 回了荔香院,瞿扶澜安排了一些事情,就又出门去了。 虽然裴世子坐镇了几天,她终究还是要自己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等马车行临近长安街,就发现车外人来人往,比上次来的多了许多,马车都有些行驶艰难起来。 除此之外,她还隐约听到街边商贩们的议论。 “近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西游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是到处听说,具体缘由也没功夫问。” “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怎么连《西游记》都不知道?《西游记》是一本话本,讲的是唐僧师徒五人西天取经的故事,期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每一个劫难都十分精彩,我日日都去‘花间赋’听书,都快会背了。” “原来如此,难怪近日里长安街人数比以往多了许多,还都是一些贵人,原来都是为了去‘花间赋’听书的。” “听说开业当日,‘花间赋’凭着《西游记》和那首五言绝句,直接‘一战成名’了,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城北的亲戚知道我在这边做小生意,都问起来呢。” “非但如此,听说‘花间赋’里的菜肴也十分独特,吃过的人都说好吃,还有一种叫奶茶的饮品,前所未见呢。” “听得我都动心了,只可惜那种地方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进的。” …… 瞿扶澜是从后门进的。 估计是上次她“杀鸡儆猴”的缘故,如今“花间赋”里的人见到她,都十分恭敬。 银花依旧在后厨洗碗,知道她来,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其实“花间赋”里的姑娘,也就只有银花什么都不会了,别的姑娘,身上多多少少有点技能。 就比如桃花和菊花。 一个歌唱得好,一个琴弹得好。 从前的“花间赋”也请过师父教学,想效仿别的酒楼营生,纵然没有效果,但楼里的姑娘们跟着学到了一些技能。 只有银花,估计太过自卑缘故,没学到什么本事。 瞿扶澜没事也不会特地找银花,只是今日过来,一则是为了看生意是否稳定。 其二就是转达老太太意思了。 上次老太太说想收留银花,给她寻个好亲事,有裴家作保,找的亲事自然比他们自己相看的可靠一些。 瞿扶澜倒是觉得老太太有点爱心泛滥,若是余家求上门,顺水人情一下也没什么,如今人家又没求,自己主动去帮,这就有点…… 有句话说得好,免费的东西总归不值钱。 何况裴世子给余家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也已经足够人性化了。 瞿扶澜找到了余掌柜夫妇,转达了老太太的意思。???.23sk. 余掌柜夫妇一听,当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没没有要过问银花的意见,直接就同意了。 瞿扶澜也没说什么,甚至没有提醒他们一下,应该去问问银花的意思,她那个性格,不见得会同意,她见过社恐的人,在社恐人眼中,怕是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要让她换个地方生活,挺难的。 但这也与她没什么关系,古代子女哪有什么个人意愿,都是父母命罢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况且就算银花死活不同意,也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 瞿扶澜去了账房,查了近几天的账,看着看着,就听到隔壁传来了说话声,是余掌柜一家。 她也不在意,低头专心看账本。 “老太太心善,怜惜我们一家,想想把你接到裴府去,以表小姐身份养着,为方便你日后说亲,这是我们家的造化。”掌柜媳妇低声道,她显然不知道瞿扶澜会在隔壁看账本。 毕竟账房乃重地,平常不会有人在里头。 “我虽救过老侯爷,但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何况侯爷当年也答谢过,早已互不相欠,是世子顾念旧情,收留我们,让我们不至于饿死街头,算起来,是我们欠了裴家恩情,如今老太太心善,想为你谋个好姻缘,这份恩德,我们一家当牛做马报答都不为过,此去裴府,你就安心孝敬老太太,不用想着家里,记住了?”余掌柜道。 不管是余掌柜,还是掌柜媳妇,他们都不觉得裴家欠他们,反而是他们欠了裴家,所以对女儿的教导,也都是偏向裴家来。 然而银花并不能领悟父母的苦心,她只觉得是父母不想要她了,一双乌黑眼眸里立刻就蓄起了水花,“爹,娘,你们是不是觉得女儿什么都不会,不想要我了?” 说完,她泪水就止不住往下流了,“女儿不想去裴府,女儿在留在你们身边,以后女儿每天都认真洗碗,从前是不小心打碎几次碗,如今都熟练了,不会再打碎碗了,求爹娘不要把我送走。” 余掌柜夫妇都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不是爹娘不留你,而是你跟着我们,日后能找什么样的好亲家?但去了裴府就不一样,不说大富大贵,找一个上进点儿的青年才俊,也是如今求都求不得的。” “是啊,难得老太太怜惜,想帮咱们一把,我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何况又是扶澜姑娘过来帮忙传话,扶澜姑娘你是知道的,十分有能力的一个姑娘,为人也好,日后你进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她,跟有能力的人打好交道,总是好的。” 银花低着头,抓着衣服,许久不说话,看似被父母说服了,其实不然。 她想到了瞿扶澜,她确实是她见过的最有能力的女子,但那日她那般处置莲花,虽然事出有因,也终究太过狠心无情。 这样的人,说不定哪天见她犯了什么错,也像处置莲花一样把她处置了。 “爹娘,扶澜姑娘虽然有能力,但在做人方面……有些刻薄,女儿担心,担心哪里做得不好了,会被她责罚。”银花如实道。 第90章 应姑娘反对亲事 莲花是银花在酒楼里最好的朋友,她难免要偏向于莲花一些。 莲花从前也见过父母管理酒楼,还管理得十分辛苦,但她总觉得莲花罪不至此。 不管怎么说,这么些年来,莲花也为酒楼付出了那么多,她口才好,善于交际,给客人端茶倒水时,总能说笑话逗客人开心,酒楼生意不好,也不是莲花的错。 事到如今,莲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说贬就贬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如此绝情之人,银花心中如何不怕?不但怕,还觉得对方也没有父母说的那样好。 这还是银花第一次在背后说人坏话,从前莲花与她说别人的坏话,她都不接话,但如今她没有别的办法,若不把心里话同父母说,父母必定强迫她去裴府。 但她只是想在酒楼里洗碗,如果她只是一个洗碗的,只要好好洗,就不会被人骂,但去了裴府就不一样,裴府里规矩多,她什么都不懂,肯定会犯错,别人或许不会说什么,扶澜的性子,她如今又是世子跟前的红人,管得也比别人多一些,她肯定看不过去,然后责罚于她,她怎么受得起? 余掌柜夫妇都被女儿说懵了。 不说他们懵了,就是瞿扶澜都有些莫名其妙,翻账本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眼眸疑惑。 她好像都没跟银花接触过,怎么就落得个刻薄印象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扶澜姑娘?”余掌柜都紧张起来了,马上跑到门口去左右瞧了瞧,没见有人才松了口气,然后回屋关上门,严肃的看着女儿。 银花被父亲质问得瑟缩了一下,很快眼眶又红了起来,咬着唇,吸了吸鼻子,“爹娘,并非女儿故意背后说人不是,只是莲花母女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她们为酒楼付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落得个那样下场,那女儿日后稍微犯点错,她想必也不会放过女儿的,到时候等待我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你住口!你……”余掌柜一时间气得话都说不下去。 掌柜媳妇扶着丈夫坐下,然后才埋怨的看向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扶澜姑娘?那日你不在,哪里知道情况?当日生意火爆,座无虚席,厨房里都忙坏了,莲花为了讨好世子,硬是不管不顾叫别人给让出两个灶台,耽误了客人用膳,扶澜姑娘才责罚她,她刚接管酒楼没多久,若在那种情况下都不立威,日后还怎么服人?” 银花看出来了,父母是站在瞿姑娘那边的,何况他们从前就不大喜欢莲花母女,如今会偏心也是难免,就如自己一样。 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莲花母女固然有错,但毕竟是为了世子好,她们从前也那样,是习惯所致,情有可原,瞿姑娘完全可以好好跟她们讲道理,而不是直接无情的惩罚,一点情面不讲。 可见她为人就是不讲情面之人,自己又比别人笨一些,更容易犯错了,到时候还不知什么下场等着她。 银花越想越怕,越发不敢去裴府了。 …… 瞿扶澜看到下午就回了,临行前余掌柜夫妇十分热情的送出门,还小心翼翼的询问何时让银花去裴府。 从各方面考虑,银花只有去裴府才是最好的,他们当然珍惜这次机会。 瞿扶澜道,“过两日老太太过来听书,你们让银花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应该就能顺理成章了。” 老太太没说过这样的话,以老太太的性格,知道余掌柜夫妇同意了,说不定就会特地派人来接的。 但瞿扶澜这这样说,自然也有她的一番用意。 她会说服老太太这么做。 余掌柜夫妇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瞿扶澜回去之后,同老太太说起,也只说余掌柜夫妇十分感恩戴德。 老太太听后点头,说明儿派人去接一下。 瞿扶澜就笑着建议,“老太太过两日就去楼里听书,到时候顺理成章把人接过来岂不是更好?否则单独派车去接,动静太大,也过于引人注目。” 老太太果然就同意了瞿扶澜的建议,“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既要当表小姐养着,合该低调一些才好。” 否是动静太大,别人稍微一打听,就不好了。 说话间,世子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份册子。 上次老太太说让他帮应曼儿挑选夫婿,裴世子的办事效率自然是高的,当即就搜罗到了不少符合老太太要求的男子,从身家人口,到目前从事什么行业,又或者暂无事业,但为人长进有前景。 老太太翻开册子,一时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来,但孙子办事,她还是放心的,必然都是寻了可靠的人家才登记入册。 “去把应丫头叫来,好歹是关于她的人生大事,也该让她看看。”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轻易马虎不得。 应姑娘就被请过来了。 裴霁安为避嫌,关键是有事,早已经离去。 而应曼儿在来到老太太屋里,知道要“相看”之后,脸色就一变。 丫鬟去叫的时候,应曼儿问了老太太找有什么事,丫鬟只说是好事,没说缘由。 此时应曼儿坐在老太太身边,绞着手帕,脑子转来转去的,最后努力堆出一个笑脸,“老太太可是嫌我了,才急着要把我嫁出去?可是曼儿还想留在老太太身边多伺候两年呢。” 老太太满心都在册子上,哪里注意应曼儿一些小表情,就是旁边的花好和月圆都觉得这是极好的事情,所以先入为主以为表姑娘是高兴得害羞了。 瞿扶澜却实实在在看出了应曼儿的不乐意。 这看都没看,就先不乐意了。 想来是心中早有追求,志不在此了。m.23sk. 老太太的满腔热情,怕是要付诸东流。 看破不说破,瞿扶澜也只静静旁观。 对于应曼儿的话,老太太也只当她是害羞,就道,“自然不着急把你嫁出去的,只你也到了定亲年纪,先定下来,过两年再出嫁,刚刚好。” “这册子里的,各个都是青年才俊,家世人口也简单,日后你嫁过去,也不用忧愁复杂的妯娌关系,于你再合适不过了。” 应曼儿脸上表情都快端不住了。 有哪个大户人家的人口会简单的? 除非是一般普通的人家! 第91章 活该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应曼儿也顾不上廉耻,拿过老太太手里的册子,认认真真看起来。 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咬着唇,一张脸憋得不行。 别人瞧着,权当她是在害羞。 瞿扶澜也在一旁看着。 老实说,册子上登记的男子,先不管人长得如何,就说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这一块,那是极符合应曼儿的。 其实不管应曼儿选其中哪一个,都算高攀了。 毕竟她家里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的,这些个男子至少家里还有些许田产,开店铺做生意的也有,还有几个是已经考上了秀才,只等来年考举人了。 只是考上秀才的人家,家里条件却有些穷,但架不住人家有前景,裴世子选中的人,当然是有潜力,而且论起来,秀才也比经商的好,有面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条件也是万里挑一的。 但对应曼儿来说,这样的条件简直晴天霹雳。 倘若她只想找个这样的,她又何必千里迢迢来投靠裴府? 裴府这样大一个靠山,难不成就不能给她寻一个条件好的? 只短短功夫,应曼儿心中的想法就如藤蔓一样蔓延开来。 “可有觉得合适的?”老太太笑问。 应曼儿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只当她害羞,指着其中一个道,“我们瞧着这个比较好,是个秀才,先生说他极有希望考上举人,到时候你就能跟着享福了,只如今家里条件差一些,双亲都在田里劳作,但都是好相处的,平时对人都和善,秀才有个哥哥娶了妻,这婆媳关系也是极好的,一家子和和气气,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还有这一个,其父亲是太常寺司乐,从家世看,倒是比前一个好,只是听说他母亲为人严格一些,但为人儿媳,好好孝敬公婆也是分内之事,把规矩学好了,想来婆婆也不会故意为难。” 应曼儿父母是靠摆摊勉强为生,家里还要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给人干苦力活。 可谓是毫无根基的家庭。 不管是嫁给是秀才的男子,还是嫁给家里父亲当官的,纵然只是一个九品官职,那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所以说在应曼儿的亲事上,老太太是上了心的,结合了各方面考虑,给选了最合适的,她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个就打发了。 应曼儿嘴唇都快咬破了,突然起身就给老太太跪下了,“老太太,曼儿还不想嫁人,还请老太太多留两年,让我好好孝敬老太太,否则我即便嫁了人,也不得安生!” 老太太都被她突然的动作给唬了一下,随即忙让月圆上前搀扶。 “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何至于行此大礼?我也没说让你立刻就嫁出去,如今你投靠我来,我也只能给你看看,这最终如何,还是你父母做主,只是这条件好的,不提前定下来,等到了年纪再找,可就晚了。”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应曼儿还是坚持再留两年,不着急定亲。 老太太就十分不解了,“我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你心中有孝敬的心就已足够,何况如今只是定亲,你若是不满意这些人,还可以再找,你何至于执着自此?” 应曼儿心道,倘若她定了亲,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她嘴上却道,“老太太厚爱,曼儿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如今曼儿无心论嫁,还请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满腔热情,就犹如被人一盆水浇下来,她摆了摆手,“你不想论嫁,我还能逼迫你不成?只是如今阿巳正好得空,才有功夫帮你收集资料,日后他忙了,想来是没有功夫管这些事情,日后你年纪到了还没寻得合适的,可就难了,你可想清楚了?” 应曼儿坚持,“曼儿只想多伺候老太太两年。” 老太太有些意兴阑珊,“我累了,你回去吧。” 应慢儿给老太太福了身,就退出去了。 路上,小湖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也没说。 她如今只是老太太派来暂时伺候表姑娘的,不归属表姑娘的丫鬟,日后即便表姑娘嫁了人,老太太也会询问她愿不愿意跟过去,她若说不愿意,老太太定然不会强迫她。 小湖自然是不想跟表姑娘的,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她跟着伺候也甘愿,只是这表姑娘心气太高,跟着这样的主子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到底是来投靠亲戚的,老太太到时候定然也会给予一定嫁妆,表姑娘若想要人伺候,自然可以用嫁妆的钱去买丫鬟。 所以小湖对于表姑娘的事情,她只是尽职就好,再多的,她也管不上,表姑娘也不会轻易听人劝解。 可是小湖还是想不明白,表姑娘来投靠裴府,不就是为寻求一门好亲事吗?如今老太太给她寻的那些,也都是极好的呀。 表姑娘为何不同意?还那样干脆的拒绝了老太太,就不怕惹恼了老太太,日后不管她的亲事了吗? 小湖都能想到的事情,应曼儿会想不到? 但她没有办法,倘若不拒绝,她就要定亲,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事到如今,能拖一时算一时,指不定哪天她的造化就来了。 晚上裴世子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说起了应曼儿的事情。 “怕是她眼光高,瞧不上我们给她看的。”老太太叹气。 裴霁安本来是不关心这种事情的,又不是他亲妹妹,要嫁不嫁与他何干?只这种事情影响了老太太心情,他就不得不管了。 想了想,就道“说来她到裴府中也时日不短,应该是想家了才拒绝的,不如这样,明儿我就让人把她送回去,她的亲事本就该由她家人负责。” 父母命媒妁言天经地义,老太太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 “她既投靠咱们来,自然是想仰仗咱们寻一门好亲事,如今把人送回去,岂不是不妥?” 裴霁安撩开袍子坐下,“有何不妥?她既不满意咱们给她寻的,自然该回家去,由着她家人自己做主,何况她又是将笄之年,一直不定亲,传出去别人还当是咱们耽误了她好姻缘,更何况,万一她好高骛远,前后错了一点半点,到时候影响了咱们裴府的名声,就不好了。” 老太太闻言,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是了,最怕的就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后宅里的阴私她见得还少?不过是年纪大了,渐渐不管事了,也就疏忽了。 第92章 宫宴,李寄柔 次日,应曼儿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实现她的“鸿鹄之志”。 她到裴府这么久了,对大公子的行踪多少有一定了解,然而今日她也不是去找大公子,那样太过明显。 她是奔着团哥儿去的。 团哥儿素日里常玩的地方就那几个。 然而团哥儿也不是那么容易近身,每日跟着团哥儿伺候的丫鬟婆子总共能有十来个,从前她遇到时,有心想去跟团哥儿打个招呼,都能被那些个有资历的婆子挡着不让靠近。 那个婆子是团哥儿的奶娘,看着她就跟看着货物一样,十分不尊重,还总是冷冰冰的道,“团哥儿在里边玩呢,请表姑娘别处去吧,团哥儿不喜欢陌生人打扰。” 应曼儿只气得牙痒痒。 但团哥儿似乎不喜欢屁股后边跟着那么多人,经常甩开丫鬟婆子独自去园子里玩,有几个假山是他常常一个人去的。 应曼儿就见过几次,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大公子续弦不计较出身,后来经历钱家的事情,她才有所顿悟的。 如今她是碰运气去的,也许她天生福运,居然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团哥儿,小小的人坐在假山上,两个小短腿晃悠晃悠的。 “团哥儿,我这有好东西,你想不想看呀?”应曼儿朝假山上的小人儿喊,然后摊开手让对方看她手里的东西。 是她自己折的一只小船,小孩子肯定喜欢。 应曼儿满心想表现,却忽略了团哥儿此时所处的地方,五六岁的小娃正出神看着远方,突然被人这样一喊,他吓了一跳,跟着就跌落了假山。 应曼儿看得脸色一白,有心想过去接住团哥儿,否则团哥儿出事,她就死定了。 然而应曼儿哪里有那种好身手去接住一个小孩?只眼睁睁看着他掉落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影闪了过来,一把抓住团哥儿的后领,将他提溜着稳稳的落了地。 应曼儿看清了来人的脸,心下一慌。 居然是世子。 裴霁安狭长的凤眸里一片淡漠,冷冷地瞥向应曼儿。 此时的应曼儿真是又心虚又紧张,想着解释两句说她不是故意吓团哥儿的,但嗓子就跟被人毒哑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应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淡漠的开口。 这就是逐客令了。 应曼儿还想说点什么,已经有护卫过来拦截了。 看到突然就出现在眼前的人,应曼儿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团哥儿独处地,原来是有人暗中保护的。 那她先前有意避开别人,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到这个地方来的举动,是不是也被这些人看到了? 一时间各种羞愧难堪和懊悔的情绪充斥心头,饶是应曼儿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急忙朝世子行了礼,然后匆忙忙离去了。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然而等她一边沮丧一边慢慢走回别院,就看到几个婆子在收拾她的东西和铺盖了。m.23sk. 应曼儿心头当即咯噔了一下,连沮丧难堪都给忘记了,急忙上前制止,“你们在做什么?别乱动我的东西,都给我放下!” 那几个仆妇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太怜你离家多年,必定想父母了,让我们帮你收拾东西,送你回家去。” 这几个仆妇早看不惯应曼儿了,不过一个寄人篱下表姑娘,整日里把自己当裴府里的正经主子,对其他下人各种指手画脚。 不把下人当人就算了,连老太太的恩典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裴府怎么容得下? 事发突然,应曼儿都先是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不可能,这不是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不会这样对我的,必定是你们领悟错了老太太的意思,我要去见老太太,我要去见老太太!” 将笄之年被送回老家,那等待应曼儿的会是什么下场,简直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了。 应曼儿朝门口疾奔而去,就要出门,却被护卫拦下了。 “世子说了,请姑娘好好收拾东西,即刻离开!”护卫无情道。 应曼儿如遭雷击,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定是方才的事情,世子迁怒于她,在老太太跟前说了什么,老太太才让她走的。 直到这个时刻应曼儿才意识到,她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主人家不高兴了,她就没有继续住下去的资格。 …… 在应曼儿天塌了的同时,瞿扶澜正埋头写着新的商业计划。 “花间赋”发展前景很好,但她也并不能放轻松半分,想要维持长久的盈利,就离不开用心规划。 日日做总结,发现问题及时修正,发现优点要加以拓展。 如今的“花间赋”,最大的热点不是美味佳肴,而是奶茶和《西游记》,其中又以《西游记》为最大热点。 但《西游记》再卖座也只是在一家酒楼里,而一家酒楼的座位有限,即便日日座无虚席,哪怕这些人事后讨论西游记,也只是在他们的上层圈子讨论,局限性太大。 《西游记》作为一部闻名古今的名著,不该就禁锢在一家酒楼里。 应该最大化去推广《西游记》,起到名流千古的作用才行。 关于这点,瞿扶澜心中有一些可实施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有点大,需得世子首肯才行。 她有信心说服裴世子同意。 然后在中秋节到来之际,拿着优秀成绩,去跟裴世子谈判。 …… 宫宴。 因为裴世子与萧世子训练新兵效果显著,皇帝高兴,特地举办了一场宫宴表扬,并且在宫宴上宣布,在今年秋猎之际,让两人带领各自的队伍进行一场大型比赛,赢的一方重重有赏。 裴世子和萧世子同时出列,作揖领命。 十分不巧,萧世子腰间的荷包被皇帝身边的小皇子看中,想讨要了去。 萧世子拒之。 群臣惊讶,他方道出实情。 原来那竟然是他未婚妻为他所作,故他不能送人。 如此消息,震惊四座。 萧世子何时有未婚妻了?怎么从没听说过? 皇后笑问是哪家姑娘,萧世子只说人在老家,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关系,两人早已定亲。 这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马了。 萧世子老家隔着京师城十万八千里,众人也不再追问下去,反而是皇后说想看看他那个荷包长什么样,回头让绣娘给皇子绣一个。 萧世子自当不会拒绝,从腰间解下荷包,被放到托盘上。 站在一旁的裴世子不经意一扫,就看到了荷包上一个隐晦的“李”字。 李寄柔。 第93章 她骗了咱们 马儿缓慢的在路上行驶,马蹄敲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得一得的声音。 “世子,瞿姑娘骗了咱们。” 除了四大护卫之外,裴世子身边的护卫也是知道瞿扶澜的身份的。 知道她是李家千金,同萧世子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她没说她与萧世子定了亲。 眼下说话的,是小七。 “李家被抄了家,她沦为奴婢,想来是担心萧家不会接纳她,才甘愿留在裴府做事,但如果她知道萧世子身上还保留着她制作的荷包,并且对外宣称她是未婚妻,她会怎么想?” 小八跟着道,“世子身边能人不少,何况商铺酒楼是关乎消息传递之地,十分要紧,实在不该让一个随时可能会背叛的人负责,虽然她能力不弱,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正需要防备啊世子。” 倘若是个无能之人,反而省心不需要警惕。 偏偏瞿姑娘的能力出乎所有人预料。 这谁能安心? …… 瞿扶澜写写改改计划,一直到了傍晚,眼睛和脖子都有些酸了,才起身,想出去走走。 来到福寿堂找海夏,只见她人正在槐树下喂鸟。 见她过来,她笑道,“扶澜姐姐,可算是见到你了,我正想喂完鸟儿就去找你聊天呢。” 瞿扶澜笑道,“你敢去找我吗?” 海夏表情就垮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自然是不敢的,万一碰到世子就不好了。” 她躲世子就跟老鼠躲猫一样,不,是老鼠躲老虎的级别了。 瞿扶澜轻笑,“你想跟我聊什么?” 海夏顿时又恢复了活力,“你听说了吗?应姑娘要被撵走了。听说明个一早天不亮就送走了,否则青天白日的,万一她不配合,闹起来反而让外人看笑话。” 瞿扶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她早料到应曼儿的下场。 一个乡下姑娘,原本就是为了寻求亲事来的,结果在裴府里住久了,见识到了京师城里的富贵,迷了心智,连老太太给寻的亲事都拒绝了,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老太太被拒绝时没说什么,其实心中肯定是不痛快的。 想想她好心好意帮忙看亲事,结果就被人家轻描淡写的拒绝了,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别说是老太太了,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你既看不上,那定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自己负责吧。 但这样的人自然就不能留在裴府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万一到时候丢了裴府的脸,谁担待得起? 海夏把应姑娘的事情全方位的说了一通,心里才舒服了,随即有功夫逗弄起眼前的鸟儿来。 “扶澜姐姐,你瞧这鸟儿好可爱,它每天睡了吃,吃了睡的,无忧无虑的,一定很快乐。” 瞿扶澜看着那只笼中鸟,摇摇头,“不,它不快乐。” 海夏疑惑的问,“为什么它会不快乐?若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给我喂饭,我定会高兴死了。” 瞿扶澜笑了笑,道“你之所以觉得快乐,是因为你如今同家人在一起,而它的家却不在这里,又怎么会因为牢笼里的一口饭,而无忧无虑?海阔凭鱼跃,天高才能任鸟飞啊。” “好一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一道叫好声从身后传来。 瞿扶澜回头,就看到了三个不同类型的男子。 温润如玉的裴渊,方才说话的就是他。 还有许久没露面的,身上满是颓废气息的裴廉。 以及月华矜贵的裴世子。 今日不知什么风,把裴家三个公子集齐了。 论身高,却是裴世子比大公子还高出一些,三公子又比大公子矮了半个头。 裴世子九头身的身材比例,长身鹤立的站在那里,实在是太抢眼了。 与裴大公子和裴三公子满眼的惊艳不同,此时的裴世子眼眸里没有惊艳,亦没有欣赏,反而是带了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裴世子不笑的时候,身上淡漠感就会异常明显。 海夏手一抖,手里的鸟食都差点掉地上。 “见过世子,大公子,三公子。”瞿扶澜福身行了一礼。 海夏回神,忙跟着行了礼,然后就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裴渊看向瞿扶澜,“你方才那话寓意极好,只不知是从哪里学得?” 是出自宋朝阮阅的《古今诗话》,然而她并不能这样说,同时也不能用做梦的借口说,她那个所谓的观音托梦,在老太太跟前说,在世子跟前说说就罢了,随便见着一个人就说,可信度就不高了。 所以她只道,“曾在一本野史上瞧见,如今也不知哪里去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裴渊点点头,显然接受了她的说辞。 而身上带着颓丧气息的裴廉,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在听到瞿扶澜那话之后,整个眼睛就变得亮晶晶起来,看着瞿扶澜,只觉得她学识渊博,连他饱读诗书,也未曾见过那样绝妙的句子。 倘若他身边能有这样饱读诗书的丫鬟,每日与他吟诗对月,不比那个整日里只知道拈酸吃醋,只会仗着娘家身份找茬的婆娘强? “老太太可在屋里?”裴世子开口了,却是看向海夏。 被三道目光注视着,尤其是裴世子略带冷然的目光看着她,海夏整个舌头被冻住了似的,僵硬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在、在的,在……” 瞿扶澜在一旁帮忙补充,“老太太在后院念经。” 如此,就不方便去请安了,裴渊就道,“咱们三兄弟也好久不聚了,相请不如偶遇,不妨去你那牡丹亭坐坐?” 裴霁安没拒绝。 瞿扶澜给了海夏一个告别的眼神,海夏示意不用管她,快点走。 等人都走了,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亏得扶澜帮她回答了,否则她不知道得丢人成什么样子,太没出息了,还是扶澜厉害,什么情况下都能镇定自若,简直叫人佩服。 一行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往上走,来到牡丹亭。 瞿扶澜正要寻人送茶过来,就看到十一手捧托盘,什么茶壶茶具都在里头,放在石桌上后,他就快速离去。 雾气从茶壶口冒出,显然是刚沏好的茶。 除此之外,十二也拿着世子的棋盘过来了。 瞿扶澜默然,她时常怀疑这些个神出鬼没的护卫才是裴世子的贴身丫鬟,毕竟做得可比她贴心多了。 她走过去要给倒茶,裴世子已经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顺道给其他两位倒了一杯。 瞿扶澜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退站到他身后,静候吩咐。 “阿巳,你上回困住我的那个棋局,可有人帮着我破解了。”裴渊笑道。 “哦,谁人破解了?”裴霁安端起茶盏,有些心不在焉的问。 第94章 不过是口头之约 “是章家大少爷章檀,居然只一盏茶的功夫就破解了。”裴渊语气里还带着赞叹。 裴霁安闻言,缓缓放下了茶盏,淡淡地开口,“原来是他。” 裴渊显然不满意二弟的敷衍,拿起一旁的棋盘,复原了那个棋局,“你看看,他是这样解的,是不是十分省时省力?” 瞿扶澜在一旁也看到了,暗道难怪裴世子提不起兴致,实在是那个棋局也并没没多难,她从前就与世子下过,她当时都不知道那是一个局,直接就破解了。 怎么在大公子眼里,就成了一个难以破解的局了? 瞿扶澜这边想事情的时候,裴廉却借着喝茶,一直拿眼神去瞟她。 十几岁的姑娘都是见天的长身子,这才多久没见,个子又拔高了不少,比从前在老太太院子里时不知出挑了多少。 方才来的时候远远一瞥,就见一个身穿纱罗裙的女子站在树下,绰约多逸态,他只觉得惊为天人,还以为是哪个小姐到家中做客了,后又闻她如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只觉得犹如一股清泉涌入他心河,让他原本已有些无力的四肢,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还是二哥会养人,瞧那一身气度,哪里像个丫鬟? 明知她是二哥的丫鬟,他这样盯着人家看失礼,裴廉还是控制不住想多看两眼。 如此直勾勾又明晃晃的眼神,瞿扶澜怕是瞎了都能感受得到,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心生反感,撇脸朝一边看去。 这个角度更美,果然是美人,怎么看都是惹人怜爱的,尤其是她的耳朵,小巧玲珑的十分可爱,还有她的脖颈,修长白皙,肌肤光滑,乍一看犹如天鹅一般的体态,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裴廉看得都有些痴了,心中只再次感慨了一番,收回目光时正碰上二哥凉凉的眼神,大暑天的,裴廉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上来,冰冷刺骨。 他立刻低下头,并且意识到自己触犯了二哥的底线,他也瞬间打消了心中方才涌起的,企图跟二哥开口要人的打算。 二哥只留着一个在身边伺候,可见是不一样的。 裴渊没有注意到两兄弟之间的暗流,只是见三弟不知为何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不由就想到了一件事。 “来年秋闱,三弟可有把握?”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原本就有些垮下去的裴廉,肩膀又垮下去不少。 从前没成亲时,他还信心十足,如今成婚了,反而觉得没有动力了。 整个三房整日里鸡飞狗跳的,他都不想回去,哪里还有心情看书? 然而这种事情怎好同二位哥哥说? 裴廉就含糊道,“十之八九吧。” 裴渊点头,裴家子弟才学都不差,想来三弟也能马到成功。 大哥跟二哥要下棋,裴廉无事可做就起身告退了,若没有方才被二哥无声警告,他定然要留下来的,如今是不敢了。 然而大公子和世子也并没有下很久,裴世子今日不知怎的,不像平常一样不疾不徐与人对弈,反而是招招果决,不给人喘气机会,大公子很快就又被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往下走才能拯救局面,思忖许久也没想出破局之法,正巧二房来人,说二太太有事找,就留下一个残局。 自从上次裴霁安教会瞿扶澜下棋之后,往后隔三差五的就找她对弈,每次都会让她许多,不至于让她输得很惨。 也许是名师出高徒的缘故,虽然她也算不上是高徒,但破解一些简单棋局,还是可以的。 眼下大公子留下的解不开的局,她看了一下,能解。 若是以往,裴世子定然让她替补而上。 但今日,他没有。 其实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裴世子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 好歹她也没有通天的本事,能知晓他在外面的事情。 这种不确定的状况,最是叫人不安,原本她还想跟裴世子提起自己的计划呢,如今这情形,怎么说? 然而不说,又怎么实施? 瞿扶澜心中盘算着,就听得他说话了。 “怎么不过来坐?”他说。 瞿扶澜心头突然松了一口气,说话就好,就怕什么都不说,她就是想找话题,都找不到突破口。 瞿扶澜就过去坐下,看着眼前的棋盘,笑问“世子要继续下棋吗?” 裴霁安单手支着下颚,摇了摇头,慢慢地说,“如今‘花间赋’营业稳定,长此以往,怕是能闻名整个京师城。这皆是你的功劳,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想要什么奖赏,可尽管跟我提。” 瞿扶澜抬眼,他又恢复了以往慵懒从容的姿态,仿佛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她摩挲着手里的杯子,表情平静,心湖却犹如被风吹过,荡起了阵阵涟漪。 其实她如今为“花间赋”做事,裴世子给了她不菲的报酬,他其实就跟她现代那个老板一样,只要她能做出成绩,报酬不是问题。 所以在工资这一块,她并不吃亏。 而她所求,也并不只是工资。 有那么一瞬间,她就忍不住想说了。 最终还是忍住。 时机还没到,还不够成熟。 “没有。”她说。 “哦?” 他眼中的惊讶神情十分明显,除此之外,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我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把‘花间赋’做得更好,几天的营业稳定,并不能代表什么,若是能长久保持如今的状况,亦或者更上一层楼,那才是我追求的目标,世子若想赏我,到那时再赏,也不迟。” 瞿扶澜这话的侧重点是更上一层楼,充分表明了她强烈的事业心,而关于赏赐,则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多忠心啊。 裴霁安目光微闪,过了一会才道,“是么。” 瞿扶澜觉得不对劲,他怎么不问要如何更上一层楼? 他不问,她也要说。 “世子,对于如何让事业更上一层楼,我心中有一个大规划,且已酝酿了两日,也写好了计划书,我自认为可行性很高,所以想给你汇报一下,你若是也觉得可行……” 他已起身,转身离开,“我既说过把‘花间赋’交给你管理,你要如何运作,无需问我。” 瞿扶澜怔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可是这个计划有点大,而且也不局限在‘花间赋’里……” “你看着办。” 瞿扶澜真是意外又惊喜。 第95章 她的答案他意外 萧母听说了儿子在宫宴上承认有未婚妻的事情时,整个人差点没昏厥过去。 “你这是把我们整个萧家置于险境啊!”萧母捂着心口,被气得不行,“李家可是犯了大罪,李寄柔不说恐怕早已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是罪臣之女,咱们家怎么能容纳这样的人?你先前说要找她,我想着从前两家到底相邻,尽一份心也就足够,可你如今怎么能在宫宴上那样说?从今往后,谁还敢上门说亲?” 萧时卿在自家后院马鹏前刷马,他最钟爱的一匹。 素日里他需静心时,就会刷马。 听闻母亲的话,他顿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望向母亲,面色平静道,“萧、李两家当年已有约定,只等她及笄,我们就订婚,这是由两家长辈坐镇定下的事情,如今我所言,又何错之有?” 说罢,他转过身,继续刷马,“而且,我总有种感觉,她没死,我一定会找到她。” 萧母真是被儿子这番操作给打得措手不及,气急败坏的指着儿子,许久说不出话来。 先前儿子说再找两年,她表面上同意了,过后还是不断促成姻缘,她想着事在人为,两年时间足够她让儿子屈服了。 结果他更狠,直接在宫宴上放话,打断她所有计划。 而与李家的亲事,不过是口头之约,连信物也无,怎么就作数了? 何况在李家遭遇那样的事情后,谁还会记得这种事情? 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谁曾想儿子还记得。 就在萧母平复好心情,准备继续同儿子讲大道理时,萧时卿已经刷好马,让人牵着进了马鹏,他行至一旁净手。 萧母跟着过去,就要说话。 萧时卿却头也不抬的道,“母亲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不会更改。” 说罢,他起身离开。 萧母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正想用晕倒这招来换回儿子关注。 却听得有人通报,“夫人,纪姑娘到了,正在花厅静候夫人。” 萧母摇摇欲坠的身子立刻就稳了,眼神也跟着亮起来。 纪姑娘是萧家的表姑娘,萧时卿的表妹,名为纪霓裳,家里从商的。 “听雅楼”是萧母的嫁妆产业,她所有的收入都仰仗这家酒楼。 结果向来遥遥领先,只把同行甩得十万八千里的“听雅楼”,如今却被对家一个叫“花间赋”的酒楼给抢走了生意,导致店里生意一落千丈,损失惨重。 萧母派人去打探,才知道是一家名叫“花间赋”的酒楼,只是从前一直没有生意,以至于萧母连印象也没有的酒楼,如今的生意突然一飞冲天。 还是与什么奶茶,和一本名叫《西游记》的故事话本有关。 萧母自然急了,只是手里会经商的人,终究比不过“花间赋”背后经营者。 犯难之际,正好收到侄女儿来信,过问她身体安康,她才想到侄女儿年纪轻轻就有经商头脑,家里生意都是她做主,是有天赋之人。 就去信让她到京师城住,帮她度过难关。 这只是萧母原先打算,而如今,在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那些个侯门公府之家怕是不敢轻易踏入萧府。 儿子的婚事自然就被耽搁了。 但如今侄女儿来了,这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岂不是比别家不知根底的更叫人放心? 原本只有五六层打算的萧母,在见到长大后的侄女儿后,就十层了。 …… 次日,瞿扶澜天不亮就要去“花间赋”了。 而同样天不亮要出门的,还有应曼儿。 只是她抓着门不肯走。 两个婆子大力过去拽。 “何苦来?又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白吃白喝两年已是造化,还想要住一辈子不成?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多少该要点脸。” “就是,听说昨个她拒绝了老太太谋的亲事,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姑娘家的亲事,哪一个不是父母命媒妁言的?偏她就心气儿高,挑这挑那的,这下好了,回你的乡下去,那有合适你的亲事。”23sk. 应曼儿狼狈得头发都乱了,口里还嚷嚷着,“我要去见老太太!” “见什么见啊,老太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何况你昨个拒绝老太太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遍了,如今谁不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裴府养不起,指不定哪天还要被你蒙羞呢,我若是你,就该找快抹布把脸一挡,麻溜的滚回老家去,晚一步这脸就丢没了。” 应曼儿被说得又羞愧又难受,她若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昨个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拒绝。 如今要被送回家去,到时候别说什么秀才和什么九品之家了,随便一个市井人家给个几两,她就得嫁过去,终日里为柴米油盐忧愁。 一想到这个,应曼儿就挣扎得越发厉害了。 “快走吧,磨磨蹭蹭的,把你送走我们还要干活呢!” 应曼儿还想说话,就被婆子捂住嘴巴,直接拖出去了。 两个婆子之所以敢这样粗鲁,也是世子发了话的缘故,能让世子开口撵的人,哪里还需要客气? 应曼儿在被拖上马车之际,瞧见另一辆由四大护卫护航的马车也驶出角门,那门帘子随着风飘起,她瞧见了坐在马车里的人。 马车里,容貌标致的年轻女子靠着车壁,闭目而眠。 凭谁瞧见了,都以为这是高门大户里的小姐。 这一瞬间,应曼儿只觉得眼眶发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想起从前在瞿扶澜跟前傲慢自大的日子,到头来,人家步步高升,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世子房里人,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 最终从裴府角门驶出的两辆马车,朝着一左一右两个方向行驶而去。 一个是开往京师城里的长安街,一个是开往码头。 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似也寓意着不同的命运。 马车经过同样早起摆早餐摊的商贩处,停下。 豆芽才下马车没来得及买早点,就被后头的马车呵斥了。 “我家姑娘要吃这家早点,前面马车挡道了,快请让道!” 豆芽看过去,见也是私人护卫护送的马车,马车档次与自家的不分伯仲。 瞿扶澜被吵醒了,问怎么回事。 豆芽道,“不知道是哪个贵人马车,非要咱们让道,明明咱们先停这儿的。” “那就不用管她们,你买好早点,分给跟车的人吃。” 后面的丫鬟见前面马车居然不让道,怒得秀眉都拧了起来,“你们……” “春婵,那马车上有贵人专属标记,莫要无礼。”马车里女子显然是看到了前方马车上面贴着“裴”字标记,出声提醒。 春婵闻言却不畏惧,“纪姑娘,您刚来怕是不知道,咱们萧家可不怕裴家。” 第96章 被打 萧家确实不怕裴家。 但裴家也不怕萧家。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狭路相逢勇者胜啊。 不爽不服就干一架就服了。 这种时候护卫的档次和能力就体现出来了。 瞿扶澜是裴世子重用的人,他亲自安排的护卫,那不管是身手还是其他都是一等一的。 而萧家给纪姑娘安排的是普通的护卫,吓唬寻常百姓,亦或者是对方同样是普通护卫的,还可以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如今—— 甚至都不需要四大护卫同时出马,只是让最弱十四上场,就完虐萧家那几个了。 其中一个还被打飞得撞到马车上,惊到了里边的纪霓裳,她狼狈的尖叫了起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样有失体面,立刻止住了,手放在心口处,努力平息心中波澜。 春婵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十分失态的啊啊啊了好一阵子,被表姑娘轻斥了才止住。 纪霓裳压下心中薄怒,怒对春婵的不听她劝,也怒前方马车的无礼。 到底也是她们这边理亏在先,何况她初来乍到,行事低调才是稳妥。 今日这事,若换做别家贵人,她兴许还会让人上前致歉一二,唯独这裴家的。 姨妈先前提醒过,在京师城里,别家倒没什么,只唯独一个裴家与萧家不对付,倘若她遇到了,无需畏惧,也无需退让。 如今双方又打了一架,虽然萧家落了下风,好歹这事算过去了。 就由着对方先买早点。 豆芽可不管后头马车什么光景,扶澜姐姐发了话之后,她就不怕了,何况护卫还赢了,她更无所畏惧了。 大大方方朝商贩走去。 商贩见证了一场短兵相见,原本还担心会影响他生意,没想到这家护卫那样厉害,一个人就解决了对方四个人,还没有打烂他的东西,他心中畏惧之余,小心翼翼点头哈腰道:“客官想买点什么?我这里有包子油条豆浆馎饦、胡饼和胡麻粥……” 豆芽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来四个包子四个胡饼,再装点豆浆到这水壶里。” 可见常规早点就这几样,都不用听商贩报名了。 “好嘞,客官请稍等!”商贩小心接过豆芽手里的水壶,经手就知材质不凡,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双层隔热水壶。 商贩没忍住又小心打量了那马车好几眼,醒目的马车标志,他没什么见识,也不知是出自京师里哪位权贵之家,毕竟京师城那样大,同姓的人家可不少。 商贩脑子里想法千回百转,手里动作一刻也没耽搁,麻溜给人装好打包。 “客官拿好。” 豆芽接过东西,抛过去一串铜钱,也不等对方找零,转身就上了马车。 商贩怔了一下,随即哎哎了好几声,马车已经走远了。 “别叫了,大户人家的派头,打赏到咱们头上,是咱们的福气。”商贩之妻道。 商贩叹了口气,随即朝马车方向鞠了一躬。 春婵见商贩这般作态,只觉得碍眼至极,只把方才的屈辱都发泄过来,“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到本姑娘在这等着吗?再多耽搁一刻,可仔细你的皮!” 商贩立刻给这位凶巴巴的客人打包了早点,结果对方拿了东西就走了,连钱都不给,商贩也不敢吭声。 春婵到底是萧家丫鬟,不至于做出买东西不给钱的事情,然而也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也落后裴家一截,但她身上也没那么多,故而回到马车前道。 “姑娘,咱们可得多给那商贩一些钱,否则商贩心中小瞧了咱们不说,关键是让裴家给比下去了。” 纪霓裳心中只觉得没必要,但也没心情计较这些,只有些不耐道,“钱就在匣子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商贩心中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这算不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却说瞿扶澜并不知道她又遇到了书中关键之人。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她到了“花间赋”之后,先把稿子给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看过之后,忍不住连连惊叹。 想他说书也有些年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优秀的话本,原本以为前面那些内容已经足够绝妙,再往后的剧情,他担心无法超越,其实不然。 今日说书的内容是“猪八戒背媳妇”,也就是唐僧开始收第二个徒弟了,这一回合也十分精彩。 在经过唐僧收下孙悟空这一个徒弟之后,后面的三个徒弟的身份,也一直是争相讨论的话题。m.23sk. 说书先生敢保证,今日这一回合说出去后,又将成为众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热点。 瞿扶澜并不担心说书这个环节,她直接去了厨房。 酒楼里的菜品和奶茶也需要时常翻新一下,才能吸引更多回头客。 张财家的见她来了,十分热情过来打招呼。 “瞿姑娘这是要用厨房?有需要打下手的尽管吩咐,我定安排两个手脚麻利的去帮忙。” 张财家的是瞿扶澜新挑选出来的厨房管事。 差不多四十岁的年纪,为人不是特别老实,但也不是偷奸耍滑的,而是属于会办事那类,不自作主张,关键是听话。 瞿扶澜不喜欢自己说过的话被人质疑,关于这点张财家的做得就特别好,对于她的命令,她几乎是照搬全收的,一个字都不许差的那种。 瞿扶澜交代了一些事情,张财家的就去办了。 在厨房这边待了两个小时,前头说书的准备开始了。 瞿扶澜并没有留在酒楼里继续观察的打算,转身离开了“花间赋”。 若是“花间赋”发生什么事情,会有人去联系她。 而瞿扶澜前脚刚离开,后脚酒楼里就迎来了一对主仆。 不是先前在路上与裴家马车冲撞的纪霓裳又是谁?但此时她戴着帷帽,身边跟着的也是另一个丫鬟,不是先前冒出头的春婵。 纪霓裳今日是过来打探情况的,并不好露出真容,由着店小二引到了三楼包间。 此时的“花间赋”一二楼也是座无虚席了,唯有三楼是只针对女客的,而女贵客们对听书的兴趣远没有男客强,故而三楼还有一些雅间。 纪霓裳点了一杯奶茶和一些特色菜,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就开始细细打量着“花间赋”里的一切。 突然楼下传来“啪”的一声,只把纪霓裳给吓了一跳。 是说书先生敲响了惊堂木。 “话说,悟空与师父途经高老庄,师徒来庄投宿,听闻高老庄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第97章 她能品出配方来 “……因地保老爷强娶,高太公之女高翠兰,被迫坐上了花轿,本是一出悲剧,却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英雄乃一个粗犷大汉的模样,虽然长相略显雄壮,但是却也是英武不凡,三两下就打跑了那几个强行抬走高小姐的泼皮无赖,救下了高小姐,此英雄名叫猪刚鬣……” 说书先生说罢,在板子上写下猪刚鬣名字。 楼上楼下宾客见状皆大笑起来。 “居然姓猪?哈哈哈。” “猪刚鬣这个名字,听着不像人名啊,该不会是怪物吧?先前说了高老庄里有怪事……” “凭它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孙大圣的对手。” 三楼里坐在雅间里的裴老太太等人闻言也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猪这个姓氏倒是有的,只因被人笑话得多了,后来的人就改为了与猪同音的朱姓,我想着这个猪刚鬣定是个怪物化成的人形,只不知是什么怪物罢了。”老太太笑道。 二太太应承道,“老太太见多识广,今个儿又让我们长了见识。” 也不怪老太太多疼二太太,实在是二太太孝敬,心里头想着什么,嘴上就说着什么,不像三太太,时常心口不一不说,还总是在打什么主意的样子,老太太看了也烦。 三小姐也附和道,“这怪物化成人,必定是想做什么坏事,只盼着孙大圣能及时制止了才好。” 二小姐裴兰却不言语,方才她借口出去,本想找瞿扶澜说点事。 在裴府里,她极少有机会见到瞿扶澜,即便派人去请,也被荔香院护卫拦截挡下,要问清楚原由,说要回明了世子,得到世子同意才行。 她哪里好意思说? 就想着到“花间赋”里找她谈,结果却被告知人不在。 裴兰心中气恼不已,再过些时日她就得回去,留给她的时日并不多了。 心里头装了事,又哪里有闲工夫听书? 就是连嘴里的奶茶,她都品不出味道来了。 说书先生见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继续往下说。 这就是听书的好处,说到关键之处时刻停顿下来,让观众参与讨论,时候差不多了,才继续往下说。 “……到高老庄之后,猪刚鬣看上了高翠兰小姐,而高小姐对猪刚鬣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对于这个从天而降救了自己的大英雄,高翠兰和母亲高老夫人都是越看越喜欢,何况他手脚麻利,干活勤奋,力气又大,一个人能顶十个人,但同时他饭量之大,亦是以一当十,高太公看得喜忧参半,却原来高太公见猪刚鬣能干,有心招之为婿……” “成亲当日,猪刚鬣十分高兴,喝了许多酒,醉酒之后,一不留神,就在婚房里现出了原形……” * 却说瞿扶澜出了“花间赋”之后,就问身边的护卫,“裴家除了酒楼产业外,我记得还有一家书肆?” 她当初看账本,有点印象。 十一是四大护卫的领头人,也是知道最多的人,闻言就道:“是有一家,瞿姑娘要去书肆?” 瞿扶澜点头,见十一表情有些古怪,她也并不在意,反正裴世子说她看着办,所以如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车兜兜转转,就来到了万福路。 这书肆跟酒楼可不一样,没有成行的说法,如今这万福路上,放眼望去,也就只有两家书肆,还是隔着一段距离,互不干扰。 方才马车从那边路过,瞿扶澜瞧见那家书肆里人是不少,如今到了裴家书肆前,却门可罗雀。 “怎么会这样?” 书肆在古代应该很受欢迎才对,就不说在古代了,就在现代网络和短视频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书店都是十分红火的存在。 古代书更贵,许多学子没钱买书,就会去书肆里借读,来往人应该不少才对。 裴家书肆是怎么做到门可罗雀的? 瞿扶澜也只是问问,并没有想从四大护卫嘴里听出什么有用信息。 裴家书肆名叫:万卷书肆。 店名没有问题,那就是书有问题了。 她直接下了马车,进了店里。 …… “是什么原形,快说!” 楼上楼下听书之人可等不及了,连忙追问。 “是啊,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可急死人了。” “你说呀,快说,你个说书先生忒坏,每每说到关键处就停下。” 其实是听书之人过于心急了,说书先生不过是说的口干舌燥了,停下喝口茶的功夫,不是故意卖关子。 偏偏等待之人内心焦急,多等一会儿就迫不及待了。 裴老太太都提起心来认真听,她是猜到了猪刚鬣定是怪物变的,只不知是什么怪物罢了。 “……众人只听得一道鼾声传来,那鼾声如雷,十分怪异,有好事者闻声而来,进了房内一看,只见一个嘴巴凸长,耳朵肥大,面目丑陋的怪物躺在地上,此怪物身上还穿着喜服,却不是猪刚鬣又是谁?那人见到新郎变成了怪物,吓得脸色惨白,撒腿就跑,嘴里喊着‘不好啦,新郎变成怪物了!’” “猪刚鬣被吵醒了,见众人皆一脸惊恐的瞧着他,跑的跑,躲的躲,害怕得不得了,他立刻抬手一摸,心道:糟了,俺老猪变回原形了。” 全场听书之人皆一愣,随即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哈哈哈哈。” 而此时另一个雅间里,纪霓裳虽然没头没尾的开始听《西游记》,但居然也能听上瘾,可见是好话本。 若能收为己用,就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她品的美食和奶茶,也品出了相应的味道。 想她吃过的美食,没有一百家,也有五十家,如今心中对比了一番之后,居然没有一家美食比得上“花间赋”。 还有奶茶,奶茶是甜味,有茶味,还有奶香味,可见是色香味俱全了。 今日之前,她从不知道世上有奶茶这种东西,姨妈也说京师城里找不到第二家会做的。 可见是“花间赋”独创。 是谁人这般厉害,发明了这样独一无二的饮品? 但今日过后,只怕这奶茶也不会是“花间赋”里独一无二的饮品了。 她纪霓裳除了有经商之才以外,她的舌头也是与众不同,但凡吃过的,喝过的,她都能品出原配方来,回头加以研究,复制出来不是问题。 从头到尾,纪霓裳头上的帷帽没摘下过,吃东西也只掀开一角,不让别人瞧见她真容。 第98章 忘恩负义 楼里的客人还沉浸在猪刚鬣是猪的事情上。 “难怪姓猪,原来真是猪啊!” “居然是一只猪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这只猪妖原先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在高家勤劳努力,获得了高家上下一致认可,倘若他不是妖怪,此段姻缘倒是圆满了,如今人妖殊途,可惜了。” “都是喝酒误事,倘若他不喝酒,就不会现出原形,这桩婚事也就成了。” 说遗憾的有,可惜的有,骂痴心妄想的也有。 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随着说书先生娓娓道来,听书之人的情绪随之波动,或一惊一乍,或爆笑如雷。 整个“花间赋”热热闹闹,生意十分红火。 可羡煞了周围其他酒楼,只看着不断有人进入“花间赋”,而自家酒楼里也不是说没人,只是那人气哪里比得上“花间赋”半分? 从前有一个“听雅楼”抢生意就罢了,如今又来一个“花间赋”,只比“听雅楼”还厉害,真是叫人眼红得不行。 瞿扶澜并不担心生意太过红火而被人嫉妒报复,倘若她无依无靠,那自然就是怕的,可谁让她的后盾是裴家呢?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放手去做,否则没有保护自己的势力,她有再多的能力也不能展现出来,那样只会招来杀身之祸罢了。 此时她的重心在“万卷书肆”。 此书肆名字倒是起得极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万卷书肆,是个好名字,十分磅礴大气。 按理说起这样的名字,书肆里应该是什么书都有,才担得起万卷两个字。 然而等瞿扶澜进去一逛。 书肆里面积挺大的,然而店里只摆着六七排书柜,其他地方都是空的,光线还一般,书柜上的书看着挺多的,都堆得满满的,只可惜乱七八糟的没有归类,也难怪客人寥寥无几十分没有人气。23sk. 这负责人是谁?也太不会管理了。 此时她进店许久,也未有人过来招待。 倘若是寻常身份被怠慢,或许还可以说掌柜的为人势利,嫌贫爱富,但如今瞿扶澜打扮不寻常,又带着帷帽,身后还跟着护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排场,掌柜的居然也不出来招待,这就十分不寻常了。 因着要留人看马车,故而只有十三十四跟着瞿扶澜进入书肆。 此时他二人叫住没精打采整理书籍的伙计,“你们掌柜的在哪里?” 掌柜的在柜台下躺着睡觉呢,听闻有人叫他,立刻就起身过来。 “不知贵客有什么吩咐?在下正是这万卷书肆的掌柜。” 瞿扶澜隔着帷帽上下打量着书肆掌柜,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唇上留着八字胡,身材瘦弱,面相瞧着有些颓废。 “你就是掌柜的,姓甚?”瞿扶澜问。 掌柜的见是贵女开口问,也不敢乱看,只垂着眸道,“鄙人姓吴。” 瞿扶澜点头,微微动了一下脑袋,十三就十分有眼见力的把腰牌递过去。 吴掌柜一看到腰牌,立刻就瞪大了眼睛,随即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立刻招呼店里伙计,让人沏好茶过来。 瞿扶澜抬手制止了,“不必麻烦,我姓瞿,是为世子办事,今日过来,是有事要谈。” 吴掌柜了然,立刻把人请到账房里说话,照例让人沏了茶上来。 瞿扶澜摘下帷帽,没有喝茶,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吴掌柜,我方才从万福路过来,见另一家书肆里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红火,怎的咱们的书肆冷清至此,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除了她看到的缺点之外,她觉得还有其他不足之处,否则不至于冷清至此。 吴掌柜闻言,苦笑一声,随即起身,恭恭敬敬给瞿扶澜行了礼,“望姑娘恕罪,书肆冷清,皆是我之过错……” 然后在吴掌柜的诉说下,瞿扶澜才知道书肆生意惨淡的原因。 原来一开始,万卷书肆也曾是这一条街生意最红火的一家,引领了一段时期的风骚。 而吴掌柜之所以被任命为掌柜,也自有一定能耐,吴掌柜从前是做官的,因家里没背景,只做了一个小官,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受牵连被罢职,无路可去,裴世子从前与他打过几次照面,挺欣赏见他才学,就招来做了掌柜。 从前生意红火,皆是他本身喜欢创作,时常写话本吸引客人,打出了不小名气。 后来吴掌柜收了一个徒弟,只因那徒弟为人诚恳好学,十分有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他非但收下,还悉心教学。 原以为是个知恩图报之辈,不想却是忘恩负义之徒。 那人学有所成后,就拿走了吴掌柜耗费了一年心血写出来的手稿,去投靠了另一家“福瑞书肆”,也就是如今万福街的另一家书肆。 可见是被重金收买了,又或者原本就是那家书肆派过来的细作。 加上那人本身也有些头脑,又得了吴掌柜悉心教诲,去到“福瑞书肆”之后,先是用吴掌柜的稿子当成了开山之作,打出了名声,后来也灵感不断,让“福瑞书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而吴掌柜被徒弟偷了心血成果,遭受背叛,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万卷书肆”生意自然就惨淡下去。 …… “花间赋”的说书已经结束,《西游记》停在了唐僧被水下妖怪掳走,孙悟空和猪八戒准备营救,众人还沉浸在猪八戒背媳妇的精彩内容里,纵然心痒想知道后续剧情,也暂且可以耐得住。 而直到此时,裴老太太才有功夫去问话银花。 余掌柜夫妇也在一旁候着,期盼着老太太能收下银花。 结果老太太询问银花,“你可愿意跟我到裴府去?” 银花低着头揪着衣角,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可急坏了余掌柜夫妇,连忙拉扯银花的手臂,“银花,老太太问你话呢,你快回话啊。” 银花还是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这就让人没有耐心了。 老人家不喜欢这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晚辈,实在是过于扭捏拿不出手了。 “罢了,你既不想去,就算了。” 第99章 那对主仆十分奇怪 裴老太太才经历了应曼儿的事情,老太太其实对收养银花的事情已经不热衷了。 倘若是个伶俐会来事的还要,如今这样,可见她也是不想去的,老太太自然不会为难人。 想起应曼儿的事情,老太太就有点心塞。 要不是丫鬟瞧见应曼儿企图与团哥儿套近乎,来回话,她还不知道应曼儿的狼子野心呢。 难怪她瞧不上她们为她寻的人家,原来是惦记上了大孙子! 老太太都不愿意想起这个事情来,一想起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就开始起伏了。 可见不是自家人,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为好,否则到头来反被别人捅一刀。 余掌柜夫妇听到老太太的话就急了,还想说点什么求情。 为人父母心,站在父母的立场,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希望女儿能进裴府,别的不说,在亲事上多多少少能好一些。 那日之后,他们夫妻轮流对女儿说教,她当时明明已经点头,此时却这般不配合。 然而老太太抬手,“不必说了,你们下去吧。” 老太太发话了,那就是真没希望了,余掌柜夫妇失望的领着女儿离开,等回到了住处,就忍不住骂银花。 “你可知你今日拒绝的是什么?就你这性格,哪个好人家愿意娶你回去?倘若有裴府撑腰,不说大富大贵,日后嫁个好点人家,人家也看在裴府份上好好对你,你如今,你……”掌柜媳妇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天籁小说网 余掌柜的知道多说无益,索性就不说了,沉默的表情,也是十分疲惫。 银花见父母这样,也是又难过又委屈,她本来就不想去,也没有那种本事去交际,她并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是一生平平淡淡,平安顺遂罢了。 哪怕一辈子就是个洗碗的,她也知足了。 可是见父母如此,她又觉得好像是她错了,可是她错在哪里了? 瞿扶澜听说老太太没有接受银花时,心中一点诧异也无。 她早料到了。 老太太出身大族,最是讲究规矩排场,家里知分寸懂礼数的儿子孙子,包括孙女,她都会喜欢,唯独不喜欢三儿子和三媳妇。 无他,三房不遵守体统的人太多了。 这样的人,但凡她对银花多点了解,就不会有想把银花接到裴府的想法了。 并不是所银花不懂规矩,而是老太太更喜欢那些识趣的,会看人眼色的人。 今日老太太在“花间赋”见识到银花过于沉闷的性子之后,知道这样的人日后若是带去参加什么宴会,别人问一句话也是遮遮捂捂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就太丢她的脸了。 所以瞿扶澜当初那个建议,完全是以防老太太日后后悔而建议。 虽然从银花父母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希望女儿好,希望她进裴府。 但从大局观考虑,银花并不适合裴府。 至于银花日后会如何,那不在瞿扶澜考虑范围之内,她对银花依旧没什么感觉,就算先前银花背后说她,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每个人看问题角度不一样,也许站在银花的角度,她就是刻薄了。 但有又什么关系?人无完人。 而她之所以给老太太建议,完全是因为她是裴府的人,自然为裴府考虑,而不是站在余家这边。 来人在说过银花的事情后,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今日来了一位客人,头戴帷帽,身边跟着一位丫鬟,主仆二人上了三楼雅间后,这位贵客也未摘下帷帽,后来小二上去送菜,被女客留下来问了一些问题,全程她都没摘下帷帽,包括吃酒喝茶的时候,也只是掀开帷帽一角吃东西。” 这个操作瞿扶澜熟悉啊,但需进一步确认,当即问道,“她问了些什么问题?” 来人所答,与当初她去其他酒楼试吃时,问的问题类似,她就确定是同行派人过来试吃。 “她后来离开去向,可有关注?”她又问。 那人道,“对方似有防备,十分谨慎,我们的人就没跟下去了。” 瞿扶澜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若有其他异常,再同我汇报。” 那人走后,吴掌柜才重新进入账房,听候差遣。 瞿扶澜对于吴掌柜的遭遇,只能说心生同情,然而事已至此,吴掌柜丢失的稿子,并不能拿回来,原因有二。 一是他那份手稿除了他自己,就是那个徒弟知道,没有第三个人能证明是他写的。 其二,那个徒弟为人狡猾,偷走稿子后,知道大有用处,第一时间就报备了官府,把那稿子完全变成他的版权。 这就跟瞿扶澜一开始就把《西游记》上报官府一样,先申请了“专利”,别家就不敢轻易盗取,否则一旦告官,可是要吃牢饭的。 吴掌柜为人不够谨慎,被人算计,只能吃闷亏。 而事发之时,裴世子人在关外,哪有功夫管理这种事情? 即便如今回来了,也没有说要为这些遇事的掌柜解决问题的说法。 既然被选做掌柜,那就担负着许多责任,不能一遇到什么事情就找裴世子,那还要掌柜的做什么? “你稿子的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相信你也知道,所以才被打击成这样,但事已至此,你继续消沉下去也并不能解决问题,从前就罢了,如今我接管书肆,我希望大家都能振作起来,与我一起把书肆打理好,让其恢复往日光景,亦或者超越从前。” 吴掌柜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那孽徒才又创作了一个话本,尚在连载,且反响不错,我曾让人买一本来看,确实不错,加上他如今的人气,如今我们又如何与之抗衡?” 瞿扶澜把西游记手稿给他,“你先看完这个,再来说说能不能吧。” …… 纪霓裳回到萧家后,就开始提笔把奶茶配方写下来。 茶叶,牛奶,水,蜂蜜或糖…… 配料是记下来了,具体配方比例,回头还得细细斟酌。 然后就是“花间赋”的特色菜了。 关于这个,纪霓裳并不打算完完全全模仿,何况也模仿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所谓百个人能做出百种味道,百家菜不正是这样来的? 她只要利用好配方,研究出属于“听雅楼”自己的专属美味即可。 只是写着,写着,纪霓裳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萧夫人在一旁看着,见状不由揪心问道,“怎的了,可有什么不对?” 第100章 她跟她想到了一块去了 也许在萧夫人看来,纪霓裳能品出食物配方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但若是让瞿扶澜知道了,必定会笑话。 这是个有点水平的厨师都能有的本事。 前提是需要厨师熟悉精通各种调料。 厨师的入门功课就是熟悉各种调味料,吃得多了,用得多了,就明白其中区别,在日后的品菜过程中,也能品出相应配料。 但是,只能吃出有什么配料,然后靠以往的使用经验来判断大概放了多少。 这个是最难的,也是无法复制的,否则现代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加盟店,不就是因为无法复制吗? 除此之外,倘若是遇到不熟悉的调味料,那就没折了。 比如木姜油和香茅草味道接近,若没有仔细品尝过,是吃不出区别。 瞿扶澜一个现代到古代的人,现代的美食在经过一代又一代改良,那配方就不仅仅是古代那几种了,十几二十种配料加上中草药调配合着熬成的都有可能。 是区区一个古人就能品出来的? 纪霓裳正是卡在这个节骨眼了。 她在“花间赋”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除去她能分辨出来的调味料之外,似还有其他说不出来的味道。 再三斟酌,也酌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会这样?”她忍不住轻声呢喃。 她见多识广,吃过那么多美食,大家用料配方大同小异,凡是她吃过的,定能品出配方来的。 可“花间赋”美食里似还有许多特殊调味料,她品不出来。 萧夫人得不到答复,又急切的问,“写不出来吗?” 纪霓裳搁下笔,眉头紧蹙,“还有许多配料,我从未见人用过,故而说不出来。”斟酌片刻,又道,“其实这也不打紧,‘花间赋’原本也不是靠美味佳肴而出名,关键是奶茶和《西游记》。” 奶茶好办,就那几种用料,反复研究对比,是能煮出一样的来。 就是“听雅楼”的食物味道,她也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改善一些。 剩下的就是话本了。 “我今日去听了《西游记》,内容确实精彩,短时期内,怕是没人能比得过‘花间赋’了,除非……” 萧夫人马上问,“除非什么?” “花间赋”生意再火爆,每日接纳的客人也有限。 除了在开业当天吸引很多客人过去看热闹之外,往后的日子,别家生意虽然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但不至于一点活路都没有。 尤其是“听雅楼”,在“花间赋”起来之前,它可是长安街的老大,如今被迫成为了老二,赚的钱也比从前少了许多,但对比其他家,还是可以的。 但萧夫人还是不满意,她的收入主力就是这家酒楼,收入变少了,她当然不乐意。 纪霓裳道,“除非,咱们知道《西游记》出自谁手,花大价钱把他请过来。” 她打探过,《西游记》已在官府报备,可见盗用是不行,但若是创作者愿意跟她们,那就不一样了。 这样一本好书,到时候不光是在酒楼里说,还可以在书肆出版,又多了一种赚钱方式,双赢。 可见这个纪姑娘确实有经商头脑,至少在这个步骤上,跟瞿扶澜想到一块儿去了。 “夫人,世子回来了。” 萧夫人早已经忘记了被儿子气的事情,牵着侄女儿的手,等儿子过来请安。 昨个儿子不在家没见着,才拖到了今日。 万卷书肆。 吴掌柜的看完《西游记》手稿,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这话本一经出版,绝对可以横扫千军!” 而且他看完这部分手稿,只觉得从前所写,不过尔尔,为了那样的稿子颓废,实在是太不应该。 “只不知这本奇书是谁人所作,倘若可以,我实在是想亲自登门拜见拜见。” 瞿扶澜轻咳了一声,“是一位与你同姓的前辈所作,他早已不在。” 吴掌柜顿时一脸遗憾,又道,“此书定要流传千古才值得,不知姑娘有如何打算,我必定极尽全力配合。” 瞿扶澜说了一下自己打算,就离开万卷书肆,在马车经过福瑞书肆时,她让护卫进去买几本最畅销的话本,打算带回裴府看。 四本书,一共四十二两的价格。 相当于一本书十两左右,十分符合这个时代的物价。 没有活字印刷之前,书的昂贵不是后人所能想象。 十两一本书对于贵人来说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但对于穷人来说,那简直是要命的事情。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乃假借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 瞿扶澜回到裴府,还没来得及看话本,就有人来找了。 “扶澜姐姐可得闲?三姑娘想请姐姐帮个忙。” 瞿扶澜先把书放回房里,然后问那丫头要帮什么忙。 丫鬟就说了。 原来是二太太娘家那边来了亲戚,外孙侄女侄子都来了。 三姑娘自然负责招待表妹了,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闲聊时说起了奶茶的事情,夸扶澜做的奶茶多么多么好喝。 那表妹名叫程茹,早已经听人说起奶茶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品尝,如今到了裴家,自然想品尝一二。m.23sk. 三姑娘就需要麻烦扶澜帮帮忙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太太这些日子喜欢喝奶茶,瞿扶澜每天都做有一些备用,当即就同那个丫鬟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过去了。 到了亭子里,三姑娘忙迎接上来,一脸的抱歉,“劳烦姐姐跑一趟了。” 瞿扶澜笑道,“三姑娘客气了。” 才放下奶茶,三姑娘就牵着她的手,热情的介绍道,“这是我程表妹,表妹,这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扶澜姐姐。” 瞿扶澜给行了一礼,“程姑娘。” 程姑娘在见到瞿扶澜时,有些怔,方才她远远就瞧见了,为首的姑娘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犹如仙女下凡一般,如今近了瞧,更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她甚至都忽略了她手中托盘,只以为是裴府里哪位小姐,如今表姐的话让她惊讶万分。 裴府里一个丫鬟都长得如此标致? 程姑娘是家中姐妹里最出挑那个,更是京师城里五美之一,她自认胜过那苏姑娘。 没想到如今她却被一个丫鬟比下去了。 “程如?” 瞿扶澜行的礼数迟迟得不到回应,三姑娘急得都叫出了她的名字。 程茹才回过神,朝瞿扶澜笑道,“失礼了。” 瞿扶澜不动声色的微笑,不介意的表情。 她认得这个程姑娘。 书中提到过。 第101章 郎才女貌 程姑娘品尝了奶茶。 她是第一次喝这种饮品,原以为是表姐夸张了,没想到第一口下去,她就愣了愣。 奶甜而不腻,香甜爽口,里边还有各种水果,咀嚼起来十分有味道,这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饮品。 “这是扶澜姐姐研制出来的吗?真是好吃极了。”程茹十分不吝啬的夸赞,还很夸张的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能吃三碗。” 三姑娘笑她,“你那小小的肚子能装这么多?平时吃几口饭都说饱了。” 程姑娘抱着三姑娘的手撒娇,“姐姐,别拆穿我嘛!” 说话间,前方羊肠小道上传来了说话声,不多时人就到了近前。 原来是世子和大公子正朝这边走来,除此之外,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生面孔,想来就是二太太的侄子了。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这在自家里,又巧合遇到了,打个招呼是合理的。 三姑娘忙起身引荐,“二哥,这是我程表妹。” 程茹上前行礼,“给世子请安。” 裴霁安点了点头算回应,随即看向瞿扶澜,“你怎么在这?”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回答,三姑娘就抢着回答了,“是我想喝奶茶,才劳烦扶澜姐姐过来的。” 裴霁安没说什么,只对瞿扶澜道,“我要出去一趟,准备一下。” 就是准备伺候更衣了,反正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瞿扶澜都开始做这些近身活了。 “这就要走了?”裴渊问。 裴霁安点头,转身就离开。 瞿扶澜跟上去。 大家目送他们离开,却没人注意到程茹的眼神,是从裴世子出现开始,她就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失了神一般。 回到梨香院,瞿扶澜给裴世子换衣裳的时候,他道,“日后除了老太太之外,别人吩咐的事情,你不用理会。” 瞿扶澜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可惜如今她站在他背后整理腰带,并不能看到他表情,就道“别人就罢了,三姑娘为人挺好的,我不好拒绝。” 如果是三房的人,她定然是找借口拒绝的。 但三姑娘是她见过的最没有小姐架子的人,估计因为世子的关系,也从没把她当下人看。 瞿扶澜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如果有合适机会,她也是想多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的。 裴霁安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瞿扶澜想了想,还是道,“那以后我都拒绝吧。” 毕竟她是他的丫鬟,如果去伺候别人,估计他心里会不舒服。 裴霁安看了瞿扶澜一眼,“你若觉得她好,多走动也无妨。” 瞿扶澜挺意外的,但很快又觉得不意外了,裴世子一向都这样开明。 商业上的事情,不都是让她自己做主了吗? 人的一生遇到一个开明的老板可比找个好老公都困难。 “世子放心,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连累世子的。” 却说二房这边,程家母女居然也在讨论着裴家大房的事情。 “没想到世子身边的丫鬟那般绝色。”程茹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 程夫人笑道,“难得你这丫头也有变得谦虚的一天,那丫鬟长什么模样娘是没见过,不过到底只是一个丫鬟,容貌再标致又有何用?将来不过是配个小厮,亦或者被抬做妾,哪里比得上正头夫人风光?” 程茹觉得娘说得有理,也就不沉浸在容貌的对比中了。 “听说你今日见到了裴世子,从前只听人说裴家世子风华绝代,我也未能亲眼目的,你既见到了,以为如何?” 说起裴世子,程茹的脸就不由自主发热起来,却还是道,“世子五官俊秀精致,为人清朗,只比传说中更叫人惊叹。” 程夫人就笑道,“那就好,我还怕是徒有虚名,配不上我家女儿的容貌。” 程茹当即红了脸,咬着唇娇嗔道,“娘,好端端的,怎的说起这个来了,女儿不依。”说罢,伏到母亲怀里,把脸埋起来。 程夫人抱着女儿,一脸慈爱,“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况这里只有我们母女俩,怕什么?” 程茹在母亲怀里,依旧娇羞得抬不起头来。 程夫人却继续道,“此番过来,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想促成你跟世子的亲事,只如今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家,想来一切全凭老太太做主,回头你多在老太太跟前表现,你这般品貌,她定然满意,何况你与世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23sk. 程茹虽然还在害羞,却忍不住抬起头来,“可咱们家门第可比不得裴家,何况他又是身份尊贵的世子,万一老太太一心想寻个门当户对的,可如何是好?” 程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忘记了自己父亲也是做官的,升迁机会很大,老太太定不会是那等目光短浅之人,你只管放心去讨好老太太吧。”顿了顿,又补充,“除了老太太之外,如今世子身边就一个贴身丫鬟,你也多跟她走动走动。” 程茹依偎在母亲怀里,就不说话了。 裴家。 只听得下人一声“世子来了。” 纪霓裳坐在姨妈身边,眼神却下意识朝门口方向看去,只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即一道颀长身影从屏风后走来。 “给母亲请安。”萧时卿躬身作揖。 萧夫人面带笑容道,“快起来,这是你纪霓裳表妹,昨个就到了,你没见着。” 纪霓裳从姨妈身边起来,行至表哥跟前一尺距离,微微福身行礼,“表哥。” 萧时卿只看了对方一眼,就抬手作揖还礼,随即朝母亲道,“孩儿还有事,先行告退。” 萧夫人哪里肯轻易放行?“你才回来,总要歇息片刻,在我这吃过饭再走,你许久没陪我吃饭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时卿自然不会不顾母亲意愿,执意离开。 其实也就除了在李寄柔的事情上萧世子会反驳母亲外,其他事情他都是十分孝顺的。 裴家。 瞿扶澜才看完书,就听豆芽来报,说程表姑娘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答谢她的奶茶。 瞿扶澜看也不看那礼盒,就让给送回去了,给出的理由是世子不许她收礼。 晚上裴霁安回来,知道了这个事情,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看向她,“为何不收?” 第102章 解释 其实裴世子没对瞿扶澜说过什么不许收礼的话,是她自作主张这样说,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是最好拒绝的。 当然,她也有最合理的解释理由。 瞿扶澜道,“我听说程父也是官场之人,这为官之道我自然不懂,但也知道世子这样的身份,与人交际也是十分讲究,不是什么人都走动,我担心胡乱收礼,会让别人误会世子与程家的关系匪浅。” 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程姑娘是个十分敏感的年岁,而瞿扶澜身为裴世子的贴身丫鬟,若同她走得近了,别人还定以为她和裴世子有什么首尾,借着丫鬟传情呢。 所以说瞿扶澜担任裴世子的大丫鬟,身上责任很是重大,一言一行不能不谨慎,否则前后错一点半点,影响重大。 裴世子日后要娶谁,这不与她相干,但她却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引起什么误会,那样她就是失职了。 裴霁安点头赞道,“你做很得好。” 次日,瞿扶澜先是去“花间赋”。 却得知庄子上发生了一件大事。23sk. 先前被撵走的莲花,据说是承受不住庄子上的苦,昨个晚上上吊自杀,幸亏被人抢救及时,才没有丧命。 瞿扶澜看着传话的人,问道,“可请了大夫去看,现下情况如何?” 那人点头,“已经看过,已无忧,管事的原本不想因这等小事劳烦姑娘,又想着万一她再寻死寻活,连累了庄子名声,可就事大了,故而派我前来请姑娘示下。” 因为就在后院回事,后院就跟后厨连着,传话人的声音也不大,但一大清早的也没什么太嘈杂的声音,所以大家都听到了,小声议论起来。 对于这种事情,大家看热闹的居多,毕竟从前莲花母女给大家印象也不好,十分不得人心,故而冷声嘲讽的居多。 唯有银花,她默默坐在那里洗碗,听着那些人的讨论,心中十分难受。 “她脖子上的勒痕可严重?等会儿你回去带点药膏过去。”瞿扶澜道。 寻死觅活?瞿扶澜可不这样认为。 她看人不敢说百分百准确,但那个莲花,断不是个有骨气自杀的人,怕不是想用这种手段,重回酒楼罢了。 传话人就道,“脖子上没勒痕,想来是发现及时,没受什么伤害。” 瞿扶澜就心中冷笑了,真正想上吊自杀的人会那么及时让人救了? 想来她猜测果然没错了。 随即她就冷声道,“既然没事,那你回去告诉她,她若再想寻死觅活的,就连同她母亲一起,一并逐出庄子,只要不是庄子上的人,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把我这话也转告其他人,不想在庄子上做的,都写上名字,按下手印,回头我一并给协议放人。” 庄子上的人有些是裴家奴才,比如管事的必定是裴家信得过的人。 但有些人只是签了合同,等同于合同工,每天做多少事情,按工种不同发工资。 别看莲花母女被赶到庄子上哭得撕心裂肺的,但那也是许多人想进都进不去的。 外面多少人没有事情做,饿死乞讨的一大把,有个固定工作场所,还有工钱领,包吃包住的,多少人求之不得。 莲花母女不过是享福惯了,吃不了一点苦头,被撵到庄子上,自然哭爹喊娘了。 但若连庄子都没法待了,失去了庇佑场所,那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下场,她们心中清楚。 相信她这些话传过去,日后她们不敢再作了。 瞿扶澜这些话,实实在在吓到银花了,她知道瞿扶澜是个薄情之人,但莲花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不加以安慰,还出言恐吓,说她冷血无情都是轻的,怕是没有心…… 银花这边还没寒心完,已经进了酒楼里,却又折返回来的瞿扶澜直接走到银花跟前,沉着脸道。 “你跟我来。”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 却说“万卷书肆”这边,吴掌柜的按照瞿姑娘吩咐,在店里三面墙上增加了几个书柜,其他书柜则是一字竖着排列。 而最靠近门口的那排书架上会贴告示,写明当前店里最受欢迎书籍,亦或者是最热门书籍。 如此下来,店铺里的排列就显得十分整洁大方了,让人一目了然。 做完这些,吴掌柜的又命人抓紧时间印书,争取明天就把《西游记》印刷出来。 “可是要印刷多少本呢?”伙计问。 吴掌柜的没有马上回答,开始思忖起来。 虽然他觉得《西游记》是好书,但也仅仅是他以为,别人如何想,他是不得而知的,毕竟世上不识货之人占大多数。 倘若第一次印得太多了,到时候卖不出去,亏损就大了。 “先印一百本出来再说。” 第一次先印刷一百本,先营销一番,若是好卖,再多印一些,若不好卖,这亏损也在承受范围。 与此同时,吴掌柜自己也开始琢磨新话本,纵然跟《西游记》没法比,也不能同其他才子佳人的故事受欢迎,然而也总有他的市场。 瞿姑娘说了,店里什么书都有才更好,才更吸引客人。 萧家。 纪霓裳已经在煮奶茶了。 根据她品到的配方,慢慢研究。 纪霓裳是反复煮了两个时辰,不断琢磨,最后真琢磨出感觉来了。 成功煮出了第一杯奶茶。 只是灶台上,桌子上浪费的一大堆原材料,这些在萧夫人眼中都不是问题。 她没有喝过“花间赋”里的奶茶,但她如今喝侄女儿煮出来的,也觉得味道甚好。 “如何,是否同‘花间赋’奶茶口感一样?” 纪霓裳却摇头,“还差一点,待我再细细琢磨一番,想来明日就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 不得不说纪霓裳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许本事的,若换做别人,哪怕给了配方,不知道顺序和比例,也是一头雾水。 萧夫人闻言十分高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回头等我们做出奶茶来,就多开几家奶茶店,必然大受欢迎。” 纪霓裳却并不在意这些问题,她对自己能力有信心,短时期内是超越不了“花间赋”,但假以时日,“花间赋”不会是她对手。 第103章 查她 银花可从没跟瞿扶澜有过什么交集,她一直就默默无闻的洗碗,先前因为莲花母女被撵走的事情,她对瞿扶澜的印象就是刻薄,如今又见证了她对莲花自杀的漠视。23sk. 她心中对瞿扶澜是惧怕的,同时又是十分有意见的,更掺杂着愤怒,愤怒于她对生命的漠视。 如今见她叫住自己,银花的本能反应就是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对方问责了,但随即一想,自己一直勤勤恳恳洗碗,并无犯错。 那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然而不管是什么事,此时银花心中对瞿扶澜的成见和愠怒,盖过了她心中的怯懦,咬着唇跟着瞿扶澜走。 跟着进了账房,瞿扶澜直接就开门见山,“你一直跟莲花保持书信往来?” 银花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反问,“我不可以跟莲花书信往来吗?” 难不成莲花被撵走了,她就要与之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吗? 纵然她性格软弱,但涉及到原则的问题,她也是会鼓起勇气反驳的。 瞿扶澜看着银花一脸倔强的表情,一时之间居然有点语塞,缓了一会才开口。 “以莲花母女的秉性,庄子是她们最好的去处,日后你莫要再与她书信往来,我也会嘱咐每日去庄子上运菜之人,不会再为你们传递信息。” 酒楼里的许多蔬菜瓜果都是从庄子上运来的,为了保持新鲜,每日天不亮就有人去拉货,银花利用运货人关系跟莲花保持书信往来。 银花没想到瞿扶澜会这样说,她怔愣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与莲花书信往来,我同她关系极好,我想知道她的情况都不行吗?” 瞿扶澜听了只觉得好笑,“你知道她的情况后又能如何?她如今觉得她在受苦,你是能帮她脱困,还是能帮她做事分担劳累?” 银花又被问住了,也是反应了好一会才咬唇道,“纵然我帮不了她什么,但是我们互相倾诉,也是可以起到安慰作用。” “哦?互相倾诉什么?倾诉酒楼在我的管理之下,每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瞿扶澜忽的冷笑反问。 如此直截了当的拆穿,让银花措手不及,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若换做是另一个机灵一些的人,怕是能直接反问瞿扶澜凭什么看她书信。 银花不行,她显然也知道书信里说这些事情是不对的,但莲花的来信里都问这些,她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就说了。 然而这种隐私的信件被人看了,她本能反应就是羞愧。 “这是在莲花房间里,搜出来的书信,因她昨个犯傻闹自杀,管事的怕担责,就把她所有可疑的东西,包括信件都给送了过来,让我裁断。”瞿扶澜拉开抽屉,里边满满的书信。 否则她才没有功夫整日里去监督别人信里写了什么。 然而方才她看了二人之间的通信,也终于明白了莲花那样的人为何会自杀。 “因为你告诉了莲花,酒楼在我的管理之下,没出现过什么状况,尤其是有一次客人发生争执,险些打起来,很快就被制止了,可见我是一个十分怕惹麻烦之人,所以她才想到了用自杀来闹事,事情闹大了,说不定我就会因为害怕,而让她回来。”瞿扶澜淡淡道。 银花被瞿扶澜说的内容给吓得打了个冷颤,是这样吗?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她害了莲花?可是她说这样的话,有什么证据吗?就凭这些信就随意揣测莲花的心思? 银花很想反驳瞿姑娘,可心中又隐隐觉得她说得对,莲花一直都想回来,但谁都帮不上忙,有那么一两天,莲花没有理会她的书信,是有一天她突然说了一些酒楼里的趣事,莲花才重新与她联系,并且在信里总是询问关于瞿姑娘的事情。 想到最后,银花都认同了瞿扶澜的观点,但她觉得莲花这样做都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她看向瞿扶澜,恳求道,“瞿姑娘,莲花同她母亲只是想回来而已,她们也是真心为酒楼办事,从前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点小错,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让她们回来吗?” 萧家。 纪霓裳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还搭配奶茶,让丫鬟端着,朝书房而去,见两个护卫远远守在护卫门口,就笑着上前。 “二位当值辛苦,这是我做的点心,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说罢,其中一个丫鬟就给护卫递了点心,两个护卫受宠若惊的接过,连连感谢。 纪霓裳笑,“姨妈心疼表哥看书辛苦,托我来给送点心。” 如此,护卫自然不好拦截了,何况吃人嘴短,就放人进去了。 纪霓裳行至门前,抬手轻轻敲门,“表哥,姨妈托我给你送点心过来。” 萧时卿正在看书信,闻言略微蹙眉,随即把书信往书柜里一放,行至门前,开门。 远处护卫不知哪里去了,萧时卿侧身一旁,让丫鬟把东西端屋里,置于一旁桌上。 “劳烦表妹跑一趟,下次这种事情,只管让下人做即可。”萧时卿委婉道。 纪霓裳给行了一礼,“冒昧打扰表哥办公,是霓裳之过,实在是方才给姨妈送点心时,她特地嘱咐,让我给表哥送来一份,我远道而来,也盼着能为姨妈和表哥做些什么,否则住着,心下不安。” 萧时卿道,“都是亲戚,表妹多虑了,眼下事务繁忙,不能好生招待,请见谅。” 下逐客令了,纪霓裳也不失望,从容有礼道,“那霓裳就不打扰表哥了,只是这些点心皆是我亲手所作,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纪霓裳离开后,萧时卿并没有吃那些东西,他才吃过东西,本来就不饿,也没有饭后点心的习惯。 他重新拿起方才的书信。 是他派人去查询李家被抄家之后,人口流动的情况。 李家被抄家之后,男丁流放,女者为奴。 而李父早已在流放途中去世,李夫人则是在狱中就病死。 只剩下一个李寄柔。 他的人查到她出狱后被带到的第一个奴隶市场。 然而当下奴隶市场却有许多漏洞,商贩为了卖个好价钱,通常会隐瞒奴隶信息。 她的罪奴信息显然也被抹除,不知根源。 然而他的人在不懈努力下,还是从诸多商贩口中,打探到当初那批奴隶的大概流动去向。 第104章 原著提示 花间赋,账房。 “去庄子上的人,大都是犯了错才去的,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也应该把其他人也一并召回来,否则有失公允?”瞿扶澜道。 银花又被问住了,却下意识回道,“莲花母女与其他人不一样,她们是……”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世子做事的,谁比谁高贵?她们想回来,庄子上其他人就不想回来?那凭什么她们能回,而别人不能?你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别人管理之难,只想到你的亲人好友,那谁去负责安抚其他人的情绪?你吗?” 银花当即一脸窘迫,死死抓着衣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瞿扶澜却还有话说,“你既然要彰显你的善良和热情,那你为何不跟着去庄子上做事?那样你还能每日陪着你的好姐妹,帮她做事,这不比你站在这里,为难别人去帮实现你的善良更显诚心?” 银花只被说得无地自容,十分羞耻,死死咬着嘴唇,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 瞿扶澜也没了耐性同她废话,“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跟庄子上的人有联系,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就把你送到庄子上,去成全你的姊妹情深。出去。” 银花一脸委屈得快哭的表情,捂着脸跑了出去。 瞿扶澜喝了一口茶,拿出账本看了起来。 这个插曲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多少痕迹,世界上繁杂的事情多了去,倘若每一件事情都要记挂心上,只怕烦不过来。 有人过来说三楼来了什么贵客,也就是京师城里世家夫人和小姐之类,问瞿扶澜要不要上去见见。 瞿扶澜拒绝了,只让人好生招待即可。 按理说她应该出面去跟客人打个招呼,打好关系之类。 就跟在现代时候,平常去什么娱乐场所,那些经理什么都亲自过来打交道走关系。 倘若瞿扶澜是世家公子,或者是豪门千金,她也就去了。 然而她如今身份只是一个丫鬟,是裴世子有容人之量,才让她一个女子参与行商,否则她如今还是跟其他丫鬟一样,终日蜗在裴府里。 裴世子不在意她什么身份,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尤其是那些世家夫人和小姐,倘若知道她是一个丫鬟,心中必定介怀。 一个丫鬟哪里配跟她们打交道? 故而瞿扶澜从不主动去跟这些人打交道,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如今外人也并不知道“花间赋”是她在经营打理,别人也还以为是余掌柜夫妇负责的。 此时裴府里,程夫人正嘱咐女儿一些事情。 “昨个的礼物她不收,可见是个知深浅的,怕胡乱收礼,传出去名声不好,今日就准备些其他的东西送过去吧。” 程茹却纠结,“昨个的礼物她都不收,如今咱们还能送什么?” “实在的东西不好收,但若是新鲜水果什么的,她定然不会拒绝了。”程夫人道。 到底是姜老辣,程夫人想得总比女儿周全一些。 她们此番过来,也是带了不少好东西的。 然而程茹却不想这么频繁的去给瞿扶澜送东西了,“等过几日再说吧,昨个才被拒绝,今日又送,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是在讨好一个丫鬟。” 程夫人知道女儿有些心高气傲,不屑于去跟一个丫鬟打交道,但有些道理她还是需要讲。 “她纵然是一个丫鬟,也是世子跟前的得力丫鬟,身份自然跟别人不一样,何况昨个她给我们奶茶喝,我们也总需要礼尚往来,全了这份情才行。” 你来我往的,这人情不就出来了? 程茹也不是不听劝的,听母亲这样说,也觉得有理,只是又道“可是裴府里什么水果没有?还需要咱们送?” 程夫人又笑,“你这孩子素日里挺聪明的,怎的这会子脑子就不灵光了?除了水果之外,咱们这次过来,也带了不少特产,昨日送的是贵重东西,她拒绝是情理之中,如今送些特产小吃,她总不好再拒绝的。” 瞿扶澜才回到裴府,就被请去二房了,到了才知道,是程姑娘找她,要送她东西,以答谢她昨日的奶茶。 瞿扶澜没想到这个事情还没过去,只推迟道,“姑娘客气了,我不过是裴府的丫鬟,做事全凭主子们吩咐,哪里当得起姑娘的谢?” 程姑娘让丫鬟把东西拿过来,笑道,“不过是一些家乡特产,扶澜姐姐也不必有负担,我们初来乍到,品尝了你做的奶茶,觉得好吃,就想送点东西表示感谢,没有别的意思。”3sk.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况又是特产小吃,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她自然不好拒绝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这些东西瞧着就十分好吃,老太太素日里就喜欢吃些新鲜玩意儿,从前只听她老人家说起,如今我也跟着有口福了。”瞿扶澜笑道。 程姑娘道,“老太太那儿也得了,倒是昨个我疏忽,怕送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足以表达谢意,才送那些钱财俗物,不想反而是辱没了姐姐。” 瞿扶澜就放心了,各房都送了,不是单独送荔香院。 其实想想,程家母女也不至于这样疏忽,贵重东西自然不好各房都送,但一些水果特产什么的,若是不各房都送一下,也就太不会做人了。 所以这个东西她收下了也影响不大。 程姑娘见瞿扶澜收下了,就笑道,“听表姐说,姐姐你十分擅长厨艺,正巧我也喜欢研究一些美食,只是我厨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时常被家人嫌弃,我日后可否跟姐姐一起学讨论厨艺呢?”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程夫人就先出声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唐突?你扶澜姐姐每日伺候世子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闲工夫教你这些事情?你快别添乱了。” 说罢,又对瞿扶澜道,“这孩子让我宠坏了,时常口无遮拦的,你别见怪。” 瞿扶澜也顺着程夫人的话道,“哪里的话,程小姐有心求学是好事,我若得闲,也十分乐意同程姑娘讨论学习,只如今世子身边事情多,我难免抽不开身。” 程姑娘让瞿扶澜教学,可跟裴兰和应曼儿不一样,学了是为做生意赚钱的,程姑娘是单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瞿扶澜当然听得出来。 纵然听不出来,有原著提示,她什么不知道? 第105章 得寸进尺 程茹也是个识趣的,不过提了一嘴,被母亲说了,又被瞿扶澜委婉拒绝了,她也没再坚持了,脸上也没有被拒绝的不悦表情。 但也总有人是不识趣的。 二小姐裴兰又在家中设宴招待京师城里的贵夫人们。 上次她宴请客人时,在宴会上出了那样的意外,以至于她颜面尽失,如今她要离开了,自然要找机会把脸面给补回来,总不能丢脸离开。 那些贵夫人们收到帖子时,大都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不管当初裴兰在宴会上多么不雅,她都是裴世子的堂妹,先前裴世子没回来就罢了,如今人已回来了,她们自然是千方百计想与裴家打交道的。 能为自家夫君排忧解难,疏通关系,才是贤妻典范。 所以在宴会上,那些贵夫人三句话就有两句话离不开裴世子,真是竭尽所能打探世子消息,好给自家夫君多提供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裴兰纵然知道原因,但被这些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奉承,她心中也是十分受用,言语间下意识就流露出了优越感。 闲聊间,有人说到“花间赋”里的美食和奶茶来。 可见“花间赋”的营销还是十分成功的,都在贵圈里打下名声基础了。 “我原先不知是什么东西,是我家夫君去听书时,品尝过,觉得好吃,给我打包了一份回来,我吃过之后,也喜欢上了。” “我还带着侄女儿去过一次,现在还后悔呢,如今天天闹着要去,可那些地方,终究不合适我们女子常去,倘若单独开一家买奶茶的,没有男人入内,那就好了。” 另一个又道,“我却是喜欢吃‘花间赋’的美味佳肴,实在是吃过一次就想天天去吃了,只是我也如你一样担忧,纵然每次过去都戴了帷帽,也总有一些下流男人一直盯着看。” 京师城里的好色之徒不少,偏偏这些人都是权贵宠出来的纨绔,轻易得罪了,会惹来不少麻烦。 “我倒是不担心这些,只是去了好几次,也没见到一个像样的招待人,服务也太不周到了些。” 说这话的是武将家出身的夫人,性子天生大咧咧的,加上她容貌也偏中性一些,所以走到哪里,从不担心被人惦记,所以她在意的是其他点。 各家夫人,各抒己见。 裴兰正愁没机会表现,闻言,颇为得意的开口,“诸位夫人何必烦恼?不管今日你们是想吃‘花间赋’的菜,亦或者是奶茶,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那些夫人一听,只觉得这话有文章,不由问道,“莫非‘花间赋’乃裴家产业?” 裴兰点头,“正是。” 夫人们一听就来劲了,倘若这样,今日这趟宴会,岂不是赚大了? “只是要如何请来‘花间赋’厨子呢?如今‘花间赋’生意好,厨子想来也是忙不过来,总不好让厨子放弃那边的事情,过来给我们做菜吧?”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理,她们虽然十分想吃“花间赋”里的东西,但若因此影响了裴家生意,就得不偿失了。 裴兰不在意的笑了笑,“各位夫人不必忧心,你们口中的菜和奶茶,我们府上有个丫鬟就会做,不用劳烦‘花间赋’里的厨子。” 其他夫人闻言十分高兴,“既如此,那我们今日就有口福了。” 其他夫人也跟着附和,裴兰的虚荣心一时间达到了巅峰,当即叫来身边丫鬟,“你去荔香院看看二哥在不在家,若是在,就同他说我借用一下扶澜,若不在,你就直接同扶澜说,让她过来。” 丫鬟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附耳同二小姐说了些什么。 裴兰眼底闪过一抹阴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随即起身说祖母有话吩咐,她过去一趟。 贵夫人们自然没有多想,还沉浸在即将品尝美食的喜悦当中。 裴兰带着丫鬟仆妇,直奔祖母院去。 原来方才丫鬟过来传话,说裴世子要出门了,还要带着扶澜一起出门。 瞿扶澜原本就是裴世子的丫鬟,他要去哪里想带着,别人可没有资格过问。 若是平常就罢了,如今这个节骨眼,瞿扶澜不在,谁来做菜和奶茶? 话已经放了出去,那么多贵夫人在等着呢,裴兰可丢不起这个脸。 她还指望着这次机会多多表现呢。 可她又不能直接去跟二哥要人,少不得从老太太这边下手求个情,让老太太出面帮忙劝二哥留下扶澜了。 福寿堂。???.23sk. 老太太正坐在庭院中,看着团哥儿写字。 小小年纪的人儿,在父亲和二叔的教育下,早已经会读书写字了。 花好和月圆在一旁拿扇子煽风。 这个庭院有大树遮挡,只比别处都凉快,再煽点风,就更清爽了。 桌子上还放着一小碗奶茶呢。 这也是团哥儿来老太太这边的原因,在二房里被管得严,多吃一口都不行,老太太疼爱重孙,给添了一小碗。 团哥儿写完字了,又给老太太背了一首诗,老太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这时就有丫鬟过来传话了。 “老太太,二小姐来了。” 老太太闻言有些疑惑,“她今日不是请世家夫人过来做客?眼下不好好招待客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裴兰设宴的时候,也想请祖母过去坐坐,老太太不喜欢应酬那些贵夫人,自然拒绝了。 说话间,二小姐就到了。 一看到老太太,就给跪下了。 可把老太太给唬了一跳,“好端端的,你跪什么?先起来说话。” 二小姐在花好月圆的搀扶下起了身,又支支吾吾了几下,才开口说出来意。 她先说今日的贵夫人们都是什么身份,到裴府做客后,第一时间就过问起老太太的安康,原本都想亲自过来拜见,知道老太太喜清净,她们才不好贸然打扰;然后才说贵夫人们闲聊起“花间赋”的事情,夸赞花间赋里的食物和奶茶好吃,她为了尽地主之谊,就说了扶澜会做,可做些为夫人们解解馋。 “孙女儿知道扶澜是二哥的人,就想同二哥开口借用一下扶澜,谁知道丫鬟过来说二哥准备出门,还要带着扶澜一起去,孙女儿自然不敢耽误二哥做事,只是孙女儿已经答应了那些夫人,如今扶澜若不去,孙女儿不好跟那些夫人们交代是其次,要是被误会咱们家丫鬟托大,不把外客放在眼里才是要紧,故而求祖母同二哥说说,让他把扶澜借我一用。” 第106章 就是要快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的。”老太太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是。 “这事你也有做的不对,扶澜到底是你二哥的人,你就应该先征得他同意,才同那些世家夫人说,哪有自己先答应了,才想起来要求人的?这不是先斩后奏吗?” 裴兰听祖母这样说,心头一喜,虽然言语责怪,但到底是答应了,心中并不把祖母的话放在心上。 先说后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一个丫鬟,让帮忙做点吃的,还是抬举她了。 今日若不是二哥要出门,二哥也必定答应她的请求的。 裴兰十分的想当然。 “孙女儿记住了,只是当时大家聊得上头,孙女儿一时没想那么多,就说了,下次再不敢了。”23sk. 老太太就让花好去荔香院看看,若世子还没离开,就让过来一趟。 裴世子当然还没有离开,裴兰是算好时间来的。 瞿扶澜正给裴世子换外衣呢,这古人就是麻烦,不管是出门也好,回来也好,如厕也好,都是要更衣的。 裴世子要出门应酬,说带她一起去,瞿扶澜也是乐得想多见世面的。 只是这边才刚准备齐全了,老太太屋里就来人了,是花好姐姐。 “世子,老太太说让世子过去一趟。” “是什么事?”裴霁安问。 “二小姐今日宴请了不少世家夫人,言谈间说起‘花间赋’里的美食和奶茶,说十分好吃,二小姐就说扶澜会做,就想同世子借扶澜过去一用,得知世子要出门,就去找老太太帮忙。” 瞿扶澜看着花好,果然从前打下的交情都没白费。 若换做是其他人过来传话,为了省事定然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估计连原因都不说。 如今花好只把前因后果都说了,这是偏向于瞿扶澜的,希望世子能不要同意二小姐的请求。 二小姐在老太太身边,深知事情已经定下了,所以已经坐下来,一边陪祖母闲聊,一边吃着桌上的进贡葡萄。 团哥儿在另一边玩耍,时不时传来嬉闹的声音。 若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当这是一个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呢。 花好很快就回来了,是跟在世子后头来的。 裴世子一席靛蓝色锦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浅色祥云宽边锦带,长身鹤立。 他行至老太太跟前,作揖行礼。 老太太看着身材挺拔的孙子,十分满意,“你怎么一个人过来,扶澜呢?” 裴兰也早看到了,怎么只有二哥过来,扶澜呢? 在她的想象中,瞿扶澜就应该跟过来,然后由她直接带走,如今这样,不是又要麻烦跑一趟? 裴霁安明知故问,“老太太不是找我有事,怎么问起扶澜来?” 老太太都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确实这样说过,只是她下意识以为孙子要出门,定会带着扶澜一起过来的。 “是这样,你二妹妹今日设宴招待一些世家夫人,言语间说到“花间赋”的东西好吃,你二妹妹就说扶澜会做,现下想同你借人过去用用。” 二小姐心底十分欣慰,还是祖母疼人,都帮她说了出来,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二哥可跟大哥不同,下意识叫人畏惧。 裴霁安闻言,看了裴兰一眼,扯了扯嘴角,“兰姐儿要用我的人,却让老太太开口,这是什么道理?” 裴兰一噎,没想到二哥当着老太太众多仆人的面都如此不给面子,只觉十分难堪,求助的看向老太太。 “自己说话,要是不会说,就回去想清楚了再来。” 裴霁安不怒自威的语气,让裴兰心底下一片慌乱,手中的帕子都搅乱了,再不敢乱动小心思,支支吾吾老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裴霁安听后,似笑非笑起来,“所以你是明知道我带扶澜出门有事,还要求到老太太跟前来,你是觉得你的事情比我的事情重要,还是说,日后我大房里的人,都先紧着你,才轮得到我?” 裴兰冷汗涔涔,这话十分严重,她可承受不起了。 老太太也觉得孙子的话有些严重了,“阿巳。” 裴霁安不为所动,“回你的三房去好好自省,日后没事少到我们大房来,别说是人了,就是一草一木,也不是你轻易能动的,懂吗?” 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不客气了,裴兰还要忍着委屈,朝二哥行礼,“兰姐儿记住了。” 说罢,就转身捂脸跑开了。 老太太叹气,“都是自家人,你说话是否过于严厉了?” “现在纵着她,日后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患来。” 老太太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二小姐被世子教训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瞿扶澜耳中,她只觉得惊讶又好笑。 惊讶的是裴世子居然当着老太太的面,说训就训。 好笑的是,其实他们这次出去,可不是去办什么要紧事。 而是安世子家里得了不少进贡好东西,让他们过去吃喝玩乐的。 国家强大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他国为了打好关系,时常进贡好东西过来。 安世子十分客气,让他们随便选。 裴世子什么没见过,哪里稀罕他的东西?不过还是让瞿扶澜选,喜欢什么就要什么,不用客气。 瞿扶澜当然没那么不懂事了,去人家家里做客就索要东西的。 裴霁安笑道,“你只管放心拿吧,反正他也没少从我这里拿东西。” 这话听着颇有些她不拿,他就吃亏的意思。 瞿扶澜顿时就没有心理负担了,瞧中一个好的,就拿了。 回去的路上裴霁安问,“你似乎很喜欢收集值钱的东西?” 瞿扶澜:“……”她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她在安世子家里挑中的东西是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却是十分值钱的东西。 “可能我比较俗气,天生喜欢钱,没钱没有安全感。”瞿扶澜道。 裴霁安,“我库房的钥匙都是你拿,你会缺钱?” 何止是库房钥匙,她为他做事,开的工钱都不低,但这人活着,谁会嫌钱多呢? 再说她以后的路,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与此同时,纪霓裳在反复操作后,也终于做出了味道纯正的奶茶。 “明日就可让‘听雅楼’的客人品尝,若是反响好,直接单独开几家奶茶店。” 经商讲究的是就是一个快狠准,纪霓裳可不是一个会错过时机的人。 她不知道是谁先做出了这个奶茶,但发现了好东西而不抓紧时机推广,也太不懂经商了。 只要她抢占了先机,奶茶将会成为萧家的招牌。 第107章 卖不出去 瞿扶澜回到家之后,并没有马上就睡。 而是翻开笔记本,在她的记事本里,记载了许多要做的事情,但都按照轻重缓急排序好。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急不得。 她在灯下画画,自从西游记面世后,她就开始画了,只是这个工程也不小,至今也没有完工。 次日。 瞿扶澜准备出门去书肆看看,就被告知府里又来了一位贵客,她就不能出去了。 倘若是二房三房的贵客,自然轮不到她管,但如今来的这个是老太太的内侄孙女,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今年十二,名叫方愿。 瞿扶澜作为世子的丫鬟,自然需要在场的。 方愿每年都会来裴家住一段日子,所以跟裴府里的姐妹感情都很好。 但要说感情最好的,还是裴世子。 裴世子没有亲姐姐妹妹,只把这个方愿当成亲妹妹疼爱的。 所以对于二哥哥有贴身丫鬟而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心中还是有些介怀的。 “怎的没人告诉我?”小姑娘噘嘴问了。 老太太就笑,“又不是娶媳妇儿,还需要昭告天下不成?”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方愿,尤其她去了荔香院,看到瞿扶澜就住在二哥哥隔壁。 二哥哥不是不喜欢被别的女人靠近吗?前一个贴身丫鬟都住得远远的,不在一个寝院内的。 方愿看着瞿扶澜,见她虽然是丫鬟打扮,但那脸蛋那身形,包括身上穿的衣服,哪里像个丫鬟? 若她没看错,那衣裳还是蝉翼纱,这料子她夏天可喜欢了,但这种料昂贵不说量还少,别说是她了,就是裴府里的姐姐妹妹们都没有,如今出现在一个丫鬟身上了,这还得了? 方愿看着瞿扶澜,脸上表情变化莫测,只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抢走了。 她急忙走到瞿扶澜的屋子前,直接就推门进去了,也没人敢拦。 幸亏屋子里装置简单,不是想象中的富贵华丽,方愿心中才好受一些,也只不过是一些些,她很快就说。23sk. “把她的东西搬出去,我要住这个屋子。” 跟着过来的花好自然知道内情,曾几何时,方姑娘也闹着要住到这个屋子里来,说要离她的二哥哥近一些,只是当初她才多大,世子都没同意,何况现在? 于是就道,“老太太那边已经给姑娘准备了房间……” 方愿却摇头,执意道,“我就要住这里。” 瞿扶澜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不能为了一个房间跟老太太的内侄孙女过不去。 但要让她直接让也不行,好歹她还记得自己是听命于谁,所以她说,“方姑娘莫急,等世子回来你跟他一说,他点头我就搬出去了,毕竟我是世子婢女,没有世子同意,并不能自作主张。” 方愿见她识趣,也没有坚持了,反正二哥哥回来她一说,他准同意,不同意也不行,谁叫当初他说不喜欢女的近身的,如今能让一个丫鬟住,能不让她住? 随后方愿又去其他地方玩了,还在三姐姐的引荐下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程茹。 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立刻就成为了好朋友。 好朋友自然是无话不谈了。 方愿就把二哥哥有贴身婢女却不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居然住到了二哥的隔壁,这就过分了,也不知二哥哥是怎么想的。” 程茹就以帕子捂嘴笑,“你堂堂一个千金,怎么要跟一个丫鬟过不去?” 方愿不认同,“丫鬟就更不能住那个地方了。” 她就没见过待遇这样好的丫鬟了。 程茹还是温婉的笑,“她可不是一般丫鬟,好歹是世子跟前唯一的大丫鬟,自然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我也才刚来没多久,也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听下人说,世子待她极好,昨个二小姐想借扶澜去做个饭,都被世子给训了。” “二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通情达理了?”方愿眼中的惊讶十分明显,同时心中又忍不住吃味,二哥哥那么疼她,都没这样维护她过。 心中只越发不喜欢那个瞿扶澜了,她让她有了危机感。 程茹看着对方不悦的表情,沉吟片刻,道,“你跟世子,你们……” 方愿不明所以,“我们怎么了?” 程茹就了然了,若是那种关系,听她这样说,必然要害羞的,可见她对世子不是那种感情。 正聊着,就有下人过来说,“世子上朝回来了。” 方愿眼睛一亮,立刻就起身寻过去了。 程茹在亭子里不紧不慢的扇扇子,看着方愿离开的方向,嘴角笑容不变。 却说此时的“万卷书肆”,那一百册的《西游记》就摆在店里最明显的第一排,从早上到现在,一本没卖动。 吴掌柜是文化人,写文章他在行,但做生意他不行,如果按照他的思路,顶多就是在店铺里贴一张告示,写上今日有什么好书之类,其他的营销手段,他是不知道的。 可是他不知道,瞿姑娘知道,瞿姑娘早就跟他说了应该怎么营销,反正人已经派出去了宣传了。 只是依旧没什么消息。 没把客人招来,反而把隔了好几个壁的“福瑞书肆”的张掌柜给招来了,这个掌柜当初就是撬走了吴掌柜的徒弟。 “听说你这里有《西游记》卖?据说这是最近才冒出来的一个话本,出自一个酒楼,你是怎么说服人家给你们卖书的?要我说,你们书店这么没有人气,还不如让给我们书肆卖,还能买出一些去。” 可见就连张掌柜都不觉得《西游记》能大卖。 毕竟知道《西游记》的权贵都在酒楼听过了,谁还会花冤枉钱再买? 而那些没听说的,不是没钱,就是不知道《西游记》是什么东西,更没人买了。 这种情况只有让给他们书肆,凭着店里的人气还可以宣传一下。 最后张掌柜被吴掌柜拒绝了,铁青着一张脸出去了,临走前还甩下了狠话。 “到时候一本都卖不出去,可别躲在被子里哭!” 与此同时,纪霓裳的奶茶在“听雅楼”反响极好,凡是喝过的,都说好,有些客户是“花间赋”和“听雅楼”两边走的,喝过也说味道一模一样。 纪霓裳收到反馈,十分高兴,当即命人回去转告姨妈,可以准备开分店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就是要快。 第108章 出事 瞿扶澜正给裴世子解腰带上的荷包和折扇。 把这些东西解下来后,才好解开腰带,让他脱下朝服。 屋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大桶的冰块,还有一个“六轮扇”的人工风扇,转轴在屋外,只需一人摇动,屋内的风扇就可转动起来,风吹到冰块上,再吹到人身上,就十分清爽了。 这边才刚给裴世子解开外衣,准备叫水进来时,方姑娘的声音就大老远传来了。 “二哥哥,我来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推门进来了,可见速度之快。 随后她瞧见二哥哥只穿着白色中衣,而瞿扶澜就站在他跟前,手里抱着他的外跑,还身手去整理他的头发,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她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二哥哥,你怎么……” “出去。”裴霁安拧眉呵斥。 方愿怔了一下,随即道,“二哥哥,我是方愿妹妹啊,你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3sk. 她每年都来,只是二哥却不是每年都在家,之前他去军营里,两人都好多年没见了。 “你这样闯我房间,成何体统?先出去再说。” 裴霁安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请方姑娘出去,方愿纵然不乐意,但也知道是自己鲁莽了,遂转身出去了。 随后有人送了水进来,瞿扶澜把他的外跑挂一边,又去衣柜里给他找新衣服。 “世子今日想穿什么颜色?”她问。 “你看着办。” 隔着屏风,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 瞿扶澜就挑选了一款浅色锦袍,再搭配相应的香包和折扇,最后把他的腰间玉佩也放在一旁桌子上。 就出去了。 方愿已经离开了,并不在荔香院里,她此时正在老太太跟前告状呢。 “二哥哥什么时候让别的女人给他近身穿衣了?从前他可不许的。” 老太太就觉得这丫头妒性也太大了些,这种事情都要放在眼里,“你二哥是个男人,日后也是要娶妻的,怎么就不能让女的近身伺候了?” 方愿皱眉道,“妻子是妻子,丫鬟是丫鬟,这哪里能一样?” 方愿虽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也知道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很普遍,但别人是别人,二哥是二哥,不一样的。 老太太就道,“从前你们两个年纪小,兄妹一般的长大,如今一天大似一天了,你日后可不许像小时候那样胡来,行事要讲究规矩体统,知道吗?” 方愿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老祖宗的话,她不敢不听。 也没过了多久,就听传话人的声音道,“世子来了。” 随即门帘就被撩开,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走了进来。 方愿眼睛一亮,虽然几年未见,但可一点不影响她对二哥的感情,忙起身迎过去,快到近前时,就停下来,到底还没忘记了身份,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二哥哥。” 裴霁安这时的表情不像方才那样严肃了,笑道,“阿愿。” 方愿被这样一声叫唤,心底的所有不悦就瞬间消失了。 “二哥哥这几年过得可好?” “在外面住得可习惯?” “你比以前长高太多了,我才到你肩膀。” 方姑娘关怀的话脱口而出,一句接着一句,都不给人反应的。 “哎呀,站在门口说话做什么呢?快过来坐下吧。”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笑容很慈祥。 瞿扶澜也进来了,站在裴世子身后,随时待命。 方愿看到她之后,立刻就想到了房间的事情,“二哥哥,我要住到你隔壁去,你那边凉快,我很喜欢。” 裴霁安都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太太就先说话了,“你这孩子浑说什么?你怎么能住到你二哥院子里,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方愿道,“这有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姐妹。” 裴霁安笑道,“又不是三四岁孩子了,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没大没小的?” 方愿道,“可是从前你都是最疼我的,如今你有了个贴心丫鬟,就不管我了。” 裴霁安又道,“我何时不管你了?” “那你就只给她住,不给我住,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呀。” 老太太都听不下去了,“扶澜是你二哥的丫鬟,不跟他住一个院,要跟谁住一个院?” 方愿不乐意,“那我还是妹妹呢,自然也能住了,否则她也不能住。” 瞿扶澜听着他们绕来绕去的,十分没有兴趣,只盼着有人来拯救一下她就好了。 也许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果然有人进来了,给各位都见了礼后,才道,“管事的说外边有伙计找扶澜姐姐有事。” 瞿扶澜就出去了,然后才知道是“万卷书肆”的伙计。 从伙计口中她得知今日书肆的书并不好卖,似乎她的营销没有起作用。 瞿扶澜并不慌,也没有多说其他,只是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同掌柜的说,继续按照我的计划走,晚上我会过去看。” 反正现在她是出不去了。 老太太的内侄孙女过来,她心情大好,让厨房那边准备了大螃蟹,瞿扶澜这个厨艺,自然也要露两手的。 她也不弄什么太复杂的,就一些家常小菜就可以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老太太让一大家子聚集一起,包括二房和三房在内。 瞿扶澜就站在裴霁安身后,时而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也不费力。 期间裴霁安说了几个笑话给老太太听,只把老太太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程茹就坐在裴霁安对面,难得见到裴世子如此幽默风趣的一面,让他本来就优秀的人格又增添了不少魅力。 有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却是豆芽,只见她走到瞿扶澜身边,悄声道,“姐姐,外边有个伙计找,说书肆出事了。” 瞿扶澜闻言有些吃惊,这可不在她计划之内啊。 当下就趁着给世子倒茶的时候,低声同他说,“世子,书肆那边有点情况,我得去书肆看看。” 因为此时人多喧哗,说话是要靠得近才听得到,所以瞿扶澜说完,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微微弯腰,等世子发话。 裴霁安闻言,转过头去看她。 “什么事?”他问。 “具体也不知道,我得过去看看。”瞿扶澜道。 “把四大护卫带上。”说罢,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牌子,“再多带些人过去。” 两人说话时,距离靠得很近,他们自己是没有察觉,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程茹拿起酒杯正要喝酒,见状就笑对一旁埋头吃螃蟹的方愿说,“你看世子跟扶澜主仆感情是不是很好?” 第109章 反转 瞿扶澜走后,方愿也再没了胃口。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次过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老太太疼她,虽然比不得二哥,她没有意见,但二哥疼她,比不得一个丫鬟了,她心里就不舒服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跟父亲续弦后,待她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喜欢来裴府,就是因为这里比家里还轻松自在,完完全全属于她,可如今不完全属于她了。 吃过饭后,方愿谁也不带,一个人在亭子里看月色。 不再像过去一样,吃过饭就跑到二哥院子里玩,如今那里不光是二哥的生活痕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的生活痕迹了。 方愿不傻的,她知道二哥以后定然会纳扶澜为妾才这样,他日后定然还要娶妻生子,会分更多心神在他的家庭上。 只是她私心里只盼着这天来得迟一些,让二哥多属于她一个人一些,不要那么快被别人抢走了。 她亲娘只生下她就走了,父亲的续弦生的兄弟姐妹又与她关系不亲近,她的生命里只有二哥最好了。 如今也不属于她了。 却说今晚怏怏离席的,还有三房。 在今晚的家宴上,就连大公子也侃侃而谈,表现极好,不失风度。 唯有三公子,他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风采? 三少奶奶见大伯子二伯子都表现极好,只有自家夫君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心中就憋屈。 自个心中也生起闷气来,从家宴开始到结束都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二小姐昨个才被二哥教训,今日家宴上自然也不敢出风头,只脸上配合着笑,心中却对家宴的热闹十分厌烦。 昨日没把扶澜带过去,那些贵夫人嘴上是没说什么,那眼睛里的嘲笑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脸简直被丢光了。 一想到二哥为了一个丫鬟跟她作对,她就心梗得不行。 这些吃饱喝足的人,有闲工夫在月下“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而瞿扶澜却要争分夺秒赶到书肆。 才到万福路呢,就瞧见远处许多人聚集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地点似乎就在“万卷书肆”门口不远处。 瞿扶澜心头咯噔了一下,这样人多拥挤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她忙让马车上前。 只是很快就被人来人往给堵住,不好上前了。 十一先去前头打探情况。 不多时就拎着吴掌柜的过来了。 原来十一虽然武功高,但总不能打开别人挤入人群吧?他想着书肆里的人定然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把吴掌柜带到瞿扶澜跟前了。 吴掌柜的看到了瞿扶澜,立刻又要给跪下了。 “瞿姑娘,我总共让人印刷了一百本《西游记》,原以为能卖个十几二十本就不错了,谁知道客人会疯抢,到如今只剩最后一本了,大家都想买,为此还大打出手起来了。” 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啊,从早上到下午,店里总共就进来了七八个客人,其中只有两个人买了《西游记》,他心中还庆幸没有印刷太多册,否则就亏大了。 结果一顿饭的功夫,店里突然就陆陆续续来人了,一直持续到晚上,人突然就多了起来,争着抢着要买西游记。 可是西游记也就只有一百本,一本也是十两银子啊,居然也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 吴掌柜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又涌来了一大批人想要买西游记,听说只剩一本了,谁都想要,就闹起来了。 “是我估算错误,我实在是没想到会卖得这样顺利……”吴掌柜的十分惭愧。???.23sk. 人多拥挤闹事,得尽快疏散,否则出了事故这书肆就别想开了。 瞿扶澜让护卫出动,很快就镇住了闹事的人群,然后又让掌柜的过去按照她吩咐说话,只说今晚连夜赶工,争取明天天一亮,大家都能买到。 那最后一本书,就先谁也不卖了。 有护卫坐镇,代替主子过来买书的下人也不敢闹事了,不多时就都散了开来。 “现在店里总共有几个伙计?”瞿扶澜问。 “店里就三个,算上我就四个。” 之前生意不好,就一个掌柜一个伙计撑死了。 “今天出去宣传的十个人呢?” “他们完成任务后,领了钱就都走了。” “你在书肆这些年,想必也认识不少人,用你的人脉,去找五六个靠谱的伙计,连夜赶工,争取在明日卯时之前印刷出一千本,完成任务后,每人赏一吊钱。” 吴掌柜深吸了一口气,要知道店里的伙计每月才五百钱,毕竟就看店的轻松活计,月钱并不能太高。 如今一个晚上就赏一吊钱,两个月的工钱呢,这种活计谁不想干? “姑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找,一定能很快找到的。” “除此之外,白日里那十个负责四处宣传的人,明日继续让他们宣传,这个宣传活动要持续一个月,你记得要同他们说清楚。” 掌柜的怔了一下,话本连夜印刷一千本虽然多,但倘若卖不完,还可以作为库存,后面慢慢卖。 只是这宣传的活动怎么还要继续维持下去?不是已经有生意了吗? “今日有生意了,是宣传的结果,但知道的人终归有限,必须要持续宣传,至少让这个区域的人都知道了,才达到宣传目的。” “就跟今日情况类似,一整天的宣传都需要一个反应过程,所以白日里不见人,晚上突然就来人了……” 瞿扶澜似看出了掌柜的疑惑,也不吝啬跟他讲道理。 宣传的人拿着宣传单,四处奔走,见人就发,毕竟他们并没有资格直接到有钱人跟前发宣传单,所以只能堵一个概率问题。 见人就发,总能发到某个府里的下人手里,然后通过这个下人传达到他们主子跟前。 又或者在那些酒楼门口撒宣传单,就总能引起人关注。 这没听过书的人自然不知道《西游记》是什么东西,定然不会在意,但只要有一个听过的,可能会帮宣传一下,又或者自己感兴趣,就让下人去买了。 《西游记》的魅力,瞿扶澜从来不担心,听过的人会买回去珍藏很正常。 总之,宣传是需要一定时间反应,才能起效果。 掌柜的十分受教的点头,“多谢姑娘教诲。” 读书人果然文绉绉的。 瞿扶澜点头,又在店里看了一圈,掌柜的按照她的要求做了整改,整体给人感觉宽敞大方了许多,书架上的书也是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瞿扶澜就离开了书肆,去“花间赋”拿账本了。 然后她才从余掌柜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 “斜对面的‘听雅楼’今日也卖奶茶了,听客人说,那边的味道跟咱们一样。” 第110章 天大的笑话 瞿扶澜立刻就想了起来,先前店里来过两个奇怪的主仆,当时她都断定是来店里试吃的,没想到居然是“听雅楼”的人。 “味道果真一样?”她问。 余掌柜的做了这么些年掌柜,到底也是有一些手段的,他从柜台后拿出一份事先打包好的奶茶,递给瞿扶澜。 “我今日叫人帮忙买了几份,我自己吃过,确实没差,这份是留给姑娘的,姑娘可以尝尝,只是留的时间长了些,口感也许有了一些改变。” 瞿扶澜拿过水囊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其实打包的就是这样,都是用自家干净的水囊去装,否则就在店里用碗吃或者杯子吃。 味道果然差不多,虽然有一些差别,但客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是个厉害的人,在不知道配方的情况下,非但能靠嘴巴品出配方,还能制作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余掌柜的有些担心,担心客人被抢走了,酒楼里又恢复从前那种毫无生机的状态。 瞿扶澜却道,“这奶茶原材料本来就那几样,有人能做出来也不奇怪,现在是‘听雅楼’,日后可能还有其他的酒楼也能做出来,这个不妨事。” 世上就不可能有彻底能垄断的东西,总有人能做出类似的花样来。 “何况咱们酒楼也不是依靠奶茶营生,你放心吧。” 瞿扶澜拿了账本就回去了,路上看了今日酒楼销量,比昨天差了一些。 这也是正常,昨天又到了三天一期的说书日,客人自然是爆满的,今日客人就没那么多了。 所以书肆过来宣传时,作用也不是十分明显,因为听过的客人今日都四散去其他酒楼里去了。 瞿扶澜回到荔香院,先做了工作总结,然后才开始写写画画。 瞿扶澜这边在做着总结,另一边,纪霓裳也在做着规划总结。 懂经商的人就这样,比的就是谁比谁上心。 “我打算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把萧家其他铺子空出来,单独做成奶茶店,名字就叫做‘萧记奶茶’,姨妈觉得如何?” 萧夫人看到明显上升的营业额,心中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果然你真真是我的福星,就照你说的去办,咱们只要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开了店,抢了先机,日后‘花间赋’那边想再开,可就比不得咱们了。” 纪霓裳就是这样想的,这就好比开一家菜馆,第一家先开的,只要味道不是太差,就总会比后来的生意好,回头客也多。 “这几日你为了酒楼的事情一直忙活着,接下来奶茶店铺装修,你也终于得以喘口气,我看看这几日京师城里有什么宴会,到时候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这就是要带纪霓裳融入贵圈的意思了。 纪霓裳忙起身朝姨妈行了礼,“多谢姨妈抬爱。”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 …… 裴府里多了一个表姑娘,再加上三姑娘和程姑娘,几个姑娘到老太太院子里去,陪老太太聊天,热热闹闹的。 还陪着老太太到园子里去逛,身后丫鬟婆子一大堆跟着伺候。 瞿扶澜并不在内,裴世子又不去,她自然也不用跟着去伺候。 此时二人在书房里,一人坐一头,各忙各的。 屋内香炉燃烧着,散发着清香味道。 书房后面是大片柱子,还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有水流下来,用竹竿接着,架到书房顶端,潺潺流水覆盖整个屋顶,室内还有冰块,风从竹林处吹来,屋内清爽一片,简直比空调房还舒服。 十一敲了门进来,把书信递给瞿扶澜,这是掌柜们每日传递给她的消息,以及她让人去办的事情,每日汇报进展。 她打开书信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她还是回了两句,交给十一。 今日的书肆还没送来消息,想来是昨天积累的客户,早上大家都挺忙的,下午时掌柜才得空来消息吧。 瞿扶澜心中有大概估算,依旧稳如泰山的写写画画。 裴世子虽然就在旁边,但他也并没有多余功夫过问她的事情,顶多在喝口茶的时候撇一眼,就过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相对于这边的安逸,另一头,吴掌柜已经汗流浃背,心中真是痛并快乐着。 今日一大早店门口就等着许多人了,一看就是替家里主子过来买书的小厮们,等掌柜的开门的时候,他们险些没冲破了那道门。 吴掌柜的以为忙过一阵子就能喘口气了,谁知道才送走一批客人,又来了一批,最后大家排成队的结账。 一开始吴掌柜的还能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维护一下秩序,到后来。 “掌柜的,一千册本《西游记》已经卖了一半了,按照这个趋势,怕是到了晚上又没了。” 掌柜的这才立刻让店里三四个伙计都去后面印刷书本,而他一个人在前边看着,一边给客人结账,一边嘴里唠叨着大家慢慢来,不着急,都会有的。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才能停下来喘口气。 掌柜的坐在门口喘气,喘着喘着就咧开嘴笑开来了。 这还是他当了掌柜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盛况。 这也只是一开始这样忙得没有头绪了,等昨日那几个印刷工休息一天一夜之后,明日开始白天负责印刷,以后时时刻刻都能保证有库存了。 到时候,他也有功夫闲下来写自己的话本。 吴掌柜这边高兴了,另一家的“福瑞书肆”的张掌柜脸色就不好看了。 巴巴的站着门口眺望着,只见一个又一个人朝“万卷书肆”走去,好几个从他店门口过去,任凭他怎么吆喝都没用。 “明明昨个还没生意,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本《西游记》魅力这么大?”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到“万卷书肆”的火爆生意,眯了眯眼睛。 他就是当初吴掌柜的徒弟,蔡有良。 “叫个人去买一本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纪霓裳那边收到了消息。 “据说《西游记》是一个姓吴的前辈所作,而今日‘万卷书肆’也在卖《西游记》,十分巧的是,这个书肆的掌柜就姓吴。” 第111章 挖墙脚 瞿扶澜把《西游记》分为上中下三册来卖。 目前第一册是止步于“三打白骨精”。 第二册计划止步在险渡通天河。 第三册就直接大结局了。 《西游记》是作为名著,值得珍藏,里面的大道理一大堆,谁看都能领悟出不同的寓意来,所以哪怕酒楼一直在说书,也不影响日后大家买书。 期间间隔,瞿扶澜是分为一个月出一册,三个月才出完《西游记》,所以期间书肆的生意,还得写其他话本维持。 吴掌柜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瞿扶澜知道他在写新话本了,她看过吴掌柜从前的话本,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等她有时间了,也会考虑新话本的事情。 另一头,裴世子也没闲着。 每天送到他跟前的消息,他都会当天处理,根据各种消息做出不同的指示,让小七小八吩咐下去。 裴霁安跟前的文件堆积得有十厘米左右高,但他总是从容拿起来看,漫不经心的批阅着。 但瞿扶澜看到过,他的批阅一针见血。 二人就这样忙着,一直到了午饭时间。 方姑娘就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二哥哥,老祖宗让我来叫你过去吃饭呢。” 等推开门,瞧见里边的情况时,方愿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裴霁安抬头,看到破门而入的方愿,不由眉头轻蹙,“越发没规矩了,不知道进门先敲门?” 方愿先是不动声色白了瞿扶澜一眼,然后就过去拉着二哥的袖子,拖着走,“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快点儿,叫老祖宗好等。” 裴霁安将袖子从方愿手里扯出,“再没大没小的,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方愿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咧咧,什么男女大防在她这里作用不大。 “我才刚来,你就是撵我,老太太也是不依的。”方愿有恃无恐。 裴霁安无奈,回头让扶澜不用跟过去了。 瞿扶澜求之不得,否则让她饿着肚子过去伺候,也太折磨人了。 如今只叫人送饭到房里去,一个人自由自在。 方愿听二哥这样说,就负气撇下他闷声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不过一个丫头,也值得这样纵容,当心宠的无法无天了,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谁家的丫鬟不是先伺候主子吃饭,才轮到自己的? 万福书肆。 蔡有良手里捧着一本西游记,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掌柜的就忍不住问,“是书写得不好?” 这本书到底也是花费了十两银子买来的,纵然自家卖书也是这个价格,但去买别人的,就总觉得亏了。 何况走的还是他个人私账,肉痛得很。 要是书写得不好,就更亏了。 只是若写得不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买账? 蔡有良放下了书,都不用看下去,他心中就有数了,正要说话,东家就来人了。 “那本《西游记》是‘万卷书肆’里的吴掌柜写的,东家要你们想办法,务必把人请到咱们书肆来,钱不是问题。” “什么?”蔡有良猛的站了起来,“这不可能,《西游记》上明明署名吴chengen,怎么可能会是‘万卷书肆’的掌柜?他分明不叫这个名字!” 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才华? “这是我们东家打探到的消息,怎么,你是在质疑东家的能力?”那传话人不悦道。 蔡有良立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那个师父纵然有才,但不至于有才成这样。 当初他呕心沥血的那本书已经是极限了,否则他也不会偷了来,因为他知道师父老了,江郎才尽了,他才另谋出入的。 可如今这本西游记,若真是师父所出,那他…… 不可能,他又立刻否定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那人冷笑道,“你不知道有化名这种事情吗?谁规定写书一定要用真名?何况若不是他,这本书怎么可能会在‘万卷书肆’售卖?要知道在这之前,《西游记》可是‘花间赋’的招牌话本,若不是他写的,‘花间赋’会给他卖?” 原本觉得各种不可能的蔡有良,在传话人的点明下,突然之间醍醐灌顶,顺着这个思维,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是了,如果不是,怎么会给他售卖?明明这条街上,生意最红火的是他们这家书肆的。 张掌柜的也听得咂舌,“那个吴掌柜真写出了这么厉害的话本?” 传话人轻哼一声,“你们爱信不信,总之东家的意思很明确,要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把人请过来,明白了吗?” 两个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点了点头。 传话人离开之后,张掌柜和蔡有良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的神情十分明显。 都是一个意思:现下怎么办? “我想想,让我想想,我得想个万全之策……”最后张掌柜的右拳打到左掌心里,边走边喃喃自语。 身后的蔡有良却眸光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万卷书肆里,某个酒楼里,亦或者是某个贵人的府里。 拿着西游记看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尤其是最新一篇,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是“花间赋”都还没讲到的情节,就写在书里了,叫人看得太沸腾了。 可是看着看着,就越发开始上火。 “哎呀呀,我快被气死了!唐僧怎么回事,不辨人妖,反而责怪孙悟空恣意行凶,实在是太可气了!” “呀,这个妖怪又变成来寻找女儿的老婆婆来欺骗唐僧了,我要是孙大圣就让他被吃了!” “臭和尚竟然念起紧箍咒来了,可怜我大圣……” 这看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安世子。 要知道他早已经成为了“花间赋”常客,更是《西游记》迷了,孙悟空在他心中就是英雄一般的存在,如今看到心目中的英雄被这样污蔑误会,他的心都要碎了。 这还不是最打紧的,当他看到最后大圣打死妖精变成的老者,被唐僧写书休徒,而孙悟空再三下跪求情,唐僧都不予理会,执意休徒时。 安世子直接都哭了。 “呜呜呜,我的大圣太可怜了,做了好事救了人还被污蔑,我好难过啊……” 第112章 一幅画像 安世子的愤怒,基本上也代表着其他看到此情节的读者情绪。 他们或举起拳头,恨不得冲到书里把糊涂的唐僧给揍清醒。 又或者直接破口大骂起唐僧来。 还有关起门来默默为孙悟空流泪的人。 总之,所有看过《西游记》的,都深深被吸引,感动,伤心,难过的情绪交织在心头,最终都化成了一股憋屈和气愤。 看完书的人纷纷跑去“万卷书肆”问掌柜的什么时候再出下册。 得到答案后,就一片哀嚎的离开。 还要一个月之久。 可是很快的,他们又想到了也许不用等那么久,到时候可以去“花间赋”听书啊! 这是有钱人可以做出的选择。 而那些寒门学子,被吸引到书肆里,试看了一段西游记后,就忍不住想买了,可是十两银子多贵啊,他们只能众筹买一本书回去,一个人一个人的传阅。 他们这样的人是进不去“花间赋”的,毕竟进去一次消费,怕是不止一本书的价格了。 消费不起。 然而书再贵,还是有许多人走进“万卷书肆”,然后掏钱买书。 毕竟这里可是京师城,天子脚下,一块砖头砸下来都能砸到一个当官的存在,金窟窿就是这里啊,有钱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吴掌柜开心得嘴巴都起泡了,实在是忙得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掌柜的,还有《西游记》卖吗?” “掌柜的,我要买一本《西游记》!” “掌柜的……” “哎哎哎,来了来了……” 看吧,才撒泡尿功夫,回来就这样了。 瞿扶澜收到消息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听说昨天晚上赶出来的一千本也快要卖完了,而掌柜的已经安排人在印刷了,能保证库存。 瞿扶澜挑了挑眉,比她预料中好多了。 一本书十两,一千本就是一万两,扣除各方面成本费和人工费,大概赚个四五千两银子……当然了,这只能代表今日,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每天能维持一两千的收入就不错了,一个月下来…… 瞿扶澜算到了八月十五,到时候拿着漂亮的成绩去跟裴世子谈条件,完美。 掌柜的还在书信里说了大家对《西游记》的观后感,瞿扶澜看了之后十分欣慰。 三打白骨精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情节。 瞿扶澜记得当初看剧到这个部分时,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心中只把唐僧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 小时候她只顾着骂唐僧,没意识到其他人的问题,后来长大了再看,就会有不同的领悟了。 唐僧空有善良,不辨是非,容易被人骗,总误会孙悟空。猪八戒的挑拨离间使唐僧和孙悟空发生冲突。加上沙僧只是隔岸观火,什么话也没有说,太过于呆板。孙悟空的优点是机智聪明,善于识破别人诡计,但同时他也有缺点,争强好胜、高傲自负、性情急躁、过于冲动。 归根结底还是匆匆忙忙促成的队伍,磨合度不够,信任度不够高,m.23sk. 如今书停止在这个部分,最能留悬念,也最能勾人心弦。 纵然日后“花间赋”说出了后面情节,也不妨碍大家会继续把书买回去,慢慢品尝,毕竟听书虽好,却不能想听就听,但买书回家就不一样。 至于掌柜的在书信里提到寒门学子抱怨书贵时,她也并没有动容。 这个时代的纸贵,印刷贵,各方面原因造成的物价如此,这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 她更不能轻易破坏市场规则,否则引火烧身是早晚的事情。 一个人能拯救世界,那是mg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 现实里没有。 现实里没了谁,地球都一样转。 却说另一边,纪霓裳白日里在“听雅楼”的三楼与那些贵夫人们交际,那些人知道她是萧家亲戚,也都十分给面子,大家相谈甚欢。 有些夫人还拿斜对面的“花间赋”出来做对比,说“花间赋”招待不诚心,她们去了那么多回,都没见到过一位像样的管事的,还是“听雅楼”好。 纪霓裳听了自然是高兴,在她的指导下,“听雅楼”的食物味道也有了许多改变,虽然比不得“花间赋”,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纪霓裳算着白日里的账目。 萧夫人在一旁看得合不拢嘴。 纪霓裳却并不怎么高兴,这点成绩在她看来不算什么,她有更远大的筹谋和目标。 萧夫人握着霓裳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样聪明伶俐,要在我身边多留两年才行。” 这话意味着什么,纪霓裳当然听了出来,顺水推舟道,“我也是个淘气的,姨妈可别过了两天,就烦我了,要赶我回家呢。” 萧夫人笑起来,“我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赶你走?只是家里有个不听劝的魔王,整日里板着一张脸,你只别被他吓到就行了。” 话题转到了萧世子身上,纪霓裳脸颊就下意识发热起来,却还是道,“表哥人中龙凤,待人有礼,霓裳怎会被吓到,只是表哥整日里事务繁忙,故而眉头紧锁,才看起来严肃了些罢了。” 萧夫人听得直点头,她自己的儿子,她可以说不好,别人是不行的,侄女儿这样说,十分得她心,“你心中知道就好,这男人忙起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你看都这会了,他还在书房忙活,你帮我送点糕点过去,否则饿坏了怎么办?” 纪霓裳自然聪明,端着食盒,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表哥的书房。 却不见有人看守,里边也静悄悄的,好奇推门进去,也不见表哥人影,正要离去,因开门而带起的风,把书桌上的纸给吹了起来,飘落到地上。 纪霓裳放下食盒,捡起纸张一看。 却是一幅画像,画上之人,貌美惊人。 “你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嗓音突然响起,纪霓裳一怔,画像从手里滑落,跌落地上,碰巧到那人脚下,他立刻捡了起来。 “对不起表哥,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姨妈让我给你送点心过来,敲门没人应,才进来看看……”纪霓裳着急解释。 萧时卿把画像小心卷起,朝书案走去,表情毫无动容,“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书房重地,还请表妹日后莫要随意踏入。” 纪霓裳登时羞的脸通红,再三告罪,才退身而去了。 只转过身去,无人之时,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同一个夜晚,吴掌柜的家门,被人敲响了。 第113章 撞见,震惊 “哼!那个老东西,亏得我昨个携厚礼登门,百般好言相劝,他竟然二话不说,就拿起凳子把我轰出来了!” 一大早的,张掌柜就气急败坏的与蔡有良抱怨。 蔡有良阴着表情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掌柜的见自己说了半天也没个回应,不由看向对方,“你怎么不说话?” 蔡有良眨了两下眼,缓缓道,“他的脾气我了解,不会那么容易被收买。” 否则当初他又何至于窃书而走?不就是因为对方冥顽不灵么? “那怎么办?东家都发了话,倘若办不到,咱们的差事可就没了。”张掌柜忧心忡忡道。 他可是十分舍不得这份差事的,自己是掌柜不说,工钱也高,何况他一把年纪了,还能上哪里找这么轻松又工钱高的活计? 蔡有良倒是没有这种担忧的,只要他还能写话本,东家就不可能不要他。 只是他心里难免不甘心。 “现在外面对《西游记》反响特别好,凡是看过的人,就没有说不好的,若是在下个月之前咱们能说服吴掌柜,到时候让《西游记》在咱们店里售卖,那销量绝对没得说。”张掌柜的摩拳擦掌道。 这几天他暗搓搓观察着万卷书肆的生意,发现进去十个人,就能有九个人是拿着书出来的,万卷书肆绝对赚大发了。 “贿赂的办法行不通,我来想其他办法。”蔡有良道。 张掌柜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这小子一肚子的主意,说不定真能有好办法说服吴掌柜的。 却说裴府里,裴府里几个姑娘说话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晚上烤肉的事情上。 三姑娘却有些皱眉,“大暑天的吃烤肉,当心起热疹。” “这有什么?喝点冰茶降火就行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做点什么乐趣,岂不是白来了?”方愿道。 程茹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去哪里烤肉合适呢?” “二哥院子里的山上最好烤肉了,那个地方风又凉快,又可赏月,再好不过了,只是他那人洁癖,不喜欢太多人去他地盘。”方愿为难道。 程茹以帕子捂嘴轻笑,“这倒不难,你若能说服扶澜姐姐同意,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反驳,可见心中都是这样想的。 方愿却不服气,“我自己求二哥不行?何必跟她说。” 三姑娘听出了方愿话里对扶澜的不喜,就忍不住数落道,“扶澜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排斥她?” 方愿就不说话了。 三姑娘又哪里不知道方愿的那点心思,不过是从前二哥对她最好,当成亲妹妹一般照顾,就连府里其他姐妹都比不上。 如今出现一个人,抢走了二哥的关怀,让她屈居第二了,她自然不开心了。 但真论起来,她们裴家的姑娘才是二哥真正的妹妹呢,她们当初都没有因为二哥偏疼她就排斥她。 方愿显然也明白这个理儿,故而也没说话,否则就显得自己太狭隘了。 三姑娘到底身为二房嫡女,气度涵养什么的都不差的,也是真心把方愿当成姐妹,才继续道,“你也莫要计较那么多了,如今大家都长大了,也该知晓一些分寸,二哥到底是一个男人,他想对谁好,那是他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能管的。” “何况扶澜为人处世也挑不出错,你接触多了就知道,她只是命不好,成了丫鬟,否则她这样的人若生在大户人家,可比你我强多了。” 方愿十分吃惊,“三姐姐你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 三姑娘道,“自然是因为她好,我才这样说,你何时见我随便夸一个人了?再说了,二哥又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会随便对一个人好?定然是这个人有什么独到之处。” 方愿真是被三姐姐的气度给折服了,“我算服你了,说得头头是道的,只是我怕也不能一下子就对她改观,日久见人心吧。” 程姑娘轻轻摇着蒲扇,笑道“愿丫头也是个性情中人,既是性情中人,那说服世子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倘若不行,你不妨试试我说的办法。” 方愿站了起来,卯足了劲,“我一定可以的!” 然而这个烤肉到底也没吃上。 倒不是裴世子不同意,实在是她们这个打算,都没机会说出来。 皇上有令,派裴世子出城办事,归期不定,说话就要动身。 瞿扶澜给裴世子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在一旁整理袖口,边对瞿扶澜道,“我离开之后,你就全看着老太太,别人的话不用理会。至于生意之事,若有人为难,可直接出动四大护卫。” 瞿扶澜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记得安排她这边的事情,心下是感激的。 其实有时候她觉得她的命虽然不好,但运气却还不错。 至少两世,她都遇到了良心的老板。 当下就道。 “世子放心,府里的事,有老太太和二太太坐镇,必不会出乱子,至于生意上的事情,我心中也有数。”瞿扶澜把包袱交给裴世子,“世子此去,注意安全。” 虽然不知道此去是什么事,但能让皇帝如此着急让人去办的,定然就不会是简单的事情,可能还很危险。 裴霁安倒是没想到她这般敏锐,连这也察觉到了。 而其他人还处于事发突然的茫然阶段,还一个劲的追问是什么事,可有危险,什么时候能回来等等。 虽是出自关心,却也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因为担心,而失了分寸。 而瞿扶澜站在她们身后,表情淡定。 老太太也是这样,为了让他放心出行,尽管担忧,每次都表现得很淡定。 而同样要离开的,还有萧世子。 这边萧世子刚走,就有人到纪霓裳跟前,告诉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说表哥一直在找一个人,而姨妈反对他找下去,为何?” 那人低声解释了一些什么,纪霓裳微微拧起了秀眉。 未婚妻? 是表哥书房里,那画像上女子么? 这日,瞿扶澜乘坐马车去“花间赋”,半道上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幸亏十一勒马及时,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与此同时,身后一辆马车刹车不及,撞上了瞿扶澜的马车,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追尾,瞿扶澜人还在马车里呢,被震得不行。 当即就下马车算账。 后面马车主人却已经过来当面道歉。 “是我家车夫失了神,实在是……” 居然是一位姑娘。 豆芽在一旁看到了,突然来了一句:“怎么是她?” 瞿扶澜刚想问是谁。 纪霓裳身边的丫鬟春婵也开了口,“是你?”天籁小说网 纪霓裳却对丫鬟的话充耳不闻,眼睛直直看向瞿扶澜,震惊得后面的话都忘记说了。 第114章 查纪霓裳! “你怎么认识萧家的人,那个姑娘是谁?” 在去酒楼的路上,瞿扶澜想起那个姑娘的眼神,问豆芽。 她之所以知道对方是出自萧家,还是因为马车标志缘故。 豆芽却摇头,“我不认识那个姑娘,但她身边的丫鬟,就是当初咱们买早点时态度嚣张的那个。”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瞿扶澜满意,到酒楼后,她就让十一去查一下刚刚撞她马车的人是谁。 倘若是一般的追尾,在对方道歉赔偿过后,她也不会无缘无故追查下去了。 实在是那姑娘的眼神,仿佛认识她一样。 而她不认识对方,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按理说在萧家里,除了萧夫人和萧小姐之外,其他人与原主接触也不多,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不应该在看到她时就那样震惊。 十一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查清楚了。 “是萧家新来的一位表姑娘,姓纪名霓裳。” 瞿扶澜当即就瞳孔缩了一下。 纪霓裳! 书中男主的表妹,最后萧世子放弃原主要娶的的女人。 不是两年后才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果然有些剧情变了。 可是她出现就出现了,怎么一副认识她的模样,还那样震惊? 这边瞿扶澜没想出正确答案来,另一边,纪霓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表哥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裴家。 李寄柔在裴家做什么? 难不成她也是裴家的亲戚?李家出事后,她投靠了裴家?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纪霓裳否认了。 倘若是这样,表哥不应该不知道。 所以李寄柔不是裴家亲戚,而她今日出行的派头,比她还风光,难不成……她给裴家人做了妾?m.23sk. 那她出行的派头,也就有了解释。 只是纪霓裳又隐约觉得不对劲。 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纪霓裳不想声张。 待她查清楚了再说。 * 瞿扶澜去了酒楼看过之后,又去了书肆。 听吴掌柜说起了最近遇到的怪事。 “福瑞书肆的张掌柜想收买我,让我去那边做事,还让我工钱随便开。” 瞿扶澜好奇,“他怎么会突然想要收买你,他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回的?” 吴掌柜顿时义愤填膺的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最后开口道,“我自然拒绝了,还把他臭骂了一顿,然而即便这样,他也还对我好声好气的模样,隔三差五就来找我套近乎,实在是奇怪。” 瞿扶澜放下茶盏,确实挺奇怪的。 不过她大致也能猜得到,如今的万卷书肆生意超过了福瑞书肆,张掌柜自然坐不住了。 只是把吴掌柜挖过去就有用了吗? 除非西游记是他写的,版权在他手上,那挖过去才有用。 只是这又不是吴掌柜写的,这些人…… 瞿扶澜动作突然一顿,脑子灵光一闪。 她虽然说了西游记是吴大师写的,书里署名也是这个名字,可是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啊,而且好巧不巧的吴掌柜也姓吴,又会写书,如今又在卖西游记,会不会这些人误会了? 瞿扶澜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吴掌柜,吴掌柜正喝茶呢,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然后急忙起身朝天边拜了几拜,给吴大师赔罪。 有骨气的读书人有自己的傲气,是不屑于窃取别人的东西,何况还是这种大师级别,虽然是别人误会,但吴掌柜还是觉得有种冒犯大师的感觉,十分惭愧。 “是否应该立刻申明一下,此书非我所作?”吴掌柜十分惶恐。 瞿扶澜道,“不用刻意解释,这些人心术不正,你说再多人家也不听,还以为你是在找借口推脱呢。” 可见是急功近利的人,容易被迷了眼。 反正官府报备,也不怕别人冒充,误会,就由着他们误会吧。 吴掌柜叹气,怎么就闹出这么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误会来?简直折他的寿。 瞿扶澜回到裴府时,被老太太叫了过去,说有事找她帮忙。 事情是这样的,裴府的姑娘们每日学习,都是由一个女夫子所教。 而如今程姑娘来了,自然也要加入一起学习。 然后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这个女夫子性情过于清高傲气,不肯轻易多收学生,除非过了她难关。 她的难关也不是其他,居然是下棋。 程姑娘过不了她的棋局,故而她不收,除非有人能破了那个棋局才行。 原本老太太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老太太因为不喜欢这个女夫子,又担心以身份压人,去强迫她收学生,影响不好。 听说扶澜会下棋,就想让她去试试,若是能过最好,不能过,大不了再请一个夫子,日后就不用那个女夫子了。 瞿扶澜在裴府住了这么久,自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老太太不喜欢那个女夫子,只是她一直不知其中的缘故罢了。 海夏消息虽然灵通,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何况当初她也不与女夫子有瓜葛,也无心究根问底。 如今她既然要去会会这个人,自然得知根知底为好。 好在花好姐姐把她当自己人,什么都与她说了。 这女夫子如今已经三十七八岁年纪了。 女夫子的父亲曾是裴世子父亲的恩师,后来女夫子家道中落,她选择抛却尘世,成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侯爷怜悯她孤苦,生计艰难,就让他到裴府做了夫子。 这就是老太太不喜欢她,却又能容忍她存在的原因。 她本就才华横溢,自然担得起夫子二字。 只是她为人过于清高,说教裴家姑娘,就只教裴家姑娘,不是裴家姑娘她是不教的。 就是方愿,当初也是侯爷发了话让她教,她才勉强教的。 如今来了一个程姑娘,她断不放在眼里。 这才造成了如今局面。 瞿扶澜到了学堂,见到了女夫子,果然青灯古佛久了,身上不染凡尘气息太重,且她又面容严肃,实在是像一位严厉的老师。 瞿扶澜先给对方行了礼,“夫子。” 女夫子只淡淡点个头,算回应了。 方愿看到瞿扶澜过来,只皱紧了眉头,这次可不是她对瞿扶澜有偏见了,实在是,怎么能是她来? 夫子棋艺高超,她们这些人的棋艺都是夫子教的,她们都破不了夫子的局,这个瞿扶澜就可以? 第115章 傲慢的下场 其实以女夫子的傲气,若是别的丫鬟来,她必定不放在眼里。???.23sk. 可这是世子的贴身丫鬟,她是卖几分面子的。 然而女夫子也并不把这个丫鬟放在眼里。 更不会因为她是世子的丫鬟,就手下留情。 女夫子的棋局可不是固定的,都是她临时自创的,下着下着就来了,你解不开就是输了。 然而随着棋盘里的棋子越来越多,身边三姑娘、方姑娘,程姑娘看着棋盘,眼中的神情渐渐变得惊讶起来。 居然能下这么久? 按照夫子的脾气,最多不过三招就要对手无路可走了,果然夫子又落下一子,下了狠招。 瞿扶澜紧跟其后落下一子,瞬间化解,一旁的方愿都忍不住惊叹道,“好棋啊。” 女夫子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方愿立刻缩到一边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女夫子也并没能让瞿扶澜战败,反而她自己眉梢紧锁起来。 瞿扶澜也心中疑惑,她这次过来完全是服从老太太命令,走个过场而已,她可没有信心打败这个女夫子。 她才跟裴世子学了多久?唯一打败的人就是百无一用安世子了。 只是如今这个夫子,这么久也没下杀手。 难不成不好破了自己的规矩,而她又是老太太叫来的,为了给老太太面子,也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所以故意让她的? 瞿扶澜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又过了一会,女夫子看着棋局,又看了看瞿扶澜,神色复杂道,“三生劫,和棋。” 在周围人的一片惊叹眼神中,瞿扶澜起身,朝对方微微福身,“多谢夫子手下留情。” 女夫子沉默半响,才道,“你师从何人?” 瞿扶澜如实道:“世子教我的。” 夫子闻言皱眉,又道:“学了多久?” “不到半年。”其实这话还有水分了,真真算起来,别说半年了,就两个月都没有,毕竟世子不是每天都与她对弈。 但瞿扶澜可不好说实话,否则这个傲气的夫子觉得她一个菜鸟也敢来对弈,恼了怎么办? “如此说来,你在棋艺方面倒有些天赋。”夫子淡淡道。 此话一出,可把旁边三位姑娘给惊得直看向她。 三姑娘忍不住惊叹道,“扶澜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瞿扶澜表情不变,从容开口:“我这样的水平,哪里称得上有天赋?不过是夫子谬赞,三姑娘快别笑话我了。” 三姑娘听了只当她是谦虚,越发喜欢起来了。 女夫子见瞿扶澜言语谦虚,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道:“你我再下一盘。” 瞿扶澜表情有些为难,不是说她过了她的局就行了吗?这和棋也算是过了好吧?如今再下,万一她运气不好输了怎么办? 其他三位姑娘也脸上焦急。 女夫子却淡淡道,“如今这盘,只是单纯对弈。” 换而言之,方才那盘,瞿扶澜算过了,她会收程茹做学生。 其他人听了这才安心,反而期盼起接下来的对弈了。 毕竟围观者也能从中学到不少技巧。 如此说来,瞿扶澜就不好拒绝了。 在接下来的对弈里,瞿扶澜也明显感觉到夫子与第一盘时的路数不同了,似乎变得犀利了许多,她也比第一盘时更专注,不求别的,只求不输得太惨。 可是下着下着,到了最后。 女夫子的眼神从棋盘上,移到瞿扶澜脸上。 “四生劫,和棋。” 女夫子教过的几个学生里,三姑娘打小跟她学棋,到如今棋艺也十分拿得出手,可也从未能在她手下过十招。 可瞿扶澜却说同世子学了不到半年,就能有如今水平,连着与她两次和棋? 女夫子知道天赋这种东西,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但夫子却觉得是瞿扶澜撒谎了。 她不可能所学不到半年,必定从小就学,并且师从某位高人,才能有如今棋艺。 天赋往往是入门,勤学苦练才是根本。 为证明自己猜想,女夫子又设置了一个棋局,让瞿扶澜解棋局。 这是一个用来考验下棋者真实能力的。 棋局并不复杂,胜在巧妙二字,轻易迷惑了对手。 有经验之人,很容易就解开,不用费神想太久。 若所学不久,冥思苦想很长时间,也不能解开。 三姑娘和方愿见夫子设了这个棋局,也都来了兴致,兴致勃勃观看起来。 想当初她们所学到一定境地时,夫子也用这棋局,逐一对她们进行考验,然而除了三姐姐外,其他人无一人能通过。 如今夫子居然会让瞿扶澜解这个棋局,是否太过为难了? 结果一个眨眼的功夫,瞿扶澜就把棋局解开了。 三姑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眸,由衷佩服道:“扶澜姐姐好厉害,一下子就把棋局解开了!” 而方愿,不管她先前对瞿扶澜什么意见,如今见她这样厉害,也是真心佩服道:“这样的棋局你都能解开,我算是服你了,想当初,我思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解出来的呢。” 当时夫子也夸她有进步,如今跟瞿扶澜比起来,就没法看了。 瞿扶澜本来还以为女夫子会出一个怎样疑难问题,不想却是看着复杂,实则换一种思路就很简单的棋局。 而她也没想到除了三姑娘之外,其他姑娘都没能立刻解开这个棋局。 方愿更是耗费一个晚上时间才解出来的。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多犹豫一下,或者干脆解不开了才好。 她并不想在这些千金小姐面前出风头。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第一次和棋就罢了,第二次还和棋,如今这个单独设置的棋局,又被三姑娘等人说得那样厉害,却被她轻轻松松解开了。 在这之前,不是瞿扶澜自卑,实在是她一直以来只跟世子对弈,每次都输,除此之外,她唯一的对手就是安世子那个菜鸟。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高手? 这就好比一个人一直在家里自学,从没有在学校上过课,然后考试的时候一飞冲天,可是在这之前,她敢说自己很厉害? 瞿扶澜正想着如何解释才能把这件事情轻轻揭过,就有人说话了。 是程茹笑着开口道:“若不是世子从前给扶澜出过这样的棋局,那就真是厉害了。”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瞿扶澜准备借用程姑娘给的这个思路。 结果女夫子就冷冷开口了。 “此棋局乃我个人所做,并未推广。” 一句话,就把瞿扶澜退路给堵死了。 而女夫子已确定瞿扶澜所学时日不短,且师从另一个高人,却隐瞒不报,忘恩负义。 第116章 打发卖了 女夫子十分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人,过于小家子气,叫人反感。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瞿扶澜如今连她师父真实姓名都不肯说出来,可见是不尊师重道的人。 女夫子虽然不过问世俗,却也听说了不少裴府里的事情,尤其是这位瞿扶澜,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了世子贴身丫鬟的女子。 想来她为了巴高望上,假装不会下棋,让世子为之惊叹。 女夫子却也不屑于拆穿,如今她虽不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了,从小的教养却是刻在骨子里。 没必要为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折损了自己的格调。 原以为会是一个怎样与众不同之人,能成为老太太以及世子跟前红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女夫子今日教学结束,离开了学堂。 身后,三姑娘和方愿还在讨论刚刚的棋局,虚心跟瞿扶澜讨教快速解棋局的招数。 女夫子尚未走远,闻言心中厌恶越发浓重,想着日后侯爷回来了,她需得谏言一番,这样的人,还是早早打发卖了为好,否则带累坏了别人。 瞿扶澜被三姑娘和方愿追问得有些哭笑不得,略微思索,就有完美答案了。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先生,喜欢出一些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的题目给我答,说这样的题目有助于引领新思路,我答得多了,所以方才解棋局时,反其道而行,就迎刃而解了。” 方愿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什么样的题目,求扶澜姐姐快说与我们听!” 可见方愿这丫头也是一个虚心求教之人,不会永远困在一些狭隘偏见里。 三姑娘也道:“我也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题目,能这般拓展人的思维。” 瞿扶澜笑道:“南来北往的两个人,走到同一个独木桥前,此桥只能过一人,两人没争没吵,也没让路,同时的顺利的过去了,这是为什么呢?” 方愿抢答:“是因为一个人已经走到桥上,而另一个还未走上去吗?” 三姑娘笑道:“你这丫头可是忽略了同时顺利过桥几个字了?” 既是同时顺利过桥,就不存在一个人在桥上,一个人没上的情况了。 “但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他们是如何过桥的。”方愿老实道。 瞿扶澜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是因为南来北往是同一个方向,自然就能同时过去了。” 三姑娘和方愿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方愿敲打自己脑袋道,“对啊,南来北往,可不就是同一个方向?我方才怎么没想到?枉我自认聪明,不想却是这样笨的!”23sk. 瞿扶澜道:“不是你笨,而是这道题目出得就具有欺骗性,既是同一个方向,题目却故意营造出两人需要谦让才能过桥的意思,大家习惯性顺着题目说明去审题答题,就容易被题目带偏了。” 这一番话十分有道理,三姑娘和方愿纷纷点头认同。 瞿扶澜又道:“什么药,药店里没,大家却经常能吃到?” 大家又没能反应过来。 方愿摇晃着瞿扶澜的手臂:“好姐姐,你就把答案说出来吧,我是真的想不出来。” 瞿扶澜笑道:“后悔药啊。” 方愿瞪大了双眸,随即恍然大悟:“果真是后悔药,我算是服了,世间居然有这样的题目,我从前从未遇到过,难怪想不出来。” 瞿扶澜又出了好几个类似的题目,都是脑筋急转弯一类的题目。 大家也开始变着思路去思考,却也因为初次遇到这样的题目,经验不够丰富,一时间答对的情况也少,但大家思路都慢慢打开了。 瞿扶澜趁机道,“如今你们再想想方才那个棋局,是不是也觉得解答起来,没那么难了?” 三姑娘顺着瞿扶澜的话去思考,随即笑道:“果真如此。” 反其道而行,果然有效。 瞿扶澜见大家信了,就安心了。 只是她心中也难免疑惑,她真的很厉害吗? 等裴世子回来了,她怕是得问问,只有做到心中有数了,日后遇到相同状况或者其他情况时,也好有相应的应对之法。 否则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菜鸟,然后当着别人的面一直谦虚,一次两次就罢了,久了人家就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今日这事,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意外收获了两个好处。 一个是自我认知。 还有就是方愿的好感。 这个老太太的内侄孙女,她并不想与之恶交。 裴世子走了两天,瞿扶澜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依旧每天酒楼书肆的跑,然后在家里写写画画。 然后因为上次与女夫子下棋的事情,三个姑娘时常过来找她下棋,瞿扶澜得空的时候也是乐意奉陪的。 也是与她们三人都下过了,瞿扶澜也感觉到自己确实比她们都强一些,所以她下的时候也有收敛,输赢尺度把握得刚刚好,结果却让两位觉得她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越发喜欢同她下棋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裴老太太为了给孙子祈福,准备前往寒山寺烧香拜佛。 二太太趁这个机会,要给裴渊相亲。 要知道在这种朝代,能相亲的场合就那几种,要么是什么重要宴会,要么是什么活动或者节日,再就是烧香拜佛了。 所以一有机会,大家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谭家的女儿我见过,今年十七,模样可人,谈吐有方,媳妇同她说过几句话,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二太太同老太太说起时,眉开眼笑的,可见十分满意。 老太太听得都动了心,却还是敏锐察觉其中关键,“怎么十七了还未定亲?” 二太太顿时笑道,“她祖母去世,守了三年的孝,因此耽搁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请了一起去寒山诗,彼此见见。” “已经说好了,就等老太太点头了。” 二太太同裴渊也说了,裴渊对此倒没有意见,十分听从家里人安排,前往寒山寺去。 一行人包括三姑娘,方愿和程茹在内。 不仅如此,瞿扶澜也去。 老太太说的,一年就去一次,都去拜拜也是好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只是这次出行,谁也想不到,有心栽树树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117章 暗生情愫 因为那几日打下的感情基础,瞿扶澜这次是同三位姑娘乘坐一辆马车的。 大家着看窗外风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一路上相处十分和谐。 看累了,大家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也只能闭目养神了,睡是睡不着的。 虽走官道,也有不平坦的地方,马车摇摇晃晃,瞿扶澜整个被颠得骨架都要散了。 途中,裴家马车突然缓缓停下。 因着瞿扶澜等人的马车就紧跟在老太太马车后头,故而前头发生什么事了,听着护卫的声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的嗓音沉稳而清晰:“老夫人,闻家马车前方行驶,知老夫人临近,故停车派小的来给老太太请安。” 闻家也是世家豪门,其祖上曾受恩于裴家,闻家记恩,逢年过节的主动与裴府走动,如今路上遇到了,下车拜见是人家心意。 老太太对那人道,“回去同你们夫人说,多谢费心想着,这路上多有不便,等到了寺庙,再好生相见吧。” 马车很快就继续行驶了。 闻家十分谦逊,让裴家马车先行。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有序指挥自家车马行人让道。 老太太马车先行,后车跟上,马车行驶带动的微风,吹起了帘子,车内姑娘不经意看出去,竟与马上之人对上眼神,两人皆是一愣。 三姑娘裴香连忙垂下眼帘,只觉得脸颊开始发烫起来。 方愿的视角没察觉这一动态,只是她却瞧见了三姑娘脸上的红晕,奇道,“是马车里太热了吗,三姐姐的脸都红起来了?” 裴香闻言,只越发羞臊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程茹方才的视角倒是瞧见得清清楚楚,此时轻笑起来,“你这呆子,马车里这么大一盆冰块,哪里热了?” 方愿还是不解,伸手去碰三姐姐的脸颊,裴香避之不及,被碰了个结实。 “确实很烫啊。”方愿道。 程茹以用团扇轻轻敲打方愿的头,“你呀,说你呆,你还真呆上了?” “什么嘛~”方愿都被弄糊涂了,在三姐姐这里得不到答案,程姐姐又骂她呆,她下意识就看向了瞿扶澜,“扶澜姐姐,你热不热?” 瞿扶澜笑道,“马车里倒是不热,只是三姑娘坐在窗口处,方才帘子被吹开,一股热气吹进来,温差之下,心中难免燥热,会脸红也是正常。” 这是她瞎掰的,否则怎么好意思说三姑娘跟是看了一个陌生男子而脸红呢? 姑娘家的颜面可是很重要的。 方愿听了这个解释,才恍然大悟,而裴香心中也是一阵感激。 程茹朝瞿扶澜笑道,“你这丫头懂得可真多,又是会下棋,又精通生活常识,只把方愿这丫头给比得越发拿不出手了。” 方愿不干了,扑过去挠她痒痒,“就你坏,就知道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闹成了一团。 瞿扶澜却没有被感染到,因为闻家的出现,让她想起了一些剧情。 其实在小说里,三姑娘裴香的一生,是幸福的,但同时也是不幸的。 幸福在于她遇到了一个好的可以依靠终生的人。 但不幸的是,她最后吞金而亡了。 至于为什么吞金,原文没写出来,这个情节一直困惑着瞿扶澜,至今也没想出答案。 反正不是男方渣辜负了她之类,毕竟在小说里,三姑娘死后,她夫君就再没娶过别的女人了,一个人把孩子养大成人的。 瞿扶澜不动声色看了看三姑娘,接触这么久以来,她觉得对方是一个挺坚强的人,不会轻易寻死觅活的。 方愿和程茹还在打闹,闹到最后累了,停下来喝茶继续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就到寒山寺了。 寒山寺是大寺,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按理说以裴家的身份,来一趟寒山寺,是可以让主持闭寺接待的。 但裴家多年来,从没这样使用特权。 这次也一样,那些香客瞧见有马车到来,都自动避让两边,这一看就是贵客,哪里是等闲之人惹得起的? 进入寒山寺有三条路上去。 一条就是寺庙正中央,那条宽阔而长长的阶梯;还有就是寺庙左边有一条足以让马车行驶的道路,这就是贵人通道了,素日里是关着不让人随便过;而右边那条则是足以容下软轿通过,有钱人懒得走路,可以花钱坐轿子进去。 其他没钱没权的普通人,就只有走阶梯了。 此时裴家马车避开了人群,朝左边通道而去。 还有不少人,翘首以盼,十分好奇的打量着贵人车马,如果运气好,能看到马车里的千金小姐,就值得了。 可惜姑娘们不轻易掀开窗帘,生怕被冒犯。 马车行至一处竹林处,就停了下来。 这就是贵人所住区域了,划分成许多庭院,供贵人们居住。 老太太今日出行,昨日就有人到寺庙里打点了,所以大家直接入住即可。 只是马车上的东西需要一辆一辆慢慢卸下来,再抬进去。 大家纷纷下了马车。 三姑娘是第一个下车的,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刚落地还没站稳呢,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个女子的惊呼。 “啊啊啊,快闪开!” 瞿扶澜只能透过窗子看到外面有个女子骑着马儿,失控一般朝这边袭来。 马儿是不会无缘无故撞马车的,但是马车跟前的人就不好说了,三姑娘和丫鬟婆子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就要被撞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忽而飞来,拽过马绳,只见马儿高抬前腿,嘶鸣了两声,停了下来。 此时马儿距离撞人,只有短短一点距离。 可以说,三姑娘是看着马儿在自己眼前高抬双腿的,那视觉冲击十分吓人,身边的丫鬟和婆子都瘫下去了,她还记得自己身为裴家姑娘,不能人前丢了裴家颜面,纵然整个人在颤抖,也咬着唇站得笔直的。 可是这会子,危机过去之后,她本能后退一步,却被丫鬟婆子绊住,跟着就要跌倒。 马上之人反应极快,翻身下马,伸手扶了一把,就赶紧收回了手,是个知礼的。 但就只这一下,二人又对上眼,皆认出了是路上看到之人,都红了耳根。 第118章 坚决 老太太和二太太急忙走过来查看三姑娘有没有事,二太太更是一口一个我的儿,可吓死为娘了。 闻司辰见状,忙拱手致歉,“舍妹之马失控,险些伤人,请恕罪。” 倘若是别的世家贵族这般,裴家人倒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然而这是闻家人,两家交情摆在那里,何况事出有因,又抢救及时,闻家人又如此温言致歉。 裴老太太就道,“也亏得你救得及时,才免了一场灾难,功过相抵,罢了吧。” 闻司辰又鞠一躬,说过后会再登门致歉,就转身,带着同样吓傻的妹妹离开了,他们的大部队还在后头。 这一番动乱过后,大家安置下来,又梳洗过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闻家人果然很快上门致歉。 老太太和二太太坐于厅堂,让人请之入内。 闻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子,一进来就告罪,“小女顽皮,险些纵马伤人,我特带她来请罪。” 闻姑娘上前行礼,裴老太太就笑道,“年轻人谁没有个气盛的时候?亏得你家哥儿救助及时,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闻夫人却道,“老太太宅心仁厚,只是这马儿虽未伤人,然而终究吓到了三姑娘,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我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老太太,二太太笑纳。” 因有外男入内,故而裴府的姑娘们此时是坐在屏风后头,并不能见到闻家人。 此时听闻夫人这样说,二太太朝屏风后头道,“香姐儿,快出来谢过闻夫人。” 裴香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走到闻夫人跟前,行了一礼,“谢过夫人。” 闻夫人连忙起身相扶,“好孩子,快起来吧。”23sk. 随后又是闻小姐给裴香请罪行礼,裴香也还了礼。 都是规矩守礼之人,一旁长辈看得都很满意。 晚上,二太太陪着老太太说话,说起了闻家的事情。 “闻家大公子闻司辰,我从前见过一面,那时候还小,没想到如今已长这么大了。”二太太道。 老太太今日里见到了,也是极满意的,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温和,身姿挺拔,举手投足十分知礼,具有世家少爷涵养。 这做父母长辈的,自然想让儿女婚事顺利,尤其是女儿家,遇到一个称心郎君可不容易,那好不容易遇到了,自然就记挂心上了。 二太太把心中想法一说,老太太就同意了,还道,“回头找人问问,若他们家也有这方面想法,那就先定下来。” 诸不知闻家夫人心中也在想着这个事情,白日里见过那三姑娘,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不知裴家是如何想的? 两家想法不谋而合,中间人一问,就立刻同意了。 闻夫人还特地问了儿子意见,闻司辰听后,脑中划过那道身影,随后道,“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三姑娘的亲事就在父母命媒妁言里定下了,顺利得叫人反应不及,裴渊的亲事却还没有结果。 毕竟谭家与裴家从前没怎么往来,故而事情急不得,是第二日午时才开始安排见面的。 这个过程瞿扶澜等人是见不到的,她们烧香拜佛过后,就去其他地方游玩。 却总有消息灵通的丫鬟过来传信,说事情进展得如何如何了。 “老太太瞧着谭姑娘只喜欢的得不得了,拉着人家的手说个不停,两家人也聊得很愉快,后来有长辈提议,让两个年轻人自去玩去,不用留下陪长辈了。” 这种行为其实是有些出格了,但若是两家有意结亲,又是在两家长辈默许之下,就不出格了。 “那就是成了。”方愿道,“看起来这未来嫂嫂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可见是个好相处的。” 瞿扶澜心知裴大公子的续弦不姓谭,这桩亲事成不了,但她也没说什么。 果然下午的时候就传来消息了,说亲事没成,还是大公子坚决否定的。 “为什么呀?”方愿第一个忍不住问。 那消息灵通的丫鬟就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本来一开始大公子和谭姑娘赏花赏湖赏,聊得挺和谐的,后来谭家姑娘提了一些要求,说只要大公子能办到,这亲事就成了。 这言论实在是大胆,长辈都同意了,她还有意见? “她说了什么?”又是方愿问,可见连她这样性格活跃的,都理解不了谭姑娘的做法。 “第一不许大公子纳妾,如今房里人,也需遣散;第二让大公子婚后晚上务必亥时归家,如若因事延误,务必派人转达,告知她原因;第三……” 那丫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喉咙都有些干了,干咳了两声,瞿扶澜给她递过去水给她喝,她才喝完,方愿就迫不及待了。 “第三是什么?” “第三是在她有孕之后,团哥儿不能留家中,或送庄子上,或送回外祖母家里,总之在她平安生子之前,团哥儿不能回来。” 这三个条件一出,不说是方愿和三姑娘等人了,就是瞿扶澜都觉得过分了。 其实前两个条件,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可是封建思想的古代。 尤其是第三个条件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呢?就是在现代,一个女的嫁一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都不能提这样要求的。 人家条件都摆在这里了,不愿意嫁你直接说,何必要求人家送孩子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个谭姑娘果然是个有主见的,也太有主见了。 几个姑娘都十分义愤填膺,说了许多谴责对方的话语。 晚上,瞿扶澜睡觉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惠灯大师给的玉佩看了看。 其实今天在进入寒山寺后,她就觉得有点难受,然后空间里的玉佩突然亮了一下,她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 也许是她身份特殊的缘故,不能出现在寺庙里,而有玉佩坐镇就没事吧。 那就真幸亏她早些遇到惠灯大师,得了这个宝物,否则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只是一个人的运气不会一直一直好下去,好运了一次,也许马上就要遭殃一次才公平。 瞿扶澜的住处是在最偏的靠近竹林这边,晚上睡觉时周围静悄悄的,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她一个人必然要害怕的,只是知道有护卫暗中保护,就放心入睡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瞿扶澜忽然被一阵风吹醒,她睁开眼睛发现窗子是开着的。 可是她记得睡觉之前明明是关了窗子的。 也许是风太大吹开了窗子也是有的,瞿扶澜准备起身去关窗,却突然瞧见一道身影立在窗口边缘处,若隐若现。 瞿扶澜身上的血都仿佛在瞬间寒凉彻骨起来,她反应极快就要从空间里拿药,才有动作,喉咙就被人掐住了。 第119章 裴霁安! 很浓重的血腥味。 瞿扶澜被掐住脖子的瞬间就闻出对方受了伤。 “我…我是大夫…会,会看病……”瞿扶澜艰难吐字,极力争取保命机会。 对方力道果然松了一些,随后快速往她肩膀处一点,她整个就动不了了。 然后她就被人飞檐走壁带走了。 到处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起起伏伏的飞了多久,最终她被丢在空地上,差点吃了一嘴泥。 随后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声音。 “这是我在寺庙贵人住处抓来的人,我特地打探过,裴霁安家属今日到寺庙里烧香,就住那庭院内,能住独立房间的,必定是府上小姐,咱们用这个女人跟裴霁安谈判,必能换回主子。” 瞿扶澜就听出一些苗头来了,所以是裴世子此次出行任务,抓了什么重要人物,然后这个人物的小弟们就要抓他的家人去换回他们主子? 以独立房间来判定是府上小姐,否则奴仆丫鬟都是大通铺的,又选择了最偏的房间入手,更方便避开巡逻护卫下手。 可是瞿扶澜心中依旧疑惑,四大护卫哪里去了? 一般她出门,他们都是在四周保护她的。 不等她想出什么来,那些人又说话了。 “裴霁安害我们弟兄死的死,残的残,如今连主子都被抓了,既然你抓到了他的亲人,还是个女人,那咱们也不用客气,先享用一番再说!” “等把主子换出来,你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何况那女的说她会医术,咱们都受了伤,不如让她先帮治一治。” “她说什么你就信?” “这是从她房里搜到的药箱。” 黑衣人指着先前就放在地上的小箱子,可见他知道大家需要这玩意儿。 那确实是瞿扶澜的药箱,老太太此行带她过来,多少也是因为她会看病的缘故。 “万一她给咱们下药怎么办?” 警惕的人还是不少的。 “咱们这么多人,谅她也不敢弄虚作假,反正咱们这会子也找不到大夫,不如让她试试。” 一行人商量了一番,最终犹豫不决,都不肯轻易让一个陌生人给看病,何况还是裴霁安的亲人。 但是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若不能及时看伤,明日伤情严重,反而影响计划。 百般纠结之间,为首之人走到瞿扶澜身边,解开了她穴道。 “想要活命,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瞿扶澜惶恐的点头。 “你是裴霁安的什么人?” 既然已经被误会了,瞿扶澜不会傻得说出自己是丫鬟的身份,于是就道,“我、我是世子的二妹。” “一个世家小姐,怎么会看病?” “我、我从小就喜欢学这些……” “裴霁安抓了犯人,一般会关在哪里?” “我并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那他都告诉你什么?” 这次没等瞿扶澜回答,另一个黑衣人就道,“你问这些废话做什么?裴霁安怎么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女人。” 那黑衣人才不废话了,言归正传道,“你先给我看病,若一炷香后我没事,你就能活命,否则,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瞿扶澜连连点头,补充道,“我的药箱里都是救命的药,各位放心。” 然后趁着打开药箱拿药的同时,伸手进空间拿了东西。 她再假装被呛到,以手掩嘴,干咳了几声,悄悄往嘴巴里塞了一颗药,做完这一切,她就准备动手了。 可是空间里的玉佩又亮了一下,瞿扶澜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换了一种药,随后对着那些人一撒,撒腿就跑。 “臭娘们!” 黑衣人只被呛了一下,还有一些都没被药粉洒到,瞬间腾飞而起,提刀朝瞿扶澜砍去。 关键时刻瞿扶澜脚下一绊,人就倒了下去,随后眼睁睁看着那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修长人影闪了过来,用剑利落挡下那刀,空气中只传来‘铿锵’的声音,黑衣人手里的刀子就飞了。 随后长剑架在黑衣人脖子上。 看清楚来人之后,身后的黑衣人纷纷持刀,严阵以待,又咬牙切齿道。 “裴霁安!” 裴霁安冷笑,“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话音刚落,直接把人踹飞在地,瞬间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裴霁安收起长剑,往草丛方向瞥了一眼:“你们都傻了么?还不动手,抓活的!” 草丛里立刻就涌出十几暗卫,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裴霁安却转身朝瞿扶澜看去。 此时月色皎洁,想看清一个人的眼神也是不容易的,但是瞿扶澜就是觉得在这一瞬间,裴世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为什么会古怪? 她方才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他的到来,心知他会救自己,就生生把空间里的毒药换回了药箱里的蒙汗药,然后故意假装逃跑,等待救援。天籁小说网 倘若她不换药,回头反而不好解释毒药来源,所以一切都十分合理。 哪里古怪了? 思索间,裴霁安已经蹲下,看她,“你没事吧?” 这样近距离看,那种古怪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了,瞿扶澜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没说话,犹如被吓傻了的模样。 裴霁安伸手,拉她起来。 这边才刚站稳,另一边,暗卫已经把那些黑衣人给制服了。 与此同时,草丛里又传来了声响。 瞿扶澜心头咯噔一下,以为又有敌人来了,结果草丛里确实又走出了十几道人影,但却只说话没动手。 “裴世子,这一带是我们管辖区域,还请把人交给我们处理。” 为首之人朝裴霁安拱手道。 裴霁安嗤笑,“这就是萧时卿带出来的人么?等我们打完了,你们就知道出来邀功了。” 那人被说得一噎,按理说这里是他们负责管辖,应该第一时间发现歹人踪迹才对,怎么却是裴世子的人先到了? 反应了一下,又要再说话弥补,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别说了,人既然是他们抓到的,就由他们处置。” “世子,可是……” 萧时卿从草丛里走出来,朝自己人抬了抬手,示意无需多言,随即把目光移向裴世子方向。 这一瞬间,瞿扶澜整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第120章 伪装 动作比脑子快。 瞿扶澜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转过身去,正脸面对着裴霁安。 “世子,救我……” 瞿扶澜蚊子一样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看着突然面向着自己的瞿扶澜,以及她有些慌乱求助的模样,裴霁安怔了一下。 随即他看了看萧时卿方向,眸光闪了下,垂下眼眸,从怀里拿出面罩递给她。 瞿扶澜忙接了过来戴上,如此操作完全可以理解为女子避嫌。 毕竟大晚上被掳走的女人,名节很重要。 接下来只要她不说话,基本上就稳了。 萧时卿果然只看了一眼裴霁安怀里的女人,就移开了眼神。 裴家人被抓的事情,他已听说了。 此行目的,他与裴霁安二人奉皇上之命,一南一北前后夹击,抓捕前朝余孽,他负责南边,他负责北面。 不曾想漏网之鱼会闯入南边寒山寺抓人质,企图要挟,说他失职不为过。 萧时卿也不多言,带着人马就要回京。 “世子,不好了,有人犯逃跑,已逃往寒山寺,逃跑之人,是千面怪手……” 此言一出,众人惊。 千面怪手,顾名思义,便是此人极会伪装,人群里的老弱病残孕都可能是他,旁人轻易发现不了,何况他还有同伙。 况且寒山寺原本就是大寺,加上下月中秋,香客自比平常多了许多,倘若让其混入,抓捕难度增大不说,倘若伤了人,就不好同皇上交代了。 “立刻派人封锁寒山寺,不允许有任何人出入!”萧时卿边说边转身立刻返回寒山寺。 任务没完成,裴世子自然也不能走,带着瞿扶澜回了寒山寺。 回到了寺庙时还是大半夜,所有人都在沉睡,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裴霁安招回了四大护卫,责罚了他们。 原来他们是被人调虎离山了。 只是即便这样,在裴世子眼中也是失职。 瞿扶澜回到了屋里,重新清洗了一遍,才躺回床上。 萧时卿也要留在寺庙里了,在抓到歹人之前,他就不会离开。 那日后她的出行就得小心翼翼了。 她辛苦了这么久,眼看着曙光在前,她并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她要怎么做,才可以正常出行,不引起别人怀疑,又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呢? 瞿扶澜想了又想,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次日,姑娘们相聚,都说昨晚睡得特别好,比炎热的城里好多了。 唯有瞿扶澜,戴上了面纱,喉咙也沙哑得跟感冒似的,完全变了声。 “扶澜姐姐你怎么了?”三姑娘问。 瞿扶澜轻咳了一声,轻声解释道,“许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脸上长了红疹,怕吓着别人。” 说罢,她轻轻拉开面纱,几个姑娘就看到她脸上的红疹了,立刻出声安慰了一番。 如此,瞿扶澜的伪装就十分成功且合理了。 只是裴世子看到了,他自然是洞悉一切的,只是他困惑于另一个问题,“你为何如此惧怕被萧时卿认出?” 瞿扶澜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先告罪,然后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世子,倘若哪天你落魄了,沦为阶下囚,你会愿意见到光鲜亮丽的死对头吗?” 裴霁安顿时被噎住,那表情是相当丰富多彩。 然而裴世子的定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很快就淡定如初,询问起他离开之后裴府里发生的事情。 “别的也没什么,就卢夫子一开始不肯收程姑娘做学生,老太太有些不高兴,让我过去陪下了几盘棋,最后才收下的。” 卢夫子就是那个女夫子。 裴霁安拿起茶托,闻言看了她一眼,“她可有为难你?” “这倒没有,只是她总是板着脸,谁也不喜欢的样子。”瞿扶澜如实道。 其实她是察觉到卢夫子对她的排斥,尤其是她说的那个学棋半年的事情,可能她不信吧,觉得她在撒谎。 “世子,我听说卢夫子是棋艺很高超之人?”瞿扶澜逮住机会就立刻问了。 裴霁安放下茶盏,淡道,“不错,怎么?” 瞿扶澜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我连着跟她和棋了两盘……” 难不成真是对方让她的? “那又如何?”裴霁安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屑而张扬,“我再教你几天,你就能反超她了。” “咳咳咳。”瞿扶澜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正想再问点什么,就有人过来了,附耳同世子说了些什么,裴霁安就皱起眉头来,起身离开了。 * 此时的寒山寺已被护卫包围得水泄不通,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出不去。 如此一来,难免就有人不满,然而在官兵面前,终究也没人敢闹事,顶多发泄一两句就过去了。 却有一行车马行到寺院通道口,且看那镶金饰玉的马车,一看就是不寻常的侯门公府。 然而他们也被封锁寒山寺的护卫拦下。 仆妇上前交涉,护卫仍旧不放行。 马车里的人见马车许久不动,顿时掀开帘子问,“怎么回事?” 仆妇悻悻回到马车旁解释,“夫人,那护卫说寒山寺已被封锁,不允许人出入,咱们进不去了。” “这是什么道理?封山者是何人?我们萧家人要入内,谁敢拦?” “那些人说是听命于裴家世子。” 萧夫人皱眉,却执意要进去,还让护卫进去通报。 萧家与别家不同,并不能轻易怠慢,故而护卫就进去通报了。 就在护卫进去通报之际,车内另一个人似看到了什么,对萧夫人道,“姨妈,你瞧那人像不像表哥身边随从?表哥是不是也在里边?” 萧夫人一看,可不是儿子身边护卫?当即就叫住了对方。 最后,萧家的马车辚辚,从另一个方向,驶入了寒山寺。 与此同时,有人在半道草丛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有人认出此人是萧家婢女,春婵。 “糟了,定是千面怪手扮成春婵,跟着进入寒山寺了,快去禀告世子!” “萧世子此时不知在何处追踪歹人,萧家人马已经入内,唯有同裴世子禀告,及时抓捕千面怪人要紧。”23sk. “明明人是我们发现的,倘若被裴世子抢了功劳……” “都什么时候了还抢功劳,倘若到时候出了大事,你我都得掉脑袋!” 瞿扶澜听说萧家人顺利进入寒山寺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倘若千面怪手混入萧家队伍,进入了寒山寺,可就麻烦大了。 第121章 真假世子 等裴霁安收到消息,去萧家入住别院搜罗时,那千面怪手早已经不知隐匿何处了。 萧家人这才知道春婵早已毙命,先前跟她们进来的,可能是朝廷缉拿的重要人犯。 萧夫人整个腿都软了,跌坐椅子上。 “倘若因此出事,岂不是我之过错?” 纪霓裳忙给其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姨妈不必过意不去,你此行都是为了暖儿,爱女心切,关心则乱,人之常情罢了。” 自从上次“丢尸体”事情过后,萧暖每天晚上做噩梦不说,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萧夫人就想着带她到寒山寺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去去邪气。 谁知道竟赶上这种事情。 纪霓裳说完,又继续补充,“若真要论对错,倒不如说是裴世子监管不力,与我们无关。” 她都问清楚了,今日表哥与裴世子一个负责寒山寺内部,一个负责外部,如今裴世子监管不力,让歹人入内,是他的问题。 萧夫人闻言,心里的负罪感顿时减轻了不少,只是—— “春婵那丫头跟了我大半辈子,如今年纪轻轻就……” 萧夫人忍不住抹泪。 纪霓裳却对春婵没什么好感,“回头多打赏她家里人一些银子,也就算尽了主仆之情了。” 其实若不是那丫头在途中歇息的时候非要去采野花,让歹人有机可乘,她也不会白白送命,还连累她被歹人跟了那样久,得亏没出什么事,否则她名节就没了。 萧夫人倒没想那样远,她拿起佛珠,开始念起佛来。 寺内的香客们开始被严禁出来活动,大都留在自己住处或者院子里。 而裴世子与萧世子的人,继续暗中访查。 就这样访查了两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那歹人伪装成谁的模样,瞒天过海了。 香客们憋了两天,忍不住就要出来活动了,萧夫人也是其中一员。 若不是此次事情由她而起,她早就坐不住了,忍到今天已是极限,何况这两天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事? 说不定歹人早跑出去了。 门口护卫拦着不让出去,她让人去把儿子叫来。 她此行是为了给女儿祈福的,都两天了,再不去佛前拜拜,就太没有诚心了。 萧时卿听闻母亲要求,十分头疼,不得不回去劝谏一二。 才入院子,就被人叫住。 “表哥。” 等候多时的纪霓裳看到表哥进来,忙提着裙裾走了过去,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表哥可是要去劝谏姨妈?” 萧时卿略微停顿,看着对方,皱眉,“你有何事?” 纪霓裳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刻意疏离,依旧笑道,“表哥公事繁忙,霓裳本不该耽误表哥时间,但这两日姨妈吃不好睡不好,都在忧心暖姐儿的事情,才想着去佛前拜拜,姨妈爱女心切,也请表哥多体谅一二。” 萧时卿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却点了个头,然后抬脚走进去。 纪霓裳在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眸光里掠过淡淡的失望,她方才出来,刻意修饰了一番,然而表哥也未曾多看她一眼。 萧夫人也是连着两日没见到儿子了,她进寒山寺那日,儿子回来后虽然没有责怪她,然而萧夫人自己心虚,后来儿子不回来,她也不敢说什么,但心中终究是记挂和想念的,此时见到了,也是欣喜的应上去,一番关怀过后,才说起了正事。 “娘不过是想去佛前拜拜,能出什么事?你瞧你妹妹状况那般,你就不心疼么?” 萧时卿确实不怎么心疼,都能买凶杀人,也该受到一些惩罚,否则日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然而这些话也终究不能说出口,萧时卿只温言安慰了母亲两句,才道,“母亲想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出去之后切莫乱跑,尤其是那些偏僻之地,不管去到哪里,都得让护卫跟着。”23sk. 萧夫人一听能出去,哪里有不从的?当即就点头,“娘心中有数,你放心。” 然后立刻起身,兴冲冲的准备出门了。 萧时卿叫来了护卫,命全程跟着。 事到如今,一直禁止香客们出来活动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让大家出来,兴许还能有新发现,只要大家不乱跑,去什么偏僻之地,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萧家人能出来,裴家人自然也能了。 瞿扶澜只跟着老太太出去烧香拜佛了一回,就推辞不舒服不去逛了,回屋里老实待着。 不能怪她如此小心谨慎,实在是原著剧情摆在那里,她到底顶着女主的身份,稍有不慎,怕被重新带回剧情里。 古代男女能接触的机会本来就少,李寄柔和萧时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两人有感情太正常了。 这种情况下,萧时卿看到她,肯定要不顾一切带走她的。 如今她打下的这一切关系,到时候都白费了不说,等她被带到萧家,到时候她肯定不是丫鬟的身份了,可也不会像在裴家这样自由自在了。 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不去萧家,可是她如今的身份,无依无靠,一个女人能去哪里? 萧时卿纵然会保护她,可是能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何况他母亲不喜欢她,到时候不知道怎么从中作梗呢。 到那时,别说要活得风光体面了,什么时候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如今她在裴家,虽然是丫鬟身份,但运气好遇到一个明事理的上司,有相应的权利和自由不说。 关键是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将来好聚好散了,如今积累下来的人脉也不会消失。 两相对比之下,萧时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瘟疫一般的存在,不能不躲啊。 裴霁安过来的时候,瞿扶澜正伏案书写。 出门在外,工作上的事情也是不能丢的。 “你怎么不跟着老太太她们出去逛?” 瞿扶澜回头,就见长身玉立的裴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双手环胸依靠在门框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正想问他怎么有空过来,要知道这两天他可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可等她看到裴世子走进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有了答案。 “世子,抓歹人的事情可有了眉目?”瞿扶澜脸上表情不变,放在桌子上的手却不着痕迹动了一下。 “未曾。”他说。 “世子,我想到了一个能让歹人现身的好办法,一直没机会跟你说。”瞿扶澜抓紧机会说。 “哦?什么办法?”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有一样东西……”瞿扶澜拿起一旁的小盒子,在他眼神落在盒子上时,她左手飞快撒出一个药粉包。 声东击西成功,她立刻狂奔出去。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第122章 是否来得及 四大护卫动作还是很快的,她话音刚落他们就到了。 只可惜身后之人也破窗而逃了。 瞿扶澜喘着大气,只觉得双腿有些发抖。 上次面对那么多歹人她都不怕,可是如今只面对这一个,也许是太强了,她感觉到了浓重的危机感。 裴霁安很快就回来了,表情严肃冷沉,一番检查无果后,让人四处搜查,自己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在发抖。”他陈述道。 瞿扶澜捧着茶杯,盖子随着她的手颤巍巍的击打在杯沿,发出轻微的陶瓷碰撞声。 “是啊,我有点害怕。”瞿扶澜也老实承认了。 被贼人惦记,还差点让人家得手了,谁能不害怕? 裴霁安在她跟前坐下,“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毕竟对方会缩骨功,其伪装,连四大护卫都骗过了。 瞿扶澜道,“一个人想要模仿另一个人,倘若没有长时间的观察和模仿,是很难做到一模一样,我一看到他,尽管看起来很像,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你们的神韵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对我有敌意。” 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即便伪装得很好,那想刀人的眼神也是兜不住的。 裴霁安是不会对她露出敌意的眼神。 封闭了两日,防守严格,他找不到机会,今日寺内可以活动了,歹人也趁机而入了。 以对方的身手,倘若第一时间杀了她,她说不定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了,是对方还想借她脱身,才没有第一时间杀她。 手握重要人质,才有谈判的胜算。 唯一遗憾的是方才她投的药不是什么毒药,事发突然,她没有太多机会准备,拿到什么药就投什么,勉强争取到逃跑的机会罢了。 但是她那个药也不是全然没用,除了能迷惑敌人一时半会之外,还有一个大用处。 瞿扶澜把这个用处跟裴世子说了。 却说谭家姑娘被裴渊拒绝之后,她就反悔了,让母亲过去同裴家人解释,说不用履行那些条件了。 谭夫人一张老脸哪里抹得开? “他若答应,就说明心中有你,既不答应,就说明他无意于你,咱们又不是寻不到更好的,何必纠缠不休?” 其实谭夫人心中也是遗憾可惜的,只是被裴家人那样回绝,她面子上挂不去,是不甘心主动回头的,除非裴家人主动求和。天籁小说网 这做父母的,谁都觉得自家的儿女世上最好,自然值得最好的。 按理说,谭姑娘即便守孝,也可以提前与人定亲,待守孝过后再成亲,就是两不耽误了。 是她眼光太高,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就耽搁下来了。 最后遇到了裴渊,谭姑娘是看上了。 谭姑娘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她喜欢他,就想完完全全拥有他,只要他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定会幸福美满一辈子。 偏偏这冤家不同意她的要求,谭姑娘又割舍不下。 她知道再耽搁下去,她就成了被人笑话的老姑娘了,素日里姐妹相聚,别人到了年纪早早就定了亲,偏她一个人,暗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 倘若她跟裴大公子成亲,定能让那些姐妹羡慕嫉妒。 “娘就找个人去说说,裴家人定会同意的。”谭姑娘恳求母亲道,“女儿都这个岁数了,不能再耽搁了。” 这世上好男儿原本就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只先嫁过去,其他的事情,等她成了主母,自然可以自己做主。 谭夫人也觉得裴大公子好,相看那么多人里,就这个让她满意,只是难免有些介意那个孩子,但换个想法,倘若没有那个孩子,也轮不到自家女儿了。 “罢了,为了你,娘就再找人试试,如果不成,你可别哭。” 谭姑娘心中只坚定裴大公子会同意的,她都让步至此了。 何况那日见面,他对她也很是照顾,可见心中也是有她,想来是从没有人跟他提过那样的条件,他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才拒绝的。 相较于裴大公子这边的婚姻波折,三姑娘那边就顺畅多了。 跟姐妹几个在亭子里坐的时候,有下人送了点心过来。 “这是闻公子命人送来的点心,请姑娘们笑纳。” “回去告诉闻公子,多谢他的惦记,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愿笑道。 “闻公子真是一个贴心人儿,三姐姐以后,有福气了。”程茹摇着蒲扇道。 三姑娘被她俩打趣得红了脸,却也没忘记让人打赏那小厮钱。 晚上,三姑娘和姐妹们告别,回了自己屋子。 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外面护卫的声音。 三姑娘打开房门一看,居然又是白日里那个小厮。 护卫们不认识,故而不放人。 “三姑娘,我们家公子命我送点水果给过来。” 三姑娘就让人接了过来,那小厮还说了一句话,“三姑娘,我们公子说桃子最好吃。” 说完就走了。 桃子最好吃? 三姑娘一看果盘里,桃子是在最下层的,好吃的东西怎么放下面? 然而她也没有多想,拿出其他果子,从底下拿出了桃子,却意外发现有一封书信压在底下。 三姑娘疑惑的拿起书信打开来看,然后心口就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说让她去月牙阁见他,有话对她说。 还未来得及想其他,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了。 “三姑娘。”是瞿扶澜的声音。 三姑娘忙把信收好,起身去开门。 “扶澜姐姐,你有什么事?” 瞿扶澜把制作好的药包递给她,“给姐妹们做的,关键时刻能防身。” 前两日封闭式还好,如今自由活动了,难保歹人会寻上裴家其他姑娘,瞿扶澜反正是大夫身份,做一些药包给大家防身也是合理。 三姑娘忙请入内,“多谢扶澜姐姐费心了,进来喝杯茶,吃点果吧。” 瞿扶澜本来不想进去的,三姑娘拉着,她就进去坐了一会儿,三姑娘洗了葡萄递给她,瞿扶澜拿起一颗准备吃。 就有人来找她,说世子回来了,找她有事。 瞿扶澜就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三姑娘塞了一些葡萄给她,瞿扶澜推辞不掉,就拿着路上吃了。 吃着吃着,就慢慢停了下来。 即将放入嘴里的葡萄也不吃了,就顿住在嘴边。 “怎么了?” 裴世子走了过来。 瞿扶澜看着裴霁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她好像明白原著里,三姑娘最后为何吞金了! 第123章 争分夺秒 三姑娘此时已然不在屋内,方才就带着丫鬟出来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在这处亭子里坐下,让丫鬟去问问。 可如今半刻钟已过,眼看就到了他信里说的时刻,丫鬟小莺怎么还不回来? 三姑娘咬了咬唇,一番纠结之下,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何要晚上约她出去,但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同她说。 若是平常时刻,亦或者是作为旁观者角色,三姑娘也许就能看出不对劲之处了。 闻公子好歹也是豪门贵族之家,言行举止又十分规矩知礼,怎会做出夜晚私会未婚妻的事情? 然而三姑娘终究是对闻公子上了心,这坠入爱河的女人,难免有糊涂的时候。 * 瞿扶澜赶到三姑娘的住处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问护卫在这之前都有什么人来过。 护卫说闻公子的小厮送了水果过来,然后没多久,三姑娘就带着丫鬟出门了,说去找其他姑娘聊天解闷,他们就没跟着。 瞿扶澜知道通往其他姑娘院子的路有两条,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另一条不相干的路。 再往前面又到了一个岔口,瞿扶澜再次选择了人烟稀少的路走。 四大护卫不明所以的跟着,瞿扶澜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先前那个千面怪手模仿成裴世子之后,她撒的那药包,是带有一种特殊香味的药,且一经沾上,没有特定的药物清洗,短期内是不容易洗掉,且染上香味的人,因为当局者迷的缘故,也不能感觉到。 她告诉了裴世子那药的味道,他让人四处巡查身上有那种香味的人,却寻不到。 可是她却从三姑娘给的桃子上闻到了那种香味。 她就拿了两个桃子,第一个桃子没有味道她吃完了,第二个凑到嘴边的时候就闻到了味道。 那就说明那桃子至少有一些是被千面怪手碰过,留下了香味。 千面怪手为什么会给三姑娘送水果?还是借着闻家公子小厮的身份办事?可见别有用心。 再结合剧情,瞿扶澜就有了一个猜测。 在古代,能让一个女人自杀的原因,可能性最大的一种,就是失身了。 否则三姑娘遇到如意郎君,何至于吞金? 必定是心中过不了那关,产后抑郁,就想不开了。 又到了分叉口,瞿扶澜就不知该往哪里去了,她让四大护卫分头去找,尤其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倾听有什么声音。 她自己也往另一个方向寻去,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一看是三姑娘的贴身丫鬟小莺,她倒在草丛里。 瞿扶澜忙伸手探她呼吸,一手触碰她脉搏,最后发现只是昏迷了,她忙掐其人中,小莺很快就醒了过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模样,眼神迷茫。 瞿扶澜忙问三姑娘去处。 小莺茫然了一会,才道,“姑娘让我去找闻公子问问,我走到一半,只觉得后颈一疼,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三姑娘为什么让你去找闻公子,她现在去哪里了?” 小莺原本不想说,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好张扬,但是见扶澜姐姐神色紧张,定是出什么事了,就不敢耽搁,“闻公子约姑娘去月牙阁见面,我们姑娘怎么了?” 瞿扶澜忙往月牙阁跑。 才跑到一半,就听到了一个短暂的尖叫声。 不是月下阁方向,是竹林里! 瞿扶澜提起裙摆就往里冲,比她还快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裴世子,一阵风似的就飞掠而过,闪进了竹林里。 等瞿扶澜赶到的时候,裴世子已经在检查三姑娘的情况。 “只是晕过去了,你留在这里看着她。” 他把人交给她,起身追人去了。 四大护卫也已经闻声赶了过来,留在她身边护着。 瞿扶澜急忙检查三姑娘情况,发现真的只是昏迷了,并没有其他问题,她松了一口气。 而且三姑娘也没那么笨,出门好歹记得带上她给的药包,方才估计就是药包为她争取了一些逃跑的时间,此时她身上也染上了药粉的味道。 此时小莺也跟过来了,看到她家姑娘的情况,吓得不行,连滚带爬的过来,“姑娘!姑娘!” 瞿扶澜镇定道,“别叫了,先把三姑娘送回去,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小莺早已经六神无主,只有点头了。 此时竹林外已经被层层包围起来了,裴世子先前就是布阵去了。 然而等她们出了竹林外,却远远看到有不少香客在围观,一个个都满脸好奇的翘首以盼,不知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跑过来看热闹的,若不是有护卫拦着,怕是能冲进竹林里看“现场直播”。 如此看热闹不分场合不分情况,瞿扶澜只觉得荒谬,忙让护卫掩护,她们要从另一个方向出去,断不能让别人看到她们的模样,否则明天传出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名声。 却听得一道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裴家人能出入自如,凭什么我就不能?我可是萧世子的娘,我要进去看我儿子,你们谁敢拦着?” 却是先前裴世子去安排人手时,萧时卿定然也不能束手旁观,他自然也去安排人手,偏被给表哥送点心的纪霓裳给看到了,回去同萧夫人提了一嘴,萧夫人关心儿子安危,就跟过来了。 瞿扶澜听出了是萧夫人的声音,只觉得这个老太婆简直脑残! 然而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左右让人拥着,飞快离去。 才回到院子里,二太太发现女儿不见了,也正着急的来回走动,看到她们回来,又看到晕倒的裴香,当即面色煞白,急急忙忙推开丫鬟搀扶,抢到跟前,“香儿她怎么了?” “进屋再说。”瞿扶澜背着人,哪里有力气说那么多话? 等把裴香放好,让其他人都出去了,瞿扶澜才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了一遍,反正意思就是三姑娘没事,就是差点被人骗了,但是这个事情不能走漏风声等等。 二太太哪里不知道事情严重性?当即就握着瞿扶澜的手再三感谢了。 瞿扶澜记挂着竹林里的事情,也不知道裴世子他们抓到人了没有。 然而等瞿扶澜走出三姑娘的房间,四大护卫就对她说,“才刚得到的消息,有人冲破防卫进里面看热闹,妨碍抓捕,如今有个六七岁孩童被千面怪手抓住当人质,对方指定要你出面,否则就杀了那孩童。” 瞿扶澜:“……” 她知道有点本事的人通常都比较自负,千面怪手一而再再而三因为她坏事,必定怀恨在心,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124章 落网 寒山寺里不许杀生,但这只针对有良心的人而言。 所以不管是裴世子还是萧世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千面怪手把那孩童给杀了。 此时,双方僵持着,千面怪手躲在林子里的小阁楼里,外面都被包围了。 不管是裴霁安还是萧时卿,都不赞同一换一的说法。 那负责看守小少爷的管事婆子见自家少爷被抓,只觉得天都塌了,担心回去被问责,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结果对方提条件用另一个人来换。 这简直是雨过天睛了,只要不是她自家少爷有事,换谁都可以啊。 这婆子立刻就给两位世子跪下了,热泪盈眶,言辞恳切道,“求二位世子救我家小少爷,他才七岁啊,只要二位同意救我家少爷,改日陈府必定登门拜谢,求求了。” 裴霁安毫无反应,萧时卿则是皱了皱眉,也不说话。 管事婆子见状,心下叫苦不迭,早就听说这二位世子颇得盛宠,一个比一个脾气古怪,十分不好说话,如今她算是见到了,她这都求了老半天也没用,实在无情。 心中怨恨,又实在记挂自家小少爷,还是忍不住继续哀声恳求。 裴霁安都听得不耐烦了,让人把这呱噪的婆子架出去,随即与萧时卿对视了一眼,二人虽是死对头,但关键时刻,也是能顾全大局,皇帝也正因为如此,才放心让二人联合做任务的。 萧时卿看懂了裴霁安的眼神,他二人声东击西,一前一后,悄然突袭,趁机解救那孩童。 只这么做的前提,也是需要一个掩护,有人吸引了千面怪兽的注意力,他们联合起来才没有破绽。 这也是四大护卫告诉瞿扶澜的原因。 在裴霁安和萧时卿的计划里,只要瞿扶澜过来了,让千面怪手看到,就足够了,然后在瞿扶澜走过去的这个过程,他们两人联合就能成功。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纪霓裳看出了那管事婆子是陈家的人,陈家夫人是如今“听雅楼”里最大的客户,陈夫人非但自己去,还时常带着其他朋友一起去,如此客人,纪霓裳这个擅长经商的人,怎么可能不维护? 倘若这次帮了陈家,日后陈家的奶茶店,陈夫人必定大力支持。 她把自己的计划同姨妈说了,萧夫人听了大觉有道理。 “可是咱们要怎么帮呢?”萧夫人道。 纪霓裳想了想,道“等那人来了,若是不愿意做交换,咱们可以帮着陈家说两句话。” 当然了,她们帮着说好话,陈夫人要在场听到才行,否则这份恩情怎么记得住? 所以在管事婆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们家夫人就过来了,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抓了,差点没直接晕过去,最后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纪霓裳过去温声安慰,说歹人要人做交换,就会放出陈小少爷。 陈夫人当即就抓住了重点,歹人要抓的是另一个人,她儿子是被牵连的! 忙问是要用谁去换。 纪霓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姨妈低声说了一句:“怎么是她……” 纪霓裳回头,就看到了李寄柔,虽然戴着面纱,但对方那样的容貌,只要亲眼见过一次,别说是一层纱了,怕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 然后她又看了姨妈一眼,难不成姨妈不但知道李寄柔的存在,还知道她人在裴家? “姨妈认识她?”纪霓裳走过去,作好奇状的问。 萧夫人却眼神有些躲闪,随即含糊道,“我不认识,但知道她是裴家的一个丫鬟。” 纪霓裳瞪大了双眸,丫鬟? 她还以为至少是个姬妾呢,才能那样风光乘车出门,结果是婢女? 所以是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 纪霓裳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倘若李寄柔是别人的姬妾,表哥即便发现了,也无济于事了。 可是她若是丫鬟,表哥知道了,定会不顾一切要回来。 纪霓裳置于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了。 很快她就觉得自过于忧心了,表哥若是见过李寄柔,又何至于苦苦寻找?可见是不曾见过,可他书房里的画像,又为何画得那样像? 这个问题终究是无人能给她解答,然而画像终究是画像,如今人家蒙着面纱,表哥定然认不出来。 果然,萧时卿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 纪霓裳松了口气的同时,一个主意也浮上心头。 不一会儿,关于瞿扶澜是个丫鬟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这就不得了了,那孩童是世家贵族里的少爷,用一个婢女交换一个贵族少爷,这交易还需要考虑吗? 管事婆子也不知受了谁指使,直接就朝瞿扶澜跪下了,“求姑娘救我家主子,求你大发慈悲吧,他今年才七岁啊。” 这些香客大都是富贵之家,自然是站在权贵这头,哪里会体恤一个丫鬟? 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给一个小丫鬟下跪,这简直叫人看不下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行行好,积积德吧。” “就是啊,何况人家抓的原本就是你,这孩童是被你连累的。” “原来抓的是她吗?那这孩童也太可怜了,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人要讲良心,人家抓的既然是你,你就应该主动进去把人换出来。” 陈夫人见大家都为陈家说话,也跟着淌眼抹泪起来,“可怜我的孩子要为别人抵命了,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这边还在哭哭啼啼的,另一边,瞿扶澜已经开始配合救援了。 说来也怪,她并没有机会同裴世子说话,但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她就明白他的含义了。 只是千面怪手也不傻,连着在瞿扶澜手里吃了两次亏,自然知道这丫头不简单,身上指不定什么药都有,于是又临时加了一个条件,把她绑起来,再走过去,这样就安全了。 瞿扶澜没有异议,配合的让人绑了自己的双手,然后朝阁楼里走去。 千面怪手见瞿扶澜入内了,就把那个害怕得已经屁股尿流的小孩丢一边去,然后去拽瞿扶澜的手。 “臭娘们,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我今日就要为……” 他话说到半,就犹如被人勒住喉咙了一般,整个人突然就跪倒了下去,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仿佛呼吸不过来一般,脸和脖子都变得通红通红的,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瞿扶澜。 准备后方突击的萧时卿见状,及时停手。 却因他突袭而来,带起的风,吹起了瞿扶澜的面纱。 瞿扶澜反应很快,立刻就低下了头。 第125章 把看热闹的都关进大牢! 因着裴世子前面进攻,也是飞快闪身进来。 只是瞿扶澜那个毒药有点厉害,也是瞬间的事情,以至于让两大高手无用武之地。 颇有一种被一个弱女子秒杀的感觉。 瞿扶澜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她更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命是自己的,稍微差个一点半点的,她小命可能就没了。 所以她决定自己救自己,她此时浑身上下都是药,还是只针对千面怪手的药,他先前被她那个药包砸中,身上留了香味,那个香味不是简单的香味,倘若结合另一种药物,就能达到让人瞬间窒息昏迷的功效。 到了这一步,千面怪手就真正被抓了。 为了以防后患,裴霁安是当场废了对方武功,只要成了废人,别说千面,一面都不会再有了。 瞿扶澜见状,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原来还可以这样? 那先前萧时卿在抓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废掉对方武功的话,如今哪里能有这么多事? 所以果然是小说男主啊,什么深明大义的排在第一位。 也是在这一瞬间,瞿扶澜也明白她宁愿留在裴霁安身边当丫鬟,也不去投靠萧时卿的最大原因是什么了。 是性格原因。 萧时卿身为原著男主,他代表的是必定要是正义的一面,那所有可能违背道德的事情,他就不会做。 在他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忠孝两全。 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不好,至少他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他可以是好臣子,好儿子,但却不会是好丈夫,甚至连好男朋友都不能算。 因为你要排在忠和孝的后头。 听起来好像很合情合理的样子,可是生活是一辈子的事情,在任何时候,你永远都是排在后面,你的情绪和感受跟忠和孝比起来,就是微不足道。 所以在原著里,李寄柔委屈的时候,不是没有想投靠过萧时卿,不是没跟他诉过苦,只是那是他娘啊,孝道当前,他能说什么? 等出了竹林,大家见小孩没事,见歹人被抓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十分刺激,今日这热闹真是看得非常值得,大快人心。 那陈夫人见自家儿子是被抱出来的,只看得心都要碎了,跌跌撞撞跑过去接过自己的儿子,见儿子如此狼狈,她心中越发怨恨起方才那个丫头来。 陈夫人已经认定是儿子是被牵连的,张嘴就要再说那丫头几句,否则她心里就难受。 “可怜我儿子被人连累成这样,为娘的却不能为你主持公道……” 看热闹的人见状,就觉得他们应该再伸张正义一把才不枉此行,于是也加入了声讨那个丫鬟的行列。 “就应该叫人牙子过来,把那丫头打发卖了,留着这种祸害,早晚坏事!” “可不是?这种丫头就不能留着,一看就不正经的样子,难怪千面怪手谁也不找,偏找她。” “还应该让她来给这位陈家的少爷跪下道个歉,都是她惹出来的祸。” …… 裴霁安一出来就听到这些言论,薄凉的扯了扯嘴角,冷沉着声音道,“把这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统统抓起来,不论老少,一个不许放过!” 裴家护卫闻言,二话不说就把那些人包围起来。 人群一阵尖叫,追问缘由。 裴霁安冷笑,“本朝律例,第一百三十二条,所有妨碍公务者,关五日,打二十板子,老、少不能承受板子者,累积到家中壮丁身上。” 说完,裴霁安伸手揉了揉眉心,不耐道,“本世子忍你们这些人很久了,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些想为陈家主持公道的看热闹人群,在一片尖叫和反抗中被带走了。 纪霓裳见状,只觉得她好不容易才维护好的客人就这样被带走了,那她前面所做的不都白费了?当即扯了扯姨妈袖口。 萧夫人会意,忙到儿子跟前道,“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把事情闹大呢?” 裴霁安嗤笑,“方才你们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怎么这会子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了?” 萧夫人被怼了一嘴,只觉得这裴家世子真是好不懂礼貌,长辈说话,有他插嘴的份?“裴世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人还是多为自己积德为好,否则他日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真是好深明大义的一番话。”裴霁安拍手鼓掌,“既然如此深明大义,那萧夫人就请吧,可别忘记了,你们也是属于妨碍公务的一员啊。” 此话一出,萧夫人大惊,立刻尖锐反驳道,“裴世子莫要胡说八道,我是关心我儿才来的,何曾妨碍公务了?” “打着关爱的名头,行的却是妨碍公务之事。”裴霁安可没有功夫陪萧夫人废话了,直接看向萧时卿,笑道,“萧世子一向秉公执法,这一次不会因为是家眷,就网开一面吧?其实这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会不会有些难以服众?萧世子若能说服那些被抓的人谅解,那就权当我没说过话。”???.23sk. 萧时卿当然没那个本事说服人家谅解了,何况萧家人本就违反了本朝律例。 要抓就一起抓,否则难以服众。 萧时卿不得不大义灭亲,让人把萧夫人和纪霓裳也一并带走。 只是他还说了这一句话。 “母亲放心,你只需在里面待个几日,杖责之事,我来承担。” 萧夫人顿时一脸不可置信。 纪霓裳也傻了,早知如此,她先前何必要跟姨妈说,然后巴巴跑过来呢? 看着萧家人离开后,瞿扶澜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还以为会法不责众呢。”瞿扶澜下意识说出口道。 裴霁安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法不责众’的说法?企图妨碍公务就是罪,何况已经付诸行动,自该问罪。” 瞿扶澜瞬间想了起来,这是封建的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可以有“法不责众”的说法,在这种君主立宪的国家,皇权至上,所有妨碍皇权的事情,说一句话就有可能被诛九族,何况区区一点“责众”?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古代的严格也有严格的好处。 至少这热闹都可能犯罪。 就有点滑稽而解气。 等回到了房间,瞿扶澜却收到了一个消息。 萧家奶茶店在京师城里连开了数家,已经装修结束,五日后隆重开业。 第126章 开业比拼 “这次事情,得多亏了扶澜姐姐,否则奴婢就是以死谢罪,也是……” 小莺说到一半就止住了,有些话,怕是到死都不能说出来。 三姑娘正垫着脚采集晨露,听闻丫鬟的话,也是面色平静,心中的惊涛骇浪,在昨晚醒来时,已经历过。 那是她是噩梦醒来,梦中所经历的事情太过残忍可怕,半梦半醒间,她只以为那是真实经历过,醒来只有险些没崩溃。 是母亲与小莺再三解释宽慰,她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而现实里,她没事了。 三姑娘当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暗暗自责,因着粗心大意,险些酿成大错,倘若事情真如梦境那般,她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山里晨露好,我多采集一些带回去,回头制成茶水,给扶澜姐姐送去一些。”三姑娘道。 小莺点头附和,帮着姑娘一起收集露水,等收集得差不多了,二人也有点满头大汗的感觉,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头就来人了。 “三姑娘,闻公子听说姑娘身子不好,一大早就过来探病呢,如今正在前头与太太说话。” 三姑娘昨日晕倒的事情,多多少少传出去一些风声,只是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瞿扶澜又交代过,别人问起来就说三姑娘身子不适晕倒的。 这才有了闻公子今日探病的举动。 “闻公子真贴心,一大早就来探病了。”小莺笑道,“咱们赶紧回去,可别让闻公子久等了。” 最后三姑娘也没去前头见人,昨日她误会了闻公子,险些出错,如今还在羞愧自责着,哪里好意思见人? 只让小莺过去说解释一下自己没事了,三姑娘仍旧留在后院,站在桂花树下,感受着这浓郁香味。 在听到身后脚步声时,还以为是小莺回来了。 “听说这的桂花味道也比城里的香甜,咱们摘一些回去做桂花糕,给大家都送一些,你以为如何?” “会有我的份吗?” 三姑娘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是本能转身。 站在她几丈之外的人,不是闻司辰又是谁? 三姑娘有些呆,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才成为她未婚夫不久的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得不到回应的闻司辰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因着抵不过心中担忧,他冒昧恳求二太太,才让他过来见她。 二太太允许之后,让丫鬟带他过来,才过一道半月门,丫鬟因遗漏东西需回去拿,他就到前边亭子坐等,结果就看到她在院子里。 她必然以为是贴身丫鬟回了,头也不回的问话,他也是本能就问了那样的话。 两个人僵持半响,最终还是闻司辰先开了口,他轻咳了一声,轻声道“你很喜欢吃桂花糕?” 三姑娘也终于回过神来,面颊微热,忙把目光微微移到一旁的石桌上,仓促点了点头。 点完头又觉得不说些什么有些失礼,于是鼓足勇气重新看向他,开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23sk. 闻司辰看着她,那些原本难以启齿的话,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我听说你身子不适,就想来看看。” 这话让三姑娘成功红了耳根,两人就静静站了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来,山里较为凉爽一些,闻司辰见她穿得单薄,道,“起风了,你回屋去吧,别吹坏了身子,以后得空,我再来看你。” 他们二人虽已定亲,可到底未成婚,终究不好单独相处太久,否则传出去,于她名声不利。 三姑娘看着眼前男子,是了,闻家公子就是这样的君子如兰,举止有度,她忽的展颜一笑,朝他微微福了一礼,“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往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身离去,步履轻盈,亦如她此时心情。 闻司辰站在背后,见她背影消失了,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 返回的路上,三姑娘在马车上托腮发呆。 程茹揽着方愿的胳膊,眼神朝三姑娘方向示意了一下,“你瞧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此时此刻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方愿想到三姐姐素日里对她的维护,自然不愿意拿这些话题笑话对方,但又与程茹关系不错,就笑道,“赶明儿你得了个好夫婿,说不定比三姐姐还失魂落魄呢。” 说罢,就笑得花枝招展起来。 程茹被说得又羞又臊,起身去挠对方痒痒,“你这丫头忒坏,拿没有的事情取笑我,看我怎么修理你。” 二人又打成一片。 三姑娘因着沉浸在一些事情里,也并不理会这两个一路上都打打闹闹的人。 返回的路上,瞿扶澜就不跟这三位坐一辆马车了,而是与裴世子同乘一辆。 此时裴世子一腿曲着,一腿伸直,靠着车壁而坐,微微仰着头休息。 好歹是出去做了几天任务,为了抓人,埋伏了好几日,说不累是假的。 瞿扶澜也没打扰他,她从一旁的箱笼里拿出了好几张画卷,反复检查了一遍。 在寺庙这几天里,她也是没闲着,把画都画好了。 而她计划的其他事情相信也进展得差不多了,等新店开业当日,请几个熟人朋友坐坐镇,鞭炮一放,基本上就稳了。 回到裴府之后,瞿扶澜第一时间就召见了相应掌柜。 “原本萧家是定在十日后开业的,也许是从哪里打探到咱们店五日后开业,也跟着改了日期,按理说这也不妨事,京师城里每日开业倒闭者那么多,撞上就撞上了,可偏偏那店面与咱们店面相邻,这就不好办了。” 到时候两家同一天开业,这让客人去哪家? 倘若这一开业就被比下去了,这日后谁还会踏入他们奶茶店? 不是这个掌柜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听雅楼”奶茶生意比“花间赋”好,这客人迁移过来,他们就肯定比不上。 “怎么到今日,你们才发现咱们奶茶店的隔壁是萧家奶茶店?”瞿扶澜拿起茶托,喝了一口茶,才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掌柜的就叹气道,“一开始装修的时候,我们也打探过,那边隐瞒得紧,只说是做其他行业,没说是做奶茶的。” 瞿扶澜放下茶盏,“我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开业当日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时光飞逝,一眨眼就到了五日后。 今日亦是纪霓裳被放出来的日子,在监狱待了几日,纵然有表哥打点了关系,里边也终究不好待,她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委屈,必定要在今日开业日,把裴家狠狠碾压下去,方能一洗前耻。 第127章 比不过 纪霓裳并不知道“花间赋”背后是由瞿扶澜操控。 因为那幅画像的缘故,她派人去查过李寄柔,结果只查到她现在的名字是瞿扶澜,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奶茶和西游记,她也不知道是瞿扶澜背后操控。 纪霓裳现在都还在卖力收买那个万卷书肆的掌柜,只可惜那老家伙还挺有骨气,开多少钱都无法打动他。23sk. 对此蔡有良说有办法可一试,但需筹谋一些时日,纪霓裳就静观其变,坐享其成了。 如今要紧的是萧记奶茶。 纪霓裳并不把创造了“花间赋”奶茶的人放眼里,连先机都不会抢夺之人,算什么会经商? 且看今日京师城里东南西北方向的萧家奶茶店同一天开张,打响了名声,日后谁还记得奶茶是出自“花间赋?” 纪霓裳并不觉得自己有占用别人成果嫌疑,她是凭本事品尝出来的味道,又不是派人过去窃取配方,算什么占用? 况且,谁说就一定是“花间赋”首创呢?焉知其他地方没人能做出来?也许人家只是做得不出名,不为人所知罢了。 如今她要标记做萧家奶茶店,不过是在商言商,各凭本事罢了。 有本事裴家也这样标记,只看他们能不能做得成功罢了。 纪霓裳十分有信心,今日的“萧记奶茶”定会闻名整个京师城。 她如此有信心,也不是没有由头的。 无他,从她接手“听雅楼”第一日起,她就给喝过奶茶的贵夫人们送了小礼物,早早说明“萧记奶茶”何时会开业,到时候请她们过去赏脸。 纪霓裳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那些贵妇什么好东西没有?还不如送一些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当属她家乡特产罢了。 贵夫人们与她相处十分愉快,自然满口答应了。 何况这几日她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也也早安排人提前一日去给那些贵夫人发了邀请帖,请她们开业当日过来凑热闹。 关于经商的手段,纪霓裳对自己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一切只看今日了。 本来萧记奶茶不着急今日开业的,是纪霓裳得知裴家奶茶今日开业,特地让人改了日期。 有衬托才知道谁更优秀。 一大早,南边北塘街就响起了热烈的鞭炮声,鞭炮过后,满地的红,寓意着开门红。 然后就是舞狮子了,这热闹的营销手段谁都会,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只是这一大早的,谁会进门喝奶茶呢?所以不过是先打一个热身罢了,今天开业,怕是一整天都需要热闹营销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几辆香车朝“萧记奶茶店”开来了。 纪霓裳在屋里看到了,忙出来迎接。 “王夫人,陈夫人,辛夫人……十分感谢各位光临,你们的到来将让这‘萧记奶茶’蓬荜生辉。”纪霓裳笑意盈盈的开口。 这些夫人都是从前在“听雅楼”消费的,昨个也收到了邀请帖。 纪霓裳忙把人请了进去,让店员好好招待。 随即她看了对面的奶茶店,虽然门口摆放了好多个花篮架子,门口舞狮子也挺热闹的,终究不见什么人进去。 那负责奶茶的幕后之人,终究不是经商那块料,拿什么比她呢? 这“萧记奶茶”是单独面向女客户的,私密性就很好,定会受京师贵圈里贵夫人和千金们喜爱。 今日萧夫人带着女儿,以及家里其他女亲戚过来捧场,瞧见对面的情况,忍不住询问。 “那对面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会子也不见扯红绸?” “听说也是卖奶茶的,只不知为何一直不肯扯红绸,既是开店做生意,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也是弄不明白。”萧夫人解释着。 “门口其他地方也被东西遮盖着,都不让人瞧个真切,怎么会有人进去呢?” 贵夫人们也不过是讨论两句,也就弃之脑后了。 纪霓裳让丫鬟在门口盯着,倘若见着贵客来,必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所以她就在一楼坐等着,只让姨妈上楼与那些贵夫人打交道罢了。 却说此时,对面的奶茶店还是没人进去。 门口舞狮子的都累了,停下来喝口茶喘口气。 王掌柜一脸的忧心忡忡。 本来他是建议去“花间赋”推销一番,把那边喝奶茶的客户引过来,给新店造势,结果被瞿姑娘拒绝了,说让他好好看店就好,宣传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可是不用他操心的后果,就是到现在对面都有客人进去了,他们店还没有。 说起来,这家奶茶店一个月之前就开始装修了,那个时候瞿姑娘只让他找一些工匠,把店里装修得跟“花间赋”三楼差不多就行。 然后其他的事情瞿姑娘就不再过问了,全权由他负责,如今店装修好了,店里伙计也都是自己人,什么都好,可是没生意啊。 瞿姑娘说的宣传,他也没见到,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关键是今日开业了,店面招牌,和四周墙面上的遮挡物也没有取下来。 这怎么吸引客人哟。 王掌柜的唉声叹气了好一阵,然后就瞧见终于有马车停在自家奶茶店门口了,王掌柜的顿时来了精神,忙迎接出去。 结果那车里的贵夫人下来一看,“呀,走错了,是对面。” 王掌柜:“……” 一阵风吹过,真凉啊。 差不多的时候,王掌柜的按照瞿姑娘的吩咐,才揭开了招牌的庐山真面目,以及把外面墙上的遮挡布给拉开。 拉完了掌柜的都没看招牌,也没看墙面上是什么东西,只一个劲唉声叹气。 还不如一大早就拉下红绸露出招牌呢,这会子舞狮子都累了去吃饭去了,其他贵客也都进了对面奶茶店。 这会子才揭开招牌有什么用? 对面的掌柜和伙计都忍不住嘲笑他们,说还以为是什么金字招牌哦,这么晚才露面,结果不过尔尔。 “烧仙草奶茶?这名字也太随便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街道两头响起一阵脚步声,闻声望去,先见着一阵尘烟。 萧记掌柜忍不住眯着眼前去看,只见那黑压压的一片,不是人群是什么? “嗯?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烧仙草奶茶’在哪里?”人群里不知道有谁问了一句。 立刻就有眼尖的瞧见了,指着前方,“在那里,晚了就没座位了!快冲啊!” 第128章 派上用场 王掌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窝蜂涌入进门的客人给撞得东倒西歪,最后他抱住了一旁的木桩子,才不至于被别人撞得跟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此时的王掌柜还两眼冒圈圈,等反应过来时,就发现“烧仙草奶茶”里已经坐满客人了,与此同时,外边还有人拼命想挤进去的,是实在没有座位了,被拦在门外了而已。 王掌柜的扶了扶帽子,咽了咽口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坐满了人? 等他认真看了,才发现那些想涌入店里的客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单子,再仔细一瞧,只见那单子上一面画着诱人的奶茶图片,似乎把店里排名前十的奶茶图片都画在上面了,而另一面上则写着买一送一半的标语…… 这大暑天的,那诱人的冰沙奶茶图片,画得跟真的一样,谁看了不他么动心? 何况还买一送一。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一杯五十文,买一送一就是一杯二十五文,虽然也不便宜,但到底赚到了! 王掌柜的到底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在一阵惊愕过后,忙从后门溜进去,去指挥伙计们好好招待客人。 随后,掌柜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了,这么多人啊,虽然买一送一看似亏了,其实只是不赚那么多而已,何况,薄利多销啊! 关键是今日打出了名气,日后还愁没有客人? “快做奶茶,动作麻利一点,快快快!”23sk. “那边的等急了,先给那边,送的先不着急。” “还有菜单呢,快给客人上菜单!” 奶茶店里除了奶茶,还有卤味鸭脖鸭翅鸭肝之类。 瞿姑娘说了,奶茶配卤味,绝配。 而卤味也是有图片的,菜单上也是色泽鲜亮的卤味鸭脖,叫人看了就有食欲,立刻就忍不住点了一些。 等把那卤味吃进肚子里,再配合一口烧仙草,那味道,实在是绝了! 一个卤味就几文钱,也不是吃不起! 大家看到你点我也点,最后基本上都点了奶茶和卤味。 随着“烧仙草奶茶”客源不断,那进不去的人,在门口守着也要打包一份带走才甘心! 对比之下,隔壁的“萧记奶茶”就没这么红火了。 但“萧记奶茶”也不是没有客人,至少纪霓裳曾经拉拢的那些客人大部分都来了,何况今日开业,也有不少新客人被吸引入内,客人也是不少的。 只是跟对面烧仙草奶茶店比起来,就人气没那么旺盛了。 纪霓裳自然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何突然来那么多人去隔壁喝奶茶,少不得让人去打探一二。 这一打探之下,就知道缘由了。 “开业当日买一送一?随后每逢休沐亦或者节假日,就第二杯半价……”纪霓裳看着宣传单上的标语,陷入了沉默。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宣传手段? 还有宣传单上,全部是缩小版的奶茶图片,每个图片都画得十分精致,是什么奶茶也都标明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烧仙草奶茶店外面的墙壁上也贴着大大一张图片,是烧仙草奶茶的图片,那图片画得跟真的一样,谁看了都知道这店里主打什么产品,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难怪一直遮遮掩掩,到开业当日都要熬到最后一刻才拉开序幕。 定然是怕别人看到了模仿了去。 纪霓裳下意识握紧了手指,确实是她疏忽了,怎么没想到这层? 但第一天的红火又能代表什么呢?往后的日子有生意才最重要。 何况奶茶原本就是高端产品,做的是贵人的生意,对面奶茶店那样没有针对性的招揽客源,什么人都让进去,直接拉低了产品档次,以后哪个贵人会去喝? 对比之下,“萧纪奶茶”的档次就不同了,贵夫人们定然都会来她这里。 想到这里,纪霓裳就放心了。 此时此刻,瞿扶澜正在另一个地方观察事情进展。 “按照姑娘吩咐,场地合同都签署好了,人也请好了,就等姑娘发话了。” 瞿扶澜看过合同,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道,“那就从今日开始说书吧,同样是三天说一次,一天说一场,持续到中秋。” 看完了说书场地的事情,瞿扶澜又去看了一些人,是按照她要求去寻找的一些会唱戏曲的人。 这些人也是从裴世子的人手里挑选的,一辈子效忠于他的那种,裴世子身边人才济济,会唱戏曲的也不少。 瞿扶澜要的就是绝对忠心的那种人,否则随便外面招聘的,万一到时候培训好了变心,事情就会很麻烦。 “也是从今天开始按照我的要求训练,一直训练到中秋,每个人的妆容都要画得跟我给的画像一样,大家辛苦一点,事成之后,每个人都有赏。” 瞿扶澜写写画画了这么久,到如今才终于派上用场。 许多事情,她都心中有规划,只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去慢慢完成,事到如今,她的计划也逐渐得以实现。 其实她还是保留了一些实力的,毕竟她现在还是给别人打工,没必要出全力,等她自由了,再大展拳脚。 却说瞿扶澜这边为了脱身大计而忙活,另一边,官家之女程茹也在为学业的事情而努力。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都以嫁个好夫婿为终生目标。 那为了寻得一个好夫婿,这付出的努力也是不少。 而程茹的努力也是有成果,在卢夫子眼中,如今最欣赏的学生就是程茹了。 她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努力的,交代下去的事情,她一遍做不好,就做第二遍第三遍,不厌其烦。 努力而上进,还学有所成,没有哪个夫子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相反的,有些只会卖弄小聪明的人,就十分让卢夫子反感了。 好在那也不是她的学生,暂时眼不见为净罢了。 程茹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卢夫子不喜欢瞿扶澜,也极少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但是方愿心思大条,就没注意那么多了。 就在程茹请教卢夫子一个棋局时,是她在大表哥那里看到的一个棋局,自己琢磨了许久也想不出来的。 卢夫子看后,居然也皱起了眉头。 结果方愿一瞧,就乐道,“这个棋局我见扶澜姐姐解开过,还是一下子就解开的呢。” 好么,卢夫子的表情直接就沉了下去。 第129章 一个比一个厉害 卢夫子也不是自负之人,自以为棋艺天下第一。 让她折服的对弈高手不少,她只是不喜欢那些故弄玄虚之徒,连自己师父大名都不敢说,为了一点虚荣心,就满嘴谎言。 被拿来同这样的人做比较,卢夫子实在觉得辱没了身份。 卢夫子性格清高孤傲,与方愿这样的世家小姐说话,也是十分干脆直接,不遮遮掩掩的,怕得罪人,“你这个人,凭白长了一双眼睛在脸上,怎么却好赖不分?什么混话都拿来我跟前说。” 方愿被批评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反驳,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也是十分尊师重道的。 卢夫子说完方愿,也没漏了裴香,“三姑娘,我见你近日里棋艺多有退步,方才对弈,你连许多基本常识都忘记了,我听说你定了亲,可也不能因此荒废学业,你以为呢?” 三姑娘被说得面红耳赤的,十分尴尬又难堪。 卢夫子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方愿见她走了才敢说话,“夫子今日心情不好么?怎么逮到一个批评一个的?” 程茹笑叹道,“你这人,白长这么大了,怎么一点脸色也不会看?” 方愿不解,“看谁脸色?” 程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看了裴香道,“你只问三姐姐罢。” 三姑娘还沉浸在被卢夫子的批评里,实在是羞愧得不能自拔,如今听程妹妹这样说,她颇有些不自在道,“其实我也不明白夫子为何突然变得不悦起来。”天籁小说网 方愿就摇着程茹手臂,“好姐姐,你就如实说了罢。” 程茹这才无奈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难道就看不出来,夫子不喜欢瞿姑娘?” 三姑娘和方愿就都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瞧不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呀,扶澜姐姐做什么了夫子不喜欢她?” 若说方愿一开始对瞿扶澜有偏见,也不过是因为二哥的缘故,后来还不是被她本事折服,按理说,夫子也应当欣赏有本事之人才对,为何…… 程茹道,“上次瞿姑娘与夫子对弈,夫子就不高兴了。” 方愿很是吃惊,“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因为扶澜姐姐赢了夫子,夫子就不高兴了?” 程茹用团扇轻轻敲打了她额头一下,“你这呆子,夫子那样清高的一个人,最是嫉恶如仇,哪里是那种人?” 三姑娘倒是反应了过来,皱眉道,“夫子不是那等狭隘之人,可扶澜姐姐又哪里有问题了?” 程茹道,“你们只想想,夫子今日之成就,是耗费了多少时日与心血,都还那般谦虚,不敢在棋艺上托大,瞿姑娘年纪轻轻的,她说只学了不到半年,就能与夫子和棋,你们只细想。” * 裴霁安与萧时卿此次联合立功,又在同僚面前狠狠风光了一把,羡煞旁人。 尤其是这二位年纪轻轻,又能力出众,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关键是他们二人还都是单身。 虽然萧世子上次当众说了有未婚妻的事情,但后来那些世家夫人也特地打探过,萧夫人可亲口否认了的,说不过从前戏言,做不得数。 那就是单身了。 这就让那些想与之结交的人家蠢蠢欲动了。 不管是裴世子还是萧世子,都是才貌双全之人,说是绝代双骄不为过,这走在大街上,哪家姑娘见了不动心的?倘若能博得其中一个青睐,这都是赚大了! 从前这二位驻守边疆,纵然传来他们频频立功的消息,也终究距离太远,听得到看不到,有想法也无可奈何。 如今这两位世子是要留守京师城,他们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倘若速度慢一点,这乘龙快婿就被别人抢走了。 只是这两个世子的性格,这接触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就拿裴世子来说,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背地里阴死人不偿命。 再说萧世子,那是面无表情,半天不说一句话,却一开口就一鸣惊人,把别人老底都给当众说出来,十分不给人面子。 都是刺头。 但也都是人才。 有本事的人通常都脾气不好,能谅解。 况且他们也都是对外人如此,听说对自家人都是极好的,这要成了自家人,不就好了? 大家的想法都很好,只是谁也不乐意先去触碰这个霉头,这就少不得到皇帝跟前说两嘴,暗示皇上该为这二位功臣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二了。 不得不说大臣们个个都是精明的,这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裴世子和萧世子刚立功没多久就提,这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臣子立功,皇帝当然要设宴大赏,只是这二位素日里业绩也不错,时常得到赏赐,如今再赏什么金银珠宝的,就显得太单调了。 所以这次皇帝想赏一些有新意的东西,大臣们的建议就来了。 要给裴、萧两位世子说亲? 这个主意极好。 于是在宫宴上,皇帝就挨个的问了,先是对裴世子道,“裴爱卿啊,这俗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你如今事业有成,正好缺一个红袖添香之人啊。” 这是先抛出话引子,然后再拉出其他大臣家里的闺女说事,一个一个问过去,准成。 裴霁安出列,拱手,“皇上,如今边疆战事不稳,五年之内仍有隐患,为了国家安定,微臣早已立过誓言,五年内不娶,待边疆真正安定了,再考虑终身大事。” 如此爱国言论,皇帝听了自然是十分感动,只是越是感动,越是觉得愧对爱卿,为了国家安定,终生大事都耽搁了,这可不行。 “爱卿说的有理,只是这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啊,成了家,才能更安心为国家效力。” 裴霁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胡诌,“多谢皇上体恤,只是微臣年纪轻轻的还没玩够,不着急,否则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心意,微臣就寝食难安了。” 皇帝也是没想到他能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的风流倜傥,当着众大臣的面也不害臊。 只是皇帝自己比谁都风流,后宫三千搁那呢,又哪里好意思指责臣子风流花心? 所以皇帝干咳了一声,就把话题转向了一旁的萧世子,“萧爱卿为人忠厚老实,素日里忙起来都顾不上照顾自己,也该寻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才行啊。” 萧时卿也早知道未婚妻那个借口行不通,故而面不改色道,“皇上,微臣与裴世子年纪相当,他都不急,微臣也不急。” 皇帝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又被噎住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说啊! 第130章 她很美 裴霁安都对萧时卿另眼相看了,真是没想到啊,素日里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关键时刻拖别人下水这样干脆。 果然,皇帝又把矛头指向了裴霁安,“你看,因为你不着急,萧爱卿都不着急了,你向来习惯各方面争强好胜的,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也该好好表现表现?也好起到一个表率作用。” 裴霁安马上就换了一种说法,“不是微臣不着急,实在是微臣眼光有点高,暂时没找到符合心意的。” 皇帝倒没有被他的说法糊弄过去了,这好歹是说条件了,就怕没有条件的,于是就热情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说出来大家帮你找。” 裴霁安面不改色道,“她必须要很美。” 皇帝一颗心立刻放下一半了,这美丽的姑娘还不容易找吗?别的不说,那京师城五美不是摆在那儿?回头找过来挨个对比一下,不就能挑出很美的来了? 正要说话,裴霁安又开口了。 “当然了,光是美还不够,还要有本事,做事要勇敢果断,有思想有规划,还会经营家产,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扭亏为盈,要十分聪明,知我所想,谅我所为,有独立的品格,丰富的内涵,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关键是能与我下棋旗鼓相当。” 皇帝:“……” 大臣:“……” 萧时卿:“……” 皇帝都快一口血喷出来了有没有? 这么多要求,他后宫都找不出一个来! 怕是仙女都做不到这样吧? 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不怕被雷劈吗? 然而皇帝到底是个有雅量之人,缓和过来,又定了定神,才道,“爱卿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寻天上仙女呢。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真按照这个要求找,你怕不是得孤独终老。抛开其他不说,就下棋与你旗鼓相当的,就十分难找了啊。” 他那棋艺,皇帝是与之下过的,那是输得他都没有脾气,好在对方会来事,除去第一次对弈展现了真实水准,往后都是谦让的。 裴霁安温和的笑了笑,“微臣就是这样一个不自量力之人,让皇上和众大臣见笑了。” 都这样说了,皇帝还能说什么?再说下去,怕他又说出什么一大堆没听过的条件来,然后让他帮找,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皇帝就又把目光转到萧时卿身上,“萧爱卿啊,你为人低调,想来该知道娶妻娶贤的道理。” 萧时卿再次面不改色,“皇上抬举微臣了,微臣亦是个肤浅之人,裴世子所说,亦是臣之所想。” 这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一句话打压自己不说,连带着打压了别人。 裴霁安都气笑了,这个萧时卿今日跟他杠上了对吧? 先前被抢功劳的时候,嘴上说着不介意,冠冕堂皇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寻得机会就报复。 “萧时卿你自己不会组织语言?老拉扯我做什么?” 弄得他的借口都不值钱了,晦气。 “萧某愚钝,有许多事情需要向裴世子学习。”萧时卿不卑不亢道。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裴霁安讥讽的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了,言多必失,不是要学吗?他不说行了? 皇帝得到了提示,果然就道,“裴爱卿说得对,萧爱卿你说自己的,老拉扯别人做什么?你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没了借鉴的人,萧时卿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微臣,微臣还是心系那一人,别无二心。” 大家都不信他这话,萧夫人都说了那婚事是戏言,如今萧世子这样说,可见是推脱借口。 但即便是借口,也说明人家不愿意找妻,这种事情也不能强人所难。 这个催婚宴就这样不了了之。 回到家里,瞿扶澜正在算今天奶茶店的账本呢。 裴霁安走过去坐下,“今日开业可顺利?” 瞿扶澜拿着算盘算着,头也不抬,“顺利的,达到我的预期。” 好歹计划了这么久,要是不顺利,她不得吐血? “咦,这个数怎么不对?”瞿扶澜来来回回算了几遍都不对劲。 “让我看看。”裴霁安长手拿过账本一瞧,就指出了其中一个关键,“这里价格不对。” 瞿扶澜拿回来一看,可不是?进货的价格写错了。 很快她就抬起头来看向他,“世子火眼金睛啊。” 裴霁安摆摆手,“不过是对一些市场价格有所了解。” 京师城的物价大致稳定,记过一次就心中有数了。 瞿扶澜放下了算盘,叹道,“我倒是越算越糊涂了。” 裴霁安笑道,“何必妄自菲薄?你这是太忙了,偶尔犯点错,再正常不过。” 瞿扶澜却因此想到了一个事情,先前三姑娘和方愿过来找她,说卢夫子可能误会她了,质疑她在下棋一事上撒了谎。 三姑娘和方愿不敢质疑夫子,但也觉得扶澜不是那种会随便撒谎的人,所以过来确定一二。 瞿扶澜还是那个答案,不到半年,她们就很相信的走了。 但瞿扶澜却觉得,如果她的棋艺已经高到让卢夫子忌惮,那裴世子的棋艺得高到什么地步? 毕竟名师出高徒。 于是上次在寒山寺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这会子问出来了,“世子是什么级别的下棋高手?” 裴霁安端起了茶托,“这个不好说,好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瞿扶澜听得此话大有文章,换了一种问法,“那世子至今可有谁输给谁?”m.23sk. 裴霁安喝了口茶,想了想,“真正能与我对弈者,除师父之外,暂时没别人。” 瞿扶澜一阵唏嘘,“什么叫真正?还有不真正的时候吗?” 裴霁安眉眼笑了笑,“比如与皇上下棋时,总要谦让一些。” 瞿扶澜立刻了然,社会规则啊,哪里都一样。 有领导参加的比赛,谁敢赢? 第二日,“烧仙草奶茶”店的生意依旧红火,毕竟宣传力度足够,这后劲可是很大的。 相反的,对面的“萧记”就显得余力不足了。 昨个开张有人捧场,还热闹些,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这第二日了,没了捧场的人,生意就有些无人问津了。 瞿扶澜今天才有时间去“烧仙草”看看情况。 巧的是,纪霓裳今日也去“萧记”坐镇,好歹新的奶茶店开业,她要去看看奶茶店在她经营之下生意如何了。 结果两辆马车又狭路相逢了。 第131章 失败的原因 纪霓裳身边的丫鬟已经换了,换了一个机灵的,对方没见过瞿扶澜,自然不认识,但她好歹认识裴家的马车标记。 “姑娘,那是裴家马车。”小丫头提醒着,“不知里头坐着哪位千金小姐。” 这暗示就十分明显了,对面可能是豪门千金,咱们这头只是表小姐,虽说萧家不用怕裴家,但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身份。 由此可见,这丫头就比前头那个聪明多了,什么该惹不该惹,心中有数。 纪霓裳如何不知道是裴家马车?她也透过被风吹起的门帘,看到了里头的人了。 “那里头哪里是千金小姐?不过跟你一样,是丫鬟罢了。”纪霓裳语气里的不屑十分明显。 但同时她心中又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只是一个丫鬟,为何能有这样排场出门? 马车档次都是正经主子的规格,还有护卫护航,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这阵仗看着哪里像是丫鬟? 纪霓裳对这个改了名字的李寄柔有太多不了解了。 反正如今对方也没有威胁到她什么,她只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姨妈喜欢她,也有心让她当儿媳妇,纪霓裳不会闲着没事就去折腾什么。 她要忙的事情很多,等她真正成为世子夫人,成为人上人了,她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以她的能力,早晚有一天,表哥会忘记那个人,对她动心的。 只是纪霓裳怎么也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的。 她苦心经营的奶茶店,昨个开业都还生意红火,今日就门可罗雀了? 反观对面的“烧仙草奶茶”,生意依旧红火。 “怎么会这样?” 才说完,就看到李寄柔带着帷帽,走进了“烧仙草奶茶店”,店里掌柜很快上前迎接,仿佛她才是主子。 纪霓裳眼中的困惑越发浓重起来了。 突然之间,有灵光在脑海中一闪,她明白了。 难怪李寄柔每次出门都那么大阵仗,如果她只是一个丫鬟必然不能有这样排场,但倘若她也如她一样,身怀本事,是个经商高手呢? 那所有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李寄柔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对方可能与她旗鼓相当。 纪霓裳十分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性,然而又不得不接受。 危机感瞬间就涌入心头了。 再看到对面的奶茶店生意红火,客源不断,自家门可罗雀,纪霓裳就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与此同时,昨日一并开业的其他奶茶店的账本也送了过来,当纪霓裳看到其他奶茶店在昨日开业就生意惨淡,没有多少进账时,她整个人就跌坐椅子上了。 怎么会这样? 若是这个问题问到瞿扶澜那里,她必然能给出解答。 为什么会失败? 很简单。 在这个古代,奶茶还没有普遍,正是需要大力宣传阶段,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东西,你连开几家? 不是找死是什么? 就依靠那点人脉,照顾一家奶茶店可以,但那么多家? 这奶茶可不是家乡菜,能自带热度,人家想吃饭就进去了,目标明确。 这奶茶只是饮品,还是一种中端消费的饮品。 看对面的“萧记奶茶”那装修豪华高端,这一般人谁敢进去? 京师城是不缺有钱人,但奶茶这种因为成本缘故,注定成不了高端产品的东西,你走高端路线?人家有钱人又不傻,凭什么去花这个冤枉钱? 从“听雅楼”能做出一样奶茶味道时,瞿扶澜就知道了奶茶这个东西,其实本来就不难制作,这世上懂厨艺的人那么多,一个纪霓裳能模仿出来,就会有下一个,到时候变成普遍大众的东西,你还高端,贵客也不傻。 所以她第一个做奶茶的,吃过第一波红利之后,往后的经营,她考虑的就是长远,要长久的经营奶茶店,就得走中端路线。 瞿扶澜是在奶茶店即将开业的前五天,就开始让人四处发宣传单,那个鲜明的奶茶图片,一看就很让人有食欲,谁看了都想去买一杯来喝。 宣传单上价格也清楚表明,关键是开业当日买一送一,各种价格优惠一目了然。 大众贪便宜的心理,加上这炎热夏日喝一杯冰奶茶多爽?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前四天的宣传都是在南城以外的地方做宣传,南城这边的宣传,是开业当天才宣传的。 瞿扶澜想得比较周到,先照顾远道而来的,这边近的日后有大把机会过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昨日一大早没人,快到中午了才有人来的原因。 人家远地方赶来的需要时间啊。 而奶茶店里也不能光有奶茶,得搭配些小吃的,让客人在喝奶茶的同时,有点小吃的,也不占肚子。 这个奶茶店的定位就是这样了,毕竟不是饭馆,有点类似零食的小吃,不占肚子就完美了。 否则人家饿肚子谁会来喝奶茶? 不过这样的混搭卤味,在贵人眼里肯定就是不上档次了,那也没办法,瞿扶澜也不是专门做贵人的生意了,她面向的是大众。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纪霓裳的奶茶店居然不光是走高端路线,面对的群体还都是贵人,还仅限于女性群体。 虽然从古代封建思想角度来说,单独区分出女性活动场合很人性化。 但是不商业化啊。 瞿扶澜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那样根本不能长远。 关键还是大众。 退一步说,其实古代女人能见到男性的机会不多,这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还是去女性场所,这怎么见男人? 还怎么偶遇? 从异性吸引的角度来说,这也不科学。 其实纪霓裳的宣传也不差,人脉,礼物,前期宣传她都有做,倘若没有瞿扶澜,她连开那么多家,肯定会成功一家,偏偏她非要拿与裴家相邻的这家店作为主力,那在“大众”的对比之下,她的“高端”就必然是冷清的一方。 瞿扶澜看完奶茶店,就去了花间赋,然后又去了万卷书肆,最后才回裴府。 结果刚回到裴府,就撞见谭家姑娘和柳家姑娘了,是来裴府做客的。 也不知是她们运气好还是怎么的,精准的逮住了正在下棋的裴大公子和裴世子,观棋的时候时不时插两句话,那声音是一个比一个温柔。 三姑娘一脸的尴尬,她不是故意把人往这边带的,她实在不知道两位哥哥在这里下棋。 看到瞿扶澜回了,三姑娘忙向她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第132章 又爱又恨 瞿扶澜对谭姑娘倒是印象深刻,寒山寺一行,她如果不提那样过分的要求,如今裴谭两家怕是都定亲了。 可惜没有如果,她既然提了那样的要求,就说明不满意裴大公子的儿子,这谁还敢娶回来呀? 裴大公子也那样坚决拒绝了,她如今还找上门来,就有点死皮赖脸了。 不过谭家人也不是笨的,知道拉柳家人一同过来,这就不唐突了。 而这个柳家姑娘,就是当初裴大公子去夕阳湖听戏相亲时,瞿扶澜见过的那个柳樱姑娘。 当时柳家母女还到雅间里给老太太请安,过后瞿扶澜也听说柳家有意与裴家世子结亲,是裴世子拒绝了,还拿政治立场来说事,老太太也就没应承这门亲事。 当初没应承的事情,如今当然也不会应承了。 只是人家过来做客,还能拒之门外不成? 而三姑娘作为二房嫡女,每次家里有年轻的女客,她都是出面招待的。 如今她求助瞿扶澜,可见她也是十分为难了。 就连裴世子都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瞿扶澜也没有直接出面,而是低声与一旁的丫鬟说了些什么。 这边,柳姑娘又主动同裴世子说话了,“一年一度的马球赛就要开始了,往年世子不在,故而不能参加,那是否参加今年马球赛呢?” 柳姑娘的热情,只换来裴霁安的一个“否”。 柳姑娘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有些失落,倘若他参加马球赛,她就能目睹他风采了。 方愿对下棋感兴趣,也遵守观棋不语的规则,其实她也觉得这谭家姑娘和柳家姑娘挺呱噪的,只是来者是客,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边柳姑娘才问完,谭姑娘又问了。 “我听说大公子的马球也打得不错,只可惜我也一直没有机会现场去看,大公子就退赛了。” 退赛是因为结婚生子了,当爹的人自然不会像没结婚的年轻小伙一样活力四射。 裴大公子也没有解释,只是淡笑不语。 偏巧这时有小厮过来了,说前头有急事找世子。 裴霁安就站起身,先是说改日再下,然后又对在场的人道了声抱歉,就转身离去了。 下棋的人都走了,裴大公子自然也立刻借口有事,也离开了。 柳姑娘和谭姑娘纵然还有一肚子话,也不得不咽了回去,心不在焉的跟着三姑娘等人去其他地方逛了。 这边瞿扶澜跟着世子走,也问起了马球赛的事情。 每年秋狝之前都会举行一场马球赛,算是秋狝前的热身,提前活动好筋骨了,秋猎的时候才能大展身手。 其实这个事情她先前听裴世子提过一嘴的,毕竟她如今做生意,各方面消息都要比别人灵通才能抢占先机。 “烧仙草奶茶”开业日期也是她特地算过,要赶在马球赛开始之前开业,否则就赶不上马球赛热潮了。 “世子到时候去参加马球赛吗?”瞿扶澜问。 “目前还不确定,怎么,你希望我参加?”裴霁安道。 瞿扶澜笑了笑,“世子去参加自然更好,我也能跟着去看个热闹,若世子不参加,那我就提前跟世子告个假,马球赛当天我想去观看比赛。” 没有人纠缠了,裴世子的步子就缓慢了下来,负手而立看着瞿扶澜,“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凭白凑热闹的人。” 瞿扶澜当然不是凭白凑热闹,她是有目的。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她也不怕说出来。 “我想着马球赛的时候,看比赛的人肯定很多,倘若我们去周边临时租个场地卖奶茶,那肯定能卖得很好。” 有流量不利用就是太浪费了,瞿扶澜见不得这种浪费的事情发生。 可是想在举办马球赛的周边临时租个场地卖奶茶,也是需要裴世子走点关系,否则有关部门不可能让人随便摆摊。 “除此之外,我听说马球赛的时候还有押注,我也想参与一下。” 她在现代时候,也打过马球赛,还是跟着老板学的,也参加了不少比赛,赢过几次,得了奖。 所以对于这种比赛的押注,她是感兴趣的,虽然有赔钱的风险,可是赢了赌注多啊。 想赚钱,就不能怕担风险。 “到时再说,就算我不去,也给你安排好。”裴世子道。 瞿扶澜顿时安心了,“多谢世子。” 却说谭姑娘这边,虽然人跟着三姑娘她们四处逛了,心却是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23sk. 自寒山寺回到家里之后,她心中对裴大公子的思念就越发浓重起来。 尤其是在其他相亲者的对比之下,裴大公子真是哪方面都胜过别人一大筹。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裴家基因摆在这里呢,单看裴世子就知道了,那般俊美出尘,他的堂兄弟们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而裴大公子也是除了是二婚有孩子这个缺点之外,其他方面是挑不出缺点的。 谭姑娘心中真是不止一次悔恨,悔自己当初那般迫不及待提出那样要求,也有点怨裴大公子一点情面不给。 纵然她说得不好了,他说她一两句不就可以了,何至于绝情至此? 真真是个冤家。 谭姑娘心中对裴渊,那真是又爱又恨啊。 柳姑娘倒是没有这种纠结,她知道想与裴世子结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想来也是裴世子无心亲事的缘故,否则身边怕是早就有人了,何至于轮得到她? 如今她不过是想找机会多走动走动,这一来二去的,说不定机会就来了。 如此想来,只越发对三姑娘和颜悦色起来,与三姑娘打好关系了,以后走动起来自然更方便。 然后不管是柳姑娘也好,谭姑娘也好,都是家里条件不差的,父亲官职也都是正四品,走到哪里都是十分拿得出手的存在。 她们当然把同样身份尊贵的三姑娘和方姑娘放在眼里,而至于程姑娘,她们就不怎么重视了。 不过一个表姑娘罢了,听说其父亲官职也不如何,这样的人,也是不配与她们结交的。 所以程茹说话的时候,这二人就闭口不言,那排斥的意味十分明显。 程茹如何感受不到? 少不得要想个法子,让自己摆脱这种尴尬局面。 只思忖片刻,她就与方愿道,“如今我见你与瞿姑娘关系越发好了,怎么如今倒不嫉妒她抢走了你二哥哥的关注了?” 第133章 你的未婚妻 程茹这招“金蝉脱壳”没能成功。 在谭姑娘和柳姑娘得知程茹口中的瞿姑娘是一介丫鬟之后,她们就不放在心上了。 先拿谭姑娘来说,她在意的只有大公子,世子爷是什么情况,与她什么关系呢? 何况在提了那样的条件被拒绝之后,她如今是要处处彰显自己的大度能容人,又怎么可能会去同一个丫鬟计较? 再说柳姑娘,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小姐,在她的所见所闻里,这大户人家的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她不至于连一个丫鬟都容不下,何况她也没那么大的脸,让裴世子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她们没有被程姑娘带偏,反而因此对程姑娘越发有意见起来。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处处彰显小家子气,连丫鬟都要计较,实在是拿不出手。 越是这样的女子,越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会没有自知之明的巴高望上,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个表姑娘和一个丫鬟。 该防备谁,这简直就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接下来的谈话里,她们越发忽视起程茹来,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回,倘若不小心与程茹眼神对上,她们不但要立刻移开眼神,还直接沉下脸去。 仿佛与她对视都贬低了自己身份。 程茹倒是没想到这两位这样难伺候,想她到裴府以来,为人处世就没人不说好的,也很快与三姑娘和方愿打好了关系。 如今却被人这样排斥,程茹就是再好的修为,也有点绷不住,最后借口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 * 却说马球赛要来了,各世家贵族都开始提前做准备了,都纷纷组织起自己的队伍,约去某个宽阔场地提前训练。 裴世子本来是不打算参加,别人参加这种比赛,是为名利,为出风头,他并不追求这种。 可是他的那些好友就坐不住了,去年他们才输给了别人,今年说什么也要争口气赢回来才行。 于是百般纠缠恳求,好歹磨得裴世子也同意参加了马球赛。 最后决定去城外某个场地训练。 这裴家的其他人,少不得也要跟着过去骑马踏风,反正城外场地宽敞,就当秋游了。 有钱人家的姑娘会骑马不是稀奇事情,多少姑娘不会还特地去学呢。 裴世子也不反对家里的姐妹出去踏风,还让人给她们安排好了几匹合适的马,瞿扶澜也没落下。 等到了才知道,与他们相邻的是以闻司辰为首的队伍,他们在另一边,应该早到了,如今都中场休息了。 结果不知道谁眼尖的瞧见了裴家姑娘也来了,当即朝闻司辰大声道,“司辰,你快看看是不是你未婚妻来了!”3sk. 这一声叫唤,大多数人都听到了,都朝某个方向看过去,裴香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忙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朝属于她们的场地走去。 今日秋高气爽的,正合适野外活动,但是在马上活动了一阵子,也是能叫人汗流浃背的,闻司辰本来盘腿坐在地上,在用折扇扇风,闻言就下意思回头去看。 只见她一身女子劲装,头发也高高束起,与从前不同装束,颇有一份干练的味道,也是叫人心动,他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 身后队友一片欢呼,闻司辰充耳不闻。 倒是裴香听到又一阵高呼响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敢回头去看,结果就听另一边的方愿小声道,“闻公子朝这边走来了。” 裴香只觉得心头一阵乱跳,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也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道人影就出现在眼前了。 “原来你也喜欢骑马,我家里有一匹高度适中的马,正合适你们姑娘家,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看他就有点逆光了,瞧不真切他的面容,只那熠熠生辉的眼睛,却叫人过目难忘。 “这些马是我二哥选的,我觉得也挺好。”她垂下眼眸,耳根有些发烫。 闻司辰见她变得有些粉色的耳根,双眸里染上了笑意,温声道“那我也想送,你喜欢什么样的?” 裴香虽然害羞,但还是认真想了想,然后道,“我喜欢温顺一些的。” “好。”他立刻就答应了,语毕,他又忍不住微微俯身,靠她近一些,有意逗她,“那我可有回礼?” 裴香只见他突然朝自己靠近,心跳都漏了一拍,随即故作镇定道,“你想要什么?” 闻司辰眉眼里的深意越发浓厚,笑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才说罢,身后就有人叫了,下一场的训练准备开始了。 闻司辰回头看了一眼,又看向裴香,“等会儿散场了你先别走,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 裴香不觉又红了脸,却还是点了点头。 另一头,方愿轻声对程茹道,“未来三姐夫对三姐姐真好。” 程茹调侃她,“你这么羡慕,怎么不赶紧找一个?” 方愿涨红了脸,忍不住啐了她一口,“你这坏东西,这会子说的是三姐姐,怎的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不理你了。” 程茹又笑着把人拉回来,“马上就要挑马了,你要上哪里去?” 这个时候裴廉的媳妇姚辛就到了,她是与陈家小姐一并来的,事先也没与三姑娘她们说,所以也没有准备她的马。 但是她作为嫂嫂,她要用马,谁敢说不呢? 且按照长幼有序的原则,她还是第一个挑马的。 然后才是三姑娘,方愿,程茹。 可是等她们挑好之后,瞿扶澜就没有马了。 三姑娘见状,就主动让出自己的马,“扶澜姐姐用我的吧。” 反正她到时候有自己的马,想什么时候骑都可以。 正好这时陈小姐过来了,不知道同姚辛说了些什么,姚幸就道,“三妹妹,你既然不想骑马,就把马让给我朋友吧,她那边的马比不上咱们家的。” 三姑娘当然不想同意了,可是也不好拒绝,正为难着,就听到方愿出声了。 “二哥哥,你那边可还有多余的马?” 裴霁安骑马过来了,“怎么了?” 方愿也不好说是三嫂拿了原本属于她们的马,只道,“咱们的马不够了。” 裴霁安巡视一圈,见除了瞿扶澜,其余人都有了。 第134章 她光彩夺目 二伯子一来,姚幸就有点忐忑起来了。 结果裴霁安看都不看她,翻身下了马,牵着马绳,对瞿扶澜道,“你过来。” 瞿扶澜走了过去,他把马绳往她手里塞,“你用我的。” 此话一出,瞿扶澜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他身后就传来了一惊一乍的声音。 却是安世子等人,只是安世子本人却没有惊讶。 裴霁安的马,那当然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平日里他们哥几个碰一下都要被他嫌弃,如今他主动给别人骑? 若是让给别人,安世子肯定要惊讶的,是让给瞿扶澜,他就觉得正常了,毕竟见怪不怪嘛。 只是身后四个哥们儿就没这么淡定了,纷纷拉扯安世子的衣服,让他解释解释。 安世子拉回自己的衣服,“形象,注意形象,今日来了不少单身姑娘呢,别毁我形象。” 那四个立刻就一本正经起来。 大家都是单身,娶不娶妻的另外说,这身为男人,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问清楚。 瞿扶澜看着裴世子,因为她说会骑马,他才准备了四匹马,结果中途杀出个程咬金三少奶奶,马才不够的。 这个马也不是非要骑不可,只是来都来了,还是特地做好准备过来的,败兴而归也不是她想要的。 但要她占用裴世子的马,这也太张扬了一些。 “我这边同三姑娘将就一下就可以了,世子你去忙你的吧,何况你这马看起来有点烈性,我恐怕驾驭不了。”瞿扶澜道。 裴霁安却道,“我这马是看起来不好驾驭,但十分听我的话,我让你骑,它不会反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瞿扶澜再拒绝就不识抬举了,“我用了世子的马,世子又用什么?” “我们那边还有,瞿姑娘你放心。”安世子大声道。 裴霁安也微抬下颚,示意她上马,“你上去我看看,实在不行再换一匹。” 如此,瞿扶澜就只有说谢谢了,踩上马蹬,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会骑马的。 马儿也没有反抗举动。 裴霁安眼里闪过满意色彩,随即目光扫向其他人,“不是来骑马的,都愣着做什么?” 此话一出,三姑娘和方愿都翻身上了马。 只有程茹略有失神,也在方愿的叫唤下回了神,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先去吧,我在骑马方面不是很熟,先慢慢适应一下。” “二哥哥,你有空教一下程姐姐么?”方愿道。 程茹闻言,心里真是又害羞又期待。 裴霁安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今日过来是专门教你们骑马的?那边有骑术师傅,不会骑马的自去找师傅。” 其实都是配有师傅的,哪怕会骑马的姑娘,长时间不骑马了,也是需要骑术师傅帮忙牵着马绳带动一下,确定没问题了才放手的。 程茹眸光黯淡了下去。 然后在骑术师傅的带领下,大家都慢慢远去了。 姚幸先前的话也就没人理会了,她心中自然是有意见的,也只是有意见而已。 “如果我记得不错,那女的不是个丫鬟?怎么裴世子对她那样好?”陈小姐忍不住问。 姚幸冷笑,“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本事大着呢,要不然能让世子那样另眼相待?” “她有什么本事?”陈小姐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姚幸可回答不出来了,“她又不是我丫鬟,我哪里知道?只是身边有这样的丫鬟,未来的世子夫人可有苦头吃了。” 说着说着,这二人也走远了。 却说瞿扶澜这边,骑着马挺悠哉的。 “扶澜姐姐真是好骑术。”三姑娘骑马与之并行,不由赞道,“二哥哥这匹马,寻常人可驾驭不了。” “这是匹马很有灵性,倘若没有世子允许,我是碰不得的。”瞿扶澜道。 “也终究与你骑术离不开关系,若换做是我,定是不敢的。”三姑娘笑道。 此时方愿和程茹也跟了上来,大家都骑不快,慢慢的骑马而行自然不是问题的。 “等会儿他们训练结束走人了,咱们要不要组队去玩一场马球赛?”方愿提议。 虽说马球赛是男人的事情,但女子也有喜欢打马球的。 “许久没玩了,我也挺想玩的,只是不知够不够人数。” 打马球需六个人的,得确定人数了才行。 “扶澜姐姐,程姐姐,你们会打马球吗?”方愿又问。 程茹连马都骑不好,自然不会的。 瞿扶澜来到古代这么久,还没有参加过什么真正让人放松的娱乐,就说自己会。 虽然她如今是丫鬟,但没有人一出生就是奴隶,如今做奴才的人,多的是家道中落沦为奴才的,身上有点本事也是正常。 何况现在她给裴世子做事,给裴家人的印象也是挺能干的,再多能干一点也不妨事。 再不济,她可以说是世子教她的。 果然,三姑娘和方愿听说她会,除了高兴没别的情绪了。 倒是程茹意外的看了瞿扶澜一眼。 “瞿姑娘从前是做什么的,会的东西可真多。”她状似随意的问。 瞿扶澜也就随意一答,“多吗?也就那样罢了。” 几个姑娘骑着马四处兜兜转转了一番,最后回来的时候,那些人训练也结束了,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方愿骑马到二哥哥身边,把她们想打马球的想法说了出来。 裴霁安有些意外,但也没反对。 这种能在青年才俊面前表现的机会,许多姑娘都乐意参与的。 于是很快就组好队了。 瞿扶澜,三姑娘,方愿,姚辛和陈小姐,以及另一个世家姑娘为一组,另一组是其他六个瞿扶澜不认识的人。 闻司辰为人贴心,在裴香上场前还告诉了她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 结果交代得再多,上场的时候也是顾不上那么多。 尤其是开局的时候姚幸就输给了对方一个球,十分不甘心,在去拦截对方的时候,故意用马球棒狠狠击打在对方马腿上,险些害对方摔下马。 这个仇就结下了,再一次击球时,那人就使出全力击球,目标却是姚幸的脑袋,结果她倒是机灵,一个俯身躲了过去,那球就朝三姑娘砸去了。天籁小说网 其他围观者远远看着,纵然发现不对劲,也一时半会赶不及时救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马腾空出世,犹如跨栏一般飞驰而来,伴随着马上之人一个漂亮的马球棒击打,不但把那球打了回去,还进了一个球。 此人不是瞿扶澜是谁? 安世子和他身边四个弟兄直接看呆了。 第135章 移不开眼神 瞿扶澜驾着汗血宝马,在场上灵活纵横,伴随着阵阵的破风之声,英姿飒爽。 这种时刻,随着不断运动,身上的细胞都跟着活跃了起来,热血沸腾。 时代的束缚,阶级的压迫,身份的卑微,在球场上,统统都暂时消失。 那些素日里静文静的姑娘们,在骑上了马,打起马球之后,一个个身姿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挥舞着臂膀,十分自然,十分矫健,在这一时刻,她们也都暂时抛下那些繁琐的规矩和礼仪,活出了瞬间的真实自我。 当然了,有些人的真实自我就是自私自利,心术不正,以至于在球场上都要勾心斗角。 这在瞿扶澜看来,简直太愚蠢了。 虽然现下走了许多人,但也还有不少人在场外围观着,当着众人的面耍什么阴私手段,也不怕被人看到,从而留下不好印象。 瞿扶澜也不管别人什么手段,她打好自己的就成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玩一次,自然是敞开心扉了的玩了。 当然了,她也并不知道先前那一个漂亮的策马飞跃击球,叫场外之人看呆了。 “我好像都做不到那样。”安世子还回不过神来,喃喃自语着。 “把好像去掉,你就是做不到。”一旁的哥们无情拆穿。 “说得好像你就能做到似的!”安世子险些跳脚了。 “我又没有战场杀敌的梦想,做不到也无妨啊。” 安世子气得捶胸顿足。 是啊,他整天做梦去战场上大杀四方,威震天下,跟裴霁安一样。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骑马很厉害,至少比京师城里那些纨绔子弟强得多。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裴霁安的骑术他是见过的,只是那个太厉害了,不是一个档次,只可膜拜,不可模仿。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他不跟裴霁安比,他跟其他人比,他比其他人厉害就成了。 结果今天被一个女子打脸了。 这就尴尬了不是? 也不怪安世子惊诧傻眼,就连裴霁安也是看得久久不能言语,眼神直视场上,他手中原本用来为裴香挡马球的弹珠没能发出去。 比瞿扶澜骑术更精湛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一个策马飞跃,算得上是塞外那些性格豪爽女子的基本功,然而这样的动作由瞿扶澜做出来,那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场上比赛仍进行得如火如荼。 打马球关键就是靠骑术,骑术好了,才能打得好球。 如今瞿扶澜驾着汗血宝马,越发游刃有余起来,击球,打球,只要一出手,就基本没有差错的。 场外欢呼也挺大,只不过她也听不到,只一心扑在马球上。 姚幸却是听到了场外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却不是因为她。 虽然她结了婚,但也不妨碍她想出风头,如今风头被人抢走,这如何甘心? 但先前已被警告过一次,再犯规就要下场,故而也没人敢胡来。 比赛就继续有序进行着。 场外人的目光基本上都落在瞿扶澜身上,实在是太出彩了。 裴大公子也忍不住叫好,然后还饶有兴致与二弟讨论起来。 裴霁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裴廉也忍不住参与讨论,“是二哥教的吗?也太厉害了,只可惜你从前常年不在家,我无福得你传授经验。” 就连裴渊也觉得是二弟教的,也看向了他。 裴霁安正要摇头否认,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沉默是金了。天籁小说网 别人若误会是他教的还好,若不是,她从前身份又不好暴露,怎么解释她精通骑术马球? 她应该也是打着类似主意,才会如此无拘无束。 裴廉的目光那是半分也没有留给姚幸啊,全看瞿扶澜去了。 程茹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眼神也看着场上,嘴角挂着淡淡而得体的笑容,只是若仔细看,那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所有的围观者里,怕是只有一个人目光不在瞿扶澜身上。 那就是闻司辰了,他目光只紧锁那一人,眉头一刻也不能放松,这观看别人打球,只比自己上场还揪心。 尤其先前那一刻,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差点没飞过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最后比赛结束,当然是瞿扶澜这组赢了,全场就她进球最多了。 下场的时候,瞿扶澜整个情绪还都是振奋的,把马还给裴世子的时候,她言语之间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多亏世子的好马,否则还赢不了。” 裴霁安也看着她,然后唇角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是你骑术了得,换一匹马也是一样。” 裴霁安年纪轻轻就打下少年将军的头衔,得到他的夸赞,瞿扶澜自然是高兴的。 “瞿姑娘骑术精湛,在下佩服。”安世子难得谦虚了起来。 瞿扶澜一身劲装,配合着抱拳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全场玩得最好就是你了,有什么不敢当的?”却是裴廉在说话。 瞿扶澜却觉得他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看看姚幸眼睛里都快要喷火了,把马球棒往地上一丢,“我脚痛死了,你们这些奴才怎么还不过来扶?素日里给你们脸了,到如今连自己身份都给忘了?” 这指桑骂槐的也太明显了,知道瞿扶澜丫鬟身份的基本上都听出来了,只不过这些人可不像姚幸想的那般狭隘。 那些人见过她飒爽的英姿,佩服还来不及,哪里会因为对方是丫鬟身份,就贬低? 不至于这般没有肚量。 反而姚幸如此作为,才让大家不齿。 裴廉立刻过去招呼下人把这个不省心的婆娘给送回去。 他这次过来都特地没有与她说,不知道她从哪里听的,也巴巴跟过来了,跟过来就算了,还要丢人。 裴廉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 裴渊瞧着只轻叹口气,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房的事情,他也管不着。 也由此可见,娶妻娶贤的重要性了,否则家宅不宁。 随即又想到了那个谭姑娘,裴渊只觉得一阵头疼,都说烈女怕缠郎,这反过来也不好受啊。 回头得想个法子,彻底断了对方念想才好。 倒是裴霁安看着姚幸离开的方向,眸光淡淡的,还有一丝薄凉。 第136章 以礼相待 大家返航后,瞿扶澜却没有跟着三姑娘她们一起回去。 而是跟着裴世子,安世子等人去了一个庄子上。 随行的还有一干奴仆随从,但是伺候人的丫鬟里,就瞿扶澜待遇不一样,是特殊存在。 她也是骑马而行的,身边围绕着安世子等人,对着她问这问那的,都是关于马球的事情。 有个少爷就忍不住笑,“放着现成的高手你们不问,去问一个姑娘家做什么?也不怕冒犯了人家。” 安世子回头啐了那人一口,“你知道什么?霁安那从战场上练出来的技术,是咱们问两句就能学到的?瞿姑娘就不一样了啊,她的经验技能学起来肯定好上手一些。” 说完,顿了一下,安世子又补充,“我先前同你们提过的那个厉害的丫头,裴世子重视得跟什么似的,是你们身边的丫鬟没法比的,就是她啦。” 瞿扶澜:“……”说的是她? 如今在场说得上话的,算上安世子,还有三副生面孔,瞿扶澜先前没见过的。 这些人与安世子一样跟裴世子称兄道弟,看着关系都很好,估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然后在裴霁安的引荐之下,瞿扶澜知道了除去安世子之外的其他三个男子的身份。 褚津,卫栩,葛阳,分别是兵部,刑部,礼部侍郎之子。 好家伙,差点就六部集合了。 果然身份尊贵的人,圈子也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 但这些人身份虽然尊贵,但对于裴霁安给一个丫鬟介绍他们,他们也不恼,也许是先前被她马球技术震惊到,此时都欣然接受了。 安如常不止一次在他们跟前提到过这个丫鬟,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真正见到人了,才心中真正有数了,也难怪能得裴霁安重视, 果然有过人之处的。 有能力之人,不说裴霁安,就是他们这些人也忍不住另眼相待的。 所以他们也并不把瞿扶澜当成丫鬟,而是把她当成了幕僚一般的存在,以礼相待。 这一番寒暄过后,几人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了,看得出来都是混不吝的主,天不怕地不怕的。 等这些人前头玩闹去,裴霁安就对她说了一句话,瞿扶澜就明白他为何要带她去庄子上了。 因为她那个想在马球赛周边临时卖奶茶的点子,是走了礼部侍郎家的关系才得以实现。 倘若她与这些侍郎之子打好关系,以后想做什么不方便? 到了庄子上后,裴世子和褚公子去后山狩猎,瞿扶澜则表示要亲自下厨露一手。 但这么多人,靠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所以她只负责一道卤味菜,其他的还是交给这里的厨子。 之所以要做卤味,是因为加上各种亲手搭配的调料后,熬出的香味,那是香气四溢,闻到的人没有不馋的。 也是这种菜最能让人印象深刻。 果然,卤味熬到七分熟的时候,已经香气四溢了。 安世子等人在后院讨论马球赛方案,结果就被香味给吸引了,本来不觉得饿的,此时肚子也十分应景的发出“咕咕”的声音。 安如常摸了摸肚子,砸吧了一下嘴巴,“什么东西这么香?” “回安世子,是瞿姑娘做的卤味菜。” 等菜上了桌,作为东道主的安世子还假装客气一下的大手一挥,豪爽道。 “今日我请客,你们随意,不用客气。” 结果刚说完,他第一个伸筷子去夹那道卤肉,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把一块肉放入了嘴里。 才入口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哇,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卤肉味?以前的都白吃了!” 卫栩和葛阳见状都傻眼了,随即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安如常什么尿性他们心里清楚,下手晚了可就没有了! 于是二人也都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朝卤肉夹过去,然后也发出了吃到美味的喟叹,难怪闻着味道就那么香,这吃起来就更香了,几个人的胃算是被瞿扶澜厨艺折服了。 那一盘子的卤味很快就被几个人抢光了,尤其是只剩下最后一块肉时,安世子和卫栩谁也不让谁,用筷子打了起来。 “你一个走文官路子的人,吃这么多肉做什么?就应该让给我们这种武将!”安世子骂道。 “你算什么武将?一个战场都没上过的人!” “那也总比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强!” “你胖得肚子都出来了,去年马球赛你从马上滚下来,你忘记了?”卫栩‘善意’提醒。 安世子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被人算计了,是意外,倒是你这个小身板,别到时候风一吹就飞走了。” 卫栩踹了安世子一脚,笑眯眯道,“我又不像你一样,有一个上战场立功的梦,我只需要在刑部审问一些人犯,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长那么高大威武做什么?” 二人你争我抢,斗得不亦乐乎,然后就有个人拿起筷子把那最后一块肉给夹起来,吃进了肚子里。 不是礼部之子葛阳又是谁? 他也算是对得起“礼”这个字,吃完了还不忘给两位吵架的小学鸡抱拳,“承让,承让。” 安世子:“……” 魏栩:“……” 什么叫显示板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就是了。 此时,裴霁安和褚津才从后山狩猎回来,听到里头的争吵,不由问怎么回事。 卫栩有些幸灾乐祸,“瞿姑娘做了超好吃的卤肉,已经被我们吃完啦,褚津你没有口福了!” 安世子没有吃到最后一口,也跟着幸灾乐祸,“对呀对呀,褚津没有口福啦!” 跟安世子比起来,褚津这个兵部侍郎之子才算是武将,所以一到庄子上,就迫不及待跟裴世子去打猎,他是肯付出行动的人,所以对于他们的幸灾乐祸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一口吃的,能好吃到哪里去? 瞿扶澜见安世子和卫公子那样幸灾乐祸的嘴脸,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我有给裴世子和褚公子留了卤肉的。” 空气里有瞬间的沉默。 下一刻,幸灾乐祸的两人立刻变成了舔狗。 “分我一口吃的吧……” “给我一口吃的吧……” 葛家少爷温和的笑了笑,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其实,我也还没吃够……” 第137章 你有心事 很快的,三个人的眼巴巴就变成了四个人的眼巴巴,褚公子也加入里头了,都看着瞿扶澜,“还有吗?”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霁安就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就得了,一个个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几个人顿时就闭嘴了。 瞿扶澜先前就发现了,这些人的性子看起来都挺跋扈的,说一个比一个嚣张不为过,标准的纨绔子弟,但他们言语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服从裴世子,裴霁安说什么,他们就没一个反对的。 这个状况也十分好理解,大家都是同辈,结果他们都还靠着家里长辈生活,裴霁安已经是顶天立地的人物了,想不崇拜服从都难。 还有这几个人里,那个刑部之子卫栩长得有些男生女相,身材也偏瘦,换个女装充当女人都没人怀疑。 刑部里有这样一个阴柔的领导,想必也是许多犯人的噩梦。 却说裴府里,三姑娘等人也正陪着老太太用膳。 老太太年纪大了时常胃口不好,不由的就想到了瞿扶澜。 “可惜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了,要不然她的厨艺,我是极满意的。” 程茹笑道,“我只喝过扶澜做的奶茶,别的还没有尝过。” 老太太道,“她的厨艺,保管你吃了这顿还想吃下顿。” 程茹跟着道,“老太太评价这么高,回头我定要试试了。” 三姑娘却道,“如今扶澜姐姐为二哥办事,也少有功夫给我们做好吃的了,若真想吃,倒是可以去‘花间赋’尝尝,那的味道跟扶澜做的差不多。” “那咱们明日就去吧。”方愿最喜欢出门了。 程茹却道,“酒楼里人多喧哗,怪热的,我就不去了。” “这个酒楼可跟其他的不同,有好书听呢,而且也有冰块,一点也不热,老祖宗都喜欢去那里听书呢。”三姑娘解释。 老太太也道,“人多去了才热闹,在家多无聊,你要是去听了《西游记》,保管你以后都想去。” 程茹倒是好奇,“什么西游记?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本朝有一些名气话本,基本上都是耳闻能详的,然而听多了也腻了。 “是个好话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详说,也有印刷成书,在书肆里卖,我就买了一本回来珍藏,你要是不想去酒楼听书,回头我借你看看也是好的。”三姑娘极力劝说。 好东西她当然希望大家都知道。 程茹见她们都说得这样好,不由问,“是哪位大师写的,让你们这般称赞?” “是扶澜姐姐代笔,说是一位姓吴的前辈所作,总之谁不看都是损失。” “说得我都想立刻买来看看了。”方愿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被说服的人。 程茹却只是但笑不语。 等吃完饭,程茹去了芦花苑,那是卢夫子住的地方。 程茹如今每天都会单独过来跟夫子对弈,提高棋艺。 这下棋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提到了饭桌上的话题,说到了西游记代笔。 “代笔?”卢夫子原本就对瞿扶澜印象不好,听闻这个事情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该不会是她盗用了别人的书,又怕事情被拆穿不好收场,所以才用代笔做掩饰?” 不得不说卢夫子这算是歪打正着了,瞿扶澜“文抄公”的本质一下子被看出来了。 只可惜这是穿越者的优势,不是谁都可以拥有。 程茹倒是不敢认,“这个就不清楚了,只是老太太她们倒是深信不疑。” 卢夫子冷笑,“老太太上了年纪,越发不如从前精明了,只是我之为人,最是看不惯这等哗众取宠之人,你回头把书买来我看看,若真是某位大师做所,为她盗用了,以我的人脉,也定能找出这位大师来,为之平反。” 却说三房今日又是鸡飞狗跳的。 姚幸回来后又与裴廉大吵了一架,骂裴廉不知廉耻,鬼迷心窍,盯着人家的丫鬟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裴廉一个男人哪里吵得过女人?被骂得脸红脖子粗,最后甩袖而去。 姚幸越发生气,又是摔碗又是砸盆的,好不热闹。 其实姚幸是想骂大房的,留着那样的丫鬟不是霍乱后宅是什么?可是她不敢骂,只能拿三房的人出气罢了。 裴兰已经回去了,上次被二哥教训了一顿之后,又收到了一封家书,就火急火燎的收拾包袱回去了。 如今三太太身边也没有体己的说话人,这个儿媳妇天天就知道吵架,她也是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老太太如今不待见她,她也不好去老太太跟前抱怨。3sk.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是一想到姚家的势力,她又觉得可以咬牙忍受。 等到廉哥儿考上功名就好了,到时候有岳丈家里支持,早晚有一天三房能压过大房二房。 每个人都会有梦想,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倘若把梦想定得太高,太不切实际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说不定会“走火入魔”。 瞿扶澜躺在院子里一颗大石头上看天上的月亮,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的梦想。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她的梦想就只有一个,就是赚钱,赚很多的钱,只要有钱了,做什么都方便。 否则贫贱百事哀,也太痛苦了。 只是她的这个梦想,如今也才实现了三分之一吧,剩下的三分之二,就只看她的计划顺不顺利了,别像在现代时候那样计划夭折,功亏一篑就行。 古代这边的情况应该会好点儿。 反正只要裴世子不倒,她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是也难保有意外,比如以后裴世子娶妻了,倘若他的妻子不喜欢她,那她就得另谋出路。 好歹她也不是万人迷,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以后的事情暂且不说,现在讨厌她排斥她的人就一大堆呢。 所以如今她多认识一些人,积累一些人脉,不至于以后横生变故,她无可应对。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一道声音打断瞿扶澜的畅想,她连忙坐起身来,“这里凉快,出来吹吹风,世子怎么也出来了?” 今晚他们没有回城,留在庄子上过夜的,这些兄弟好不容易聚一次,少不得要喝酒划拳,瞿扶澜就出来了。 “随从说你在这里,就出来看看。”他说完,撩开袍子在石桌前坐下。 下人立刻呈上热茶来。 瞿扶澜忙从石头上下去,跟着坐到了石桌旁。 “你有心事,在想什么?”他轻描淡写的开口,却是笃定的语气。 第138章 除了亲人之外他对我最好 真是不得了,这个人洞察力也太强了。 可她怎么能说在想他以后娶了妻,是否会影响他们之间合作的长久? 在想她以后没了他这个靠山,新靠山又在哪里? 反正想来想去,都是跟钱有关。 “在想马球赛那天,奶茶能否大卖。”她瞎编了个跟钱沾边的理由。 裴霁安笑了笑,“是吗,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经商?” “经商赚钱多好啊,世上谁人不喜欢钱呢?”瞿扶澜丝毫不掩饰自己爱财。 裴霁安点了点头,又道,“凡事总得有个缘故,你喜欢经商赚钱的背后,是有什么需要达成的愿望?” 赚钱需要达成的愿望? 这可就多了。 但在经历一系列事情之后,对于这个问题,她有了新的认知和见解。 准确来说,关于这个问题,她的思想经历了四次转变。 一是在爷爷生病没钱的时候,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赚大钱给爷爷治病。 二是爷爷走了之后,偌大一个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那种孤独绝望和不安的感觉,只有用钱才能弥补。 三是年轻的老板也病倒之后,她开始意识到及时行乐的重要性,不如趁活着的时候把钱花光,否则赚再多的钱,死了带不走也没有意义。 四是公司大换血的时候,她成了被舍弃的一员,这个时候她又意识到存钱的重要性了。 反正总结下来,赚钱的目的可以用五个字形容:为了安全感。 不管去到哪里,只要钱够多,就能有足够安全感。 有钱还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也难行啊。 最后她是这样跟裴世子解释的,“可能就是希望在将来的某天,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能做,而不是被卡在没钱这里,犹犹豫豫,纠纠结结,束手束脚,贫贱百事哀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 裴霁安闻言,沉默片刻,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你的马球是谁教的?” “我…师父。”就是老板了。 虽然有时候毒舌了一点,一开始给她感觉很刻薄,后来发现刻薄归刻薄,但也是真有本事,也不吝啬教她许多东西。 所谓严师出高徒吧。 “他马球挺厉害的,就是跟着他,我才有机会学这个运动。” “骑马也是他教的?” “是的,打马球首要条件就是会骑马,我为此学了一个多月。”瞿扶澜语气有些感慨。 其实当初是被逼着去学的,因为那些商界大佬都是玩这些高端活动,你不会就融入不了那个圈子,还谈什么商业? 但是小时候放牛她骑牛都害怕的存在,最后要学骑马,那痛苦的过程可想而知了。 一个月后她终于会骑马了,然后又练了半年那个马球,才能有如今的成绩,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是吗,他对你可真有耐心。”裴霁安放下茶杯淡淡道。 瞿扶澜“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道,“是啊,除了我亲人之外,他算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补充,“可惜后来,他死了。” 这个答案让裴霁安十分意外,一双凤眸里掩饰不住的惊讶,仿佛她的答案与他心中所想反差太大。 “怎么会这样?”他问。 “病死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说。 英年早逝,否则她又怎会在公司大换血的时候,成为弃子。 他安静了一会儿,半响才道,“节哀。” 他以为她还沉浸在故人去世的悲痛里。 瞿扶澜却道,“都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关键是老板死后的人走茶凉,她也并没有感受太真切,因为不到一年时间,她就从现代消失来到古代了。 反正现代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事情,如今在古代能靠自己本事活得好,她也不会刻意去追求什么回去的路。 一个人想回一个地方,一定是那个地方有什么念想,可是她在现代没有念想了。 虽然还有父母和弟弟,但都是吸血一般的存在,她躲都来不及,哪里会去念想? 次日,他们还没有回城,而是乘船去了一个镇,裴世子等人有一个同窗,据说出了点事情,他们几个弟兄要过去看看。 为了出行方便,瞿扶澜需要换上男装。 裴世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合体男装给她,瞿扶澜穿上之后,头发束起来,只用一根头布包裹住。 女扮男装不是换个衣服扎个头发就行的,瞿扶澜还用胭脂水粉化了一下妆,加深一下眉眼轮廓什么,趋向于男性化一点,最后看起来就像那么回事了。 做好一切,她才拿起桌子上的包袱,走了出去。23sk. 裴世子正与安世子几人坐在院子里说事情,瞧见她的模样,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其他三位避之不及,被喷了个全。 唯有裴世子闪身到一旁的同时还稳稳拿着他的茶杯,一滴水也没漏出来,随即他蹙眉看向安世子。 安世子连忙道歉:“失误,纯粹失误,见谅,见谅哈。” 裴霁安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并没有理会安世子,而是看向让安世子失态的人。 他从头到尾把瞿扶澜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脸上。 是一张与女装时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的脸,不管是眉眼还是神态,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柔美小少年。 瞿扶澜被几个人盯得有些不自在,还是走了过去,轻咳两声,“我好了。” 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裴霁安微微一顿,随即十分满意,“走吧。” 安世子等人跟在后头,他暗戳了卫栩一下,低声道,“比你还漂亮……” 卫栩男生女相,所以基本上可以用美字来形容他,如今来了一个比他更美的,他才那样失态。 卫栩给他翻了个白眼,没见过世面的。 瞿扶澜隐约听到他们的讨论,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瞿扶澜也是没想到,这次出行,她又遇到了一个故交。 就在裴世子同窗的家里,有一个女子一直盯着她看,最后在她去如厕的时候,追上来抓住她的手。 “寄柔!真的是你,我方才看了好久,还一直不敢认,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冯媚儿啊!” 哦,原来是原主的手帕之交,难怪她女扮男装,对方也能认出来。 在《落魄嫡女翻身记》的小说中,李家被朝廷问责抄家。 但其实在那次抄家中,除了李家之外,还有一个冯家也被抄了。 两家人都沦为阶下囚。 可是后来冯媚儿父亲为了自保,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李父亲身上,换来了一家人自由。 第139章 万一查出什么来…… 原来当年冯媚儿一家被释放后,冯父虽没丢了乌纱帽,却被降为九品芝麻官,且被贬到十分贫瘠的地方做官,哪怕做出成绩也因为没有升官希望的那种。 冯媚儿自然不甘心一辈子留在贫困地区,就厚着脸皮去投靠邻近京师城的亲戚家,想攀上一门好亲事,好改变命运。 然后在一次入京时,才知道李寄柔居然在裴府做丫鬟!还是裴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她立刻就打起李寄柔的主意,让李寄柔为她搭桥牵线,让她与裴家搭上关系。 因着裴三公子已然成亲,她的目标锁定裴府大公子和裴世子。 不管最终嫁哪个,对冯家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稳赚不亏的事情。 李寄柔并不知道当初父亲被出卖的事情,还把冯媚儿当手帕之交呢,被忽悠得傻乎乎的帮忙搭桥牵线。 最后事情自然是没成的,但因为原主的关系,冯媚儿与裴世子见过几次面,加上她刻意引导,别人就以为她与裴世子关系匪浅。m.23sk. 冯媚儿的父亲因此升了官,目的达到后,她就开始抹黑李寄柔了,把她给裴家做丫鬟的事情四处传扬。 这就是李寄柔后来去了萧家,也抬不起头的主要原因。 “我当然记得你啊,冯媚儿。”瞿扶澜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讥讽。 冯媚儿只当她是在为姐妹重逢而高兴,又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满眼里都是惊诧,“李家出事后我一直担心你,你家里其他人呢?你如今是住在哪里,还打扮得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见你是跟那些身份尊贵的人一起来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看吧,问得再多,关键还是想打探那些贵人的身份。 一个人的本性不是一下子就改变,冯媚儿骨子里的自私早就根深蒂固,从前跟原主在一起时,也是各种算计,不过是女主傻,没看出来罢了。 就比如李寄柔喜欢萧时卿,萧时卿也喜欢李寄柔,这就让冯媚儿十分嫉妒了,每次去萧家她都必定跟着去,有时候还借着原主的身份给萧时卿送吃的。 这些事情,李寄柔都不知道。 但是看过小说的瞿扶澜知道啊。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闺蜜”了。 不等瞿扶澜回答,冯媚儿就一脸猜到了的表情,“我听说李家被抄了之后,女眷都沦为了奴婢,你如今是贵人的奴婢吗?如今出门是为了行方便才这样?” 冯媚儿十分肯定自己这个猜想,眼底的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却又故作关怀的样子,“可怜见的,要是让伯父伯母知道了可不得心疼坏了?还有我听说萧大哥升了官,住到了京师城里,你们见到了吗?你怎么不让萧大哥为你赎身呢?还是说……萧大哥嫌弃你了?” 瞿扶澜没说话,这在冯媚儿看来就是默认了,她眼底的狂喜一闪而逝,又道,“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你放心,回头我遇到了萧大哥,我一定会为你说好话的,再怎么说,得先为你赎身要紧。” “我父母都死了,当初那个案子,我听说原本不是我父亲的错,是有人嫁祸,他是冤枉的,给人背了锅,白白送了命,你知道的谁吗?”瞿扶澜突然道。 是啊,李寄柔父母都死了,一个死在流放的路上,一个还没出监狱就病死了。 所谓家破人亡,不过如此。 冯媚儿眼底果然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很快镇定下来,“是吗?我并不知道,那你如今有证据吗?” 瞿扶澜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我现在没有机会遇到萧时卿,他如今身份尊贵,倘若知道我的情况,必然不会不管,也必然会为我家人平反,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他,你一定会告诉他我的存在,让他帮我的,对吧?” 冯媚儿前头的话不过是说着好听而已,如今一听她没机会遇到萧时卿,心里都高兴坏了,怎么可能会帮她牵桥搭线? 最好一辈子都别遇上才好!否则以如今萧时卿的能耐,万一查出什么来…… 瞿扶澜见对方心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有时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萧时卿如今不知道她的存在,倘若这个所谓闺蜜为了能跟萧时卿套近乎,供出她来就不好了。 “那你如今是给谁做奴婢呢?我见那些人身份都很尊贵的样子,都是些什么人呢?”冯媚儿又问她在意的问题了。 瞿扶澜又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我听说你们一家不是被贬到一个贫瘠之地了吗,你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冯媚儿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随即皱眉不悦道,“寄柔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什么叫被贬?我父亲不过是被指派到那个地方做了父母官,深受百姓爱戴,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官复原职了。” “哦,那你如今是来别人家里做客?” “这是我一个亲戚家,我是受邀过来做客的。”冯媚儿强行挽尊,说完,她看着对方道,“你如今倒是变了许多,说话都变得没有分寸了。” 瞿扶澜笑了笑,“等你死了父母,你会比我更没分寸的。” 冯媚儿柳眉倒竖,“寄柔,你再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就生气了。” “我如今改了名字,叫瞿扶澜,不叫李寄柔了。”瞿扶澜轻描淡写道。 冯媚儿一怔,还想问什么,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声音。 “扶澜,怎么出来一趟这么久?开饭了,走吧。” 冯媚儿回头,就见是那些贵人里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只见他身穿一席银竹纹襕边绸袍,整个人挺拔玉立,鹤骨松姿,让人仰望。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那里,就叫冯媚儿脸红心跳了。 瞿扶澜就撇下冯媚儿,朝裴霁安而去了。 很快,两人并肩而去。 “怎么,才第一天女扮男装,就被人家姑娘瞧上了?”裴霁安难得开她玩笑。 瞿扶澜摇摇头,因为冯媚儿的出现,让她情绪有些烦。 无他,因为原主父母的缘故,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怎么了?”他自然是看出她的不对劲了,又问。 “那不是看上我的姑娘家,那是我从前的手帕之交。”瞿扶澜道。 第140章 不自量力 吃饭的时候,瞿扶澜是跟着裴霁安等人一起坐着吃的。 虽然她没少跟裴世子一起吃饭,但那是在荔香院里,不用在意那么多规矩。 如今亏得她女扮男装,大家只以为她也是什么小公子,待她跟其他人一样客气有礼。 否则一个丫鬟是不好在别人家里上桌吃饭的。 这是甘河镇的金家。 此次裴世子等人过来,也是为金家之子金盛而来。 昨晚金家起火,金盛被砸伤了腿。 而原本金盛马球也打得极好,是这次与裴世子和安世子等人一起参赛的,结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金盛自然就不能参加了。 裴世子等人少不得要过来慰问一二。 金家主朝裴世子几人举杯,“今逢几位贵客光临,实乃蓬荜生辉,金某敬各位一杯。” 裴霁安举酒,“金家主客气,我等未曾下帖,冒昧前来,还要感谢家主盛情款待。” “是为探望我儿,何来冒昧一说?快休如此见外。” “那么,金家主请吧。” “诸位请。” 裴霁安和安世子等人与金家主聊得十分投缘,瞿扶澜就一直闷头吃东西,却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看了过去,见是金家主身边的一个男丁,先前有介绍过,此人也是金家子孙,名叫金蟠,是金家二房之子。 瞿扶澜不喜欢这个人,长得模样畏畏缩缩的不说,看她的目光也有点油里油气的,叫人反感。 分明她是男装打扮,但这种时代,男女通吃的人不少。 除了金蟠流里流气的眼神叫人不悦之外,还有一个人的眼神,盯着她都快盯出洞来了。m.23sk. 不是冯媚儿又是谁? 李寄柔……不,现在叫瞿扶澜了,她不是奴婢吗?贵人怎会允许她上桌吃饭? 冯媚儿心中疑云重重,又不好开口求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怎能跟一个奴婢同席? 然而转个念头想,这说明瞿扶澜受重视,这更利于她的计划了。 饭后,瞿扶澜又跟着去探望了金盛,对方躺床上,脚用绷带绑着,看着挺严重的。 听一旁的随从说,昨晚少爷是在书房睡的,看书累了就睡书房里了,守外边的小厮也困了睡了,谁知道半夜突然起火。 “如今书房里一半的书都没了,这也就罢了,幸亏昨个少爷躲得及时,否则那木头砸到脑袋,如今就不是伤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金盛训斥那小厮,“说这些做什么?如今我不是没事了?就是腿伤了,怕是得休养一些时日,耽误了马球赛,对不住弟兄们。” 安世子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马球赛?你先把腿照顾好了,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不着急。” 卫栩等人也跟着道,“是啊,养伤要紧,反正也有替补的,你不用担心。” 替补倒是有,只是马球打得好的却不多,否则他们也不会在知道金盛的情况后惋惜了。 然而惋惜也没办法,腿都伤了还能怎么办? “好端端的书房怎么会起火?”裴霁安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金盛怔了一下,随即叹道,“我书房里书多,我素日里也不爱整理,书本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昨个估计是油灯倒了,才起了火。” “哪里是少爷不爱整理?都是金二少爷总是进少爷屋子,把书弄得烂七八糟的也不整理,小厮们一天整理好几次,说了他无数回也不管用,昨个家里有事,大家忙着其他事情,一时忘记整理书房了,少爷白日里应酬累,晚上照常去看书,这才在书房睡着,不小心着火的。” 他口中的金二少爷就是先前在饭桌上用那种下流眼神看瞿扶澜的金蟠。 等回到了小院里,瞿扶澜与裴世子下棋,从他口中,她才得知金家的大概情况。 金家有两房,所谓父母在不分家,他们父母已经双亡,两兄弟也早早分了家。 后来金父考取功名,当了官,就与经商的弟弟拉开了距离。 但在一次出海事故,弟弟身葬大海了。 金蟠母子无依无靠,这才投奔了大伯一家。 金家主并不把这对母子当外人,自家人有的,他们都有。 更甚至念在弟弟早逝的份上,对金蟠照顾胜过金盛。 这才有了金蟠可以随意出入金盛书房,而不被责怪的原因,都是惯出来的。 这还不是关键处,关键是金盛府母亲这些年病卧在床,所以如今整个金家内宅,都是二婶在代为打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瞿扶澜只把这当成一个故事,听一嘴就算完了。 反正他们也不会住很久,过来看看病人,明日就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与她无关。 但有些人可不这样想。 金二夫人早已经从金家主口中打探到了几位来客的身份,都是京师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那个裴世子,听说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身份尊贵得很。 金二夫人育有一儿一女,少不得要为女儿筹谋一番了。 她是如何谋划的,暂时不得而知,却说冯媚儿从这个金二夫人口中得知了那几个贵人的身份,当即就坐不住了。 这头,瞿扶澜正搁屋里休息呢,好歹赶路了半天,也是累的。 却有小厮说,有故人找她。 所谓故人,除了冯媚儿还能有谁? 想来是打探到了裴世子几人的身份,厚颜无耻找上门来了,想来也是担心她明天走了,她没机会吧。 “就说我累了休息了,过后再说吧。”瞿扶澜可不想见她,让小厮去回话了。 结果走了一个小厮,又来了一个新小厮传话。 “小公子,冯姑娘说您慢慢休息,她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就搁外面等着。” 这是逼迫她了?简直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瞿扶澜还是不理会。 有本事她就一直等下去,她不怕丢人。 结果不光是她这边被骚扰了,裴霁安那边也被人打扰了。 金二夫人的女儿直接上门给送点心。 果然是商户之女,还是小地方出来的,才会如此没有规矩,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生生闯入男子房间。 “出去,我不需要点心。”裴霁安没叫人立刻把人叉出去,算是给金家主面子,但他表情已是不悦。 结果这个金小姐可没什么眼色,只把人家的客气当福气,扭着小蛮腰就继续往里走。 这个俊美的公子一出现,就把她全部心神都给吸引了,眼睛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又得知他是侯府世子,这更了不得了。 世子若是看上了她,把她娶回家去,这日后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裴世子,奴家……啊——” 第141章 丢人现眼 金小姐是被裴世子隔空一挥手,她人就飞了出门去了,摔到了外面的地上,就跟一滩水泥似的,老半天起不来。 这动静吸引了金家小厮过来查看情况。 裴霁安行至门口,负手而立,居高临下,高贵冷漠,“去把金家主请来,顺便也把金二夫人一并叫来。” 这可是位世子爷啊,他的话谁敢反驳?当即就有人跑去叫人了。 金家主在听说事情经过后,真是又羞愧又尴尬又自责,当真是金家好不容易来了些贵客,结果自家人却如此丢人现眼。 金家主连忙赶过去给裴世子赔礼道歉。 结果金二夫人到了之后,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儿时,当即觉得天塌了了一般。 “小姐好端端的出门,如今怎么晕倒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看小姐的?!” 然后有丫鬟去听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金二夫人当即抬头看向裴世子,结果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时,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让金二夫人心头狠狠颤了颤。 小人也是会看眼色,尤其是得罪不起的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威震自己。 这一步似走错了,没能勾上贵人,反而惹怒了贵人。 对方非但不顾家主面子,直接把人打出来,还特地让她过来看,一点颜面不给。 金二夫人只觉颜面被丢尽了,一时心中又气又怒又怕的。 因着这场闹剧,冯媚儿趁机见到了瞿扶澜。 “瞿扶澜,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好心来见你,你拒之门外是什么意思?”冯媚儿的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 冯媚儿好歹是官家之女,受到的礼仪教育与商户女是不一样的,她虽然很想见到瞿扶澜,却也知道得征得她同意才行,否则传出去她成了个不礼貌的人,对以后的亲事可不利。 可谁知道从前对她言听计从的李寄柔,不,如今叫瞿扶澜,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爱理不理的,她心中的怒气早已经升到了极点,如今见到了人,又见周围没别人,当即也不用顾忌形象的质问起来了。 “你找我有事吗?”瞿扶澜淡淡的问。 相对于冯媚儿的怒气冲冲,瞿扶澜的平平淡淡就像一团棉花,冯媚儿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我们是好朋友,好不容易团聚,我是关心你,想来看你,你怎么能把我拒之门外?你的教养和规矩哪里去了?” 瞿扶澜道,“你父亲有陷害我父亲的嫌疑,你觉得我还会把你当朋友吗?” 她之所以说得含糊,也是因为没有证据,原著里也是一笔带过,什么提示也没有,如今她只好利用这点与对方撇清关系。 冯媚儿听她这样说,瞬间被噎住的表情,眼底的慌乱很明显,但也反应很快,立刻找出其中破绽来,“你听谁说的?都是别人胡说的,在挑拨离间,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我父亲怎么可能会陷害你父亲?” 瞿扶澜,“是不是的,反正等我遇到了萧时卿,我就让他帮查,在这之前,我并不想看到你。” 冯媚儿下意识握紧了手指,成功被威胁到了,但她很快就想明白过来,反正现在没有证据,况且,以后也不会找到证据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找到,也得她遇到萧时卿再说,如今她不是没有机会见到吗?那就不慌。 很快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的冯媚儿立刻就装起无辜来,“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一直以来都在担忧你,如今你这这样对我,真是叫人寒心。” 瞿扶澜没说话。 冯媚儿却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再接再厉的卖惨,“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好,才性情大变,但其实我又好过到哪里去?如今住到金家来,就是寄人篱下的关系,但就是这样,我也一直让人四处打探你,想知道你的下落。” “知道我的下落之后呢?”瞿扶澜问。 “当然是想帮你了。”冯媚儿说得都激动了,“我们是好姐妹,看到你沦为奴婢,我心里怎么会好过?你放心,我有机会了,一定想办法把你赎出来!” “你的机会是什么?”瞿扶澜又问。 冯媚儿只当瞿扶澜完全被她说服了,加上她原本就脸皮厚,也顾不上廉耻了,迫不及待道,“我喜欢裴世子,扶澜,我现在仍是官家之女,只要你帮我,等我成了世子夫人,我就能还你身契,放你自由了!”???.23sk. 瞿扶澜笑了。 书里也大概是这个情节走向的,原主就被哄得团团转的,傻乎乎的帮忙牵桥搭线,虽然没能嫁入裴家,却也因着裴家关系,成功翻身了。 如今瞿扶澜怎么可能会让冯媚儿借着她翻身? 看着冯媚儿一脸的痴心妄想,瞿扶澜突然朝她温柔一笑,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却说裴世子这边,金家主再三道了歉,又让人把金二夫人强硬带走了,小院里才平息了下来。 安世子等人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这种姑娘真是太可怕了,一点廉耻都没有,看到个男人就想往上攀,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越是无知的人,越是有勇气啊。” “反正今日看过金盛了,明儿咱们就走,这地方我是一刻不想多待了。” 如今是盯上了裴霁安,回头又盯上他们怎么办? 不说娶回去做正妻了,就是小妾都没有可能啊。 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那个金小姐连色都没有,哪来的自信勾引人呢? 瞿扶澜撇开冯媚儿后,就去找裴世子。 金家为了表示对裴世子等人的尊重,安排的住处都是一个人一个小院子,如今瞿扶澜要过去,得走一段路。 结果途中遇到了金蟠。 对方本来就在她院子外翘首以盼的,如今见她出来,如看到了稀世之宝,忙上前道,“瞿兄。” 瞿扶澜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心下不悦,面上却无恙,“金二公子有事?” 金蟠见对方认识自己,越发笑眯眯起来,“瞿兄认得我?” “今日金家主特地介绍,怎么不认得?”瞿扶澜淡淡道,“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聊。” 金蟠却又拦住她,“瞿兄别急着走啊,有什么事,只管让丫鬟小子们去做就是了,咱们如此有缘,合该坐下来好好喝一杯才是啊。” 第142章 抓到破绽 裴霁安一直让四大护卫跟着瞿扶澜,如果此时她叫一声,四大护卫就出来了,只是如今人家搭讪她就叫人,传出去也不好听。 “若是别的事情就罢了,如今却是与世子有关的事情,可马虎不得,更不好假手他人,还请金二公子海涵。” 金蟠只瞧着对方一袭米色衣服,头发高高束起,清秀干净,十足小白脸一个,只越发让人看得心痒痒。 只是对方都如此说了,他又哪里好意思多加阻拦? “那咱们约个地点如何?” 还不甘心呢。 瞿扶澜有些嘲讽道,“金二公子这么得闲吗,难道没有其他事情做?” 金蟠却没听出嘲讽来,反而越发得意的吹嘘起自己来,“不说如今我还没接管这府里,自然得闲,就算日后接管了这府里事务,有事情也自有管事的去做,否则养他们何用?” 这话大有文章,瞿扶澜试探问道,“想来金二公子比大公子能干,否则这府里怎么会让你管而不是他呢?” 金蟠听得越发得意,“那是自然,我自然比他厉害百倍。” 这时有管事的过来唤他,他不耐烦应了一声,随即留下了话,说晚上去找瞿扶澜,这才离去了。 瞿扶澜见他走远了,才回头去看。 不光是个癞蛤蟆,估计还是白眼狼。 等见到了裴世子,发现他房间里不少人在——安世子,卫栩等人都在。 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见外。”裴霁安道。 瞿扶澜默了默,她脸上写了字吗?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看得出来她想说什么? 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瞿扶澜想出去逛逛,好歹这个甘河镇是个好地方,下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是个经商的好地方。 本来是想跟他说,她想带四大护卫出门逛逛,结果半道遇到了金蟠,一件事就变成两件事了。 事有轻重急缓,少不得要先说重要的事情,瞿扶澜也不踌躇了,直接道,“金大公子书房起火,怕不是意外,现在派人去查一查,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痕迹。” 安世子,卫栩和褚津皆是一怔,都瞬间把眼神移向她。 裴霁安则站起身来,朝她走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有什么话慢慢说,不着急。” 瞿扶澜就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金大公子人还在,金二公子就笃定日后由他继承金府。 原因只有一个,金二公子知道金大公子必定是个短命的,只要金大公子一死,整个金家就他一个男丁,那自然是他的。 可是金大公子明明只是腿伤了,而且身体是健康的,要短命的原因也只能有一个。 昨夜那场火是人为的。 一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 所以金二公子敢如此笃定。 他不相信金大公子可以一次又一次躲过有心谋算。 听了瞿扶澜的分析后,安世子和卫公子,褚公子都傻眼了。 “你就听了他说了两句话,就能得出这么多分析?” “不明觉厉啊。” “如果是我听到对方这样说,我顶多就是觉得这个人太狂妄自大了一点。” “我也是,哈哈哈。” 瞿扶澜道,“反正查一查也不妨事,不是最好,倘若是呢?” 其实她心里已经肯定了。 因为这就是人性。 反正查不查的,就看裴世子怎么想了。 瞿扶澜说了自己想出门的意愿之后,得到裴世子同意,她就出去了。 甘河镇是一个渡口镇,直面许多海外货源。 简直就是一个货源之地,有从他国引进的,有本地特产的。 京师城里许多生意就是从这里进货的。 什么布匹啊,茶叶啊都是从这里拿货。 瞿扶澜一个经商者,看到这些眼馋得很。 虽然许多东西现在还派不上用场,但是提前了解各种货源,日后她自己做了,就方便许多了。 结果这一逛,还真逛出了好东西。 “这个怎么卖?”瞿扶澜上前问。 “小公子不如看些其他的吧,这东西我也是被人忽悠才进货的,人家说这东西在他国好吃得跟什么似的,结果我拿回来这么久了都卖不掉,要不是拿货贵,我都打算送人呢,以后也不卖这样的货了。” 瞿扶澜:“……” 这可是咖啡豆啊。 因为还没有普及,当然不好卖了。???.23sk. 当初安世子家里得了许多贡品,她与裴世子一道过去,当时还让她随便挑选来着。 只是她头一次做客,怎么好索要这种东西? 也是因为那次事情,她脑中就有了卖咖啡的想法,只是暂时抽不出时间计划,毕竟当时在计划奶茶店的事情。 其实这也是她最终把奶茶归根为中端产品的原因,因为她当时就想着以后开咖啡店,这就可以定位高端消费了。 只是货源有些不好确定,毕竟是贡品,也不是天天送的,所以这也是她搁置这个计划的原因。 如今倒好了,直接让她发现货源地了。 瞿扶澜又忙问了几个问题,才知道咖啡豆不好卖的根源。 原来海外商人也是精明,只说这个东西好吃,并不教人家该怎么制作,这进货回来的人,买了这么贵的东西,结果直接吃? 咖啡豆自然可以直接吃,但是口感跟做成的咖啡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这些货我都要了,若以后我再想拿,你这里是否能稳定供货?”瞿扶澜问。 “小公子买这东西回去做什么呢?直接吃口感也一般,还贵。”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大家称之为陈嫂,为人还挺实诚的。 这年头难得女子抛头露面的经商,何况这妇人一副饱受风霜的模样,看得出来不是一天两天抛头露面的营生了。 “我自有我的用处,你只说能不能稳定供货就行。”瞿扶澜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东西得先交定金,我才能拿货。”陈嫂道。 也是个机灵的,怕这东西进货回来了,到时候她不要。 “这次我只先拿你手里这些,回头我有需要了,自然会提前与你联系,定金的事情你也放心。” 瞿扶澜空手出来,如今是“满载而归”。 回到了金家,就被裴世子叫到他房里去了。 “书房起火的事情,有结果了。”裴霁安悠然地开口。 他说完之后,安世子几人一个个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第143章 吃醋? “确实是人为纵火。”裴霁安道。 “我们问过金盛,他看书当晚莫名就觉得累,不知不觉在书房睡着了,连同守在门外的护卫也睡了,十分巧合的是,我们在书房里发现了燃烧殆尽的香料,如常。” 裴世子话音刚落,安世子就拿出了一包纸,打开一看,里边就是残余香料。 瞿扶澜拿过来略微一闻,就道,“这是胜檀香,所谓胜檀香,就是比一般的檀香功效更大,除了有助于睡眠,但燃烧过量,也是可以使人昏迷。” 而金大公子书房里的书显然也是故意弄乱,为的就是方便起火。23sk. “证据有了,我这就告官,把金家二房给抓起来!”安如常激动道,好歹也是他兄弟被人暗算,他自然坐不住。 卫栩到底是在刑部做事的,看事情比安如常透彻一些,按住了他的肩膀,“这只是物证,如今还没有证据证明是金家二房做的,你如何抓人?” 安如今顿时被问住了。 褚津也道,“如今这只是咱们查到的结果,物证倒是有了,人证还有待考察,急不得。” 安如常有些沉不住气,“需要考察什么?直接把人抓过来拷问,饿他个两三天,保管对方什么都说出来了!”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这种手段向来是用在刑部和大理寺,再不济就是自家里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这样做。 如今这在别人家里呢,哦,你一个来做客的,把人家家人给抓起来拷问了,这不成土匪强盗了? “不着急,看看霁安怎么说。”卫栩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收集了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就直接交于当地官府。”裴霁安道。 最后查找证据的事情,是落在瞿扶澜头上,无他,其他几个人都身份太尊贵了,走到哪里都光芒四射引人关注,只有瞿扶澜这个没什么身份的小公子畅通无阻了。 瞿扶澜也不推辞,她如今是十分不介意给别人卖人情的,别人欠她人情越多越好。 但这种事情也不是说动身去查,就立刻动身去查,瞿扶澜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裴霁安眼神落在她买回来的东西上,又看向她,“好玩么?” “好玩,东西也多。”瞿扶澜喝完了茶,又拿出了不少东西,“我也给你买了些特产回来。” 裴世子眉毛一挑,唇角一勾,正要说话。 瞿扶澜又道,“当然了,安世子,卫公子,褚公子你们也都有份。” 安世子,卫公子,褚公子也瞬间一脸期待,虽然他们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但难得有人惦记着给他们送东西,多少算是心意,终究是不一样的。 “是什么好东西?”几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裴世子摩挲着茶杯,嘴角弧度略有凝滞,一言不发。 结果瞿扶澜给安世子几人买的是当地美食,以她的口味挑出来的美食,那是没的说的,安世子几人就跟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似的,狼吞虎咽一下子就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也不是第一次来甘河镇,怎么从前没发现这样好吃的东西?” “这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回头我让人再去买一份。” “我也要,还挺好吃的。” 瞿扶澜就笑,“因为我买的是地摊货。” 几个人的表情当即一僵。 瞿扶澜又道,“放心吧,卫生方面我考察过的,觉得干净才买,许多人只是没有钱租铺子而已,不见得都是脏的,何况东西我自己都品尝过,好吃了才带回来的,几位公子尽管放心。” 地摊的存在终归有其无法言喻的魅力,许多美食还就出自地摊呢,这些尊贵的少爷们素日里当然瞧不上这些地摊货,自然也就没吃过。 可是爱干净的人,摆地摊也是干净的,否则就是开铺子,也多的是不干净的,瞿扶澜在现代时就见多了,多少门面的后厨是见不得人的。 安世子等人就被说服了,他们确实嫌弃地摊东西脏,但他们也不是没吃过地摊美食,何况人家都考察过,也亲自品尝过,他们也就不介意了。 再说了,味道确实不错。 有时候东西好吃了,是不会过分计较它是出自摊位还是铺子的,他们几个也吃过京师城里的地摊美食的。 几个人吃完了,才想起瞿扶澜送给裴世子的东西还没拿出来,顿时好奇看过去。 结果却是一模型艘船,十分别致那种。 贵族子弟喜欢收集什么刀啊,枪啊的,扇子也有,还有就是模型船,特别是船,看到不一样的就忍不住想收集。 “为什么给他的是船,给我们的却是吃的?”安世子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瞿扶澜眨了眨眼睛,“因为裴世子不追求美食,所以我才买了船。”说罢,把船递给了裴世子,“希望世子能喜欢。” 可是花费了她不少钱呢,这种模型可不便宜,还是从海外拿货的。 但想到裴世子从前赏她不少好东西,如今她出点血,也是应该。 裴世子凝滞的嘴角柔和下来,“多谢。” 瞿扶澜又道,“其实我也有买了一些美食给世子,就是不知道世子喜不喜欢吃,世子要是不吃,可以让给安世子他们,否则浪费就不好了。” 裴世子有时候挺挑食的,但吃饱就够了,他不贪吃,否则她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他怎么多吃。 结果她话刚说完,安世子几人就立刻两眼放光的看过来了,裴世子不热爱美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不吃,他们吃啊,瞿姑娘真是太会选美食了,他们刚刚还没吃够呢! 结果裴霁安瞥了几人一眼,“不让,我吃。” 安世子等人:“……” 还真就见他慢条斯理的开始享用美食了。 裴家世子居然也吃地摊货?! 安世子几人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别看这家伙去打仗的时候不挑食,什么都吃,但回到了京师城里,那挑剔得比他们这些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还要难伺候。 多少次他们去酒楼吃东西,味道不好吃的,他吃了一口绝对不会吃第二口。 更过分的是京师城里有家老字号的地摊美食,很受欢迎,他们几个也时常去吃,结果让他看到了,好几天没让他们近身。 就嫌他们脏别。 可是现在…… “小的见过各位公子。”金府的小厮来到了门口。 “什么事?”安世子问。 小厮道,“府里冯表姑娘想见瞿公子,说她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第144章 你的萧哥哥 冯媚儿最终被请到花厅说话,等她到的时候,见花厅里只有瞿扶澜一个人时,眼底立刻闪过失望色彩。 瞿扶澜坐着喝茶,见对方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看,就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顿时嘲笑道,“你不是来找我的?眼神四处乱瞄,在找什么呢?这儿除了我,可没别人呀。” 冯媚儿听她这样说,心中虽然失落,但更多的是愤怒,“扶澜,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先前那样跟我说话就罢了,如今见我过来不起身迎接,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 所谓人至贱则无敌,冯媚儿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早上她那样对她说话,换做一般人早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还没事人一样继续找上门。 “你话说反了吧?我才是金家的客人呢,你身为半个主人上门慰问,怎么好意思空着手来?”瞿扶澜笑眯眯道。 冯媚儿反被将了一军,有点下不来台,但她脸皮厚,主动忽略对方的挖苦,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们在查书房起火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们在找证据。” 抛出诱饵,就等瞿扶澜上钩了。23sk. 瞿扶澜挑眉,放下了茶杯,“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都不问她知道什么,先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了。 冯媚儿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她的办法就是她也一直关注着金家二房的事情,她刚到金家的时候,还是大夫人管家,当时对她还多有照顾。 后来换了这个金二夫人,时常少了这样短了那样不说,就连每个季度府里给裁制的衣裳,她都免掉了,说什么勤俭节约是美德,可是她在她一对儿女身上的花费可一分没少,还比从前多了。 这多出来的还不是从她们这些人身上扣的?这自然让冯媚儿心生不满,但到底她只是一个亲戚,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些事情冯媚儿也还是可以忍受,更过分的是金二夫人还企图插手她的亲事,让她嫁给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做妾,好给她一双儿女铺路。 冯媚儿可就忍不了了,再让这个二夫人当家,她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少不得要去抓对方一些错处,企图拉下水。 因此她用自己的私房钱收买了不少人为她办事,还真发现了金二夫人的不少腌臜事情,可是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不好大张旗鼓说出来。 如今这次可不一样,这可是大事,但是她一个表姑娘也不好直接出头挑明,若是有人出这个头,她是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但她的线索也不是免费提供的,少不得要得到一些好处才行。 冯媚儿知道瞿扶澜很需要她的线索,所以把姿态摆得高高的,等着她求她。 瞿扶澜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描淡写道,“既然你知道,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也免得我们耗费功夫去查。” 冯媚儿:“……”这是求人的态度?倒像是她上赶着求着她听似的。 虽然早知道李寄柔变了许多,但她至今也还是难以接受。 从前那么言听计从的一个人,说变就变,如此不好掌控,太糟心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可什么都不说,直接走了。”冯媚儿不高兴道。 瞿扶澜喝了口茶,依然不紧不慢的开口,“你爱说不说,反正过不了两天我们就走了,这件事情本来就不与我们相干,帮查是情分,不查是本分,你说是不是?” 冯媚儿都愣住了,回想还真是这样,他们又不是金家人,金家如何,与他们无关啊。 可是她还留在金家啊,这个事情不能解决,她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啊。 果然,瞿扶澜不急,冯媚儿就急了,可是她又不愿意放下骄傲的自尊,不肯主动说出线索,就想等着瞿扶澜开口求她。 “话虽如此,但裴世子等人不是我大表哥的好朋友吗?朋友有难,做朋友的岂能坐视不理?要让我表哥知道了,肯定很伤心,觉得他交错了朋友,看错了人,原以为是重情重义的,不想却是虚情假意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离间听她们说话的安世子几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对兄弟都是重情重义,何时虚情假意过了?这个女人说话好生过分,但又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他们不能不管啊。 要不是其他三个人按着,他都想冲出去反驳那个冯姑娘了。 结果就听瞿扶澜悠悠然道,“你还是他亲表妹呢,虽然是远亲,到底是亲戚关系,何况你如今还住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你看到了线索没有第一时间跟金家主说,你都能做出这种事情,又有什么资格来指着我们这些想做好事的外人?” 答得好! 安世子默默在心中呐喊着。 冯媚儿见来硬的不行,就软和了语气道,“咱们从小就结为金兰,如今纵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也有心想帮,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因此怪我我不恼,可你至于跟我说话这般针锋相对吗?”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哪一句针锋相对了?你明知道我们在找线索,知道了故意不说,反倒怪起我来了?贼喊捉贼不过如此吧?你既然不想说就罢了,我们自己有门路去查,就算查不到也算尽心了,总比你藏着掖着强,你说是不是?”瞿扶澜扯了扯嘴角道。 冯媚儿果然又被怼住了,只觉得一辈子的修养都快耗尽了,这个李寄柔真是油盐不进的。 她缓了一会才道,“寄柔,我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是这样牙尖嘴利的人,若是让你的萧哥哥知道,你说他会不会很惊讶?我还记得你以前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开口闭口的萧哥哥萧哥哥的叫,单纯善良得像个小白兔,还说此生非他不嫁,你说他若是知道你如今变成这种样子,他还会不会娶你?毕竟在他心中,他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姑娘呢。” 冯媚儿口中的萧哥哥几个字一出口,里间的氛围瞬间就变得压抑了许多。 就连安世子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到了一股寒凉。 这大暑天的,怎么回事?是冰块离他太近的缘故吗? 瞿扶澜人在外面倒是感受不到什么,只觉得冯媚儿果然是“好”闺蜜呢,知道刀往哪里扎最痛。 倘若坐在这里的是原主,估计就坐不住了。 可惜这是瞿扶澜啊。 第145章 你留下,我有话同你说 “那等你下次见到他了,你可以告诉他,看看他是否惊讶。”瞿扶澜很轻易的就拿捏出了对方。 冯媚儿听后果然如鲠在喉,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萧时卿?她阻拦他们见面还来不及。 倘若瞿扶澜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言听计从,她就可以顺利攀上裴家了。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瞿扶澜到底怎么变这样了?好说歹说都没用! 冯媚儿都有些想抓狂了。 她也始终低不下头去求和了,索性站了起来,愤怒的对瞿扶澜道,“你这种态度,就别指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有用信息,金盛是我表哥没错,但我们到底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跟他可没有什么情分,他好不好与我无关,但是你的主子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好兄弟,如今明知道好兄弟是被害的,却束手无策,你觉得他心里会好受?” 说着说着,冯媚儿就冷笑起来了,“还有你,不过一个奴婢,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只等我日后嫁了高门,看我到时候怎么修理你,你且等着吧!” 瞿扶澜,“好啊,那我就静候你佳音,希望今年就可以喝上你的喜酒呀?毕竟你今年都十五了,对吧?” 冯媚儿狠狠瞪了瞿扶澜一眼,她比瞿扶澜大两岁,今年确实十五了,这年头十五了还没定亲的姑娘十分罕见,要是过了十六还没定亲,就会被认为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遭人嫌弃了。 冯媚儿走了。 瞿扶澜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此倒好,彻底闹掰了,以后也不用应酬。 她不是对所有人都能有耐心应酬,有些人你可以跟他虚与委蛇是因为没有感情,可是冯媚儿跟原主什么关系? 上辈子原主那个下场,心中是极恨的,恨她有眼不识泰山,信错了人,看错了人。 有些字眼在小说里看着都觉得难受,何况她如今附身其中?这种感受自然越发强烈了,她甚至都没办法跟冯媚儿虚情假意。 讨厌就很直接表达出来了。 冯媚儿走了没多久,安世子等人就出来了。 裴世子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只见他一袭的玄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着一块墨玉,依旧是他习惯佩戴的那个。 俊美深邃的五官一如往常惹人瞩目,只是他此时气场,有些与素日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一二来。 难不成是怪她没问出有用信息来? 瞿扶澜不等他们开口问,就连忙解释了,“以我对冯媚儿的了解,她若知道关键信息,必定不会轻易说出来,还会以此曲解事实,故意诱导,让别人去帮她达到某些目的。” 安世子原本是觉得瞿扶澜做得有些不妥当,就是语气太强硬了,完全可以柔和一点骗取对方信息再说。 可如今听她这样解释,又觉得有道理,想想方才那个女人的言行,可见不是一个老实的女人,心眼多着呢,搞不好被她糊弄了,与其听她的消息,不如自己派人去查来得可靠。 至于冯媚儿口中的萧哥哥,安世子几人也没有联想到萧时卿,只以为是二人从前认识的一个人,不足为奇。 “那现在怎么办?”安世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瞿扶澜见其他人都信了她,只有裴世子坐在那里,手指摩挲着茶杯,垂眸思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空气里一阵静默。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看向瞿扶澜,最后都落在裴霁安身上,他回神喝口茶的同时,就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险些杯子没拿稳。 最后他轻咳了两声,算是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安世子第一个说话,眼巴巴的“等你发号施令啊。” 裴霁安把茶杯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还是按照原来计划,葛阳你有空去跟金盛多聊聊,尽量问出些有用信息;如常、褚津还有卫栩,你们几个平常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打草惊蛇。”m.23sk. 说完事情后,大家就要散了。 瞿扶澜当然要跟着一起走,她也有相应的任务在身的。 裴霁安却叫住了她,“扶澜留下,我有话同你说。” 瞿扶澜就跟着他到了他房里,下棋。 她以为他有什么话,会在下棋的时候同她说。 结果一盘棋下完了,他没说。 两盘棋下完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瞿扶澜就忍不住问了,“世子,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次事情,你可有把握?”裴世子问。 瞿扶澜:“……”这个问题需要这么隆重的问吗? “十足把握不敢说,七八成倒是有的,有些事情除非不做,一旦做了必然会有破绽,我相信多走走看看是会发现问题的。” 裴世子皱眉。 瞿扶澜见状就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太散了,没有目的性。”他说。 这话瞿扶澜倒是认同的,所以她道,“这个我也知道的,所以我打算计划性的去接触一些人。” 金府里的情况,她心中有些数的。 裴霁安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或者原本他想说的就不是这些话。 气氛又沉默了下去。 与此同时,第三盘棋不知不觉到半了,只是没了他高超的布局,瞿扶澜很轻易就跟他打了平手。 结果裴霁安却并不在意和棋,只是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对着窗外,似乎出起了神。 瞿扶澜看着他负手而立的背影,心里全是困惑。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难以启齿? “世子,咱们还继续下吗?”她轻声问,同时这也是变相的提醒他有话快说。 瞿扶澜早发现了,裴世子有点怪怪的,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裴霁安转过身,见她睁着一双杏眸大眼,满眼好奇地望着自己,只觉心口一顿,置于身后的手紧了又松,缓了一会才道,“没事,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 瞿扶澜就有一种胃口被吊起来了,对方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可是人家是世子,还是她的主子,是她老板,她能说什么? 只能满心不是滋味的离开了。 只是等她走出门口,才后知后觉起来。 冯媚儿先前那一番话里,提到了原主小时候的事情,还说到了什么非萧哥哥不嫁之类的话? 裴世子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这般古怪? 是了,哪个现任老板能接受员工对上一任老板的忠诚? 瞿扶澜立刻返回去跟裴世子解释。 第146章 水落石出 没办法,瞿扶澜不能忍受自己被人误会。 这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她就得为自己辩驳两句。 否则这么久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只是她回去之后,并没有看到裴世子了,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罢了,等明天有机会再跟他解释吧,这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次日,瞿扶澜由金府里一个丫鬟领着四处逛。 其实这个丫鬟还是她特地选过的,金老爷盛情款待,嘱咐管事好生招待,所以他提的要求,管事的都是放在心上的。 瞿扶澜说想请一个大房的丫鬟为她带路,好好逛逛金府里的景色。 之所以要大房的丫鬟,是因为大房丫鬟住的时日久,对金府了解深一些,管事的觉得有理,就安排大房一个丫鬟陪着了。 瞿扶澜趁机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小丫鬟不设防,被她套了话都不知道。 通过小丫鬟的嘴,她知道了金大夫人的病是什么样子的,说原来身体是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一病不起了,说大夫也诊不出什么来。 瞿扶澜又不经意的询问金府里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兄弟感情问题,小丫鬟说大公子不喜欢跟二公子玩,但看在老爷的份上,大公子会容忍二公子粘着他,动他东西。 小丫鬟似不喜欢那个二公子似的,说了许多关于对方不好听的话。 无非就是金蟠品行不够端正,时常对小丫鬟也是动手动脚的,丫鬟们私底下议论他,都烦得很。 二人逛到一处邻水庭院处,就见对面走廊上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妇人,正弯着腰哄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们身后还跟着若干奴仆,阵仗不小的样子。 “那是姨太太和她儿子。”丫鬟解释着,语气里夹杂着不屑。 瞿扶澜自然听出来了,再次不动声色询问缘故,小丫头估计是被她女扮男装的俊俏模样给吸引了,无法抵挡帅哥的魅力,什么都招了。 “当初她不过是夫人的一个贴身丫鬟,却在夫人怀孕时爬上老爷的床,才被抬做了姨娘,虽然一如从前一般伏低做小的伺候夫人,但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说话间,对面的姨娘就跟金二夫人撞上了,金二夫人倒是趾高气扬的,不把一个姨娘放眼里,姨娘也是十分识趣,低着头带着孩子就站到了一旁,让给金二夫人过去。 结果就在金二夫人路过之际,也许是道路太窄的缘故,还是她走路太过嚣张,横冲直撞的,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孩童就掉入了水里,顿时岸上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跳水去救孩童,结果不会水的也跳下来,这下水里也是一片混乱了,以至于这个救援工程耽误了不少功夫,最后是护卫们过来了,才把人都给救上来。 然后是救人请大夫一系列操作,最后小公子人是没事了,却也是受到不少惊吓。 虽然是庶子,但到底也是金老爷的儿子啊,这儿子落水昏迷,金老爷自然也是担心的。 然后男童就哭着说是金二夫人故意撞他下水的。 姨娘急忙捂住儿子的嘴,然后解释说孩子是胡说的。 但在大人眼中,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啊,金二夫人瞬间沦为恶毒婶婶,金老爷也是十分愤怒,质问她为何要陷害他小儿子。 金二夫人有口难辩,突然想到出事的时候大房丫鬟有瞧见,就命人把那个丫鬟叫过来作证,证明她没有撞人。 那丫头自然就是裴瞿扶澜逛园子的丫鬟了,她虽然讨厌二夫人,但也不喜欢姨太太,所以只说距离远,自己瞧得不真切。 金二夫人怒斥这丫头不说实话,一巴掌就打过去,被金大爷拦下来了。 “你当着我的面都如此放肆,可见素日里为人多么张狂,实在是不像话!” 金二夫人真是又冤枉又委屈又愤怒,正想为自己辩解,又想到除了那个丫鬟外,还有一个人应该也看到了。 自然就是瞿扶澜了,瞿扶澜很快被请过去问话。 “是二夫人推的。”瞿扶澜道。 那个丫鬟都震惊的看着瞿扶澜。 瞿扶澜面不改色,坚定重复,“我亲眼看到她推人下水的。” 这一句话,直接坐定了二夫人的罪。 二夫人越发愤怒,起身想跟瞿扶澜拼命,自然被人拦下来了。 罪名就这样落到了金二夫人头上。 没办法,瞿扶澜一个外人不会无缘无故去质证二夫人,所以她一定是看到了真相,实话实说罢了。 可是即便金二夫人推了姨娘的儿子下水,也终究没有丧命,按照金家主以往的风格,最多就是小惩大诫一番就过去了。 果然,中午的时候处理结果就出来了,二夫人暂时被收回管家权,罚月钱半年,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这个结果让冯媚儿十分不满意,找到瞿扶澜冷嘲热讽。 “你在撒谎,事发的时候其实我也看到了,二夫人并没有推人!” “哦,那你去揭发我吧。”瞿扶澜轻描淡写道。 “你……”冯媚儿当然不会去揭发,她想让二夫人被赶出金家,否则管家权早晚还是落到她手里,“都怪你不肯配合我,否则这个事情不会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 瞿扶澜就笑,“你既然知道她纵火书房,你现在就去金家主面前揭发,还来得及。” 冯媚儿咬牙,说不出话来。 瞿扶澜就知道自己猜想果然对了,冯媚儿所知道的证据,果然不是什么关键的证据,否则她早下手,何至于等到今天? 可是瞿扶澜也自有她的打算,看吧,不出今天,事情就能有个结果了。天籁小说网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二夫人纵火烧书房的证据就摆到了金家主跟前。 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人主动认罪的,承认是二夫人指使,然后在二夫人房间里也搜到胜檀香之类的物证。 这人证物证俱在,金二夫人再没有可辩驳的了。 金家主大受震惊,知道家里留这样的祸害不行了,再留下去,大儿子二儿子都得丧命。 本来他还想顾念弟弟情分,把二夫人一家逐出家门即可,可是裴世子等人在场,他不好私了,当即就报了官。 等官府来抓人的时候,瞿扶澜却又道,“还有一个人,也脱不了关系,是不是,姨太太?” 第147章 马球赛 最后,包括姨太太在内,都被官府人抓走了。 回到了裴世子院子里,安世子等人还是一脸的咋舌,“瞿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怀疑到姨太太身上。” 褚津也道,“就是啊,我都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你是怎么怀疑她的?” 葛阳,“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也都是指向二夫人,姨太太倒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只有刑部侍郎之子卫栩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是中午那场落水,你看出了苗头吧?” 裴霁安换了一身衣袍出来,长身玉立,往那一坐,拿起茶托,“不,她是从大夫人生病一事上,怀疑到姨太太头上。” 瞿扶澜笑道,“确实如此。” 那个丫鬟说大夫人生病的时候,她就怀疑是有心人捣鬼了,而必定是亲近的人,或者曾经能近身的人才能做到,金二夫人才到裴府几年,根基人脉不至于稳到这种地步。 然后那个姨太太正好带着儿子出现,瞿扶澜就顺势怀疑到她头上。 落水一事她确实撒谎了,她那个角度并不能看到什么,但她不介意诈姨太太一番。 她说是二夫人推人下水,坐实了二夫人的罪名。 但因为人没事,所以二夫人的惩罚力度也不会太大,姨太太必然要加一把火。 这把火必须是能永绝后患。23sk. 那就是放火烧书房的证据了,只有把这个罪名也给二夫人坐实了,那残害金府大公子小公子的罪名,就不是二夫人承担得起的。 就算最后不报官,金家也不会留这样心肠歹毒的人了。 那个二夫人的证人,其实是姨太太的人。 书房的火也有姨太太一半的功劳,二夫人叫人在书房烧火,烧胜檀香,姨太太的人是增加了胜檀香的量,才让人昏迷的。 至于姨太太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想一箭双雕。 一个能爬上主子床的丫鬟,可见野心是不小的,她却继续做小伏低,可见城府之深。 否则大夫人多年没事,怎么她一做了姨太太,生了孩子就开始生病了? 她给大夫人下药,想不动声色除掉大夫人,然后利用二夫人除掉大公子,那这府里的一切,就都是她儿子的了。 如今计划出偏差,没能除掉大公子,她不得不把二夫人推出来挡枪,日后她再对大公子下手也多的是机会,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现成的借口,说是二夫人留下来的人害的。 听完瞿扶澜的分析,安世子和褚津、葛阳三人都不由颤栗了一下。 他们是豪门公子,自然听说过不少后宅阴私,但真正放到眼前的还没有,如今他们参与其中,这感受自然是不同的。 “这些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为了一己之私,就害这个害那个的。”安世子唏嘘道。 “所以咱们能活到今天,是家里姨娘们手下留情了?”褚津道。 “是主母厉害吧,护得住咱们,否则……”葛阳也道。 只有卫栩这个在刑部里,见过太多人性的时期,如今倒是没什么感觉的。 裴世子更是战场出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更没感觉了。 瞿扶澜见安世子几人都把问题责任都归咎到女人头上,她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不一样想法的。 这些女人闹事,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男人花心? 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还想后宅安宁? 这世道虽然三妻四妾普遍,但不代表就是对的,男人们都太想当然了,又想左拥右抱,又想家庭和睦幸福。 这不由让瞿扶澜想起某些以男性视觉来写的小说,男主总是五六七八老婆,然后这些老婆相处得十分和睦…… 这要是换一下,女人也三夫四妾的,女人也不闹啊,到时候女人也希望男人们能和平相处。 但这可能吗? 不能。 所以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却希望女人能做到。 可笑可悲可叹。 其实专一的好男人也是有的,只是太少了。 与其去赌这种概率,不如好好奋斗事业呢,只有钱拿在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这边金家的麻烦结束了,瞿扶澜等人也要返回京师了,临走之前她还给大夫人留了一些药,让她吃了就会好。 金家主感恩戴德,再三感谢,把他们送出大门。 结果才出金家,裴世子就收到飞鸽传书,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去处理,他要与他们分道而行。 临行前,他把她托付给安世子几人,让他们务必把她安全送到裴府。 安世子几人自然是拍胸脯保证的。 两方人马就此分别。 瞿扶澜与安世子几人回去倒是没什么,到底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共同经历的一些事情,这些公子们也是把她归类为朋友了。 只是瞿扶澜也没有想到,裴世子这一走,是到了马球赛那一日也没回来。 一大早,大家就开始为去看马球赛的事情做准备了。 裴世子不在,瞿扶澜是跟着三姑娘等人一同去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是看不得这些热闹活动,怕激动过头了对身体不好。 最后大家都坐在球场周边的棚子里,棚子也是临时搭建。 这也只是贵人才能坐的场合,场外围观的人群可没有坐的地儿,都是站着看的,即便这样,围观者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瞿扶澜也早早安排了奶茶店的人在周边临时租了个场地,用来卖奶茶,这么多人,一个一杯,都赚大了。 “好热闹啊。”程茹忍不住感叹。 “确实今年比往年热闹,其实也是有缘故的。”三姑娘笑道。 “什么缘故?”程茹问道。 “因为今年二哥参加。”三姑娘道。 “二表哥参加,就有这么多人,这是什么道理?”程茹好奇道。 “这个我最清楚了。”方愿一旁抢话,“二哥哥以前没去边塞时,参加过一次,那一年外国使臣过来,本着友谊之邦与我朝比赛,一开始咱们输得可惨了,眼看着就要丢面子了,是圣上慧眼,让二哥哥和萧家世子上场,此二人联合,反败为胜,一战成名。此后二哥就去边疆了,没再参加过马球赛,但那场战绩太过辉煌,让大家记忆犹新,今年他要参加,自然围观者比往年多了。” 程茹幻想着那个画面,只十分遗憾当时没机会看裴世子鲜衣怒马的模样。 第148章 瞿大神求带 “那如今没有外来使臣,这比赛的模式又是怎样的呢?”程茹又问,“二表哥总不能再与萧家世子联合吧?” 三姑娘道,“我听说萧家世子不参加今年马球赛,就二哥参加,带着自己的队伍,与其他球队比赛。” 萧世子不参加的原因也很实在,以他如今的地位名气,也并不需要依靠这种比赛获得名利。 说话间,场上已经开始热烈比赛了。 这比赛总是让人激动的,安世子和几个侍郎之子看得一惊一乍的,只比自己上场还激动。 因着安世子等人的棚子就在裴家隔壁,加上这种棚子四面不遮挡,所以他们说什么,她们也都能听到。 “好球,哈哈哈,那个小子技术还是那么菜。” “又进球了,这个队伍不错啊,搞不好能走到最后,我押这支队伍!” 每一场比赛都有人押注,赌赢了奖金翻倍。 瞿扶澜在负责人过来收押金时,也拿出了自己的体己钱压了其中一支队伍,却是与安世子等人相反的那一支。 三姑娘几人是不玩这种游戏的,也许是姑娘家的矜持吧,不屑于赌博。 瞿扶澜一个丫鬟自然不用顾忌那么多。 三姑娘见瞿扶澜放了押金,看了过来,有些惊讶,“怎么押了这支?” “我觉得这支队伍会赢。”瞿扶澜如实道。 “从哪看出来的?”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瞿扶澜也不隐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支队伍的前锋出手挺准的,只可惜他太过冒进,加上整个队伍配合太菜,所以赢这一场还可以,后面的就难说了。” 最后事实证明,瞿扶澜说对了,这支队伍果然赢了这一场,然后在下一场就输了。 而安世子几位,因为见这支队伍赢了,第二场也压他们,结果输了。 后面三四场,安世子等人依旧运气不好,连着输。 与他们相反,瞿扶澜是连着赢。 安世子几人集体转头看向瞿扶澜:“……” 然后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们要下押注之前,少不得要问一下瞿扶澜是怎么看的。 瞿扶澜也不隐瞒,“这支队伍的马选得不行,所谓马球赛,马就是硬件,选得不好了必定拖后腿。” 安世子一看,可不是?因着他总想去战场的缘故,所以对马也有一些了解,有些马看着壮实,其实不中用,如今场上那支队伍的马就是这种样子,前期跑着可以,后面肯定就没劲了。 于是他跟着押了另一支赢。 其他三个侍郎之子也早输得红了眼,如今见安世子这样,他们也试着跟了一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结果就赢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立刻把瞿扶澜捧为座上宾,给其端茶倒水的不在话下,用扇子帮其扇风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瞿大神,等下继续求带啊。” “算我一个。” “我也在内。” 三姑娘和方愿以及程茹见状,都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然扶澜侥幸赢了几次,但也不至于让这些贵公子如此好声好气捧起来吧? 然而她们哪里知道,除了先前瞿扶澜打马球的高超技术让安世子几人折服之外,还有她在金家的表现,直接证明她能力不俗,如今她又接二连三的押注赢了,这些人不叹服跟随才怪。 有本事的人待遇就应该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冯媚儿今日也来京师城看马球赛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亲事而投靠亲戚家的,素日里也少有机会进城,如今有这样一个盛大活动,她自然是要跟着来的。 金家发生那样的事情后,二夫人被官府打了二十大板,就放了,然而金家也不留二房一家了,随便给了一个庄子,把人都送走。 姨太太也同样被送到庄子上,此生怕没有机会回来了,她儿子已被寄养在大夫人名下好好教养。 大夫人吃了瞿扶澜给的药,如今身体慢慢复原。 而金盛虽然腿伤还没好,因着对马球的热爱,坐轮椅也要过来观看,他还关心弟兄们比赛情况呢。 还有金盛的妹妹也一道过来,冯媚儿就是跟金小姐一起的。 只是金小姐并不把这个亲戚放在眼里,只把她当随从一般对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冯媚儿心中十分憋屈,却也敢怒不敢言。 结果她这边待遇如此之憋屈,瞿扶澜那边却如座上宾一般,只看得让人火大。 她听说了今日马球赛萧世子没来,也幸亏没来,否则让瞿扶澜见到了萧世子还得了? 只是如今萧世子不来,瞿扶澜也这么好过,冯媚儿心中难受极了。 为什么她一个丫鬟都能这么好过,而她一个小姐却要被当成丫鬟一样使唤? 冯媚儿看不惯瞿扶澜这么好过,有心想拉她下水,或者借她脱身,但是又不能曝光她的身份,否则传出去,早晚会传到萧世子耳中,她没那么蠢。 如此一来就有些难了,冯媚儿左思右想,最后有主意了。 她俯身对金小姐道,“她就是给大夫人开药的瞿公子。” 裴世子几人去金府时,金小姐去寺庙求神拜佛,让佛主保佑她母亲身体安康,才错过了许多事情。 但是后来她听说了是裴世子等人帮了金家大忙,尤其是一位姓瞿的小公子,给她母亲开了药才好的,她心中自然是感激的。???.23sk. 此时冯媚儿这样说,她就皱眉道,“你说谁?” 不怪她疑惑,冯媚儿指的是一位姑娘,可瞿公子是个男的啊。 冯媚儿捂嘴笑,“她是女扮男装呢,把大家都骗过去了,却被我认了出来。” 金小姐这才了然,正打算过去亲自道谢。 金小姐为人虽然有些跋扈,但也是父母宠出来的,她看不上冯媚儿这个谄媚投靠过来的远房亲戚,但却对帮助了家人的瞿……姑娘心存感激的。 冯媚儿却又补充道,“她是裴家的一个丫鬟。” 金小姐怔住。 与此同时,安世子等人的第一场比赛快开始了。 这个比赛是三天制,第一二天基本上是淘汰环节,第三天才是正式决一胜负。 所以第一二天比赛也是很关键,要是被淘汰了,还谈什么第三天? 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裴世子还没回来! 已经失去了一个金盛,如今连主力都不在了,这还怎么打? 一时间,安世子几人哪里还有押注胜利的喜悦?早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慌乱中,不知道谁的目光落到了瞿扶澜身上。 突然就计上心头了。 第149章 撑到裴世子到来 安世子几人先是表情凝重的离开了一会,瞿扶澜只当他们是商量对策去了,毕竟裴世子不在,原先的比赛策略可能就得有所改变。 可是她没想到他们商量到最后,居然把她也请过去了。 瞿扶澜是被带到安世子等人的私人场地。 瞿扶澜见裴世子不来,他们一个个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不由出声安慰,“你们也不用担心,裴世子离开的时候说了会尽快赶回来,世子的行事风格你们知道,倘若不能回,他早书信告知了。” 是的,倘若裴世子不能回,肯定提前告知,并且做好各方面安排。 不说,就代表他会回来,只是具体什么时候回,这个就说不准了。 可能今天回来,可能明天回来,也可能后天决赛才回来,这就需要安世子几人撑下去了。 先前去训练马球时,瞿扶澜看过他们打的马球,因为当时有裴世子带领,所以各方面表现都突出,如今没了领头人,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只是他们也不至于太差劲。 咬牙撑个几轮,也还是可以的。 最后肯定会输,因为场上有更厉害的队伍。 输了之后就进入了败者组,今天就不用比赛了,等到明天败者组比赛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关键。 是的,这个比赛是分有胜者组和败者组的。 胜者组是直接晋级决赛,而败者组还是有一轮晋升机会的。 然而安世子几人听了她的分析,也并没有放下心来。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能忍受输呢? 何况去年他们已经输过了,今年再输,不知道被嘲笑成什么样子,所以他们才极力劝服裴世子参加啊,谁知道节骨眼发生这样变故。3sk. 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想输啊。 裴世子不在,不是也有一个比他们厉害的人在? 安世子看着瞿扶澜,搓了搓手,表情是说不出的为难。 这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便秘呢。 “瞿丫头,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是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请你务必要帮我们!” 瞿扶澜见他们一个个表情都十分认真又严肃,一时间也猜不透他们想法,就道,“世子有话直说,倘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必定不会推辞。” 安世子,褚津,卫栩,葛阳几人闻言,先是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还是由安世子出面与瞿扶澜说话。 “今日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如今霁安没来,又少了金盛这样擅长马球的,如今咱们队伍里相当于多了两个替补,这还怎么比?” 所谓替补,就是不足够优秀,才沦为替补的,有时候一个替补就很难打了,何况两个? “所以我们想请你代为上场,撑到裴世子到来即可,如何?”安世子终于说出了关键话。 瞿扶澜都怔住了,被安世子的惊骇言论给惊到。 安世子说完后,其他几人也一并神情紧张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外边三姑娘等人也发现了瞿扶澜不见踪影,不由要问两句,结果丫鬟还没说话呢,程茹就先开口了。 “我见她被安世子身边的随从叫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方愿刚才也全身心都放在比赛上,没注意这些,如今听程茹这样说,也不由疑惑起来,“安世子找扶澜姐姐有什么事?” 程茹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是你扶澜姐姐向来能干,许多事情别人不会做的,她都会做,所以有些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不足为奇了。” 这话听起来是为瞿扶澜开脱,但若是让那些贵夫人听到了,必定会认为瞿扶澜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可是三姑娘和方愿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因为在她们心中,瞿扶澜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却说金小姐那边,在听到瞿扶澜是个丫鬟时,她就开始犹豫了,这主仆有别,她一个千金小姐如何能去同一个丫鬟道谢?传出去也不像话。 最终金小姐决定不去找瞿扶澜了,但却让冯媚儿代替自己去感谢,还附带了一些礼物。 冯媚儿自然求之不得了,她可不愿意留在表妹身边伺候,也正想去找瞿扶澜谈谈。 她仔细想过了,如今她的情况,除了依靠瞿扶澜之外,她暂时也没有其他渠道接触到裴家。 虽然表哥与裴世子等人是好友,但她也并不能通过表哥去接近裴家啊,依靠表妹就更不可能了,金家在甘河镇算有点名气,到了京师城里,可就算不得什么了,就连金表妹自己也最多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成亲。 冯媚儿可瞧不上金家的门第,她追求高,像裴家那样的条件才行,才能让她整个冯家彻底翻身。 结果她准备去找瞿扶澜,瞿扶澜就被人叫走了。 她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不行。” 私人场所里,瞿扶澜一口回绝了安世子等人的要求。 “为什么?你是在担心什么?”安世子着急的问。 还有一场就轮到他们上场了,时间紧迫。 一个队伍里得有一个主心骨,才能稳定“军心”,如今裴世子不在,剩下的人担不起主心骨,否则就像去年一样,去年是褚津担任主心骨的,他还是兵部侍郎之子呢,经常练武的人,最终还不是输了。 可是瞿扶澜不一样,她的技术他们都是见过的,比他们几个都强,虽然她是女子,但谁说女子不如男? 反正他们都一致认为没有问题的。 反正瞿丫头女扮男装的模样他们也都看到过,装扮得很好,如今女扮男装上场,肯定可以蒙混过关。 瞿扶澜觉得他们有点有病乱投医的感觉了,这可是全城瞩目的一个比赛,可不是私下里玩玩而已。 居然想到让她上场? “先不说比赛规则是只限男子参加,就算女子可以参赛,也只限于女子比赛,男女混合是惊骇世俗的事情,倘若被发现,我就完了。” “我们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安世子不放弃,“况且不是有卫栩这个家伙在吗?他男生女相大家都看习惯了,你女扮男装也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卫栩踹了安世子一脚,但也加入了说服行列,“对啊,到时候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弟,没人会怀疑。”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外边传来护卫的呵斥。 第150章 叫你一声,敢答应吗 “是什么人?”安世子等人都紧张起来了。 这种节骨眼可不好发生什么差池了才好。 忙出去查看,居然是冯媚儿!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世子语气很不好。 这女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是否听到了什么? 冯媚儿一脸被发现的慌乱,“我、我是过来找瞿扶澜的。” 瞿扶澜也走了出来,看到冯媚儿后,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你来找我做什么?” 冯媚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镇定的开口,“是我表妹让我过来谢谢你,这是她送给你的礼物。” 说罢,把一串珠子递过去,瞿扶澜没接。 “金家已经送过礼物了,我不需要,回头你得空了,再拿回去还给金小姐。” 瞿扶澜这话是有潜台词的,冯媚儿却没听出来,只以为她可以走了,急忙道,“好,好,我回去后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表妹的,那我就先走了。” 这一次都不用瞿扶澜说话了,安世子就已经挥手让护卫把冯媚儿控制起来了。 “既然你不请自来,那就先别走了,来人,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出任何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这就是瞿扶澜话里的意思了,“回头你得空了”这几个字,就说明她现在不会有空。 不管冯媚儿有没有听到什么,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里,为了安全起见,她都要被看管起来。???.23sk. 至少要关到比赛彻底结束了才行。 冯媚儿闻言就激动的解释起来了,“我才刚来,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不能把我抓起来!让我表哥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能不能的我说了算,回头我自会给金盛解释,带下去!” 安世子是很生气的,他的场合居然有人不请自来? 关键是那些护卫,都是吃白饭的吗?连一个门都看不好! 护卫们也是很委屈的,他们看好门了,只不过三有三急,就去了一下下,另一个人留在原地守着的,只是他站的位子有些隐秘,冯媚儿没有看到,所以才一直走过来。 护卫站的位置都听不到里边谈话,冯媚儿就更不可能会听到了。 可是安世子发怒了,那有没有听到都不重要了,他必须要关一个人泄愤。 安世子小时候有一个别称叫“安魔王”,足见他曾经多么无法无天了,如今长大了倒是还收敛了不少,但也仅限于在自己人面前好说话,遇到让他不快的人,他照旧翻脸无情。 冯媚儿不可置信极了,“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才刚走到这里就被护卫叫住了,扶澜你快帮我说句话啊,我是无辜的!” 瞿扶澜丝毫不同情。 倘若心里没有鬼,怎么会无缘无故跟到这里来? 如今没出什么事,不过是因为她没有机会实施。 没有经过别人允许就擅闯别人地盘,就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冯媚儿被带走了。 然后安世子等人又恢复了求人的姿态。 “瞿丫头你就帮帮忙吧,江湖救急啊!只要你帮了我这次大忙,那不管输赢我都算欠了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我也是!” “我也是!” “也算我一个。” 其他三个人也都如是说。 这个条件就很诱人了,瞿扶澜前面做的那么多事情,最多就是给他们留下一个能干的印象,至于交情什么的,到底是看在裴世子的份上才有的。 可是如果她上场与他们共同奋战,那就是打出来的交情,实打实的。 条件很诱人,可是瞿扶澜到底不是容易头脑发热的人。 她并没有犹豫很久,很果决就给了答复,“不行,别的都好说,这个事情不行。” “你是不是担心被那个冯媚儿说出去?你放心,我会把她关到比赛彻底结束,到时候她就是知道什么,也没有证据。” 瞿扶澜的女扮男装是很成功的,他们看着都没有破绽,别人自然也发现不了。 “也有这个原因,但更多是因为这种行为过于惊骇世俗,安世子,褚公子,卫公子,葛公子,很抱歉,我不能答应。” 风险太大了,万一被发现,这么多男人里混入了一个女人,她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若是其他女子,是担心被发现后日后不好谈婚论嫁,毕竟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娶这样惊骇世俗的姑娘回去。 可是瞿扶澜担心的是她以后的生意怎么办? 一个商人的名声名誉很重要。 除非她不在京师城混了,可是这里是她好不容易打下的关系网,哪里能说走就走? 况且她一个女人,在这种世道无依无靠的能走到哪里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世子等人也不好再强求了,只是一个个脸上都十分失落。 “世子,比赛即将开始了,可以准备了。” 有护卫进来道。 瞿扶澜就出去了,安世子等人要换上装束上场了。 “安世子找你有什么事呀?” 回到棚子里后,三姑娘关心的问了一句。 “有个人不舒服,让我过去看看。”瞿扶澜随意撒了个谎言糊弄过去。 三姑娘就信了,继续认真看向场上,“听说安世子他们就要上场了,只可惜二哥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还想看他比赛呢。” 方愿也道,“那么多想来看二哥哥比赛的人怕是要失望了,他们可都是为了二哥哥才来的。” 就连程茹眼底也闪过失落色彩。 说话间,安世子等人的比赛就开始了。 是采取六打四胜的制度,安世子他们运气不大好,在抽签对手时,居然抽到了去年赢了他们的那个队伍。 若是有裴世子在,与他们对弈自然是不怕,如今在失去了一个金盛,又失去了一个主力,这还怎么打? 自然是没法打的,第一场比赛很快就落幕了。 安世子的队伍输了。 对方领头人十分嚣张,带领整个队伍的人来嘲笑安世子等人。 “去年谁跟我说再输就跪下喊爷爷的?我等着你们这些手下败将们集体给我们跪下喊爷爷,哈哈哈哈。” “孙子,提前给爷爷们磕头,等下我们手下留情一点,不至于让你们输得太惨。” “孙子,爷爷在此!” “孙子,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连西游记里的台词都蹦出来了,这对安世子来说简直就太羞辱了,他那么喜欢西游记的一个人。 第151章 她又落后了一步! 安世子直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但输了就是输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情。 技不如人,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可是也终究太憋屈了。 其他褚公子,卫公子和葛公子也是一脸的颓败。 他们虽然喜好马球,但终究不是有天赋之人。 而与对面结下孽缘,也是因为几年前一件小事,事到如今那件事情他们都忘记了,但是两方人马的仇恨却十分深刻,且延续至今。 本来就喜欢处处做比较,如今他们又怎么甘心输给对方? 可是这一场比赛下来,敌我力量的悬殊他们都感受出来了,对方只比去年更强了,他们想赢,除非裴世子能及时赶回来。 又或者…… 哎! 就连场外的三姑娘等人都看不下去。 “以吏部侍郎之子为首的那些人也太过分了,说话半点分寸也没有。” 方愿道,“双方在生活上都处处比较,何况到了比赛场上?今日安世子等人赢了还好,否则怕是要被嗤笑到明年了。” 去年那个比赛方愿也是看了的,安世子等人输得很惨。 原以为今年二哥哥出面,会帮他们出一口气。 结果二哥哥有事不能来。 这就很难了。 毕竟以第一场的比赛情况来看,安世子等人还是比不上对方。 程茹眼神也有些着急,“二表哥真的不来参赛吗?” 三姑娘和方愿都摇头,二哥行踪谁也不知道。 说话之间,第二场比赛又开始了。 这一次只比第一次战况更激烈,因为安世子等人到底是被激起了愤怒,想努力拼搏一把,哪怕最后输了,也要赢上一场才行。 大家都很拼。 可是对面也拼。 双方打得如火如荼,只把围观者看得热血沸腾沸,手里拿着奶茶都忘记喝了。 是啊,今天外面的奶茶真是卖翻了。 平常时候大家可能不舍得花五十文买一杯奶茶喝,但是这种有比赛的特殊日子,许多人是不介意买一杯喝着玩的。 结果喝着喝着,发现这奶茶还挺好喝的,不但好喝,种类还不少。 什么珍珠奶茶,水果奶茶,香蕉奶茶的,还有烧仙草,都是听都没听过,但味道都出奇的好,喝过一次就记住了。 “这是哪家店铺的奶茶?”有人忍不住就问了。 “名字就叫‘烧仙草奶茶’,包装上都写了字的你看?” 这一看过去,发现包装上不但有店名,连店铺的地址都写上去了,虽然字迹小了一点。 这以后谁想喝,就知道地方了。 这个宣传可谓是很成功的,“烧仙草奶茶”在今日又大大出了一把名。 这就让乘坐马车路过的纪霓裳看得握紧了手指。 才短短半个月功夫,“萧记奶茶”除了靠近“烧仙草奶茶”的那一家还有点生意,其他四家全都生意惨淡,面临倒闭了。 看着每日送过来的账单,纪霓裳都无颜面对姨妈。 姨妈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那表情也是不好看的。 本来以为可以大赚一把,才连开了那么多家,现在一天的生意都不够本钱,还谈什么赚钱? 再这样下去,亏损的钱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时候还要倒贴私房钱去填补,这可就让萧夫人受不了了,忙让纪霓裳想想办法。 纪霓裳有在想办法的,只是她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明明奶茶味道是一样的,价格也合理,按照她的想法,应该会成功才对。???.23sk. 可是同样的价格之下,“烧仙草奶茶”生意就是比她们好。 纪霓裳思来想去都快魔怔了,也没想出问题来,想不出问题就没有对策,就死循环。 如此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去看马球赛?倘若表哥参加她还有心情去围观,如今表哥又不去,她更没有心情去看比赛了。 只是马车路过这边,就看到“烧仙草奶茶”居然也开到了马球赛周边来了? 这样说也不准确,准确来说是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瞧着生意还特别好,都有人排队着去买奶茶,这…… 她为什么没能想到这个办法?倘若今日萧记奶茶也在这里售卖,这么多人,生意肯定很好,说不定能把这些日子亏损的钱都给赚回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再想开也来不及了,这种事情必须提前规划,还要走关系才能在这种地方搭棚卖奶茶。 她又落后了一步! 纪霓裳咬住唇,心中的不甘心可想而知。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经商一事上有天赋,结果在遇到瞿扶澜之后接二连三受挫,心中十分难受。 与此同时,场上的比赛已经接近白日化阶段,围观者的高呼声此起彼伏,这让没有围观的人听了都能感受到场上的激烈。 随着一阵强烈欢呼声,这一场比赛也终于画下了句号。 赢的队伍翻身下马,在场上奔跑狂呼,朝围观者耍帅,十分张扬,仿佛他们已经彻底胜利了似的。 可是也差不多了,对方连输两场,这种情况下还想翻身,很难了。 除非发生奇迹。 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奇迹? 那些人都已经预想等下四比零封杀对手了,高兴得越发忘乎所以。 “不是说裴世子也报名参赛吗?怎么这会子还不见他人,是不是也害怕会输,所以提前躲起来了?”吏部侍郎之子周百应迫不及待的嘲讽道。 “到底是个世子呢,还荣获少年将军的称号,倘若输给咱们多丢人?所以干脆不来参加,也算保全了颜面,哈哈哈。”另一个人附和着。 “所以裴世子都比你们这些人有自知之明啊,他知道输不起就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也比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强啊。” 一句话,把该讽刺的都讽刺了,然后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安世子捏起了拳头就要冲上去干架,结果被其他几位拦住了,一边把他拖回了私人场合休息,一边慢慢说教。 “跟这种人计较就是上了他们的当,不值当。” “那就由着他们这样羞辱咱们?我们就算了,你看看他们是怎么说霁安的?何况我们已经输两场了,你们不会以为接下来咱们能四比二翻盘吧?除非霁安回来,又或者……” 或者什么? 没能说下去,因为大家在进入安世子的私人场所后,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瞿扶澜正用嘴咬着束缚带一端,配合着另一只手拉紧,把袖口绑结实了,然后就瞧见怒气冲冲进来的几人,以及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别发呆了,咱们先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策略。”瞿扶澜绑好了手腕,开口道。 第152章 弱鸡进球 瞿扶澜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略的球场。 “我们的出发点在这里,从这里出发,到这个地方是关键,大家分散好位子,一个负责防卫对方人的抢球,一个负责拦截敌人后方,剩下的人,明面上继续维护褚津这个主力,实际上一有机会就给我球,咱们走的就是声东击西的法子。” 瞿扶澜给大家做了分析,本来她打算做后补的,但是通过前两场的围观,她发现安世子他们进球准确率也不高,那她就得做主力了,否则辛苦抢到了球,还卡在进球那里就难受了。 她在现代时,一开始是打后补,后来打先锋,所以她都算是有经验。 “我参加,不是因为我有把握最后一定赢,是因为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对方那种羞辱人的态度和言论,所以希望大家都能配合好,哪怕赢个一两场,也是好的。” 对方攻击了裴世子,攻击了安世子等人,加上他们又知道她会打马球,又求她出面帮忙了,如果她真不出手帮一把,以后别说交情了,她开店请过去捧场都不会有人去了。 可是她参加了就不一样,至少一起努力过。 纵然有风险,但这世上做什么没有风险? 安世子等人听了瞿扶澜的话后,纷纷重重点了点头。 瞿扶澜能出面,他们是没想到,毕竟她先前那样决绝。 如今他们连输了两场,气势和威风都没有了,她还愿意出面帮一把,大家心中还是很感激的。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摆在那里了,我们想再多也没用,就放松心情打一场,就算今天输了,还有明天的败者组,只要能撑到裴世子回来,就一定能进入总决赛。”瞿扶澜道。 反败为胜瞿扶澜是不敢保证的,但是赢个一两场,她还是有把握的,好歹观察了对方两场,对方的优势弱势她心中都有数。 换了她上场,她这样身形在女子里自然没什么,但在男子堆里就显得弱小了,到时候肯定会让对手轻视。 而她要的就是对方的轻敌。 “他们连胜两局,肯定信心爆棚,开始骄傲,因此疏忽大意,咱们抓的就是他们的漏洞,所以接下来这一局,强进攻不可取,静观其变找到破绽,咱们主打保守防范和进球,赢下一场再说。” 否则再输下去,志气都没了,也就不用继续比了。 说话间,瞿扶澜已经开始补妆了。m.23sk. 先前去甘河镇的女扮男装,她是没想到会遇到原主闺蜜,还被认出来,那她就吸取了教训,这一次她要好好伪装一把,保管让爹娘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然后安世子等人就见她用那些胭脂水粉,把眉毛加粗一些,又抹上一层粉,整个弄得黑一点,又在脸部轮廓处加深一些阴影,让她整个面部线条看起来没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凌厉的男子汉气概来。 安世子等人都看得咋舌,原以为上次的女扮男装已经成功了,没想到还有更绝的? 这下子就是爹娘过来都认不出来吧? 果然的,最后瞿扶澜上场,全场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安世子等人对外解释是卫栩的表弟——卫安,是他们的替补人员。 周百应见状,并不把这个卫安放在眼里,一个弱鸡一样的人,一看就没出息,不由嗤笑。 “好歹换个身强体壮的人来啊,这个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人,你们确定让他上场?这是自暴自弃了?” “等下我不小心把人撞下马了怎么办?好担心哦。” “不用你撞,风一吹就自己倒了,搞不好还能被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呢,哈哈哈哈。” 果然《西游记》在京师城火了,什么人都开始玩梗了。 安世子本来想生气的,但是见瞿扶澜一脸平静毫无动容的样子,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是了,激动就是上了对方的当了。 一番交接过后,第三场比赛就开始了。 一开始比赛就很激烈了,周百应等人依旧采取猛烈攻势,在前两局赢了之后,如今他们气势十足,大有一种要零封对手的趋势。 只是没想到安如常等人对手似乎改变了策略,不与他们硬刚,而是保守为上。 这就十分缩头乌龟了,打马球连进攻都不敢,也太窝囊了。 周百应等人越发得意嚣张起来, 场外看热闹的人都被他们猛烈的进攻方式给弄得热血沸腾起来。 原以为会像上一场一样很轻易就进了首球,然后势如破竹的再次胜利。 看热闹的人本来就是看哪方厉害看哪方,何况去年周百应的队伍收获了一批粉丝,今年这些粉丝也都有来应援。 粉丝里有男粉也有女粉。 男粉是激动得仿佛自己上场了一般。 女粉则是看得脸红心跳,手里抓着帕子,只等着周百应的队伍赢了,从这里走过的时候,她们朝他们丢帕子。 结果看了老半天,周百应的队伍仍是一个球也没进,可谓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进球二百五。 最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眼光中,这一场的首球是安如常队伍先进的。 “哇哦,安世子的队伍居然进首球了?这是不是个好兆头?” “不过一个球而已,能代表什么?能赢到最后才是真本事。” “对,我还是看好周公子的球队。” 场外人讨论很激烈,场上比赛更激烈。 因为首球被对手进了,周百应可愤怒了,方才明明是他拿到了球,然后准备进球的,结果不知被谁截胡了,当时人多混乱,他注意力都放在褚津身上。 论身手,也只有褚津能与他较量,故而他也没功夫看别人。 可是方才明明不是褚津,那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重要,归根结底是他疏忽大意。 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周百应开始认真起来了。 结果刚得到球,准备大展身手,手里的球又被打走,只见安世子和卫栩以及葛阳在那里配合着传球,看样子是想把球传给褚津。 “防住褚津!”他一边发号施令,一边上前抢球,结果三个队友都去防范褚津了,剩下两个又被安世子等人纠缠。 就这么一个闪神的功夫,对方又进了一个球。 “是那个弱鸡进的球?”周百应眯着眼睛去看,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第153章 输不起 在对手还未反应过来时。 “褚津,看球!”瞿扶澜得到球,叫了一声。 对方立刻朝褚津看过去,结果瞿扶澜把球传给了安世子。 安世子和卫栩配合着朝目的地而去,在被敌人追上来时,安世子大叫:“葛阳看球!” 在敌人看向葛阳,准备防范的时候,球已经传到瞿扶澜手里,她一个击打出去。 又进一球! 周百应脸都绿了,咬牙切齿道,“大家注意,他们是在声东击西!” 然而即便他们知道对手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也无可奈何。 因为声东击西的诀窍是队友之间的默契,可能是一个眼神,可能是一个动作,这是别人不知道的,所以就猜不到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在接下来的比赛里,瞿扶澜一如既往穿梭在队友当中,充当着小角色,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传出最关键的球。 在敌人以为要传球给她时,却是传给了褚津,又或者是安世子。天籁小说网 最后进球的人,也不光是瞿扶澜,褚津和安世子也进了几个球。 当然对方也进球,可是一整场比赛下来,是安世子的队赢了。 “好样儿的!终于赢了一局!”安世子几人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褚津和卫栩葛阳也跟着笑了。 虽然才赢了一场,但心中的阴霾也跟着消散,气也顺了不少。 “都是扶澜指挥得当,加上她进球好准,基本上她进的球就没有落空的。” “还是谨慎一些,比赛结束之前叫我‘卫安’吧。”瞿扶澜道。 此时他们又进入了休息场里,没有外人。 但瞿扶澜脸上并没有轻松的色彩,她在为下一场做筹谋。 与此同时,外边的属于安世子粉丝的观众也难得松了口气,终于赢了一场,也算是松了口气,就怕否则被零分,就难看了。 三姑娘和方愿都跟着松了口气,好歹这挂的是二哥名头的队伍,要是输得太惨,也有损二哥名声。 “如今只盼着二哥能早点回来才能挽救局面了。” “刚刚那个替补上来的好像表现不错,怎么从前没听过这个人?”方愿道。 “不是说了是卫公子的表弟吗?咱们没见过也是正常。” 程茹却道,“扶澜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见她?” 三姑娘道,“哦,方才她跟我说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可能忙其他事情去了。” 程茹也就没说话了。 没办法,谁也不会怀疑到方才上场的那个人就是瞿扶澜。 毕竟她除了脸上做了伪装,身材上也垫了一些东西,看起来身形都不一样了。 “有道是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第一场咱们吃的就是对方骄傲自大,轻视敌人,但赢下第一场之后,定然会让对方谨慎起来,不会再如第一场那样轻敌,倘若接下来一场咱们赢了,必定会给他们造成一定打击,倘若不能赢,他们士气再涨,这是对我们十分不利的事情,所以接下来这一场是关键,我想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顿了一下,瞿扶澜继续补充,“所以接下来咱们应该这样打——” 与此同时另一边,周百应也正给队友做分析。 “这次输了,是咱们大意所致,才让对方抓到疏漏,接下来咱们不能像方才那样大意,要得意也等彻底赢了对手才得意,接下来这一场很关键,倘若还让对方赢了,就是平局了,会造成什么后果大家心中应该有数,我不希望我们整个队陷入被动状态。” 本来以为可以四比零封了对方,如今是不行了,但即便如此,对方赢一场也是极限了。 “我要接下来每一场都要赢了对方,你们可有信心?”周百应问。 “有!” “有!” “有!” ……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 在又一场比赛开始中,安世子几人每个人心中都默念着瞿扶澜说过的这些话。 “玩的就是心理战术,搞混敌人防线,让他们摸不清咱们套路,让他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前有声东击西,后有游击策略,很快的,这一场比赛安世子几人又赢了。 如今已经到了二比二平局的局面。 周百应队伍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得不行。 连输两局,他们连输两局了! 接下来这一局就是真正致命而关键了,谁先到达拿下接下来的比赛,不管是气势和心态都将比输的一方稳,胜算也就更大。 而输的一方心里承受的压力也无法想象,在那种情况下想翻盘,只会更难。 “接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咱们不进球,也不能让对方进球。”周百应发了狠,“整体实力他们比不上咱们,只要咱们守住了他们,他们就赢不了,然后赢的就是我们了。” “他们接下来应该会采取死守防范策略。”安世子休息场所里,瞿扶澜照旧用那根树枝在地上的划,“因为接下来这一场很关键,输了就意味着心态会蹦,可能会急眼,这种情况是最危险的,所以我们不想面临这种情况,对方也不会想,那么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们进球,哪怕他们不进球也没关系。” “那怎么办?”安世子着急道。 事到如今,他们这些人全都把希望寄托在瞿扶澜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都看到裴霁安的影子一样,他从前比赛时也习惯于研究各种策略。 “他们要保守,那咱们就要进攻了。”瞿扶澜指着地上某一处,“这个地方是关键点,一旦比赛开始,咱们就全力以赴冲这个地方来,剩下的交给我。” “这个距离要进球是不是有点远了?”安世子问。 “只有这样出其不意才能让对方防无可防。” 果然,一切如瞿扶澜预料差不多,比赛一开始,安世子等人就察觉到对方采取了保守攻略,然后他们的激进让对方毫无防备,有些懵逼,最后又让他们占了先机。 最终以三比二结束这场比赛,拿到赛点局。 在安世子等人欢呼得不行的时候,瞿扶澜却发现对手周百应一脸的狠厉,大有一种要毁灭一切的感觉。 瞿扶澜心底一沉,最怕就是这种输不起的人了。 输急眼了,可能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想要让大家都赢不了,就只有一种办法。 人体攻击。 第154章 救兵 瞿扶澜所料不错,在接下来比赛里,周百应几乎重心都不在比赛上了,只找准了机会想对敌人下手。 若不是瞿扶澜提前提醒,让安世子几人注意个人安全,怕是都被不动声色攻击好几次了。 有一次周百应借着打球的动作,其实是瞄准了安世子的脑袋打,安世子俯身避过去才避免了灾难。 还有一次,褚津的马腿被打到,他险些落下马,幸亏他早有防范,稳住了马也稳住了心神。 真没想到对方连这种暗搓搓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可见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赢了。 这一场是最难打的,因为对手纯粹捣乱的行为了,且维持的时间有点长了,大家都有些疲惫了。 这不是好征兆。 虽然临近中秋,但到底夏季余热还在,加上连着打了这么多场,大家都挺累的。 偏偏这又是一场恶战。 对手诚心捣乱,他们也没有办法应对。 瞿扶澜都说了,这一场是看心态了,稳得住就有希望,稳不住,就被对方拖住了。 就连场外的人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怎么感觉周公子那队的人在捣乱啊?” “这就是输不起了。”还是有人看出来了,“我赢不了,你们也别想赢的态度。” “这也太上不了台面了吧?” “上不了台面又如何?也不为是一种策略,反正也不犯规,就看双方谁稳得住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百应一方是摆烂姿态后,瞿扶澜却又从周百应的神态里看出了一些苗头。 不对劲,这个打法明面上是摆烂,但实际上是不是对方有后招?所以在拖延时间。 对方是在等人吗? 因为打得太累了,所以中场有一个小休息时间,瞿扶澜把心中想法告诉其他队友。 但是说了也没用啊,就算对方有后招,如今没亮招数之前,他们也难以猜得出来,更无法做出防范。 “那接下来怎么打?”安世子问。 “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们所有人全力以赴护住我,由我进球。” 一开始没有这样做,是瞿扶澜不想让别人关注到她,否则不利于实施前面那些策略,如今已经到了关键局,就算对手知道她是主力,又能如何? 与此同时,另一边。 “老太太,少爷说了这次的比赛很重要,若是输了,影响他升职不说,还会遭到同行耻笑呢,求老太太出面帮说个话,让萧世子去帮一把,先赢了这一场比赛再说。” 萧家里,有人在老太太跟前说话。 却是周家的下人。 而周家与萧家,其实是有亲戚关系的,周百应要叫萧时卿一声表哥。 素日里两家交情也不错,老太太也十分疼爱周百应这个孩子。 如今听下人这样说,她就皱眉道,“这么严重?” “可不是?周少爷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求到萧世子这里来的,只不过萧世子的脾气老太太您也知道,除非是您出面帮忙说和,否则他不会出面帮忙的。” 顿了顿,那人又加了一把火,“周少爷都被对方打得腿都伤了,还坚持到现在呢。” “什么?谁这么可恶,不过一场比赛而已,竟然还打起人来了?就没有人管管?”老太太坐不住了。 “判官没看到啊,就说不作数……” “来人,去看看时卿这会子在哪里?把他叫到我跟前来。”老太太道。 结果周家下人道,“我先去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萧世子朝后院练武场去了。” 自然是打探清楚了萧世子在家才来的,否则岂不是白跑一趟? 中场休息结束,下半场开始了。 等瞿扶澜看到周百应队伍里换了一个人时,她眯起了眼睛。 “那是——” “萧时卿!” “我靠!居然是萧时卿!他竟然来参加比赛了?!” 瞿扶澜差点没从马上跌下去,关键时刻还是稳住了身形,只是内心却无法淡定了。 此时场外也是一片激动,尤其是姑娘们。 “啊啊啊啊,萧时卿啊,萧世子啊,我是走了什么大运,在有生之年看到萧时卿打马球!” “我听说当年他跟裴世子两个人联手打败了外来使者,可给咱们大朝争了一口气。” “曾经的风采我没机会看到,今日可算有眼福了!” 不光女子激动,男子也激动啊。 萧时卿跟裴霁安一样,都是少年成名的人,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名声,对于名人,崇拜者总是不少的。 于是先前站队安世子这边的,如今都站队萧世子那边去了。 大家都信心十足,坚信萧世子肯定会赢。 周百应也是如此,整个人神态都不一样了。 与之相反的,是安世子等人,一个个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他们的主力没来,结果对面的主力来了? 虽然瞿扶澜厉害,但是再厉害能比得过萧时卿? 那是不可能的。 瞿扶澜也知道不可能。 她的任何策略,对付那些没上过战场的人还好说,对萧时卿这样的人,估计是不够看的。 她猜到了对方是拖延时间,但也没想到对方最终打的是搬救兵这个办法。 还是搬来这一尊大佛,事到如今,除非裴世子及时赶到,否则他们输定了。 果然,下半场才过了没多久,瞿扶澜这边就输了,毫无悬念。 萧时卿一个人能抵得过十个人的感觉,这还怎么打? 比赛达到了三比三平局。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局面,也是最激烈的局面,气氛也瞬间达到了巅峰。 只剩最后一场比赛了,安世子等人都在祈祷裴霁安的出现,否则这要怎么打?直接认输算了。 萧时卿这个牛刀用来杀鸡,太大材小用了,他们也不愿意被吊打。 可是认输也太没骨气了,还是得咬牙上场。 各种纠结期盼间,比赛就开始了。 大家各就各位,上场了。 死就死吧,好歹打到这一步,他们就算输了,也虽败犹荣。 更不用说明天还有败者组呢,说不定到时候裴世子就回来了,那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几个人骑上了各自的马儿,站在了入口处。 入口的栏杆被人拿开,他们骑着马缓缓入场。 对面也是如此,还是以萧时卿为首,缓缓入场。 场外突然就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尖叫。 瞿扶澜十分郁闷,萧时卿一个入场至于这样激动? 可是很快的她就察觉不对劲,因为人群的呼唤确实有萧时卿,但同时还掺杂着另一道声音—— “是裴世子!” “裴世子来了!!!” 第155章 让人惊讶 果然,那从入口处缓缓走来的挺拔玉立的男子,直襟长袍,卓尔不群,不是裴霁安又是谁? 他身边没有其他随从,一个人牵着马儿,信步而行,高贵而亲和。 很快有侍者过去接过缰绳,迎他入内。 可是也来不及了。 至少上半场来不及,因为比赛已经开始,就得等到中场休息,下半场开始的时候才能换人。 瞿扶澜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场。 安世子等人也是先激动,然后才反应过来高兴早了,现在已经不能换人了。 能怎么办?咬牙扛着别。 三姑娘等人看到二哥出现了,也是激动得脸都红了。 方愿朝对方挥手,“二哥哥,在这边!” 想让他到裴家的棚子来观看比赛。 裴霁安果然走到三姑娘她们的棚子里,视线一扫,见她们每人跟前都放着一杯奶茶。 “二哥哥要喝吗?我吩咐小厮去买?”三姑娘道。 裴霁安刚坐下,就有人送上热茶来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道,“不用。” 他并不是很喜欢喝奶茶。 “二哥哥你怎么才来?你都不知道先前的比赛有多激烈。”方愿迫不及待跟二哥分享感受。 “哦,多激烈?”裴霁安边喝茶边问。 “一开始安世子他们连输了两场,可惨了,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们输定了,结果第三场的时候开始换人,诺,然后就改变了气运一般,赢了回来。” 裴霁安视线落在场上,自然是发现了安世子队伍里一个生面孔,不经意一问,“换了谁上场?” 方愿摇头,“我们不认识,但说是卫公子的表弟,叫卫安,就是全场那个最瘦弱的。” 裴霁安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事情,修长手指拿起了茶杯,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扶澜哪里去了?” “扶澜姐姐说有事,就离开了。”三姑娘道。 程茹也开了口,“可能今日人多,瞿姑娘需要忙的事情也多。” 她是看着裴霁安说话的。 裴霁安闻言,没回应,而是叫来了一个下人,让去找一下瞿扶澜,只需确认她在哪里即可,随即眼神就再次落在球场上了。 程茹坐在侧方角度,视线从他出现开始,就从未移开过,深邃而执着,嘴角的弧度也不受控制微微扬起。 对于看到萧时卿上场,裴霁安是意外的,但也没多看对方几眼,眼神反而落在卫栩的表弟卫安身上,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那道身影似有些眼熟。 这一场比赛是以瞿扶澜为主力,别看她瘦弱,但身形矫健着,骑术也不错,但应付起萧时卿来,还是很艰难。 所谓行外人看热闹,行内人看门道,懂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场这个叫“卫安”的表现不错,骑术很好不说,反应也灵活矫健,关键是进球也准,若是换个对手他就能赢了,可惜他的对手是萧时卿。 加上卫安这边的队友整体实力就不如对方,何况对面还有一个萧时卿。 最终这上半场比赛是以安世子队伍落后一大截为结束。 与此同时,裴世子派去找瞿扶澜的人回来了。 “世子,没找到瞿姑娘,裴府里以及几个店里都去过了,都说不在。” 裴霁安闻言,喝茶的动作就一顿,随即缓缓放下了茶杯,眼神落在那几个走下场的人身上,先前就觉得古怪的地方,如今只越发明显起来。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起身离开,往队员休息场所走去。 “是瞿姑娘不见了吗?”程茹问。 这话有点严重,连方愿这样的性格都觉得不妥,连忙道,“程姐姐这话虽是无心,但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可是不好。” 说一个丫鬟不见了,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往小了说,就是丫鬟一时贪玩,不知道哪里逛去了。 往大了说,就是丫鬟逃跑,这是罪。 再往深处说,瞿扶澜到底是一个姑娘家,一个姑娘家失踪了,这可就跟名节挂钩了。 所以哪里能轻易说一个姑娘家不见了?断不能说的。 程茹听到方愿的话后,怔了一下,随即忙道,“是我疏忽了,多谢妹妹提醒。” 三姑娘就道,“咱们出门在外,下次注意一些就是了,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妨事。”天籁小说网 从三姑娘和方愿的表现来看,果然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对名节这一块十分看重。 程茹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能自己缓和过来,还谦虚道,“还是三姐姐跟方愿妹妹处事周全,我应该向你们多多学习。” 如此一说,瞬间就让气氛缓解下来了,三姑娘和方愿只越发觉得程茹为人不错了。 是人就都有疏忽犯错的时候,多少人犯了错死不承认的?程茹这般谦逊的,实在是难得。 却说瞿扶澜几人回到后场地,就看到裴世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且他眼神落传过安世子几人,直接落在“卫安”身上,笑道,“你叫卫安?你的表现实在让人惊讶,若不是对面请来了萧时卿,你必能带领大家赢下比赛。卫栩,你有这样的表弟,怎的不早点给大家引荐?” 一番话只说得大家都心虚又尴尬,先前比赛的时候没功夫想那么多,如今面对裴霁安了,大家都觉得有种被架到火上烤的感觉。 煎熬。 他们趁他不在的时候,以卖惨博取他丫鬟同情,让她女扮男装去参加男子比赛,这丫鬟还是他最重视的一个,这要让他知道了,不得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几个人偷偷交流了一番眼神,最终还是决定继续隐瞒下去,等比赛结束了,到时候是杀是剐就请君随意了。 “咳咳,先前他一直没来,所以才没有机会介绍给大家。”卫栩胡诌道。 “对对,‘他’是你不在这些日子才出现的,我们偶然发现他的技术,但也不敢轻易让他上场,是后来输得惨了,才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安世子配合道。 “是吗?”裴霁安语调听不出喜怒。 “是这样的。”葛阳也参合一脚。 裴霁安牵了牵嘴角,冷道,“有进步,这回知道集体配合撒谎了,还配合一致,若是换个人,还真被你们糊弄过去了。” 安世子,卫公子,褚公子,葛公子:“……”哪里露出破绽了? 又集体去看瞿扶澜,没破绽啊,妆容都还在。 瞿扶澜叹气,她也好奇哪里出问题了。 她对自己的化妆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156章 扬眉吐气 在现代时候有一次瞿扶澜化妆,然后梳一个与她往日风格反差很大的发型,然后到父母跟前晃荡,他们都没认出来呢。 如今她连面部轮廓都垫了些东西,瓜子脸弄成略微方形脸,又有胭脂水粉做遮掩,哪里有问题了? “伪装得极好,诸不知百密有一疏。”裴霁安淡淡道。 派出去的人说找不到瞿扶澜,他才想起来应该去问四大护卫,结果四大护卫说她人根本没出去过。 他再想起她在场上的表现,与那日出城打马球的表现类似。 还有卫栩的表弟,倘若真有这样一号人,打马球又这般厉害,不会至今才发现。 种种迹象,在裴世子眼中,自然破绽百出了。 瞿扶澜听了他的分析之后,服气了。 果然如他说的,换个人就被骗过去了。 “这也太胡闹了,倘若被发现,后果怎么样,你们可有想过?”裴霁安已经开始训了。 安世子等人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你还不换回女装,想等着别人发现?”裴霁安又看向瞿扶澜。 瞿扶澜:“还有下半场……” 裴霁安都气笑了,“你还打上瘾了是吗?” 瞿扶澜,“不是,是我就这样退出,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关注和怀疑,不如打下去,反正你来了,我给打掩护,配合好了不会有事的。”m.23sk. 这话不无道理,要么一开始干脆不参加,参加了就没有中途退出的说法,否则更容易引起外界关注。 ——先前那个打得还可以的人怎么退出了? ——即便裴世子回来,他也一样可以打啊? ——难不成是有什么问题? …… 但如果瞿扶澜一直参赛到比赛结束,大家的关注点就会在裴世子和萧世子身上,那个时候她再消失,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瞿姑娘说的有理,其实一开始瞿姑娘是死活不同意我们的请求的,是我们连输两场之后,对方出言羞辱太过分了,瞿姑娘才出面的。”安世子道。 随即他把对方羞辱的言论说出来。 裴霁安眸光动了动,又沉吟片刻,才道,“好吧,等会儿上场之后,你跟在我身后。” 随即裴霁安就开始给大家讲接下来的战术。 倘若萧时卿不来,那对付周百应一行人,根本不需要任何战术就可以。 裴霁安先是对安世子几人的优缺点进行一番点评。 这些事情瞿扶澜先前也做过,但跟一个上过战场的人比起来,她说的那些就不值一提了,但也不是全然没用,也总比安世子几人强多了。 裴霁安说完了别人,就把眼神移到瞿扶澜身上,“你场上临危不乱,进球和传球也很稳,等会儿你左翼辅助,褚津右翼辅助,与我形成铁三角,必能叫对方防无可防。” 说完战术,裴霁安又单独嘱咐了瞿扶澜几句,然后就比赛开始了。 因有过前几场的配合,瞿扶澜跟安世子几人之间已经有了些许默契,她以为跟着裴世子会不适应,但实际情况却是难得的默契,甚至比她跟安世子几人配合更默契,他的每一个打算,她都能看懂,传球也十分默契。 再加上褚津的配合,铁三角果然是坚不可摧,又进攻得当,很快就把上一场落后的局势拉了回来。 这就跟某者游戏一样,个人能力在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时,是可以大杀四方,但若对手也不差,那就看配合了。 哪个队配合得好,赢面就大。 瞿扶澜和褚津都没有抢风头的意思,配合裴世子打得非常好。 对面就不同了,周百应一心想出风头,一有机会就想自己进球,没有百分百配合萧时卿,很快队伍就落后了比分。 最后对面也看出了裴世子这边铁三角配合坚不可摧,就开始针对性打破这个稳定关系了。 他们开始防守褚津和瞿扶澜。 褚津体格摆在那里,他们自然不敢太过分了,但是瞿扶澜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倘若一撞,是不是就被撞下马了? 周百应眼睛一眯,很快就付出了行动,借着一次打球的机会,骑马朝瞿扶澜不要命的冲过去。 这种情况若是被撞上,周百应这个有准备的人大不了换一匹马的事情,瞿扶澜可就要受伤了。 她眼捷手快,想逃离的,只可惜此时四周都有人,影响了她绝佳的逃跑机会。 眼看就要被撞上,只觉得领子一紧,整个人就被提溜起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落到另一匹马上。 与此同时,场外也发出一阵惊呼,只以为一场意外就要发生,结果一阵骚动过后,裴世子与另一个人换了马,场内很快又恢复正常。 没错,裴霁安骑到了瞿扶澜的马上,瞿扶澜则骑马到了他的马上,马儿只是嘶叫了两声,就平静了下来,没有把瞿扶澜掀翻下去。 这多亏当初在城外时的训练啊。 短暂的混乱过后,又恢复激烈比赛。 因为这种比赛不好判定违规,加上又没有出事,自然继续比下去了。 另一边裴世子与萧时卿杠上,两个人抢球,那是谁也不让谁,都是有武功的人,一来一往都是招数,别人想插进去都不行。 最后谁也没抢到球,球远远的飞到了另一边。 周百应见状大喜,忙过去抢球,如今这是靠近对方球门,只等他抢到了球,就立刻进球,就能反败为胜了! 结果另一匹马疾驰而来,腾空落地,与此同时,裴霁安也策马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瞿扶澜一个低身把球打出去,刚好朝裴世子方向飞去。 裴霁安得了球,杆子一挥,精准进球。 这个一个左右配合,完美得只叫人看得咋舌。 与此同时场外响起了锣鼓之声,这就是比赛结束了。 瞿扶澜他们成功进入总决赛。 场外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叫声。 这个热闹,就一直维持到了总决赛那天,在萧世子带领周百应他们赢了败者组,进入总决赛,两队又遇上之后,瞿扶澜他们又以类似今日的情况,彻底赢下了总决赛。 安世子几人彻底扬眉吐气,朝周百应道。 “孙子,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第157章 得寸进尺 周百应等人自然是灰头土脸,十分憋屈的退场了。 萧时卿倒是没太大感觉,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本身与裴霁安实力相当,但对方队伍配合终究更好,赢了也是合理。23sk. 至于安世子等人赢了,自然是要庆祝的,瞿扶澜就说什么都不去了。 为了马球赛已经耽搁了三天了,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她有太多事情要忙了。 何况安世子他们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去了也没意思。 京师城里各个区域的说书成果汇报了上来,效果反响很好,这跟瞿扶澜预料的一样。 接下来就是宣传了。 跟奶茶店提前宣传一样,瞿扶澜也吩咐下去,从明天开始全城宣传。 做完一切,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心情放松了,就想做点什么好吃的来犒劳一下自己。 很快的,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咖啡豆。 但也不能光做咖啡,用什么搭配咖啡好呢? 没有牛排,少不得要用猪排代替,以及和个面当意面了。 她打算把咖啡作为自由后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意,少不得要提前练习一番。 最后瞿扶澜把海夏和豆芽一并叫来帮忙。 “海夏,你先帮我把这炒熟,然后碾碎了;豆芽,你去厨房让厨子给切一大块里脊肉过来,还要三四个鸡腿。” 她还想做点烤肉吃。 瞿扶澜边说边和面,还往面里敲了只鸡蛋进去,弄了小半个时辰,揉打摔甩,把面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做好了。 起锅烧水,先把面煮了一遍,然后捞出来冲凉水备用。 与此同时,豆芽拿来的鸡腿肉被她用刀子骨肉分离,留着一大片肉连在一起,最后用各种调味料腌制备用。 瞿扶澜的许多调味料都是自己调的,她精通药理,许多调味料本身也离不开草药,在她各方面结合之下,早已经研究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调味料。 然后她让海夏开始煮咖啡,具体的火候和时间,她都有提醒,她自己则开始弄猪排,这个需要她切成一块块厚度适中,类似牛排那样厚度的猪排来,然后让豆芽按照她说的方式腌制猪排。 最后瞿扶澜开始煎鸡腿,等煎得两面金黄了拿出来,再用干净的菜刀切成一段一段放在盘子里。 然后又煎猪排,猪排是一整块煎好,然后直接放到盘子里,还放上一株早已经洗干净的香草。 先前煮好的面放锅里稍微翻炒加热一下,就放到了猪排的一边,再加上一个煎蛋。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小厨房已经香得刺激人的味蕾了,两个小丫头都忍不住的咽口水。 与此同时,海夏的咖啡也已经煮好了。 “扶澜姐姐,这个黑黑的东西真的能喝吗?”海夏煮好了咖啡,一脸的怀疑。 一开始她以为会跟当初的奶茶一样,一开始看不出深浅,最后煮出来的味道浓郁香甜,可是这个黑黑的液体,怎么闻起来好像有点焦香的味道?这好喝吗? “好不好喝的,喝了才知道。”瞿扶澜边说,边让大家把东西都端上桌。 吃这种东西可需要找一个雅致的地方坐着吃才显得有格调。 最后是定在距离小厨房不远处的一个水榭亭子里,邻水而坐,潺潺流水,诗情画意。 “还是第一次这样吃东西呢,感觉太别致了,都觉得自己不配如此。”豆芽感慨。 海夏也道,“也多亏了扶澜姐姐,咱们才能跟着沾光,否则这辈子也别指望能这样一次了。” 海夏之所以敢来荔香院吃东西,也是知道裴世子在外边应酬,不在家的缘故。 “这个鸡腿肉切成块状比较好,直接用筷子一夹,就能吃了,就是这个猪排,一整块的,不好入嘴呀。” 两个小丫头很快就发现了不便之处。 瞿扶澜示意两个小丫头看盘子两边放的刀叉,“用这个小刀子切,再叉着吃。” 瞿扶澜记得以前看到过一些资料,说在一些古代遗迹中,考古学家们发现在7000年前国人已经用野兽的骨头打磨成刀叉,其样式与现在餐具上的刀叉十分接近。而对于世界各地的考古中,在同一时期并没有发现有使用餐具的发现,因此专家认定国人才是最早使用刀叉的民族。 当初看消息时也是看看就过去了,如今到了古代,才发现真有这种刀叉,只是这种餐具在经过时间推移,比不上筷子普及,瞿扶澜去参加过那么多此宴会,也见过贵族们用刀叉慢条斯理的吃肉,而大多数人还是用筷子。 两个小丫头也不过是普通大众,吃个东西还上升不到用刀子又用叉子的级别,突然来一下,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瞿扶澜吃了一块切好的猪排,就喝了一口咖啡。 她是喜欢喝加了糖的咖啡,如今只觉味道甘甜,还有一丝丝苦味夹杂在里头,是久违的味道,她喜欢。 想从前在写字楼工作的时候,哪天不是几杯咖啡下肚的? “咦,这味道苦苦的,怪怪的,我喝不惯它。”海夏也喝了一口,随即皱眉。 瞿扶澜也不劝她,有些东西,刚开始喝的时候难以接受,但过后回味起来,越发想念。 豆芽也觉得味道不好,但秉着不浪费原则,也打算喝完。 这边氛围一片温馨祥和,却有人朝这边走来了,走近了才发现是芦花院里的丫头。 芦花院可不是卢夫子住的地方? 她的丫头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那丫头行至跟前,给几位粗略行了礼,“卢夫子近日胃口不好,恰闻到一股香味,十分让人有食欲,让我寻来,还要务必给她带回去一些。” 瞿扶澜做的东西香,味道飘得很远也是有的。 但可能是风向问题,极少吹到老太太那边,都是往后山吹去的。 而后山那边住的就是卢夫子。 “不好意思啊,东西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没有了。”海夏先开口道。 若是换个人,她都想讽刺对方了,一辈子没吃过东西怎么的?竟然还有上门讨东西吃的? 小丫头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显然是带着任务出门的,没完成任务怎么行?还不甘心追问,“做的时候没有多做一点吗?” 第158章 给我长脸了 “没有,我也是试试手艺,所以只做了一点,请回去转告卢夫子,日后有机会再请她到荔香院品尝美食。”瞿扶澜委婉道。 就连老太太那边她都没有送,因着担心长时间不动手,手艺退步了,先做一些练手,改日再给老太太等人品尝。 谁曾想卢夫子先找上门了? 可别说这会子没有剩余的了,就算有,瞿扶澜也不会给卢夫子。 明知道一个人讨厌你,还给她东西吃? 怎么可能? 那小丫头就被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海夏和豆芽两人开始对这件事情开始讨论起来,言语间满满的不屑,可是也才讨论了两句,又来了一个丫鬟。 这一次来的是海月了。 海月? 当初最想成为裴世子婢女的海月,瞿扶澜在成为裴世子丫鬟后就忙得晕头转向,很长时间没见过海月了,她都差点忘记了这号人。 如今她来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刚刚卢夫子的丫鬟没讨到东西,告状到了老太太跟前,然后老太太让海月说来说和? 瞿扶澜何况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说老太太本来就不喜欢卢夫子,不可能会为了对方说话,就算要帮对方说话,也会让花好和月圆过来,怎么会让一个二等丫鬟过来? 事实证明瞿扶澜的猜想的正确的。 海月确实不是代表老太太过来的,她代表的是卢夫子。 “夫子说了,劳烦瞿姑娘再下一次厨,把你们眼下吃的东西重新做一份,然后给送过去。”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海夏就忍不住开口了,“海月,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好歹在老太太院子里做了那么久丫鬟,难道也不知道吗?扶澜如今是世子的丫鬟,只为世子做事,请你回去转告卢夫子吧。” 海夏这话有文章。 好歹在老太太院子里做了那么久丫鬟,意思是现在不是了?23sk. 那她现在是……卢夫子的丫鬟? 瞿扶澜的猜想很快得到证实。 只听海月道,“怎么她给你们做吃的就使得,给夫子下厨就不行了?都是做丫鬟的,主子说什么听着就是了,哪有那么多规矩呢?还请扶澜辛苦一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了,免得做好了再劳烦人送过去。” 哟呵,蹬鼻子上脸了? 瞿扶澜向来习惯先礼后兵,先前已经礼过了,如今就“兵”了。 她看也不看海月,朝海夏和豆芽道,“继续吃,刚刚我们聊到哪里了?” 海夏反应也快,也迅速不搭理一些没礼貌的人,继续了先前的话题,完全把海月当空气。 海月见状,当即恼羞成怒,“瞿扶澜,你别太过分了!” 瞿扶澜闻言,都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叫来了护卫,“把她撵出去,顺便回去告诉卢夫子,让她约束好自己身边的丫鬟,荔香院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方才的事,世子回来,我可是要回明白的,去吧。” 威胁人,谁不会? 亏她还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她自己的丫鬟想怎么使唤都可以,有什么资格使唤别人的丫鬟?也难怪老太太不喜欢卢夫子。 护卫闻言,就一左一右把海月给“请”了出去,海月因为瞿扶澜的话,心中又是怒又是怕,自然是怒瞿扶澜小题大做,怕的是世子知道了会如何?只越发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卢夫子丫鬟了?”人走后,瞿扶澜问。 “你成为世子婢女没多久,卢夫子那边有个丫鬟身契到了,就出府了,老太太本来想在新人里给她寻一个补上,结果海月自告奋勇过去的,说她为人蠢笨,希望能跟着学到一点东西什么的,老太太自然成全了。”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调动出去,基本上都是提高一个级别的,海月如今就是卢夫子身边的一等丫鬟了。 也难怪她自告奋勇,否则不能成为裴世子的婢女,跟着老太太,何时是个头? 却说海月被送了回去,护卫一字不落的转达了瞿扶澜的话,卢夫子听过后脸色只青一片红一片,十分不好看。 她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是瞿扶澜在做美食,她只以为是哪个院子里的,她派人过去说一下,对方肯定会卖她面子,好歹她是府里小姐们的夫子。 谁曾想一个丫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言语威胁,十分放肆。 “夫子别生气,那瞿扶澜不过是仗着世子狐假虎威罢了,世子为人是极好的,若是知晓他身边丫鬟在背后放肆,必定不会不管。”海月劝道。 卢夫子却摇头,“不必生事了,我自有主张。” 在这府里,二房三房还好些,因着她是小姐们的夫子,多少敬重她。 老太太和世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对她的不喜,她是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不打算声张。 卢夫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晚上,裴霁安应酬回来,一进门就问,“扶澜呢,可在荔香院里?” “回世子,瞿姑娘在荔香院里的,傍晚的时候她做了一些吃的,请了海夏和豆芽一起吃,现在她们还在吃呢。” 回话的人一边接过世子手里的扇子和马鞭,一边叫人把马牵到马鹏里去。 裴霁安闻言也没说什么,先回了荔香院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给老太太请了安。 结果在老太太这里还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今晚扶澜做了些吃的,卢夫子闻了味道想吃,派人跟扶澜要。” 裴霁安喝茶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即放下茶杯,唇角弧度似笑非笑,“扶澜给了?” 老太太道,“没给,还让护卫过去说了夫子一顿。” 裴霁安只觉有趣,“说了什么?” “让她管好她的丫鬟,荔香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府里每天发生什么事情,老太太都是知道的,若是寻常事情她都不会拿到孙子跟前说,只是这件事情,也让她不高兴了。 裴霁安闻言就哈哈大笑起来,“倒给我长脸了。”大笑过后,脸色又沉了下来,“是什么原因给了那些人错觉,让她们觉得可以随意使唤我身边的人?” 记得先前处置过几个,怎么都不长记性? “你看着办就行了,别闹得太难看,否则日后你父亲回来,不好交代。”老太太道。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裴霁安嘴角的笑容更冷了,“他回来了又能如何?一份恩情偿还至今,足够了。” 第159章 连夜打发卖了 人说物以类聚。 且看裴世子身边的朋友,安世子几人是混世魔王,就知道裴世子也不会是安分守己的人了。 更不用说能让安世子几人折服的人,说是混世魔王头子都不为过。 他没上战场之前行事更加猖狂,后来做了官,多少得遵守一些规章制度,否则御史隔三差五的参一本,他倒是无所谓的,皇帝头疼啊,少不得让他收敛一些。 “你是要让她走?这平白无故让她走,会传出闲话的。”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卢夫子,但也没有直接赶人的说法。 裴霁安纯良的笑了笑,“哪能那么粗俗?老祖宗也太小我了,卢夫子‘德高望重’的,让她教书着实委屈她了,应该把她供起来,才能体现咱们裴府想报答的诚心。” “你这话何意?”老太太都听糊涂了。 裴霁安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道,“咱们家庙不是空着?正需要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去坐镇,我觉得卢夫子就极好。” 送到家庙里去?这不是逼人出家? 裴霁安像是猜到老太太在想什么,轻笑道,“是卢夫子住裴府里多年,心中愧疚,自认担不起裴府多年庇佑,请愿去家庙为裴府祈福,如此行善积德的事情,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啊。” 果然,当天晚上裴世子就出手了,亲自找上路夫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体恤对方多年辛苦,不忍让她继续操劳,日后教育家里小姐的事情,就交给新来的女夫子等等,反正潜台词就是要么她滚出去自力更生,要么去家庙里安分守己的待着。 卢夫子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没有了裴府庇佑,她出去了就是个死。 纵然心里头憋屈,也不得不选择去家庙里待着。 裴霁安见解决了卢夫子,又看向了海月。 海月见世子朝自己看来,心头一阵剧烈跳动,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急忙给世子请了安。 裴霁安轻描淡写道,“把这个不知礼数的奴才连夜打发卖了。” 海月大惊失色,连忙跪地求饶,却被护卫死死拖了下去,想再说话也没有机会了。 其他下人看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见这人啊,有自知之明很重要,因一己之私,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瞿扶澜纵然是丫鬟,也是裴世子的丫鬟,裴世子如今的威望都抵得过他老爹了,他在裴府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人,他的人也是能轻易动的? 至于卢夫子,要不是那份恩情在,怕是连家庙也没资格进。 都沦为罪臣之女了,还当自己是侯门千金,想怎样就怎样? 也终归是没吃过大苦头,以为世界还是围着她转的。 裴府给吃的穿的,还挑剔起来了,不安分守己的感恩就罢了,说什么没胃口?想让世子身边人给做美食? 这进了家庙以后,每天吃的都是清淡的,天天如此,不吃就饿着,饿个几顿就有胃口了。 瞿扶澜当天晚上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因为裴世子回来之后,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休息了。 她是第二天起床,见到海夏了,才听说了裴世子连夜处置卢夫子的事情。 “就是报应!”海夏从前见过卢夫子几次,傲慢得跟什么似的,不把她们这些丫鬟放在眼里,如今好了,成了代发修行的尼姑了,身边没了伺候的人,凡事要自己动手,看你还傲得起来不? “如今府里都在传,说你是世子跟前红人,是除了老太太之外,没人再有资格使唤你,世子对你可真是太好了。”海夏满脸的羡慕。 昨个她也是运气好,前脚刚走,后脚世子就回荔香院了,她就知道有好事要来了,否则她没有这种好运气。 果不然,一个晚上过去,她讨厌的人遭报应了。 “还有海月,已经被卖了,这眼里没有主子的人,不知分寸,就早晚会被主子收拾的。”海月感慨。 豆芽也在听着,只越发约束自己遵守规矩,定不要走错一步才行啊。 “你慌什么?世子处置的都是没有规矩的人,咱们这些安分守己的,自然是没事的。”海夏看出豆芽的紧张,不由安慰道。 虽然她害怕世子,但也知道世子不是那种性情暴虐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处罚下人。 瞿扶澜听了海夏的话,一开始心中是惊讶的,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过来。 事情并不像府里其他人说的那样,裴世子是为了她。 她一个丫鬟不至于让裴世子这般大动干戈,连对侯爷有恩的人都处置了。 不过是卢夫子素日里为人让裴世子不悦很久了,何况老太太也十分不喜欢卢夫子,加上卢夫子行事也不知收敛,仗着是府里小姐的夫子,就自以为是起来。 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继续教书育人了,真把府里小姐们教得心高气傲来就不好了。 是裴世子和老太太早想处置卢夫子了,一直找不到由头,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由头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至于海月,一个不知分寸的丫鬟,从前在老太太院子里,因为是二等丫鬟没有表现机会,如今成了一等丫鬟,表现的机会是来了,可惜她却不知分寸,一等丫鬟的权利不是让她趾高气扬的。 海月说完别人的事情,就提到了昨天的咖啡了。 “虽然昨个喝的时候嘴里排斥,心里也不想喝,但是回去之后,一想到那个味道,就怀念得紧,到底怎么回事?” 豆芽也是同样情况,“我也是,一边觉得不好喝,回想起来却又想喝,不仅如此,我还觉得比奶茶更叫人回味。” “这就是咖啡的魅力啊,叫人回味无穷。”瞿扶澜只是简单解释。 然后吃过东西,她就出门了。 先去检查人员的排练,还有唱歌环节,最后查看宣传进度,差不多了就回府了。 还带回了宣传单。 老太太和三姑娘她们也喜欢西游记,自然要给她们看宣传单了,去不去的另外说。 结果刚进裴府,到老太太屋里,就看到三姑娘和方愿以及程茹都在。 是程姑娘先开的口。 “卢夫子本就出自官宦之家,何况又有本事,傲气一些也是常理,何况又给我们当夫子,原就该端着一些架子,没有恶意的,还请老太太放她回来继续教我们吧?” 第160章 世子,好消息 有了程茹的开头,三姑娘和方愿也跟着为卢夫子说好话。 “是啊,就让卢夫子回来吧,虽待我们严格一些,也是为了更好的教导罢了。”三姑娘道。 “再换一个,又要重新适应,也挺麻烦的。”方愿道。 虽然她们都不见得多喜欢卢夫子,但不能否认,她确实是有一些才华在身上,有值得她们学习的地方,何况如今学到半就换夫子,也是麻烦。 瞿扶澜听她们的求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裴世子的立场是他作为裴府里说一不二的人,他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想动就能动的,否则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而三姑娘她们,则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她们喜不喜欢卢夫子,这一点都是无法改变的,倘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一句话不说,那才是真正的不尊师重道了。 尤其是程茹带头说的,她一个外亲,能顶着压力第一个开口,更能体现她重情义。 果然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可是有些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不会反复变化,否则置家规何在? 所以老太太是不会同意她们的请求的。???.23sk. 果然,瞿扶澜才想到这里,老太太就开口了,“你们若觉得心中难安,只过去探望一眼便罢了,如今的结果,也是经过各方面考虑,你们还年轻不知事,日后嫁了人,管了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的姑娘们又羞又无措的,也知道老太太话说到这份上,多说无益了。 也许是卢夫子为人,叫她们师徒之情本来也没有多深厚,尽力就过了,很快就又说说笑笑起来。 瞿扶澜给老太太请安过后,才拿了宣传单给她瞧。 老太太果然感兴趣,忙让花好给讲讲。 三姑娘她们也跟着过来瞧。 “舞台剧?这是戏曲的新名称吗?”三姑娘问。 瞿扶澜笑着解释,“与戏曲有差别,舞台剧是以演绎剧情为主要,唱戏为辅助。” 瞿扶澜定义的这个舞台剧,其实就是台上表演一个意思,但也需要配合一些戏曲,音乐等。 既要有通俗的剧情,也要有符合这个时代的戏曲,否则谁看啊? 大家是先看宣传单的背面,当翻过来看到正面的时候,都惊呆了。 “这、这是唐僧师徒四人的模样吗?连白马都在上头。”老太太有些激动得语无伦次。 毕竟一直都是听书,对书里人物没有一个形象上的具体认知,如今人物居然被画了出来,活灵活现的,一看就十分符合。 瞿扶澜是根据八二版的西游记演员人物形象画出来的。 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僧,白马,一个不落。 “果然是美猴王,哪怕是一只猴子,也这么俊。”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三姑娘等人也惊叹,“谁的画工这么厉害,竟然把人物画得这样活灵活现的?” 瞿扶澜没说是自己画的,“请人画的,画师根据对西游记的理解,自己琢磨出来的人物。” “可真厉害。”方愿也跟着感叹,“还有这个唐僧,难怪一直被妖怪惦记着想吃他的肉,果然长得白白嫩嫩的。” “你这丫头好生不害臊,哪有这样对一个男子评头论足的?”程茹道。 方愿也知道不应该这样评论别人,尤其还是一个男人,当即红了脸,恼羞道,“都怪你说出来,否则大家都不知道,就你坏。” 两个人又闹成一团。 老太太看着也觉得热闹。 “表演什么时候开始?”老太太问。 “中秋节前一日。”瞿扶澜没那么大的脸,敢在中秋节当日去做这个舞台剧活动。 要知道中秋节当日大家都是要祭祖的,谁会出门?即便要出门,也要很快回家了,极少留外面逛的。 本来她就在中秋节前一日,或者十六再做这个项目,但是想想十六那日大家要出门逛庙去,求神拜佛之类。 所以只能中秋节前一日举行了,这一日是最轻松的一日,也会是城里最热闹的一日,能达到效益最大化。 却说此时外界对《西游记》的舞台剧的反响。 那宣传单一发出去,看过西游记的人都会感兴趣。 这就好比现代时候一部火爆的电视剧,主演们参加什么活动,剧粉也是争着抢着去看的。 各酒楼里,茶馆里的客人也在讨论这个事情。 许多小厮护卫拿到了宣传单,都拿回去给自家主子看。 安世子看到宣传单的时候,正与别人吹嘘自己在马球赛上的英勇事情呢。 “……局势到了最紧张的时候,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双方只差一个球,说时迟,那时快,在我……” “世子,世子,好消息……”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安世子吹嘘大计被打断,十分不快,转脸过去瞪管家,“没见本世子在忙吗?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等本世子说完了再来?” 管家没被世子的话给吓到,他所带来的消息可是世子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说任何时刻有关于西游记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所以他不怕,反而挥舞着手里的宣传单,“世子,有《西游记》的消息……” 安世子原本不悦的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都亮了,“是新书出售了吗?” 昨天才去酒楼里听了书,就不会是听书的事情,那就只剩新书这一条了。 管家摇头,“不是新书,但也是好消息,十四那日有西游记舞台剧表演呢。” 安世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舞台剧表演?唱戏?唱西游记?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那些经典话本,如今不也被搬到了戏曲舞台上,可是那可是他心目中的西游记啊,谁能扮演他的孙大圣? 安世子这种心情,就跟现代时那些书粉差不多,觉得谁都演不出心中的主角。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谁准他们乱唱的?作者同意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悦的扯过宣传单来看,这一看,就惊住了。 “老、老、老天爷!这是谁画的唐僧师徒几人?这画得也太传神了吧?!!!” 沉寂半响后,安世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叹。 “比我想象中的还好看百倍啊!这个唐僧,这个猪八戒,这个沙僧,都十分符合人物形象啊,尤其是我猴哥,天啊,果然美猴王称号不是白来的!” “你先前说是哪天舞台剧表演来着?” “十四。” “我一定去!给我预定最好的位子!” 第161章 各就各位 舞台剧表演地点是在城内一个王府里。 这个王府是前朝余孽所留,内里有一个宽敞院子,足以容纳许多人。 据说当年抄家的时候,从里面抄出来的金银珠宝让御林军抬了几个时辰,可见其腐败。 后来这个王府就沦为了娱乐场地。 也是一种羞辱手段吧,不管你从前再如何高高在上,如今你的场地也沦为了娱乐场所,素日里有什么重大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还有一些经典戏曲,也经常在里头举办,只要交了钱,就能进去听戏。 但是想进去举办活动,也是要走程序,讲先来后到的。 瞿扶澜提前了一个月预定,才约下了八月十四这天。 一大早,天没亮,她就出门忙了。 去看场地,看舞台,看舞台剧演员妆容,看治安等各方面问题,要确保每个环节都心中有数才行。 古代没有电,不可能像在二十一世纪一样搞晚上活动,只能白天做,天黑之前结束。 而事前准备都要老半天,所以是下午才开始的。 除了演员要彩排,什么开场音乐,也要过一遍。 这个时代没有音箱,但是什么二胡,琵琶、编钟、箫、笛、瑟、琴、埙、笙和鼓等等,使用得当,效果一样很棒。 当然了,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最终舞台的表现效果。 所以演员还是最关键。 当然了,这个时代管演员叫戏子,一个称呼的事情,也不妨事。 而唐僧师徒几人,说来也奇妙。 那个沙僧的扮演者,则是裴世子当初给裴老太太讲那个关于训练场里的故事时,那个一开始表现笨笨,后来逆袭的士兵。 为人木讷,正适合扮演寡言的沙僧,再配上相应的妆容,就十分符合电视里的那个形象了。 而唐僧,直接是从寺庙里找的,他的身世跟书里唐僧类似,都是小时候被抛弃,然后被寺庙里人捡回去养大,圆圆的脑袋加上圆圆的脸蛋,标准的出家人气质。 猪八戒则需要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扮演,基本上气质就符合了,毕竟这个人物形象是靠化妆带猪鼻子,本人长什么样不重要。 但其实这个猪八戒扮演者也是一个白面书生类型的。 最关键就是孙悟空齐天大圣了,这个核心人物,不光要人物形象符合,还要身手了得,能玩转金箍棒,各种翻转飞腾。 为了这个人物,瞿扶澜前后筛选了许多人,才最终定下来的,扮上妆容之后,也是十分的像。 其实孙悟空化不化妆都可以,穿上类似从海底龙王那得到的那套衣服,头上戴上两条须,身手耍得好,观众就会接受了。 可是到底是第一次露相,符合电视剧妆容很重要。 一番彩排过后,再核实一遍过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大家匆忙吃过饭,就开始各就各位了。 而此时,门外已经开始售票。 一张门票从一两到二三十两不等,分前中后位置,越好的位置越贵,也就只有贵人才消费得起,其他普通人只要能进来,一两二两银子也是能接受。 平时也许不会接受,但节假日人们大都会对自己宽容一点,花点钱买快乐都愿意的事情。 也许是宣传力度足够,加上连续一个月的听书普及,西游记基本上在京师城里传开了,知名度很高。 瞿扶澜乘坐马车出去时,看到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是从城里各个地方来的。 是分有几批人马售票,一二两是一个区域,十两二十两三十两又是一个区域。 如今看来,一二两人数最多。 大家都知道票数有限,先到先得,否则买不到便宜的票,就得去买十两二三十两那种,位置自然是比一二两的好,只是太贵了有些人舍不得,也消费不来。 其次是十两到二十两的,人数比一二两的少了一半,但这才开始,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过来的。 至于三十两以上的,那是特殊位置,不需要排队,只需要打个招呼就可以买到票。 举办一个这样的活动,势必要聚集许多人,这就涉及到安全方面的问题了,需要许多护卫出面维护秩序。 根据以往唱戏曲的牌面,是可以去官府申请护卫保护,官府都是会同意的,能白赚钱的事情,为啥不同意? 何况举办这种活动还需要缴税呢,本来也需要官府人员过来监督。 瞿扶澜也是走这个程序,否则让裴世子调动自己暗卫也不现实。 她有给裴家人留了位置,裴世子的自然也算在内,但是他会不会来说不准,做了他这么久的婢女,瞿扶澜是见证了皇帝跟前的红人是如何忙的,基本上每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23sk. 问他来不来,也说不准,毕竟一切得看皇帝有没有吩咐,若是当天临时有吩咐什么的,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这么大一个活动,除了表演之外,瞿扶澜也让人把“烧仙草奶茶”和“花间赋”里的美食都搬过来卖。 反正看个人消费,能消费得起什么就消费什么,可供选择。 这么大流量不用白不用。 到了未时三刻时,售票开始结束,人员陆陆续续进去入座。 安世子和褚公子,卫公子,葛公子几人也早早过来入座,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会不喜欢西游记呢? 除此之外,萧家人居然也来。 毕竟这个活动也没有明说是裴家举办的,也没有阻止谁不让谁来,只说是西游记舞台剧,这自然让许多人慕名而来了。 纪霓裳在看到那个宣传单后,只越发觉得她的认知再一次受到冲击。 她从前十分自信,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出身不好,才华得不到施展,才被耽误了。 结果到京师城之后,为姨妈打理商业,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吃了一个大亏。 上一次奶茶店开业,对面奶茶店的宣传单她已经看过,当时已经受到不小冲击,但是当时她生意好,也并不放在身上。 后来对面奶茶店生意翻转,她才意识到那个宣传单的重要性。 在她准备模仿之际,什么舞台剧宣传单又来了,这一次宣传单上画的是栩栩如生的人物。 纪霓裳有预感,这个活动会很成功。 身为商人,她知道学习的重要性,自然不会错过观看这样的活动。 第162章 云宫迅音 舞台剧开场时间一到,基本上该入座的都入座了,都眼巴巴的等着开始。 他们以为就像戏曲一样,人物直接出场开幕。 结果先从后台传来一阵类似腾云飞起的“咻咻咻~”的声音,随即开始“咚~咚咚~”让人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孙悟空从海里蹦出来的场景,调皮而机灵。然后开始旋律:灯登等灯瞪灯等灯…… 丢丢丢…… 演奏者陆陆续续从后台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与别人不同的乐器,然后在这些人的演奏下,各种音乐的结合,所有乐器的音色各有不同,各自闪耀,不会闪着对方,整个乐曲层层递进,大气又具有氛围感。 一首西游开篇曲《云宫迅音》倾泻而出。 整个片头曲没有一句歌词,也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但它却把西游记里孙悟空腾云驾雾上天入地、师徒四人一路艰难险阻降妖除魔、以及天庭那种蟠桃盛会地感觉用音乐表现的活灵活现。 全场嘉宾先是一脸怔愣,然后是一脸惊讶,随后是惊喜与震惊,最后到惊艳,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美妙的音乐里。 都不知道,原来看个戏曲,还能有这么美妙的前奏。 但是脑海里一想到西游记,再配合这首歌,就觉得符合得十分完美。 纪霓裳都跟着情绪波动起来,她握紧了手指。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歌曲实在是太绝妙了,再看看周围人,哪一个不是露出了震撼又陶醉的眼神,随着音乐激情澎湃? 最后随着一阵“咚东咚东”,再配合一段长尾音,歌曲缓缓结束。 唐僧师徒上场—— “啊啊啊啊啊啊!!!!孙悟空!孙悟空出来了!!” …… 与此同时,城外,两道修长身影快速穿梭在林间小道。 上次抓捕那名前朝余孽,对外言明是关在城外某个地方。 然而前朝余孽,牵连甚广,更是与江湖组织挂钩,一时半会倒是难以清除干净,所以留其性命,就是为了“钓鱼”,赶尽杀绝。 临近中秋,出入京师城人流量增多,必定有可疑人士出现。 裴世子与萧世子两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也是大能人,自然提前几天就开始防范,果然一大早得到消息,城外出现不少可疑身影。 二人果断出城追寻。 而城门也设立关卡,对于中秋之际进城的人层层盘查。 曾有人提议封城,此举能彻底杜绝可疑人混入,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果然在一番布局之下,裴世子和萧世子的人都抓到不少可疑之人,但有几个人身手了得,极会隐藏,需得裴世子和萧世子亲自出马追击。 行至一处古墓前,在经过一番考察后,二人入内。 此古墓外边瞧着普通,入内才知是迷宫一般存在,二人自然分头而行,然而很快都被障碍困住,无法前进。 萧时卿神色肃穆,看着眼前障碍,开始闭目听声辨别方位,只过片刻功夫,他便睁眼,挥刀斩向其中一个方位,果然迷雾散去,路在前方。 另一边,裴霁安也是一气呵成破除障碍,随即快速抵达下一个关卡。 倘若此时有第三视角,必能发现裴世子与萧世子皆是同时快速而稳健的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突然之间,裴霁安只觉得一阵细微声音传来,他只略作停顿,随即一个腾空飞而起,与此同时,身后数百支箭射来。 若是稍有差池,便成马蜂窝了。 另一头,萧时卿也仰头弯腰,险险躲过飞射过来的箭头,却又察觉背后一股风袭来,他以剑抵抗,在看到对方时,目光一凝,很快放手。 裴霁安也发现眼前之人是萧时卿,面无表情收回剑,随即转身朝某个方位疾步而去。 萧时卿紧跟而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终于抵达了敌人集中营所在。 此处地势平坦,圆形规模,场地不小,正前方一个宝座,可见是素日里开会所在。 此时这里竟然一人也无,但裴、萧二人深知敌人必定隐藏暗处,也必定有无数机关隐藏暗处。 二人皆是战场出来之人,自然不会轻敌,关键时刻都不用商量,就背靠背,一左一右做出防范。 突然之间,四面八方袭来的暗箭,势要把二人射成马蜂窝架势。 二人腾空躲之,随即一左一右,果断朝某个方位袭击而去。 果然几道人影从里闪出,快速列阵,朝二人攻打而去。 裴霁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在快攻到跟前时,侧身避过,与此同时,萧时卿从后方攻上。 敌人扑了个空,又快速恢复阵型。 此阵型乃江湖上一个十分猛烈阵型,一旦阵型成立,坚不可摧,且杀伤力极强,若是一般人,此时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裴、萧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始一左一右移动,不给敌人精准攻击机会。 随即二人同时出手,左右夹击,只听得“砰”的一声,阵形散了一半,眨眼之间,二人也抓住机会,趁敌人来不及重新结阵时,快速攻入敌人内部。 很快几人就被攻打下来,然而二人还是落后一步,因着所有人都咬破口里毒药。 与此同时,领头之人朝二人讥讽,“此阵型还有一个用处,形灭,人灭,结阵场地毁灭,我们活不了了,你们二人也出不去了,我们几个人的命,赔上两位世子的命,值了!” 说罢,那人断气。 同一时刻,古墓开始崩塌,裴、萧二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和崩塌,两人身形晃了几晃,待稳住身形时,皆朝出口飞疾而去……m.23sk. 此时,城内,王府。 在经历了《孙悟空大闹天宫》,到《计收猪八戒》再到《偷吃人生果》。 如今第四个节目《三打白骨精》正在上演。 那些曾经看书时感受到的情绪,如今被演出来,冲击力度更大,只叫人气愤又难受,还憋屈。 有不少人都哭了,其中以安世子为典型。 只见他丝毫不顾及他阔少的形象,拿着帕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猴哥啊,我的猴哥啊……” 就连萧母都悄悄抹泪,纪霓裳倒是无法感同身受,商人骨子里多少冷漠一些,只是她想到了什么,招来了下人。 “世子还没回来吗?” “已经让人四处打探了,若见着人了就来告诉姑娘。” 纪霓裳挥手,“去吧,若发现了世子,就说姨妈在这里,让他过来接姨妈回家。” 今日姨妈生辰,表哥说好要陪的,结果临时有事情出门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纪霓裳若知道这一举动会引发一些后果,她怕是死都不会这么做。 第163章 终于,找到 演完了《三打白骨精》,演员们也累了,要中场休息。 这个时候就是歌舞上场了。 大家情绪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此时一个雅座里,坐着几个年轻小伙,其中一个笑着看向某处,随即扬了扬下颚。 “司辰,那是你未婚妻吗?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闻司辰闻言回头去看,正巧与不经意看过来的三姑娘对上眼神,他随即朝对方笑了笑,然后身边一干朋友又起哄的笑。 闻司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你们这些人别胡闹了。” “哟,怎么还学起小姑娘害起羞来了?”朋友笑道。 闻司辰摇摇头,不理会这些耍嘴皮子的人了。 “听说你一日派人过去慰问几次,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的,如此迫不及待,怎的不早点娶回家算了?”另一个朋友问。 “她家里人想多留她两年。”闻司辰解释道。 “听你这语气,倒有些不乐意了,哈哈哈。” 朋友们又取闹他。 闻司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倒是没有解释了。 “咦,这是你未婚妻给你做的荷包吗?好别致啊。” 有朋友眼尖发现了闻司辰腰间的荷包,眼捷手快拿过来看。 这玩意儿闻司辰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立刻就抢了回来,然后反反复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有话好说,下次再乱动手脚,我可不客气了。” 另一个朋友拍了那个人的脑袋一下,“什么东西都乱碰的?你想要,自己也找个媳妇去!” “好的都被别人定了,留下的都是嚣张跋扈的,我才不要。” “哟,还挑剔起来了。” 这边打闹着,另一边。 “老祖宗,今日二哥又忙什么去了,这么大的活动,他也不来看。”方愿一边品尝点心,一边为二哥遗憾着。 “二哥做的都是重要事情,怎么会轻易说出来呢?”三姑娘道。 “我们不能够知道,但总有一个人是应该知道的,只可惜她今日太忙了,都见不着人。”程茹道。 三姑娘和方愿都明白是在说谁,其实她们也觉得扶澜多少会知道一些,但二哥即便告诉扶澜,也是为了让老祖宗放心,问起来好有个解释。天籁小说网 老太太道,“扶澜今日确实忙,这么多事情都要她一个人管着。” “扶澜姐姐也太能干了一些,日后谁娶了她回去,可得幸福死了。”方愿道。 反正她自己是做不到这么能能干的,如今家里人把她当主母培养,她都嫌麻烦,才躲到裴家来的呢。 三姑娘笑道,“谁说不是呢?连我都要佩服,日后有机会,可要跟她多多学习。” 方愿就笑她,“你只管放心吧,就算你比不得扶澜,也有人稀罕得紧。” 三姑娘顿时就羞臊得不行,嗔怒道,“你个耍嘴皮子的,日后再有什么事情求我,我可不依了。” “好姐姐,我错了,我以后不说了啊。”方愿连忙讨饶。 程茹笑看两人打闹,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快瞧,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顽皮。” 裴老太太最是喜欢这种场景的,笑了几声,“你们仨都一样,要多在我身边活泼个几年,才好呢。” “那我可要长长久久留在老祖宗身边,可不许嫌弃我。”方愿立刻道,她只恨不得永远住在裴府里呢。 程茹见老太太跟前的茶冷了,给换了一杯热的,顺便又给三姑娘和方愿也都换了。 细心得连一旁的丫鬟都比不上。 此时,另一边。 裴世子和萧世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二人皆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十分狼狈。 也亏得没带手下过来,否则让看到了,这颜面都没了。 都回去洗了澡,然后进宫见了皇帝,汇报了一下情况。 皇帝知道歹人的一个窝点又被销毁了,自然很是高兴,又嘉奖了二人一番,二人领了赏,各自回家去了。 裴霁安却没有回裴府,而是从皇帝给的赏赐中挑选了一样拿在手里,剩下的让护卫运送回家去,他径直往王府去了。 才到门口,先是见到自家护卫,询问了扶澜是否在里头,得了答案就准备进去了,结果安世子护卫过来了,告知了他安世子等人的位置。 裴霁安点了点头,迈步上了台阶,神清气爽的走了进去。 瞿扶澜今日忙得很,此时想找她还得费一些功夫,裴霁安让人去找,自己坐到了安世子的雅间里。 安世子眼尖,瞧见了他手里拿着的好东西,当即就道,“什么好东西,送我吧!” “这一看就是送给瞿姑娘的,你少自作多情了。”卫栩嘲笑他。 安世子遗憾的啧啧了几声。 裴霁安喝了口茶,笑了笑没说话。 与此同时,萧时卿才抵达家门口,就被告知萧夫人在那个唱戏的王府里,特地嘱咐过让他去接的。 萧时卿自然不会拒绝,就骑马掉头了。 身份尊贵的主,都有先进门再补票的权利。 萧时卿由着侍者领着走了一段路,不经意一个抬眸,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三十丈开外树丛后头。 萧时卿脚步一顿,侍者见萧世子不跟了,停下问缘故,萧时卿挥手让侍者离开,随即抬脚往那个方向而去。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先前裴府举办婚礼,他在裴府里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即便最后确定不是,他也要亲眼确认才算。 与此同时,也有人到裴世子耳边说看到瞿姑娘的身影了,在东后院安排事情呢。 裴霁安没说什么,却起身往那边去了。 瞿扶澜正嘱咐人做事呢,才交代完,让人各忙各的去,她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去后台查看情况,结果刚走一步,手就被人抓住了。 她下意识回头,在看到来人时,怔住。 萧时卿看着眼前之人,各种感受从心尖涌出,复杂深邃又不可思议。 也许至今萧时卿也解释不出来,时隔多年不见,为何他能在没见过她如今的模样时,就能画出她现在的模样。 她与画像,一模一样。 多少次,他梦到她在受苦。 终于,他找到她了。 常年不笑的人,此时居然也扬起了嘴角。 与之相反的,是裴霁安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此时,他就站在另一头。 第164章 坦白 瞿扶澜没想过要躲萧时卿一辈子。 她只是在走自己想走的路,与原著剧情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不想期间有任何差池,所以极力避免与之见面。 等她自由了,她就不会躲闪了。 今天的活动很成功,今天一过,她所有漂亮成绩一汇总,那个惊人的数额,足以让她达成任何谈判。 可是她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她跟萧时卿撞上了。 今天事多繁杂,观众也多,为了避免像从前一样,被熟人认出,她大都在后台行动,或者一些隐秘的位置暗中观察场内一切情况。 外出行动时也带着面纱。 方才是在跟自己人吩咐事情,一直戴面纱有些闷,小取下来片刻,正准备戴上去呢,手就被人拽住了。 这个地方分明不属于宾客自由活动范围,哪怕是茅厕,也是另一边,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过这边来。 何况这儿距离自由活动区域三十多丈的距离,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加上她站在树丛后头,他是怎么看到她的? 千里眼? 然而此时都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先解决掉眼前情况为主要。 “寄柔,你……”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只开了个口,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也从未想过见到她之后,他该怎么说。 瞿扶澜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抽动,对方习武之人,岂能是她一个病中弱女子能抵抗? “萧世子,男女授受不亲,请先放手好吗?”瞿扶澜冷静的提醒对方。 萧时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忙放开手,“我、我是太激动了,一时忘记了分寸。” 瞿扶澜的手获得自由之后,先左看右看了一眼,发现周围没别人,才松了口气,随即看向萧时卿。 对方的激动毫不掩饰,人高马大的,在青梅竹马面前,也能害羞得跟个大男孩模样。 看起来纯情而干净,也难怪原主会喜欢。 古代女子出门机会本来就少,遇到男子的机会也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差的,而对方也对自己有意思,极少有不沦陷的。 不可否认,萧时卿对原主的感情是真的。 可是后来的绝情也是真的。 瞿扶澜一个从现代过来的,都知道得不到父母支持的婚姻和爱情是难以长久的,何况是古代? “寄柔,李家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一直在找你,你如今安置何处?过得好不好?”萧时卿语气十分关怀,边说边认真打量她,见她穿着打扮都不俗,足见是过得比他想象中的好。 “我过得很好,多谢世子关心。”瞿扶澜嘴上这样说,心中已经在快速思考要不要告诉对方实话,说她目前只是一个丫鬟。 可是一旦说了,以萧时卿的性格,一定不会坐视不管,那就坏了她计划。???.23sk. 但是不说,回头萧时卿自己去查,到时候事情更不可控。 真是说与不说都麻烦。 一番斟酌下来,瞿扶澜是这样说的,“萧世子,许多事情,我现在还不方便与你解释,待五日后吧,到那时候我再解答你如今问题,如何?” “为何?是你如今安身之处有不妥之处?你可告诉我,我定能给你解决麻烦。”萧时卿急切道。 “没有不妥之处,也没有麻烦,你看我如今的样子也知道我过得很好,只是眼下真有许多不便之处,请你谅解。” 萧时卿心下确实许多担忧,但见她说得信誓旦旦,也见她确实无恙,只得压下担忧,“那到时候我要如何找你?” “五日后,我在洪福楼等你。”瞿扶澜道。 她今晚回去就跟裴世子谈,五日后再去跟萧时卿做个了断。 可是瞿扶澜没想到,萧时卿回去之后,由于萧夫人让他与纪霓裳定亲,萧时卿否决了。 萧夫人自然说他找的人说不定早死了,他再等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萧时卿就说她没有死,他见到她了,过一些时日就把她接回家。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萧夫人直接激动的说出李寄柔如今只是裴府里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进萧家的门? 萧时卿这才知道李寄柔是裴府里的丫鬟,也才明白她为何说不便,原来是真的不方便。 可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重点,他在意的是母亲早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却瞒着不告诉他? 一向孝敬的萧世子难得与母亲吵了一架,随即出了家门。 而同一个晚上,瞿扶澜一直没等到裴世子,询问十一几人,只说裴世子有事在忙。 瞿扶澜问何时能归来,这一次十一几人也说不清楚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日。 第三天早上,裴世子就回来了,瞿扶澜自然要抓住机会。 结果裴世子也正好有话同她说。 此时二人坐在亭子里,裴世子一袭蟒袍,整个人神情状态看起来与平常一样,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看不出来。 可是等他一开口,她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说,“萧时卿已经同圣上请命,秋狝时候,与我一决高下,若他胜了,求圣上一个恩典,那个恩典。”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让我同意他一个条件,任意条件。” “你知道那个条件是什么吗?”他笑问,也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直接告诉她,“出宫的路上,他跟我提到了你。” 瞿扶澜垂下眼眸,微微握紧了茶杯。 以萧时卿的性格,一旦答应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变卦才对,除非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个错定然就是他从某些人口中得知了她是裴府丫鬟的身份,然后以为她是被裴府困住,诸多不便,才做出这一系列操作。 至于那个某些人是谁,瞿扶澜心中也有猜测,目前为止知道她身份的人就那几个,舞台剧那日金家人没来,那就只剩下萧家人了。 瞿扶澜一直不想面对的局面,突然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她以为自己会无措,会慌乱,会愤怒。 其实并没有。 有句话说得好,当事情糟糕到一定程度,人心反而能稳定下来。 所以她看着裴世子,问道,“所以呢?世子你的意思是什么?” 裴世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与她说了另一件事情。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裴霁安难得移开了眼神不去看她,“在你刚成为我婢女没多久,萧时卿就在宫宴上,当众承认他的未婚妻是青梅竹马李寄柔。” 瞿扶澜:“……” 第165章 互利共赢 过去的记忆潮水一般袭来。 许多从前觉得怪异的地方,如今都有了解释。 难怪那段时间裴世子总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还拿“花间赋”营业额夸她,问她有没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他都会满足。 但是在她看来,当时的营业额数据不够有说服力,时机未到,所以拒绝了,他还十分惊讶的表情。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原来问题结症在这里。 他当时一定是觉得她有问题吧? 萧时卿明明那么在意她,她还要死活留在裴府,说不定有什么阴谋。 可是他既然怀疑她,以他的性格,应该把她监视起来,不让她参与重要事情才对。 为何又继续重用她?不但重用,许多事情他根本不过问,让她一个人管理。 倘若她真有问题,她完全可以从这些事情里下手。 瞿扶澜想不通,正想问。 裴霁安就说话了,“一直以来,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我不是不讲情面之人,秋狝过后,不论输赢,我都会同意他的条件,也算是我们主仆一场,我给你最后的成全吧。” 从前她不知道,才种种担忧,如今知道一切真相,想来会很乐意回到萧时卿身边。 何况,他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 有些人哪怕是久别重逢,只要站在一起,就仿佛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裴世子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至于她想要同他说的话,他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想离开。 在与萧时卿见过面之后,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很正常。 “世子的意思,是会给我身契,让我离开,对吗?”瞿扶澜问。 裴霁安没回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嗯”字。 瞿扶澜又问,“那如果没有萧时卿,我个人单方面与世子提出拿回身契的要求,世子会成全吗?” 裴霁安蹙眉,转身看她,“有区别?” 确实,在他看来是没区别,反正都是离开,可是在瞿扶澜眼里,区别就大了。 “为何没区别?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独立的意愿和想法,我的去留本来就应该掌握在我手里,而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何要靠别人,然后凭白欠别人一个人情?” 她躲萧时卿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不欠他萧家的人情吗? 否则萧夫人会怎么看她?怕是不管她日后做什么,都免不得受气吧? 然后她躲了这么久,到头来又圆回去了,她也是服气这个剧情了。 可惜她还是不认同这个剧情。 “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为我赎身。”她说完,就从地上的篮子里拿出自己的一系列笔记数据,翻开,开始讲解。 “世子,我为你做事以来,你从不过问我做了些什么,得失如何,纵然你信任,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含糊下去,我一直想着要与你实实在在汇报一次具体情况。 这是我经营‘花间赋’以来,每一天的记账,每个月的总账,然后到今天,‘花间赋’的总营业额,世子请看。” 瞿扶澜边说,边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快速算计着,然后最后的金额出现在算盘上。 “花间赋”最低消费二十两起步,每天的营业额在三四千左右,一个月下来就是十万两左右。 这是第一个月总额,第二个月还是稳定在这营业额幅度,就说明生意十分稳固,盈利稳妥。 然后到书肆,书肆营业额肯定没酒楼好,除去开业那几天能达到日营业额破万销量之外,往后就稳定在每日销售一百册左右,销量为一千两左右,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万两左右。 再到奶茶店,奶茶的营业额又不如书肆和酒楼了,一杯奶茶五十文,一天卖个两百杯,就是十两,再算上店里其他鸭脖鸭翅之类,平均下来,一天就是二三十两的收入。 这个日营业额跟书肆和酒楼就差远了,但是二十多两银子却足够庄稼人过一年了,足以见得这个钱也并不少。 瞿扶澜算完这些店铺的核对,最后到舞台剧。 舞台剧当天的总营业额是七万两。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舞台剧一天的收入,就抵得过书肆两个月收入。 最后她把这所有项目收入的营业额总和,就是将近四十万两的总额。 这个数额对有钱人家来说不算什么,毕竟有钱人动不动就一掷千金的,这点钱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有钱人不在意,是因为他们家产庞大,每天各方面收入总和起来自然不少。 可是瞿扶澜才经营了几个铺子?然后到如今也才过了两个月,就已经有这个数额了,那一年下来那个数据就叫人大开眼界了。 倘若再多经营一些项目呢? 果然,裴霁安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确实一直不过问她在做什么,只知晓她确实有经商头脑,确实在赚钱,只不知她具体赚了多少钱。 可是从前不知便罢,如今知道了,他心中之震惊无法言喻。 裴家不缺钱,但军队缺军饷。 但他极少动用裴家财产,他有个人私产,那是供养裴家军的关键要素。 而裴家军之所以能威武至今,靠的也是私产支援。 在战场上打出名气的裴霁安太知道这些钱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瞿扶澜这个能力意味着什么。 在别人为筹备军饷一筹莫展时,在别人苦苦等待等待朝廷支援时,裴家军已经拥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及时的物资支援……3sk. “世子,这是我做出来的成绩,也代表着我的能力,如今我用这个成绩,换取我的身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没人想一辈子做奴隶,我想恢复自由身,然后换一种方式与世子合作,你的人脉和势力,再结合我的能力,必能达到互利共赢的结果,世子以为呢?” 亮出她的成绩,证明她的能力,让他知道她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所谓人才,就不能是当奴婢使唤,少不得与幕僚同等身份,才能互利共赢。 否则还把别人当奴隶使唤,还希望别人忠心? 那不可能。 她亮出成绩的目的就在这里,你若有眼光,就重视我,同意我的条件。 否则,我随时能收回我的能力,但你就不一定能很快找到一个实力相当的代替者。 若能找到,先前那些店铺何至于亏损成那样? 所以没了她,谁的损失更大,不言而喻。 她相信裴世子的眼光长远,绝不会像当初裴兰那样,又想奴役她,又想要她的忠心,那是笑话。 第166章 一点儿没领情 瞿扶澜信心十足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就等着裴世子表态了。 她有信心裴世子会同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跟大事业比起来,一个身契算什么? 用一个身契换一个人才,何乐不为? 她也预想过裴世子的反应。 肯定会惊讶于她大胆的言论,毕竟一个死契想为自己赎身,这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死契奴婢脱奴籍的情况,瞿扶澜有过了解,那基本上是需要经历祖辈父辈的努力,积累了足够功德,以此换取子孙后代摆脱奴籍。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是如此。 没人想祖祖辈辈都是奴隶。 由此可见,想摆脱奴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瞿扶澜努力到今天,觉得成绩足够证明自己的能力了,才开这个口。 她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萧时卿,就想抹杀她所有努力。 她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她还是预料错了,裴世子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上居然出奇平静。 这……什么情况? 先前她算账的时候,他都还惊讶了一下,如今听到她这样大胆的言论,怎么连个反应也没有? 这种不在她预算之内的反应,叫她都有些忐忑起来了。 “世子?”瞿扶澜有些不安的开口。 他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沉默的喝了一杯茶,然后就在她不安得想再次开口时,他说话了。 “好啊。”他说。 瞿扶澜都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 两日后。 关于瞿扶澜要出府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听说表哥给了扶澜卖身契,让她恢复自由身了?” 亭子里,裴家姑娘们聚集,程茹第一个没忍住问了出来。 毕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消息会传开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也听说了,本来想去问扶澜姐姐的,但她这两日忙,就没去了。”方愿道。 三姑娘道,“是啊,听说扶澜到老太太跟前好生叩谢了一番,然后就要出府了。” “老太太也同意了?”程茹问。 “扶澜是二哥的婢女,二哥都同意了,老太太当然不会反对了,你是来的时日不长,住久了就明白了,对于二哥的决定,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老太太都是支持的,听说还赏了扶澜不少好东西,让她带出府去呢。”三姑娘道。 “可我怎么听说扶澜签的是死契?”程茹问。 “死契活契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罢了。”方愿对这种事情倒是没那么认死理,好歹她家里也放过那么一两个死契奴婢,但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为了子孙后代讨情的。 “话虽如此,但这事也太过突然了。”程茹感慨,“毕竟表哥对扶澜的好,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结果好端端的突然说走就走,我想不明白。” “这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我怕是也想不明白,但二哥为人,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个定性,他会给扶澜身契,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舍,日后想再见扶澜一面,怕是难了。”三姑娘道。 “是啊,她那样能干,我都佩服死了,本来还想跟她多学点东西呢。”方愿道。 眼下虽已过了中秋节,气候还是闷热的,程茹摇着团扇,缓缓道,“谁说不是呢?我本来以为表哥会一直留着她。” 这个所谓的一直留着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说起来,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裴世子对扶澜那样好,将来肯定要收入房中的。 却说三少奶奶姚幸听到了这个消息,都眯起了眼睛,“不会是弄错了吧?裴府里怎么会放一个死契丫鬟出去?” “不会错的,府里都传开了,听说都去老太太跟前磕了头,这两日就要出去了呢。”丫鬟道。 姚幸蹙眉,“不应该啊,二伯子对那丫头那样好,怎么轻易就放出去了,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这就不清楚了,别人也在疑惑呢。”丫鬟回道。 姚幸想了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按理说大房要放什么人出去,不与她相干,但若是别人就罢了,偏是瞿扶澜那丫头,她打从见到对方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给她卖身契还她自由,这自然不是姚辛乐意看到的。天籁小说网 “这大房如今行事也越发没分寸了,随便什么人都放出去,也不怕坏了规矩,再说这瞿扶澜,这裴府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何况外边多少人想进裴府做丫鬟还不能够呢,偏她要走,听说她父母都死了,她出去了还能投靠谁?怕不是瞧上了什么人家,人家嫌弃她奴婢身份,所以她死活要摆脱奴籍,去给人做正妻?” 姚辛越想越觉得可能,“就她这样的,就算没了奴籍,又能嫁什么好人家?说不定被什么人骗了呢,她在裴府这么久,得到了那么多赏赐,尤其二伯子,听说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定然到处炫耀,然后被有心人惦记上了,许诺了会娶她回家做正妻,她傻乎乎的就相信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那些烟花柳巷里的姑娘们,存了一辈子的积蓄,最后被男人花言巧语,骗财又骗色的,到头来人财两空,好不凄惨。 如今这瞿扶澜想必也是如此。 姚幸十分满意自己这个想法,瞿扶澜就是要落得被人骗得人财两空她才心里舒服。 可是她又觉得可惜了那些宝贝,二伯子送的东西,就是她都没有的。 “回头你去打探一下,看她住在哪里,回来告诉我。”姚辛道。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此时,江边,夜色。 一艘画舫船停靠岸边,船上琵琶声响起,游鱼出听,余音缭绕。 岸上人也有幸听到如此绝妙之声。 然而此种船只向来为权贵所用,闲杂人等不说上船了,就是靠近一点都能被护卫驱赶。 安世子一边听曲儿,一边摇头晃脑的配合,只觉得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 结果不经意瞧见裴霁安无动于衷的表情,顿时觉得后牙槽都开始发痒了。 他这么用心的安排这一切娱乐是为了谁呢? 结果正主一点儿没领情呢。 第167章 他一直都知道 说实在的,安世子都理解不了裴霁安。 你说这年纪轻轻的就声名显赫,打下别人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功勋,还又是权臣,这真是什么光环都到他身上了。 何况才刚又立了功,得了皇上嘉奖,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若换做是他,其他先不说,庆祝的流水席先摆个几天几夜的再说。 结果当事人倒好,每次出来都一个人喝闷酒。 如此成功的人生,还有什么好闷的哦? “你要是不喜欢听别人弹琵琶,回头等找的那个奏乐队把《云宫迅音》练好,弹奏给你听,你才知道什么是天底下最好听的曲子呢。你那日去得晚了,没能听到舞台剧的开场曲,好家伙,那曲子当真是叫一个绝,现场听的没一个不说好的,我至今还记得那大概旋律呢,你听啊。” 说罢,清了清嗓子,说来就来了,“咚~咚咚~灯登等灯瞪灯等灯……丢丢丢……啊……” 后边是被卫栩给拿东西砸了,“就你那破嗓子,就少祸害那曲子,更别咱们的耳朵。” 安世子也不恼,反而嘿嘿了两声,“这不是为了哄霁安开心嘛,顺口就来两句,后边的我也记不住。不过闭幕曲子我倒是记住了,‘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哎哎哎,别砸,别砸了,这个我同样就记住一句而已,再多就没有了。” 卫栩这才放下东西,随即朝裴霁安方向挤眉弄眼,示意他想办法。 安世子耸肩,他能有什么办法?又去看另外两位。???.23sk. 葛阳和褚津皆一脸无奈的表情。 安世子叹气,果然,性格最逗的人就是他了,如果他都没办法,别人就更不可能有办法了。 可有些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但这个铃啊,也是让他们兄弟几个憋了两天,还死活不敢多问出一句来。 别看裴霁安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绝佳公子模样,看起来好说话得不行,可若惹得他不高兴了,收拾起人来,谁受得起? 可是这憋也憋两天了,什么办法都用了,也终究一点效果没有,这样下去也不行。 要么说这几个人是兄弟呢,那感情是真没得说的,真心实意为兄弟着想的,在试过种种办法没用后,哪怕最后一种可能会引火烧身,也要试一试了。 安世子与其他三人一番眼神交流,最后不动声色来了石头剪刀布。 一轮,两轮,三轮。 安世子败,不得不打头阵去面对裴老大。 这还是他们儿时的称呼呢,裴霁安老大,他老二,褚津老三,卫栩老四,葛阳老五。 咳咳,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世子因为拖延已经被其他几个人瞪了,他才尴尬的再次清了清嗓子,才壮着胆子开了口。 “你既这样不舍,又为何放她出去呢?” 裴霁安扫了安世子一眼,“你皮痒了?” 安世子立刻被唬得心尖都颤了颤,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还有那四个在虎视眈眈呢,他摸了摸鼻子,垂着眼眸自顾自的说,“本来就是嘛,那么伶俐一姑娘,谁见了不喜欢?何况她又能干,回头被别人捡到了,你可别后悔。” 裴霁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了下去,才淡淡道,“你想太多了。” 安世子眨了眨眼睛,“那你这两天闷闷不乐的,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老实说,他听说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 裴霁安对那丫头好的那个劲头,这谁看了都会往哪方面想吧? 他们都以为他会收了那丫头,只是时机还不到罢了。 可结果呢,身契一给,就把人给放了。 这是不是闹吗? 凭谁得了那样的丫头,都不会说放就放吧? 反正若是安世子得了那样一个机灵人儿,他是一辈子攥手里的。 裴霁安没说话,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转头看向四个:“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其他人回应,就起身离开。 四个看着他背影,头一次看出孤寂来。 从前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这会子还早,你回去作甚?你要是不想听我们说话,我们就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行吗?”安世子忍不住叫住了对方,补充道。 裴霁安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长腿迈开,渐行渐远。 他知道留不住她,一直都知道。 她想离开的心藏都藏不住。 只是他以为一切可以按照自己计划走…… 荔香院。 “扶澜,大家都说你要走了,这就离开了吗?以后我们就见不到了是吗?” 海夏和豆芽两个围着瞿扶澜,依依不舍。 瞿扶澜在写咖啡店的开店计划,见两人过来,就放下手里头的事情,给她们二人都泡了杯咖啡。 这玩意儿她并没有给老太太喝,老人家本来睡眠质量都不如何,再喝咖啡,晚上失眠就惨了。 所以她只是给老太太做了牛排和面,给她老人家尝尝。 老太太吃得高兴,又要打赏,她立刻就婉拒了。 其实她能在裴家过得这么安稳,关键就是老太太为人明事理,待人又宽容,对下人也不苛责。 一个家里的定海神针都喜欢她,她的处境就不会太差了。 否则若遇到那些厉害的角色,她一个丫鬟不知道被奴役成什么样子。 所以对裴老太太,瞿扶澜心中是感激的,也并不会说走了以后就不回来看了。 “哪里能这么快离开呢?至少也要准备一些时日。” 出去住哪里的问题,她从前就有考察过,但那个时候到底不方便做得太明显。 如今她自然也不是直接出去到处找房子,而是请人帮看,多看几个地方,到时候她过去看看符不符合心中要求就可以。 而她的要求就几样,地段不能太偏,安全系数高,一个二进的房子,有一个院子,至于价钱方面,只要达到前面这些条件,都好说。 毕竟她有在赚钱,赚钱了不花,赚来干嘛? 但京师城的安全系数高,地段又好的房子,并不好找,因为好的都抢手。 好在裴世子也给她足够时间准备,并不催她离开。 瞿扶澜想过了,出去之后,招个女管家以及两个丫鬟回去帮忙看房子,好歹有点人气。 第168章 道别 瞿扶澜以为难找的房子,却在下午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 “就在裴府后街,往东一公里,有处私宅,二进式的,有院子,裴府这一带的安全系数那是没得说的,瞿姑娘可过去看看。”负责看房子的人回来回话了。 瞿扶澜没去过那边,但海夏知道啊,当即就有些不可思议,“那边的房子我知道,都是一些贵人的私产,房子从外观看都好看,多少外地人出钱想买,人家都不卖呢,但我也听说是不对外招租的啊。” 那人就解释道,“人家是看在世子的份上给租的,没有关系的自然租不到,反正瞿姑娘一个人,也要住那种地方才安全。” 果然,人脉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瞿扶澜自然要出去看房子的。 还是要乘坐马车出去,毕竟裴府里大啊,不坐马车都要走很长时间才走得出去,太浪费时间了。 结果海夏和豆芽也跟着她一起去,因着先前经常跟她出门,管事的对她们两个人也是放宽政策,当即就同意了,三个人就兴冲冲出门了。 等马车拐了又拐,终于到达目的地时,瞿扶澜看着眼前的房子,真是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那都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好字来形容了,那简直是太好了,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她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房子。 二进的房子也不是特别大,就类似于现代两栋别墅那么大,所以她才想着得找丫鬟婆子涨点人气。 也只有这种格局的房子周边安全系数高一些,否则太小了,就是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住也不安全。 如今这样刚刚好,也不用像在裴府里那样,去一个地方七拐八拐的,太大了也有大的麻烦。 如今这里,随便走走就到了,加上前后的院子,一切刚刚好的感觉。 她特别满意那个院子,后院还有一块七分地呢,到时候可以种点菜。 “这房子好美啊。”豆芽都忍不住感叹出来。 “除了比裴府小之外,各方面条件都与裴府不相上下的感觉。”海夏眼睛更毒辣一点,“这房子一定很贵吧?” “若不是有关系,就是给一个月一千两,人家都不租的。”看房子的人道。 “那现在是如何收费呢?”瞿扶澜问,她看了房子过后,心中就十分满意这个房子了。 有亭子,有湖,二进的房子还是四合院形式的,简直就是太完美了。 等她有足够的钱了,走个关系也要买个像样的房子下来。 “对方与裴家产业也有合作,什么房租不房租的,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一个月十两。”看房子的人道。 瞿扶澜都惊呆了。 她心中盘算着一千两不租,那至少要五六百意思意思这样,虽然负担也很重,但她咬咬牙也会租下来,否则再难找到这样合适的。 结果一千直接缩水至十两?这个十倍的降价啊? “房主是裴世子的朋友吗?姓什么?”瞿扶澜问,兴许她认识也不一定,否则什么关系能友情价到这种地步? “算是合作关系吧,具体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日后瞿姑娘交房租什么的,直接与我联系即可,毕竟人家房产多,也顾不上这里。” 懂了,如此其实也省去许多麻烦了。 这个看房子的人姓吴,人称吴管事,是裴世子手下一名负责与各个关系保持联系的人。 裴世子手下还有许多这样的人,这个人恰好是负责房产这块的。 瞿扶澜当即与之签署了合同,至于房租,则是直接交付一年房租,就是一百二十两。 本来瞿扶澜以为是一个月五六百,那以她如今的积蓄,怕是只能担负得起一押一付的形式。 她当丫鬟的月例,以及给裴世子做事,还有时不时的打赏,算起来她如今空间里满打满算是一千多点。 倘若一个月收五六百,可不就是刚好够一押一付? 但如今只需要一百多两就够了,那真是让她省了太多了。 剩下的钱,足够她打理新房子,购买一些必需品,以及出行各方面的消费,还有经商的起步资金,还有买两个丫鬟婆子什么的。 否则她怕是得同裴世子借。 合同签署好之后,就有个扫地的妇人拿着扫帚出来了。 瞿扶澜先前逛的时候,也只是大概一逛,并没有实在逛到每个角落,以至于这么大一个活人,她先前竟然没看到? 吴管事见状就解释,“这是负责打扫这个房子的陈嫂。” “这是什么意思?”瞿扶澜不解了。 吴管事道,“贵人们的房产,每一处都会有一个负责打理房子的人,否则房子每日灰尘,就不成房样了。” 瞿扶澜就明白了,意思是她租了一个房子,还附带了一个打扫房子的陈嫂。 海夏和豆芽都惊呆了,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好的事情?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果然人脉的重要性,她们再一次见证到了。 至于人脉是怎么来的呢?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你有本事了,自然而然就有人脉了。 两个丫鬟羡慕归羡慕,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瞿扶澜得到了好房子,那搬家就提上日程了。 关键是她也没有太多东西在裴府。 无非就是一些衣服,首饰,鞋子什么的,还都是裴府赏下来的,赏给她就是她的东西了,她自然要带走的,否则留着她用过的东西给谁呢? 这些东西也就两个箱笼就能装得完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瞿扶澜就去给三姑娘她们道了别,然后是老太太,包括花好和月圆,最后就是裴世子了。m.23sk. 但是他这几日又挺忙的,瞿扶澜见不到他。 这也不着急,等她收拾好新房子后,再选个良辰吉日,邀请裴世子以及一些关系不错的人去做客,到时候再好好感谢也来得及。 瞿扶澜在忙活关于新房的事情时,吴管事的也忙着去跟主子汇报情况了。 “都按照世子吩咐的说了,瞿姑娘也没有起疑,何况那房子本来就是世子私产,连老太太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世子尽管放心。” 吴管事的汇报完情况,又得了世子一些吩咐,就下去了。 第169章 新计划 瞿扶澜利用从前在裴府的人脉,很快就招到两个本分的丫头,还有一个管事婆子。 这个婆子从前在裴府里做事的,人称张妈,后来生了病,自然就不能伺候主子了,就回家养病,后来养好病了,她的职位也被别人抢了,她在府里身份就可有可无的,十分尴尬。 后来瞿扶澜给她介绍了一份差事,虽然比不得裴府里待遇,但至少不用受排挤,她就去了,如今让她来管家,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就这样,从找房子到搬家安家,用了不到五天时间,还连带着把丫鬟婆子都找好了。 这真是没有点关系,都难以办到啊。 等一切安顿好之后,瞿扶澜就开始琢磨后院那块地了,打算种一些符合秋冬季节的蔬菜。 本来瞿扶澜还想买两头小猪和一些鸡鸭回来养,这一直都是她想过的田园生活。 出去打拼赚钱,回到家里就是温馨小家,很完美。 可惜这不是她的地盘,别人的房子她不好养鸡养鸭又养猪的,否则房东觉得有气味就不好了。 所以就种菜就行了。 瞿扶澜自己动手翻地的。 一个人忙活久了,偶尔放松下来种种地,放空一下脑子,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两个小丫头也有事情要做,虽然陈嫂是负责打扫这宅子的,但她一个人也并不能方方面面都扫到,尤其是屋里面,极少开窗的,如今两个小丫头开窗通风,顺便打扫一下屋子里,然后整理衣服,晒衣服之类的。 陈妈陪瞿扶澜翻地,她家里本来就是种地的,干起活来也是十分麻利。 “现在开始种,一月有余就能吃了,姑娘想吃什么菜告诉我,我去买种子回来。” “种一些白菜,萝卜,胡芹,葱花,蒜之类的就行了。” 刚好够自己吃就行了,又不卖。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就有点吃不消了。 到底还是这具身体太弱了,不经常运动,加上她用脑过度,各方面都有损耗,回头得多运动运动才好,这院子够大,足够她跑步锻炼的。 “等下陈妈出去买菜的时候,买两条鱼回来煲鱼头汤。” 鱼头汤补脑啊。 此时地已经翻好了,陈妈答应了一声,洗了手就出门采购了。 这就是管家的职责,基本上一个家里什么事情都要管,事多繁杂。 当然了,瞿扶澜给的工资也高,陈妈一个月二两,要知道裴府里一等丫鬟月钱才一两,但陈妈是管事的就多给了一两,十分符合行情。 晚上新家开火,陈嫂和陈妈两个都会厨艺,是她们下厨的,两个丫头打下手。 瞿扶澜没有参与,倘若需要研究新品,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她就会下厨,但那完全看她个人意愿。 如今就没必要了,谁该负责什么,各司其职就好,没道理她要做菜给员工吃。 人性经不起考验,否则把人养得没规矩了,就麻烦了。 在现代时候瞿扶澜就见过这样的例子,那些有钱人家请保姆回去帮忙看房子,然后把保姆当家人一样看待。 平时吃什么,都跟保姆一起吃,买什么衣服穿,也该保姆买一件。 一开始保姆还拘谨推辞一下,后来心就大了,雇主有一次买衣服忘记帮她买了,保姆脸色难看了一天。 后来还趁雇主不在家,穿着雇主的名贵衣服去朋友面前炫耀,戴着雇主的首饰,还带男朋友到雇主家里住,发了朋友圈炫富。 雇主看到了自然生气,炒了对方,对方还骂她小气呢。 那个雇主是瞿扶澜经常往来的女客户,平时时常聊天那种,跟她抱怨这个事情的时候一脸的委屈。 说什么她好心好意,却落得这样下场之类。 瞿扶澜就是从这个事情里看透了人性。 事到如今,她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每个人认清自己身份位置很重要,遵守规则,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用膳的时候,瞿扶澜也没有为了庆祝搬家,或者庆祝大家相聚,来个什么主仆不分的同桌吃饭。 她的饭菜是两个丫鬟送到房里来的,她自己吃,其他人也各吃各的。 虽然裴世子先前不分主仆的与她同桌,但人家什么段位啊?身份档次在那里,谁敢造次? 如今瞿扶澜秉着我出钱,你出力的原则,至于情分什么的,不求深厚,分寸在就足够了。 用饭过后,瞿扶澜就开始写新计划。 既然恢复了自由身,她就得开始谋划自己的商业版图。 然后这各方面谋划下来,就觉得自己做生意跟给人裴世子做生意的区别有点大。 因为自己做生意,本钱不够,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都砸进去,她还得考虑周转问题。 就好比开咖啡店,这档次不低,各方面装修啊宣传啊都是钱,她如今资金不够。 至于先前说跟裴世子合作,这开咖啡店这种大项目肯定要合作的。 但所谓合作,也是以入股形式来的,自己也是要投钱,否则空手套白狼不成? 咖啡店得缓俩月,等她把其他小成本生意做起来了,有钱了再投资大的。 至于要先做什么生意发家? 瞿扶澜思来想去,心里头就有了算计。 等明天应付了萧世子,后天就开始动工。 瞿扶澜在脑子里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过了一遍,确认妥了,就睡下了。 而睡着的瞿扶澜不知道,她住的这个宅子的四个方位,都有人把守。 不是别人,还是四大护卫。 每个人找一个隐秘树干位置躺好。 这生活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从前还能待在荔香院里呢,如今就得风餐露宿了。 然而也没人抱怨,他们本来就是暗卫,本来就应该在暗处,后来为了保护瞿姑娘,才转成了明卫,如今又变回暗卫罢了。 一夜好眠。 次日,瞿扶澜起了个大早。 洗漱过后,用过早膳,又看了一会儿书,差不多巳时末刻才带着两个丫鬟出门,朝洪福楼方向去。 瞿扶澜以为萧时卿会按照约定时间抵达目的地,所以自己才这么不慌不忙的出门。 可她不知道萧时卿一大早就在洪福楼等着了。 不但如此,他的亲娘也早带着人尾随其后。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昨个儿子神情与以往不同,她立刻就察觉不对劲了,留心关注,果然一大早就发现他出门了。 第170章 跟踪 以萧时卿的警惕性,倘若被人跟踪,他是能察觉的。 但今日也许是心里太激动了,又或许跟踪的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被他忽略了。 他人刚到楼上坐着,亲娘就让人去问掌柜的了,得到的答案是五日之前就定下了包间,但具体是什么人,掌柜的不知道的。 瞿扶澜定位子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出面,她处于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约见一个男子? 倘若不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做个了断,她都不会跟萧时卿见面。 虽然如今她恢复了自由身,但倘若不跟萧时卿说清楚,回头他找裴府麻烦怎么办? 瞿扶澜想好好搞事业,就得提前把隐患去除了。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碾压在地板砖上,瞿扶澜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准确来说是在思考等会儿要怎么跟萧时卿说清楚。 跟车的是两个新买来的丫头,一个叫碧草,一个叫如茵,都是瞿扶澜给改的。 否则两人名字那叫一个随便,比她在现代时叫招娣那个名字还磕碜,一个叫丫蛋,一个叫傻蛋。 穷人家的女孩不值钱,许多父母都懒得费心思去想名字,随随便便就起了。 瞿扶澜给她们起了两个好听的名字,两个小丫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日后人家问起来,她们终于可以骄傲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等抵达目的地时,瞿扶澜准备下车,因着谨慎缘故,多看了两眼,就看到洪福楼另一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可若这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边守着五六个小厮,这就值得关注一下了。 一般不起眼的马车,身边跟两个小厮就是极限了,毕竟条件有限,只能享受得起这个排场。 否则条件足够,就去用豪华大马车了,出门都是一干随从跟着,风光又气派。 所以一般看出行的马车,以及排场阵仗,基本上可以判定对方家里条件了。 如今对面那辆马车,小厮五六个,搭配一个小马车?还出现在洪福楼这种高档消费的地方。 这操作有点乱七八糟的感觉。 颇有一种想伪装身份去做什么,然后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换小马车,而忘记了减少跟车人数了。 这情形,让瞿扶澜多了一个心眼。 她没有立刻下马车了。 与此同时,二楼里坐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子,不是萧夫人又是谁? “这都等了这么久了,他要见的人是谁,怎么还不出现?”萧夫人一大早跟着儿子过来的,都等了一个上午了,连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此时她们的包间在二楼,儿子的包间在三楼,萧夫人已经打点好关系了,只要有人进了儿子的包间,她就立刻上去看。 其实萧夫人心中有猜测的,能让儿子丢魂失魄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 可真是不得了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她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与一个男子私下里见面。 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萧夫人心中很急,想着只要李寄柔敢出现,她今日就要让对方名节扫地,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也许是没到时候,估计是表哥来早了。”纪霓裳轻声道。 萧夫人听了就更确定是李寄柔了,否则以儿子的脾气,哪里有耐心等这么久? 如此一来,萧夫人心中的怒火就更旺盛了。 不过一个奴婢,也好意思让人等这么久?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让进。 “夫人,楼上有动静了,我亲眼看到有人进去了。” 萧夫人都来不及问是什么人进去了,立刻就起身往楼上去了。 纪霓裳跟在后头,她今日要扮演的角色就是劝架,多在表哥面前留好印象。 结果这一上去,哪里有李寄柔的身影? 反倒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里头。 萧时卿看到小男孩出现,都怔了一下,还来不及询问缘故,就看到母亲怒气冲冲闯进来了。 萧时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跟踪我?” 萧夫人计谋失败,又是心虚又是难堪,有些恼羞成怒,指着那个男孩道,“谁让你进来的?让你进来的人在哪里?快说!” 否则好端端,这男孩进来做什么?必定是受人指使! 那男孩都被吓了一跳,当即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夫人越发肯定是李寄柔让这个男孩进来打探情况的,心眼可真多啊。 让这样的女人进门还得了? 事到如今,萧夫人早已经忘记了当初李、萧两家相邻时,李寄柔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只一心想着对方为了嫁入高门,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她又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进家门? 萧时卿脸色很难看,一句话都不想说,抬脚就走了出去。 萧夫人见状急忙跟上。 但儿子身高腿长的,她哪里跟得上,一下子就被远远甩在身后了,等到一楼时,儿子的马都不见了。 “你们看到世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守着不起眼马车的几个小厮指着一个方向,萧夫人连忙让跟上去,可惜才跟了一段路,就又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具体该往哪个方向,就不知道了。23sk. 萧夫人气得快吐血了。 这个时候她还想返回去找那个小男孩问话,人家也早跑了。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了。 却说萧时卿也不是没有目的的走,先前那个小男孩进了包间,就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上面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就标明了一个地址。 本来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等看到母亲进了包间,他就知道了。 等他抵达新地点时,瞿扶澜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萧世子,想跟你好好谈个事情,可真不容易。”瞿扶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描淡写的开口。 萧时卿很惭愧,都是他疏忽,竟然被人跟踪了也没察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当即道了歉。 瞿扶澜摆摆手,示意对方坐。 然后她也不浪费时间铺垫什么了,直接开门见山。 “我听说萧世子与裴世子打了一个赌,在秋狝的时候比赛,赢了让对方答应一个条件?” 萧时卿没想到裴霁安会把这个事情跟她说了,本来他不想让她知道,等到秋狝时,他一定会赢,到时候就能让她摆脱奴籍。 可是她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打算隐瞒。 “是的。” 瞿扶澜把一份契约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171章 不要再联系了 那是一份解除奴籍的契约书。 萧时卿都怔住了,“怎么会?” 瞿扶澜反问,“为什么不会?萧世子是觉得凭我一个人,是摆脱不了奴籍,非得靠你是吗?” 瞿扶澜不想生气的,但是她的计划,险些一而再再而三因萧时卿而破坏。 尤其是今日,居然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在看到那小马车时,不管是否与她有关,她都不会与萧时卿在洪福楼见面了。 所以第一个小男孩进去,是传递消息的。 但其实小男孩后边还跟着一个男孩,是去看情况的,回来就跟她说有个夫人闹到包间里去了。 瞿扶澜就呵呵了。 还原著男主呢,警惕性呢? 萧时卿被她说得一阵沉默,缓了一会才开口,“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想帮你。” 这话颇有一种“我是为了你好”的感觉。 多少父母跟孩子的对话,就是这样的。 但好不好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我知道世子想帮我,可先前我跟你说过了,我有不便之处,只等到今日我都会跟你说清楚,因为我有我的计划和打算,结果我不知道世子是从哪里听到我是裴府丫鬟的消息,然后问都不问我一句,就去皇上跟前讨恩典了。” 如果当时瞿扶澜告诉他自己丫鬟的身份,必定又得跟他说自己的全面计划,否则说服不了他,他就不会同意她那么做。 可说出了她的计划,不是暴露更多信息? 故而她选择隐瞒,谁知道还是有意外。 真是怎么都躲不掉。 “倘若真等你那份恩典,我还得等到秋狝,等你们比赛结束,等你赢了,我才能拿到身契了,再者,倘若你输了呢?到那时候又该怎么说?” 肯定会输的,虽然书里没有这个环节,但是萧时卿一旦插手,那肯定就是按照原著剧情走了。 在原著里他不是以这种方式给女主带来自由的,他是用了两年事情去立功,换取女主自由。 到时候瞿扶澜就得等两年? 萧时卿被她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不到这些,因为在他眼里,她还是以前那个女孩,习惯什么都依赖他。 即便他输了,他也会用其他条件去跟裴世子换取她自由。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已没了意义。 “抱歉。”他说。 瞿扶澜不想说没关系,她觉得有关系,所以她沉默,也没有沉默太久,她就开口了。 “世子,李家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早知道了,我如今也不是什么李家大小姐了,过去的种种也都已经过去,你说你一直在找我,我很感谢,但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很好,你也该放心了,以后,为了大家各自安好,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李家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及时出现,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许多罪,如今你迁怒我是应该,只是……别说这样赌气的话。”萧时卿道。???.23sk. “不是赌气的话,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世子,我说不要联系了,是对我们都好,准确来说,是对我好,因为萧夫人不喜欢我,你还跟我联系,你就是在连累我。” 瞿扶澜这话说得有些残酷了,但不残酷不行,否则不清不楚的,到时候更糟。 萧时卿果然被她说得哑然了。 是啊,母亲早就见过寄柔了,还瞒着他。 可是母亲不喜欢她,他喜欢,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以后会成为他的妻子,这种想法持续至今,焉能说放就放? “我会说服她,让她接受你。”萧时卿握紧了手指。 “可我不想跟你们萧家有牵连了,我如今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我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何况萧夫人不喜欢我,你又何必非要把我们扯到一起?” “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安全。”萧时卿道。 “我去萧家住,会更不安全吧?萧小姐有一次派杀手去裴家刺杀,这件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但你可知道她想刺杀的人是我?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刺杀我吗?因为她讨厌我,跟萧夫人一样,她们都讨厌我,你还要固执你的想法吗?还是说,你想害死我,你才甘心呢?” “我再说一次,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也别让任何萧家人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能做到这样,我会很感激你。” …… “听说被赶出裴府了?” 家庙里,一身素衣,带发修行的卢夫子坐在石桌前与程茹下棋。 自从卢夫子搬到这里来,程茹就隔三差五的过来。 而三姑娘和方愿都是来探望过一次,后面就不再来了。 但不管是三姑娘还是方愿,亦或者是老太太,都默许了程茹隔三差五探望卢夫子的行为。 无他,还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缘故。 三姑娘和方愿少去,是因为她们受身份限制,毕竟罢免卢夫子的是二哥,以及老太太都同意了,她们一个孙女,一个内侄孙女,是不好过多去见卢夫子,否则岂不是在用行动打二哥和老太太的脸? 再加上她们本来也不是特别喜欢卢夫子,去看过一次,尽了情分就够了。 而程茹不一样,她不过是二房太太的亲戚,不是裴家人,属于客中,她反倒可以行事自由一些,也不用忌讳许多事情。 裴家不少人对程茹去探望卢夫子的行为,是给予赞赏的。 丫鬟们私下里都讨论说,说她是个顾念师生情谊的,是个行动派的尊师重道者。 还有人说她行事有自己主见,不会为了讨好谁,刻意改变自己,连教过自己的夫子都不认。 总结下来,就是程茹去探望卢夫子这一举动,给人留下了为人坦荡大方的印象。 “说是自请出府的,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程茹道。 “说什么自请出府,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卢夫子可不信,“此女离开裴府倒是好事了,否则不知道要带累坏多少人。” 与此同时,四大护卫也在为一件事情纠结着。 就瞿姑娘与萧世子见面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世子? “世子只是让咱们保护瞿姑娘,如今她又没有危险,应该不用说。” “我觉得应该说,好歹她去见的,不是一般人。” “可是瞿姑娘如今又不是裴府人了,她要去见谁,是她自由吧?” “话虽如此,但她既然不是裴府的人了,世子为何还让咱们保护她,你细想?” 第172章 以后少来打扰世子 四大护卫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觉得不论如何也要跟世子汇报一下情况,是好是歹也该是由世子判定,他们尽到护卫的责任就行了。 可是当十一按照以往惯例与跟着世子的老七取得联系,说有关于瞿姑娘的事情要跟世子汇报时,老七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过去传话,反而问他是什么事情,若是要紧事情,他才去汇报,否则世子公务繁忙,随便什么事情都拿去打扰他,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十一就含含糊糊的说瞿姑娘出去见了一个人,具体是什么人,他没有说。 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当面跟世子说,否则叫老七这些人知道了,不知道又怎么背后编排呢。 毕竟老七几人至今还质疑瞿姑娘有问题呢,偏偏主子百般信任,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让他们知道瞿姑娘去见了萧时卿还得了? 虽然瞿姑娘如今已经不是世子丫鬟了,但还继续合作啊,他们就担心瞿姑娘会做出什么对主子不利的事情。 这做护卫也分档次,像老七老八老九老十这四大护卫,看顺序就知道是先来的,跟主子时日最长,也一直都跟在世子身边做事,是最受重视的存在,也是护卫里地位最高的存在,各方面骄傲一些也是正常,对其他后面来的护卫指指点点也算是前辈点评。 但对于十一几人去保护瞿扶澜这个事情,他们认为是世子不看好十一几人,才派他们去保护一个女人,这在护卫里是最掉面子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他们经常会笑话十一几人。 如今听说瞿扶澜不过是去见一个人,十一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当做要紧事情过来汇报,也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世子每日忙得分身乏术,你还拿这样的事情来耽误,十一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十一见老七这一举动,与从前大有不同。 以前他过来汇报与瞿姑娘有关的情况,老七二话不说就去传话了,如今这样阻拦,十一也当是世子的意思,也没多想,就转身离开了大理寺。 也许是他想多了,世子从前关注瞿姑娘的一举一动,只是因为她是他婢女缘故,如今不是了,自然就没必要关注那么细致了,除非是与安危有关的问题。 他以后还是少来打扰世子了吧。 却说瞿扶澜与萧时卿告别的时候,他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 瞿扶澜想,这样就挺好,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没道理在她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还纠缠不休,那就太没骨气了。 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瞿扶澜整颗心都放松了许多。 回到宅子后,她就开始写帖子了,邀请裴世子、安世子等人,以及三姑娘她们一起到宅子里做客。 这是圈子里的习惯,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或者之后都习惯请人庆祝一下,比如说买到了什么难得的古董字画,又比如得到了什么稀罕的进贡宝贝,就比如先前安世子那样,都要请人过去玩的。 更不用说庆祝生辰和搬家了。 不请人来玩一玩,人家还当她做人小气,不懂人情世故呢。 按理说,与瞿扶澜有交情的,除了三姑娘、方愿,还有花好月圆以及海夏豆芽的,但她并不能邀请她们。 不是瞿扶澜自己脱籍了,就瞧不上丫鬟了,而是有些场合,她得顾忌其他人的感受。 她心中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不介意,日后有机会,她可以单独请花好月圆以及海夏豆芽吃东西,没必要定要凑到今日。 何况让她们几个丫头同时告假来参加她的宴会?把主子的事情丢在一边不管?她没那么大的脸,也不敢造那个孽,害人又害己的。 瞿扶澜写好了邀请帖,就让陈妈出去找关系帮忙跑腿送贴,陈妈这点子人脉还是有的,只要跑腿费给得足够,这种活计多的是人抢着干。 瞿扶澜写完帖子,就开始提前准备一些美食了,因为有些美食是需要提前腌制,腌制一个晚上,彻底入味了,味道才更绝。 两个丫鬟帮她一起准备。 需要提前一个晚上准备的也不多,就烤乳猪一个。 却说三姑娘几人收到瞿扶澜的帖子,都挺意外的,还以为她出去之后就不会与她们联系了呢,难得她有心了。 方愿这个嘴馋的,知道扶澜请客,必定会有许多好吃的,当即就开始期待起来。 倒是程茹看着帖子上的地址疑惑,“这是哪个地方?” 三姑娘看着地址,道,“就在裴府后院那条高枝巷里,我也只是偶然路过看到过几次。” 程茹问,“我纵然不是京师人,也听说裴府后面的高枝巷是好地段,多少人想买那边的房子都买不到,也是不租的,扶澜是怎么住到那里面去的?” 三姑娘摇头,“明日咱们去就知道了。” 再说安世子那些人,上次瞿扶澜在庄子上露了一手,大家对她厨艺那是相当期待,一直想找机会再吃一吃,如今机会来了,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当即就开始准备恭贺乔迁的礼物了。 可惜裴世子最近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帖子他就没看到,反而被三公子裴廉看到了,他立刻就表示也要跟过去凑热闹,本来还想拉着大哥一起,只是裴渊拒绝了,他这个年纪,没有兴趣参加这种聚会。 裴渊近日被那个谭姑娘纠缠得厉害,只恨不得门都不出了才好。 与他情况类似的,就是裴廉了,一举一动都被妻子姚幸关注着,连他要去如厕都要被过问一下,后巷瞿扶澜请客的事情,姚幸当然也知道了。 她立刻就坐不住了,想到先前让人打探瞿扶澜住处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着落呢,结果这边人都开始庆祝入住新房了,可见都是一些废物,与其等废物消息,不如她亲自过去看看情况,也好好盯着裴廉,不让他拈花惹草。 裴府后巷那一片是什么情况,姚幸是不了解的,京师城那么大,每个坊里都有好地段,她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记得清楚。 她只想着瞿扶澜一个赎身的丫头能住什么好地方?说不定为了省钱,就去住那种寒碜的房子,只是这样也好意思请客,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这样想着,姚幸也乘坐马车,悄悄就跟在裴廉后头,也跟着一起去。 瞿扶澜在见到一些不速之客时,心中是惊讶的。 结果那些不速之客比她还要惊讶。 因为这个宅子虽然只是二进式的,看起来小了点儿,跟裴府没法比,但整体也是十分美观大方的,叫人看了就喜欢,忍不住也想拥有一座这样的宅子。 跟预想的不一样,姚幸心中就十分不是滋味了,看来瞿扶澜存下的私产比她想象中还多呢,都能租得起这样的豪宅。 裴家距离近,当然来得早一些,不过安世子几人迫不及待的,裴家人前脚刚进门,他们后脚也到了。 等到了之后,在一干人里没瞧见裴世子,一个个也都愣住了。 “怎么霁安没来?” 第173章 犹如仇人一般 “世子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来这儿呢?毕竟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宴会。”姚幸笑着开口。 准确来说她是在强颜欢笑。 因为她没想到安世子几人会来参加瞿扶澜举办的小宴会。 瞿扶澜是什么人? 一个给人当过丫鬟,如今虽然赎身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身份卑微的存在。 安世子他们是什么人?就是姚家要举办什么活动,请他们去都不一定去呢,就是去了,也不会是四个人都捧场,去一个就不错了,如今怎么会都来参加瞿扶澜的宴会? 然而很快的,姚幸心中就有了解释,他们一定是看在裴世子的面上来的。 否则一个瞿扶澜还没这么大面子。 哪怕是这样,姚幸心中也是不舒服,只觉得裴世子实在是多管闲事,都不是他丫鬟了,还要给撑腰,什么意思。 却说姚幸一开口,裴廉脸都黑了。 倘若此时没别人,他必定又要与姚幸吵架了,可是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轻描淡写道,“说这些做什么?二哥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姚幸脸上笑容一僵,与裴廉对上眼,二人对视的那个眼神,犹如仇人一般。 没有哪个女人想与夫君离心的,结婚都是奔着夫妻和睦恩爱去的,然而裴廉为人太无情,不管姚幸怎么做,他都不喜欢,尤其此时用那种看仇人眼神看着她,姚幸心中针刺一般难受,同时又恨又气,又要忍着,心中更加难受了。 离心夫妻很容易让人看出来,只是大家都当没看到似的,并不想参与进去。 尤其是安世子这些人,心中反而觉得晦气,要不是为了给瞿姑娘面子,怕一个不留神砸了她的场子,他们才不说话,否则若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早让人把不识趣的人给丢出去了。 瞿扶澜也当做没听到姚幸那句话,热情请大家进去了,至于那些不速之客,来都来了,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至于裴世子不来,她是没预料到的,但想到对方可能太忙了,实在来不来,她也没想太多,大不了回头给他留一些好吃的就行了。 大家先是参观了一下房子,然后就开始讨论要玩什么,人多聚会,定然要做些好玩的娱乐消磨时光才行的。 一番商量下来,有人说想划拳,输了喝酒。???.23sk. 结果被说太俗了。 有人说做对子,还有人说讲故事看谁讲得精彩,输的喝酒。 安世子几人又说他们不会玩这种高雅的玩意儿,没意思。 说来说去,商量不到一块去,最后一致让瞿扶澜这个主人做决定。 这就很考验人了,一个安排不好,让谁不高兴了都不乐意。 瞿扶澜只略想了想,就有了。 “咱们可以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是什么游戏?我怎么没听说过?”方愿问。 瞿扶澜解释,“民间流传的一个小游戏,就是击鼓传花、掷骰子或者石头剪子布等方式分胜负,输家同样要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一项接受惩罚。真心话就是务必要回答别人的问题,不管问什么,都要诚实的说出来;大冒险么,就是别人让做什么,不管多艰难,都得去做,大家以为如何呢?” 这个主意好,听着新鲜不说,还感觉很刺激,这下子谁都不反对了。 最后决定以击鼓传花方式分胜负,让小丫头蒙着眼背对着大家击鼓,她也不知道花到了谁手里,只顾着敲打,大家飞快把手里的花传给下一个人,不一会儿就停了。 花落到了某个人手里。 “哎呀,第一个就是我,也太倒霉了。”方愿道。 “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问。 方愿想了想,道,“我可没有什么真心话要说,就玩大冒险吧。” 大家立刻就商量要让她如何大冒险,安世子几人不好说什么,毕竟不好去为难一个小姑娘,最后是程茹道,“就罚你作诗吧,今日是家宴,就以家宴作一首诗。” 这个倒是难不倒方愿,很快就说了出来。 大户人家的姑娘,基本上从小都请夫子教学,即兴赋诗什么的,倒是难不倒她们。 姚幸就看着瞿扶澜,心中冷笑,回头花落到她手里,也让她作诗,她定然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她选择真心话,就问她如今有多少积蓄,又或者是问她要一个美食秘方,倘若她多输几次,说不定什么都能问出来了。 如果她选择大冒险更好,姚幸可不会手下留情,罚她喝许多酒,喝醉了丑态就出来了。 总之怎样都不亏。 既然是大冒险,自然是越刺激越好,游戏规则如此,只要不杀人犯法,怎样都行,谁也不会说什么。 这个游戏还有一个规则,就是头一次选了真心话,第二次就必须要选大冒险。 所以只要瞿扶澜接到两次花球,她就能达成所愿了。 姚幸心中盘算得极好, 而姚幸之所以算盘打得好,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的下家就是瞿扶澜,只要她在传花的时候稍微慢一些,就能让瞿扶澜中招了。 果然,在又一次击鼓中,姚辛得到了花,她故意打了个喷嚏,以此拖延了一些功夫,最后花落到瞿扶澜手里时,击鼓果然停了。 “扶澜姐姐你倒霉啦,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方愿道。 瞿扶澜想了想,道,“大冒险吧。” 姚幸当即就眼睛亮了,直接就说出了让她喝十几杯酒的事情。 结果却遭到了反对,“一开始就喝这么多酒,醉了还怎么玩下去?至少要等游戏过半才行啊。” “就是啊,回头瞿姑娘还要准备美食呢,她醉了,谁做去?”安世子几人意见可大了。 这有人不同意,那就不行了,姚幸脸都绿了。 最后还是程茹站出来道,体贴道,“一开始玩这么大,后头就没意思了,不如还是让作诗,如何?” 姚辛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同意了这个说法,幸灾乐祸的对瞿扶澜道,“就作诗吧,这个很简单,你不会觉得为难吧?若是做不出来,可以认输,但惩罚就要加倍了。” 认输的惩罚必定要严重一些,否则游戏就没意思了。 不能喝酒,总能做其他吧? 比如去倒夜香什么的? 瞿扶澜当然觉得为难了,她又不是古人,能脱口成诗的,但也没让别人看出破绽来,淡定的问,“是要作一首怎样的诗呢?” 姚幸不等大家开口,就道,“就以‘相思’为题,赋首诗吧!” 相思? 瞿扶澜绞尽脑汁的在脑子里搜刮在现代时学过的诗句。 程茹也一瞬不瞬的盯着瞿扶澜看。 第174章 二哥怎么才来 当众让一个姑娘家做关于“相思”的诗句,其实是十分为难人的事情。 若是平常,必定会被认定为“孟浪。” 如今倒好,因着“真心话大冒险”的缘故,这种为难人的要求反而变得有趣起来。 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瞿扶澜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 若是做不出来,定是要被责罚的。 瞿扶澜可不会让自己被责罚,所以她努力想了一番,果然就想到了一首关于“相思”的诗句。 在念出口之前,她先在心中跟诗佛王维告罪,然后才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等瞿扶澜念完之后,在座每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惊艳的眼神。 “好个‘此物最相思,’这首诗过关了。”安世子大赞。 瞿扶澜笑笑没说话,本来她想念“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但是整首诗有点长,虽然中间两句十分符合当下情况,但前后两句解释起来麻烦,还是《相思》好,什么都不用解释。 瞿扶澜过关了,姚幸脸色就铁青了。 程茹脸上一如既往端着笑容,没有什么特殊表情。 至于其他人兴致勃勃的,又开始了下一轮击鼓传令。 姚幸不是每次动手脚都成功的,她连着做了两次小动作,都没能在鼓声停止时传给瞿扶澜,毕竟这种事情又不好做得太明显了。 在经历了整整一轮,基本上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次“真心话大冒险”之后,花又落到瞿扶澜手里了。 这一次她不能选大冒险了,只能选真心话。 姚幸又是第一个抢先道,“你现如今手里有多少积蓄,真心话可不能造假哦,要如实说出来才行。” 真心话问什么问题都合理,瞿扶澜也没想着逃避,直接道,“实话说,租了房子后,手里就只够吃饭的钱了,到时候怕是还得找人借点钱做本钱才行。” 这话自然是有水分的,但是也不全然是撒谎,等她租了商铺做生意,再算上周转的钱,在盈利之前,她手里能活动的钱就真的没多少了。 但她也不能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不至于实心眼到这种地步。 大家听了都当了真,尤其是安世子立刻拍胸脯表示,“这地方的房子确实贵,但也只有住这种地方才安全,没钱没关系,想借多少尽管开口,必定双手奉上。” 卫公子几人也立刻表示跟安世子一个想法。 三姑娘和方愿也表示有困难可以找她们。 程茹只笑道,“若瞿姑娘真不够钱使,世子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哪里用得着你们两个操心?” 三姑娘和方愿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姚幸就开了口,“瞿姑娘如今又不是二伯子的婢女了,二伯子又日理万机的,今日这样的场合都不出现,可想而知是有多忙了,便是自家姐妹都不好去轻易打扰,何况旁人呢?” 说罢,她都不等别人反应,又继续道,“二伯子繁忙,但我们不忙啊,只要瞿姑娘打开积蓄柜子给我们瞧上一瞧,确定了是真心话,我们在座的想必都乐意帮忙呢。”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呢,讲究的就是玩得开,玩得起,只要提出的条件不触及一些道德底线,怎样都行。 可姚幸如今这话就过分了。 真心话本来就是难以验证的事情,所以默认说话人说的是真话,即使是假话,不知道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而知道的人,肯定属于朋友关系,谁会去因为玩儿个游戏就去现场拆穿这个谎言呢? 所以玩的就是一种感觉,上岗上阵的就没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质疑瞿姑娘说的话咯?”安世子看不惯那个姚幸很久了,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相的,可劲得着弱者欺负,不就是见瞿姑娘没有家世无依无靠吗?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人。 可谁说瞿姑娘没有依靠了?瞿姑娘可是跟他们这些兄弟一起上过“战场”,在马球场上共进退,一起打出来的深厚友谊,是他们的朋友,给朋友撑腰是必然的事情。 其他卫公子,褚公子,葛公子也是表情不善的看着姚幸。 姚幸没有想到安世子会出言帮瞿扶澜说话,一时间只被质问得整个噎住了,下意识抓紧了手指,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又不敢反驳,只讪讪道,“总要验证一下,否则焉知真假?” 安世子一听就乐了,正要怼回去,裴廉就开口了,“不过一个游戏而已,玩得开心最重要,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姚幸不敢惹安世子几人,故而忍下脾气不发火,结果别人不站在她这边就罢了,自家夫君也站到了别人那边,姚辛如何受得了?当即就跟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开始爆发起来。 “我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想求证真心话罢了,也是遵守游戏规则,哪里咄咄逼人了?倘若不求证,凭谁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说的是假话骗人,岂不是让人给糊弄过去了?” “本来就是一个游戏,能糊弄过去是人家的本事,否则被糊弄一次,是会掉一块肉还是会家破人亡?既然你这么喜欢究根问底的,那我就再给这个游戏加一个条件,谁玩真心话,我都要请来刑部人员,现场进行严刑拷打,保证没有一个人撒谎,你玩不玩?” 这一次说话的是卫栩了,到底是在刑部做事的,说话做事都有刑部风格。 话虽然说得严重了一些,但道理是对的。 否则现在是可以查看瞿扶澜的积蓄柜子,下一个没有积蓄柜子的,无从判定真假,可不得上刑才行? 姚幸再次被怼得脸色发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啊,你不是上岗上阵吗?那就都来严肃的,动真刀真枪那种,保证没人敢撒谎,怎么又不来了呢? 可见果然是逮着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欺负啊。 安世子嘴唇动了动,为了不把事情弄得过于僵硬,最终没有嘲讽的把那句“玩不起就别玩,晦气!”这句话说出口。 他们都已经手下留情了,姚幸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这些贵公子都针对她,实在不把她放在眼里,心中委屈又难受,只不敢跟他们对着干,却又恨上了瞿扶澜几分。 现场气氛还是有些凝结住了,大家心中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和难受。 瞿扶澜作为主人,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就听得垂花门处传来了声音。 “新房宴上,本该应该热热闹闹的,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难不成知道我们要来,准备给我们一个惊喜不成?” 众人看去,只见垂花门处站着老太太,以及她旁边长身玉立的裴世子,还有一杆子丫鬟婆子。 方愿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跑上前去,“老祖宗,你怎么来了?”又道,“二哥哥怎么才来?” 第175章 夺宝 “只许你们来热闹,就不许我来了?”老太太边笑边往里面走。 瞿扶澜也已经迎了上来,给老太太行了礼,又给裴世子行了礼,“老太太和世子光临敝宅,真是让敝宅蓬荜生辉。” 老太太语气似埋怨道,“这样好的日子,也不请我来,可是嫌弃我不是?” 瞿扶澜忙说不敢。 确实也是不敢的,她不是故意不请老太太,写帖子的时候各方面都考虑过了,比如三姑娘或者方愿她们在举办什么活动的时候,比如赏花宴什么的,也不请老太太;又比如别家姑娘举办什么年轻人的活动,也不请长辈的。 毕竟又不是什么年节,不需要一家子长辈都在场。 故而年轻人的活动不请长辈也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有这些参考的例子,瞿扶澜自然也不敢轻易给老太太帖子,怕被说不懂事。 裴霁安在一旁笑道,“老祖宗何必吓她?从前就在您跟前做事,您老隔三差五在我面前说她是最乖巧懂事的存在,夸得跟什么似的,怎的如今也埋汰起人来了?” 裴老太太当即就没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瞿扶澜的手,“哄你玩儿的,可别当了真,只是我这个老太婆不请自来,你们别嫌弃了才好。” 瞿扶澜笑道,“老太太哪里的话?我们想求着老太太过来还不行呢。” 安世子几人也走了过来,见过老太太之后,就不动声色靠近裴霁安,“我还以为你不肯赏脸,不来了呢。” 裴霁安若无其事道,“你来得,我为何不来?” 安世子笑了笑,没说话了。 因着老太太到来,现场气氛瞬间活跃起来了,反正这些晚辈都接触过老太太,知道是个好说话的,心中也不惧怕。 只有姚幸表情强颜欢笑得难受,别人都真心实意的高兴。 程茹靠在方愿耳边说了些什么,方愿就满眼放光的开口了。 “二哥哥,我听说前儿你又得了圣上赏赐的许多宝贝,其中有一颗进贡夜明珠,晚上能发出强烈的光芒,十分珍贵,如今咱们在玩游戏,用这个来做赌注,谁赢了谁就得到,可好不好呢?” 此话一出,到不说裴霁安是什么反应,安世子几人倒先大吃一惊起来。 原来八月十四那日,裴霁安打算送给瞿丫头的礼物就是夜明珠,当时安世子觉得那夜明珠稀罕,想讨要,还被其他兄弟嘲笑呢,说一看就知道是送瞿丫头的。 他也没否认。 但后来估计是因为那件事情的缘故,夜明珠也没送出去,今日瞿丫头新房宴,怕是会送出的。 结果方愿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是不好拒绝。 裴霁安道,“就你鬼主意多,你们眼下在玩什么游戏?” 方愿一听有戏,忙解释,“是扶澜姐姐提议的一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随后她又大概说了一下游戏规则。 裴霁安道,“听起来倒是新鲜。” 方愿笑道,“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新鲜好玩,你们也快加入进来吧。” 三姑娘却道,“这游戏是好玩,只是这也玩不出个胜负来,如何奖赏呢?” 是啊,真心话大冒险是玩不出输赢来的,那怎么定论? “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想要赏,就得做些什么,又或者是由阿巳出题,谁答对了,你就给谁,不就好了?”老太太乐得提议。 安世子几人一听就乐了,以霁安对瞿丫头的偏爱,让他出题目,不等于明目张胆给瞿丫头后门了? 好歹他们曾经主仆一场,霁安随便出个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题目,还有别人什么事情? 安世子能想到的漏洞,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这个提议是老太太说的,大家也不敢提出异议。 但有一个人除外。 “瞿丫头在二伯子跟前做了那么久的丫鬟,对二伯子生活习性的了解必比别人强,如今二伯子出题,别人可就没优势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姚幸。 想来她也知道夜明珠的珍贵,想赢了过来,所以厚着脸皮开口。 裴廉脸都黑了,只是老太太在这里,他不敢说什么,却不动声色瞪了对方一眼。 姚幸只当没看到。 这个姚幸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总能让气氛变得尴尬。 老太太却道,“三孙媳妇说得也有理,阿巳,这个难题你可怎么解决?” 裴霁安都不用考虑,就道,“这有何难?既然三弟妹认为由我出题有失公允,那就由老祖宗出题,比如说让大家在纸上写下老太太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又或者是对什么感兴趣,每个题目老太太也事先写下答案,谁能答到最后,就给谁,如何?”m.23sk. 这下没人有异议了,否则就是质疑老太太不公平了。 虽然如今这个方式对安世子几人有失公平,毕竟他们又不是裴府的人,哪里知道裴老太太的爱好? 但是他们本来也不缺好宝贝,不至于要跟几个丫头抢这个劳什子。 再说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在座所有人都照顾周全的。 输赢对他们来说不重要,重在参与。 裴霁安让人去取了夜明珠过来,不多时一颗如碗状那么大的夜明珠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虽然眼下不是黑夜,夜明珠没有发光,但那质地一看就是上好真品,价值连城。 安世子再看到这玩意儿,一颗心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足见这个夜明珠有多招人喜欢了。 其他三姑娘,方愿,程茹,也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瞿扶澜一看也爱上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夜明珠呢,听说晚上发光能照亮整个屋子,倘若她得了,晚上岂不是能用来照明? 很快的,老太太就出题了。 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等等。 瞿扶澜,三姑娘,方愿,程茹都答对了。 姚幸脸都绿了,让裴老太太出题,跟裴世子出题有什么区别?她哪里知道老太太喜欢什么? 然而没人理会她,题目继续出,也越来越难。 老太太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捉摸了,一下子就难住了大家,这一次大家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下笔写答案。 瞿扶澜也深思熟虑了一番。 才落笔写下四个字:送佛念经。 最后摊开大家的答案,老太太的答案果然是送佛念经。 瞿扶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有人道。 “这个问题果然很难,只有两个人答对了。” 两个人,还有谁? 瞿扶澜转头去看,就对上程茹看过来的眼神。 然后她们都看到彼此纸上都写着一样的答案。 第176章 承让了 说起来,一个人喜欢做的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裴老太太这种,她素日里喜欢做的事情挺多的,并不太好判定她最喜欢做什么。 否则三姑娘和方愿都不至于猜错。 她们一个说老太太最喜欢给人做媒,做成一对是一对。 还有一个说老太太喜欢喂鱼。 其实说得都有道理,这些也确实是老太太素日里的习惯。 而瞿扶澜为何想到老太太诵经念佛的事情上的?也是有原因的。 她还是裴世子婢女的时候,见过裴世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给老太太收集佛珠。 所以瞿扶澜方才就写了那个答案,果然是对的。 可是程茹又是如何猜出来的呢? 她又不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也不是裴府小姐,只每天早晚去给老太太请安,还有就是偶尔与三姑娘她们一起,去陪老太太聊天解闷。 送佛念经这种事情,她们极少看到的。 有两个人写对答案了,那比赛就得继续下去。 可是与老太太有关的事情都被猜完了,题目就不能再围绕着老太太进行了。 “就再定一局判胜负吧,也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安世子道。 前边真心话大冒险玩得好好的,突然冒出一个抢夺夜明珠了,他们又不是特别在意这个玩意儿,不想耗费太多功夫在这上头。 “对,请老太太给出最后一个题目,稍微有些难度的,需要耗费一些心神去想的事情。”卫公子建议。 随即这个建议得到大家认同。 可是出什么题目好,裴老太太一时间也难以想到。 毕竟总不能出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那就没意思了,但又不能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也没意思。 思来想去,老太太犯了难。 裴霁安笑道,“不如摇骰子,看谁的点数大,就谁赢。” 这个想法好,除非是这方面高手,会出老千,否则就是随机性的。 三姑娘和方愿立刻就拍手同意了。 姚幸不想同意,她只想着出一个最利于自己的条件,如今摇骰子是全凭运气,她当然不喜欢,但她也不能反驳,只想着万一自己运气好呢? 程茹嘴角的弧度却微微上扬起来。 若是别的她不好说,摇骰子这个事情,她从前在家里,是经常玩的,不说姐妹们不是她对手,就是兄弟里也少有是她对手的。 到了京师城里,才发现姑娘家很少玩这种游戏,许是觉得俗气。 如此看来,别人摇是凭运气,她是凭实力。 而瞿扶澜在现代时自然也是玩过摇骰子,但不精,就全看运气那种,她见过别人玩得好的,想控制多少点数都行,她只有羡慕的份罢了。 但如今用这种方式定输赢,已经是最公平的了,她虽然喜欢夜明珠,倘若运气不好拿不到,也没办法。 大家都认同,连老太太都觉得好,“就这么做,一个骰子不够,每个人同时摇五个骰子,基本上就不会有一样的结果了。” 倒是安世子几人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很快,大家把手放到碗背上,开始摇盖在碗下的骰子。 三姑娘和方愿都是凭着感觉胡乱摇的,只以为摇得越有力越好。 反观程茹,晃三下感受一下,再接着晃。 姚幸也是凭感觉来的,差不多了就觉得足够了。 瞿扶澜想着反正是概率问题,也没有折腾,随意折腾几下就停了下来。 老太太喊停时,大家都停了下来。 “先从方愿这丫头的开始吧。”老太太笑道。 方愿笑嘻嘻打开了自己碗。 结果居然是五个一。 “我也是服了你,能摇出这个点数也是不容易。”程茹笑道。 三姑娘也笑,“若是反过来都是六,你就赢了。” 方愿也知道自己赢不了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比她摇得更少了,也不在意,反正玩游戏嘛,不就图个乐?她玩得起,不像某些人。 这个所谓某些人毫无怀疑,就是姚幸了。 她是第二个开的,是一个三四五六都有,这个也不算差,但肯定不会是最好的。 果然,三姑娘开的时候,难得有两个六,三个四。 这个还不错,只是不到最后也不敢说她最好。 接着是安世子几人,也大都跟三姑娘差不多,不高不低的。 最后就只剩下程茹和瞿扶澜了。 程茹先开的,她一开,方愿就发出了“哇”的声音,可见是有多好了。 安世子几人伸长了脖子去看,哟呼,四个六,一个五。 啧啧啧,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会玩的,有两下子。 这是目前所有人里点数最大的了,除非瞿扶澜能摇出五个六。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高手,否则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有这种运气。 所以方愿都以为是程茹赢了,追着问她是不是经常玩这个。 程茹倒是也没否认,“在家里偶尔跟姐妹们玩一下,多少也算是看运气吧。” “那这个运气也太好了。”方愿咋舌,“估计这个夜明珠是你的了。”23sk. “扶澜姐姐还没开呢,你可别急着下结论。”三姑娘笑道。 老太太也以为是程丫头赢定了,瞿丫头除非能摇到五个六,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瞿丫头,到你了,便是输了也不打紧,反正你今日新房宴,回头再赏你其他好东西也可。” 瞿扶澜也觉得自己摇不出什么好成绩,也并不在意,只打开了碗,只是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她错觉,在碗打开那一刹那,有一股风袭来,稍纵即逝。 如果说程茹先前开碗,换来的是大家的惊呼。 如今瞿扶澜的开碗,那换来的就是全场寂静。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成绩太差,但太差的方愿已经出现,那就不可能是太差。 就只有可能是…… “五个六!”又是方愿最先出声。 瞿扶澜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怔住,她运气爆棚了? 这辈子都没摇出这个点数过。 三姑娘和老太太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程茹嘴角笑容却凝住,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倒是安世子几人表情淡定,似乎早已料到的表情,随即看了裴霁安一眼,只见他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表情平静。 第177章 你们世子说了不算 安世子暗叹。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哥们可都心里有数。 小时候几个人去赌场,一开始都不会玩,输得老惨,后来裴霁安认真观察了几天,不知怎么就找到了诀窍,有他参与的几乎没输过。 摇骰子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难事,在裴霁安眼里,他想要出什么点数就能出现什么点数。 所以这一局会是谁赢,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 最后是瞿扶澜拿到了夜明珠。 然而时间长漫漫,古代娱乐又少,一个真心话大冒险也不能连续玩几个小时,还得找其他娱乐供他人消遣,否则如何消磨时间呢?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也顶不了一天啊。 请人来,总得好好招待一天才算尽了待客之道。 昨天瞿扶澜画了一些东西让陈妈带出去给人做,让尽快做出来,但就一个晚上功夫,估计也完成不了,所以她才没说出来。 等做出来之后,以后再有什么活动,请人来玩什么的,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至于今天,瞿扶澜也准备了其他游戏的,比如“你画我猜”又或者是一个人比划动作,另一个人猜成语。 大家都玩得挺开心的,但是这个娱乐也不顶用,玩久了也没意思。 就在瞿扶澜在想下一个游戏时,陈妈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这是昨个姑娘让做的东西,工匠做完了,让人亲自给送来。”陈妈道。 瞿扶澜一看就乐了。 没想到古人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一个晚上就完工了。 当然这也与工钱有关系,她出的是高价,先给一半,完工后再给另一部分,结果工匠被刺激得一个晚上都完工了,这就急着让人送过来,好领取另一半工钱。 瞿扶澜自然给了另一半工钱,又让人给了两个小厮打算,再由陈妈送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见状围了过来,见小箱子里装着许多小小方块一样的东西,上头还刻了字,十分好奇。 他们今日也算见识到瞿姑娘的厉害了,脑子里竟然装了那么多好玩的游戏,都很期待她接下有什么更精彩的游戏。 “这叫麻将。”瞿扶澜道。 “麻将是什么东西?”安世子十分好奇的拿起方块看,是木头做的,但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还挺有分量的。 “四个人一桌,游戏规则是这样的……”瞿扶澜给大家讲解麻将该怎么玩。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等大家凑够了四个人一桌试了一把。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 这玩意儿谁玩谁知道,那真是玩一两把都不够瘾的。 “瞿丫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安世子忍不住抱怨。 他跟卫栩,葛阳,褚津刚好坐一桌,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另一边,方愿,三姑娘,程茹,姚幸一桌,也玩得上了心。 瞿扶澜这边,她跟裴世子,裴老太太,裴廉一桌。 瞿扶澜一边看着手里的牌,半响才有功夫回安世子的话,“这不是太过匆忙了,连夜赶出来的,我以为今日拿不到,才不说的。” 说罢,丢了一个幺鸡,被老太太给碰了。 这是瞿扶澜故意喂老太太牌呢,要记牌,算牌,老太太才刚玩,还没彻底上手,她得让一些。 但也只是喂几个牌,她不至于让自己输给老太太,她可以让裴廉输给老太太。 瞿扶澜不喜欢裴廉,平日里又不走动,加上他已婚身份,她特地没请他,结果他不请自来了,他自己来就罢了,还带来一个母夜叉,差点坏了她宴会。 此仇不报非君子,正好可以在牌桌上算计回来。 瞿扶澜一个人算牌记牌忙得不亦乐乎,却疏忽了另一头裴世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算牌了。 裴廉被左右两个算计得手忙脚乱的,又是被吃牌,又是被碰牌,又是被胡牌,杠上花什么的,简直输翻天了。 这个游戏可是玩钱的,裴廉是翻倍的输钱,一时间满头大汗起来。 另一边,安世子摸了一张牌,心中祈祷着是东风是东风,他手里有三个东风了,再来个东风他就能暗杠了,暗杠每家一子呢,结果一开,是南风! 晦气就丢了出去,结果一丢,就被卫栩杠了,“承让,承让。” 安世子那叫一个气啊,“我已经够惨了,你还杠我,真是一点情谊也没有!” 才说完,就见对面的葛阳丢了一个八万,他立刻拿过来,“碰!我这就成口了,再来一个就能胡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哈哈哈。” “……”这么贱的人,见过吗? 这一玩,就到了傍晚,准备开始晚饭了。 结果输红了眼的人,一个个嚷嚷着不饿,不吃。 赢的人虽然还想赢,但总要吃饭不是? 瞿扶澜哪里会让客人饿着?就去准备美食了。 她走了,老太太这桌就散了,老太太是赢得最多的人,笑得合不拢嘴,她当然有心情享用美食了。 裴廉已经输得有些急眼了,又不敢在老太太跟前急眼,忍着那叫一个痛苦难受。m.23sk. 裴霁安的护卫有事情汇报,他离开了后院去前院吩咐事情,结果门口外有一些声音,陈妈在跟谁说话的样子。 不多时,陈妈就回来了,路过裴世子跟前时福了福身。 裴霁安随口一问她门外何人。 陈妈道,“不知道,只说是来送乔迁礼的,问姓甚名谁也不说,只说姑娘看了礼物就会明白,我现下也不敢随便收礼,等问过了姑娘才行。” 裴霁安却抬手制止陈妈,略作沉吟道,“你们家姑娘在忙,我去看看吧。” 说罢行至门外,就看到门外一行人时,心道果然如他所料,随即吩咐一旁随从,“都愣着做什么,礼物都送到门口了不知道接一下?” 随从们忙过去接,对方却不给,“我们家世子说了,要亲自交给瞿姑娘。” 裴霁安漫不经心的笑,“这是我的地盘,你们世子说了不算。” 那几个人见被人拦着,加上这边本来也不是他们地盘,硬杠没好处,不得不把东西交给别人,但还是忍不住再三嘱咐要交到瞿姑娘手里。 裴霁安脸上笑容淡淡,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个身就让人把东西给丢了,或卖或自行处置。 “刚刚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 第178章 质问 吩咐过后,裴霁安就单手负背,往里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喊来了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几个护卫。 “萧时卿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你们整日里跟着,一点动静没察觉?” 十一几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番,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裴霁安见状,蹙起了眉头,“有话就说,裴家护卫何时变得吞吞吐吐的了?” 十一立刻就道,“昨儿瞿姑娘与萧世子见了面,随后就有一批人手在这四周打探。” 他们自然知道,但因为是暗中保护缘故,对方又没有怎么样,他们自然没有出面。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昨天才有人打探,今天萧世子的人就上门送东西了。 说不定瞿姑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毕竟昨个瞿姑娘与萧世子见面说了些什么,他们也并不知道。 裴霁安都气笑了,“昨日见了面,我怎么不知道?” 十一几人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当下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昨个的事情说了。 是怎么见的面,说了多久的话,都说了,具体说了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 当时包间里都没别人,两个小丫头都在门外守着,他们就是想找人打探都找不到。 裴霁安听后,叫来了七八九十四大护卫。 “昨日十一去寻我,你们给挡在门外了?”裴霁安是笑着问出来的。 七八九十几个护卫跟了世子这样久,真笑假笑他们自然知道,当即冷汗涔涔,纵然心知不妙,也不敢撒谎,“是、是我们见世子太忙了,才,才没同世子说……” 裴霁安脸上笑容不变,“看看,我养出来的人,都知道替我做主了,当我是死人呢?” 老七几人立刻跪下了,“属下不敢!” “做都做了,现在说不敢?”裴霁安冷笑。 “请世子责罚!” 老七几人连着磕头。 裴霁安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直到没有,一字一句道,“自去领罚,面壁思过,再有下次,我亲自揭你们的皮。” 老七几人身子颤了颤,磕头谢恩。 护卫的责罚是先跪四个时辰,然后鞭打五十。 习武之人不是不能承受,而是因为自作聪明引得主子不快,才是真正罪不可赦的事情。 十一几人虽然觉得扬眉吐气,但也不敢幸灾乐祸,生怕稍有疏忽,下一个责罚的就是自己了。 裴霁安来到了后院,瞿扶澜已经张罗丫鬟婆子们把晚饭都摆好,见他过来,随口就道,“听说外头来了一些人,是做什么的?” 这个宅子就二进式,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头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何况今日来了这么多人,都带着不少丫鬟的,陈妈去前头开门时,就有人看到。 裴霁安心道房子太小果然诸多不便,转个身做点什么,别人都知道了,脸上却十分正直的开口,“哦,走错路了,来问路的。” 瞿扶澜听了只觉得有些奇怪,什么人会来这边问路啊?也没放在心上。 晚饭很快就开始了,本来大家还在讨论关于麻将的事情,谁输了多少钱,谁赢了多少钱等等,结果一到桌前,直接就被一道道香菜味道给迷住了。 菜是一盘盘端上来的,最先上来的是一个大盘子,盘子里头是一根根细签,签子上串着各种各样的肉和菜,都浸泡在红汤里头,还撒着白芝麻,一看就很有食欲。 “这什么好东西啊,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了。”方愿咽了咽口水道。 瞿扶澜笑着给大家解释,“这是钵钵鸡,上头串的是去骨鸡块,鸡爪、鸡心、肉皮儿、藕片,木耳等。” 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有心了,若不是从小教养在那里,方愿都忍不住想直接吃了,终究是忍住了,等菜上齐了,才能动手。 第一道菜刚说完,第二道菜就上来了,大家一看就知道是鸡翅,但又觉得与平常吃的鸡翅不一样,个头那么大,圆圆鼓鼓的,哪里来的这样大的鸡翅? 瞿扶澜又道,“这是鸡翅包饭,里头放的是糯米,然后外头撒上一些调料,这道菜做得不多,每人吃一个即可,毕竟糯米不容易消化。” 随即第三道菜也上来了,是茄子包肉,第四道,第五道…… 最后一道菜是秘制猪排面。 所谓秘制猪排面,就是制作咖啡那日,让卢夫子闻了都想吃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做的?”三姑娘惊奇道。 瞿扶澜道,“有人给打下手,否则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多。” 所以归根结底都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这么多花样,丫鬟婆子什么的,不过是打下手。 三姑娘和方愿真是被瞿扶澜给折服了。 反正菜都上齐了,老太太也先动了筷子,大家紧跟其后。 方愿先吃起了那个钵钵鸡,竹签拿起来直接吃,可方便了。 一口下去,那蘸上精心调配的酱料,吃起来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颤巍巍竹签尖缀着的鸡块在吸饱了汤汁之后,红亮的汤汁顺着鸡块缓缓滑落,芝麻的醇香混合着鸡肉的辣味在舌间泛滥,雪嫩的藕片、滑而厚实的木耳,荤素搭配让人忍不住一串接着一串。 还有那个鸡腿包饭,茄子包肉,猪排面等等,反正样样都好吃。 “扶澜姐姐,日后谁娶了你,就是毕生有福了。”方愿吃完,大咧咧的话脱口而出,一点儿没有女孩家的娇羞。 好在今日大家打打闹闹了一天,尤其是那个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许多出格的话都说了,如今这话也算不得什么了。 结果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裴世子头上。 说起这个孙子,裴老太太可是有一肚子话要说的。 “别看现在人模人样的,做事也周全,小的时候可是调皮得狗都嫌,要不是有我罩着,都不知道要被他父亲打多少次。” 这个话题安世子他们可感兴趣了,不由追问,“他做了些什么,要被伯父打啊?” 其实安世子和卫公子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哪个小时候不被打过?单打还是轻的,父母混合双打才是最虐人的。 而认识裴霁安是在书院里,在裴霁安没去书院之前,他们四个是学院里最厉害的存在,谁都不敢惹,人称京师城四少。 后来裴霁安一来,看起来一脸纯良的样子,把他们给骗了,他们就想把他收做小弟使唤,结果四个人被吊打,摁在地上摩擦。 这才臣服的,然后由裴霁安做头领,带领他们在学院里闯出一片天地。 裴老太太笑道,“他打小就喜欢惹事,什么聚众打架的都是轻的,带领书院小伙伴去烧睡着夫子的胡子,嫁祸别人;大家去游泳的时候,组织小伙伴把别人衣服拿走,让别人光着身子没衣服穿;还有啊,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查到一些官员的隐私,以此敲诈勒索,他儿时的零花钱就是这样来的。当时全家人都以为他长大了会成为反派,我也因此烧香拜佛,盼他别走歪路,好在长大了是走正道的,我如今年年去寺庙还愿,可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179章 出事 裴老太太说完,别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方愿,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来。 程茹则是笑着笑着就忍不住红了脸,没想到他还有那样调皮的一面。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对他的任何事情都感兴趣,听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瞿扶澜也忍不住笑,她笑有两层原因,一个是老太太讲得有趣,二是裴世子性格反差。 虽然如今他行事也张狂,能想象到他小时候不会太老实,但也想不到会混世魔王成这样。 全场唯有安世子几人表情一阵妙不可言。 老太太口里那几个伙伴,可不就是他们? 本来想打探一些裴霁安的丑事的,方便日后消遣,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23sk. 裴霁安也苦着一张脸,“祖母,哪有这样当众拆孙子台的?” 程茹看着,都忘记收回了眼神,裴世子俊美得,真是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好看。 裴老太太笑道,“你要是不想让我说啊,就赶紧找个孙媳妇回来,有了孙媳妇,我就不说了。” “老太太再当众多拆我几次台,孙媳妇什么的都能跑光了。” “哪有那么夸张?你如今不是变好了吗?变好了就有人喜欢了。” “老太太吃菜,这道菜好吃,您多吃一点。” 这话题转的,裴老太太不上他的当,“前儿我听说了一个姑娘,品行相貌都好,回头安排了你见见,要觉得好了就先定亲,如何?” 裴世子听了什么感受,暂且不提,且说程茹的心情却猛然沉了下去,手里的筷子都握紧了,神情紧张的看着裴世子,眼前什么山珍海味,她瞬间都没了胃口。 到底是做得还不够好,没能让老太太往哪方面去想,才想着找外面的。 可是有些事情,女方终究不好做得太明显,否则容易掉价。 裴霁安的目光先是不动声色朝某个方位看了一眼,才懒洋洋的开口,“老太太着什么急呢?孙儿如今事业不稳,整天忙得不着家,再过几年稳了再说吧。” “男儿在外打拼,正该娶个媳妇回来暖家。”裴老太太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裴霁安扬了扬眉,“老太太,我眼光高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随便娶个回来,不合我心意,娶回来有什么意思?” 说到眼光高,老太太就无话了,再说下去,他能拉扯出一大堆常人难以办到的条件来。 老太太就担心啊,这孙子这么挑剔,日后不会出家当和尚吧? 如此大房不是绝后了? 然而老太太担心归担心,这个孙子是最有主见的,他不娶,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愁啊。 这要是再耽搁几年,裴老太太都不怀疑哪天孙子随便领个女的回来,只要是个女的,她就能高兴了,至于家世什么的,统统都不重要了。 关于“逼亲”话题好不容易过去了。 大家准备嘻嘻哈哈说点其他事情,结果就有一道不和谐声音冒了出来。 是姚幸的声音,“二伯子人中龙凤,亲事倒是不用着急,反正想嫁到裴府的姑娘怕是能从城东排队到城南,是不用忧愁的,倒是瞿姑娘,从前还是丫头就罢了,如今既已赎了身,这也到了该说亲的年岁,趁早定个亲才好啊,正好我认识……” 裴廉是再也忍不住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永远都是气氛好好的时候,她非要插一嘴,把气氛弄得尴尬了,裴廉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 姚幸没想到自己丈夫会当着大家的面这样下她的脸,当即恼羞成怒起来,“我说错什么了吗?好心好意关心一句也错了不成?” “姚父卷入了一桩贪污案里,你不去关心,还有心情在这里关心别人的终生大事,三弟妹果然好闲情。”裴霁安切着猪排,不紧不慢的开口。 姚幸闻言,脸色当即大变。 她哪里不知道呢?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缓和与大房二房的关系,让他们帮忙疏通一下关系之类。 今日没有请帖也过来,也是想趁机修复一些关系,走走交情什么的,可是一遇上与裴廉有关的事情,她就忍不住了。 她以为姚家的事情还没闹大,许多人不知道,所以装得没事人一样。 结果裴世子当众就说了出来,打得姚幸措手不及,十分没脸,还嘴硬道。 “二、二伯子在说什么,弟妹愚钝,听不明白。” 裴霁安讥笑,“真听不明白?那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下,姚德忠贪赃枉法,数额巨大,已被严密看押,最迟下月斩首示众,我这样说,你可听明白了?” 姚幸被吓得猛的站了起来,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随即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把人抬走,裴廉自然也不能留了。 裴老太太都震惊了,“事情可属实?” 裴霁安笑道,“我何时在老太太跟前撒谎?” “可还有回旋余地?”裴老太太又问。 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件事情他早知道了,却从不透露一点风声,就是不想管的意思。 “有,但孙儿不会管。”裴霁安道。 裴老太太就明白孙儿的意思了,其实都是一家人,都是亲戚,出了事哪有不管的? 但也要分什么人和什么事,像姚家的事情,这个孙媳妇本来也不是她选的,出了事也别找她。 不怪她无情,有些人就不能帮,帮了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这是三太太自己选出来的媳妇,她自己兜着。 裴府不是别人为所欲为的退路。 宴会到底是被姚幸给破坏了,大家吃过之后就各种散了,裴霁安却还留下来与瞿扶澜下棋。 说是下棋,其实就是想问一些事情。 瞿扶澜也正好有些话想与之讨论,只是一直没机会见着人罢了。 但姚家事情还摆在眼前,瞿扶澜可不是担心姚家,“姚家出事,可会牵连裴府?” “自然不会。”裴霁安道。 只要三弟与姚辛和离,姚家的事情自然与裴家无关。 准确来说,姚家的事情,他有参与调查,若是自家人,他自然可以为之隐瞒一二,但这个姚家,他从头到尾没想过帮忙遮掩。 但三房到底是裴家人,他不可能不帮一次,这一次就是他在给三房机会,只要借着这次机会和离,就相安无事。 否则,一切后果三房独自承担。 当然了,裴世子的这些打算,别人还不知道,尤其是三房的人。 所以他们会怎么做,就看他们有多聪明了。 尤其是三太太。 她是会聪明的明哲保身呢?还是愚蠢的想拖整个裴府下水呢? 第180章 情敌相见 关于姚家的事情,过问一嘴,确定不会影响裴家,瞿扶澜就不在意了,随即与裴世子说起正事来。 “我昨个去见了萧时卿。”瞿扶澜道。 裴霁安落子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开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与他说?” “我与裴世子合作,必然就要顾忌裴家与萧家的关系,加上萧家人也不喜欢我,那远离萧家就成了必然的事情,我与萧世子阐述事实,从今往后各自安好。” 这就是瞿扶澜的为人。 不会占着裴家的好处,又要与萧家人来往,这对大家都不公平,她良心上也过不去。 所以为求安心,她选择跟萧时卿说清楚,如今又主动与裴世子坦白,就是想告诉他,她既然选择了跟他合作,就不会吃里扒外。 这是作为一个商人的诚信。 “他同意了?”裴霁安问。 “应该吧,因为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瞿扶澜道。 但其实萧时卿会怎么想,瞿扶澜是不知道的,毕竟她也管不了别人,她只能管住自己。 裴霁安想到门外那些礼物,心道对方只怕没那么容易放弃。 “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很排斥萧家,排斥与萧时卿见面,其中纵然有身份变化的缘故,但你似乎从未有过想依靠萧家的想法,为什么?” 一直让裴霁安奇怪的点就在这里,如果说一开始她家庭变故,因为身份,因为萧夫人和萧小姐不待见,所以不敢与之见面,都说得过去;可是后来她与萧时卿见了面,应该知道对方不曾变心,这点从萧时卿被拒绝后还要送礼这点,就能看出来了,可她还是如此固执,宁愿选择裴家合作,也不愿选择萧家,这点就很奇怪。 裴霁安当初的种种猜疑,也源于这个原因。 似乎总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一想又想不出破绽。 倘若裴世子知道有原著这种东西,他就不会奇怪了,可是他不知道,所以注定想不通。 瞿扶澜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解释,只道,“如果我此生梦想是寻一个好夫婿,往后余生相夫教子,遵循男主外女主内的规则,也许我就义无反顾了。可惜,那也许是许多女人的梦想,但却不是我的。其实我一直很庆幸自己懂经商,因着经商缘故,见识了许多外面的世界,就不甘于后宅生活了,单这点,就不符合大众婆婆对媳妇的要求,所以哪怕萧夫人接纳我,以她的性格,也必定会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就与我的人生追求有了冲突,而在婚姻和事业之间,我选择事业,就这么简单。”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她好不容易拼出来的自由,为什么要步入婚姻,让婚姻这座牢笼束缚自己?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事情,瞿扶澜其实也做过,然后最终下场比原主好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是在现代时候,因着父母重男轻女缘故,她的人生严重缺爱,所以只要有人对她稍微关怀,她就很容易感动了。 那是一个因为身体不好,到乡下外婆家养身子的城里男孩,后来在她中药调理之下,他身体渐渐好了,也对她很关怀。 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为过,后来他回了城里读书念大学,她也考上了他所在的那一所大学。 他对她挺好的,说极好都不为过,否则她也不至于动心,在没有明确表态下,误会了两人是情侣关系。 因为他会贴心给她准备早餐,给她充话费,充饭卡之类,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都不过为,舍友们都羡慕不已,说她男朋友高大帅气家里条件又好。 他也经常带她去参加各种宴会,见他的朋友之类,别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可是有一次,她出了包间接电话,回来时听到有人问他,她是不是他女朋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人看不出来? 那人说看不出来,看着像亲妹妹,又像情妹妹。 结果他说是妹妹。 后来瞿扶澜才知道,他对她好,但也对其他女人好,嗯,就类似于别人形容的中央空调。 瞿扶澜果断斩断了所有感情,再也不与之联系。 猫追尾巴的时候,怎么都追不到,放手往前走了,尾巴自己就跟上了。 青梅竹马开始患得患失,在一个美丽的黄昏,他跟她告白。 瞿扶澜拒绝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忙着事业,爱情在她心中占比已经低得几乎没有了。 青梅竹马还不放弃,上演了一出又一出深情戏码,把以前那些暧昧的对象,统统都解决了,别人看到都感动得不行,瞿扶澜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在现代时候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如今到了古代,又是穿到了一个悲剧结局的女主身上,瞿扶澜怎么可能会对爱情和婚姻抱有幻想? 裴霁安看着瞿扶澜,她说话的时候,身上似乎散发着某些光芒。 有主见,有想法,有能力,有自信,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特点,就是一个男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我懂了。”他说。 瞿扶澜就放心了,能获得大靠山的信任,这比什么都强。 就算日后萧时卿有哪里想不通,又回头纠缠,那也是他的事情,她的立场已经表明清楚了。 随即她又与裴世子商量了一下商业上的事情。 “花间赋”和“万卷书肆”包括奶茶店都营业稳定,只需要交给管事的打理即可。 瞿扶澜要做自己的生意,与裴世子合作的生意也不能落后。 关于咖啡店的事情,她后来又想了一下,可以开,虽然她没什么钱,但可以技术入股,他赚大头,她赚小头,等钱积累多了,以后的其他项目合作才能达到五五分。 瞿扶澜都想好了,等咖啡店开业的时候,让“唐僧师徒”过去站台剪彩。 经过上次的舞台剧表演,唐僧师徒几人已经一战成名了,这名气不用白不用。 开业当天送唐僧师徒四人签名什么的,必定能让许多西游记迷疯狂。 明星效应不光在现代有,古代也一样。 商量完正事,裴世子离开了瞿扶澜的“静思居”。 因着几个护卫罚跪去了,裴世子一个人走在月色下的道路上。 才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一道颀长身影立在原地了。 裴霁安站住了脚步。 一段沉寂的压抑过后,“呵。”裴霁安轻笑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第181章 拎不清的 “大晚上的,萧世子得空,到我的地盘上来逛逛?”裴霁安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没有把我的东西给她。”萧时卿只这一句话。 裴霁安扬了扬眉,一点儿愧疚的表情也没有,“哦,你觉得我是有义务为你传递?” 萧时卿不说话了。 两人面对面而战,不论是身高还是气势,谁也不输谁。 许久,还是萧时卿先开的口,“裴霁安,她是我一直寻找的未婚妻,虽在你府上为奴婢,如今也已重获自由,你我两家的事情,牵扯不到她,我瞧你也是个英雄人物,何至牵扯无辜之人,行那卑鄙小人之事?” 裴霁安一笑,“萧世子此言差矣,牵扯无辜之人的,是你非我,若我没有记错,她昨个才与你撇清关系,今日你就找上门来,究竟意欲为何?” 萧时卿握紧了手里的剑,“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一介外人无关。” “有关无关,貌似不是你说了算,萧世子,做人当有自知之明,自作多情就不好了。” 说完,双方又是一阵沉默。 诚然,两人都是战场上以及朝堂上极为优秀之人,谁又能说服谁? 萧时卿眸光深沉,随即转身离去。 裴霁安瞧着其渐行渐远的背影,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去。 …… 姚幸晕了一个晚上,次日醒来,父亲要被砍头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本来事情不会这么快的,但人家压着消息,本来是看在裴世子面上,毕竟姚幸是裴家三少奶奶,这点面子总要给。 可是裴世子说了按照正常程序走,那就不用刻意隐瞒,等待什么救援了,直接公布了消息,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姚幸一大早醒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人差点没又晕过去,但她知道这次不是晕过去的时候了,再不抓紧时间,父亲就真没救了。 姚家大小姐先是进宫,想求她那个在宫里当娘娘的姐姐,可娘娘位份不够,家里人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求助娘娘没用,姚幸就知道只有裴家人才能帮姚家了,哪怕裴廉再不待见她,也不能不管姚家的事情。 姚幸打得好算盘,让裴廉去求裴世子,然后让婆婆去求老太太,有他们出面,裴老太太跟裴世子好意思不管吗? 说起来,姚家出事,最无法接受的,除了姚幸之外,就是三太太了,她千挑万选的媳妇啊,自以为攀上了姚家,等宫里那位娘娘起来了,三房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结果船非但没升高,反而被人丢下石头,差点淹死了。 三太太恨姚家不争气是一回事,也恼怒姚幸素日里的嚣张跋扈,但两家到底结了亲,哪有真不管的道理?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姚家必须保! 否则姚家倒了,三房岂不是跟着完了? 她就带着姚幸去求老太太,婆媳二人在老太太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可怜。m.23sk. “好歹是裴家孙媳妇,老太太就帮一回,否则外人会怎么看咱们裴家?” 姚幸也哭道,“孙媳妇年轻不懂事,素日里言行草率,得罪不少人,从今往后必定会好好做人,不给老太太惹事了。” 裴老太太被两人哭得心烦,“结果如何,是由大理寺裁夺,哪里是我们裴家说了算?你们且回去吧,这事,我管不了。” 就是能管也不管,何况这件事情闹得这样大,裴家在这种时候插手,岂不是告知别人,裴家可以为所欲为?哪个皇帝能容忍这样的臣子? 为了一个姚家把裴家拉下水,裴老太太不像三太太那么愚蠢。 为了她的面子和个人利益,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姚幸听闻老太太这样说,脸色一片惨白,老太太都不管了,裴世子又哪里会管?裴世子不管,姚家怎么办? 姚幸当即顾不上许多了,跪到老太太跟前,哭道,“老太太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别不管姚家的事情,裴家人脉多,多走动关系,定能救姚家水火,求老太太慈悲,否则姚家没了,我以后还怎么活呀?” 却说另一边,裴廉虽然不喜欢姚幸,但也不喜欢自己妻子家里出事,否则不是连累到他头上? 所以他纠结再三,还是找到了二哥。 裴霁安一点不意外裴廉会找过来,只是他也有说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岳父的事情,不是二哥不想帮,是帮不了,此次皇上雷霆之怒,裴家贸然出手,裴家也要赔进去。” 裴廉还想说点什么,裴霁安就不客气道,“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外面找关系人脉,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你,谁都不是傻子,为了一个姚家,把自家赔进去,凭什么呢?” 裴廉被说得一脸羞愧。 裴霁安却不再多言了。 三房不知道珍惜这次机会,可见是没有觉悟,扶都扶不起来的存在。 裴廉明明不喜欢姚幸,却没有想过要休妻,怕被说过河拆桥,丢了他的脸,影响他前途。 可他也不想想,姚家没倒台之前,夫妻二人关系就不好,如今姚家倒台了,夫妻二人关系会如何就先不说了,就说三太太会甘心? 到时候三房指不定怎么乱套,裴廉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来年科举会是什么模样,可以预见了。 倘若姚幸素日里为人好一些,裴家都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情,可惜她生生作掉了所有人的好感,一个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 姚幸从小被娇养惯了,不知道人情世故,瞿扶澜这个做生意的,太知道人情世故的重要性了。 她寻的铺子居然就是卫家亲戚对外招租的,她拿了下来。 房租价钱什么的,都是按照正常市场价格,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做生意就是要算得清楚,关系才能久远。 商铺拿下之后,就开始装修了。 与此同时,咖啡店的地址也选好了,也开始装修中。 瞿扶澜每天两边跑着盯着装修,看进展。 结果被每天出来查看商铺生意的纪霓裳看到,见对方又开始装修新店铺,不知道要做什么。 纪霓裳早已经见识过瞿扶澜的经商手段,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能力确实在她之上。 这让纪霓裳很有危机感,她不是不想提高能力打败对方,可是如今情形,她没有太多机会去打压对方。 裴萧两家原本就不相往来,她手再长也管不到裴家去。 可若是瞿扶澜回到了萧家呢?姨妈定然不会让她抛头露面。 到那个时候,她还可以把瞿扶澜的经商手段学过来。 纪霓裳不是一个思想狭隘的人,阻止表哥与瞿扶澜见面的事情行不通,那就换一种方式。 既然躲不掉,那就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就容易操控了。 第182章 把李寄柔接回萧家 姚家的事情到底没有回旋余地,非但如此,裴家三老爷也因此降了职。 三老爷回家对着三太太发了好大一通火,怒斥她找的好儿媳妇。 三太太哪里料到事情会严重至此,他们三房都被连累了,她一直盼着三老爷升官,她好扬眉吐气,结果不升职反而降职了? 这可就受不了了,当即把姚幸给恨上了,从前因着姚家关系,她处处忍让,如今姚父没了,姚家彻底倒台了,三房还能指望什么? 三太太就开始对姚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蹬鼻子上脸的开骂了,“扫把星,真是扫把星,真是瞎了眼了娶这样一个媳妇回来,生生把三房给祸害了!我这什么命哦!” 姚幸从前多么趾高气扬,如今都只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纵然被骂得浑身发抖,恨得咬牙切齿,也什么都做不了。 姚幸从前是嚣张,但也不是傻子,有靠山她才能嚣张,如今靠山没了,她往后余生就指望裴家了,哪里敢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顾? 否则裴廉随便找个理由休了她,她哭都没地方哭。 事到如今,她要死死攀住裴家,借助裴家势力,帮助宫里娘娘站稳脚跟,等娘娘升了位份,姚家翻身不是没有希望。 姚幸企图去找一些人脉,打着裴家三少奶奶的身份去的,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她。 能做高官的,都是有头脑远见的人,皇上只惩罚了裴家三房,其他两房一点儿事没有,说明三房是受到牵连的,他们还去帮,除非脑子进水了。 除此之外,裴家三少奶奶的身份算什么呢?裴家说得上话的人都没参合姚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去参合? 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还是嫌自己的官做得太稳了? 都不傻。 等姚幸跑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三少奶奶的身份一点用也没有,心中又恨又气又无助,同时又委屈难受。 心里也愈发恨上了裴家,明明能帮却不帮,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裴家付出代价的! 到时候让裴家人反过来求她,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姚幸越想越激动,激动过后,回归现实,残忍的一切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如今姚家树倒猢狲散,一个出手帮忙的人都没有,她求助也无门,不说将来翻身了,现在怎么生活下去都是问题。 谈什么翻身? 姚幸倒是有心想筹谋,可惜一动脑就发现脑子空空,什么也想不出来。 …… 却说纪霓裳,在左思右想了些许时日,确保各方面都思虑周全了,才终于对姨妈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说要把李寄柔接回萧家?”萧夫人不可思议的反问,随即不等对方回答,就先摇头了,“不行,我怎么能让她进萧府?断不可能。” “姨妈听我说。”纪霓裳不慌不忙道,“表哥年轻,正是侠肝义胆的年岁,李家出事,他仗义出手还来不及,姨妈越是与之唱反调,他反而越固执,长此以往,母子离心,反而不好了,倒不如先顺着他来,说不定事情会有新的转机。” 萧夫人对这个侄女儿很是信任,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由问道,“会有什么新转机?倘若让李寄柔一进府,就挑唆时卿与她成亲怎么办?” 纪霓裳笑道,“姨妈多虑了,先不说李姑娘如今年岁不到,成亲的事情自然急不得的,就说李姑娘若真是个会挑唆人的,如今姨妈把人拒之门外,她在外头挑唆表哥,姨妈反而不知道,但接回府里,那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在哪里? 萧夫人略想,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是啊,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想做什么,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能辖制,在府外反而诸多不便。 倘若李寄柔为了高攀,私下里勾搭了时卿,到时候为了名声,萧家也得接她过来。 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让她进府,顺了儿子意愿,让他安心出去做事,至于后宅,本来就是女人该管的地方,到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的儿,难为你事事为我们母子考虑,你为人这般周全,天生就是做主母的品格,将来做了主母,也必然是面面俱到的,你这样好,我日后必定会为你做主。”萧夫人想通之后,握着侄女儿的手,十分激动感激。 纪霓裳害羞的低下了头。 “此事要说得趁早,今晚表哥回来,姨妈说,表哥必定高兴。”纪霓裳提议。 萧夫人却另有打算,“我想着先跟李寄柔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到时候直接把人带回来,不是更好?” 纪霓裳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表哥事多繁忙,晚上回不回来还不知道,先说服了瞿扶澜也是一样的。 这边有人被夸是天生主母的料,另一边,程茹已经开始帮姨妈管家了。 裴家二夫人近日里身体不适,少不得让人帮忙管家。 从前是三姑娘帮忙打理一二,然而到底是年轻,许多事情照顾不周全,如今程茹来了,姊妹俩联合打理,不但省心,还能面面俱到,二夫人看了,自然是满意的。 一开始也是没想过要让程茹插手管家的事情,毕竟她是亲戚关系,到家中做客,哪里好意思让客人管家的?是好几次三姑娘忙不过来,有人过来回事时,程姑娘帮着主持了几次,事情传到二夫人耳中,想着不如让她帮着管几天,也好帮女儿分担一些事情,只等自己好了,再好好答谢即可,反正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 程茹这才参与了裴府的管事。 却说这日有人过来回话,问家庙里吃穿用度如何裁夺。 想来下人也知道程姑娘对卢夫子多有照顾,隔三差五过去说话聊天什么的,如今她帮忙打理裴府内宅,若是因此改善一下家庙里的情况,也是合情合理的。 结果程茹是这样说的,“家庙的情况是裴府祖上安排下来的,我如今不过是帮忙管几天家,哪里就能越过了裴家祖上规矩?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此话传到老太太耳朵里,都觉得这姑娘明事理,没有仗着职位便利以权谋私,这是十分难得的品德。 第183章 相见恨晚 瞿扶澜今日不去看装修进度了,反正隔三差五过去亲自查看,加上又有自己人时时监督,她倒没什么担忧的。23sk. 如今她就在家里钻研新美食,要开店了,她总要亲自动手制作几次,把配方调料制作出来了,吃了是记忆中的味道,她才安心。 她对自己的厨艺是有信心的,只是担心许久不动手,有一些步骤可能会遗漏,但多做几次感觉就回来了。 只等开业那日,单靠香味就能吸引客人了,也不用耗费什么心思去营销,毕竟她做这个美食店也不是高端定位,但也不是低端定位,就普通大众会走进去的那种店。 而咖啡店就不一样了,瞿扶澜对咖啡的定价是一杯一百五十文,若是营销得好,一天能卖个三百多杯,生意就相当红火了。 再算上店里猪排和其他小吃,营业额应该会很可观。 瞿扶澜的目光并不局限于在京师城,现代那些富豪商户,哪一个局限于一个区域了?基本上都恨不得搞全国连锁。 瞿扶澜也有这种想法,否则京师城生意早晚会饱和,她想赚钱,其他权贵也想赚钱,总不能什么都让她垄断了,没有这种好事。 但是拓展到其他地方,这就看个人本事了。 也真是巧了,瞿扶澜刚有这种想法,奶茶店的伙计就过来传话,说有京师城之外的商户想跟她谈合作。 京师城就是一个到处充满商机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商人过来找商机也是正常的事情。 “对方什么来头,什么年纪,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为了行事方便,瞿扶澜换了身男装,就出门了,路上找机会询问伙计情况。 “是位小公子,年岁瞧着与姑娘差不多,说是家里什么生意都做一些,主打茶叶这块的。” 瞿扶澜心中就有数了。 地点定在一家酒楼,瞿扶澜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包间里了。 等看到了人,瞿扶澜就觉得自己女扮男装多余了,因为对方是个女的。 显然也女扮男装了,但因为不会伪装,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属于女子特有的柔美,不是她绑个头发,穿个男装就能掩饰的。 总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而瞿扶澜的装扮就很到位了,她是化妆改变了面部线条的,看起来就是一个俊俏公子哥。 对方见有人进来,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小公子还未到束发之年吧?” 瞿扶澜也道,“小娘子不也未曾及笄?” 对方被戳破身份,很快就涨红了脸,“你、你是怎的看出来的?” 能问出这句话,显然她从前的伪装一直很成功,至少未曾被人戳破。 瞿扶澜不答反问,“听说你想跟我谈生意,你想谈什么生意?你是家里能说得上话的,还是只是先来打个头阵?” 说起正事,对方就不害羞了,正襟危坐起来,“家里生意都是我经手,自然我说了算的,小公子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吗?” 瞿扶澜:“自然。” 对方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随即开始自报家门。 因为被认出是女子身份,对方也不隐瞒,说自己名字叫任婳,安州城任家之女。 然后她说出她此行目的。 “我在京师城留宿一月有余,见‘烧仙草奶茶店’生意红火,又在别的地方不曾见过,故而想来讨教,买了秘方回去,在安州城也开个一模一样的。” 瞿扶澜一听就知道对方不擅长做吃的,否则她喝过奶茶,必然能品出其大概配方,哪里有是秘方?原材料就那几样罢了。 瞿扶澜也不卖关子,只道,“奶茶没有什么秘方,不过就那几样原材料,姑娘若是想做奶茶店,我倒是可以告知你制作过程,只需要你教一笔学费即可。” 确实也不是人人都有那种一吃就能吃出配方的技能,现代许多奶茶店不也是特地去学的,交学费什么都是常规操作。 任婳听得眼睛都亮了,想来没想到对方这样干脆吧,“学费多少?” 瞿扶澜大概算了一下,就道,“一百两。” 对普通人来说肯定是贵的,拿不出这么多钱,但对方是商人,那肯定能拿出。 何况生意做起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能赚回来了。 任婳果然干脆就答应了,随即问道,“这包括店里的其他小吃在内吗?” 奶茶店里的小吃她吃过,太好吃了。 瞿扶澜摇头,“只限于奶茶,其他小吃是属于‘烧仙草奶茶店’特有特色,不包括在内。” 任婳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要交多少钱才肯教其他小吃配方呢?” “这个不是钱的问题,因为以后我也会把‘烧仙草奶茶’推广到其他地方,要让每个生活水平不错的地方都有这个名字的奶茶店,也就是所谓的品牌,所以除了‘烧仙草奶茶’这个品牌之外,其他店里是不会有跟我的店一模一样的菜品,就算有,那味道也是有区别的,你若真想做,可以加盟。”瞿扶澜道。 “什么是加盟?”任婳问。 都是商人,哪怕现在瞿扶澜不解释清楚加盟是什么玩意儿,以后对方也会反应过来,到时候觉得被骗了反而不好。 “加盟有好处也有坏处……”瞿扶澜一一给对方解释清楚。 果然,任婳听了之后就沉默了。 也没沉默太久,任婳就道,“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能接受。” 不过是少赚一点罢了。 瞿扶澜挑眉,没想到对方这样干脆。 “那合作愉快,回头我把合同写好,我们再到这里签署合约吧。” 对方同意了,却又道,“其实我除了想跟你合作奶茶店之外,还想跟你买《西游记》版权,我在安州也有书肆,想推广《西游记》。” 这个瞿扶澜自然不会拒绝了,她本来就想推广,如今有现成的,不用她费力,自然再好不过。 两个人谈得很愉快,倒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瞿扶澜打算等签下合同之后再告诉对方自己女子的身份,否则都合作了还不坦诚,也没意思了。 等出了酒楼,遇到了裴家大公子,瞿扶澜本来想打招呼的,但想到自己这身装扮,打招呼了反而麻烦,就装作不认识了。 结果就听到身后传来任婳的“哎哟”一声。 她回头,就见任婳捂着心口一脸不自在,裴大公子则是在赔礼道歉。 想来是裴大公子走路太快,不小心撞到人了。 瞿扶澜也没在意,上车离开了。 任婳这边自然说没事,随即低着头匆忙离开。 裴渊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身去看,只见那虽穿着男装,却隐约透着一股女子柔美的姿态。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184章 悔恨余生 正式签署合同当天,任婳看到瞿扶澜女装时,还以为她是先前那人的妹妹,在知道真相后,直接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你、你是女的?”任婳惊讶不已的盯着瞿扶澜看,“你是怎么伪装得那样好,叫人完全看不出来的?” 瞿扶澜笑道,“就化了点妆。” 任婳一阵唏嘘,“厉害,厉害。”然后又看着瞿扶澜的脸,叹道,“好一张标致容颜,难怪出行要伪装。” 瞿扶澜:“客气客气,彼此彼此。” 任婳女扮男装的身段都藏不住女子的娇媚,就知道她差不到哪里去。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难怪她出行要女扮男装了。 签合同之后,任婳知道瞿扶澜的新店半个月后要开张,说什么都要留下来为之庆祝一番才算完事。 这世道女子生存艰难,敢抛头露面出来经商的没几个,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性情眼缘什么都合得来的,自然是想与之结交的。 瞿扶澜问她留京师城住哪里。 任婳说了一个地址,瞿扶澜正好知道,就与她住的地方隔着两条街。 别小看了这两条街,差别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好比瞿扶澜住的这边是权贵所在,任婳住的那边就是普通的居民房子。 瞿扶澜还以为她也是租房,结果任婳说那个房子是他们自己的。 “十几年前我父亲就在那个地方买了房子,说是日后哥哥到京师城考取功名时,好歹有个住的地方,我这些年到京师城,都住那儿的。” 果然是经商之家,还挺有远见的。 “你住哪里呢,有空去我家玩啊,反正也没别人,方便得很。”任婳道。 瞿扶澜笑道,“有机会就去,毕竟咱们住得隔着两条街,也不是特别远,我住高枝巷里。” 任婳当即惊愕住了,“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怎么也像我们商户之家一样,要出来经商呢?” 大户人家的闺女,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学一些琴棋书画什么的?这个年纪也差不多都定亲了吧,早早开始准备嫁妆什么的。 瞿扶澜笑道,“我不过一介平民,租房住罢了。” 任婳一个跑商的,见过的听过的新鲜事情多了去,闻言也只是诧异一下下,就觉得没什么了。 瞿扶澜跟任婳来往了两天,基本上对方什么底细,她都知道了。 任婳就一个典型的商户女,家里除了钱,就没别的了。 但古代有钱并不代表有地位,任婳的美貌没有权贵的家世庇佑,差一点就沦为当地权贵姬妾了。 亏得那权贵对八字要求高,任婳的八字被算出来克夫,那人才作罢。23sk. 为了不沦为权贵玩物,加上任婳从小对经商感兴趣,这才开始女扮男装四处经商,避免了许多麻烦。 但随着年岁渐长,她总也要嫁人。 这些年在外跑商,也是想寻一个合适人选成亲。 “我也不奢求嫁进什么高门大户里去,高门大户里的日子不见得比我们好过,我想着嫁个家中人口简单的,自身有点能力和前途的,哪怕家里条件差点也无妨,反正我可以赚钱。” 这就是找个小官的意思了。 有个官帽子庇佑一些,总是好的。 瞿扶澜觉得任婳的想法很合理,她知道自己缺什么,所以努力去追求什么。 没有权贵庇佑,就去追求权贵。 瞿扶澜也差不多了,为了赚钱,所以努力结交人脉,巩固关系。 反正都有一个共同点,都需要权贵庇佑。 任婳对瞿扶澜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她曾给大户人家当过奴婢,她也没有因此小看了对方,反而高看一眼。 “那你也太厉害了,奴隶翻身做主人,佩服佩服。”任婳感慨。 却说萧夫人连着等了瞿扶澜两天,才在她新店铺门口等到她。 因为瞿扶澜也不是天天去盯装修,纪霓裳那日是运气好刚好碰见她,后来带着姨妈特地过去找,反而找不到。 不仅如此,连一个可以传话的人都没有,这才不得已等了两天。 瞿扶澜才下马车,就被人叫住了。 “瞿姑娘。”说话的人,是纪霓裳。 只见她面带微笑的朝瞿扶澜走去,施了一礼,“我叫纪霓裳,萧府萧夫人是我姨妈,我姨妈想见见你。” 萧夫人想见她?见她做什么,走了一个萧时卿,又来一个萧夫人吗? 瞿扶澜最不喜欢就是这种局面,才选择与萧时卿坦白,换取大家各自安宁,如今看来,倒是安宁不了了。 她想要的清静和不相往来,别人不见得也是这样想。 然而不管萧夫人找她何事,她都不在意。 瞿扶澜也不想装作不认识对方,许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何况都找上门了,没必要装模作样了。 “抱歉,我今日没空,很多事情要忙呢,失陪。”瞿扶澜说完就想走。 纪霓裳没有想到瞿扶澜会拒绝,怔了一下,显然她以为只要见到瞿扶澜,就能达成见面的目的了,毕竟对方一个小小婢女,哪里有拒绝人的资格? 然而心中这样想是一回事,并不能说出来,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可否认瞿扶澜说得对,当即就一脸歉意道,“是我们唐突了贸然就找了过来,只是事急从权,还望瞿姑娘谅解。” 这就是要瞿扶澜遵守“事急从权”的道理,答应跟她们见面了。 瞿扶澜笑了,“我这边事情更急,所谓‘先来后到’,我还有事忙,不奉陪了。” 纪霓裳没想到她这样不给面子,心下一沉,随即脱口而出,“若是关乎姑娘赎身大事,姑娘也要‘先来后到’吗?机会难得,还望姑娘能及时抓住机会,否则错过了,悔恨余生。” 纪霓裳以为说出这番话,瞿扶澜就会重视了。 毕竟先前姨妈对她是不承认态度,如今肯主动与之见面,还愿意帮其赎身,就是接纳对方的态度了,只要瞿扶澜不笨,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瞿扶澜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在对方眼中还是婢女的存在。 也对,做了那么久婢女,如今脱身才多久?许多从前知道她婢女身份的,如今都不知道她脱籍了。 虽然她跟萧时卿说过,但显然以萧时卿的性格,是不会跟他母亲说的,才造成了如今局面。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萧夫人无缘无故想为她赎身做什么? 第185章 见不得人的目的 瞿扶澜还是不奉陪,说走就走。 她对萧夫人想为她赎身的目的不感兴趣,因为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是对方的,与她无关,她没义务去成全对方什么。 纪霓裳放在袖子里的手都握紧了,却还是追上前两步,拉住对方的手,“裴、萧两家的关系你也知道,我们不好直接上门找你,既然今日你不得空,那你哪日得空,咱们提前约个地点如何?” 瞿扶澜只道,“我最近都不得空,失陪了。” 等萧夫人知道瞿扶澜拒绝与自己见面后,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我好心好意想帮她,她如此不识抬举!” 纪霓裳垂眸道,“也许是表妹先前的作为,让她害怕吧,故而如此反常,否则哪有人会不愿意让人赎身呢?” 萧夫人当即想到女儿曾经派人刺杀李寄柔的事情,然而她也觉得那是从前的事情,李寄柔最后不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暖儿受到了惊吓,如今还时常会做噩梦的。 再说了,如今她亲自出面,就说明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对方就该巴巴跟过来,哪里还能有拒绝的道理? “既如此,就由着她,她想继续续当婢女,就让她当去,好好的主子不做,宁愿做丫头?日后自然有她后悔的,到时候再想来求我,可就没门了。”萧夫人十分生气。 萧夫人本来就不想把李寄柔接回去,是被侄女儿说服了,才勉强过来见人的,她想着对方要是听话一点,她就不介意了,如今倒好,她还没怎么呢,对方倒先嚣张起来了。 萧夫人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心头堵得厉害。 纪霓裳给姨妈拍背,又轻声宽慰道,“姨妈不用太过生气,李姑娘年纪轻轻就经历家庭变故,然后沦为奴婢,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如今她心性防备一些,也是常理。” 萧夫人还是气头上,没有被说服,纪霓裳见状,不得不把实情说了出来,“姨妈有所不知,李姑娘如今为裴家做事,‘花间赋’和‘烧仙奶茶店’,都是她在背后经营,可见她在这上面有一定天赋,我想着与其让她帮别人来与我们作对,不如带了回来为我们自己做事?” 别的事情也许说服不了萧夫人,但是经商这块,她神情立刻就不一样了,“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些个商铺酒楼都是她在经营?” 纪霓裳可不会把话说得太绝对,只道,“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但据我一直以来的观察,她在裴家十分受宠,隔三差五的出门都是乘坐豪华马车,还有护卫跟随,这就是贵妾都不能有的待遇,她一个丫鬟有了,况且我也没听说裴世子有姬妾,如此重视,必然是因为她有过人之处。姨妈看她如今去监督店铺装修,就知道她应当确实在负责这些事情。” 萧夫人一听就觉得十分有道理,然而她也有疑惑,“她有这才干,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纪霓裳笑道,“从前她年纪小,想来不过是在家里帮衬一些,故而姨妈不知道罢了。” 萧夫人想想也是这个理,从前李萧两家虽然是邻居,也不是事事都知道的,各家有各家事情,繁杂的事情多了去。 等她想通了,心中怒火又腾升了,“所以她是给裴家做事,与萧家作对,她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完全不把萧家放在眼里啊。” 纪霓裳可以理解姨妈的愤怒,那是因为李萧两家从前是旧识,在姨妈看来李寄柔如今的行为就是背叛,是过分。 然而纪霓裳身为外人,反而能旁观者清,“姨妈也不用想太多,李姑娘如今是裴府丫鬟,自然要为裴府做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咱们还是商议着,如何为她赎身,把她接到萧府去才好。” “可她如今都不肯见咱们,还怎么为她赎身?” “想来是咱们这次唐突了,她没有准备才不见的,咱们还是先给她下个帖子,她自然就会见了。” “可是咱们萧家不好给裴家下帖子啊?”萧夫人忧虑道。 “以我的名义去就无妨了,况且,也不一定要把帖子下到裴家,她如今看管这个店面,咱们就送到这里来,自然就有人传到她手里了,反正只要咱们下了贴,就总能有回应。” 因为瞿扶澜人微言轻,没有拒绝别人帖子的资格,那些个高门大户能拒绝别人帖子,是因为人家家底深厚,底气足。 瞿扶澜算什么?不说她如今是一个丫鬟,就算她不是,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姑娘,别人下帖,她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否则传出去她拒绝了别人的帖子,日后她也别想在任何圈子里混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纪霓裳如今也是不敢肯定,所以也没有与姨妈说。23sk. 就是如今很火的那个《西游记》,纪霓裳怀疑版权是在瞿扶澜手里,否则她店里的伙计各方面打探,都探不出什么来。 一开始大家都怀疑是“万卷书肆”的吴掌柜写的,后来蔡有良使了一出苦肉计,去诈这个曾经的师父,结果也什么都诈不出来。 纪霓裳因此怀疑到瞿扶澜头上,但如今也没有证据。 倘若人到了萧府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到时候该怎么做,要怎么做,就是她说了算了。 纪霓裳从小经商,听她父亲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无奸不商。 所以她并不觉得如今算计瞿扶澜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是为了生意,在商言商罢了。 却说瞿扶澜看了店铺装修后,见一切进展都符合预期,才满意离开。 关于她的小店,她是不打算请人捧场了,没必要。 但咖啡店就需要人捧场了,所以她早早给安世子,三姑娘等人都写了帖子,请他们在开业当日去支持,做做人气什么的。 当然这种好事也不能落下老太太。 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生意必定红火。 其实瞿扶澜的人生目标也不仅仅是赚钱。 等赚到足够的钱了,她要好好去查一查原主家里的情况。 具体是什么案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小说提示了是被冤枉,那总有线索。 等为李家平反,她日后也不怕被人翻旧账,可以更有底气的做人。 萧家的帖子很快就送到瞿扶澜手里了。 瞿扶澜也是无语,都当面拒绝了还要下帖。 这个拜帖就不好拒绝了。 否则传出去她日后也不用做任何交际了。 对方显然也是知道这点,才下帖子逼她见面。 既如此,那就见吧。 本来她是不好奇萧夫人有什么目的,如今倒是被勾起兴趣来了。 死活要见她,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 瞿扶澜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带上四大护卫明晃晃的去了。 第186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瞿扶澜一开始以为与萧时卿说清楚就能杜绝与萧家的关系了。 结果一点用也没有,还是被人找上门了,可见男人靠不住,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然而不管萧夫人有什么阴谋阳谋,她带着护卫去,总能保障自己安全。 结果萧夫人看到了四大护卫,脸色就沉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呢?防备她? 她都没带护卫进包间,都在门口守着,她带护卫进包间是什么意思? 纪霓裳也是没想到瞿扶澜会这样明目张胆,见姨妈不高兴了,她就得做好中间人,于是就笑道,“还是让护卫出去吧,这酒楼管理严格,难不成你还怕我们害你不成?” 瞿扶澜,“这是裴世子的护卫,他们也只听命于裴世子,我也没办法。” 说罢,她佯装叫护卫们出去,结果四大护卫拱手抱拳,“没有世子发话,我等恕难从命,请姑娘见谅。” 瞿扶澜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你们看,我也没办法。” 萧夫人脸色都绿了,几次火气都上来了,最终都被侄女儿安抚了下去。 纪霓裳虽然也不高兴,但也没办法。 想着也不必把所有事情都与她说清楚明白,话只说一半,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纪霓裳斟酌片刻,才开了口。 “姨妈知道你在裴府给人做丫鬟,心中十分挂念,有心帮忙,又因两家关系,才耽误至今,如今各方面打点妥当,以为时机妥当,想为你赎身,带回萧府,你意下如何?” “不劳费心,我如今过得很好,不想做什么改变。”瞿扶澜道。 萧夫人皱眉,“你这是什么话?哪有人巴巴想给人做丫鬟的?有人为你赎身,你应该感激才对,这是什么态度?” 瞿扶澜觉得好笑,“我的态度就是不劳费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倒是萧夫人无缘无故的激动什么呢?我是好是歹与你什么相干?真这么关心我,想帮助我,当初见到我的时候又何必装作不认识?如今突然想认了,就不允许我拒绝了,这是萧家的道理吗?那真是好威风霸道呢,毕竟裴家都没有这样行事张狂过。” 瞿扶澜没有告诉她们她已经脱奴籍的事情,不一定会相信是一回事,关键是她没必要拿着一个身契,到处给人看,然后告诉人家,你们看,我脱奴籍了,我不是婢女了……好傻的举动。 纪霓裳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说好听的话不过是为了给双方台阶,让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结果瞿扶澜倒好,直接拆穿,这是做生意人该有的样子吗? “瞿姑娘何必言语激动?我们也不过是好意,想帮你一把,你纵然不接受,也不该用这样语气说话。” “所以为什么要回避我的问题?为什么当初看到了当做不认识,纵然有种种原因,不能在当时帮忙,但私下里见个面,打个招呼总是没有问题吧?既然当初能漠视得彻底,如今又为什么突然想为我赎身了,是有什么目的?别拿刚刚那套说辞,我就问你那样的说辞,你自己信吗?如果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企图说服别人,纪姑娘,你经商的口才就是这样含糊忽悠别人吗?” 跟人谈话,最忌讳就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瞿扶澜若是按照对方的思维和问题去回答,就是入了套,要被人拿捏。 所以她不管对方是什么问题,她只顾自己的问题就对了。 果然,纪霓裳被反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关键是那句“经商口才”什么的,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纪霓裳才知道这个瞿扶澜不是一个轻易被拿捏的货色,对付别人的招数对她没用。 纪霓裳还没想出什么应对招数,萧夫人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担心你私下里勾引时卿,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我才想着为你赎身,让你们光明正大团聚,这是为你的名誉着想,你倒好,不感激就罢了,还质疑起人来了。” 萧夫人这话倒是有一部分是真的了,不像纪霓裳,身为一个商人,别的特点没学会,光学会如何狡猾了,说出口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按照原著里萧夫人的为人,确实会为了维护萧家名声,而接纳李寄柔。 原著里就是这样,萧时卿突然把人带回家,萧夫人纵然百般不愿意,最后还是会让李寄柔住下,只不过住归住,最后能不能嫁给儿子,这就是她说了算了。 如今萧夫人是不是打着同样的主意,瞿扶澜就不清楚了。 但也不重要,她今天过来,是想打探对方目的地。 但如今看来,对方是不会轻易说出目的了,那她也没功夫奉陪了。 “萧夫人多虑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进萧家,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忙,恕不奉陪。” 说罢,不等对方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纪霓裳忍不住站起身道,“瞿姑娘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若没想过要进萧家,又何必叫人画了画像,叫人传递到表哥手里?否则你们二人多年不见,他书房里怎么会有你如今的画像?” 瞿扶澜心中疑惑,萧时卿书房里有她如今的画像? 这她就不清楚了。 按理说两个人多年不见,再见面肯定是能认得出对方,但不代表在没见过面之前,就能画出对方的样子。 那幅画像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她也没见过。 瞿扶澜这边还没怎么样呢,萧夫人就先激动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霓裳你怎么不早说?所以你跟时卿私下里早见过面了?为了勾引他你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我就说时卿怎么劝都不听,原来是你在捣鬼。” 虽然瞿扶澜还不明白为何会发生画像的事情,但是要是让她们两个大嘴巴到处乱说,她的名节就真没了。 于是瞿扶澜直接反咬回去,“我还想知道萧世子无缘无故藏我的画像做什么呢!若是他给不出合理解释,就说明他为人就是喜欢在背后偷偷画别人画像,也许他手里不单有我的画像,还有别家姑娘的呢,真是没想到萧世子看起来一本正经,背地里却喜欢偷画别人,这与登徒子有何区别?这要是传了出去,啧啧啧,萧世子登徒子名声可就坐实了。” 本来还想拿这个事情做文章的萧夫人和纪霓裳都心梗了,这反咬一口得让人牙痒痒。 “你少污蔑人,分明是你……” “萧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们若非要污蔑我,那我不介意拖萧世子下水,反正我李家倒了,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谁怕谁呢?” 第187章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 一阵沉默过后,还是纪霓裳先开了口。 “画像的事情就不说了,只是瞿姑娘实在不必如此激动,我们也是想帮你脱奴籍,出于好心罢了。” 瞿扶澜,“纪姑娘,我曾经学过面相学,会看一些面相,如今我见你印堂发黑,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好,否则容易出事,我也是出于好心才出言劝谏,望接纳。” “为你好”这种话,谁不会说似的。 纪霓裳哪里不知道瞿扶澜胡诌?为了反驳她为你好的言论,当即就被噎住了。 瞿扶澜也不与她们废话了,再次以忙为借口带着四大护卫离开了。 对方护卫想拦,被四大护卫打开了,纪霓裳和萧夫人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随后萧夫人气得狠拍桌子,“你瞧她那个张狂样子!到头来还反咬一口,简直气死我了!她既然这么有骨气,我又何必管她死活?她想做奴婢,就让她一辈子做奴婢罢,我不管了!” 纪霓裳忙着安抚,“姨妈不必生气,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等把她带回了萧家,姨妈到时候想怎么出气不行?” 萧夫人已经不乐意这么做了,“方才她张狂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咱们还要帮她赎身,到时候她指不定怎么得意呢!”3sk. 纪霓裳道,“表面上看是这样,但她经商有道,咱们也不亏。况且,咱们多找她几次,她可以拒绝咱们一次,却不能拒绝两次三四甚至更多,否则传出去,就是她执意给人做奴婢,传出去,也对她名声不好,哪有人想一直给别人当奴婢的?她那么聪明,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瞿扶澜这边也在想萧夫人此行目的。 虽然对方没有说实话,但通过她的观察,她也发现了一些现象。 不管是萧夫人也好,纪霓裳也好,想帮她赎身的愿望都很迫切,为此很努力说服她同意。 她们想为她赎身,带回萧家,然后呢?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除非有利可图。 如今她身上有什么能让对方惦记的? 瞿扶澜思来想去,钱和权她都没有,容貌倒是有,但萧家不至于为她赎身,然后用她美貌去做什么事情,毕竟萧时卿还在那里呢,这就铁定行不通。 所以与容貌也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才干? 除了容貌之外,她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这个了。 虽然这个可能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福尔摩斯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所以对方是为了她的才干。 把她带回萧家,然后利用她的才干为萧夫人赚钱。 若是赚钱了,好名声让纪霓裳背着,若是亏本了,坏的名声让她背着。 说必定萧夫人还以萧家媳妇不能抛头露面为借口,让她把经商的本事传授给纪霓裳呢。 不怪瞿扶澜这样恶意揣测萧夫人,实在是纪霓裳是她侄女儿,是自己人,但她是外人,是维护自己人还是维护外人,这还用思考吗? 瞿扶澜觉得自己想的这个答案就是真相了。 若真是这样,她觉得对方还真是够卑鄙的,就跟小说里一样。 在小说里,纪霓裳因为会经商,帮萧夫人赚了钱,深受萧夫人喜欢,然后对比之下,原主是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萧夫人和纪霓裳一唱一和的,在萧时卿面前演戏,把李寄柔逼到了绝境。 如今瞿扶澜都特地避开原剧情了,结果两人还找上门来,企图把她带回萧家。 所以这是剧情的粘性吗?她不走,总有人去走,然后企图把剧情拉回去。 不管是不是,她死活不配合就是了。 有个电影的台词很经典: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今瞿扶澜也是这样想的,她的命运掌握在她自己手里,而不是在所谓命中注定的剧情里。 她死活不配合,剧情又能耐她何? 却说这场见面会的内容,因着裴世子公务繁忙的缘故,暂时还没能传到他耳朵里。 但萧夫人那边一回到家,看到了儿子,就把与李寄柔,不,现在那死丫头改名瞿扶澜了,把与之见面的事情一五一十与儿子说了。 当然了,萧夫人自然是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你真该现场去听听,她用那种语气与我们说话,我们好心好意想为她赎身,想把她带回萧家,给她体面,结果呢?” “她先是讽刺我多管闲事,然后讽刺霓裳,那嘴皮子真是刻薄得不行。” “她还说你偷画她的画像,要到处说你坏话,给扣上登徒子头衔呢,即便这样,我都还好心想为她赎身,结果她还不乐意了。” “如今我话放在这儿了,她想进萧家可以,必须要给我道歉,况且以她如今身份,做正妻是不可能了。” 说了这么多,萧时卿就记住了一件事情。 “娘是怎么知道画像的事情?”萧时卿问完,就把目光转向纪霓裳,“你说的?” 画像是在他书房里,平时藏得极好,有一次他拿出来描绘,结果半道有事离开一会儿,然后纪霓裳进去看到了。 纪霓裳也有些心虚,忙解释道,“我是为了说服瞿姑娘,才把画像的事情说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她听到了画像的事情不但没有感动,反而生气表哥在背后偷偷画她,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对表哥名声不利……” 萧夫人道,“可不是?那画像定是她找人画了,让人转交给你吧?如今倒是反咬一口了。” 萧时卿脸色不好看,“那画像是我自己画的,与她无关。” 萧夫人可不信,“那就是说你们私下里时常见面了,否则你怎么能画出那样深刻的画?这男女授受不亲,男子就罢了,她一个姑娘家私下里与男子见面,这成何体统?” 萧时卿沉着脸道,“娘莫要污蔑她,画像是我自己胡乱画出来的,我与她也只是在舞台剧当日见过面,仅此而已。” 还算萧时卿有点脑子,没有把后来见面的事情说出来,否则萧夫人不知道要怎么大做文章。 纪霓裳听表哥这样说,才想到了舞台剧当日的事情,当日是她提议让表哥过去接她们的,结果两人因此见了面吗? 说不上为什么,纪霓裳心中有些发堵。 却说另一边,裴霁安也得知了萧夫人找瞿扶澜谈话的事情。 “这萧家真是没完没了了。” 第188章 茶里茶气裴世子 裴世子过来的时候,瞿扶澜正在煮咖啡呢。 如今她特别喜欢喝一杯咖啡,一天至少一杯,尤其办公之前喝一杯,感觉十分良好。 有些人喝咖啡晚上会睡不着,她就没有这种烦恼,想什么时候喝都可以,只要不空腹就行。 她喜欢咖啡里那种苦苦甜甜的味道。 “这就是咖啡?”裴霁安撩起袍子坐在她对面。 瞿扶澜给他倒了一杯,她做得很漂亮,上面还画了一个图案。 “世子尝尝。” 裴世子至今还没尝过咖啡的味道,就让她去开咖啡店了,行事风格还是跟从前一样,他只出钱,其他任由她发挥。 这种合作对象是最完美的,就跟现代拍电视剧一样,导演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只投钱什么都不管的投资商,具体该怎么拍摄,全由导演负责,最后赚钱了大家共赢。可这样的投资商太少了,大都是一些仗着给剧组投资,就极力想捧红自己人的投资商,修改剧本都是常规操作,有的直接架空了导演。 最后拍出一个主次不分的四不像来,都毁了。 裴霁安接了过来,品尝了一口,随即皱起了眉头,“有点苦。” 瞿扶澜笑了,“苦就对了,咖啡的味道就是有点苦,苦中带着甜,回味无穷。” 随即她自己喝了一口,十分满意。 裴霁安放下咖啡,道,“听说今日萧夫人找了你。” 瞿扶澜正想说这事呢,否则也不会让十一把他请过来,当然了,除了这个事情外,她关键还是想说与咖啡店有关的事情。 他不管是他的事情,有些事情她也是需要及时汇报一下,比如金钱的开支什么的。 说来也怪,她以为裴世子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甚至几天之后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毕竟她如今不是他婢女了,没有从前那种想见就能见的特权。 像之前她搬家时,去跟大家告别,唯独见不到裴世子,就是因为他忙,她那点小事自然不能打扰到他跟前。 还有上次她新房宴,给他发的帖子,然后一点回应也没有,要不是最后他来了,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结果今天这么快就来了,也是叫人意外。 “萧夫人确实找了我,聊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我就走了。”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不用,都是一些小事,我自己就可以打发了。” 裴霁安已经不知不觉喝了半杯咖啡,从一开始觉得苦,到如今渐渐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口感不错。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妈过来说外头有人找。 瞿扶澜问是谁,陈妈道,“他说他姓萧。” 瞿扶澜都无语了,这萧家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见。”她说。 上次都说清楚了,要不是他没有处理好事情,萧夫人何至于找上门? 如今再见也无用,哪怕她说得再多,事情也不会按照她的想法走,萧家人我行我素惯了,可不是她说两句就有用的。 裴霁安修长手指端起咖啡杯,淡淡抿了一口,随即淡声道,“来都来了,不如一见,有些事情说一遍无用,也许多说几遍就有用了。” 瞿扶澜不是听不进建议的人,闻言觉得也有理,其实她也想见一见萧时卿,想好好骂一骂对方,结果不是碍于裴世子在这里不好见吗? 既然他不介意,那她也不用介意了。 瞿扶澜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朝陈妈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高枝巷的地段,除了地理位置优势外,还有一个保密性强,平常请些客人到家里做客,或者见什么人,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知道。 但这些都是针对普通人,而像萧时卿这种级别的,在高枝巷来去自如,这不是别人能管的。 裴霁安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似在思索什么事情,有些出神。 “世子?”瞿扶澜见自己说了半天没人回应,叫唤了一声。 裴霁安仿佛刚刚回神。 结果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咖啡倒在桌面上,同时也打湿了他的袖子,男子微微蹙眉。 瞿扶澜下意识用帕子去帮他擦,“这个得马上脱下来洗了,否则留久了日后就洗不掉了,世子先去客房脱下外套让我丫鬟洗洗,再让护卫去裴府拿衣服过来换如何?” 让他回裴府换也太失礼了,况且走回去被风吹干了衣服,同样毁了这衣服,唯有立刻马上去换洗才是最好的选择。 庭院里,男子身材颀长,丰神俊朗,他低着头,垂眸凝神,女子娇小的身材站在高大男子跟前,时而抬头,似在说着什么,她背对着门,所以看不到来人已经走到庭院门口。 视觉下,两人站得很近,似在依偎。 灯光下,二人的影子是重合一起,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裴霁安微微抬起头,视线轻轻扫向门口方位。 那里,站着一道人影,长长的影子孤独的打在地面上。 他与她站在这头,他站在那头。 裴霁安淡淡勾起嘴角,无声与之对视。 也只片刻功夫,他就收回眸光,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 “客人到了。”他出声提醒,十分完美体贴的一个世家公子范,优雅而矜贵。 瞿扶澜才反应过来,转身去看,果然萧时卿到了。 事有轻重急缓,瞿扶澜当机立断,“碧草,给萧世子上茶和点心,好生伺候着,如茵随我来,萧世子,请稍等片刻了。” 裴霁安却道,“让萧世子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是否不妥?” 瞿扶澜,“没什么不妥的,你的衣服要紧,走吧。” 结果萧时卿却及时出声,“裴世子,她已不是你婢女,再让她为你更衣,是否不妥?” 就差说对方登徒子了。 裴霁安看着瞿扶澜,一脸歉意,“萧世子说的有理,是我疏忽了,扶澜,你留下招待萧世子,我去去就来。”23sk. 仿佛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里。 瞿扶澜都没意识到这些,只觉得裴世子思虑周全,行事体贴。 裴霁安转身之际,嘴角的弧度慢慢收敛,不着痕迹,不动声色看了某个方位一眼。 很快的,四大护卫就现身去瞿扶澜跟前伺候了,结果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一个不小心弄翻了点心,一阵手忙脚乱的。 瞿扶澜忙着叫人收拾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跟萧时卿说话? 直到裴霁安回来,所有繁杂事情才处理妥当了。 第189章 你有证据吗? “这些护卫毛手毛脚的,失了礼数,让萧世子见笑了。”裴霁安的语气十分友善,又客气有礼,完美的主人家形象。 瞿扶澜跟着道,“护卫平日里不做这些,一时疏忽也是难免。” 她知道裴世子处事严格,护卫稍微做得不好会被责罚,所以尽可能维护,没道理人家跟着保护她,因为一点小错就要被责罚。 结果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 萧时卿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切,嘴唇弧度有些僵硬。 裴霁安唇角弧度却异常柔和,让丫鬟送上煮茶的炉子,以及其他茶具等。 这是要煮茶的意思了,煮茶待客,礼数十分周到了。 石桌是圆形的,三个人坐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关系,瞿扶澜坐顶尖那个位子,裴霁安和萧时卿属于面对面情况。 瞿扶澜微微转头看着裴霁安用竹勺打水煮茶,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派头,不愧是世家公子出身,打小的教养和礼仪摆在那里,完美无瑕,光是看着就十分养眼。 不像瞿扶澜,打小一个野丫头,生长在田野间,即便长大了经过各种熏陶,在人前装装一下也是可以,但有些习惯刻在骨子里,装的时间长了也容易露馅。 瞿扶澜也没有看太久,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向萧时卿,“萧世子找我有什么事?” 萧时卿眸光却落在裴霁安身上,“我些话想与寄柔单独说,裴世子可否回避?” 本来这些话不应该由一个客人说出来,只是不管是裴霁安也好,瞿扶澜也好,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萧时卿才不得不出声提醒,还特地点明了寄柔这个名字。 裴霁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瞿扶澜就开口了,“不用了,萧世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在我这里不需要避讳。” 她正需要一个见证人,否则说了什么,萧时卿都不当回事。 萧时卿沉默了下去,裴霁安却主动开了口,“具体情况,我也大概了解,有什么事情,你们当面说开了也好,一直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扶澜,你是怎么想的?” 瞿扶澜道,“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并不想跟萧家扯上关系,关于这一点,我也跟萧世子说过,但显然没什么用。” 裴霁安看向表情越发难看的萧时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萧世子呢,说说你的看法?” 萧时卿嘴唇紧抿,握紧了手指,“我娘不知道你恢复了自由身,还想着为你赎身,带回萧家去,也许她言语表达不够好,但出发点是好的,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这一番话,让裴霁安都扬了扬眉毛,眼眸里的讥讽一闪而逝。 瞿扶澜笑了,“所以我的意愿不重要,只要你们想,我就得跟你们回去,对吗?” 她不知道萧夫人是怎么跟萧时卿说的,但可以想象,在萧夫人的口述中,她会变得何等不堪,而萧夫人自己,又是何等伟大。 在小说里就是这样啊,萧夫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原主被耍得团团转,里外不是人。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边生活不安全,回萧家是对你好。”萧时卿道。 “哦,如果我是你们萧家失散多年的姐妹,我就跟你回去了,可惜我跟你们萧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你并没有权利管我去留。”瞿扶澜道。 “寄柔,不要任性,当年我答应过李父,会照顾你一辈子,如今又怎能让你一个人在外受苦?”萧时卿表情严肃道。 本来在萧时卿看来,最大的困难就是母亲不同意,如今母亲既然同意让寄柔回去,那么其他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死板,说不通,固执己见,忽略别人意见。23sk. 这就是萧家人啊。 瞿扶澜都无话可说了,思想不在一个频道的人,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 萧时卿见她无言反抗,满眼不解,“你跟我回萧家,你想做的事,依然可以做,你宁愿选择外人,也不选择萧家,究竟是为什么?” 瞿扶澜说了那么多,他还不理解,那说再多也无用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人都是会变的,萧世子只需要明白这点就可以了。” 萧时卿抿紧了嘴唇,他不理解她的想法,但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力和排斥,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本来就不善于处理男女关系的人,此时心中也是无措。 他只知道自己想保护她,一辈子护着她,也有错吗? 裴霁安适时插话,进行了最后点评,“双方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但不管怎么说,当事人的意愿很重要,本朝法度严明,扶澜不愿意,萧世子也不能强求,对吧?” 萧时卿没理会裴霁安,也没说话。 裴霁安也不恼,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端茶送客。 “萧世子,请吧。” 萧时卿也知道今日多说无益,抬手去接,结果刚碰到杯子,就掉了。 热茶溅起,烫到了手。 裴霁安和萧时卿同时皱起眉头来,不过一个是被烫到了手,一个是疑惑而皱眉。 瞿扶澜立刻过去查看裴世子的手,一边忍不住责怪萧时卿,“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倒茶,萧世子不想喝就拒绝,何必故意打翻茶杯?” 萧时卿是因为她的拒绝而迁怒吗?也太小肚鸡肠了! 裴霁安忙道,“是我不小心,与萧世子无关。” 这一幕让萧时卿看得心口发堵,“我才碰到杯子,都没接稳,他就放手了。” 瞿扶澜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别人给你端茶倒水,都送到你手里了,不放手难道要一直拿着吗?你自己拿不稳还怪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瞿扶澜也有些迁怒了,但没办法,心中讨厌一个人,许多时候看问题就会带有偏见,下意识去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萧时卿被怼得无话可说,心头憋屈得厉害。 裴霁安一脸纯良,“扶澜,真是你误会萧世子了。” 瞿扶澜却盯着萧时卿,“萧世子做错事都不会道歉的吗?” 萧时卿握紧了拳头,半响才硬邦邦道:“抱歉!” 裴霁安十分的宽宏大量,“没关系,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 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最后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两个男人也不约而同起身告退。 等出了门口,萧时卿看着前方,都没看裴霁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是故意的。” 裴霁安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哦,你有证据吗?” 第190章 贪多嚼不烂 萧时卿转头看向裴霁安。 裴霁安也看向他。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带微笑。 “你纠缠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萧时卿冷着脸问。 裴霁安笑,“这话应该反问你才对,你这般纠缠她,又是有什么目的?” 萧时卿没有回答他,而是冷声道“总有一天,我会带她回萧家,在这之前,你若敢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我必不会放过你。” 裴霁安不疾不徐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话语里充满了讥讽,“管好你的家人,别隔三差五上门找麻烦,就是对她最大的保护了。” 萧时卿沉着脸离开了。 …… 人活一世,遇到一个聊得来的朋友不容易。 瞿扶澜与任婳成为闺蜜,也就几天的事情而已。 瞿扶澜去任婳家做客,除了地段比不上高枝巷外,房子也是二进式的,感觉也还不错。 任婳十分好客,叫人做了一大堆好吃的。 吃喝过后就是聊天,瞿扶澜问她对未来事业有什么规划。 任婳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想在京师城扎根,然后找个合适的小官嫁了,婚后我继续做我的事业。” “如果未来婆婆不希望你抛头露面呢?”瞿扶澜嗑着瓜子,问出了核心问题。 任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这不是奔着死了娘的人嫁吗?否则我也不至于拖拖拉拉到如今也不订婚。” 就她这容貌,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的八字才不克夫,先前不过是为了躲过那权贵欺压,才撒的弥天大谎。 瞿扶澜差点没被噎住,亏她敢想,找一个死了娘的,但这也确实没有婆媳关系了。 只是这样的人家条件估计会艰苦一些。 否则哪个大户人家死了老婆,不再娶的?不娶的都是家里条件不好的。 “你呢?你未来什么计划?”任婳问。 瞿扶澜不该隐瞒的也不隐瞒,“等把这个店铺经营稳定了,手里钱多了,再经营其他生意。” “你想经营什么生意?” “服装吧,这个利润大。” “对吧,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个人做太费心了,不如到时候咱们合作?” 瞿扶澜倒是没有马上答应,不是不同意,而是她在思考可行性。 服装生意做起来,利润不小,所以她肯定会拉裴世子入股的,但是服装生意涉及到的各个方面,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搞得定。 比如涉及到货源,服装图案设计,营销渠道等等。 她一个人总也忙不过来。 贪多嚼不烂,不如找人合作,能分担许多事情。 “合作的事情可以往后再说,如今先赚钱要紧,没钱多说无益。”瞿扶澜道。 任婳就觉得瞿扶澜挺不容易的,给人做丫鬟,积攒了多年的积蓄,说不定开个店就没了。 还为了自身安全,住到高枝巷那样的地方,生活怕是更窘迫了。 至于瞿扶澜经营的奶茶店和书肆什么的,都是帮人经营的,不过拿点月钱,能有什么钱? “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任婳也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她还不至于有钱到那种地步。 不过是在安州算得上富豪,放到了京师城,那就不够看了。 何况赚钱多,花钱也不少,这稍微不注意,就能亏得血本无归的。 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 “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瞿扶澜也不说不借,现在钱,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任婳点点头,心中越发认定了对方生活艰难,各方面都不容易,回头她多照顾一二,开店的时候多带几个人过去捧场。 瞿扶澜都不知道自己在任婳心里是一个落魄的形象。 等到新店开业当天,瞿扶澜放个炮就完事了。 毕竟又不是咖啡店,不需要很隆重的开业仪式。 这只不过是一个粉店而已。 路过的人抬头一看:猪脚粉? 虽然没吃过这样的粉,但也大概知道是搭配猪脚的。 看着就不怎么感兴趣。 这年头一斤猪肉二十文钱,一个猪脚十几文,一碗粉配一个猪脚,这得多贵啊? 一碗粉而已,没必要。 市面上的一碗粉从两文到四五文不止,四五文都算是有名气的粉店了。 这新开的一家这样弄,一碗粉肯定超过四五文钱,这谁去吃啊? 反正来来往往许多人,抬头看一眼“瞿记猪脚粉”,然后就走过去了,要么是去隔壁粉店吃,要么去对面,反正不进猪脚粉店。 “瞿记猪脚粉”店里就三个员工,两个负责厨房,一个负责外边招待。 结果鞭炮都放了,然后左等右等,也不见一个人进店吃东西,三个伙计都有些着急。 瞿扶澜却不着急,这种粉店靠的就是长久的人脉积累,放个鞭炮就可以了。 本来她可以做点什么活动吸引客流的,但想来想去,一个粉店能做什么活动? 送东西不划算,白吃白喝也不可能,有了免费的开头,以后谁还愿意付费? 何况她这个猪脚粉本来定价就不低,所以不说免费,就是半价都行不通。 其实瞿扶澜想过做点什么香喷喷的卤味,放到门口,让客人闻香而来。 但是卤味跟猪脚粉不是一个味道,回头抢了猪脚粉的风头,这店还有什么指望?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什么活动都不做,反正她有其他打算。 巳时末的时候,女扮男装的任婳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厮,当然了,别人是看不出来是小厮的。 瞿扶澜只跟任婳提了自己粉店开业的事情,其他什么安世子之类,瞿扶澜都没说,一个小店而已,她不好意思麻烦,等到咖啡店开业时再叫他们。 所以今天她唯一捧场的朋友,就是任婳而已。 任婳今日完全是捧场来的,对粉的味道不抱期待。 她走南闯北的,吃过的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好吃的粉她也吃过,也见过人家用猪脚来煮粉,味道一般般,反正她吃过一次就不会吃第二次那种,后来那家店没多久也倒闭了。 今天之前她不知道瞿扶澜是要开猪脚粉店,若是早知道,就该建议她换一种有名气的粉店来开,哪怕味道做得不正宗,至少也能吸引客人进店呢。m.23sk. 然而如今说这些都没用,开都开了,她除了支持,难不成还要在开业当天泼冷水吗? 胡思乱想间,伙计就跟上来了,只见瓷碗里一个拳头大的猪脚躺在最上头。 仿佛被油炸过,皱皱的皮,又吸饱了汤汁。 看起来……还挺有食欲的样子。 一口下去。 第191章 挡住了她的财路 “嗯~这个猪脚味道还不错啊。” 任婳的几个小厮,是在外边的棚子里吃的。 这里的店面都是这样,都可以把桌子摆到自家店面门口,就放两三张桌子这样,只要不摆到马路上去都没事。 瞿扶澜特地让几个小厮在外边吃的,就是要吃给别人看。 如果今天没有任婳的捧场,她原本也打算请几个“演员”,在门口摆吃她的猪脚粉。 这四面八方,人来人往的人看了,总有一个会被吸引过去吃的,然后这一吃,基本上就妥了。 “这个猪脚好好吃啊,这个猪皮被油炸得刚刚好,有一种脆脆的感觉,用力咬一口,里头的汤汁儿挤出来,这味道好绝!” 如果说小厮一开始有做戏成分,毕竟小姐特地吩咐过的,但一口下去,就是真实反馈了,半点作假也没有的。 在来的路上小姐还说什么要好好捧场,味道不好吃也要说要吃之类,结果这是真好吃啊! 一开始还能理智的夸两句,故意夸给别人听的,等多吃几口下去,就只顾着吃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三个大男人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抓着猪蹄啃,一边啃一边吮吸汤汁儿,吸得那叫一个嘶嘶作响,啃得嘴角油光了,也不顾上擦。 再华丽的辞藻,也比不上此时三个大男人埋头拼命吃来得有说服力。 这种默默无言的大吃大喝,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旁边看着的人,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真这么好吃吗?太夸张了吧?” “就是,看起来太夸张了,夸张得有点假。” “可是看着他们这样大口大口的吃,我都有点饿了……” 果然有那么一两个受不住诱惑,过去也要了一碗,反正好不好吃,吃过了就知道了。m.23sk. 不好吃就当吃个亏,以后再不来就是了,万一好吃呢?也不遗憾了。 “老板,一碗粉多少钱?”有人过去问了。 “素粉一碗三文钱,加猪脚就是十三文。”伙计道。 “这也太贵了吧?” “就是啊,我还没吃过这么贵的粉,就是加个猪蹄,也不至于买这么贵啊,京师城里生意最红火的‘回头客粉店’都没这么贵,你们这是抢钱吧?” 回头客粉店是京师城里比较红火的粉店,几乎东南西北都有其店面,加了肉末才五文钱一碗,要是想奢侈一点,加一两个煎蛋,撑死也就七文钱。 一碗粉十几文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没办法,这个时候的粉还不像后世那样盛行,各种花样调料都有,这个时候的粉还流行加肉末,撑死就是用骨头熬汤,熬出来的汤好喝就足够了。 也有人想多赚钱,企图让客人加点其他肉,以此多赚钱,结果肉熬制得不好吃,客人也不买单。 大家吃粉就图个方便便宜,真想追求好吃的,去酒楼享受了。 客人都是嫌贵的,没有一个不嫌贵的,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可能刚好饿了,看人家吃得津津有味的,实在忍不住,贵就贵了吧,反正就吃一次。 结果咬牙要了一碗猪脚粉,给了十三文钱。 结果一吃下去,眼睛都亮了。 好吃啊,太好吃了! 不光是猪脚好吃,就连汤水都好喝,也不知道店家是怎么熬的汤,反正就是比别家的味道好吃。 吃粉的男子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一手拿猪蹄,一手拿筷子吃粉,左右开弓,两不耽误,吃得那叫一个爽。 这画面真是又让旁边围观的人看得嘴馋了。 “兄弟,真那么好吃吗?” “好不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我觉得好吃。” 另一个也道,“好吃的,不骗你们,骗你们我又不得钱。” 店家说得再多,都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是客人说好吃,那就不一样了。 任婳这边吃完了,就不动声色朝瞿扶澜扬了扬眉,就走了。 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否则别人以为是请人来做戏的呢。 今天才开张,不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才好。 任婳走了之后,后边的客人是一个接一个的进来,陆陆续续就有五六个人进去吃了。 这也不算多的,瞿扶澜已经很满足了,反正做吃的,主要靠的是客源积累,只要味道好吃,越到后面越不愁没有客人。 当然还是有人嫌贵的,就有那好心人帮忙科普。 “在猪肉市场里,一只猪脚本来就要十几文钱,店家买回来还要经过各方面加工,也是要成本的,总要赚一点钱,否则人家做亏本生意不成?觉得贵就不去吃就是了,人家又没强买强卖,再说了,觉得贵就吃素粉也行啊,素粉也才三文钱一碗啊。” 然而真正理解的人还是少数的。 客人不可能跟商家共情,客人永远嫌贵。 但是就像人家说的,觉得贵就不去吃就是了。 可是还是陆陆续续有人被吸引了进去,人多不多,两三个这样。 瞿扶澜以为今日就是这个流量时,不曾想在下午的时候还迎来了大客户。 安世子几人不知道哪里玩去了,骑马上街,结果路过某个路段时,看到地面上有鞭炮,知道又有什么店面新开业了。 一开始也没在意,但不经意看过去,就看到了瞿扶澜的身影。 虽然她女扮男装,但他们曾经见过的,自然是认得出来的。 上前一问,才知道这家猪脚粉是她开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们?!” 少不得要一番控诉,然后每个人毫不犹豫的点了一碗粉。 笑话,瞿丫头的手艺还需要犹豫? 果然,最后大家吃到了猪脚粉,那真叫一个心满意足。 吃了一碗不够,还要来一碗! 有了安世子这样的贵人引流,自然引来了更多的客人,不多时店里都满人了…… 纪霓裳坐在马车里看着这一幕,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她开的奶茶店每天入不敷出,姨妈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必定是不高兴的。 可是瞿扶澜这边,每开一家店就会生意红火。 纪霓裳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她本来应该是财运亨通,做什么都成功,做什么都财源滚滚才对。 本来到京师城之前,她的人生就很顺利,可来到京师城后,遇到了瞿扶澜,她的财运就仿佛被掐断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神奇,又有些莫名其妙,但纪霓裳就觉得仿佛就是这样的。 是瞿扶澜给挡住了她的财路。 第192章 人生赢家 瞿扶澜不知道自己被纪霓裳“怪”上了。 但她知道萧家人有来围观她新店开业,好歹四大护卫都不是吃白饭的,什么情况都能及时知道,但对方没做什么事情,瞿扶澜也没功夫去在意。 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哪里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情? 而纪霓裳有闲工夫来围观她的店,就说明她不忙,一个经商者不忙,意味着什么? 瞿扶澜也不是一点也不关注对手,就是关注了才知道纪霓裳经营的酒楼或者书肆,包括奶茶店,都不如她。 尤其是奶茶店,如今已经入不敷出了吧?再经营下去,肯定大亏本。 其实在原著里,纪霓裳是做什么生意都成功,做什么都赚钱,所以在萧夫人跟前很得脸。 妥妥的人生赢家。 至于如今为何会失败,瞿扶澜想可能是对方盲目跟风吧,见别人开奶茶店赚钱,她没弄清楚市场就跟风,结果就踢到硬板凳了。23sk. 然后以对方骄傲的自尊心,失败了肯定不甘心,又不及时从自身找问题根源,估计还会把失败原因怪到别人头上呢。 类似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就说裴家三房,姚家的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了,人都没了,还谈什么翻身呢? 三太太希望彻底落空,如今还要养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媳妇,非但如此,丈夫的官职还受到姚家牵连,被降了职,这她如何甘心? 但她自然不会怪自己,她怪儿媳妇。 这次她想着让儿子休妻了,以为这样就能让三老爷官复原职。 为此她求到了老太太跟前,只要老太太出面,让裴世子去皇上跟前求个情,必定能成功。 这想当然得让裴老夫人心烦。 所谓君无戏言,已经说出口的话,让皇上收回去?怎么想的? 当这个江山是裴家的呢? 当真是愚蠢至极。 裴老太太对这个媳妇可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别的本事没有,惹麻烦的本事多了去。 “阿巳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你别想了,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三太太心中就恨啊,都是儿子,为什么就不肯多帮帮三房呢?看如今三房在裴家卑微成什么样子了,大房二房何等风光,就三房越过越惨,如此不公平对待,老太太良心过得去? 然而心中再编排,也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出来。 回到了三房,又对着姚幸的屋子指桑骂槐,姚幸恨得牙痒痒,然而没有了家世做靠山,她终究一个屁不敢放。 事到如今,只要她安分守己,裴廉就不会休妻。 否则再背上一个落井下石的名声,对裴廉影响可不小。 这也是三太太顾虑的问题,倘若能用休妻换取老爷的官职,那必然是值得的;可若是不能,这休妻就是对三房名声有影响,没有任何好处,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除非找到更好的。 可没休妻又怎能找到更好的? 如此就进入一个死局了一般,怎么就解不开了。 所以说当初裴霁安给了暗示,三房不在意,如今后悔了也来不及了。 却说祸不单行,三太太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有女儿的来信了。 是裴兰回到夫家后的第一封来信。 信中说在她离家的那些日子里,家中小妾已怀了身孕。 这也太讽刺了,裴兰千里迢迢回娘家,就是为了找一个听话的“傀儡”,去为她笼络丈夫,结果她前脚走人,后脚丈夫就让小妾怀孕了。 大夫不是说半年内无法有子嗣吗?都是骗子! 姬妾先于正房怀孕,这是霍乱后宅,裴兰自然不干,想暗中除掉那个姬妾的孩子,结果那个姬妾被保护得好好的,她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 如此憋屈,裴兰自然受不了,这才写信告知母亲,求帮忙。 裴兰的要求很简单,让裴世子过去给她撑腰,都是一家子兄妹,难不成妹妹被欺负了,做哥哥的能不管管? 三太太当即就把儿子的事情先放一边了,拿着信又哭到了老太太跟前。 …… “你是说她住在高枝巷里头?” 家庙里,卢夫子与程茹下棋,听她说起近日里发生的事情,别的事情就罢了,瞿扶澜的事情最让卢夫子皱眉头。 卢夫子对瞿扶澜十分没有好感,她生平少有厌恶之人,这还是第一个。 “嗯,那日与三姑娘她们去做客,是一套二进式房子,条件不比裴府里差,想来是世子厚爱,给她寻的好地方吧。”程茹道。 卢夫子心中说不清的滋味,她如今在家庙里生活,纵然有程茹照看,许多事情也要自己动手,比如洗衣服,做饭等。 这让从前过惯了舒适日子的卢夫子十分不好受,但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会结束。 世子年轻不懂事,随意处置她,等侯爷回来,自然会为她做主。 然而她不能理解的是一个瞿扶澜一个婢女,出府了也过得那样舒适。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越是心术不正的人,日子越过得比别人舒适。 世道也终究太过不公了。 程茹离开家庙后,身边的丫鬟忍不住问,“因着世子发话缘故,卢夫子如今处境尴尬,府里谁都不敢帮,小姐何必隔三差五来探望呢,传到世子耳中,迁怒姑娘了怎么办?” 程茹笑她,“世子为人宽宏大量,哪里有你说的这般斤斤计较?况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孝敬夫子是应该的。” “姑娘教训得是,奴婢记住了,姑娘孝敬夫子,夫子也把姑娘当成自己人看,连侯爷爱吃什么,侯爷夫人喜欢什么,老太太最喜欢做什么事情,她都与姑娘说,想来是真心为姑娘着想。” 毕竟是贴身丫鬟,哪里能不知道姑娘的心事呢? 程茹没说话,抬眸看向远处,眸光深沉而深邃。 …… 却说瞿扶澜的猪脚粉店面开业当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反响也不错,算是取得初步胜利。 只要后面保持住口味,回头客是肯定会有,有了回头客,就会引来新客户,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结果瞿扶澜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收工了,各方面账单也核对清楚了,才出了门口,就有人送拜帖来了。 一看,又是萧家的帖子,以纪霓裳的名义发过来了。 靠! 这萧家人到底想做什么?没完没了是吧? 第193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姑娘,这帖子该怎么回?” 烛光下,瞿扶澜在查看各个商铺送来的账本。 碧草如茵在一旁伺候,看到帖子时忍不住问一下。 瞿扶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记了个账,才道,“急什么,过两天再说。” 对方再次下帖的目的,瞿扶澜也有猜测。 就是想利用帖子逼她见面,见的次数多了,哪怕一开始她拒绝,后面也总有被说服的一天。 可世界又不是围着萧家转的,萧夫人有张良计,她有过桥梯。 反正对方第一次拜帖,她去见了,谁规定第二次她就必须要去见的? 萧家想用身份压她,也得考虑一下实际情况,这才见了不到两天,又拜帖? 瞿扶澜肯定要给回帖的,但也不是立刻马上就给答复,她耗了对方三天时间,第三天才给了回帖。 果然萧家等了三天都等得不耐烦了,萧夫人心中的怒气更是不用说。 纪霓裳在一旁安慰,“想来是她新店开张,这几日忙,回帖慢了也说得过去,咱们先看看她是怎么回的,若是拒绝了,咱们再下就是了,若是答应了,正好可以约个时间见面。” 结果这个帖子与别的帖子不同,里面还夹着一张折叠纸,打开纸张,里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等纪霓裳一个字一个字看完,表情也无法淡定了。 萧夫人更是心口起伏得厉害,气得手都发抖起来。 “这个瞿扶澜,颠倒是非黑白,反威胁起我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到底怎么回事呢? 原来瞿扶澜在信里写了萧夫人骚扰她的方方面面,大篇幅阐述了萧夫人趾高气扬,以权压人等,还列举了一二三点不等。 比如在她开店期间,萧夫人不顾她事多繁忙,频繁下帖,逼迫见面。 又比如萧夫人嫉妒她生意做得好,把萧家商铺打了下去,见面之后,萧夫人威胁她交出许多美食配方。 还比如萧夫人见她生得美貌,想逼良为娼等等。 反正是怎么夸张怎么说,最后瞿扶澜来了一句总结:若是萧夫人还下帖骚扰,那么这份书信不日就会传遍整个京师城,让大家都看看萧夫人以权压人的嘴脸。 果然,瞿扶澜这撕破脸一招,直接让萧夫人愤怒,让纪霓裳无措了。 这简直是污蔑,耍无赖行为。 偏偏萧家还无法反击。 先不说这信上的字是瞿扶澜找人代写的,她不会承认,就算是她本人写的,萧夫人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去与之对薄公堂不成?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讲究名声,瞿扶澜一个孤女,就算名声毁了,赔上整个萧家也值得,但对萧家来说就是大大不划算了。 所以,看到这份回帖之后,萧家不会再给瞿扶澜下帖子了,哪怕心中再愤怒,也得忍着。 为什么? 因为瞿扶澜利用的就是现代娱乐圈的营销手段,真真假假不重要,先造谣再说。 颠倒是非黑白写一份“报道”,回头到处发放。 反正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是个人都会害怕。 况且在现代都杜绝不了这种营销手段,古代当然就更不能了。 倘若对方不过分,瞿扶澜也不会这样无赖,但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你卑鄙,我更卑鄙,让你无路可走。 往后的日子果然就清净了。 瞿扶澜一门心思都在粉店上。 粉店生意果然如她预料中一样,前期不说赚钱了,每天赚到的钱,扣除食物成本费,人工费和店面费,基本上就不剩了。m.23sk. 就是保本状态。 但瞿扶澜却很满意这个结果,这对做小生意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 因为客人是积累的,只要味道好,越到后面越赚钱。 反正瞿扶澜在现代时,看到镇上人家卖粉的,都能在大城市买房,可见卖粉是赚钱的,只是辛苦一些,需要坚持罢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十月份,此时已算是深秋,最近天气也渐渐变凉爽了,出门要多穿一件衣服才不会着凉。 与此同时,咖啡店也开业了。 瞿扶澜提前预告说这日唐僧师徒几人会过来唱歌。 然后瞿扶澜料到会有人气,但也没想到人气会这样旺盛。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啊啊啊啊!!” “孙大圣——” 咖啡店门前搭建了一个舞台,舞台下面围满了人。 一个个神情激动得,比见到了皇帝还开心。 然后“唐僧师徒”开始唱歌,唱的是《敢问路在何方》,什么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完全符合西游记主题,真是让台下观众又疯狂了一把。 最后是签名,签衣服上,纸上,书本上,有人更特地买了《西游记》小说过来让签名,真是又带动了书肆的生意。 这一日的咖啡店生意,客流量是很大的。 反正一杯咖啡一百五十文,京师城里贵人多,人均消费也不低,喝得起的人还是很多的。 何况店里除了咖啡猪排和面之外,也有其他糕点,等到晚上算账时,瞿扶澜真是又心酸又高兴。 心酸的是果然大投资就有大回报,不像她的小粉店,小投资回报也小,如今也只是保本状况,咖啡店已经开始赚钱了。 高兴的是她也是咖啡店股东,虽然赚得少了点,二八分这种级别,但也是钱啊。 咖啡店这日来捧场的人就多了,安世子他们自然是不用说的,然后是三姑娘她们,老太太也来了。 任婳白天有事不能来,但也让人送了礼过来。 朋友捧场,晚上自然要请大家吃一顿好吃的了。 地点还是在瞿扶澜宅子里。 瞿扶澜以为任婳来不了了,谁知道她直接出现在门口,给了她一个惊喜。 任婳不知道瞿扶澜还有其他客人,她以为除了自己就没别人了,因为瞿扶澜从前做丫鬟的,虽然如今跟人合伙开店了,但平时也不见有什么朋友,她作为她唯一的好朋友,自然要上门恭贺一番。 一路上还一个劲嘱咐丫鬟随从,“她新店开业,她身上的钱估计也不剩多少了,等下如果吃的东西寒酸些,你们也不许露出任何嫌弃的眼神,懂了吗?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一惊一乍的。” “明白了姑娘,我们好歹也是跟姑娘走南闯北,也见过一些世面,不会那么没眼见力的。” 第194章 巧了 结果等进了门,先一惊一乍的是任婳。 “我知道你住的地方条件好,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啊!难怪你哭穷,住这样的地方,房租都死贵死贵的吧?” 此时时间还早,其他人还没有来,任婳是第一个。 “我还以为你今日没空,来不了了。”瞿扶澜边请她入内,边道。 任婳摆摆手,“怎么能不来呢?就是远在天边,也要及时赶回来给你庆祝的,我还给你打包了一些美食过来,让厨房热一下就能吃了。” 瞧瞧她多贴心,怕对方吃的东西不多,她自己带来了。 瞿扶澜虽然觉得任婳的举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想着人家一片好心,也就接受了。 只是等任婳进到里头去,看到早已经接近满汉全席的场景,她就愣住了,“你、你哪来这么多东西?” 瞿扶澜:“嗯……让人买的呀?” 任婳就觉得是不是太隆重了一些,为了她一个人,准备了这么多吃的吗? 还没来得及感动,瞿扶澜就道,“毕竟今日人挺多的,总要多准备一些美食。” 任婳又愣住,“还有人过来?” 瞿扶澜,“对啊,都今日去捧场的朋友,总要请人家来吃一顿。” 任婳想想也有道理,做生意的人,再怎么样也会认识一些人,像她不也认识许多狐朋狗友?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有时候这些人脉也是有一些作用。 直到此时,任婳还是淡定的,直到—— “姑娘,安世子他们到了。” 任婳听得有点想笑,什么名字谐音成这样,安柿子?哈哈哈。 挺逗比的,结果几个人走进来了,周身的气派,任婳就是再没眼见力,也知道人家穿戴贵气,尤其是腰间佩戴的玉佩,是只有四品以上官员之子才能佩戴的。 这…… 瞿扶澜都还没来得及介绍一番,三姑娘她们也来了,说老太太今日有点不舒服,就不来了。 然后裴渊和裴世子也来了。 任婳可以不认识别人,但裴世子可是大晋赫赫有名的人物,光听名字就认识了,何况她曾经有幸目睹过其容颜。 任婳站到瞿扶澜旁边,用了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是说你只是一个普通平民?” 瞿扶澜:“对啊,有什么问题?” 任婳:“那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更贵气的样子。” 瞿扶澜:“从前做婢女的时候就认识了。” 任婳:“……” 任婳有点凌乱了,当婢女能有这么多好处吗? ——关于我以为自己交到了一个跟自己身份差不多,甚至比自己更惨的朋友,结果对方全方位吊打我? 任婳打算找个小角落坐坐,降低自己存在感,她一个小商人,还做不到坦然跟这些大人物相处。 结果才后退,就撞上人了。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 看都不看是谁,先道歉再说,反正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不妨事,姑娘没事吧?” 是一道低沉的嗓音。 任婳抬头看去,先前瞿扶澜就介绍过了,是裴世子的大哥裴渊,裴家人都生得不错,这位裴渊也生得十分好看,看起来儒雅端正。 裴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知道裴大公子娶过妻,后来妻子亡故,留下一个嫡子,如今也该六七岁了,也不见裴大公子再娶,想来是对旧妻难忘,是个念旧重情之人。 任婳也没有多想,忙给对方行了一礼,就往另一边去了。 裴渊倒是认出眼前女子,却是上次酒楼,他不小心撞到的,当时女扮男装,他尚且看得出女色,何况如今女装了,形态越发妩媚。 他也没多瞧,也抬脚往另一边而去。 这个晚上,没有裴廉和姚幸夫妇作妖,大家吃得挺开心的,最后玩得也开心,瞿扶澜多了一个朋友,三姑娘她们也愿意接纳,还说日后有什么活动,请任婳一同去玩。 任婳就这样被带着打入了上流圈子,整个人都有点悬浮的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同样感觉不真实的,还有裴渊。 也许是晚上喝了点酒,晚上睡觉的时候体内有股莫名的燥热,翻来覆去睡不着。 经历人事的男子,哪里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种感觉十分稀罕,就是从前妻子还在,他亦少有这种冲动,妻子走了之后,他房里两个通房,他也极少传唤。 结果这天晚上,裴渊叫了其中一个通房入内伺候。 然而等到通房入内,裴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道妩媚身影。 低头行礼时,那簌簌发抖的睫毛,纤细修长的脖颈,玲珑有致的曲线,说话时天生的娇媚感……天籁小说网 裴渊觉得自己这般,实在是是辱没了人家姑娘,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让通房下去了。 通房下去之后,另一个通房瞧见了,十分诧异,“大公子已许久不传唤我们了,从前他虽然也不热衷这等事情,但叫了人进去,也必定会……如今怎么这样了?难不成大公子……” “嘘,可不许乱说话,被人听到了,可是要遭罪的。” …… 三太太最近心情特别差劲,准确来说,她就没有一天顺心日子。 也不知是她是造了什么孽,身边的麻烦一件接着一件来,先是媳妇家里出事,然后自家老爷降职,再后来又是女儿婚姻不顺利,真是各方面事情都一起来了。 上次去求老太太帮忙,让裴世子去给兰儿撑腰,结果老太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情管不住,就不管了。 三太太怄气得不行,她觉得可能是三房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惦记上了,以至于三房一直倒霉。 她就想着去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可是寺庙里的香火她每年都烧,也不见保佑过一次三房。 所以这次三太太是特地叫人打听,看看有什么厉害的仙姑老道之类,请来帮算算命,除除霉运。 好巧不巧的,纪霓裳也是这样想的,倘若是她的财运被人阻挡了,她请个得仙姑老道什么的回来,做一场法,说不定就能破解了。 巧合的是,三太太和纪霓裳打探到的是同一个老道。 这老道虽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但在民间名气不小,说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请他过去做法,基本上就没事了。 第195章 娶个属龙的回来 在古代,仙姑老道这种人物往往很受欢迎,他们穿梭在各个大户人家,为那些夫人小姐做法祈福,待遇极好。 吕道婆就是这样一位存在。 经人介绍,吕道婆先是与裴家三太太认识,随后又与纪霓裳取得联系。 约好了时间,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分别给掐算了生辰八字。 这一天之内就赚了两笔钱,收入很是可观。 虽然这个吕道婆为人贪婪,但不得不说她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否则也不会在京师城里混得风生水起。 她先给裴家三房看的,看出了裴家三房确实运道不好,需娶个属龙的回家,方能改变气运。 三太太就想到当初惠灯大师给算过命,说她家兰儿是被属龙的给克了,如今吕道婆又说娶个属龙的回来,不是…… 三太太就把心中想法告知吕道婆,吕道婆反而激动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过去了,正因为当初被属龙的给冲撞了,坏了三房气运,如今才需要娶了回来,这就叫以毒攻毒,你定要依了我这个法子,才能逢凶化吉,彻底解除三房的晦气。” 三太太觉得道婆说得十分有理,忙追问细节,“是随便娶一个属龙的回来即可,还是指定当初那个呢?” 吕道婆道,“最好是当初冲撞了三房那个,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可当初也查过了,府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没有属龙的,也就不知道是谁冲撞了三房,如今又如何找出来解铃呢?” 吕道婆却道,“裴府这么大,那么多丫鬟,不一定各个的身份信息都准确,有些能寻到根源的,生辰八字就是准确的,有些寻不到根源的,生辰八字就不准确。” “那这样就更找不出来了啊。”三太太着急道。 吕道婆淡定道,“莫慌,我自有办法。”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嘴里喃喃的念了一段类似咒语一样的词汇,最后把东西递给三太太,“回头你找个机会,把这药粉放到茶水里,让那些根源不明的丫鬟服下,有问题的就会肚子痛,自然就知道了。” 三太太急忙接了过来,好一番感恩戴德的。 吕道婆又补充,“寻到之后,纳回家做妾,不用对其太好,只有她过得不好,三房的运道才能越好,记住了。” 就是作践另一个人,换取三房的气运了。 这种属于邪门歪道行为,正派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吕道婆不怕折寿,不怕做这种缺德又狠毒的事情。 三太太连忙点头。 随后吕道婆又去给纪霓裳算了生辰八字。 “你遇到了厉害对手,你日后绕道而行,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吕道婆只有纪霓裳的生辰八字,自然只能算出她的命数,关于别人的命数,她算不出来。 但纪霓裳的命数就是遇到了厉害对手。 这个答案可不能让纪霓裳满意,“倘若我绕道了,对方步步紧逼呢?就没有化解之法?” 吕道婆的表情也不是十分绝对,纪霓裳就知道还有商量余地。 “只求仙姑帮忙,我庇佑重谢。” 吕道婆的表情果然有松弛,“也不是没有办法……” * 因裴府里菊花盛开,三姑娘设宴,请一些京中密友到家中赏花,其中自然包括瞿扶澜和任婳。 瞿扶澜就罢了,从前就在裴府里做婢女,自然熟悉环境,不觉有任何不适。 倒是任婳,头一次接触这样的人家,真是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真是瞿扶澜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轻易不肯离开半步。 三姑娘虽然为人好客,但客人多起来,哪怕有程茹和方愿帮衬着,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瞿扶澜就负责照顾任婳,凡她能照顾的地方,都照顾到了。 今日到裴府的女客们,大都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除了有一两个与三姑娘一样定过亲,剩下的全是待字闺中。 如今裴府里有两位嫡出公子未定亲,自然成了这些姑娘眼中的香饽饽,到裴府做客,不就是为了创造些什么机遇么? 这些人里,也有谭姑娘和柳姑娘,她们一个是为了大公子来的,一个是为了二公子来的,目标十分明确。 但其实三姑娘并不想邀请这两位的,实在是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这两位就主动下了拜帖,这就不好拒绝了。 结果姑娘们人多聚集起来,彼此之间就忍不住有一番较量,觉得谁谁不如自己,谁谁又似乎比自己好一些,有危机感。 最后看来看去,就瞧见了瞿扶澜和任婳。 不得不说,这些姑娘堆里,长得最惹眼,最标致的就是瞿扶澜和任婳了,她们两个是不同种类的美,但都是美得叫人无法忽视。 “姐姐,她们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有人忍不住问三姑娘。 三姑娘笑道,“这是扶澜姐姐,这是任婳妹妹,都是我的朋友。” 由此可见三姑娘为人是十分体贴的,没有在一众贵女中点明瞿扶澜和任婳的身份,否则纵然自己不介意,也难保别人会用异样眼光去看她们。 结果三姑娘的体贴有人不买账,谭姑娘从前是见过瞿扶澜的,这种容貌的女子,见过就不可能忘掉,“瞿扶澜不是裴世子身边的婢女么?如今赎身出府了?” 问都问了,也不好不解答,三姑娘就点头说是,又补充,“扶澜姐姐为人能干,如今出了府,也在为二哥做事,颇受器重。” 饶是如此解释,不少千金小姐眼中的嫌弃还是掩饰不住。 既然瞿扶澜的身份卑微,那么跟在她身边的任婳身份自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了,然而为了确定,还是有人刻意问了出来,“任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任婳也不觉得自卑,点明了自己商户女的身份。 那些商户女眼中的不悦就十分明显了,接下来的活动里,十分刻意的避开了瞿扶澜和任婳,不肯亲近半分,泾渭分明得十分厉害。 瞿扶澜和任婳也不会刻意去讨好这些贵女,她们不跟她们玩,她们就自己玩,裴府这么大,园子这么大,不一定非要凑一处去。 很快大家就你一波我一波,分道扬镳了。 谭姑娘隐忍许久,此时终于有机会同三姑娘抱怨了,“怎的请这样的人来?不是凭白辱没了大家的身份?” 所谓“士农工商”,不管是瞿扶澜也好,任婳也好,都是身份卑微的存在,哪里有资格跟她们在一块赏花? 第196章 睹物思人 谭姑娘一番话,只把三姑娘和方愿都气着了,然而三姑娘要顾全大局,也不好直接发火,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反驳才好,方愿倒是炮竹一般,直接干脆的啪啪炸开了。 “你若觉得辱没了你的身份,你走就是了,不管是扶澜姐姐也好,任婳姐姐也罢,都是我们的朋友,你这样说话,把我们置于何地?” 程茹也不得不跟着说了两句,“她们两个都很会经商,也是十分了不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人嘀咕,“满身铜臭味,有什么了不起的?” 方愿听得都想冲过去与之理论,被三姑娘拉住了,低声道,“不用理会她就是了。” 却说瞿扶澜和任婳在另一头玩耍。 经商者最有眼见力,任婳如何看不出别人对她们的轻视,只是她心中也有不服,“你说她们这些贵女,如今身份这样高贵,不也是用金钱堆积出来的,她们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赚钱的人呢?” 瞿扶澜也理解不了这个问题,“也许是她们身份尊贵,极少有出门花钱的时候吧,想要什么就让人去买,哪里碰过钱?只是一边享受着钱带来的好处,一边又嫌铜钱臭,这般矛盾,我也是理解不了。” “就是了,有本事她们就不用钱,不去享受钱带来的好处,我才佩服呢。如今她们不喜欢跟咱们玩,咱们也不跟她们玩,以后这样的场合,咱们还是不要来了为好。”任婳头一次接触这样的圈子,如此阶级反差,让她有点受不住。 瞿扶澜笑道,“你这不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凭什么因为她们不喜欢我们,我们就要躲起来?我们更应该去接触更好的圈子,认识更多的人,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翻身,不会一辈子被人轻视。” 其实本朝的规章制度还算好了,商人虽然地位低,但商户之家也可以考取功名利禄,否则历史上,商户被抑制,不可穿丝绸,不可当官,哪怕赚再多的钱,也没有身份可言,倘若遇到国库紧急,随便给个名头就能抄家了。 虽然本朝对商户没有这般严格,但世人打心底对商户的鄙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 瞿扶澜要做的也不是去改变谁,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有尊严一些,所以只有往上爬。 任婳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大受鼓舞,“你说得对,我思想狭隘了,因为被轻视,就想逃离,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算这次躲过了,也难保下次会遇到,难不成我要躲一辈子不成?” “就是这个道理了。”瞿扶澜道。 就好比在现代时候,每天当社畜,累成狗,会被各种嘲讽、批评,难不成因为这样,就要回家躲起来不出去赚钱了吗? 不赚钱,吃什么,喝什么? 要想改变见状,只有努力往上爬。 任婳又道,“可是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家世代经商,一个功名也没考上过,家族翻身难啊,虽然我一直说想找个做小官的人嫁了,也算是能改变命运了,可真正的好人家,人家也挑剔,宁愿娶一个穷秀才的女儿,都不肯娶我一个商户女呢。” 瞿扶澜有些默了,其实任婳说得不无道理,真正的商户女想翻身太难了,除了高嫁这一条,几乎没有其他出路。 但其实她也不容易啊,虽然不是纯商户出身,但如今顶着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她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除非哪天她为父亲申冤平反了,才能真正抬头做人。 反正归根结底,这世道女子艰难啊。 尤其是十分卑微的女子。 二人聊得上头,结果就有个丫鬟过来了,走近看了才知道是豆芽。 豆芽看到瞿扶澜,忙高兴的福了福身,“姑娘,世子知道你在府里,让我来请你过去,说有事找。” 瞿扶澜也不觉得惊讶,如今她跟裴世子合作,经常会在一起商量一些事情,她都习惯了。 只是—— 任婳看出了她的不放心,就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下,然后就去找三姑娘了,不认识路问丫鬟就是了。” 瞿扶澜就去了。 结果任婳这边没坐一会儿,就被园子里美景吸引,下意识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了,然后就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地盘来?” 任婳回头,哎哟哟,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啊,叫人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是你的地盘吗,我是府里的客人,不小心走过来的,我给你道歉,这就离开了。” 孩子可爱归可爱,任婳可不敢招惹,权贵人家的孩子,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就罪过了。 结果团哥儿不让她走,“你会玩游戏吗?” “什么游戏?” “成语接龙。” 任婳曾与哥哥玩过,自然会玩,只看掌握的成语数量了,这也不是什么危险游戏,当即靠了过去。只见小家伙已经在地上写了长长一串了,估计把肚子里的墨水都想出来了,实在想不出。 此时成语正断在有目共睹这里,按照规矩,得是从睹字往下接,任婳想了想,就道,“睹物思人。” 这个成语团哥儿还没学过,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任婳见他还挺好学的,就解释道,“意思是看见离别的人留下的东西,就会想起这个人。” 团哥儿领悟能力很高,当即就道,“我明白了,我看到娘的留给我的玉佩,就时常想起她。” 虽然团哥儿的娘因为难产死了,团哥儿没见过她,但孩子对母亲的思念,也是与生俱来的,他也时常会羡慕别人有娘而他没有,就经常偷看娘的画像,如果娘活着,一定会很温柔。 裴府里没了娘亲的小孩,身份还这样尊贵的,除了裴大公子的嫡子外,还有谁? 任婳这才猜出这男童的身份,否则裴府里那些庶子生下来的孩子也有不少。 这个时候瞿扶澜回来了,问了几个丫鬟才知道任婳来到了这里。 “你们看我手里拿着什么?” 团哥儿和任婳都看过去,就看到瞿扶澜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风筝,十分漂亮。天籁小说网 团哥儿眼睛就亮了起来,“我要这个大的!” 瞿扶澜笑着摇头,“你小叔说这个小的是给你的。” “那这个大的呢?”团哥儿问。 瞿扶澜一脸的得意,“自然是给我的。” 从前瞿扶澜给团哥儿做过不少好吃的东西,这小家伙跟她感情还不错,只是她太忙了没时间跟他玩而已。 第197章 对她起龌龊心思 团哥儿自然不开心大风筝是别人的,但二叔的安排,他一向不敢违抗。 在裴府里,对团哥儿最严格的还是裴渊,毕竟做父亲的威严摆在那里,所以团哥儿一向是怕爹爹的,然后就是小叔了,虽说小叔很疼他,但也是要讲道理的,不讲道理的事情,二叔比爹爹还严厉。 三个人就玩起了风筝,事实证明,裴世子安排是合理的,团哥儿一个小人儿驾驭小风筝都很吃力了,还要任婳在一旁帮衬着,大风筝更不用想了。 结果风筝高飞,引来了三姑奶她们围观,看到了这样漂亮的风筝,也都十分羡慕。 “哪里来的风筝,今儿还准备了风筝吗?”谭姑娘问,显然也是被吸引了。 虽然前边有点小摩擦,但来者是客,三姑娘她们也不能真把人轰走,还是要客客气气招待的。 “可能是团哥儿在玩风筝吧。”三姑娘道。 谭姑娘一听,当即就来了兴趣,娘让她多接近团哥儿,只要团哥儿喜欢她,与裴家的亲事就能事半功倍了。 “团哥儿跟谁玩呢,咱们过去看看吧。” 结果一行人到了地方,看到瞿扶澜,任婳以及团哥儿玩成一团,十分开心。 谭姑娘原以为是小丫鬟陪玩呢,不成想是这两个,尤其是那个任婳,她怎么配跟小公子玩耍? 她当即走了过去,摆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对团哥儿道,“我陪你玩好不好?” 谭姑娘以为小孩子会喜欢跟她玩,只要跟团哥儿打好关系,还愁大公子不回心转意吗? 结果团哥儿看都不看她。 小孩子可不会像大人一样心思百转,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都是第一感觉的事情。 何况这些年想通过团哥儿接近裴大公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团哥儿人也不傻,多多少少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想给他当继母,跟他抢爹爹,他一个都不喜欢。 谭姑娘在团哥儿跟前吃了亏,脸上笑容有些僵。 三姑娘怕她面子上过不去,不由出声道,“谁给团哥儿做的风筝?这么漂亮。” “二叔送的,这个小的是我的,大的是给她的。”团哥儿指着瞿扶澜道。 此话一出,除了三姑娘几人之外,别人都变了脸。 裴世子送团哥儿风筝自然无可厚非,但送一个女子风筝是怎么回事? 别人先不说,柳姑娘脸色倒是变得很难看。 从前瞿扶澜还是裴世子丫鬟的时候,听说世子就对她极好,如今都不是了,还送风筝,裴府其他姐妹都没有,什么意思? 三姑娘和方愿她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二哥一贯作风罢了,她们早已经习惯了。 方愿心里头也是羡慕的,若是从前她肯定会不舒服,如今她早已经被瞿扶澜能耐折服了,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今日程茹话不多,因着有瞿扶澜和任婳在,两个人身份最低,所以她父亲官职不高这点事情,倒不值得让大家计较了,至少她还算官家之女,比什么商户身份高贵多了。 有了对比,程茹倒是没有被为难,又因为上次她被谭姑娘和柳姑娘排斥,如今也学聪明了,只在适当的时候说两句,反而能引得好感。 本来此刻她该说两句来获取好感的,只是看着瞿扶澜手里的风筝,她的情绪就下意识变得低落起来,没有心情再说任何话了。 瞿扶澜一边放着风筝,一边还要忍受别人强烈的目光,也是十分不自在。 任婳也是一样,于是辅助团哥儿都不能专心了,一个不留神,团哥儿手里的风筝从天上掉了下来,一直飘啊飘,掉到池塘中央的荷叶上去了。 小家伙见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怪你们,你们一来,我的风筝就掉了。” “别急别急,让人划船去拿就是了。”三姑娘忙安慰道。 池塘里有荷花,在不能弄烂荷花的前提下,左拐右拐的划船到中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划船的人很灵敏,会掌控船的方向。 可是园子里的小厮正好不在,丫鬟们又不会划船,眼看着风筝就快从荷花上掉下水里了,团哥儿急得跟什么似的。 “我会划船,我去拿吧。”任婳道。 “真的行吗?别逞强啊。”瞿扶澜小声道,反正游泳她行,划船她没划过。 任婳道,“放心,我在家里也是京城划船玩耍的,只是这荷花池里荷花比较多,有点麻烦是真,但慢慢来是可以的。” 说罢,任婳一个人上了船,用船桨控制着船头方向,左拐右拐的,都避开了撞到荷花,最后终于抵达中央,拿到了风筝。 岸边的团哥儿瞧见了,早已经开心得鼓起掌来。 “任婳姐姐你真棒!”团哥儿赞道。???.23sk. 任婳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风筝递给团哥儿。 其他姑娘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谭姑娘,心中嫉妒得跟什么似的,忍不住道,“不过是下人行为,正经人家的姑娘,谁做这些?” 大户人家姑娘确实不会划船,她们天生就是享受别人伺候的,划船这种苦力活,自然都是下人做的。 方愿性子冲一些,闻言不由回怼,“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只要能拿到风筝,就是行好的事,是该值得夸赞。” 谭姑娘忌惮于方愿的身份,本就是侯门公府的小姐不说,还是老太太的正经亲戚,倘若她日后嫁到裴家,这层关系是需要维护的,所以对方这样说,她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谭姑娘不知道,她方才那番话,已经让团哥儿心中厌恶起她来了。 小孩子对自己的东西都很爱护的,结果被人这样说,心中高兴才怪。 晚上团哥儿就在爹爹面前告状了,“团团不喜欢那个谭家的姑娘,我的风筝掉池塘里了,她帮不上忙,还要说风凉话。” 裴渊原本就不喜欢谭家姑娘,就算喜欢,他要续弦,也不可能不顾及儿子意愿。 “那你喜欢谁?”裴渊摸着儿子的脑袋问。 团哥儿毫不犹豫道,“团团喜欢任婳姐姐,也喜欢扶澜姐姐,她们陪团团玩,团团很开心。” 瞿扶澜自然不用说,裴渊是认识的,而任婳…… 自打上次见过她女装之后,裴渊连着几个晚上做梦,都与其有关,心下诧异之余,也难免觉得难堪,曾几何时,他也如那浪荡男儿一般,会对一个清白姑娘家起那样龌龊心思…… 第198章 是人不对 这离异男子的苦恼,没成过亲的男子怕是难以理解。 就好比裴世子,他就从来不做什么跟女人有关的梦。 不说女人了,就是寻常的梦他都极少做,大抵是公务繁忙,沾枕即睡。 却说自从瞿扶澜离开荔香院之后,裴世子身边就没有贴身婢女了,但是其他二三等丫鬟倒是不少,不过都是不能近身伺候的。 院子里走了一个丫鬟,就补进来一个,豆芽因此都成了二等丫鬟,偶尔能到世子跟前回个话,也已经足够风光体面了。m.23sk. “世子为什么不寻个贴身丫鬟伺候呢?纵然有小厮和暗卫,但有些事情也唯有女子才能细心周到。”新来的小丫鬟十分好奇。 也许在她的认知里,权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们,出入都是被众多奴仆簇拥着的,结果裴世子身边一个近身丫鬟也没有,太奇怪了。 豆芽虽然成了二等丫鬟,但也不吝啬提点一下晚辈,“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世子身边曾经有过一个贴身丫鬟,名叫扶澜,日后你若遇到了她,可仔细伺候,别怠慢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小丫鬟道,“扶澜吗?白日里世子送风筝的那个?世子为什么要送她风筝呢?府里其他小姐都没有呢。” 许多事情豆芽也解释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轻重就可以了,“做奴婢的别问太多,只需要小心伺候就是了,世子爷寝室隔壁那个空房你知道吧?那是只有扶澜姐姐才住进去过,如今里边的一切布置,还与扶澜从前在时一模一样,偶尔世子会让人进去打扫,日后若轮到你,可小心些。” “多谢姐姐提点。” …… 却说三太太暗中叫人查看了裴府里不知根源的丫鬟名单,于是寻了个借口,把人叫到三房,赏了一杯茶吃。 这样折腾了一番,最终也没有试出什么来。 “难不成老道婆是骗子?”三太太就不高兴了,好歹她是花费了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数目。 “这不应该,吕道婆在圈子里口碑还是不错的。”嬷嬷道,“如今问题结症应该在其他地方,也许是人不对。” “名单都在这儿了,怎么还会不对?”三太太有点坐不住。 “太太莫忘了,除了这几个,还有一些在大房二房里头,老太太院子里也有一两个,这些总需要一些时日慢慢试探的。” 毕竟她们也没那么大权利,一下子把手伸到大房二房以及老太太院子里。 三太太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事到如今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来,这么久都熬过来了,大不了再多熬一些时日,只要人在府里,她总能找出来。 用别人的气运换自家顺风顺水,三太太不觉得有任何亏欠心虚。 同样不虚的,还有另一位。 纪霓裳从姨妈嘴里套出了瞿扶澜的生辰八字,按照吕道婆的做法,在施咒的人偶上贴上生辰八字,然后扎针。 吕道婆说了,一天扎一根,只要在相应的穴位上扎满了,也就能心想事成了。 纪霓裳把人偶藏在房间里,每天亲手扎的,没有假手他人。 在扎人偶的第二天,纪霓裳就跑去看瞿扶澜的粉店了。 按照吕道婆的说法,从扎下第一根开始,对方就会开始走霉运,那新开的粉店生意必定衰败。 结果纪霓裳看了一个上午,瞿扶澜的猪脚粉店生意不变少就罢了,感觉人还比往常多了一些,怎么回事? 难不成一根太少了,镇不住? 纪霓裳去见吕老婆,对方说没有这么快,就算走霉运,也是在其他小事情上,不会一下子就让对方生意倒霉,否则还连续扎七天做什么? 却说瞿扶澜还不知道原主生辰八字被人拿去扎小人儿了,她每天忙着店铺的事情,忙着看各个商铺的账本,事情可不少。 粉店的生意已经如预期般开始好起来,除了保本之外,也开始陆陆续续赚一些。 从一开始一天买一百多碗粉,到如今一天两百碗左右,扣除各方面费用,就能有点赚了。 等积累了客户,以后每天保持三百碗以上,就是真正盈利了。 长此以往,这个粉店会成为瞿扶澜最稳定的收入,也会成为她做其他事业的保障,也是退路。 谁都想着投资多赚大钱,却总是忽略了投资多,一旦失败,对于没有根基的人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瞿扶澜不想日后万一有什么变故,她连个糊口的生意都没有。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粉店的回头客一天天增多。 猪脚粉的魅力,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瞿扶澜对此是有信心的。 可是她有信心了,别人就没信心了。 纪霓裳每天准时扎小人儿,每天都要抽空去盯瞿扶澜粉店生意,结果从第一天到第七天,那个粉店生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罢了,生意还一天比一天好的感觉。 完全没有用! 她可是给了吕道婆二十两! 倘若事成,这个价钱自然是值得的,可如今事情不成,不是等于二十两白白打了水花? 纪霓裳一个生意人,断不能接受这种欺骗。 仗着萧家的权势,她“请”来了吕道婆问话。 结果吕道婆一口咬定她的方式管用,就算有什么环节出了错,也一定不是她的环节出错。 “可是现在就是没有用。”纪霓裳就一句话。 吕道婆也是没好气,想她做这一行这么久了,就是那些贵夫人都客客气气对她,毕竟有些阴私手段别人不敢做,她敢,还十分有用,自然受欢迎的。 吕道婆也不怕纪霓裳,“姑娘有空闲问我,倒不如去查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反正不可能错在我这里。” 纪霓裳也不敢真把吕道婆怎么样了,不过是想施压,让对方说实话,结果对方一口咬定她的方式没有错,错的是其他环节。 “能是什么环节有错?我都按照你的说法去做了,整整七天,每天准时扎针,一针不少。” 吕道婆道,“也许是生辰八字出了错,也未可知,这种情况我从前也是遇到过,自己记错了八字,回头赖我。” 纪霓裳第一反应就是不应该,姨妈看着瞿扶澜长大的,不应该记错对方生辰八字才对。 可也难保万一,万一姨妈不上心,记错了也是可能。 纪霓裳又去试探了一遍,萧夫人说当初还是她看着出生的,哪里能有错? 吕道婆听了之后直接道,“倘若八字没错,那就是人不对。” 第199章 李寄柔不是李寄柔? 吕道婆的话,并没取得纪霓裳的信任。 什么叫做“倘若八字没错,就是人不对?” 什么人不对? 李寄柔不是李寄柔? 一听就很荒唐。 吕道婆也觉得匪夷所思啊,她这种扎小人儿生辰八字的事情,也不是说想做就能随便做的,做一次损一次功德,就要行善积德一次,否则积累太多阴德了,折寿是小,天打雷劈遭报应才是真。 除了这两样,每做一次还要损耗她不少功力。 别看她一次十两二十两好像赚很多,都是有代价的。 只是从前她付出了就会成功,如今功力损耗了,扎小人儿却没有成功,她也想不通。 也许是最近做缺德事情太多了,失灵了? 也不无可能,何况这次她因为贪婪,一次接两单,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可能功力耗费太多,没有了效果。 吕道婆自然不会把这种机密事情说给雇主听,总之她打死不会承认是自己不行。 “必定在你们这边有一些环节出了错,我在这一行做了这么久,可从未失手,姑娘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劝你另请高明吧。” 话里的意思也十分明显,虽然没有成功,但钱也是不退的。 纪霓裳咬牙切齿,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好歹对方在圈子里是有一些名声的,不少贵夫人把她奉为座上宾,光凭这一点,她就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这个亏,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咽。 纪霓裳这边没有成功,裴家三夫人那边还在小心翼翼试探当中,哪一天能试出来,也还不知道。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要到秋狝了,结果太后病了,皇帝不好丢下太后去享乐,不得不取消了今年的秋狝。 这对世家贵族来说可能是一种遗憾,但对瞿扶澜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她的粉店生意已经稳定到每天能卖出三百碗了,每天营业额在四千文左右,以一千五为一两算计,就是二两多点,一个月下来不到八十两,再扣除成本费和人工费,杂物费等,基本上盈利一半。 这自然没法与裴世子的大生意相比,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瞿扶澜这个收入也不低了。 关键是这些钱都是属于自己的,那种开心的感觉自然不用说。 而咖啡店的营销也很成功,开业当天有“明星效应”,当天的客流量就不低,大家喝过咖啡第一反应都是不好喝,但回味无穷,加上咖啡定位比较高雅一些,是贵人喜欢去的场合。 咖啡店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是下午,因着早上大臣们早早起床去上朝,到早朝结束,基本上一个上午就过去了,那回家吃了午饭,睡一觉,正好需要出门喝点东西消遣一番,咖啡刚好醒神。 一边与人谈事情,一边喝咖啡,吃猪排,再上一些小点心。 每天光是卖掉的咖啡就能有三百杯,营业额在三十两左右,再加上其他点心消费,一天营业额基本维持在一百两左右。 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千两左右,扣除成本费和人工费等等,剩下的钱再按照二八分成,瞿扶澜拿到手的也有三百两左右,裴世子就是一千两左右,没办法人家投资多,赚的也多。 瞿扶澜的粉店营业额,加上咖啡店营业额,再加上她管理“花间赋”和书肆等得到的工钱,少说一个月也能有五六百两。 这个起步,瞿扶澜觉得太成功了。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裴府这个靠山,她才能积累财富,出府后才有开店的本钱。 瞿扶澜把银子都放空间里。 真是安全又可靠。 如果以后发生什么意外,她也有钱傍身,去到哪里都不怕。 却说纪霓裳这边,原来开的四家奶茶店,已经关了三家,只剩最后一家在“烧仙草奶茶”对面,靠着一些熟客还能勉强维持生意。 但也有人反馈她卖的一杯奶茶太贵了,对面卖五十文一杯,她要一百文,虽然品种看似不少,什么珍珠奶茶,西瓜奶茶等等,但这种又不难制作,别的商家也研究出来了,且味道都差不多,人家就买五十文一杯呢。 纪霓裳已经在考虑降价的事情了,否则连最后一家奶茶店也经营不下去。 然后她也想效仿对面奶茶店,除了卖奶茶外,还增加一些小吃,如今纪霓裳在研究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她很想模仿对面的小吃,但她让人买来尝过,许多调料她品不出来,所以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好在她从前吃过的各地特色美食不少,虽然每个人有自己特有的配方,她舌头再好也不可能什么调料都能品尝出来,但终归有那么几样特产是使用了大众调料,不过是顺序有所不同,以及用料多少的区别,这个她是可以拿捏一下的。 最后做出了五六样特色小吃,勉强解决了奶茶店难题。 随后又得考虑倒闭的四家奶茶店应该经营什么,看到瞿扶澜的粉店生意好,她也想着要不要跟着开一家。 做生意就是这样,见人家做什么赚钱,就忍不住想跟上。 虽然猪脚粉一碗才十几文,但买的多了,赚的就大了,做餐馆的贵在坚持,做久了积累客源,再多开几家店,小钱也能变大钱。 她叫人去打包了一份猪脚粉回来吃,味道确实美味独特,难怪吸引客人。 只是里头的许多用料,纪霓裳依旧品不出来。 “你说她怎么就知道这么多独门配方呢?”纪霓裳百思不得其解。 小丫头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原因,只是猜测道,“也许是请到什么厉害的厨师做的,她一个人哪里能有这种能耐?” 纪霓裳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她就纠结自己怎么就请不到这样厉害的厨师? “看看那家粉店还缺不缺人手,你找一个人进去做工,然后把对方用料什么告诉我,我倒要看看,那些我闻不出味道的调料是什么材料做的。” “是。” …… 瞿扶澜埋头忙了两日,等任婳找上门问她重阳节当日有什么安排时,她才反应过来马上到重阳节了。 她到古代这么久,还没有正经过过一个节日,上次中秋节也是忙着给舞台剧善后,没有机会好好享受节日的气氛。 如今各方面生意都稳定了,这个重阳节她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没等她想出个一二三来,裴府三姑娘的帖子就到了,邀请她与任婳在重阳节当日一起去登高赏景。 有组织的活动,自然是快乐加倍的,瞿扶澜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可是瞿扶澜也没想到这个组织是那样的庞大。 裴家人自然不必说了,安世子四人帮也去,还有闻家,谭家和柳家。 这些就算了,就连甘河镇的金家也来人了,原主的那个“好闺蜜”自然也在内。 天籁小说网 第200章 难得见他喜欢一个人 大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聚集到一起的,只是名单上有那么多人。 瞿扶澜跟任婳两个连夜制作了一些桂花糕,次日去裴府,给裴家三个房都送了,虽然桂花糕不多,但贵在礼数周到。 先是给三房送的,丫鬟接过之说了句多费费心就走了。 瞿扶澜和任婳也毫不在意。 然后是二房,先见过了二夫人,然后就去给团哥儿送糕点了。 小家伙一看到她们,就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身后丫鬟生怕他摔倒,伺候得提心吊胆的。 “扶澜姐姐,任婳姐姐!” 身后丫鬟一听,这辈分不对,出声纠正道,“她们是三小姐的朋友,你管三小姐叫姑姑,怎么能叫她们姐姐呢?应该叫姨才对。” 团哥儿可不理会,照旧喊姐姐。 正说着话,裴渊从屋里出来了。 瞿扶澜和任婳给问了安,裴渊只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团哥儿,“连辈分称呼都不会,夫子是怎么教你的?” 这真是一开始就是严父语气啊,不说团哥儿听了立刻就改口了,就是任婳都跟着紧张起来,瞿扶澜是见惯了无所谓。 随后又去给大房送糕点,老太太跟着大房住的,自然一起送了,方愿当场就吃了几块糕点,然后连声夸赞。 只是见不到裴世子,一年到头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见到了才算稀奇。 瞿扶澜就去了一趟荔香院,把糕点交给了豆芽。 等她走后,豆芽身后的丫鬟就惊叹道,“她就是扶澜吗?好整齐标致的姑娘啊。” 豆芽点了点她额头,“说话没大没小的,规矩都忘记了?” 差不多巳时三刻,瞿扶澜和任婳就随着裴府马车浩浩荡荡出发去登高了。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活动,老太太和夫人们都不去。 正好让年轻人敞开心扉去玩。 瞿扶澜还以为裴世子不去呢,结果刚到山脚,就看到他跟安世子几人已经先到了。 已经谭家和柳家的少爷小姐们也到了。 谭姑娘看到团哥儿跟着裴渊一起出现,当即过去逗他,“团哥儿也来啦,等会儿我带你逛山好不好?” 团哥儿十分不想理会她,担心想到爹爹教育他做人要懂礼貌,才勉强出声道,“我有人陪了,不劳烦费心。” 谭姑娘本想借着陪团哥儿玩,顺理成章待在裴大公子身边的,结果被拒绝,她整个人十分尴尬。 等其他人都走了,她才露出一脸幽怨的表情,只恨裴渊这个冤家,她当初不过是心急说错了一些话,如今都极力弥补了,他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倘若他能主动一些,他们的亲事早成了,说不定她都能怀上了呢。 谭姑娘看着裴渊高大的背影,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要说谭姑娘跟裴大公子之间,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渊源,纠葛起来也不唐突,柳姑娘跟裴世子就没有任何渊源了,完全是柳姑娘一腔热血,她没有任何理由跟借口去接近裴世子,心中也是急得不得了。 此二人都算是求而不得,也算共患难了,一来二往的,两人也早成了好朋友,时常交流一些心得。 这没缘分的人,当面遇上都起不了什么水花。m.23sk. 却说那有缘分的人,比如三姑娘。 才下马车没一会儿,就遇到了她未婚夫,闻司辰。 闻司辰本来跟别人说话呢,结果看到三姑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扬起了唇角,与对方说了什么,就朝三姑娘走来了,随即朝瞿扶澜等人抬手作揖。 瞿扶澜等人还礼之后,都十分有眼见力的,各自走开,把空间留给这对准新人。 这大庭广众的,人家未婚夫妻堂堂正正的见面,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怎么不见闻妹妹?”三姑娘见其他姐妹都走了,虽然紧张害羞,但到底端得住。 闻司辰嘴角笑意不减,温声道,“她去年来过,回去就嚷嚷腰酸背痛,今年说什么也不来了。” 三姑娘捂嘴笑了起来。 二人在后头说话,与走在前头的人有一些距离,又与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们有一段距离,闻司辰握了握手,还是没忍住,在二人并肩而行时,牵住了她的手。 三姑娘怔了一下,随即脸色开始发烫起来,到底没有挣脱他的手。 也因着有长袖遮挡,别人瞧着只以为是两人走得近,衣服靠在一起了而已。 前头,安世子四人帮早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潇洒了。 瞿扶澜和任婳牵着团哥儿的手,他时不时就要借着两个人的力,浮起双脚,玩起跳远的游戏。 裴渊和裴霁安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出声让团哥儿不要太胡闹。 “倒是难得见他喜欢喜欢一个人。”裴霁安笑道。 裴渊眼神就落在任婳身上,“爱屋及乌吧,任姑娘是瞿丫头的朋友,他也跟着喜欢。”顿了顿,又补充,“我以为你今日不来,整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裴霁安扬扬眉,“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偶尔也要让自己放松一下。” 裴渊又道,“那柳家姑娘看起来挺执着的。” 裴霁安笑了,“谭姑娘更执着。” 裴渊摇了摇头,想在二弟跟前讨便宜可不容易。 而两人的后头,就是谭姑娘和柳姑娘了,两人看着前头和睦的五个人,心头真是百般滋味。 “不过是两个身份低贱的女人,真不明白团哥儿为什么喜欢跟她们玩。”谭姑娘道。 柳姑娘也忧虑,从前瞿扶澜还是裴世子婢女时就待遇特别,如今不是了,还能这样自由自在跟在裴世子身边,真是叫人嫉妒。 却说另一头,金家少爷小姐和冯媚儿姗姗来迟了,到底是距离远一些,纵然一大早起床赶路了,也要到这个时候才到。 到达山底下时,听仆人说裴世子他们已经上去了。 冯媚儿还不知道瞿扶澜已经脱奴籍了,还当她是裴府奴婢,那就肯定会跟着来的。 她正好想找她商量一些事情。 可是等他们上山,大家都不知道分散哪里去玩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却说瞿扶澜和任婳已经在某个亭子旁与团哥儿玩起了捉迷藏。 瞿扶澜背对着大家,等他们藏好了,再去找。 结果不知道任婳带着团哥儿躲哪里去了,她左找右找找不到,正准备换个方向,结果刚走没多久,就碰上了另一波人。 三四个陌生男子看到瞿扶澜像一个迷了路的小白兔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了,今日重阳节,登山的人并不少。 第201章 这样标致的美人儿 瞿扶澜这边刚遇到陌生人,四大护卫就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了。 几个陌生男子一看是大户人家的排场,知道不好惹,轻佻的眼神也收敛起来,准备一本正经的打招呼。3sk. 瞿扶澜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是谁家姑娘,如此貌美如花,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京师城大家闺秀那么多,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可是没道理这样标致的美人儿我一点没听说过。” …… 山上四通八达,瞿扶澜也不知道两人藏哪里去了,只凭着感觉去找,才拐个弯,就看到裴世子在与几个护卫说话,看起来像在吩咐什么事情。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时,裴霁安视线看了过来,“要往哪里去?” 瞿扶澜见护卫散开了,想来是事情说完了,才走过去,“找团哥儿他们呢。” 裴霁安眉头轻动,“你们最开始应该限定范围才合理,团哥儿最擅长躲藏,这样没有头绪的瞎找,可不能找到。” 瞿扶澜找了这一会也发现了漏洞,那两人指不定越跑越远呢。 “你自来聪明,难得也有糊涂的时候。”裴霁安笑道。 瞿扶澜被说得有些无言,玩个游戏而已,她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你去那边找吧,以团哥儿的性格,应当会往稀奇古怪的地方跑。”裴霁安微扬下颚,给了提示。 瞿扶澜谢过之后,就往那边去了。 才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柳姑娘和两个丫鬟。 看着世子离开的背影,柳姑娘收回视线,看向瞿扶澜,“裴世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瞿扶澜可给不出答案,“估计有事忙吧。” 柳姑娘笑了笑,美目流转,“裴世子对别的姑娘都爱答不理的,唯独对瞿姑娘事事上心,若是叫那些爱慕世子的姑娘瞧见了,怕是心碎一地呢。” 瞿扶澜没想到柳姑娘当面就吃起醋来,只笑道,“裴世子是念旧之人,好歹我们主仆一场,遇到了说两句话也是情理之中。” 柳姑娘眼神在瞿扶澜脸上转了转,随即感慨道,“也对,听说世子对家人也极好,为人孝顺,想来日后也会对妻子极好。” 这种话题瞿扶澜就不好接了,只说自己还要去找团哥儿,就离去了。 柳姑娘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姑娘何必放下身段同这样的人说话?”身边的丫鬟忍不住道。 柳姑娘不答反问,“哥哥在哪里?” 另一个丫鬟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在那儿呢。” 柳姑娘是过来找哥哥说点事的,结果刚到亭子里,就见哥哥眼神还盯着她来的方向,“哥哥在看什么?” 柳家公子还没收回视线呢,眯着眼睛道,“方才同你说话的姑娘是谁?” 柳姑娘怔了一下才道,“你是说瞿扶澜?” 柳公子道,“瞿扶澜?瞿家?京师城哪个大户人家是这个姓?” 柳姑娘有些讽刺的笑,“哥哥在说什么,那不过是一个刚赎了身的丫鬟,哪里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柳公子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先前见她身后跟着四个护卫,一看派头就不小,怎么可能是刚赎了身的丫鬟? 柳姑娘拿起桌上一个橘子慢慢的剥开,“怎么不会?她原来是裴府里的丫鬟,好端端的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丫鬟?柳公子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当即笑了起来,笑容有些邪恶。 却说任婳和团哥儿躲到了一个假山后头,没等来瞿扶澜,却等来了裴家大公子。 裴渊严父形象深入人心,不管是团哥儿还是任婳,都绷紧了身子。 团哥儿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父亲。 任婳也给行了礼数。 裴渊淡淡嗯了一声,眸光落在任婳身上,问,“你们怎的在这里?” 任婳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好歹四处经商,不至于遇到一点事情就惊慌失措,哪怕心里头紧张,面上也是镇定自若的表情。 “我们正与扶澜玩捉迷藏,躲到这里来的。” 裴家男儿儿子都不矮,裴渊虽然比不上二弟,但他的身高也是极其优秀的,此时都能居高临下的看着任婳,“此处人烟稀少,多有隐患,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 任婳被说得十分羞愧,团哥儿年纪小不懂事,她一个大人也跟着犯糊涂,跑到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来,万一怎么了,十个她都赔不起一个团哥儿的。 “多谢大公子提醒,我们这就回去了。”任婳连忙道。 裴渊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却说瞿扶澜这边还没找到任婳他们,就先遇到了冯媚儿了。 冯媚儿看到瞿扶澜很是激动,“我一直在找你,可算找到你了,我听说你从裴府里赎身出来了,可是真的?” 果然脸皮厚如城墙啊,从前那些纠葛她全然抛之脑后了,还当二人是闺蜜呢。 瞿扶澜也是无语,“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冯媚儿听得直皱眉,“你怎么能从裴府里出来?你如今无依无靠的,在裴府里当丫头还能有个庇佑,赎身出来你怎么生活?” 瞿扶澜,“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冯媚儿气结,当然与她有关了,倘若瞿扶澜还在裴府里当丫头,她还可以借着瞿扶澜的关系与裴府搭上关系。 如今她出府了,成了无依无靠的人,还有什么用? 失去了这么大一个助力,冯媚儿当然坐不住了。 正想说点什么,就有人过来叫瞿扶澜了。 “瞿姑娘,世子说团哥儿他们已经与其他人汇合了,让你也过去呢。” 瞿扶澜就丢下冯媚儿走了。 冯媚儿在身后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不是裴府奴婢了吗? 裴世子还特地让人来找,什么意思? 冯媚儿自然不会往其他方面多想,她只想着瞿扶澜既然还与裴家有联系,就大有用处。 当即跟了上去。 瞿扶澜来到裴家歇息的地点时,果然看到任婳和团哥儿已经在了,双方一阵倾诉,就看到裴大公子也到了。 关键是跟在他身后的随从抬着一头野猪过来。 原来早有传闻这山上有一头野猪伤人,此次过来,裴世子就安排人手围剿,果然抓到了野猪,此时裴世子还在别的地方善后呢。 只是今天熟人多,金家的,闻家的,安世子四人组,还有柳家和谭家的也见者有份。 一头野猪怕是刚好够大家每人一口。 “光这样守着吃就没意思了,不如玩点什么游戏,赢的人多吃才有意思。”有人提议。 “那玩什么游戏呢?”另一个人问。 “瞿姑娘曾说过的那个真心话大冒险就很有趣。”程茹道。 “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有人不解。 程茹就解释了一遍,许多人都就觉得新鲜有意思。 瞿扶澜却微微皱起眉来。 第202章 是故意还是巧合? 瞿扶澜却皱起了眉头,这个游戏是熟人才好玩,如今这么多不熟悉的人,问起问题来无所顾忌,不好掌握分寸。 又或者选大冒险,万一被罚去山上完成什么指标任务,这山庞大,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也是有可能。 裴渊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说出了隐患,这个游戏才作罢。 程茹又道,“既然这个游戏行不通,不如换一种,比如说这么多人分成几个组,每个组分散各处去寻找木柴,又或者是摘花,总之是带着任务去的,哪个组完成任务最快,带回来的东西最多,回来之后分得野猪肉最多,如何?” 这个提议好,所有人都能参与,许多人都同意了。 尤其是谭姑娘和柳姑娘,本来就想各种找机会与裴家人套近乎,有游戏岂有不应的? 况且,万一她们被分到裴大公子和裴世子一组,岂不是完美? 瞿扶澜垂眸,程茹素日里挺不怎么爱出头,怎么今日这么主动积极起来了? 难不成为了吸引异性关注,也顾不上矜持了? “把大家的名字写在纸上,折叠起来,放到一个篮子里摇晃,让另一个人去抽,每抽出五个人为一组,如何?” 这个办法听起来很公平也有意思,既然是程茹提出来的,大家都让她去写名字,三姑娘和方愿帮衬。 最终名字写好了,放在篮子里,程姑娘是当着大家的面摇晃的,然后伸手进去拿叠纸,再递给方愿,由方愿念出来,最后由三姑娘在纸上写下名字。 按照顺序来的,比如先抽到谁,就分在一组里,以此类推。 别人如何,瞿扶澜不在意,但她的名字是与谭家和柳家的公子小姐并列一起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也太巧合了。 尤其是最后程茹和裴霁安三姑娘和方愿以及裴渊一组,这个巧合就太大了。 然而不等瞿扶澜反对,柳姑娘和谭姑娘就坐不住了,她们是想跟裴世子一组,结果却是跟自家哥哥一组,还有瞿扶澜,这算什么? 但是程茹是当着大家写名字,又是当着大家面摇晃,再抽出名字来让方愿念的,没有作假的可能。 所以其他人对柳姑娘和谭姑娘的异议,也得不到大家认同。 尤其是谭公子和柳公子,他们先前就遇见落单的瞿扶澜,当时还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谁知道不过一个丫鬟,如今与她一组,他们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反而训斥自家妹子惹事。 “行了,大家眼睛都看着,哪有什么问题?我就觉得这个分组很好。”谭公子道。 柳公子也附和,“我也觉得公平公正的,再好不过,不要再多说了。” 谭姑娘和柳姑娘不得不认命了。 谭公子和柳公子都走到瞿扶澜身边,抬手假惺惺的作揖,“瞿姑娘放心,等会儿我们必定不让姑娘劳累,苦活累活我们都包了。” 瞿扶澜皮笑肉不笑,“不敢。” 先前撞见的四个陌生男子,这个组队就占了两个,加上对方眼底掩饰不住的轻浮神情……瞿扶澜心里头已经在想脱身之法了,说肚子痛,说头晕?要不然悄悄服药,退出这个游戏? 瞿扶澜正想着,就听到程茹在上头道,“若是团队里有人因为各种各样原因退出,那么这个团队就等于自动放弃了分享野猪肉的活动,不过一个游戏而已,还请大家多多参与,别拖累了队友才是呀。” 一句话,不光是堵住了瞿扶澜的退路,连谭姑娘和柳姑娘想找机会摆脱都无法。 这个程茹,也太会算计人心了。 最终一共分成了六组,每个组五人,每个组去一个方向寻找柴火,毕竟烤猪是需要很多木柴的,倘若寻不到木柴,就用其他野味,比如野兔子之类弥补也是可以。 瞿扶澜也只是反感与不熟悉的人组队去完成任务,别的倒是没什么。 至少安危这块,有四大护卫暗中护着,她是不怕的。 只是一路上,谭姑娘和柳姑娘处处针对,瞿扶澜有些烦躁,但也觉得幸亏有这两个女的在,至少能避嫌一些。 结果谭家公子和柳家公子很快就支开了两个妹妹,单独与瞿扶澜相处了。 “不知瞿姑娘今年芳龄几何?”谭公子笑眯眯的问。 柳公子紧跟着道,“可曾许了人家?若不曾许配,我给你寻一个好去处,如何?” 如此直白言语,只与那流氓调戏无二了,瞿扶澜心中反感至极,“我去另一头寻了,两位公子自便吧。” 说罢,她就要走,结果被拦了下来,两个人还是笑眯眯的表情,“姑娘别走呀,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瞿扶澜皱眉,正要传唤护卫,不管什么游戏不游戏了,结果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伴随着一道“小心”的声音。 瞿扶澜反应过来时,一支箭就在眼前停下,有一只手抓在箭身,不是十一又是谁? 他很快推开瞿扶澜,又挡下一支箭。 瞿扶澜这才发现十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四大护卫都加入了战斗,场面混乱起来。 十一叫她往回跑,瞿扶澜自然毫不犹豫就往回跑了。 谭公子和柳公子见状,虽然也受到惊吓,跟着跑,但跑着跑着就觉得反正有护卫挡着,没有危险了,然后看着眼前彻底落单的瞿扶澜…… 另一头,裴霁安善后结束,回到场地,除了几个留守阵地的人之外,别人都不见了,询问之下,才知道大家都分组各自寻找木柴去了。 传话的人说得也不清不楚的,别的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告诉裴世子他的队伍是谁,又去了哪个方向。 裴霁安一听三妹妹和方愿包括大哥都在,就以为瞿扶澜也在这个队伍,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程茹第一个看到裴世子过来的,当即笑迎上去,“二表哥。” 裴霁安视线扫了一圈,问,“瞿扶澜呢?” 程茹嘴角笑容凝住。 方愿在一边抢着回话,“她在另一个组,不是与我们一起。” 裴霁安皱眉,“她与谁一组?” 方愿对那些人也不熟悉,看向了三姐姐。 三姑娘道,“是谭家和柳家他们。” 裴霁安闻言,直接转身离开。 程茹放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 第203章 又住进了裴府 在遇到刺客时,还能起龌龊心思的纨绔子弟,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存在。 然而他们也太想当然了,以为事情就会按照他们预想的发展。 实际情况却是四大护卫实在难以抵挡十几个刺客,到底还是有一两个追踪而来。 谭家公子和柳家公子这才怕得跟什么似的,想四处窜逃而去,结果刺客担心两人去叫人,影响计划,直接一人一刀过去。 死不死的瞿扶澜不知道,她一边逃跑还要想办法从空间拿药。???.23sk. 这一心不能二用,加上山上道路不平,直接就摔倒了。 回头一看,刺客已经腾空而起,手里长剑朝她刺来。 按照这个局势,瞿扶澜就是来得及撒药,对方也能先刺死她。 何况生死攸关的时刻,并没有多少时间给人反应,加上对方会武功,在这一瞬间,瞿扶澜甚至连死亡的恐惧都来不及产生。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空气里传来“当”的一声。 一道身影极快闪来,以剑挡开了刺客的长剑,随即三两下击败了对手。 两名刺客纷纷受伤,彼此对视一眼,果断闪退。 裴霁安收回长剑,对赶来的护卫道,“全面追击!” 语毕,他反身去看瞿扶澜。 “你没事吧?”他边说边朝她伸出手。 瞿扶澜借着他的力站起来,才站稳,就觉得腿脚软得厉害,还有些颤抖。 死亡的恐惧果然环绕在心头的。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瞿扶澜一边努力平复紧张的情绪,一边问。 “应该是前朝余孽的同党。”裴霁安道。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这些人穷凶极恶,我们先前抓捕他们同党时,你都有参与,且作用不小,估计也被列入他们刺杀名单了。”裴霁安解释。 他一直让四大护卫跟着她,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考虑。 瞿扶澜:“……” 回到营地时,大家看到被抬着回来的谭公子和柳公子,以及两人满身是血时,全都大吃一惊。 谭姑娘和柳姑娘更是花容失色,还以为自家哥哥死了,当即哭得跟什么似的。 “人没死,哭什么哭,抬到里头去,找个大夫看看。”裴霁安眉宇间闪过不耐。 等安置了谭家和柳家人之后,裴霁安才重新看向大家,冷声质问,“是谁提议在山上玩这种大规模游戏的?” 这一声质问,真是叫听的人都抖了几下,一个不敢吭声。 尤其是程茹,心里七上八下的,慌乱得不成样子。 最终是三姑娘站了出来,“是……是我们,对、对不起二哥……” 闻司辰不忍心三姑娘被责备,也站出来说他也有责任,他没有阻止,自然是有责任的。 裴渊也自责,也是他疏忽大意了,这山原本就大,倘若在宽敞平坦的地方玩玩一些小游戏就罢了,但寻木柴这种事情,总归是要去深山里才能寻得到木柴,这一进山里,自然就无法保障安全了。 最后这个什么烤乳猪也吃不成了,人都受伤了还吃什么吃? 而谭家和柳家人也过来把人接走。 裴世子几人也返航。 只是临走之前,瞿扶澜去查看了一下那个名单,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苗头。 结果被告知名单被烧了,说姑娘们的字若让别人拾到,有损名声,所以都烧了。 这下子“死无对证”,想查也查不了。 好在自己人没事,至于什么谭家柳家的,与裴家无关。 最后野猪是被抬回了裴家,安世子,闻公子等人都留宿裴家,包括金公子和他妹子以及表妹在内。 如今没有了外人,大家团聚反而更开心了。 只是冯媚儿没有想到她就这样进到了裴家,而裴家的荣华富贵也是叫她看花了眼。 心中的想法也越发坚定起来。 只是她还是需要一个关联人,若瞿扶澜还是裴家丫鬟就好了。 瞿扶澜不是裴家丫鬟了,但在裴家依旧来去自如,况且今天过节,大家团聚,大晚上吃酒吃肉的,她也没有回自家宅子,让任婳与自己一块都留宿裴家。 反正今天过节,也不用在意那么多礼数。 裴老太太也只尝过几口野猪肉,就困乏回去休息了,留下年轻人在后院自娱自乐,更加自在。 冯媚儿努力想融入这个圈子,却发现怎么努力都没用,没有人在意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 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瞿扶澜,结果瞿扶澜跟三姑娘她们玩成一堆,也不搭理她。 冯媚儿心中很是不舒服,她无法接受瞿扶澜比她过得好的事实。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点,又希望对方过得不好,最好是过得凄惨,才能满足她虚荣的心理,可是倘若对方混得太惨了,又怎么帮她呢? 所以不管是好还是坏,冯媚儿都喜欢是在自己掌控之内的。 脱离掌控的事情,怎样都让人愉快不起来。 尤其她小心翼翼的,面对裴家丫鬟的伺候,她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结果瞿扶澜那边泰然自若,仿佛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冯媚儿受不了这种反差。 结果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因为安世子等人提到了改日到瞿扶澜宅子里聚聚,她做的东西好吃不说,关键是有麻将可以搓。 说起麻将这个东西,安世子回去之后也叫人打造了一副麻将,本来打算找自己人玩的,结果被家里后宅那些姨娘拿了去,如今安府里的后院每日麻将声音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卫公子等人的家里。 别以为有了麻将后宅就能安宁了,结果那些姨娘们斗得更狠了,都在麻将桌上体现着,恨谁就联合其他三家去针对一家,输光钱的人又到老爷跟前哭诉,那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宁。 但这也不能阻止他们对麻将的热爱啊,在家里不方便搓麻将,出来跟朋友玩不是更好? 冯媚儿这才知道瞿扶澜不但出了裴府,还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豪宅,这还得了? 冯媚儿立刻就打起了瞿扶澜的主意,去跟她住。 以她跟裴家的关系,只要她跟她住一块,日后接触这些贵人的机会就多了。 可惜冯媚儿的如意算盘都没有机会说出来,就胎死腹中了。 因为在裴世子的安排之下,瞿扶澜又住进了裴府。 无他,白日里的刺客没有抓全,以防万一,还是住到裴府里更安全一些。 瞿扶澜没有拒绝,她也害怕大晚上被人潜入房里行刺,悄无声息丢了命,所以还是裴府安全一些。 而这一次,她是以贵客身份入住,待遇与从前大不相同。 第204章 是个行动派 程茹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谭家姑娘和柳家姑娘的缘故,她听三姑娘说起过谭家和柳家的事情,尤其是谭家公子和柳家公子。 都是十分浪荡的纨绔子弟,素日里祸害的姑娘不少。 登高一事,程茹是有心算计,名单是她写的,自然留有独有记号,她凭记号拿出来念,自然是想让谁组队就是谁组队。 程茹不知道会有刺客,她只想着让瞿扶澜在谭公子和柳公子手里吃点亏,仅此而已。 可最终瞿扶澜又住进了裴府不说,还成了贵客。 这次倒不是住在荔香院里了,但却是住在临近荔香院的一个院落里。 拥有一个独立院落,这也过分体面了。 晚上任婳跟瞿扶澜住一起,也忍不住感叹她的福气。 “世子对你可真好。” 瞿扶澜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似乎都习惯了这种模式,并不能感受到别人的惊叹。 在现代时候也一样,很多人都说老板对她好,但都忽略了她为公司的付出,倘若她不能干,老板会多看她一眼? 所以凡事都有因果,但许多人都只看到一方面,就以为是全部了。 如今也一样,倘若她没有点本事,能走到今天? 而感叹别人有福气的任婳,却不知道她在今晚又入了别人的梦境。 裴渊次日醒来,看到湿了的裹裤,揉了揉眉心。 就是再迟钝的人,在接二连三梦到与一个姑娘云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裴渊也不是那等守株待兔的人,既然想明白了什么,自然是要付出行动的。 于是在芙蓉院里,瞿扶澜和任婳起床之后,就有人送来了一些东西。 “这是大公子让送过来的,说是答谢二位姑娘陪团哥儿玩的心意。”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况且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动不动就给人打赏的,瞿扶澜经历了这么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任婳有些不适应,但见扶澜都一脸的淡定,她再一惊一乍就显得太没见过世面了,于是也接受了下来。 也没有当场打开礼盒查看,怕失了礼数。 瞿扶澜也不在意送了什么玩意儿,直接丢箱子里了。 若是此时二人打开看了,必定能发现大有不同。 吃过早饭后,任婳就要告辞离开了,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哪里能一直待在别人家里?她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安世子等人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吃过早膳就走了。23sk. 只是冯媚儿不想走,但是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留下来,所以她使了一个计谋,昨晚上睡觉时候她用冷水湿了身,就这样待了一个晚上,成功病倒了,这自然就能留下来养病了。 金公子和小姐也一并留了下来,没有道理自家亲戚病在别人家里,他们就走的道理。 家里有客人病着,三姑娘她们自然要去探病,瞿扶澜跟着去了一次,见冯媚儿果真是病了。 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变化莫测,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生病,也是常理之中。 冯媚儿对于大家的探病很是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一来二往的,就算瞿扶澜最后不肯帮她,她跟三姑娘她们混熟了,日后出入裴府也容易了。 瞿扶澜探病过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是下午的时候,就听说任婳也生病了。 估计是昨天登高,穿得有点单薄了吧。 瞿扶澜不但去探望,还给诊了脉,开了一些药让下人去抓药,看对方服药之后她才离开的。 回到裴府之后,团哥儿来找她玩,问起了任婳姐姐怎么不来玩,瞿扶澜就说任婳姐姐病了,等病好了之后再来。 然后这个事情就传到裴渊耳中,裴渊就带着团哥儿去任婳家里探病。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里边人还觉得奇怪,这瞿姑娘刚走没多久,这谁又来了? 一开门,见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贵公子,丫鬟们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躺在床上的任婳看到一个小人儿跑进来,惊讶得都瞪大了双眼,“团哥儿怎么来了?” 说完才看到紧跟其后的裴家大公子,以及他手里提着的果篮,任婳惊得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公子。” “听说你病了,我带团哥儿过来看看。”裴渊淡定解释,把果篮放在桌子上。 任婳自然不能说什么,只是这是她闺房,她一个姑娘家躺床上,裴大公子直接就进来了,虽然她是商户女,但也是要名节的。 只是这种话哪里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人家都进来了,所以任婳十分窘迫的拿起被子努力遮挡住身子。 裴渊却察觉不到对方的窘迫,反而镇定的开口询问道,“你可好些了?” “咳咳,好多了,多谢大公子来看我。”任婳本来吃了药,昏昏欲睡的,此时真是局促得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睡意?真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了。 好在裴渊也没有坐太久,又过问了两句平常的问题,就带着团哥儿走了。 任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受宠若惊是肯定的,只是满头雾水占的比例更大一些。 好端端的,裴大公子怎么会带团哥儿来看她? 貌似今天之前,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没说过几句话,没什么交情啊? 这边任婳百思不得其解,另一边,冯媚儿左等右等,除了几个裴府小姐来看过她一次之外,裴府里的公子少爷们是一个没出现。 她好歹是府里的客人,客人病了,不应该来看看吗? 冯媚儿有些心急,她装病能装几天?三姑娘她们一天顶多就来看病一次,就是她有心套近乎,几天之内想打入她们圈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思来想去,还是得用上瞿扶澜。 于是冯媚儿就扯着嗓子对丫鬟道,“去把瞿姑娘请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丫鬟还没动呢,金小姐就走了进来,皱眉道,“你找人家瞿姑娘做什么,人家忙得很,你既生病了就好好养病,少去给人家添麻烦。” 在别人家里养病,愧都来不及,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金小姐也是讲究规矩体面的人,这个从偏远地区来的表姑娘,看起来十分不安分,在自家里就算了,如今在别人家里,金小姐可防得紧,就怕她给金家丢脸了。 冯媚儿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家人扯她后腿,她轻咳一声,虚弱道,“我就是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想找她叙叙旧,好歹我们姐妹一场……” 第205章 关怀备至 最终冯媚儿也没能见到瞿扶澜。 金小姐防她跟防贼似的,冯媚儿自然气急,但又不能怎么办。 最后她想了一个办法,给瞿扶澜写了一封信,信里让她来见自己,否则就把她家里的事情抖出去,让她在裴府里混不下去。 然后收买丫鬟,让其避开金小姐去送信。 结果裴府太大了,小丫鬟第一次来,磕磕碰碰的,跟这个那个丫鬟问路,好不容易找到瞿扶澜住的院落,她人又不在里头,只能交给院子里的丫鬟,让转交。 回去之后丫鬟不敢说实话,怕被骂是其一,关键是怕冯小姐嫌她没能完成任务,把钱拿回去。 于是冯小姐问她是否把信交给瞿扶澜了,她说给了,冯媚儿又问是当面交给她的吗?丫鬟又撒谎说是。 “她收到信之后是什么表情?”冯媚儿问。 丫鬟面不改色的撒谎,“没什么表情。” 冯媚儿皱眉,“你没说信是我给的吗?她怎么会没表情?她看信了没有?” 丫鬟再次面不改色道,“瞿姑娘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看信?所以她看信之后是什么表情,奴婢是不能知道的。” 冯媚儿虽然不满意,但也觉得丫鬟说得有一定道理,就安心等瞿扶澜找上门了。 结果她千算万算,那封信没能落到瞿扶澜手里,却是落到了裴霁安手里。 说来也巧,裴世子正巧去瞿扶澜的院落查看情况,倘若哪里不好,还要让人改造之类,结果就看到有丫鬟过来送信。 裴世子记忆力很好,那是金家的丫鬟,他不动声色在原地看着那丫鬟走了,才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院子里的丫鬟老实回答,“说是金家表姑娘给瞿姑娘的信。” 裴霁安自然是记得瞿扶澜说过冯媚儿是她儿时至交,但两人如今的交情并不好。 于是裴世子让丫鬟把信给他,说由他转交给瞿扶澜。 丫鬟哪里有不从的?直接就给了。 裴世子拿着信回到梨香院,直接就打开来看了。 通篇都是威胁的话语,把男人都气笑了。 内力一烘,信就给烧没了。 然后叫来了下人,“去查一下那个冯媚儿家里的事情。” 不是喜欢威胁人么? 那他就把她家老底掀出来,总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 瞿扶澜上午去各个商铺逛了一圈,然后就回裴府了。 才发生刺杀的事情,她多少也是心有余悸的,况且如今新店铺经营稳定了,就算再做其他项目,也得等年后,如今不用整天在外边盯着了。 回到裴府里,瞿扶澜就做了一些吃的,然后给任婳送过去。 生病的人胃口不好,吃的东西会挑剔一些,别人做的都没她做的好吃。 结果到了任婳家里,看到一屋子的补品和药材,瞿扶澜都惊呆了,“你生个病不用这个大补吧?” 任婳才睡醒没多久,听了丫鬟们的汇报,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是裴大公子差人送来的。”丫鬟一边收拾一边道。 瞿扶澜十分惊奇,“裴大公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给你送这些?” 任婳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能是他误会了我是陪团哥儿玩才着凉生病,所以送来这些东西。” 瞿扶澜接受了这个理由,毕竟她本来也不是在感情上灵通的人,“这裴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人都挺好的,别人稍微做点什么,就很大方的赏东西。”m.23sk. 任婳本来还觉得有点古怪的,听瞿扶澜这样说,想到了二公子对瞿扶澜的好,当即就觉得是裴家公子教养的缘故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等到任婳好起来时,已经过了四五天了。 她父亲都抵达京师城了。 任父看到瘦了许多的女儿,自然也是心疼的,“早点嫁人就不用一个人辛苦了,你偏喜欢折腾。” 任婳可不喜欢听父亲的唠叨,但在这种事情上,父亲说得也有道理。 “不是女儿不想,这也不是想嫁就能嫁的。” 她到京师城这么久,也没遇到一个像样的小官呢。 任父叹气,“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命媒妁言,你整天在外边跑,婚事怎么能有着落?你这边早点稳定了,我们做父母的才能安心啊。” 这话别人听了只以为是父母单纯的对子女关爱,其实不然。 任夫人身体不好,任父虽然还能跑商,但到底年纪摆在那里了,日后整个家业除了给女儿的嫁妆之外,都是留给儿子的。 这还是父母在世时候能给的最好安排,否则等二老走了,这兄妹之间的感情就说不准了。 任家哥哥天生没有做生意的头脑,自小就知道读书,对其他事情极少过问。 因着这个原因,任婳才能参与经商,否则哪里有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事情? 可是哥哥不懂经商,娶的媳妇却是个精明的。 倘若嫂子是个好相处的也没什么,关键是嫂子不喜欢她,怕她抢家里的财产,想把她早早嫁出去。 为了给哥哥助力,嫂子甚至希望她给官老爷做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任婳病好了,少不得要去好好感谢瞿扶澜一番,她生病的这几天,她天天给做好吃的,否则她都没胃口的。 结果刚进府,由着丫鬟带路,还没到芙蓉院呢,就先遇到了裴渊了。 任婳想到他不但亲自到家里探望她,还送了许多补品,她都没来得及感谢,如今遇到了,自然好好感谢一番的。 先给对方行了个礼数,裴渊点了点头,遂问“你病已好全了?” 任婳趁机道,“好全了,只是大公子给的药材太过贵重,任婳有些承受不起。” 裴渊正色道,“再好的药材也是用来看病,物尽其用才不算辜负,你不必觉得承受不起。” 任婳又再三言谢。 裴渊却道,“听说你父亲也到京师城了?” 任婳心中诧异,父亲昨个才到,大公子怎么就知道了? “对,任家商铺开业,父亲过来查看的。” “哦,任家商铺在哪里开业?”裴渊问。 任婳以为对方随口一问,也就随口说出了地址。 结果第二日任家商铺开业,除了瞿扶澜和三姑娘等人捧场之外,大公子居然也派人送了厚礼,虽然他人没到。 等到晚上任父在家里举办小型宴会,请了白日里捧场的一些朋友做客,因着大公子送了厚礼,任婳出于礼貌也派人去请他,原以为他不会来的,不过象征性叫一下,结果裴大公子居然带着团哥儿就出现在任家,郑重其事的跟任父做自我介绍。 任父人都傻了。 第206章 扎心的感觉 当天晚上的宴会上,任父喝酒喝得满脸通红,脸上的喜悦和激动藏都藏不住。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女儿这样有出息,这次来京师城,认识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朋友不说,连裴府大公子这样的人物都来参加任家宴会。 其他同行看着任父的眼光都是羡慕嫉妒的,可让任父长脸了。 只是等人散去之后,任父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说裴府大公子屈尊降贵来参加咱们家宴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任父妄自菲薄,实在是不敢往那个方面想,裴府什么地位?任家又是什么身份?那是天差地别,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就越想越不明白了。 本来任父以为裴府三姑娘她们过来,已经是很长脸的事情了,可是姑娘家人都在后院吃菜喝酒,并不在前头露脸,说长脸,也没长多少。可是裴大公子一来,十分平易近人的与任父把酒言欢,真是让任父受宠若惊得,除了喝酒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因着裴家二公子的缘故,裴府在京师城那可是响当当的存在,这样家里出来的贵公子,竟然会跟一个商户把酒言欢,这说出去谁信啊? 就是任父都有点迷糊,是不是自己喝多了,那一切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任婳听了父亲的话,也给不出答案,她也有纳闷的,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公子为什么会来家里。 但很快又想到瞿扶澜开业时,裴府公子们也去了,想来,这是圈子里的习惯吧? 她家里只来了大公子一个人,扶澜当时家里可是连裴世子、安世子那些都来了,也没见她一惊一乍的,说起来,还是自己见识太少的缘故,回头还是得同扶澜多学习一下为人处世之道。 次日任婳去裴府找瞿扶澜,半道上就被裴大公子叫住了。 “任姑娘。” 任婳转头一看,裴大公子站在月洞门前的桂花树下。 “大公子。”任婳过去给行了一礼。 带路的丫鬟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裴大公子凝着任婳,没有立刻说话。 昨天晚上他又做梦了,还是与她有关的梦。 他已摸出了规律来,若是哪天见到她,当天晚上必定会梦到她。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裴渊除了觉得古怪之外,心中也悄然浮起一些涟漪心思。 俗话说得好,哪个少女不怀春?这话反过来也是一样,哪个少男不怀春?纵然是已经成过亲的男人,从前也不过是纯粹的遵守父母命媒妁言,也并没有切实感受过爱情是什么滋味。天籁小说网 如今梦境暗示至此,心中的悸动之感,是个男人都能明白。 裴渊想,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前线来信,裴世子看过之后,就放烛光上烧掉了。 纵然他如今定居京师城,却也一直与边境保持联系。 如若有什么动静,他也能及时出动。 但二老来信提及边关事情,从来都是三言两语就带过去,剩下的全是过问他人生大事的事情。 裴霁安不看其他将领书信,也能从父母书信中感受到边关情况。 若不是一切稳定,二老哪里心情过问这些事情? 裴世子这边才看完书信,门外就传来了护卫的声音。 “大公子来了。” 裴渊单独找了二弟谈话。 “我想娶任家姑娘为妻,又恐父母不同意,关键是老祖宗,所以想请二弟帮忙说和说和。” 裴霁安喝了一口茶,回味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谁,问道,“大哥这是瞧上哪家姑娘了,怎么会担心家人不同意?” 裴渊表情不变,“是任家姑娘。” 裴霁安又喝了一口茶,笑道,“哪个任家?” 裴渊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来,默了片刻,咳了一声才道,“是瞿姑娘的朋友,任婳姑娘。” “咳咳咳……”这次轮到裴霁安咳嗽了,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了老半天。 “二弟觉得不妥?”裴渊问。 裴霁安好不容易缓和了过来,又顿了一会儿,才道,“这不是我觉得妥不妥的问题,大哥已与她私相授受了?” “未曾。”裴渊摇头。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至于这点子的礼数都不懂,私相授受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做的,辱没自家门风不说,也辱没了人家姑娘家的名誉。 裴霁安食指敲打着桌面,又问,“大哥才见了她几次面,就想娶回家了?” 大男人谈起这种话题也是会有不自在的,但裴渊还是点了点头,“正好团哥儿也喜欢她。” 裴霁安不由笑道,“那到底是大哥喜欢她,还是因着团哥儿喜欢,才想娶的?” 裴渊想了想,道,“二者皆有。” 本来他对娶妻一事就不是很热衷,倘若团哥儿喜欢,他娶了回来也无可厚非,但如今既然自己也满意,自然再好不过。 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娶一个让自己有感觉的女人回来。 裴渊在做了几场春梦之后,才清楚认清这个问题。 裴霁安点了点头,“所以大哥是担心她是纯商户出身,二叔二婶不同意,老太太也不同意?” “确实如此。” 裴家就是再不济,也是要娶一个书香门第的回家,哪怕是秀才之女也行,这世道商人地位低下,娶纯商户女回家,家中长辈必定难以接受。 所以裴渊才想找二弟帮忙,二弟在家中说话有份量,父母和老太太会顾念一二。 “这确实有点难。”裴霁安说完,裴渊都皱起眉了,以为这事二弟都办不到,结果又听他道,“但也不是不可以。” 裴渊眉宇顿时松开,“那就有劳二弟了,若事成了,大哥必定重谢。” 裴霁安却又道,“大哥先别忙说谢,需得容我到老太太跟前试探口风,若是老太太不介意,一切自然好说,否则,怕是得从长计议。在这之前,大哥可别走漏了风声。” 裴渊自然无有不从。 裴霁安又问,“大哥的打算,可同她提及了,她同意了?” 裴渊不由想到他当面说想娶她的事情,她先是大吃一惊,随即红了脸颊耳根…… “她没有拒绝。” 女孩子总是矜持的,何况婚事本来就该父母命媒妁言,他私下问她已是僭越,她不可能说出同意的话语,但害羞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裴霁安亲眼见证了大哥的亲事历程,相来相去的,拖拖拉拉了这么久,如今难得遇到一个中意的,对方也不反对,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裴霁安知道应该为大哥感到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点扎心的感觉。 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第207章 父母命媒妁言 任婳整个人恍惚了两天,在家里做什么都是丢三落四的,父亲问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老半天,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瞿扶澜来找她,两个人在房间里嗑瓜子,结果瞿扶澜说了半天话,任婳也是没有一个反应。 “你怎么了?”瞿扶澜伸手到她跟前晃了几晃,她都没有反应,这走神得也太厉害了。 丢魂了吧? 还是任婳自己回过神来的,看着瞿扶澜道,“你说,如果二公子说要娶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瞿扶澜差点被嘴里的瓜子呛住了,“你中邪了还是被人夺舍了,说什么胡话呢?” 世子说要娶她?好端端的娶她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任婳的表情欲言又止,又若有所思,再欲言又止,整得跟便秘似的,瞿扶澜看得都难受,“你到底怎么了,你好歹说出来我听听,才能给你分析分析呀?”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她都问蒙圈了,还怎么说? 任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红了脸,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恍惚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太玄乎,太突然了,就仿佛做了一个梦一样。 可是回想起来,那一切又都是存在的,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任婳还记得当时心跳得厉害,仿佛快从胸膛蹦出来了一样。 然后就是害羞,窘迫,紧张,无措。 最后整个人犹如悬浮半空一般,踩着虚浮的脚步回到家里,然后就只知道傻愣愣的坐着发呆,发愣,什么都顾不上,脑子里跟被塞了浆一样,什么都不会想,都不会转动了。 面对爹爹的追问,任婳还是能忍住不说出来。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儿戏,让父母知晓可就事大了。 但不说出来,她自己也憋得慌,如今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倘若不找个人诉说一下,她觉得自己能疯。 “大公子,他、他说想娶我……” * 裴府二太太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的,如今裴府里还是三姑娘跟程姑娘联合打理家事。 又因着三姑娘是待嫁之身,重心都在绣嫁妆上,许多事情不能照看周全,疏忽大意总是难免的。 程茹就不一样了,事事上心,面面俱到,该严格的时候严格,该宽宏大量的绝不苛责,才管家没多久,就获得上下一片好评了。 如此细心之人,对于大表哥的一些反常举动,程茹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大表哥怕是看上了那个商户女。” 无人时,程茹才在母亲跟前说起这个事情。 程夫人十分惊讶,“香姐儿新交的那个朋友,名字叫任婳的姑娘?” 毕竟能用商户女这个三个形容词的,目前也只有任婳一个人了。 香姐儿喜欢结交朋友,又喜欢邀请人家到家里做客,程夫人是见过一次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广交朋友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是谈婚论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裴家有一个庶出的三太太已经让妯娌之间关系不和睦了,这身份的落差,很是容易让后宅不安宁。 倘若再来一个商户女,在晚辈媳妇里,连姚幸的身份都比不上了,这还得了? 况且程家母女打的什么主意,她们自己心里有数,倘若程茹成了世子的妻子,日后就要同一个商户女做妯娌了,这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表哥都做了些什么?”事关重大,程夫人丁点儿不敢马虎。 程茹叹道,“先前任家商铺开业,当天晚上任家宴会,我与三妹妹去了,结果大表哥也去了,与任父把酒言欢,相处十分愉快,大表哥为人,娘是知道的,家里的应酬都不热衷,居然屈尊降贵到一个商户家里,除了是那种原因,还能有什么?” 除了这个,程茹都打探到任婳生病期间,大表哥都去探望过几次,还送了许多珍贵药材。 不仅如此,在裴府里二人私下里也见过几次。 裴渊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行为是坦荡磊落的,只有他光明正大了,别人才不会往龌龊的方面想,毕竟关乎女子名节,他各方面都考虑妥当了。 只可惜他还是过于有些自信了,他自以为的磊落,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与众不同的,连任父那样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何况程茹呢。3sk. 倘若程茹不打理裴府后宅,她也不能知道,谁叫她如今刚好管这些后宅事情,加上又亲自撞见了,想知道些什么,打探起来就容易方便多了。 “你说大公子想娶你为妻?!” 任家,任婳下定决心跟瞿扶澜坦白,结果才说出口,就被过来找她有事的父亲听到了。 结果任父的激动可想而知。 任婳恨不得整个人晕过去,但倘若真的晕了,事情就大条了,于是她坚强的去面对父亲。 “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才是我表达错误……” 不管先前多么胡思乱想,到了这种时候,任婳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是我听岔了,大公子怎么可能会娶我为妻呢?是我想嫁高门想疯了,白日做梦罢了!” 为了不让爹爹误会,任婳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了。 这种时候大公子所言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可能,任婳已经果断抽出了女孩家的娇羞,包括埋藏心底窃喜和期盼。 任婳也不过是将笄年华,女孩子原本就会对未来一半抱有幻想,期盼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什么的,所以在面对裴家大公子这样优秀的人告白,她不可能不动心。 只是动心归动心,理智回归,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什么叫白日做梦?我就说无缘无故的,裴家大公子怎么会在宴会上那么平易近人,如果是他想娶你,一切就说得过去了,我见大公子态度很是诚恳,又诚意十足的,你这胆小怕事的行事风格是怎么回事,在商业上都果断果决的,在人生大事上反而畏畏缩缩起来了。” 任父想得很是通透,纵然裴大公子有个儿子,但若不是这样,又如何轮得到他们家? 任婳见父亲都认真了,大有一种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冲动,她不得不一盆冷水浇过去,“这婚姻大事自来是父母命媒妁言,就算大公子有那意思,二太太又如何会同意,裴家老太太又如何会同意?” 任父果然被“这盆冷水”给浇醒了,对啊,婚姻大事都是家里长辈说了算,大公子想有什么用呢? 第208章 世子预备怎么办? 任父虽然觉得自家女儿哪哪都好,但也不至于盲目自信到以为别人能不计较身份的娶她回去。 这世道,娶妻都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不能门当户对,也不会相差太多,否则悬殊太大了,这不是霍乱后宅吗? 哪怕裴大公子是二婚,也不是他们任家能高攀得起的。 任父失落的叹了口气,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女儿,有些欲言又止。 瞿扶澜就觉得这对父女挺逗的,都喜欢玩欲言又止。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任家内部的事情,不应该是她一个外人该参与的了,哪怕她是朋友,也该有分寸。 瞿扶澜起身告辞了,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等瞿扶澜走后,任父想说了,又有些难以启齿。 所谓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差不多的,任婳见父亲的表情,能不知道父亲心里想什么吗?当即就道,“父亲别想了,女儿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她要想做妾,早嫁了,还等到今天? 给人做妾是什么下场,任婳不愿多想。 任父表情顿时讪讪的,“别人不行,但这裴家大公子多少是不一样的……” 说着说着,任父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这妾室地位低下,主家随意发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任父纵然一时被裴府的权势滔天给迷了眼,也还是能及时清醒过来。 这清醒过来了,就开始有其他方面的担忧了。 “但如果大公子非要纳妾,可怎么办才好呢?” 任婳都觉得父亲想多了,“女儿也不是什么天外飞仙,何至于让大公子不顾我意愿强求呢?况且大公子为人也不是那样的。” 却说裴家这边,二太太也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心中感觉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儿子难得喜欢上一个人,这娶一个喜欢姑娘回来,总比娶那不喜欢的强。 按理说,儿子娶填房,不应该按照头婚的要求来,但这也得有个底线,这就是让二夫人忧愁的地方了。 裴家再如何,也不至于娶一个商户女回来,否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裴家二房? 有一个三太太已经足够让老太太头疼的了。 于是乎,二太太就把儿子叫到了跟前,亲自问话。 “先前瞧的谭家姑娘不尽如人意,与谭家的亲事也就作罢,老太太手里的册子,我瞧了有几个满意的,回头你也看看,若有满意的,就安排见个面,如何?” 母亲询问亲事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若是往常,裴渊随便挑一个合眼缘的去见见也无妨,只如今他心中已有满意人选,自然不会再见旁人了。 只是这个事情现在还不到时候说出来,否则母亲必然不会同意,也不知二弟那边事情进展如何。 裴大公子保守的回答道,“儿子近日事多繁忙,日后再说吧。” 二太太心道果然如此,否则以儿子秉性,必不会推辞。 于是二太太也不直接点明,暗示道,“阿渊,虽说你这二婚娶妻条件应该放宽松一些,但俗话说得好,娶妻不贤毁三代,你可要记住了。” 裴渊也不是愚笨之人,立刻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也不跟母亲绕圈子,直接问道,“母亲可是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 二太太也不否认,“你都做得那样明显了,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你若是想纳妾,母亲自然无话可说,至于别的,你可不能胡来。” 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裴渊虽早有预料,也难免失望。 事到如今,也唯有看二弟能否说服老太太了,只要老太太同意了,母亲自然不会驳了老太太的意思。 裴世子做事向来有规划,想说点什么事情,时机什么都要挑选得刚刚好,务必要天时地利人和都满足了,那他想商量什么事情,基本上就事半功倍了。 唯有这次事情,出乎他预料。 前两日是裴府侯爷的生辰,结果人还在边境守着,老太太难免思念儿子。 这种时候自然不好拿婚姻大事去烦她。 裴世子算好了日期,也瞧准了老太太这两日情绪变好了,正打算今日说呢。???.23sk. 结果老太太就先知道了,反问起他来,要不是裴霁安反应敏锐,怕是要露馅。 “老太太从哪里听来的,我都不曾听说过。”裴霁安不动声色道。 “你整日里在外奔波,自然不知道家里头的事情,是你二婶同我说的,说你大哥看上了你三妹新交的那个朋友,家里从商的,你二婶特地找我商量,想让你出面劝和一下阿渊,免得他糊涂做错事。” 好么,这次想让他去劝大哥了。 这事情走向,可就跟裴世子预想的不一样了。 “那世子预备怎么办?”瞿扶澜给他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来,用盖子轻轻拂了一下,喝了一口。 裴府这么大,即便大公子再小心,也难免被有心人看到听到,这人多嘴杂的,消息自然藏不住。 事到如今,再追究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也没有意义了。 说实在的,对于大公子想娶任婳这件事情,瞿扶澜一开始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任婳生得美貌,男人见了她会喜欢很正常。 倘若任婳能嫁给裴大公子做填房,哪怕是给人做继母,对任婳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只可惜二夫人跟老太太不乐意,那事情就难办了。 任婳这个事情最终走向如何,暂且不得而知。 但是冯媚儿这边,情况却十分不妙。 在她有意放任之下,她的病拖延到如今才好全了,她以为能在生病期间做成什么事情的,结果一件事情没有做成。 三姑娘她们每日就过来坐一下就走了,想结交也时间不够。 关键是瞿扶澜还不来看她呢,简直是不把她的信放在眼里,冯媚儿心中气愤,然而人在裴府里,她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原以为今日她要走了,对方好歹过来送一下,然后她趁机说些什么话。 结果没等来瞿扶澜,却等来了一个坏消息。 “冯老爷徇私枉法害死人的事情被抖了出来,如今上级要问罪呢。” 冯媚儿整个人风中凌乱,差点没晕过去,可她知道一晕就完了,得振作起来找人帮忙才最要紧。 所以她立刻就要去见瞿扶澜,她们是好朋友,她说什么也要帮她这个忙。 早已经得到吩咐的裴府下人面无表情的拦截,“瞿姑娘忙着呢,没空过来,冯姑娘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请吧。” 冯媚儿还想闹腾,下人就皮笑肉不笑的道,“这里是裴府,可不是冯姑娘随便撒野的地方,再闹腾,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最后给你转达一下我们世子的原话‘她不是喜欢威胁人吗?那就把她家老底给掀出来,看她还怎么威胁人?’” 第209章 世子是不是又在她那里 冯媚儿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脸色瞬间惨白,人也摇摇欲坠起来。 她写给瞿扶澜的那封信被裴世子看到了? 所以父亲出事,是裴世子找人做的? 就因为她威胁了瞿扶澜? 为什么? 不过一个婢女而已,哪怕如今不是婢女了,也不过一个平民,哪里值得裴世子这样大费周章的帮她? 冯媚儿真是快咬碎了银牙,指甲都掐入手心出血了都没有感觉。 为什么李家都落败了,李寄柔还能有这样的大人物帮衬,而她自己,一个人苦苦挣扎到今天,没有人帮忙就罢了,还要被踩一脚。 她究竟哪里比不上李寄柔? 冯媚儿心中的不甘愤怒和绝望可想而知。 可是再愤怒再不甘,她又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咬牙忍着,屈辱的离开了裴家,否则再闹腾下去,裴世子想要捏死冯家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冯家哪里能得罪得起这样的人家? 冯媚儿如同丢了魂魄的木偶一样回到了金家,然后去求金老爷帮冯家,都是亲戚,哪怕是远房亲戚,这出了事难免要帮一把,只不过金老爷能力有限,一番打探下来,发现冯家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天籁小说网 “你父亲的案子已经定下了,他草菅人命的事情证据确凿,上头已下达命令,革职查办,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如今也不知会判个什么结果,想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坐牢是难免的,只不知会判多久。” 冯媚儿身子晃了晃,父亲被革职查办了,又要判坐牢? 如果说冯媚儿来京师城之前,她还算是官家之女,哪怕父亲是九品芝麻官,那也比那些贱民强,也比落败的李家强。 事到如今,她不但什么都没有了,还成罪臣之女了? 如今连李寄柔都比不上了。 毕竟同为罪臣之女的李寄柔还有裴世子帮着,而她一无所有。 冯媚儿这边落下帷幕,另一边,裴大公子的事情还没拉开序幕。 老太太和二太太都不同意,那事情就像裴世子先前说的,需要从长计议了。 至于要怎么个计议法,他心中有数。 不就是嫌女方商户身份不好听么?那就加一个好听的头衔就行了。 裴世子是不在意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裴家又不需要女方家助力,要那么响亮的身份做什么? 年轻人的思维总是同长辈不同的,长辈顾虑重重,什么面子里子都要考虑清楚,年轻人就只考虑心里感受,只要心中想娶,而对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又或者心术不正之人,就没什么可置喙的了。 裴世子做了一个局,还特地与瞿扶澜商量了一番,因为也需要她的帮忙。 团哥儿算早产儿,身子原也比不上同龄孩子健康,每年都要闹一场病,每次生病都浑身起疹子,非常折磨人,不是随便吃个药看个病就有效的。 但后来裴霁安从边境带回了一种草药,能缓解团哥儿的麻疹。 因草药只有边境才有,十分稀有,裴霁安就没有大肆宣扬草药的功效,否则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不好,所以除了裴渊之外,连二太太都不知道。 二太太固然不是多嘴的性格,但也不是十分藏得住事情的人,万一她不小心说了出来,让身边丫鬟随从听到了,那基本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也亏得他们如此提防,如今才能用这个来做突破口。 今年团哥儿的病也快复发了,到时候让任婳拿着草药到团哥儿跟前露脸,必定能起效。 但这种事情不能做得明显,明晃晃让人察觉是药味就不好交代了,这就需要瞿扶澜费一下心思,怎么让草药的味道附在人身上,不让其他人察觉。 裴世子都开口了,瞿扶澜自然不会拒绝,以她对中草药的熟悉,想要让草药味道附身自然容易。 最后是任婳穿着瞿扶澜特地处理过的衣服,在团哥儿发病的时候出现了一下,这下子就不得了了,团哥儿就变得十分依赖她,待在她身边就不难受,离开半步就难受,这下子谁还能分开他们? 这种事情大夫都解释不了,二太太跟老太太都是信佛的人,请了个高僧回来看命理,结果高僧说任婳与团哥儿是天生的母子缘分,命中注定。 天定的缘分,这个头衔够不够高?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这下子老太太跟二太太就没话可说了,高僧都说好,还有什么好说的,否则不是跟佛家过不去? 大公子与任婳的亲事定在了十二月份中旬,也就是成了亲没多久就过年了,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十分吉利。 芙蓉院。 “倘若老太太知道我也参与其中,肯定饶不了我。”瞿扶澜叹气道。 裴霁安笑了,“先不说我的布局找不出破绽,就算露出了破绽,出了事自然有我在前头顶着,能有你什么事?” 瞿扶澜默默喝了一口茶,没说话,她要的不就是这句保障么? 就像在现代时候,她就等同于老板手里的“枪”,指哪打哪,但后果是老板自己收拾的,她不过一个小人物,单纯的工具人罢了。 再说了,这婚期都定了,前后就一个多月的事情,就算日后有什么破绽,也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到时候团哥儿都能有弟弟或者妹妹了,谁还会抓着过去那点事不放? “那些刺客都抓到了吗?”大房这边的事情没什么问题了,瞿扶澜就有心情问关于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抓到了,她就要回高枝巷住了,否则一直打扰也不像话。 裴霁安沏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还有几个还在抓捕中,这些人穷凶极恶,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所以估计躲在哪里商量对策。你问这个做什么?” 瞿扶澜:“……就随便问问。” 闭口不提离开的事情了,这都是自己人,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见外了。 这边刚说完事情,外边就传来丫鬟的声音了。 “是程姑娘遣人来问姑娘这边可有缺什么,可尽管同她说,回头给姑娘送来。” 瞿扶澜知道程茹跟三姑娘共同管家,会派人来问也是分内之事,只让丫鬟回说不缺什么,多谢她费心想着。 却说程茹那边听到瞿扶澜的原话后,反问丫鬟的第一句话就是,“世子是不是在又她那里?” 丫鬟怔了一下道,“奴婢并不能进去,但瞧见世子身边的随从在外边守着,想来是在的。” 第210章 你不喜欢程茹? 丫鬟说完,久久得不到回应,不由抬头看过去,见小姐拿着笔也不写字,不知道在想什么,迟疑的开口,“小姐?” 程茹这才回神,对丫鬟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随后程茹就又是长长久久的发呆,直到程夫人进来。 “你大表哥的亲事定下了,哎,到底还是要娶一个商户女回家,这以后可怎么办?” 程茹放下了毛笔,语气都有些幽怨,“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大表哥这事,二表哥肯定参与其中,他行事还是那么不管不顾的。” 程夫人也无奈,“毕竟是侯府世子,身份比别人尊贵,想做什么自然是随心所欲的,不用瞻前顾后。”m.23sk. 这样的人,更应该娶一个可以八面周全的妻子,才能为他打理好后宅,让他出门办事没有后顾之忧。 这边在讨论裴世子,另一边,裴世子也难得的说起程茹的事情。 “你不喜欢程茹?”裴霁安语气看似询问,实则肯定。 瞿扶澜第一反应就是他的眼睛可真刁钻,第二反应就是她的表现很明显吗?于是也不扯谎,坦白道,“说不喜欢也谈不上,就是没什么感觉,聊不到一块去。” 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两个人气场不合,哪怕面对面聊天,也是聊不到一块去,顶多就能做到表面友好罢了,交不了心。 三姑娘和方愿就不一样,这两个是敞开心扉与人结交的,瞿扶澜自然也以真心回馈。 “那她怎么特地让丫鬟过来问候?”裴霁安每天在外奔波,对家里事情虽然也有一定了解,但也不是面面俱到。 如今他还未成婚,自然也不能收回内宅管家权,所以对于二婶让谁协助管家,他是不管的。 今日若不是事关瞿扶澜,他甚至不会多问一句话。 “因为她处事周全吧,三姑娘如今要准备嫁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瞿扶澜道。 三姑娘疏忽的地方,程姑娘补上了,这如何不让上下一致好? 只是从前的程茹行事还挺低调的,低调得让瞿扶澜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毕竟还是两人一直以来都少有交流。 但好像程茹开始管家之后,主动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就比如上次重阳节登高,组织大家游戏的发起人也是她。 当时瞿扶澜就觉得程茹的分组过于麻烦了,明明有更简单的分法,比如:一共分成五组,分别在纸上写下一二三四五组的号,然后折叠放在盘子里,让大家抽签,抽到哪个号,就是哪个组。 这样不用写人名,随机性和公平性都更高,关键是省心,不用一个一个写名字再对号入座那样麻烦。 但当时在座的都不觉得麻烦,还一致叫好,迫不及待就要开始玩,瞿扶澜自然就不好打扰大家的兴致了,否则就成了强行想表现的人,估计还会惹人反感:不都是玩,就你能耐? 至于程茹是想不到这个简单的办法,还是故意往麻烦走,毕竟麻烦的程序可操控的空间很大,瞿扶澜如今也拿不出证据,自然也就无法对峙了。 没凭没据的事情,瞿扶澜也不能拿出来乱说,否则就成那背后乱嚼舌根的人了。 但也因着这件事情,瞿扶澜心中对程茹就警惕起来了,倘若她是无意的还好,若是有意为之,那她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瞿扶澜也静观其变了。 毕竟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 到古代这么久了,瞿扶澜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排斥和算计,从二房二小姐,到姚幸,这两个是明晃晃的算计,都想让她给人做妾,估计是她顶着一张过分精致的脸,让她们有危机感,这也说得过去,同性排斥么。 但那个一个卢夫子,她排斥就显得十分莫名其妙了。 所以如今要是多了一个程茹,不管缘由是什么,瞿扶澜都会谨慎应对。 这样想着,她拿起跟前的茶就要喝。 裴霁安以折扇压在她杯沿上,“茶都凉了,还喝什么喝?在想什么事情发呆成这个样子?” 瞿扶澜自然不可能把那一堆弯弯绕绕的心思说出来,于是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还下棋吗?” 每天世子过来,都要跟她下一盘棋再走的,哪一天不来了,她都不习惯了。 可巧今日裴霁安在宫里陪皇帝下了几盘,要让皇帝赢得没有痕迹,自己也不能输得太惨,这技术活也挺累人的,如今暂时没有下棋的欲望了,“今天不下了,你这可有什么新鲜游戏,能叫人放松一下?” 瞿扶澜向来鬼点子多,什么花里胡哨的游戏她都能想的出来。 瞿扶澜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个游戏,就是两个人玩就没意思了,什么游戏都需要人多玩才有意思,正寻思着要不要找谁来参与一下。 方愿的声音就出现在门口了,“二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又来找扶澜姐姐下棋了吗,也不嫌闷的。” 如今三姑娘和程茹一个忙着绣嫁妆,一个忙着管家,都是大忙人,就剩方愿一个人悠闲了,她也不好去打扰这两位,就时不时来找扶澜玩。 虽然瞿扶澜有时候也忙的,但跟那两位比起来,最近的瞿扶澜悠闲了许多。 瞿扶澜让下人上茶,“今日不下棋,世子说想玩点什么游戏放松一下,我正好想到了一个游戏,只不过要五六个人才好玩。” 方愿一听有好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你等会儿,我这就去叫人啊。” 说罢不等别人说话,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裴霁安无奈道,“她准是去叫她的三姐姐和程姐姐了,你不介意?” 瞿扶澜,“玩游戏而已,没什么好介意的。” 况且,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游戏来测试一些事情呢。 不多时,方愿果然把三姑娘和程茹都带来了。 “是什么游戏呢,扶澜姐姐快说。”方愿已经迫不及待了。 三姑娘最近也刺绣得有些疲乏了,也正需要放松放松,虽说嫁妆自有下人帮忙,但有些贴身东西终归是要自己绣了才有意义的。 程茹手里头倒是有事情,不少管事婆子有事要汇报,但是她听说世子也在,自然就放下所有事情过来了。 第211章 隐藏得也太深了 瞿扶澜说的游戏是“谁是卧底”,她给大家解释游戏规则。 “游戏有卧底和平民两种身份,游戏根据在场人数大部分玩家拿到同一词语,其余玩家拿到与之相关的另一词语。每人每轮用一句话描述自己拿到的词语,既不能让卧底察觉,也要给同伴以暗示。每轮描述完毕,所有在场的人投票选出怀疑谁是卧底,得票最多的人出局。若卧底全部出局,则游戏结束。若卧底未全部出局,游戏继续。并反复此流程。若卧底撑到最后一轮,场上只剩三个人时,则卧底获胜,反之则平民胜利。” 方愿一听就激动道,“这个游戏有意思,快点开始吧。” 三姑娘也笑道,“到底是扶澜姐姐聪慧,总能想出这么多有意思的游戏。” 程茹道,“扶澜的游戏总是新鲜又好玩,只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真是叫人好奇。” 瞿扶澜应对自如,“民间好玩的游戏多如牛毛,我也不过是侥幸知道几样罢了。” 说话间,游戏开始准备了。 只是需要一个会写字的人来写题目,这丫鬟里识字的本来就不多,正想去寻一个会写字的来,结果裴渊就到了。 原来丫鬟才出去没一会儿就遇到了裴大公子,而大公子正准备去找二弟,听说二弟在芙蓉院,又正寻一位会写字的人,他就去了。 大公子婚期定了之后,这未成婚之前,自然是不能与准新娘见面的,但也不妨碍大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很有那个闲情逸致赏花玩水,如今听说家里兄弟姐妹在玩,他自然也想参与一下。 在知道游戏规则之后,裴渊就当起了判官,给大家出题了。 等瞿扶澜拿到自己的词语时,打开一看:胡须。 按照出题总要有一定关联的规律,其他人要么也有人是胡须,要么就是眼睛鼻子之类,否则相差太差就没法玩了。 因为这个游戏是瞿扶澜提出来的,所以她是第一个说话的人,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卧底,得试探了才知道,也不敢说得太明显,想了想,就道—— “长在脖子以上的。” 这个答案真是挑不出错的,并且囊括性很高,脖子以上包括的东西就多了,眼睛鼻子嘴巴头发等等。 但是瞿扶澜这个答案也很容易给下面的人误导,稍微不注意,就会暴露自己了。 果然,第二个说话的人是方愿,她立刻就道,“每个人都有的。” 剩下的人怎么想瞿扶澜不知道,但她已经知道自己跟方愿的不一样了,如今就看另外三个人怎么说,她才好判断自己是卧底,还是方愿是卧底。 因为胡须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啊。 第三个人是三姑娘,她沉吟了一下才道,“有的人会多一些,有些人的少一些。” 这个答案就让瞿扶澜不确定了,过于含糊了,因为胡子确实是有些人的多一些,有些人的少一些。 这个待定,可能是自己人,也可能不是。 第四个是程茹,她道,“有些人的好看,有些人的不好看。” 这个也有一定道理,有些人长胡须会显得有男子汉气概,好看一些,有些人满脸络腮胡,就不好看了。 啧啧,果然除了方愿之外,都不是好应付的人。 最后一个是裴世子了,只听他轻描淡写道,“不一定每个人都有。” 这就等于否定了方愿的话,那就等于跟瞿扶澜的一样了? 所以瞿扶澜不是卧底,裴世子不是卧底,方愿是卧底? 三三姑娘和程茹的答案模棱两可,暂时不好判断。 但是在投票出局的环节,方愿和三姑娘都投了裴世子,瞿扶澜和裴世子投了方愿,最后程茹却投给了瞿扶澜。 瞿扶澜没想到三姑娘跟方愿投了裴世子的出局票,那在三姑娘眼中,方愿跟她是一样的,都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所以裴世子说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她就否定裴世子了。 这下子有意思了,三姑娘跟方愿的是一样的,卧底不能有两个,那瞿扶澜就觉得自己是卧底了。 可是裴世子的答案跟她差不多,又让她疑惑了。 最终裴世子和方愿票数一样,两人需要重新比一次。 方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急得不行,最后脱口而出,“女人的比男人的好看!” 裴霁安扬了扬眉毛,“可以表示愉悦或者忧虑。” 最终投票,瞿扶澜和三姑娘投方愿的举动不变,而程茹加入也投了方愿,方愿出局。 大家看向裴渊,询问游戏是否结束,因为如果方愿是卧底,卧底出局就是平民胜利。 结果裴渊摇头。 三姑娘很惊讶,程茹则若有所思。 瞿扶澜这十分确定自己是卧底了,她的胡须不是每个人都有,那其他人的都是每个人必须有的,那就不可能是头发,这个可以剃掉不一定每个人都有。 结合她们说过的话:有的人的多,有的人的少,方愿说女人的比男人的好看,世子说可以表示愉悦或者忧虑…… 眼睛?不对,不符合多和少的描述。 鼻子嘴巴和耳朵也说不通。 想来想去,瞿扶澜心中就有大概答案了。 于是再次说话的时候,她就刻意引导了,“可以描绘。” 这个就太明显了,也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是队友。 三姑娘道,“没有了就见不得人了。” 程茹,“可以遮挡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裴世子,“在座的有一个人的比别人的都好看。” 再次投票,就很为难了,大家都差不多的样子,这一局若找不出卧底,就是卧底胜了。 思来想去,程茹还是指瞿扶澜。 但其他人都觉得程茹的说法有点可疑,都指了她。 程茹出局。 只剩三个人了,卧底还没淘汰,那就是卧底胜了。 大家揭开谜底。 瞿扶澜是胡须,其他人是眉毛。 “天啊,你居然是卧底?!”方愿大呼不可思议。 三姑娘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隐藏得也太深了。” 程茹没说话,只是脸上笑容淡淡。 其实裴世子早就猜到了吧,故意说了那样的话混淆视听,否则瞿扶澜走不到最后。 第一局比赛瞿扶澜胜利,其他输的人每人喝一杯酒,作为惩罚。 后面的比赛,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卧底,但除了瞿扶澜卧底成功外,其他人做卧底时,很快都被揪出来了。 但这也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瞿扶澜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不管她是平民还是卧底,程茹都始终如一投她出局。 这是不论对错,都要针对啊。 第212章 程茹和世子组队 瞿扶澜从前在现在时候,不是没有被女性针对。 因为她是老板身边最得力助手,那每天基本上除了睡觉之外,其余时间大都在一起办公的,吃饭也经常在一起。 然后那些爱慕老板的女性难免就对她有敌意,没别的,就因为她的长相,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长得跟妖精似的。 同性排斥,她自然就成了许多女人的眼中钉,仿佛只要把她拔掉,老板就会喜欢她们了。 但是后来她到古代了,裴兰和姚幸的针对,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因为她又不跟她们老公在一起,无缘无故就针对她,她也是莫名了好一阵子。 后来的后来她才慢慢领悟过来,因为这里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那些女人看到身份卑微又标致的女人,就忍不住想掌控,又或者想毁掉,以此排除隐患,巩固自己的利益。 如今程茹作为一个表姑娘,也对她排斥敌意,为的又是什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确定了对方的敌意,那么上次登高的事件,基本上就是有意为之了。 瞿扶澜想彻底弄清楚,于是在玩了几轮“谁是卧底”之后,她就变换了一种玩法。 “我们再来玩一个‘你比我猜’游戏如何?规则是两人一组,一个比划一个猜,在有限时间内答对题目最多的一组获胜。比划的人可以用语言和肢体动作来提示描述,但是不能描述某个字的读音或写法。题目涉及生活用品、水果蔬菜、地名和成语等等。”m.23sk. 听起来又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游戏,方愿迫不及待想参加。 瞿扶澜又道,“为了公平起见,不能随个人意愿组合,比如三姑娘和方愿妹妹两人一起长大,这个默契太好了,你们若是直接组队,对别人不公平,所以还是以抽签形式组队,选到谁就是谁,这样又公平,又合理,如何?” 这个方法很快得到认同,瞿扶澜又道,“还是请程姑娘来操作,上次登高分组,程姑娘就做得极好,在这方面没人比得上你了。” 方愿和三姑娘都觉得有道理,让程茹按照上次的方式分组,公平又合理。 程茹见大家都很期待的样子,自然不推辞。 按照上次写的分组,还是她自己写好大家的名字,然后以两人为一组,先抽到谁,谁就是一组的,以此类推。 最后结果出来了,瞿扶澜跟三姑娘一组,方愿跟裴渊一组,程茹跟裴世子一组。 瞿扶澜这组先比的,因为赛制是她提出来的,她总得示范一次大家才明白。 题目是荷花。 瞿扶澜直接道,“两个字,每年六月到九月份,水池里到处都有的,十分好看的是什么?” 说罢她还用手比划了一朵花的模样。 三姑娘顿时领悟,“荷花!” 对了,到下一个题目。 瞿扶澜想了想又道,“一般在春季四月下旬到五月中旬出现,喜欢在花间里翩翩起舞的,两个字,打一个动物名字。” 翩翩起舞几个字让三姑娘脑子里立刻就有画面了,顿时道,“蝴蝶!” 陆陆续续,除了错了三四个,其余都对了。 然后到方愿跟裴渊组了。 题目是:猴子。 是方愿比划的,她站在原地憋了半天也想不出合理形容词,急道,“屁股红红的那个。” “噗!” 一旁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笑了。 方愿瞪过去,“笑什么?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形容词不成?” 裴渊都被方愿说得不好意思起来,还是道,“猴子。” 下个题目是:鱼。 方愿挠了挠脑袋,又道,“在水里游的,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煎着吃,总之就是很好吃。” 裴渊又猜对了。 下个题目就难了,是一个成语:东施效颦。 方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因为这个游戏还增加了一个环节,放过的题目过后要惩罚的,方愿可不想被惩罚,于是又努力想了想,终于道,“有些事情一个人做得很好看,比如跳舞,另一个人跟着学,又学得不伦不类的叫什么?是一个成语,四个字的。” 裴渊又回答出来了。 他们这一组也不算差,目前还没有统计,所以也不知道谁答对的题目更多,毕竟还有裴世子跟程茹这组。 是程茹对着裴世子比划的。 这是程茹第一次跟裴世子一起合作做一件事情,她心中的高兴和激动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她若不是努力克制,那喜悦的情绪都能从眼睛里溢出来。 题目是:回眸一笑。 程茹想了想,就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一笑,最后道,“打四个字。” 裴霁安,“过,不知道。” 程茹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住了,还是努力道,“世子再仔细想想,就是一个成语。” 裴霁安懒洋洋道,“想不出来。” 都这样说了,不得不换下一个题目:垂头丧气。 程茹才经历了前面的事情,此时心中正沮丧难受着,见到这个成语,仿佛在嘲笑她似的,但这是游戏,还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跟世子组队,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互动的机会。 “就是一个人做一件事情十分不顺利,就会有一种情绪,也是四个字。” 裴霁安,“萎靡不振?” “不对。” “唉声叹气?” “也不对。” “妄自菲薄?” “……还是不对,世子再想想,跟这些差不多一个意思的。” 裴霁安一脸的无害,“实在猜不出来,换下一个吧。” 就这样,从第一个题目到最后一个题目,裴霁安一个都没猜出来,程茹脸上的表情从喜悦到僵硬到窘迫再到难堪,那真是叫一个精彩万分。 一旁看着的人都觉得裴世子是故意的了。 故意不配合。 但谁也不会说什么,裴世子性格一向如此,为所欲为才是他本性。 等出了芙蓉院,程茹才在三姑娘和方愿跟前委屈的掉下泪来。 “二表哥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故意不配合。” 三姑娘和方愿急忙安慰道,“千万别多想,二哥就是这样的性格,我行我素惯了,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心情不好了,爱答不理的,今日他可能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才这样。” 却说瞿扶澜这边,她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游戏的输赢。 而是程茹留下的字迹,登高时候的字迹被烧毁了,如今这不是有现成的? 能跟裴世子分到一组,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第213章 以其人之道 确实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这凡事有一就有二,没见过偷东西的人一次就会收手的,也没见过作弊的人一次成功就不会有下一次。 人都是会有侥幸心理,觉得第一次成功,第二次机会来了,忍不住就再犯。 程茹针对瞿扶澜的唯一原因就是裴世子,那如果有机会能跟裴世子合作,她肯定不会放过。 瞿扶澜故意让她参与分组,就是算准了她会故伎重施。 果不其然,瞿扶澜检查程茹给大家分组的情况,每一张纸上除了写有名字之外,还有一个黑点,十分不起眼的模样,但就只有程茹的名字和裴世子的名字上有,程茹就是凭着这个记号认了出来。 所以上次登高也应该就是这种手段了。 让她与柳家和谭家的公子做一组,这两个少爷是京师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哪个女人落到他们手里能讨好的? 轻则被轻薄调戏,重者名声尽毁。 可真歹毒啊。 同为女人,她可真知道怎么毁掉另一个女人。 却说程茹这边,被三姑娘和方愿安慰了一会儿,就看开了这件事情,没事人一样开始跟大家说说笑笑起来。 如此又叫三姑娘和方愿高看了几分。 就二哥那脾气,不给别人面子时那是真叫人下不来台,从前方愿倒是也吃过这方面的苦,因着她瞧上了二哥哥的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她如今倒是忘记了,只记得当时二哥不给,她不管不顾就拿了,结果东西不小心摔坏了。 二哥哥当时就沉了脸,二话不说就叫人“请”她出去,一个月内不让她踏入荔香院呢。 当时方愿是又羞又臊的,只觉得被下人们看了笑话,颜面尽失,到老太太跟前大哭了一场,结果老太太出面帮忙说和也没用,二哥哥当真是一个月没搭理她。 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二哥的有些逆鳞是触碰不得的。 只是她也羞于见人,不愿意留在裴府,回家躲臊去了。 如今程茹这么快就能看开,实在叫她佩服的。 可见是个有涵养又宽宏大量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叫人不喜欢呢? 却说程茹回到了别院才想起来分组的事情,她的字…… 本能就有点心慌,随即想到即便留下了,也不可能被人发现,谁会无缘无故去查这些? 当即就安心下来。 也怪她今日面对世子,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能见到他的机会太少了,一旦有点机会,她就想抓住。 瞿扶澜抓的也是这种心理,在喜欢的人面前,很少有人能做到镇定自若吧?所以疏忽大意是必然的。 这种事情,瞿扶澜多少也经历过一次,自然是知道的。 但也有些人,会为了让喜欢的人安心,所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假装一切安好。 毋庸置疑,这就是原主本人了。 爱而不得,爱而卑微,都不是什么值得坚持和提倡的事情。 但打着爱的名义行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更无法原谅了。 瞿扶澜暂且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程茹起初还有些担忧,但见过瞿扶澜几次,对方一如从前,想来是未察觉什么,她顿时安下心来。 本来程茹想以玩笑的语气同瞿扶澜讨回那些笔记的,借口她都想好了,说什么姑娘家的字迹万一被谁捡到了就不好了,又恐引起对方关注,反而坏事,就作罢了。 大家就相安无事,一直到了裴渊成亲那日。 裴大公子的亲事,除了让二太太操心之外,裴世子也负责安排外院的事情。 二太太身体断断续续一直没好明白,但到底是儿子的亲事,她总不能事事都交给女儿和程茹去管,那就太不成样子了,所以内院里的大事情是她负责的,小事情还是由三姑娘和程茹负责,她们所做的事情,都需要到二太太跟前汇报。 二太太再把所有事情安排情况让人说给给裴世子,若有不当之处,他再指出来。 这就是二太太的贤惠之处了,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代为管理裴府,裴府日后真正的当家人是裴世子,所以关于这方面的分寸,二太太一直拿捏得很好。 而汇报到裴世子跟前的消息,一五一十全让瞿扶澜听到了,所以她对婚宴当天的所有流程一清二楚。 到了成亲当日,府里宾客众多,虽然谭家与裴家的亲事不成,但该走的交际还是要走的,谭公子代表谭家来参加婚宴。天籁小说网 柳家公子也一样。 席间少不得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女眷这边就是说话聊天,三姑娘为了能让贵妇们尽心,还拿出了麻将给大家玩,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一上手了,就爱不释手了。 贵夫人们可以打麻将消遣时光,年轻的姑娘们自然就聚集一起说话聊天了,或站在高台阁楼上,暗中观察府里宾客,只盼着遇见一个中意的,好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三姑娘和方愿包括程茹在内,都负责招待这些女眷,可忙得不可开交。 瞿扶澜如今已经不是裴府人了,作为贵客和幕僚身份,她本来不用操心这些。 但大喜日子,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也陪着三姑娘一起出面招待客人,别人问起来,三姑娘说她是亲戚,别人就不多说什么了。 然而应酬是一件很辛苦的时期,到下午的时候,三姑娘和程茹方愿都有点疲乏了,但三姑娘作为东道主,她是不好离场的,就让方愿和程茹各自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来。 自然也让瞿扶澜回去的,瞿扶澜只说自己不累,可以撑着。 因着原主身体太差缘故,她每天要跑外面经商,这里走那里看的,不锻炼身体不行,所以她早早就开始锻炼身体了,也不是什么大难度的运动,不过跑步加瑜伽而已,到如今她身体比过去好太多了。 程茹和方愿就不一样了,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能撑到现在都不容易了。 两个人不得不各自回去休息。 只是程茹走到一半,就觉得身体难受,需要立刻如厕。 与此同时,谭公子和柳公子也肚子不舒服,被小厮引着去如厕,结果十分不巧,今日客人多,外面的茅厕被人占用了,不得不换内院里,闲人少用的茅厕。 两位少爷一到,就迫不及待宽衣解裤闯入茅厕,结果只听得一声女声尖叫,响彻云霄。 第214章 是瞿扶澜动的手脚 事情闹到老太太跟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等听小厮说明原委,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这样,难怪程丫头要委屈得在房里哭了,只是今日人来客往的,一时不慎,就容易有事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程丫头也没事,客人呢也不是有意的,只要事情不传扬出去,大家就相安无事了。” 原来是程茹刚如厕完,正系衣带呢,就闯入两个大男人,虽说没有被看了身子,但姑娘家被人撞见在茅厕里,还是两个大男人,这叫人脸上怎么过得去?怎么不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巳,这件事情你去办,务必要把消息封锁好了,可不能在大喜的日子里传出不好听的声音来,影响不好。” 要么说老太太跟二孙子最亲呢,凡事都是与二孙子商量,也坚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解决好。 事关裴府名声,裴霁安自然要应承下来,“老太太放心,孙儿必定把这件事情安置妥当了,保证不让谭家柳家乱说话,坏了咱们裴府的名声。”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收回眼光。 二太太在一旁惭愧道,“也怪我身子骨不争气,否则何至于让几个小辈帮忙打理家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有不是。” 老太太宽慰道,“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事多繁忙,难免有忽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你回去多安慰安慰程丫头,可别钻牛角尖了才好。” 说起来,老太太对程茹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她帮忙打理裴府,能力就凸显出来了,与三丫头不相上下,还是很不错的,关键是她为人松弛有度,老太太比较欣赏这样的人。 此时二房别院里。 “我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程茹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竟然遭遇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可怎么活? 程夫人宽慰道,“你放心,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瞧见,老太太也已经发话让世子去处理,断不会走漏了一点风声,不会影响你的名声。” 这话并不能安慰到程茹,虽说裴世子的能力她信得过,可若是别的事情就罢了,偏偏是这种事情让裴世子去处理,还不如让她一头碰死算了。 况且,就算能防得住消息不外传,可这府里上下那么多张嘴,又哪里能防得住别人私下里议论? 真是越想,程茹越觉得没脸见人了。 “你若实在面子上过不去,明儿咱们就离开,等过一阵子风头过了再回来,你看如何?”程夫人道。 程茹却止住了哭声,理智也渐渐回归了,咬牙道“我们不能走,若是走了,就等于是默认了我清白有损的事情,这辈子也说不清了。” 另一边,裴世子一出手,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的,反正谭公子和柳公子是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是混账,是愚蠢,但再混账愚蠢的人,也有脑子上线的时候,倘若为了一时嘴上痛快,惹得全家遭殃,谁都不会去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跟裴家作对,他们还没那个能耐和胆子。 其实谭家和柳家在京师城也是很不错的人家,否则也不能跟裴府走动了。 可以这样说,谭家和柳家想碾死一个普通人家,那是随随便便动个手指头就能做到的事情,但同样的,裴家动个手指头也能捏死他们家。 裴家的风光不是吹的,那是处在世家顶端,他们哪里敢轻易得罪裴家?自然是让做什么,就服从了。 瞿扶澜知道事情结果时,一点也不意外。 她本来也没打算闹得人尽皆知,她跟裴家又没有仇,更不至于在好友婚事上闹事。 她最终的目的也就是让程茹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罢了。 程茹当初算计她跟谭家公子和柳家公子组队,如今她也算计程茹跟两位公子撞到一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重要的是,哪怕这件事情不传扬出去,程茹日后在府里待着,哪怕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心里头估计也不好受。 就算程茹反应过来,觉得事情巧合,怀疑些什么,左右她也拿不出证据。 而瞿扶澜之所以选择在裴府婚宴上动手脚,也实在是今日人多方便,刚好谭家和柳家公子都会来,否则瞿扶澜不知何时才能遇到这样巧合的机会。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她掌控好尺度,就既能惩罚了程茹,又不会让事情闹大。 程茹的茶水是她动的手脚,也只动了那一杯。 至于谭公子和柳公子,瞿扶澜事先在裴世子那里看到了宾客名单和座位安排,这种都是有规定的,每个人坐哪个位置,都是安排好的,就跟现代那些大型活动,每个人的位子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如此一来,她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瞿扶澜所料不错,程茹反应还是很快的,毕竟她做过的事情她心里有数,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她上次算计瞿扶澜跟谭公子和柳公子,如今她就跟谭公子和柳公子撞上了。 她只记得当时她喝了一杯茶,然后就觉得不舒服了,难不成是那杯茶? 可现在即便去找,今日人来客至,什么杯具茶水定然都被收拾妥当了,必然找不到什么有力证据。 可程茹也想不通,如果说她这边喝的茶有问题,是当时在场的瞿扶澜做的手脚,可是谭公子和柳公子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除非她掌控了整个裴府,让大家配合她行动。 程茹觉得这不可能,瞿扶澜没那么大能耐掌控整个裴府。 倘若裴世子参与其中…… 程茹又果断否决了这个想法,裴世子那般有风度的人,断不会配合一个女人如此胡闹,毕竟稍有不慎,可是会坏了裴府名声,世子不至于这般拿裴府名声去赌。 所以想来想去,又进入了死胡同,程茹又不确定了起来,也许一切真的只是巧合。???.23sk. 但也太过巧合了。 程茹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老太太都有些疑惑,少不得又让孙子去查证一番,若是有人刻意为之,必定要找出来严惩。 第215章 萧家那个世子又来了 却说今日裴渊作为新郎,少不得要被人灌酒,然而新郎要是醉了晚上可怎么洞房呢?于是乎就有人帮忙挡酒了。 作为三弟的裴廉帮忙挡了一些,裴世子也免不了要帮着多喝几杯。 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人,今日应酬宾客也是要拿出十分的诚意,对于敬酒的人,来者不拒。 素日里怕他的人,如今也都壮着胆子上前套近乎。 这边要帮忙应酬,另一边老太太也有嘱咐,加上裴府上下事情,管事们都来回话,裴世子这一日是比谁都忙。 但能者多劳,若换在别人身上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他倒是无所谓的,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能应对自如。 既不影响喝酒,又不耽误安抚老太太,也不忘叫人去查事情。 反观裴廉,才多喝了几杯酒,就差点连东南西北都给忘记了。 裴渊已经早早装醉脱身,离开了闹哄哄的厅堂,大步朝新房走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前没体会过的感受,如今裴渊倒是感受到了,因为他知道里头的那个人,是他期待的那个。 喜房里有喜婆和一干丫鬟仆妇,见新郎官来了,伺候喝了交杯酒,众人就退下了。 随着门“啪”的一声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任婳穿着喜服披着盖头坐在床上,她不像裴渊有过一次经验,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今日一整天都紧张无措得跟什么似的,别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跟个木偶似的。 在经历一天的繁琐之后,好不容易坐下休息片刻,因着肚子饿,偷偷在盖头下吃了点东西,喜婆盯得紧,说盖头只有新郎官才能揭,所以她肚子饿只能在盖头下悄悄吃。 她的婚事从定下来到举办婚宴,前后有一个多月时间,家里人除了生病的母亲不能来,其余人都来了。 哥哥跟父亲自然不用说的,都很为她高兴,没办法,以任家的地位,实在是太过高攀了,这地位悬殊太大,以至于任父可不敢摆任何谱子,他一个经商的人,人情世故是最清楚不过的,人家瞧得上自家女儿是自家的造化,好好珍惜这份福气才是真,否则弄出什么事来,人家想休你也是眨眼的事情。 所以安分守己才是关键。 就是任家媳妇心情很是复杂,她是做梦也没想到小姑子能有着造化,想她从前还打算把小姑子介绍给人做妾,如今会不会被记仇? 除了担心这个,任家媳妇心中也是十分不是滋味,从今往后小姑子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连她都要看脸色行事了。 任家媳妇心中的不爽可没人理会,就连任家媳妇的娘家,都拿这件事情到处说呢,说从今往后她们家也能跟裴府沾亲带故,可太给长脸了。 外边热闹喧哗,都影响不了里头的洞房花烛。 裴渊看着心念念的新娘,从前只在梦里幻想,如今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即将要真正属于自己。 任婳都不敢抬眼,垂着眸脸颊跟耳根都发烫发热起来了。 女儿家的娇羞最是迷人眼,因低着头,那纤细白嫩的脖子露出来,犹如那玉兰花瓣,我见犹怜,等着人去采撷。 任婳只觉得一道黑影罩住了自己,随即整个人被压到了喜床上…… 却说喝多了的裴世子被人扶着到荔香院,结果小厮们刚退下,他就站得笔直的了,哪里像醉过的样子? 唤了院内的人来伺候换鞋宽衣,也顺道问起了白日里发生的“巧合”事情。 小厮回道,“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想来真是巧合。” 裴霁安本来就重在封锁消息,至于真假巧合什么的,左右对裴府没有影响,他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查不出来就算了,明儿回老太太就说是巧合。” 小厮应是,就退下了。 瞿扶澜这边,还在灯下看账本呢,白日里帮忙应酬,没工夫看账本,总要找时间补回来。 关于她做下的事情,她是一丁点儿不担心被查出来的。 查什么?她那个现成的医药箱里的所有药品都有登记在册,多了哪样少了哪样都是有记录,如今一点儿没动,自然查不出什么来。 更不用说她用的是空间里的药,自然查无可查的。 所以瞿扶澜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算账,对账,盈利,亏损,是要确保每个环节都要在自己预算之内。 就这样慢慢存钱,过个一年半载的,她手里头的钱就宽裕了,到时候想做什么也容易。 如今她各方面的忧虑,归根结底还是钱不够啊,否则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那才痛快。 慢慢加油吧,打工人! 夜开始沉寂,新房这边,守夜的丫鬟却忙坏了。 一开始是里头的动静听得她们面红耳赤的,后来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安静了,然后就叫了水,丫鬟们又忙着给备水。 然后这一个晚上就叫了五六次水,婆子们来回抬水都没力气了。 丫鬟再次去厨房叫热水时,都忍不住感慨大公子威武,然后又小声抱怨她来回厨房好几趟,走路都快没力气了。 看厨房的婆子嗑着瓜子一脸的淡定从容,忍不住对这个小丫头说教,“负责抬水的婆子都没喊累呢,你倒先说起累来,再说了,比你们更没累的人在里头,你们这算什么?” 小丫头虽然未经人事,也多少听说过一些闺房秘事,闻言只觉得羞臊不已,然又止不住的好奇,“真那么折腾吗,那为什么还要这么久……” 婆子吐了一口瓜子皮,掀了掀眼皮子瞧了瞧眼前这个身材干煸如扁豆般的小丫头,语气里带有点不屑和同情,“你懂什么?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否则就是天大造化了。” 这婆子一直都看管厨房热水这块的,从前大公子头婚的时候她也见证过,当初可没如今这般活力。 可见这新夫人手段很高。 否则一个商户女,怎么能嫁到裴府做正妻? 如今只不管她从前是什么身份,得大公子宠爱,那就是造化,底下的人都得敬着。 却说裴府这边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边,也有人情深缘浅。 说的就是萧家世子萧时卿了。 奈何人家也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总之裴府小厮到裴世子跟前回话时,是这样说的,“萧家那个世子又来了,每天早晚,都要过来一趟。” 正穿朝服准备去上朝的裴霁安“啧”了一声,“他怎么那么不要脸?” 第216章 裴霁安我忍你很久了! 反正瞿扶澜重新住到裴府里之后,就不是萧时卿想拜访就能轻易拜访的了。 虽然白日里瞿扶澜也会出门,但白日里萧时卿就不得空了呀,好歹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每天也是忙得早出晚归的。 这不只有“早出晚归”时候才有机会过来瞧一瞧吗? 纵然见不到人,好歹离她生活的地方近一些,心里多少也有一些安慰吧。 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放弃的,除非不是真心喜欢。 萧时卿不过性格木讷了一点,但他从前与李寄柔交心,那是真交付真心的,心中都打定主意要与之共度余生了。 如今局面如此,不懂处理男女关系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遵守内心的感受,跟着心走罢了。 然而喜欢的人住在敌对人的家里,萧时卿心中自然不好受,这心里不好受,上朝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要说这朝堂之上的站位,是分成文武两排的,然后大殿中央留一条通道。 而裴霁安和萧时卿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荣耀,原本属于武官的,但后来又封了与文官沾边的职位,所以两人就属“文武双全”级别,但是站位还是站在武官那边,且以两人的级别,那都是站第一排,并列为首。 所以萧时卿心不在焉的时候,裴霁安自然是发现了的,然后在皇帝问了一个关于如何治理河道的犀利问题,底下官员个个把头低得死死的,生怕与皇上对视,更怕被皇上点名回答时。 裴霁安却主动出列,“皇上,微臣与萧世子在进宫途中,恰好探讨过此问题,萧世子说他对此道深有研究心得,皇上不妨听他一说。” 皇帝正愁该点名谁来回答问题时,就听裴爱卿这样说,当即欣慰的捋了捋胡子,笑道,“既如此,萧爱卿就来回答吧。” 萧时卿:“……”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裴霁安,裴霁安则给了他一个十分无害的微笑:不用谢。 好在萧时卿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虽然方才走神了,但也有听皇上在说什么问题,心中快速过了一遍,随即心中组织语言,把自己浅薄的见识说了出来,才蒙混过关了。 退朝之后,皇帝留裴霁安在御膳房交代了一些事情,等裴霁安走出来的时候,其他大臣都走了,而不远处的亭台之上,萧时卿身姿笔挺的站着那里。 裴霁安当没看到,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到了近前,准备擦肩而过时,萧时卿叫住了他,随即面容沉沉的开口,“方才大殿之上,裴世子何意?” 被当面质问,裴世子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胡诌,“不过是看出萧世子欲言又止的心,替你说出来罢了,举手之劳的小事,萧世子真不必再当面再言谢。” 萧时卿顿时有种想打架的冲动。 裴霁安也是习武之人,哪里感受不到对方的意图?当即扬眉道,“你确定要打?” 他也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萧时卿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随即冷哼转身离去。 若真为这种事情而打架,传出去成什么样子?裴霁安家教如何他不知道,但萧时卿打小就严格要求自己,绝不轻易惹事。 今日之事,纵然是裴霁安挑事在先,他也不能斤斤计较,否则与那后宅妇人有何区别? 所以萧时卿是怀着极度郁闷的心情走出皇宫的。 裴霁安倒是十分好心情的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今日早朝结束挺早的,有些人家怕是没起床的都有,其中自然包括裴府里的那对新婚夫妻。 虽说新婚夫妻需要给家里长辈敬茶,但也不用起很早。 做主子的可以稍微偷懒一些,尤其是新婚夫妻,但下人们是没有这种福气的,一大早就等在院子里,等主子吩咐了。 守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还好一些,关键是那守在门口的丫鬟,一左一右在门口候着,听着里头的动静,自己都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此时屋内,任婳整个被抵在柜子上…… 等过了一炷香功夫,任婳才颤巍巍的穿好衣服,夫妻俩一前一后到了前院。 此时团哥儿已经在老太太跟前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在,都等着这对夫妻敬茶了。 团哥儿教养还是很好的,优先上前给请安,“父亲,母亲。” 任婳虽说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但既然嫁了过来,自然也早有人教她该怎么做,等团哥儿行礼过后,她就从一旁丫鬟的手中拿过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给团哥儿,又揉了揉他脑袋,眼睛里都是温柔。 小孩子是能感受到大人的真诚和喜爱,他还依偎到了新母亲的怀中。 从没享受过母爱的孩子,也许从今往后能感受一下母爱是什么滋味。 家里长辈瞧见了,也十分欣慰,不管先前如何反对,如今木已成舟,自然是希望一家子好好过日子的。 随后新人一起给长辈们敬了茶,长辈们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给任婳。 等走完所有程序,又一起同长辈用过早膳,返回别院途中,任婳整个人都有点支撑不住了。 不是她身体娇弱,她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从前经常在外面走动经商的,她自认为身子骨可以的,只是昨个晚上被折腾了大半宿,今个儿一早又…… 裴渊突然一把把人抱起来,走回别院,他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若是头婚或许不明白,如今是二婚的人了,多少也知道怎么体贴新婚妻子。 任婳都大吃一惊,随即看到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下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丫鬟婆子,当即羞红了脸,忙道,“爷,我自己能走,快把我放下。” 裴渊瞅着妻子羞红的脸,真是越看越喜欢,并没有把她放下,光明正大把人抱回别院。 其他下人瞧见了,也都十分惊讶,随即就是感慨大少爷真疼大少奶奶啊。 另一边,当裴世子准备抵达裴府时,发现前面骑马的人影很熟悉,仔细一看,不是萧时卿又是谁? 这真是明晃晃在自己地盘上撒野,裴世子哪里能忍受这种挑衅?当即一剑削过去。 萧时卿感受到剑气的时候,果断避开,然而剑气还是打在他发冠之上,发冠一分为二,头发当即披散开来。 男人披散着头发,阴沉沉的目光朝来人怒瞪过去,咬牙切齿,“裴霁安,我忍你很久了!” 第217章 测试 裴霁安冷冷一笑,“说得好像我不忍耐你一样,这是我的地盘,你有多远滚多远。” 萧时卿此时的愤怒也达到了极点。 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说双方护卫都极力劝阻。 反正这二位打架惹事他们自己是不会有事的,若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们这些跟着的人就遭殃了。 这种苦也不是第一次吃,所以双方劝起来也都是很卖力。 “打伤了对方是小,若是影响了周围居民可就不好了。” “等下次到练兵场再打也不迟,那的场地宽敞些,打起来更痛快……” 好在两个都不是冲动的人,不至于一言不合就不分场合的开打。 萧时卿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言语,甩开了过来拉架的护卫,再不看裴霁安一眼,转身离去。 裴霁安也不屑的移开眼神,目不斜视往裴府方向走。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双方护卫都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裴府里。 瞿扶澜刚结束晨练。 一大早就起床先绕着小院子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然后又是各种抬腿踢腿,有氧无氧运动齐发。 反正古代生活节奏不比现代,她每天早晚都能抽出一个小时来运动。 也许是长个子的时期还没有过去,加上她适当运动,感觉个子都长了一些,这从穿衣服时就感觉出来了,有些衣服袖子短了。 好在冬季到来之前,她做的衣裳都是往长了报尺寸,当时想的是冬天穿的衣服多,做的衣服短了冷到自己不说,里头也不好加衣服,结果如今尺寸刚刚好。 瞿扶澜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看账本的时候就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放松精神,如今这个芙蓉院被她整理了一番,田园风格很浓,甚至她都种上了一些菜,可惜还是不能养些鸡鸭鹅猪什么的,否则就是真正田园生活了。 瞿扶澜一直向往的田园生活,并不是单纯的面朝黄土背朝天,那种为了生计累得死去活来的劳累活计,她可不想沾边。 她梦想中的田园生活,是诗情画意的,每天弄些花啊草啊的,自由自在,没有压力。 但想要实现这种生活,就需要足够的金钱支撑,只有真正实现财务自由了,再去过田园生活,那就是锦上添花,美上加美了。 可惜在现代时候她都还没来得及实现这种田园生活,如今到了古代,虽然不像现代那样快节奏叫人压力大,但古代的各种封建思想,也是叫人诸多顾忌。 更重要的是在古代光有钱还不行,多少也得弄出点像样的身份来,才能真正安身立命。m.23sk. 如今她钱还没赚够,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瞿扶澜有自己的目标,别人也会有自己的目标,比如说三太太。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裴府里所有“不知根源”的丫鬟都测试过了,都没问题。 在三太太又开始怀疑吕道婆道术不管用时,身边嬷嬷给出了提示。 “还有一个咱们没来得及测试呢。” 三太太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朝某个方位看了看,“太太莫不是忘了,那个住在芙蓉院里的,咱们还没测试过呢。” 不管如今她是什么身份,当初可是裴府丫头,也是不知家底在何处的。 “那丫鬟翻身得也太快了,试问这府里哪个丫鬟能像她那样,在短短时间内就又是升职,又是拿到卖身契的,要知道她可是个死契丫头,要说她不古怪,奴婢倒不信了。” 所以说,瞿扶澜一路走到今天,不管她期间付出了什么,又努力了什么,反正在别人眼里她都是过得太顺利了,顺利得不正常,顺利得古怪。 这叫同为奴婢的人怎么不嫉妒?怎么不多想? 经嬷嬷提醒,三太太也觉得有道理,“听你这样说,她就最可疑了,只是如今她也不是裴府奴婢了,咱们怎么能使唤得动她?” 若是奴婢,找个借口叫过来就能解决问题了,如今人家是贵客,还是裴世子的贵客,她们哪里能轻易接近? 嬷嬷想了想,附耳道,“那个吕道婆说了无关人员喝了那药没事,那太太可以这样做……” 几天之后,三太太以收到女儿特产的名义,给各房都送了一些茶叶和点心,连府里贵客也没放过。 然后三姑娘和方愿,以及瞿扶澜来到三房,当面给三太太道谢。 程茹不来,实在是因为“茅厕事件”让她至今还萎靡不振,需要时间慢慢修复心理创伤。 她自然也收到三太太的“礼”了,只让三姑娘帮忙转达谢意罢了。 三太太十分热情的接待了几位姑娘,又是让人上茶,又是上点心的,拉着姑娘们说了不少话,期间大家自然是要喝茶的。 吕道婆给的药没什么味道,所以放在茶水里混合了,也没人喝得出来。 整个过程,三太太眸光一直不动声色往瞿扶澜身上看,想看看她有什么变化。 按照吕道婆的说法,不到半炷香功夫就显灵的。 所以三太太特意东拉西扯的,硬生生聊了半个时辰,三姑娘配合得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才终于得以离开。 整个过程里,瞿扶澜一点儿事没有。 三太太愣愣的看着她毫发无损的离开。 三姑娘等人离开三房后,心中也觉得怪异,“今儿三太太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见她喜欢同咱们唠嗑啊,我方才都快坐不住了。” 三姑娘也十分不解,“我也纳闷,也许是她如今改性了吧。” 方愿和三姑娘都想不明白的事情,瞿扶澜一个外人,按理说也不应该明白的。 其实不然。 等大家各自散去,瞿扶澜回到了屋子里,先是若无其事的让丫鬟退下,自己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瞿扶澜从空间里拿出了当初惠灯大师给的那块玉,只见玉的周身在发光,一闪一闪的。 玉发光的事情,她曾经也遇到过。 就是当初在那个寒山寺,她被掳走的时候,本来她想用空间里的毒药脱身,然后突然感受到裴世子的到来,就是因为玉佩亮了一下,她感应到了。 当时她是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她才想起来,裴世子身上也有一块类似的玉佩,她曾经伺候他更衣时,无意间见过一次,挂在他脖子上,寻常不轻易能见到。 所以是在某些危急时刻,她是能通过玉佩感受到裴世子的到来。 但如今的这个发光,却不是因为裴世子,那是因为什么? 正想着,外边丫鬟的声音就传来了。 “世子来了。” 第218章 保护她异世灵魂 瞿扶澜忙把玉佩放回空间里,然后起身去迎接裴世子。 裴霁安一进门,眸光就在瞿扶澜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不经意的问,“你方才去哪里了?” 瞿扶澜觉得此时裴世子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就把她方才去的地方都说了一遍,随后问怎么了。 裴霁安撩起袍子坐下,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不动声色道,“唔,没什么,随口问问。” 瞿扶澜没有把玉佩发光的事情说出来,她不知道裴世子带那个玉佩的作用是什么,但她拿这个玉佩的作用是保护她异世灵魂。 所以如今她都还弄不明白的事情,轻易就大嘴巴的说出来,估计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否则裴世子知道了她的玉佩会发光,少不得要去打听一下缘由吧?若是打听出什么来,她要怎么解释? 反正穿越过来的,行事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少说多做吧。 至于玉佩发光的缘由,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也能弄明白。 却说二房这边,因着程茹近日里修复心情中,府里的事情暂时就不管了。 二太太的病总是不能除掉病根,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没有办法的事情。 按理说任婳作为儿媳妇,应该帮忙管些事情了,但她也才刚过门,许多事情都还没弄明白,暂时也管不了这个家。 何况她作为儿媳妇,还要照顾生病的婆婆呢,许多事情就要一步一步的来。 如今事情大都是压在三姑娘一个人身上,她也暂时放下手里头的其他活计,专门打理内宅事情了。 好在三姑娘作为一个嫡出小姐,该有的魄力还是有的,压得住那些管事的妈妈们,让她们服从安排,不至于做出一些欺下瞒上的事情。 其实在这点子上,程茹做得比三姑娘还好,虽然她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尤其是性格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办起事情来,那是很有一套,软硬兼施的就拿捏住了那些倚老卖老的管事婆子们。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会管理吧,也是因为这点,二太太才让程茹协助管家。 如今,三姑娘也只盼着程茹能早点走出来,继续协助她管家,否则一个人也太过辛苦了一些。 而程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暂且不知道了,但因着程茹暂时不管事情,家庙那边,卢夫子的待遇也跟着被怠慢了。 本来一日三餐是有专人送过来的,都是热乎乎的好饭菜,如今卢夫子连续吃了几天的冷饭菜了。 关键是送菜的人也不准时,早上的饭菜到中午才送来,叫人生生饿了一大早,然后送过来的饭菜已经冷了不说,还都是一些残羹剩菜的感觉,若是夏天还没什么,如今冬天,那油都结成块了,还怎么吃? 卢夫子不得不自己生火,重新暖饭菜吃,但因着许久不捡木柴了,家庙里木柴都没有,她不得不饿着肚子上山捡木柴回来烧火。 如此憋屈之下,少不得要过问一下程茹的情况了。 下人们也大都是见风使舵的,从前程茹管家,她们需要看脸色行事,如今程茹都这样了,她们自然就无所畏惧了,“夫子不知道吗?程姑娘如今丢脸丢到家了,躲房里哭还来不及,哪里有闲情管这里的事情?夫子日后的饭菜自给自足吧,左右家庙里有厨房,后山有木柴,财米油盐都不差,我们都很忙的,没那么多功夫过来送饭菜。” 卢夫子被如此言语辱没,心头自然是愤怒的,但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平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茹怎么了?” 丫鬟也不介意说,反正事情传不出去就没事,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啧啧,说是没被人家看了身子,谁知道真假呢?说不定什么都被看到了,否则至于至今不敢出门?”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也不过如此了,反正真真假假的谁也没看到,全凭猜想了。 丫鬟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卢夫子在后头嫌恶的皱起眉头,又神带忧虑。 自从裴世子发话后,整个裴府里,也就只有程茹可以借着表亲身份照顾一下卢夫子了,至于三姑娘她们作为本家人,是不能参与的,否则就是与裴世子作对。 如今程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哪里能顾得上卢夫子? 卢夫子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想到日后衣食住行都要看别人脸色,心底越发阴沉起来。 这样的日子,怕是要维持到侯爷回来了。 卢夫子狠狠闭上眼睛,忍下心中的各种屈辱和难受,努力吃下碗里的饭。 却说另一头,纪霓裳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她想派人进瞿扶澜的“猪脚粉”店里试探秘方,结果人家根本不收伙计,这自然就没法了。 最后想来想去,纪霓裳也自己悟了过来,她本身也不差,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对方步骤走?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想法经商。 等把事业做大了,自然就能压裴家一头,让姨妈开心,也能让表哥注意到她。 至于瞿扶澜,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今瞧着有裴府做靠山,等将来裴世子娶妻了,到时候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到时候她除了萧家还能去哪?等到了萧家,一切就更好掌控了。 纪霓裳想开了,就根据自己对京师城的了解,开始寻找新商机了。 最终她决定做服装生意,这个利润大,反正有本钱,等过了年就可以开始做。 等过了年,瞿扶澜就又长一岁了。 然后裴府迎来了一件大事。 裴侯爷回来了,自然是带着侯爷夫人一起回来的。 只是侯爷夫人受了重伤,人昏迷着,边关条件不好,少不得要带回京师城养伤。 与此同时,南北边境战事变故,裴世子和萧世子一南一北前往边境。 此消息一出,卢夫子就叫来了程茹,“侯爷回来了,你的大造化来了。” 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心态,程茹早已经走出当初的阴霾。 只不过她在裴府里的威望损失不少。 如今侯爷归来,世子又要离开,她有卢夫子助力,造化自然是来了。 反之,没了裴世子做靠山的瞿扶澜的好运该到头了。 可惜还没等程茹找到机会做点什么,瞿扶澜就跟着消失了。 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裴世子去边关,居然把瞿扶澜一并带过去了! 第219章 这维护也确实叫人嫉妒了 瞿扶澜被带走的事情很隐蔽,不刻意打探是不会知道的。 况且就算知道了,她又不是裴府的人,又不是什么有名人物,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她的行踪除了某些有心人之外,谁会惦记? 所以程茹就算打探到这个消息,也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把她自己气得半死。 她实在是想不通啊,为什么裴世子会把瞿扶澜带走啊?他这可是去边关参与战事,带瞿扶澜过去能做什么? 这不是胡闹吗? 以程茹对裴世子的喜爱,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问题都不会是出在他身上。 所以一定是瞿扶澜的问题,是她用了什么手段让裴世子把她一起带走的。 程茹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但卢夫子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对裴世子意见很大,没有任何好感。 所以卢夫子听到裴世子把瞿扶澜带走的消息时,狠狠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她就有了对策,这个消息对程茹来说没有用处,但对她来说,用处就大了。 世子为了这个女人也不是一次做糊涂的事情,正巧她可以让侯爷看看,世子为了一个女人胡闹到什么地步,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祸害,等侯爷看清瞿扶澜的面目,就算日后裴世子想纳她做妾,侯爷都不会同意。 至于侯爷会怎么想,如今暂且不知。 就说“有心”的纪霓裳也知道了瞿扶澜被裴世子带走的事情,对比之下,心中很是酸了一把。 倘若表哥也把她带走该多好? 哪怕边关有危险,只要能在他身边,她都不会有半点害怕的。 瞿扶澜究竟是什么好运气,有了表哥惦记还不够,还能让裴世子那样维护,否则以瞿扶澜无依无靠的背景,如草芥一样的身份,没有了裴世子庇佑,在这京师城里,怕是都不用她出手,她就被人吃得苦头都不剩了。 可惜,不管裴世子对瞿扶澜是什么心思,这维护也确实叫人嫉妒了。 京师城这边的恩恩怨怨,瞿扶澜是暂时不知道了。 她跟随安世子等人,在经历了半个月的路程,终于抵达了边境的一个寨子上。 没错,是跟着安世子等人,不是裴世子。 裴世子领着一部分人马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先行直达边境前线。 这就能解释瞿扶澜为什么能跟着来了,连安世子这样的没上过战场,没有任何经验的菜鸟都能来,她为什么不能来?至少她还可以救死扶伤。 但其实也不是瞿扶澜主动要求来的,裴世子说起来的时候,她还十分意外,但裴世子说边境缺少大夫,多一个就多一份助力,这才来的。 此次出行,安世子很是激动,又有些哀怨,激动是头一次上战场,终于可以一展宏图,实现他毕生梦想,即将就要扬名天下了。 哀怨的是裴世子没让他跟上前锋部队,把他丢给后援部,怎么不叫人喜忧参半? 不过在瞿扶澜的宽慰下,安世子也渐渐平复了激荡的内心。 瞿扶澜是这样劝的,“裴世子如此安排更为周到,否则你没上过战场的人,直接就抵达前线,才是唐突了,如今这样,正好可以先观察,然后慢慢来。” 安世子一想觉得也有道理,总得先观察一番,才好制定策略,毕竟这是他头一次到边境,直接就上前线,不是两眼一抹黑么? 就这样,他们先抵达了边境驼峰寨。 这个寨子周围有城墙,距离城镇有十几里,也算是用来守护城镇的一个关键寨子,更是利用地理优势,收集各方面信息。 瞿扶澜早在出发之前,就女扮男装,且穿的衣服都是陈旧的,一看就不起眼那种,但却符合边境条件的打扮。 安世子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一如既往的少爷装扮,在他的观念里,穿什么衣服又不影响他能力,倘若他立了功,这穿得光鲜亮丽的也好看一些,否则灰头土脸的,怎么见人? 就因为安世子这样的心态,进了寨子里,他们就有点被寨子里的人鄙视。 安世子神经大条看不出来,瞿扶澜是看出来了,但也理解人家的心理,到这里来都是来吃苦的,可不是来体验生活的,穿得光鲜亮丽给谁看?连个态度都没有端正,还想做什么大事? 但他们到底是拿着裴世子腰牌入寨子的,别人不敢轻易怠慢了。 寨子上的大当家心地还是比较宽阔的,为了表示对他们到来的欢迎,晚上举办了一个篝火聚餐,然后趁机问了许多关于安世子的事情。 这个大当家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留着八字胡,挺粗犷的一个汉子,问的问题却不粗犷,十分细心,芝麻大点的事情他都要问出来。 最后安世子这个二货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出来了,还毫无察觉,觉得对方是看重他的表现,有眼光。 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瞿扶澜也没管安世子,出门在外的,凡事就要靠自己了,处处指望别人提点是不行的。 况且这种情况下,她就是想提点也没机会。 等问完了安世子,就轮到她了。 瞿扶澜如今虽然又长了不少个子,但跟人高马大的男人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他”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十分不起眼,别人都把她忽略了,唯有这个大当家一个不落要把他们底细都问清楚。 瞿扶澜说,“我叫瞿扶,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小时候跟着一位大夫习得一些医术,后来有幸得世子收留,偶尔给人看看病,得闲时候也会帮世子看账本算账什么的。” 安世子一个大男人自然可以全面坦白,但她女扮男装,许多信息需要伪装,这点安世子也知道,所以不会拆穿她。 大家都很认真的听着,听到这里就有人忍不住道,“你是大夫?完全看不出来啊,可别是骗人的。” 安世子一听瞿扶澜被质疑,就想开口帮反驳两句,瞿扶澜示意不用,然后她把目光移到那个人身上。 是一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喜欢挑事的男人,估计就是属于刺头一类的人。 只要收服了这种人,基本上麻烦就会少很多。 瞿扶澜也不说其他废话,直接单刀直入,“敢问兄台最近是否有恶热喜冷,口渴喜冷饮,面红目赤,烦躁不宁,痰、涕黄稠,吐血衄血,苔黄而干燥等症状?” 对方猛不丁被反问了一回,有点愣,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底气不足了,“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瞿扶澜平静道,“望闻问切,兄台患有热症而不知。” 那人还想反驳两句,大当家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你就别嘴硬了,前几日你还跟我说这里那里不舒服呢,如今有个厉害的大夫过来,你不好生伺候着,把人给得罪了,看你日后怎么看病。” 第220章 裴世子受伤 其他人都露出惊喜的眼神,虽然他们这个寨子是用来收罗消息的,但边关混乱,难免也会遇到一些刁民或者匪类,冲突防御之下也会受伤。 寨子里有个大夫,自然比什么都强的。 就这样,瞿扶澜成功俘获了人心。 因着她是大当家口中的人才,所以待遇都与众不同,分得了一个独立的房间,毕竟安世子都要跟别人挤一个房间呢。 安世子难得没有反对,他也知道出来了不能搞特殊化,况且他是一个男人,跟男人挤一个房间也没什么,瞿扶澜就不一样了。 寨子上也不光都是男人,也有女人和小孩的,大家的生活就跟普通村民一样。 山上也养有鸡鸭什么的,还有猪呢。 白日里女人们看家,喂鸡鸭什么的,包括带孩子,男人们下山巡逻换班,总之要确保这一地带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才行。 瞿扶澜偶尔给大家看看病,都是一些头疼发烧之类的毛病。 就这样过了几天,从山下回来的弟兄们说有情况,有一队人马,不知是商队还是匪类。 若是商队,检查过后就放人离开,若是匪类,干得过就剿匪,干不过也要击退,不让过道。23sk. 好歹这一带他们说了算,况且占着地理优势,真硬碰硬起来,匪类也不见得能讨好。 历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大当家的立刻招呼弟兄下山查看,安世子早就想见识一些什么了,自然迫不及待跟上去。 瞿扶澜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她隐约想起一些遗漏的剧情了,原著里有提到过这个驼峰寨。 ——边关战乱,镇北侯世子驼峰寨被擒。 敌人以此要挟我方将士退让,把通州让出去换取镇北侯世子性命,那镇北侯年事已高,膝下只这一个独苗,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差点就同意了敌人的要求。 因着这个缘故,裴世子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被动许多。 后来裴世子只身抄小道,从后方突袭敌人,凭一己之力成功击杀对方首将,搅乱敌军阵营,将镇北侯世子给救了回来。 但裴世子也因此重伤,没能及时医治,为后面埋下隐患。 驼峰寨就一个名字,短暂在原著里出现了一下,以至于瞿扶澜到如今才隐约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剧情。 看小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如今深陷其中,她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镇北侯世子在驼峰寨被擒,但驼峰寨明明是自己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在镇北侯世子到来之前,驼峰寨已经沦陷,成为敌人的窝点,镇北侯世子不知情,“自投罗网”了。 那队人马距离驼峰寨还有几里,估计是赶路累了,如今停下歇息。 大当家带着大家抄小路,到达一个隐秘的地方,近距离观察对方。 “看起来像商队,匪类和刁民可没有这种条件。”大当家道。 安世子是满脸激动,但一句话也插不上,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参与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可言的。 “那我们下去检查一番,若确定是商队,还按照以往惯例操作?” 以往惯例是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少不得也要留下一些买路钱。 大当家的正准备发话这么做,一道声音却制止了。 “他们不是商队,是敌军。” 这个声音把大当家和安世子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大当家是觉得这个大夫瘦弱如柴,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出来能顶什么用?万一发生什么冲突,别人一巴掌他就晕了。 安世子是明确知道对方是个女的,女的掺合这些做什么咧? 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头怎么跟老大交代?正要说话,瞿扶澜就先开口了。 只见她没理会二人的震惊,把自己的理解分析说出来,“他们的神态不慌不忙的,哪里像是在意身后的货物?商人最看重就是利益,把货物看得比命还重要,断不会露出这种神情。你们再看他们做事井然有序,分明是训练过的。 经过瞿扶澜提醒,大家再仔细一看,果然觉得有猫腻。 “虽然有点不对劲,但里面也有妇女和小孩,这谁出门打仗带老婆孩子的?” “焉知不是敌人故意以此迷惑?带个妇女和小孩就能蒙骗对手,何乐不为?” “那怎么办?倘若真是敌军,他们身后装的是不是都是武器?咱们能打得过吗?” 打仗阵法很重要,但武器更重要,否则他们有足够的武器,也能上战场了。 “咱们一部分人留下来,静观其变,另一部分人回去做准备,等到晚上搞突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倘若对方真是商队怎么办?” “那就全抓起来,等候裴世子回来发落。宁可错抓,也不能错放。” 大当家觉得这番话十分有道理,当即派一部分人回去准备,另一部分人留下来盯梢。 寨子上的武器大都是菜刀,锄头,还有一些弓箭之类。 前线战斗还缺武器呢,何况这种地方,哪里能拿太多武器? 所以除了偷袭,正面刚是没有任何胜算。 关键是可以利用地理优势,搞石头战之类。 瞿扶澜没有回山上,她担心这边发生什么变故,大当家他们就轻信了对方。 否则书中的驼峰寨何至于沦陷。 这样一等,就真等到了晚上。 单从这点,瞿扶澜更加确信对方是敌人了,否则放着白天不赶路,留到晚上做什么?可见也是想趁夜晚搞事情。 驼峰寨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后,主动有人上前围堵对方,对方举手一脸无辜,说是商队,日夜兼程半月了,求收留一晚,定有重谢之类。 驼峰寨的人按照瞿扶澜说的做,不论对错,先绑了再说。 这哪里还得了?谁愿意别绑?敌人瞬间露出真实面目,一场战斗就此展开。 他们那些货物里藏的果然都是武器,数量之多,若真让其安然上山,寨子不沦陷都奇怪了。 然而如今驼峰寨这边准备充足,利用各种优势,虽然武器比不上敌人,但夜间动手他们优势更大。 这一战就维持了大半夜,最终以敌人被擒获结束。 安世子第一次参与战斗,虽然他全程没能杀掉一个敌人,但用石头砸晕了一个,也是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击败敌人的兴奋和喜悦中时,一个坏消息从前线传来。 镇北侯世子被擒,裴世子连夜营救,重伤昏迷。 瞿扶澜:为什么剧情又变了? 第221章 男人就不能单身太久了 因着击败了这一批敌人,缴获了不少武器,什么长矛短枪弓箭之类的。 “这是咱们打下的,可以留着自用吧?” “这是自然,咱们又不占用军饷,也不需要前线贡献兵器,靠自己本事打下的,当然能留着自己用。” “大当家的怎么说?” “这一战是瞿大夫指挥得当,你说怎么安排这些武器?” 瞿扶澜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前往裴世子所在的军营了,听大当家这些话,就道,“这只是一小批敌人的武器,支援前线也不够别人分,刚好够寨子上的人分,就大家留着日后备用吧。” 大家一听就很高兴,这有兵器总比没兵器的好啊,日后防身什么也方便。 瞿扶澜自己也背着一把弓和箭,跟着安世子几人,在大当家等人的护送之下就出发了。 以最快速度,也得走一天才能到,沿途他们经过村庄,瞿扶澜看到边境的村庄荒无人烟,偶尔有那么几个人留守村庄,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走不动,认命了。 据说这一场战争是因为本国地博物广,叫人羡慕,有两个国家联合发兵,企图占一些便宜,所以南北都受到波及。 一旦发生战争,边境的混乱就不是常人能想象,受到波及的民众太多了。 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满眼的渴望重建家园。 瞿扶澜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面,现实里还是头一次,她心中沉痛无法言喻,更不用说安世子了,这个从小衣食无忧长大的少爷,在短短几天内就见识了战争的残酷,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他们途中又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战争。 这是一次没有准备的战争,不像在寨子时那样万事俱备,大家都十分手忙脚乱。 这种时刻安世子居然还记得瞿扶澜是个女的,把他扯身后去,但其实他自己腿脚都在发抖,拿着武器的手也在抖。 混乱中,意外就来了,有人拿着弓箭瞄准了安世子的头,等他察觉的时候那支箭已经朝他袭来,死亡的恐惧瞬间袭来,安世子整个人都怔住了,忘记了反应。 大当家那边察觉时,想营救也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安世子身后突然射出的一箭,与那支疾来的箭撞上,双箭崩裂。 劫后余生的安世子冷汗涔涔的跌坐在地,本能回头去看,就看到瞿扶澜手拿着弓箭,镇定的,稳定的,甚至是平静的,毫不犹豫的又射出一箭,又快又狠又准,直接击中那人脑袋,一箭爆头。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裴世子和大当家的看得都忘记了反应。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小头领被爆头了,对方小兵也混乱了,瞿扶澜又射出一箭,然后才看向两个呆滞的男人,语气冰冷而沉稳,“还不抓紧时机杀敌!现在可不是发呆发愣的时候!”天籁小说网 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武器朝敌人砍去。 安世子哪怕腿脚还发软,但瞿扶澜一个弱女子都能在战场里镇定自若,他要是站不起来,就太过没用,枉为男人了。 最后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成功歼灭了敌人。 他们这边也损失了几个人,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在夜晚降临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军营。 裴世子果然重伤昏迷,不但如此,人还在发烧。 难怪原著里会留下后遗症,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古代,一个人受伤很容易因为感染留下各种后遗症。 从前裴世子是幸运,没被感染,但幸运不会伴随一个人一辈子,何况他这次伤的地方涉及肺部,稍有不慎就危及生命。 瞿扶澜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从空间里拿的药给他上药,又熬成药水喂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他就烧退了,也醒了过来,看到她来,十分震惊,“你怎么到前线来了?这也太胡闹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现在外边到处混乱,在哪里都一样,况且敌人已经开始小范围开始从其他地方入侵,我们已经打过两波敌人,事到如今,驼峰寨估计也撑不了太久,还请世子下令派援兵。”大当家的解释道。 安世子也点头,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裴霁安这才放弃送他们回去的想法,又派人去联系盟军。 就这样,他们这些人就在军营里待了下来。 军营里可没有那么多区别对待了,除了主帅有独立帐篷,其他人要么席地而睡,要么好几个人共一个帐篷。 瞿扶澜女子之身自然不方便跟多人一起住,于是就住到了裴世子的帐篷里,好歹还有个里外之分,也方便她照顾病人。 主帅还能开小灶,瞿扶澜利用小灶给做了不少好吃的,这病人吃得好了,伤才能好得快。 裴世子人在边关本来是不在意吃食味道,然而有好的谁会嫌弃?何况受着伤,能吃到好吃的,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裴霁安的肩上绑着绷带,因着瞿扶澜的特效药,他如今都能坐起来看舆图研究策略了。 就是军医都惊奇他伤势复原速度,别人伤得比他轻的,如今还躺床上下不来呢。 听说是世子带来的大夫给治的,少不得要问是用了什么药,瞿扶澜就只说了一些军营里有的药材,然后把功劳归功到世子身体强悍之上。 军医就无话可说了,身为大夫的都知道,每个人体格不同,同样的伤好的速度也不同,没办法的事情。 瞿扶澜在做饭的时候,大当家给送来食材,然后他头一次看到男人做菜这么精细的,特别养眼和秀气。 安世子和大当家来到这里之后,大多数时候也是去帮伤员包扎伤口,也并没有上前线,人家都是有规划策略的,不是中途来一个就混入进去,成什么了? 他们不光给伤员跑腿,还给瞿扶澜跑腿,瞿扶澜这边需要什么,二人伺候得比谁都勤快。 裴霁安看得都费解。 要知道这二人,一个在京师城里可以为所欲为的安世子,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一个是驼峰寨的大当家,也是极少会服人的那种。 如今这二位是吃错药了甘愿给人当小弟? 安世子甘愿当小弟,那是荣获救命之恩,他自己对救命恩人当然是捧着的。 但对于大当家的殷勤,他都理解不了,在一次闲聊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句。 结果大当家就说是被瞿大夫射箭的魄力给震慑住了,叫他打心底佩服。 说完这些话,他又一脸的欲言又止。 安世子最受不了这种扭捏作态了,你想说就说,一副屎拉不出来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好在大当家也没纠结太久,就小声叹气道,“我觉得男人就不能单身太久了,否则看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第222章 她有点被他美色诱惑了 安世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双手环胸,满是警惕和防备,“你什么意思?我把你当成兄弟,你却垂涎我?” 大当家也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一巴掌呼到对方脑袋上。 这可不是京师城,什么王公侯爵都没有会打仗的人有威望,所以大当家也不惧怕对方身份。 “虽然你有点娘们唧唧的,但我再如何不忌口,也不至于找你这样的啊,你想什么呢?” “你说谁娘们唧唧呢?当心老子揍你!”安世子举起了拳头。 大当家都没放在眼里,这话若换一个人说还有信服力,这个安世子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打起仗来就慌了阵脚,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该怎么办的表情。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谁也想不到,看起来最需要保护的人,却十分有魄力的站起来,当起了大家的主力,叫人服气啊。 可是这样的人,拿起弓箭就毫不犹豫往敌人身上射,放下弓箭也能洗手羹汤。 你说这怎么不遭人稀罕? 所以这些日子里,大当家看着看着,心里就生出了些许微妙的心思。 暂且不说年龄问题了,一个三十多岁,一个才乳臭未干的模样,再混账也不至于……对吧? 开始思考年龄问题,那就说明已经可能性方面想了。 但如今大当家哪里会思考这些? 想他一个大老爷们,放着那么多白嫩的姑娘不喜欢,这是什么事儿啊? 指定是单身久了的缘故。 “军营里不是有那啥吗?咱们去试试?” 大当家是不挑的,在这种地方有就不错了,挑什么? 安世子就不一样了,这回轮到他一巴掌呼到大当家脸上去,“要去你去,我不感兴趣,你赶紧去吧,可别憋坏了到时候男女不分。” 大当家就狐疑的打量起安世子来,“你不是男人吗?就没那方面需求?” 怎么没有?跟卫世子那帮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新鲜没品尝过?这吃过好的,多少就有点挑食的。 他这样还算好了,真正极品的是老大,他也不是没去过那种场合,但人家神奇啊,仍是一个不碰,淡定喝茶,看别人风花雪月他都无动于衷。 老大说了,这点子定力都没有,他走不到今天。 当一个男人扛得住美色,那基本上能拿捏他的软肋就少之又少了。 所以人家年纪轻轻当上将军,而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安世子自己了。 没来边境之前,他总觉得自己牛逼轰轰的,一出手那就是大杀四方,一战成名。 可结果,他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如果没有瞿扶澜,他早被人一箭爆头了。 跟大当家沉浸在自己可能身体出毛病的事情里时,安世子也沉浸在“原来我一点用也没有”的事情上。 是啊,是驴子还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如今安世子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整个人就有些沮丧。 瞿扶澜刚给裴世子做好了吃的,留下一部分给安世子和大当家的,盛了一些端到裴世子帐篷里去,结果就看到安世子一脸沮丧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有点颓废的感觉。 她只当没看到,转身进了帐篷里。 裴霁安这样敏锐的人,自然也是察觉了大当家跟安世子的不对劲,大当家就算了,他已经知道事情原委,那个大当家崇拜的就是有本事的人,瞿扶澜那样一番操作,自然能震慑许多人。 大当家会变狗腿子正常。 安世子被救了一命变成狗腿子也合理,只是如今整个人恹恹的是闹哪样? 男人心思没有女人细腻,瞿扶澜自然是能猜到原因的,“他从前自信惯了,在他的想象里一切都该按照他的想法来,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这孩子的信心被冲垮,如今重建信心也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她也曾有过一段觉颓废的时期,在现代的时候,爷爷懂医术,也传授了她一身医术,可到头来爷爷自救不了,她也救不了。 那段时间的自我怀疑,那种沮丧和无力,她才真正明白过来人不是万能的,哪怕在你擅长的领域上,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就连裴霁安,你看他一生打了许多胜仗,但也有输的时候,没人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又到了瞿扶澜给裴世子换药的时候,她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的,做大夫的给病人上药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十分平静的解开他身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的解下来,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那个距离总是很近的,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 每每这种时候,裴世子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偏偏她的呼吸又打在他身上,轻轻的,热热的,像羽毛划过皮肤,男人不由得红了耳根。 从前都是军医给他处理的,都是男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结果性别一换,没想到区别这么大。 尤其是他还光着膀子。 最开始裴世子的伤势严重的时候,瞿扶澜也没有多余心思关注其他,如今他伤势慢慢复原了,伤口也不狰狞了,她给换药的时候,眼睛也下意识多看了几眼。???.23sk. 有些事情,它是不受人的意志力控制的。 比如男人看美女,那是一种本能。 但其实女人也喜欢看美男的,尤其是有八块腹肌的那种,身材健硕的,那是十分养眼。 此时的裴世子露出结实的胸膛,跟那些养在京师城里拥有白斩鸡一样肤色的贵公子不一样,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充满了力量和强悍,还有那一块又一块结实府腹肌,充满了魅惑,叫人忍不住想摸一下,感受一下…… 瞿扶澜也有些不自在的脸红起来,很快开始反思,自己身为大夫,却受到美色影响,实在失职,心中大为惭愧。 此时在裴霁安的角度,他看到的是一脸乖顺的瞿扶澜,低着头,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毛如扇形一般,在眼睑下打出一片可爱的阴影,时而还颤动两下,仿佛仿佛有一根根无形的羽毛扫过他心尖,叫人心颤发麻,还有她绯红的脸颊,纤细优雅的脖子,冰肌玉骨。 裴霁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指尖微动。 第223章 心率失衡 瞿扶澜收敛起所有杂念,专心包扎,结果耳边一缕碎发从耳后垂下,有些妨碍,她正想抽个手把它重新别到耳后,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把头发别好。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瞿扶澜都有些怔,随即本能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她。 他的眼神清隽如流水潺,漆黑深沉的眼底倒影着她的影子,男人的俊颜近在咫尺,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空气中静静流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很是叫人沉醉,仿佛在这种美妙的氛围里,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气氛。 裴霁安动了动。 瞿扶澜觉得有些莫名的彷徨和迷茫,还有些许慌乱。 “禀告世子!”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打破了屋里无形的屏障,犹如被击碎的玻璃发出“哐当”的声音。 也许是这道声音太过突兀了,瞿扶澜手下一紧。 一道低沉的轻“嗯”声响起,瞿扶澜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正拿着绷带,因着方才的恍惚,手一直用力绑,勒住了他的伤口,都渗出血来了,难怪一向能忍的裴世子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瞿扶澜忙低头继续认真包扎,这一次不敢走神了。 只是方才那种微妙的暗流,也瞬间消散,裴霁安默默转过头,面上看起来一副清风朗月,淡定从容的模样,十分体谅,“我没事。” 但看向门口的士兵,那眼神跟带了刀子似的,“什么事?” 那眼神意思十分明显:你最好有个完美的解释,否则…… 那士兵莫名打了个寒颤,随即汇报了一些军情,还都是至关重要的。 裴霁安声音沉沉的,“知道了,下去。” 随着士兵一道下去的还有瞿扶澜,她已经包扎结束了,也匆匆找个借口离开了。 房内重新陷入一片安静中,裴霁安久久坐在原地未动,半响,他闭上了双眸,低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语气里,似掺杂着一丝懊恼。 瞿扶澜出去之后,凉风从脸上划过,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果然,方才是里头炭火太重,缺氧了吧?所以才脑子混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瞿扶澜在外面晃荡了一阵。 见军营里的人都露出一股喜悦而轻松的表情,随后开始休息整顿。 方才那士兵说的没错,他们这边主帅受伤了,但敌人也并不能趁机攻打过来。 全因着裴世子潜入敌方阵营救人,不但杀了对方一个将领,还火烧了对方粮草,所以哪怕裴世子受伤,敌人也没有足够条件进攻。 如此正好可以缓冲一下,不至于太过于被动了。 另一边,大当家的把安世子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我们是不是兄弟?” 大当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安世子有些懵逼,“问这废话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你就说是不是吧。” “一起共患难的人,还要问我这个?可见你并没有把我当兄弟。” “好,既然是兄弟,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 安世子此时没有喝水,否则指定一口水喷出去,“你有病吧?大冬天的让我脱衣服?” “那我先脱给你看,咱们公平交换。”说罢,大当家哗啦就把衣服脱了,光秃秃上半身就露了出来。 安世子都无语了,但人家脱了,他虽然搞不懂大当家的行为,但要脱一下也不是不行,于是也脱了,但很快就又穿了回去,冷啊。 大当家的就一脸的失望。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脱也脱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大当家的也不隐瞒了,直接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久不碰女人,看男人都觉得清秀了吗?可我去军营里的……试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我就捉摸着是不是自己有毛病喜欢男人,但如今看了你又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籁小说网 这段话让安世子听得一惊一乍的,老实说,他在京师城里,那些玩得大的权贵,可是男女通吃的,所以对这种事情他不是没见识,不过他自己没这方面爱好而已,如今听大当家这样说,就觉得好笑,“你不是说看男人都觉得清秀吗,你是看谁清秀了,指不定根源就出现在那个人身上。” 大当家也不含糊,就说了是瞿大夫。 安世子这下子是没喝水也要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你特么的火眼金睛啊,一大堆男人里精准挑出个女人来。 可惜啊,这个女人不是你能惦记的。 但这种话安世子不能说啊,又担心大当家不知轻重,不小心冒犯了就不好了,于是他想了想,就拍了拍大当家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别惦记了,那不是你能惦记的人,那是裴世子的人。” 这下子大当家可震惊到了,“你是说世子也……” 安世子昧着良心点头,“这有什么?京师城里这种事情很普遍,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有,趁早收起你不安分的心,若是让裴世子知道了,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当家忙点头,他再如何,也不敢与世子争人啊。 安世子担心他钻死胡同里,又劝解道,“你可能真是单太久了,等回去之后认真找一个女的,你会发现你喜欢的还是女人。” 大当家十分认同。 然后可能是有了安世子的提示,此后的日子里,大当家悄悄观察裴世子和瞿大夫之间的情况,果然发现了一些从前不曾察觉到的猫腻。 比如说瞿大夫给裴世子换药的时候,他低着头看他,那个眼神啊,啧啧啧,大当家都汗颜。 比如瞿大夫做菜不小心切到手了,只是稍微破了点皮,然后裴世子的表情就跟天塌了似的。 再比如现在,安如常在高树上捡野果,瞿大夫在下面看,裴世子如今伤没那么严重了,偶尔也会出来走动走动,然后看到这一幕,他居然不是叮嘱树上的安如常小心些别摔下来,而是叮嘱树下的瞿大夫站远一些,否则被野果砸到。 不说大当家无言,就是树上的安世子都觉得无语了,好歹兄弟一场,别偏心到没边了。 结果还真出现了意外,倒不是安如常从树上掉下来了,而是大雪过后,有的树枝被雪压过,早已经压垮了根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掉落,结果如今就掉落了。 一根粗壮的树干直接从瞿扶澜头顶上砸落。 在这一瞬间,裴霁安心率突然失衡,想也不想就要运功施救,却心口扯痛,动作就慢了半拍。 第224章 她不知道,在那一瞬间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关注裴瞿二人组的大当家及时把瞿大夫给撞开,躲过了被粗壮树干砸到的危险。 树干“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可见如果砸到人的脑袋,那是不死也残了。 瞿扶澜后知后觉,只觉得一阵心颤,还没来得及感谢大当家的救命之恩,就听到另一头有人急呼,“裴世子!” 大家看过去,只见裴霁安捂着心口.单膝跪于地上,面色十分惨白,同时衣襟上渗出了血迹。 “裴世子,你怎么样了?”瞿扶澜忙奔过去检查。 裴霁安看着瞿扶澜,她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他心脏停止跳动,只差一点点……他缓了缓心口的郁气,缓缓摇头,“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伤口因为运功而牵扯,又出血了,怎么会没事?于是被人扶着回去,但离开之前,裴霁安让人把这一带的几棵树都给砍了。 那语气里,掺杂着隐隐的怒火。 回去之后还是瞿扶澜给处理伤口,伤口果然被扯伤严重,她忍不住皱眉,“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好不容易才养好一些,如今又这样了。” 瞿扶澜并不知道他是企图动用武功所致,她又不会武功,哪里懂这些?只以为是走路不小心扯到的。 裴霁安没有说话,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瞿扶澜给他换好了药,以为他是累了想睡觉,给盖好了被子就出去了。 这边才刚出门,裴霁安就睁开了眼睛,黝黑深沉的瞳仁一瞬不瞬的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默然不语,眼睛里流转的情绪,暗沉而幽深。 有些事情,也许超乎想象,叫人无法控制。 在后面的日子里,瞿扶澜明显感觉到裴世子的异样,他就好像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帐篷里看舆图,就算偶尔出门走走,也不过是在帐篷不远处。 而同时军营里管理越发严格起来,不允许有人轻易走出规定范围,违者军法处置。 如此安世子也不能出去摘野果了,若没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肯定要反抗,可是发生了意外,他就乖乖闭嘴了。 先前要不是大当家的救助及时,如今他估计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起来,也亏得是大当家有心关注,否则他若对瞿扶澜不上心,也不会救得那么及时。 所以说这世间总有因果关系,总有善缘结善果。 裴世子身上的伤前后总共用了两个月才好,然后又开始上战场。m.23sk. 然后每天都有伤员,瞿扶澜救死扶伤,忙得什么都顾不上。 裴世子还是会受伤,但却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不过他身上那种大大小小的伤痕,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这场战争维持了一年之久,等彻底击败敌人时,所有人都喜极而泣,没有人喜欢战争。 裴世子作为主力,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善后,所以他让瞿扶澜和安世子等人先回京师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当初带他们来,也不是走正规程序,倘若一起回去怎么交代? 安世子纯粹是过来想一展宏图的,结果看清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再不敢做那种虚无缥缈的白日梦了。 想来这也是安阳王的目的,知道裴世子必定会把他儿子保护好,也知道他儿子几斤几两,与其让他日后因为傲慢做错事,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战场上看看。 都没敢上报皇上,悄摸摸让去的。 如今自然也要悄摸摸的回来。 一个人是见过苦日子,才会珍惜好日子。 离开那天,大当家给他们饯行,一个大男人居然红了眼眶,也许是知道这一别,以后再不会相见了吧。 安世子也难过,拍了拍大当家的肩膀,“有机会去京师城,我请你大吃大喝。” 大当家嘴上答应了,也知道不会去,自己的家就在这边,去什么京师城呢?没有意义。 最后大当家想跟瞿扶澜说点话,还不让安世子听,安世子骂咧咧的还是给腾出了空间。 大当家先是对瞿扶澜说了一些辞别的话,最后不知为什么还红起脸来。 “其实,我知道你是女的……” 瞿扶澜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自己伪装露馅了。 结果大当家说是当初树干掉下来时,他推了她一把,最后摔倒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也不是少不经事的男人,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一直瞒着不说而已。 知道之后大当家还狠狠松了口气,他不是喜欢男人就好,否则日后怎么面对其他兄弟? 但大当家特地告诉瞿扶澜这些,不是为了告白什么的,他只是想跟瞿扶澜说一件事情,关于裴世子的。 因为他的观察细致,他觉得瞿大夫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提点她两句。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别人打断了,要出发了。 大当家最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也许不用他提示,天意如此,不如顺从天意。 瞿扶澜是悄无声息回到京师城的。 在经过一年多时间之后,京师城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别的不相干的事情瞿扶澜也不关心,她只在意自己的生意。 看到生意果然如预期般顺利发展,她就放心许多了,这经过一年的累积,这个钱财就显得多了,瞿扶澜收钱也收得痛快。 见过了战争的残酷,才知道过好每一天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要死就死得有意义,要活也要活得精彩,要活得有滋有味才不枉此生。 瞿扶澜才回到京师城没两天,高枝巷的宅子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不是任婳。 瞿扶澜也才知道,任婳上个月刚流产,如今家中休养。 也不是三姑娘,三姑娘半年前已经嫁到闻家去了。 所以这一年的变故太大,瞿扶澜都需要一定时间消化。 然而这些还都不是最难消化的。 来做客的是方愿。 跟一年前相比,如今的方愿变得沉默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 似乎有什么化不开的忧愁。 “瞿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二哥哥不跟着一起回来吗?” “他可能要晚那么一两个月才能回。”瞿扶澜道。 方愿就叹了口气,“你应该等等他的。” 瞿扶澜就不解了,“方愿妹妹,你似乎有心事?” 方愿到底是个大家闺秀,不擅长背后说人坏话,但是有些事情,不说她心里过意不去。 第225章 她连我都容不下 “我明天就回家了,以后应当不会再来裴府了。”方愿坐在栏杆前,看着水里荷叶道。 瞿扶澜先是惊讶,随后觉得这个说法合理,却又不合理。 合理在于她们都长大了,方愿虽然小她几个月,但如今也十五了,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十五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方愿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若是家里相中了亲事,她直接就嫁人了,日后肯定没有机会再来裴府了。 这是合理的情况。 但不合理的地方,以至于让瞿扶澜惊讶的地方,是她的语气和神态,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方愿了,仿佛经历了什么事情,让她变得落寞忧伤。 “是你家里给定了亲,即将成亲了吗?”瞿扶澜问。 方愿摇头又点头,“确实准备定亲了,但家里要多留我两年,不是马上就嫁出去。” 这就跟三姑娘差不多,即便定了亲,也要留家里一两年才结婚,代表家人宠爱,日后嫁了人,夫家那边也该重视新妇。天籁小说网 但既然不是立刻成亲,方愿却说以后都不会再来裴府了,其中必定就有什么缘故了。 从方愿神态来看,这个缘故也与她有关。 方愿也没心情卖关子,直接道,“你离开了一年多,应该不知道,侯爷跟侯爷夫人都很满意程茹,说等二哥回来,就让两人定亲,如今程茹已经成了裴府准世子夫人,二太太身体不好,她全面接管了裴府内宅,连任婳都不能插手半分,其实到现在,我都还无法接受,当初性格友好的程茹,居然也有那样霸道的一面,我就不适合再留在裴府里碍眼了。” 瞿扶澜觉得信息落后就是这样,即便听到这里,她还是有点糊涂,裴世子会不会跟程茹定亲这个还说不准,就算他们会定亲,方愿怎么就不能来裴府了?这又跟程茹的霸道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霸道得连裴府亲戚的来往都管上了?不至于有这么大权利啊。 方愿看着瞿扶澜不解的神情,耐心的继续解释,“其实二哥娶谁都跟我没关系,可是程茹不一样,我曾经把她当成很好的朋友,但如今她不乐意我继续留在裴府里,我又怎么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住下去?” 瞿扶澜皱眉,她已经懂方愿想表达的意思了。 程茹是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但因为她们两人曾经的很好的朋友,至少方愿单方面这样认为的,所以如今这个所谓好友说了一些什么话,就最容易伤人心了。 “她为什么不乐意你住下去?她跟你说什么了?”瞿扶澜问。 虽然古代可以近亲结婚,但老太太都没想过要让方愿跟裴世子结婚,方愿自己也只是把裴世子当哥哥看,所以妨碍程茹什么了? 倘若方愿是小户人家姑娘,能给裴世子做妾,那还构成影响,可人家是大户人家闺女,绝不会有这种隐患。 程茹的排斥就显得莫名其妙了。 方愿轻轻笑了笑,“她跟我说了什么不重要,反正结果都一样。” 其实也不至于明晃晃说我不喜欢你,不希望你住下去之类,偏偏是那些含沙射影的话最叫人心寒。 直到现方愿也还记得程茹当时的嘴脸,她单独约自己聊天,这种事情从前发生过无数次,可唯有那一次,程茹脸上挂着淡而疏远的笑容,对她说,“方愿啊,你也年纪不小了,难不成要一辈子住在裴府里?这传出去,这不知道的,还当你想留下来做世子夫人呢。” 当时的程茹已经是大房认定的准媳妇了。 “从前她不过是裴府里过客,如今她成了准世子夫人,这地位发生了变化,行事作风自然就跟着变化,她成了高高在上的人,我在她眼中就成了赖在府里不走的亲戚,也许从前她也不喜欢,只是伪装得好,忍着不说罢了,如今作为准‘正宫娘娘’,就有足够的资格和底气排除一切她不喜欢的人和事了。” 一个人的成长,有时候就是瞬间的事情,也就是那个时候方愿才意识到女人的心很小,小到连曾经的朋友都容不下。 “她连我都容不下,更不用说你了。”这才是今天方愿来找瞿扶澜的真正目的。 “你的存在连我都曾经嫉妒过,我对二哥也不过是兄妹情谊,他对你的好都让我嫉妒,如今程茹就更不用说了,我想她对你的排斥,比对我的排斥更重,她不敢动我,是因为我有家世有后盾,顶多对我说一些含沙射影的话,但你就不一样了,你什么都没有,唯一能仰仗的就是二哥,如今二哥又不在,她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和宠爱,表面上她肯定会粉饰太平,但背地里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劝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阵子,等到二哥回来再说。” 方愿这一番话,完全是肺腑之言了。 可见这到底是一个心善的姑娘,纵然被曾经的好友伤了心,也想帮别人一把。 对于瞿扶澜,她是嫉妒的,同时也是佩服的,佩服她的能力大过了嫉妒。 她见不得优秀的人被摧毁。 生长在高门里的姑娘,见识了后宅的阴险,方愿不会真单纯得什么都不知道,从前只不过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可以无动于衷。 “谢谢你方愿,谢你能来跟我说这些。”瞿扶澜发自内心的感激。 其实她跟程茹从一开始就没什么交流,所以更不用谈什么友情。 但同样的,因为阶级原因,对于三姑娘和方愿,她也极少跟她们在一起,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所以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维护这种缥缈的友情,与她们之间的交情,甚至都比不上后来的任婳,那才是与她地位相当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是把这两位当成朋友的,是保持一定距离的朋友。 所以对于方愿的话,她才觉得珍贵,可见对方也是把她当做朋友了的。 “或者你要不要去我府上住住呢?我家里也很好客的。”方愿道。 否则这里离裴府也不远,指不定程茹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 方愿也没想过要去老祖宗跟前,或者去侯爷、侯爷夫人跟前告状什么的,能说什么呢?程茹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那样好,毫无破绽,她过去说坏话?方愿可不傻,这样没有格调不说,还把自己存托成小人了。 况且程茹也没做什么坏事,不过是与她离心罢了,这种事情并不值得拿出去到处说。 第226章 这女人是这种嘴脸 瞿扶澜拒绝了方愿的好意。 这种情况,她曾经预想过。 所以临了并不惊慌。 该怎么生活,就继续怎么生活。 只是期间她也陆陆续续知道了关于裴府里的事情。 原本昏迷的大夫人在经过一番救治后,不到三个月就醒了,只是仍旧需要躺床上,出门需要轮椅那种,大夫说估计得三四年这样才能下地走路。 而程茹因为先前帮二太太管家,在裴府里荣获一片好评,加上卢夫子在侯爷跟前说好话。 这古代婚姻大事原本就是父母命媒妁言,这父母觉得不错,就想定下了。 但若是别家子弟还好,父母直接给定了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裴世子不同,他打下的功名,连皇帝都允诺不参和他的亲事,不会随便指婚什么的,皇帝亲口允诺的事情,裴家大房也不能一口就定下来的。 总要等裴世子回来,得到他同意了再做决定。 但裴侯爷和侯爷夫人都认同的事情,别人就觉得是板上钉钉了,裴世子不至于违抗父母意愿。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瞿扶澜更在意的是却是卢夫子从家庙里出来了。 侯爷的恩师之女,侯爷自然是优待的,听说还斥责了世子年轻不懂事。 听说,瞿扶澜也是听说而已,她在侯爷跟前还挂了号的,就是名声不好的那种。 这一切还归功于卢夫子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侯爷说的,反正落得个狐媚的名声了。 瞿扶澜想说冤枉都没地方说。 但她也不在意裴侯爷怎么看他,因为裴世子已经独立得不需要依靠裴侯爷,所以她跟裴世子的合作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瞿扶澜去粉店看生意,人来人往,生意比一年前好多了。 做餐饮的,不管任何时刻,味道都是第一位,只要味道好吃,就不愁没有回头客。 然后经过一年的积累,这新老客户的重叠,这生意想不好都难。 瞿扶澜特地观察过,她的猪脚粉店已经成为那一条街生意最好的一家。 也有不少人疑惑真有那么好吃吗?结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品尝了一下,结果就出乎预料了,再然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瞿扶澜很明白这种感觉,她跟猪脚粉也是有一段缘分的。 在现代时候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她对什么猪脚粉不感兴趣,然后当时她周边的猪脚粉店面味道都不如何,她吃过一次就不感兴趣了,就把猪脚粉定位为不好吃的东西了。 可是有一次出差,途经一个落脚点,那是一个交通要道,许多司机会去那里吃东西,司机当时停车说要去吃,瞿扶澜还不乐意,但肚子也饿了,就打算将就而已。m.23sk. 结果一吃就大为惊喜,实在是太好吃了,其实她如今还原的,都没有那家好吃,可见那家有多绝了,要不然能吸引那么多路过的司机。 看完猪脚粉店,又去看了咖啡店,上层人士的消费总是很舍得的,况且咖啡店仅此一家,生意不好才怪。 随后瞿扶澜又去看了书肆,看了奶茶店,都达到了预期。 虽然她只是书肆和奶茶店的管理者,但也是有工资的,关键是咖啡店和粉店。 如今赚到钱了,她可以谋划下一步了。 这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瞿扶澜打算等裴世子回来再与之详谈。 做生意嘛,自然是需要拉靠山入股的。 瞿扶澜把一切都规划得很好,却在回高枝巷的时候,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是别人,就是程茹。 真不愧是被“钦点的世子夫人”,这派头都不一样了。 穿着打扮都往世子夫人行头靠拢不说,身后的丫鬟婆子数量都是按照标准的世子夫人规格走的。 不知为什么,瞿扶澜脑中只浮现出一行字:小人得志便猖狂。 否则连方愿那样没心没肺的人,被针对了,都能保持大家风范。 再看看程茹,虽然是二太太的亲戚,但因为她父亲官不大,她的地位就比不上别人。 这样的人在没有成事之前,往往能忍辱负重,但一旦获得成功,一旦成事,就容易暴露一些人性缺陷。 因为在得志之前未曾受到过别人的尊重,或者,在得志之前总是被别人欺负,所以得志之后便会想迫不及待的向别人去炫耀,去看那些不得志的人的笑话,说到底,皆是内心不平衡所致。 程茹从前做小伏低,如今一早翻身,自然迫不及待想彰显她的地位。 “说起来,这套房子都是世子的,瞿姑娘心安理得住在这里,是有心想给世子也做外室?” 程茹优雅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 显然,她来找瞿扶澜,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瞿扶澜有些意外,她不知道这个房子是裴世子的,难怪房租那么便宜。 可就算这个房子是裴世子的,租给合伙人住,又有哪条律法不允许? “程小姐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给人扣上外室的帽子?你是与裴世子定亲了,还是成亲了?若我没记错,程小姐如今还只是以二房亲戚身份入住裴府,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程茹没想到瞿扶澜会这样反驳,心头有些恼怒,但面上却镇定自若,“不过早晚的事情。” “那也等位子坐稳了再来,否则到时候世子不同意,程小姐就这样着急着昭告身份,到时候丢脸就丢大了。”瞿扶澜比她还淡定。 程茹面色微变,却没再跟瞿扶澜逞口舌之快,把今日的目的说了出来。 “纵然我如今还不是世子夫人,但如今我管理府里事务,许多事情也是能决断的,就好比这套房子,我不让你住,你今天就得搬出去。” “还有咖啡店,奶茶店,书肆和酒楼,我都会派专人打理,从今往后就不劳烦瞿姑娘了。” 这不但要让瞿扶澜流落街头,连事业都一并被剥夺了。 那些都是瞿扶澜辛辛苦苦打下的事业,程茹一句话就要收回。 “程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 门口方向传来一道声音,让程茹瞬间变了脸色。 “啧啧啧,还没成为世子夫人,谱子就先摆上了。” “你们说如果老大知道这个可能会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是这种嘴脸,会不会恶心啊?” “老大恶不恶心我不知道,我就先恶心起来了,呕……” 安世子和卫公子,褚公子还有葛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十分“巧合”的把程茹的话都听了进去。 第227章 瞿扶澜做局 程茹脸色大变。 不管是谁,都不会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咄咄逼人的一面。 何况一直以来程茹都努力经营自己贤惠良德的一面。 如今这样毫无防备被撞破,心中难免难堪,同时又羞怒。 但很快她就把心态调整了回来。 知道又如何? 只要侯爷跟夫人喜欢她,别人的喜怒哀乐又有什么重要? 况且安世子这些人的浪荡名声更甚,他们自己都好不到哪里去,又有什么资格说她? 看不惯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她不过一个后宅妇人,难不成外面的男人还能管到别人府里不成? 这样想着,程茹反而镇定了下来,“原来是安世子,卫公子,褚公子和葛公子啊,你们几个大男人到一个未出阁女子家里来做什么?传出去对你们是没有什么名声影响的,但对瞿姑娘的名声影响可就大了。” 这些话若是换一个人听到,可能都要担心害怕什么的,可惜如今不管是瞿扶澜还好,还是安世子几人,都并不放在心上。 “正常的友谊关系,到程姑娘嘴里就变得龌龊了,心是龌龊的,所以看什么都是龌龊的吗?这也不打紧,反正我们自己人定然不会乱说什么的,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也是从程姑娘嘴里出去的,到时候关于程姑娘的什么不好的名声,也传了出去,那别人可不管是真是假的,对吧?”安世子玩世不恭的开口。 笑话,敢威胁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这个姓程的女人找错对象了吧? 别看他们对瞿扶澜好,那是因为一起打过球的交情,关键是安世子,还荣获救命之恩呢,这关系自然非常人能比。 他们会维护瞿扶澜,不代表他们对别人也这样啊,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男人在面对朋友,和面对别人,那是可以两幅嘴脸。 果然,程茹的道行哪里比得上几位纨绔子弟?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完全相信这几个纨绔子弟能做得出污蔑别人的事情来,为了一个瞿扶澜赔上自己的名声,大可不必。 “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提个醒罢了,安世子怎么还当真了?”程茹笑道。 这么快就变嘴脸了,安世子几人也是服气,同时他们也是无法理解,裴侯爷怎么会满意这样的儿媳妇?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不管是品行容貌还是家世,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啊。 其实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 安世子他们如今是旁观者心态,况且是亲耳听到了对方的话,自然能看得清楚,但程茹在裴家人可不是这种样子,这让别人怎么发现? 再说了,安世子这些人的家里也没少了这种角色,比如那些姨娘之间的勾心斗角,哪怕是主母,为了对付姬妾,也是各种手段,只不过没让他们看到罢了。 退一万步说,将来他们娶的媳妇,也是有赌博的成分,毕竟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命媒妁言的,有的没见过面就成亲了,你能知道人家品性? “什么真真假假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管管裴府内宅就罢了,这外头的事情,你没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权利管。”安世子提醒道。 程茹之所以有底气,也是因为她如今管理裴府内宅,这是裴家人信任她,没办法,那她当然可以在裴府后宅里作威作福。 可是在外面,那是男人的事情,程茹僭越了。 程茹却不这样认为,“安世子这话我就不认同了,我如今管理着府里各方面账本,这生意上的事情,自然可以过问的,还有房产,哪一样不是经过我手?你们男人家在外面打拼,女人们负责内宅,安世子没成过亲,自然是不懂的。” 他妈的,这女人的手段果然不低,三言两语的,就整得明明白白的了。 可惜啊,安世子几人过来,自然都是有备而来的。 “老子懒得跟你扯那么多,你要管裴府内务,就回去管,但裴世子的私事,你可没有权利管,就算你日后能过门,人家不让你管,你也是没有资格,这的房子,以及各方面生意店铺,都是裴世子私产,不算在裴府财产之内,就算是裴侯爷想要过问,都得得到允许才行,否则就是闹到衙门,也是你不占理,懂吗?” 裴世子说话算客气了,否则他都想骂对方算个什么东西了,小门小户的果然不懂规矩。???.23sk. 安世子也顾忌万一对方真成了老大的媳妇,他虽然不喜欢,也不能去说什么,所以留了几分情面的。 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跟兄弟生分了,不值得。 程茹哪里不知道这些?不过是仗着身份过来压人罢了,左右也不会有人管,谁知道中途会跑出这么些个人挡她的路。 知道今日讨不了好了,程茹也就不多留了,反正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做什么,来日方长。 程茹走了之后,安世子几人就走过去询问瞿扶澜有没有被怎么样。 “我没事,多谢你们解围。”瞿扶澜道。 安世子却叹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你住这里,终究不是办法。” 他们这一次及时,不代表下一次也能。 卫公子等人也跟着劝。 老大没回来之前,这里确实不安全。 倒不是怕那个姓程的女人玩什么真格的,但就怕一些不入流的阴私手段,那才叫人心烦呢。 其实瞿扶澜也有这个打算了,就算不是程茹,说不定哪天什么侯爷,侯爷夫人也来,那就难办了。 只是想搬家,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 “我能应对的,毕竟我也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柔弱,若是实在遇到什么麻烦,我再找你们帮忙。”瞿扶澜道。 安世子几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瞿扶澜的能耐他们都知道的,但离开之前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若遇到麻烦,一定记得找他们。 可实际上呢? 瞿扶澜一个都没找。 为什么要找? 世界上女人那么多,能成为世子夫人的女人也那么多,凭什么就要是程茹? 明知道这个女人一旦成为世子夫人,就会威胁她的事业,瞿扶澜是傻了才会乐享其成。 臣子都知道要扶持对自己有利的储君,她为何就不能? 第228章 裴世子回来了 程茹的为难在离开高枝巷的第二天就开始了。 就是大冬天的炭火,瞿扶澜宅子里的陈嫂原来是通过裴府的人脉关系才能买到好的木炭。 否则一个女人出去买木炭?能不能买到暂且不说,就算能买到,也是残次品,因为好的都被那些权贵要了。 家里炭火没了,陈嫂没了裴府那边的人脉,炭火都买不回来,家里木柴又需要烧火煮饭,所以也不能乱用。 这样冷的冬天,真是冷得门都不想出。 更不用说要做什么事情了,手刚拿出来就被冻得快僵硬了。 瞿扶澜还是裹着棉被看账本,批阅。 裴府那边一直帮衬高枝巷的,如今得到命令什么都不允许管,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的。 担心世子回来看到了,会怪罪。 毕竟都是世子吩咐要帮衬那边的。 然后这些抱怨就传到程茹耳中,她冷哼,“世子爷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管这些?况且后宅的事情,本来就女人管理,男人们何时过问了?你只管告诉她们,不许给那边帮衬,出了什么事情自有我担着,轮不到她们操心。” 程茹从前人微言轻,说话不受重视,如今得到允许全面管理内院,自然容不得别人忤逆半分。 “若有人不听的,就放出府去,有的是更好的代替。” 这个消息传下去,再没人敢置喙一句了。 除了不给炭火,连高枝巷宅子里的人想出来,都不被允许了。 “程姑娘丢了东西,让封锁这一带寻贼人呢,谁也不许随意出入。” 陈妈就说自己是出去买菜的,都被反驳了回来,“谁知道你是出去买菜还是做什么呢,找到贼人之前哪都不许去。” 这不能买菜还好,家里院子种有一些菜,可是没有肉,大家都吃素的了。 除了这些,瞿扶澜想出门收账本也不行。 这样过了十天半个月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这样天寒地冻的,一不小心就容易生病。 瞿扶澜就病了,又是咳嗽又是发烧,挺严重的。 虽说她是大夫,但医者难自医是一回事,关键是没药啊,又不让出去买药,这怎么治? 这让那些人又慌了,万一人病死了怎么办?从前那些小动作只要隐瞒得好,哪怕世子回来也不会察觉,但若人出了事,这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遮掩过去的。 程茹听到了风声,更恼怒了,“区区一点小病,还能死了不成?就算病死了也是她自己不争气,与别人何干?不过一个草芥身份,生点小病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高枝巷那边又熬了三天,家里吃的都快没有了,大家吃一顿饿一顿的,都是为了省下口粮给瞿姑娘。 结果瞿姑娘病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23sk. 这个时候,裴世子回来了。 先是进宫见了皇帝,汇报了一番情况,然后回家拜见了父母和老太太,然后就直奔高枝巷去了。 程茹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悠然喝茶,听说世子已经出门了,她整个人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茶碗都打翻了不知自,“不是说一两个月后才能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高枝巷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 其实程茹就是想在裴世子回来之前折磨一下瞿扶澜,让她知道她的厉害,等世子快回来时,她就收手,到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如今世子提前回来了! 如果知道世子提前回来,她哪里会搞这些小动作? “听说都病得起不来了,命已经丢了一半了。” 程茹身子都软了下去,“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说只是发烧咳嗽吗?哪里就能要人命?” “听说是没有炭火,冷出病来,然后又不能出去买吃的,这又冷又饿又没药的,就……”来人都说不下去了。 程茹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却强行镇定心神,道,“马上让我们的人回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问起来也说什么都不知道!” 刚说完这句话,外边又来人了,一脸的慌乱,“程姑娘,咱们的人都被世子给抓起来了!” 程茹身子晃了晃。 却说此时高枝巷这边。 裴霁安负手站在一排跪着的人跟前,来回走了一番,看了一圈,最后也不废话:“我只问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好了再回答。” 有人负隅顽抗,还想狡辩,“我们什么也没做啊,不过是刚好出现在这附近而已。” 裴霁安眼睛都不眨一下,抬脚就踹过去,那人就像沙袋一样被踹飞出去,狠狠撞到墙上,然后掉地上,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直接倒地吐血身亡了。 整个过程那叫一个残忍无情和冷血。 偏偏裴霁安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微微笑起来,“下一个想好怎么说了吗?” 什么叫权贵的本事? 那是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多少权贵不把身份卑微的人当人看?背地里作践人命的多了去了,到头来一点事没有。 这就是权贵的能耐和力量。 别人的权贵能如此,裴世子就不能? 那简直太能了,就看他乐不乐意。 今日,他就非常乐意。 自古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何况眼前这位把权和富都占了,还是位极人臣的人物。 跟这样的人斗,说鸡蛋碰石头都是抬举了。 其他人见那个狡辩的人这种下场,当即吓得快晕过去,偏偏又晕不过去,一个个身体颤抖如筛糠,不敢再有隐瞒,“事、事情是这样的……” 裴老太太被裴世子连哄带骗搀出福寿堂时还一脸不解,“到底是什么天大好事啊,非要让我去看。” 裴霁安只是笑着说到了就知道了,让老祖宗别问那么多。 与此同时,裴侯爷和夫人也紧跟其后出府,是被以老太太的名义请出府的。 再然后,就是程茹,是被“请”出府的。 所有人都被裴世子以不同手段“请”到了高枝巷的宅子里。 程茹到了之后,看到这情况,脸色惨白得跟什么似的,正要说话,只觉得后颈一麻,仿佛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展。 裴霁安让老太太等几人进屋去看躺在床上的瞿扶澜。 此时的瞿扶澜虚弱得跟什么似的,只要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病得很严重。 她整个人还昏迷着,并没有醒来。 裴霁安又把人领出来,并没有卖关子,也没有给别人开口说废话的机会,直接对一旁的,属于裴府里的大夫道,“你来说。” 第229章 一桩桩一件件 大夫已经给瞿扶澜诊治过了,自然知道原因的,当即就道,“这是寒气入体引发的病症,倘若及时医治,两三日便可安好,但这位姑娘的病一看就是被拖延不治,拖延成疾,事到如今病入膏肓,若不是发现及时,怕是熬不过今日……” 裴侯爷和夫人还不认识瞿扶澜呢,自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裴老太太与瞿扶澜是有过主仆之情的,况且她对瞿扶澜印象极好,如今见人变成这样,自然震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生病了为什么不及时医治?况且我记得瞿丫头自己也懂医术,怎么变成这样?” 裴世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跪了一地的人,“你们来说。” 有了先前的“教训”,如今这些人嘴巴都变得利索了,一个个争先恐后把程茹交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程姑娘说丢了东西,以抓贼的名义让我等把这里包围了,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买菜买米买药都不行,说是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还克扣炭火,不允许别人卖给她们,先前有个婆子跟陈妈关系好,不忍心,私下里偷偷给了一袋子木炭,让程姑娘知道了,直接把那个婆子发卖了,其他人再不敢违背她的命令了。” “里头的人病了,想出来请大夫,程姑娘不让,说让大夫进去,程姑娘也不让,说区区一个草芥贱婢,死了也是活该,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我们都是在府里做事的,如今程姑娘管家,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去留,我们不敢不听命。” 男丁们说完,就轮到婆子们了。 “世子爷对瞿姑娘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从前还在府里做丫鬟时,世子就动不动就赏她东西,这让程姑娘十分嫉妒,她想在世子回来之前给瞿姑娘一点教训,没想到世子爷会提前回来……” “不光是瞿姑娘,连方愿姑娘,都被程姑娘给寒心走了,说方愿姑娘再住下去,是不是想跟她抢世子夫人当呢。” “还有瞿姑娘经营过的那些店铺,程姑娘都要收回,不让瞿姑娘再插手半分,说她没有资格,包括这个房子,明知道是世子特地租给瞿姑娘住的,她还要把瞿姑娘赶出去,想让其流落街头她才好受” …… 所谓墙倒众人推,裴世子明显要对付程茹了,那程茹跟裴世子比起来,谁更有威慑力,这简直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裴世子不喜欢的人,是不会娶为世子夫人的,如此,她们没有必要为了维护一个外人而得罪裴世子,也得罪不起。 况且,程茹当家这么久了,一开始确实不错,但被“钦点”为世子夫人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连克扣下人银钱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私下里许多人对她有怨的,只不过她要成为世子夫人了,大家得罪不起,这才忍气吞声的。 如今有机会发泄,还是裴世子特许之下,就没人藏着掖着了,添油加醋的都有。 前头那个试图两边不得罪的人已经上西天了,他们可不想赔上自己的小命。 等这些人说完,裴霁安勾了勾唇,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老太太忘记了?扶澜才被我带到边境,参与了一年多的救死扶伤,她的医药箱早就带走了,如今才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重新准备就病了,她又哪里有药治病?咱们裴府可从未做过以权压人的事情,如今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裴霁安以讥笑的语气说完,程茹就发现自己能动了,在别人把她私下里做过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揭发出来之后,她能动能说话了,然后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中,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难堪屈辱极了。 程茹本能的想逃,可又哪里有她逃跑的机会?于是她豁出去跪到老太太跟前,扯着她的裙角,哭道,“老太太我冤枉,我没有做过这些,我是被冤枉的,也许是我素日里持家严了一些,他们心中对我积怨……” 裴老太太面无表情的扒开她的手,“枉我活了大半辈子,快要进棺材的人,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同意让你参与管家,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然后老太太忙让人进去看看瞿扶澜的情况如何了。 “这孩子我是看着过来的,聪明能干不说,从不与人争抢,到头来,不争不抢默默做事情的人,反倒差点被害死,而这种只会耍阴私手段的女人,却差点成为我孙媳妇,我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了,你也是不中用的?!随便一个人胡言乱语两句,你就当了真!” 这话说得让裴侯爷惭愧无比,一句话不敢回。 所有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人也被折磨得快病死了,裴侯爷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人,看着都觉得太过残忍了。 边境残酷是因为战争没有办法,可是京师城国泰民安,居然有人生病都不能看大夫。 裴侯爷从前忙着打仗并没有多余功夫了解后宅,如今算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恶毒的招数。 确实是他听信一面之词,就给人定了罪,实在太不应该。 程茹见所有人都不肯相信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本能继续求饶,“老太太……” 门外传来另一道声音,“老太太——” 是任婳的丫鬟婆子,到老太太跟前跪下,“大少奶奶怀孕之后,因着大夫说前三月胎儿不稳,我们就小心翼翼照顾得周周全全的,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月,结果还是还是没了,这是我们收集到的证据,是程姑娘在大少奶奶的茶水里下了相克的药,我们求证过大夫,说是能使孕妇小产,可是大少奶奶即便小产,也没让我们声张,说是怕影响日后妯娌关系,这才一直隐瞒下来,可我们看不下去啊,求老太太为我们大少奶奶做主!”天籁小说网 这一次不光是老太太,二太太都摇摇欲坠起来,不可思议的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户人家自然讲究多子多福,况且任婳过门之后为人处世都不错,二太太也喜欢她,知道其怀了孕,自然是高兴的。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孙儿被人给毒害没了,还是她自家亲戚做的! 第230章 我都舍不得伤的人 “这究竟是为什么?任婳的孩子威胁到你什么了,你要下这般狠手?”二太太咬牙切齿的问。 程茹早已经被指证得抬不起头来,恐惧和慌乱侵袭着她内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却有人帮她说出来,还是她的身边人。 “因为程姑娘说任婳低贱的商户身份,若是比她先生下孩子,日后她的孩子就得叫商户女的孩子为哥哥或者姐姐,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人压了辈分。” 是的,就是这种听起来十分滑稽的理由,就成了残害胎儿的目的。 裴渊都愤怒了,若不是见程茹是女人,他都想打过去。天籁小说网 老太太闭上了眼睛,“我在也是管理后宅过来的,那些成过亲的女人,受到生活蹉跎,偶尔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只要不危急人的性命,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但如今,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一个未出阁女人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程茹这次知道求老太太没用了,彻底慌了,改为求二太太,“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时做了错事,求姨妈看在我是你外侄女儿份上,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二太太咬牙呸了一口,“我把你当亲侄女儿对待,让你留在裴府住了这么久,还让你参与管家,处处信任你,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害我那未出世孙儿的时候,可有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这等心肠歹毒的人,心思狭隘,容不的人,简直不配做人!” 二太太如今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让程家母女住下,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事到如今她都觉得没有脸面对面裴府其他人了。 还差点让她当上世子夫人,这没当上就这么恶毒,若是真做了世子夫人还得了?二太太心中一阵后怕和悔恨。 “二弟,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裴渊问。 虽然裴渊也想处理程茹,但二弟今日做了这么多,想来他是有决断的。 裴霁安从头到尾看都没看程茹一眼,此时也只是淡漠道,“一报还一报。” 不提报官,那就是要动用私刑了,从律法上来讲是不允许的,可谁让这是裴家? 别说弄死一个程茹,就是裴霁安如今出去把某个大臣的儿子给打死了,皇帝都不会把他怎么样。 一个会打仗对国家有用的人,跟一个只会吃喝玩乐没用的人,谁的价值更高,这是不需要衡量的事情。 程茹一听要动用私刑,当即吓得浑身发抖,“不……姨妈救命,老太太……” 最后程茹哭喊求饶被拖走,却没有一个人理会。 在阴暗的地下室里,程茹被绑在木桩上,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的裴霁安,从前有多么喜欢这个人,如今就有多恐惧。 她想呐喊想尖叫,然而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又仿佛是太冷的缘故,她被带到这里来,被扒得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所以真是又冷又怕,只能发出一颤一颤的呜呜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但很快的她就不冷了,因为裴霁安走过去,直接拿起一旁炭火里烧得旺盛的烙铁,直接就往程茹心口处按。 那单薄的衣服根本承受不住发红的烙铁,直接一股青烟阵亡,然后就是程茹凄惨的叫声,“啊——” 烙铁渗入肉里,发出肉被烧焦的气味,裴霁安也无动于衷,手里用力碾压,然后一字一句道,“我都舍不得伤的人,你也敢动!” 裴渊在不远处看着,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然而想到那个死去的胎儿,也闭上了双眼。 一个人的心能有多黑,才会连一个胎儿都不放过。 等程母知道的时候,直接晕死过去,然后被二太太毫不留情遣出府。 她与程母本来就不是一母同生,当初收留,是她错了。 等程茹的事情解决了,老太太还留在高枝巷的宅子里,去关心瞿扶澜的病情。 “已经服下药了,只是病情被拖延太久,想要痊愈也是需要一些时日,往后注意保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最是见不得这些事情,不由红了眼眶,“可怜的孩子,被人算计得差点丢了命,她聪明能干,已经是极为小心谨慎的人了,还是遭人算计,可见这世间歹毒之人没有底线,叫人防不胜防。” 往后每一天,老太太都会派花好和月圆去高枝巷看瞿扶澜,这个孩子无依无靠的,最后被裴府的亲戚害得快丢了命,老太太心中是愧疚的。 老人家都讲究什么行善积德,她每天让人去看瞿扶澜,也是在积德和赎罪了。 只是这就“苦”了瞿扶澜了,本来她一天就能让自己好起来了,但花好和月圆每天过来嘘寒问暖,她连病都不能好得太快,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最后瞿扶澜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养病,让自己当一个合格的病人,每天各种汤药老老实实的喝着,苦得那叫一个怀疑人生。 这真是各方面都算计周全了,却算不到老太太会这样慈爱,为了给家人赎罪,天天雷打不动让人来看她,一看就是大半天,可真是愁死人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老太太这样重视她,对瞿扶澜来说自然是百利无一害的。 她的各方面人脉都与裴府有关呢,这个裴府里地位最高的人喜欢她,就是让她再多病一阵子,她都乐意了。 话说回来,老太太对她的愧疚是真,但她的病却是假的。 不过是吃了空间里一种药,就能让人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各种脉象也是混乱,大夫都能诊错病,实际上她一点事情没有。 而至于为什么选择装病,也很简单。 只有让自己变得要死不活的,把事情闹大,才能把程茹拉下马。 一开始,她有意透露一些信息给程茹的狗腿子们,让他们知道她家里快没炭火了,没这样那样了,以程茹的性格,肯定要唱反调,恨不得把别人死死掌控了才甘心。 最后如愿了。 裴世子的归期,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一个能干的幕僚兼合作伙伴被人给折磨得要死不活的,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况且她跟裴世子在边关吃了那么久的苦。 果然裴世子盛怒。 最后事情的处理结果,瞿扶澜十分满意。 只是她没想到任婳的孩子也是被算计没的,还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声张,程茹这个女人可真是恶毒,倘若不是自己为了清除障碍使出了苦肉计,任婳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不,日后能不能顺利生下其他孩子,也说不准呢。 第231章 有情人终成… 裴夫人,也就是侯爷夫人也来看过瞿扶澜一次。 坐着轮椅被人推过来的。 裴夫人自己身体都没休养好,还要来探望瞿扶澜,瞿扶澜真是受宠若惊。 “夫人客气了,随便打发个人过来就行了,何须劳烦夫人亲自过来?”瞿扶澜真觉得担待不起。 裴夫人却笑道,“说到底,也是我们疏忽,才让你遭此劫难。” “与你们无关的,想作恶的人总有办法,谁都防不住。” 裴夫人笑着点点头,“你这孩子看得通透,果然如老太太说的那样,机灵又聪明,听说你擅长的东西有很多,尤其是厨艺极好?” 瞿扶澜点头,但也不敢自称好,就道,“是大家不嫌弃罢了。” 裴夫人就哈哈的笑,“你也不用过分谦虚,能让老太太都夸赞的,那必然是极好的。” 都夸成这样了,瞿扶澜不表一下态度都说不过去,“若是夫人有兴趣,等我病好了,给夫人做一些尝尝鲜?” “好,那到时候我一定来品尝。”裴夫人一口就答应下来。 瞿扶澜以为她是在跟自己客套呢,结果从这天起,裴夫人就隔三差五来探病,每天都期盼她快点好,然后让她尝尝她的手艺。 瞿扶澜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先前不过是客套话,场面话不都这样? 结果裴夫人却当真了? 在一次又一次接触中,瞿扶澜就大概摸清了这位夫人的秉性。 也许是女将的缘故,裴夫人性格属于豪爽型的,说得好听点就是不拘小节,换一种说法就是神经大条。 关键是她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吃! 不光是喜欢吃,还特别嘴挑,非美食勿扰的地步。 但她有一个过人之处,就是在边关时她可以吃苦,但是有条件的时候,就必须是美食!还要是顶顶好吃的才行。 不愧是母子啊,裴世子也是这样的,但裴世子跟他娘还是不同的,即便回到京师城,只要不是太差,他都可以接受。 裴夫人就不行,那天天挑剔得,家里的厨师都要疯了。 听说瞿扶澜厨艺好,这不就来套近乎了吗? 虽说外边有瞿扶澜开的粉店,还有什么酒楼都是她管理,但哪怕是别人按照她吩咐做的,又哪里比得上她亲手做得好吃? 瞿扶澜是做梦也没想到裴夫人是这样的人,有些惊呆了的感觉。 估计也正因为裴夫人人是这样别具一格的人,她才能上战场杀敌,不用像别家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所以其实不管是什么朝代,只要足够优秀,有些规则是可以为之让步的。 但裴夫人之所以能与众不同,也是因为她家世不低,才能支撑她的与众不同。 等病好之后,瞿扶澜果真给做了一桌好吃的,裴夫人吃过之后,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把瞿扶澜都夸出花来了。 “世上再没人比你做得好,我发誓。”裴夫人十分夸张道。 瞿扶澜已经看出来了,为了一口美食,裴夫人是能折腰的。 至于其他的,比如女人之间的争宠,笼络丈夫宠爱什么的,在裴夫人这里简直天方夜谭。 “男人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玩意儿,也值得费心?我就是脚不行了,否则再去战场上大杀四方,多威风。” 一开始瞿扶澜还以为是裴夫人是受过什么情伤,看破红尘了什么,所以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结果发现不是的。 裴夫人打小痴迷武术,成亲也没改变什么。 难怪卢夫子能谗言成功,因为裴夫人不像其他女人一样有各种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所以也没防备卢夫子,神经估计比裴侯爷还粗。 瞿扶澜就有些咂舌,真是没想到古人思想也这么超前,裴夫人这简直是事业型女强人啊。 如今腿伤了不能走,她应该比死了老公还难受,可惜她又看得开,把关注点放到美食上。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人容易活得开心一些。 “瞿丫头你可别学那些后宅妇人,整天围着男人打转有什么意思?还有一大堆心机,算计来算计去的,早晚得掉光头发,开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什么都好。况且你经商能力那么厉害,又会做美食,我十分看好你!” 瞿扶澜呵呵的笑,“夫人今日想吃什么?” 裴夫人果然道,“海参盆蒸,腊味合蒸,走油豆鼓扣肉,麻辣子鸡。” 真是一口气说出来都不带喘气的。 瞿扶澜就知道,这是想吃美食了,才会说一大堆好听的话。 可是她也乐意啊,难得遇到这种心胸宽阔的女人,还是豪门贵妇身份,太求之不得了。 她现在积蓄足够了,有一桩生意,刚好可以从裴夫人这里入手。 裴世子过来喝茶的时候,说要带瞿扶澜去安世子的庄子上娱乐。 若是以往,瞿扶澜就答应了,毕竟能出去娱乐谁都不会拒绝,但这次她拒绝了,“不行啊,裴夫人说要带我参加宴会,也是今晚呢。” 裴霁安刚喝完一口茶就皱眉。 自从上次处理完程茹,他就有忙不完的事情,毕竟他离开京师城这么久,总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忙。 但不管每天有多忙,他都会抽时间到高枝巷来,结果好巧不巧的,每次他来,他亲娘都在场,每次都是为了那一口吃的。 裴霁安都服了,裴府是缺她吃还是缺她喝了? 然而到底是亲娘,当儿子的还能埋怨娘吗? 只能让步了。 好不容易今天他娘不在,他就想把人带出去几天,结果又被捷足先登了。 “她要带你参加什么宴会,以什么名义去的?” 从前瞿扶澜还是裴府丫鬟的时候,裴霁安很方便带她出席各种宴会。 但是后来就不方便了,否则就是影响她名声,所以他才想带她去只有自家兄弟的场合。 如今他娘要带人出去,以什么名义? 瞿扶澜眨了眨眼睛,“就是那些贵夫人的茶会,裴夫人说以干女儿的名义带我去的。” “咳咳咳……”裴霁安成功被呛到了,好不容易缓过来,盯着瞿扶澜,“你答应了?” 瞿扶澜忙摇头,“我就说以亲戚名义过去就行了。” 什么干女儿的,太隆重了,不敢当,也容易惹麻烦。 裴霁安黑着脸,“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从来不考虑后果,都等着别人给她善后,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跟我走。” 瞿扶澜,“这样不好吧?我都答应裴夫人了。” 裴霁安冷酷的丢下几个字,“不用管她。”见瞿扶澜一脸的为难,他又补充,“我会同她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 不说清楚,都快变成兄妹了。 第232章 不许认 最后裴世子也没能带走瞿扶澜。 因为还没出门就被裴夫人拦截了。 当儿子的还能跟腿伤没复原的母亲抢人么? 自然是不能的。 裴世子没机会好好同母亲解释什么,只能拉她到一边,先隐晦的出言威胁,“你若敢随便在外面认什么干女儿干儿子的,我明天就出家做和尚去。” 裴夫人都震惊了,“至于吗?就算娘认了什么干女儿干儿子,也不会影响你在娘心中的地位啊。” 裴世子皮笑肉不笑,“娘可以试试。” 裴夫人当然是不敢试的,她就这一个儿子,能看着他出家做和尚吗? 所以最后是让瞿扶澜以表姑娘身份出席宴会的。 因为瞿扶澜不去,所以裴世子也不去安世子城外的庄子了,没意思。 安世子听说裴世子不想去城外庄子了,直接把地点改到了城里的酒楼里,打算几个兄弟胡吃海喝一番,左拥右抱一下,当然除了老大之外。 至于其他人,都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出来不玩一下都对不起他们的名声。 尤其是安世子,边关一趟,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是个废物,索性躺平了……这当然是玩笑话。 他不过是照旧生活罢了,从前什么样,往后什么样,至于那些伟大的梦想,就继续梦想吧,今生是没那个能耐和指望了,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就指望来生投得厉害一些吧。 “瞿姑娘为啥不出来啊?”安世子问。 裴霁安远远坐于上首位置,晃着手里的酒杯,不紧不慢道,“我娘带她去参加宴会了。” “哈哈,看来瞿姑娘很得人心啊。” 裴霁安只淡淡地笑了笑,又啜了口酒,没说话。 这时酒楼老板过来了,酒楼里来了这样的大人物,自然要过来露个脸,好好表现表现,身后还跟着一些戏子。 “最近新出了一些曲子,给各位爷表现表现?” 安世子大手一挥,“开始吧。” 一曲儿过后,小戏子们也没走,留下来给倒酒陪客。 其中一个戏子打一进门眼睛就落在了上首位置的裴世子身上。 要是能被带回去做个妾,也比在这种地方卖唱的强啊。 当即就要坐过去,裴霁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安世子已经开口了,“懂不懂规矩了?那是你能去的地儿?滚一边凉快去。” 他们四个人就算了,这京师城里有几个权贵子弟不混的?但有些人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闯出功名,那就是与别人不一样的,能混为一谈吗? 况且,成功的人不光是在一个方面成功,也许是许多面的,就比如裴霁安。 他从前没去边关的时候,就开始经营产业,早早实现钱财自由,不依靠家里,不被束缚。 安世子几人就不一样了,直到今天还跟家里拿钱生活呢,虽说卫栩和葛阳他们都当了职,有俸禄可领取,但点儿俸禄都不够塞牙缝的,还是得依靠家里,有时候用钱超标了,都不好跟家人交代,否则轻则被骂两句,重则挨板子,都是家常便饭,十分没有面子。 但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又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裴世子。 瞿扶澜这边,被裴夫人带到了闺蜜茶会。 腿伤没好全,坐着轮椅都要出门,可见裴夫人性格了。 裴夫人这样的人,结交的妇人自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结果到了一看,果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什么大公主,王妃,侯爷夫人等等,国公爷夫人等等,都是份量不轻的。 尤其是大公主,皇帝的亲妹妹,地位很是不一般。 瞿扶澜从前没见过大公主,但也听说过她的名声,在外人眼中,大公主被归类为放荡一类。 无他,大公主有驸马还要光明正大养面首,听说有十几个呢,跟皇帝召嫔妃需要翻牌差不多了。 这种行为就让世人不容忍了。 瞿扶澜却觉得很公平啊,凭什么这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三夫四君? 她就觉得大公主做得好。 不过也就只有大公主这样的人才能有底气和资格养面首了,别人还是老老实实遵守规则。 茶会的地点就在大公主府里,裴夫人一到就对瞿扶澜道,“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客气。” 语毕,又对大家解释瞿扶澜是她家亲戚,让大家不要欺负她。 瞿扶澜都想给裴夫人跪下了,这话直接得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但大公主闻言也不说什么,可见是交情好才可以这样随意。 但她们可以随意自在,瞿扶澜又哪里敢真正放松?这又不是她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不过仰仗裴夫人罢了。 大公主显然是看出了瞿扶澜的拘谨,不由出声安慰,“不用拘谨,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 这个说得比裴夫人还夸张了。 瞿扶澜也算是大概了解她们这些人的品性了,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类聚,这些人就跟裴夫人秉性差不多,但又比裴夫人更懂得人情世故一点。 在这样的人面前,太过拘谨和放不开,反而不好,于是瞿扶澜努力让自己融入其中,然后笑容甜美语气还有些调皮的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公主果然就笑了,“难怪你喜欢她,是个知趣上道的,不像那些扭扭捏捏的,叫人看了厌烦不说,还十分拿不出手。以后没事可以多到我府上玩,你多大了?要是没有定亲,回头我给你相看几个。” 大公主有赐居宫殿,素日里都自称“本宫”,但今日可能都是自己人,她也懒得端那种架子,跟大家一样都以“我”自称。 瞿扶澜才说了自己年岁,就被裴夫人截断了,“这可不行,扶澜是我的人,整日里到你府上算什么事儿?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劳费心,我还要多留她几年呢。” 裴夫人这是怕大公主发现瞿扶澜精湛厨艺之后,回头跟她抢人,所以这般维护,并没有更多层次的意思。 这个姐妹神经大条,大公主不得不为之思虑周全一些,“人家都及笄了,你还要多留两年,可别把人耽误了。” 裴夫人丝毫不慌,“我裴府的亲戚,还愁嫁不成?”23sk. 这话也有理,大公主也就不说什么了。 已婚女人们聚集一起,除了聊一些家庭琐事之外,还会聊一些身上所穿所带所用的东西。 比如从哪里得了新胭脂,用了效果还不错,比如身上的料子是新进贡的,仅此一匹。 当然了,还包括一些私密性问题。 瞿扶澜听了,就知道自己的生意市场很大。 回去的路上瞿扶澜都在想新商机的可行性,结果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裴世子和萧世子对立站着,剑拔弩张。 第233章 打起来 萧时卿是来给李寄柔送东西的。 虽然她改了名字,但他更喜欢她从前的名字,这个新名字仿佛一道隐形沟壑,把他们远远隔开。 但人前他还是会遵从她意愿,叫她新名字。 他也刚从边境回来不久,特地抽空来见她。 素日里得到什么好东西,布匹,首饰,又或者是生活上能用得着的东西,他都会给她送一些来,送多了怕她不肯收下,虽然送少她也不见得会收下。 她要不要是一回事,他只负责送,哪怕转身后她丢了或者送人哪怕是卖了,都没关系。 这次萧时卿带来的东西,是边境战事胜利后,对方示好呈上来的贡品,他挑选几样新鲜而珍贵的东西给她送来。 萧时卿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李寄柔就像从前一样,别看人前乖巧懂事的,有时候生气了就几天不理他,各种耍脾气。 如今李家变故,他就当做是她在发脾气,多久都没关系,他早晚会把她哄回来。 只是等来到她的宅子外,看到了裴霁安,萧时卿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也许一次两次的,他可以完全忽略掉这个人,不把他放在心上,但对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让他开始深刻意识到,在他与她之间除了有岁月的隔阂之外,还横插入进来另一个人。 这个人虽然不是同她一起长大,没有参与她成长过程,但却成为她艰难岁月里抹不开也无法取代的存在。 裴霁安同感。 其实在带她去边境之前,他并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从小到大,安如常几人都有喜欢的姑娘,哪怕只喜欢一阵子就换人,但他从来没有。 年纪小时候还好解释,到了十二三岁“晓事”的年纪,安如常几人都在家人的安排下,有了通房丫鬟,彼此过后还交流心得,毕竟那是作为男子成长路上的一个突破。 然而任由安如常几人把那种滋味夸得上了天,他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因为他对女人没有任何冲动。天籁小说网 后来久居边关。 军营里的男人有今日没明日,自然是乐得一日是一日,仿佛享受了美酒跟美女,哪怕次日死了也值得。 裴霁安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小兵,最开始到军营时,还惦记着家里的媳妇,说一辈子忠于她一个,只是不到一年,就憋不住找姑娘了。 可见在这种事情上,少有男人能憋得住的,除非身体有毛病。 裴霁安一度认为自己身体有毛病,直到回到裴府里,灯火阑珊下,他第一次看到她,心头冒出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 裴霁安觉得这种感觉挺新鲜的,也没有刻意隐忍或者压抑,就遵从内心感觉走。 结果就是本能想对她好。 有什么好事情,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哪怕发现她可能是细作,或者身份可疑,也没有收回这种感觉,主要是收不回。 再往后,她的表现就太让人惊讶,他慢慢见识到她的能力和与众不同。 是的,她与别的女子不同。 她独立,自强,有主见,渴望自由,只要条件允许,她就可以慢慢变得强大,不需要像别的女子一样需要依附男人。 他很乐意给她各种条件,前提是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是后来她选择离开。 他心中不是不失落,但与此同时心底涌起的一股自豪感。能让他另眼相待的,果然与众不同。 真正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 是带她去边境,那树砸下来的瞬间,本来以他能力,哪怕当时受伤,也完全能轻而易举的施救。 结果那一瞬间因为剧烈心口绞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树砸下…… 他终于明白关心则乱的真正意义。 在后来长达一年多的时光里,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本是个性情薄凉之人,是因为出现的那个人太过美好,让他动了心。 结果对她动心的人不止他一个。 那个人不但是与他并肩齐名的死对头,更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之间所有着他无法介入的岁月和牵绊,甚至曾经口头婚姻。 倘若不是李家出事,也许他们早已成了亲,他此生不会遇到她。 是李家的出事,造就了如今的一切。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注定要出现在他面前,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事情。 如今萧时卿还找来做什么? 何为命中无缘不懂吗? 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就往上冒。 二人对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瞿扶澜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萧时卿一个箭步上前,握拳朝裴霁安脸上招呼,裴霁安焉能让其得逞?一个偏头避过,随即一脚踹过去,萧时卿也躲开了。 难得二人也没动用什么内力轻功飞檐走壁,直接实打实就干架起来。 不说瞿扶澜怔住了,就是双方的手下也惊呆了。 说实话,这两人很少打架,因为实力相当,打了分不出胜负也没有意思。 况且一个负责北边边境,一个负责南边,也没有利益冲突,回到朝堂,就是遵从皇帝吩咐做事,还经常合作,功劳分半,也是极少有利益冲突,就算有,也达不到开打的地步。 如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这些手下只顾着围观一时忘记上前拉架,否则让皇帝知道了,先揭他们的皮。 “你们在做什么?” 瞿扶澜跳下马车,皱眉开口。 幸亏先送裴夫人回去了,否则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两个大男人在她家门口打架? 怒火上头的两个大男人听到瞿扶澜的声音,都纷纷停下了继续攻击的动作。 彼此眼底还是十分不爽,恨不得干掉对方。 瞿扶澜见两人停手了,也松了口气,真在她家门口打出个什么好歹来,她怎么负责得起? 可见有句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虽然不是寡妇,但她是单身女子,哪怕是在现代,单身女子门前是非也不少的。 对于眼前的状况,瞿扶澜心中是有一些数的。 无非就是萧时卿顾念“旧情人”,找上门来,遇到了死对头裴世子,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若不是有她这个引子,这两个人私下里应该很少遇见对方。 瞿扶澜揉了揉眉心,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萧时卿真相,他喜欢的姑娘早没了,壳在魂不在了。 可若是这样,他为了能让李寄柔回来,拿她去做实验。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234章 变相表白? 瞿扶澜的这个办法有点缺德,可能一下子就伤害和冒犯了两个男人。 对裴世子自然是冒犯的,对萧时卿就是伤害了,毕竟在萧时卿眼里,她是他的旧情人。 可是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其实我……”瞿扶澜话才刚出口,就被两个大男人打断了。 “这是我跟他/他需要解决的问题,你不用管。”两个人异口同声,难得默契。 瞿扶澜嘴角抽了抽,合着她就是个多余的别? “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一个非要来找她,然后两个死对头难免会遇到,一言不合就开打,要避免的办法不就是让萧时卿不再来找她吗?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办法。 “决斗。” “决斗。” 又是异口同声。 “决斗?”瞿扶澜听得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扯到了决斗上? 瞿扶澜不明白,两个男人心里明镜似的。 输的人就没有资格出现在她身边,有多远滚多远。 “你们是要继续打架吗?我不同意。”瞿扶澜反对。 都是矜贵的世家子弟,打架磕着碰着了,回头人查起来,根源是她,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祸水,叫本朝两个优秀男子为她打架,她还怎么活?23sk. 怕是皇帝知道了都能直接赐死她。 “打架没意思,冬狩将至,以本事取胜,萧世子以为如何?”裴霁安道。 “正有此意。”萧时卿冷冷的道。 打来打去的确实没意思,关键是分不出胜负,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冬狩? 瞿扶澜是知道的,古代天子或王侯在冬季围猎,算是盛大的冬季野外活动。 以获得猎物多少取胜。 这个办法确实好,谁猎得多,谁就胜利,这个是最公平的做法。 只是这两个死对头为了斗气,都斗到了冬狩之上,也是没谁了。 至于输赢后果如何,瞿扶澜也猜想得到,无非就是输的人日后见着了远远避开对方,又或者绕道走。 如此一来,瞿扶澜自然是希望裴世子取胜的,毕竟他胜利了,萧时卿以后就不能来这里找她了,好歹这是裴世子的地盘。 说到裴世子的地盘,瞿扶澜就想到了这个房子也是裴世子的。 两个大男人有了约定之后,萧时卿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他把带来的东西给了瞿扶澜,瞿扶澜自然是不收的,但萧时卿留下东西就走人,只说随便她处置。 瞿扶澜一阵无语过后,还是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回头捐出去,反正她不要。 萧时卿走后,瞿扶澜跟裴世子说到了房子的事情。 一个人住的地方久了,其实是不想搬的,就跟在现代租房时,谁愿意整天搬来搬去的呢?劳心又劳力的。 租别人的房子也是租,他的房子她为什么不能租?况且她跟房东/裴世子也没有什么恩怨,关键是他顾念两人合作情分,有意帮她,才给她租这个房的。 瞿扶澜是很感激这点的,同时也更坚定了要为裴世子赚更多钱的决心,有情有义的老板谁不喜欢? 人活在世上,走的不就是关系吗?有关系不走,不成了独来独往的人?那还谈什么生意人脉? 关键是她又不是不给房租。 就是房租价格不合理,也可以再商量一下的。 瞿扶澜就打算跟裴世子商量一下房租的事情了,其实她更想把这个房子买下来,毕竟裴世子房产那么多,卖一套给她这个忠诚的合作伙伴可不可以呢? 瞿扶澜有意打探过京师城里的房价情况,在别的地段,五万两能买下一幢三进带园子的房子了。 比如任婳在京师城的那个房子,当初买得早,一万两就能买下,如今升值了,就是五万两起步了。 至于别的更好的地段十万两二十万两都有可能。 而像高枝巷这种地方,瞿扶澜就打探不出行情了,就像当初那个中间人说的,给一千两一个月人家都不肯租,可见是不在意钱的主,所以这种房子都没有明码标价,全看房主的心意了。 “如果这个房子裴世子想卖出去,会卖多少钱呢?”瞿扶澜就开始打探价格了。 裴霁安正在喝茶,闻言抬起眼皮看向她,“你想买?” 瞿扶澜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个房子价值连城,但房租也太便宜了一些,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世子愿意出售,我愿意以首付和月供的方式买下这个房子,多少年还清余款都没关系,世子以为如何?” 反正她会努力赚钱,不怕还不起房贷。 若是能买下来,日后就不怕别人找上门说三道四了。 裴世子的表情没有不屑和不耐,可见对她想买下他房子的想法并不反感。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同意罢了。 瞿扶澜就有些紧张。 有些地方住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关键是这个高枝巷安全性高,这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裴霁安放下茶盏,没有马上说话,表情似在沉吟。 瞿扶澜就觉得他可能也为难了,就道,“不行就算了,这种房子有市无价,我这样说也是强人所难了,世子就当我在说笑吧。不过关于房租的事情,我觉得世子还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十两一个月,也太便宜我了。” 没人不喜欢占便宜,但从长远考虑,下次有人来找麻烦,她这个十两一个月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点,她也没有反驳的底气。 裴霁安沉吟过后却道,“何为首付和月供?” 瞿扶澜:“……” “就比如这房子的价格太贵,而我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一口气支付,然后为了表示诚意,先给一小部分定金,比如十层先给三层这样,剩下的七层按照每个月规定给多少,直到把钱补完整。” 裴霁安笑了笑,“你这个想法还挺别致。” 瞿扶澜心道:过奖,都是从现代无良资本家处学到的东西。 然而裴世子接下来的话,却让瞿扶澜瞬间无所适从。 裴霁安道,“可是这个房子我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 作为皇帝跟前的红人,裴霁安和萧时卿的知道的消息总比别人快一些。 两天后皇帝才下令今年要往东南方向的尧山去冬狩。 消息传来时,裴夫人正在瞿扶澜屋里吃猪肘子,啃得一嘴油,她听了之后真是十分高兴。 虽然她腿脚不便了,但只要能出门看热闹,她就觉得开心。 “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我教你狩猎,可好玩了。” 正埋头看账本的瞿扶澜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好呀。 第235章 心乱了 裴夫人走后,瞿扶澜还在惆怅。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去追问裴世子当初为何要悄悄给她租这里的房子了。 因为在她说出首付月供之后,裴世子就说本来就打算把这个房子送给她。 所谓的房租,也不过是象征性收收,她当初签署的那份合约,其实就是房产证。 一个男人送一个女人房子,这是什么概念? 瞿扶澜虽然更多心思在事业上,但对感情的事情也不是一窍不通。 她在现代时没有被人追求过,一开始是误以为跟那个青梅竹马是一对,自然不会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后来是因为工作狂,实在没那闲工夫。 可是她见过身边女孩子被追求的样子啊。 又是送花又是送戒指的。 在公司大门口,当着众多人的面单膝下跪的表白或求婚,可把别人羡慕死了,直呼浪漫。 除了这种直白的表白和求婚,瞿扶澜还见过另一种形式的。 是公司里的一位女同事,把她的苦恼告诉大家,想让大家给她分析分析。 “我一直把他当哥们,结果他突然带我去车行,问我喜欢哪一辆,要送我做生日礼物,那车好贵要三十多万呢,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 另一个女同事立刻道,“真笨,人家是变相跟你告白呢!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哪个傻缺会送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瞿扶澜才知道告白还有变相的呢。 如今裴世子送她房子! 当时瞿扶澜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个房子可比那个车子贵重多了。 凭什么送给她?就算她给他做事有功劳,也不值得送一套房子吧?还是这种地段的。 所以裴世子…… 当时她也是问了为什么。 裴世子没机会说,因为当时就有急招,说皇上要见他。 得不到答案的瞿扶澜内心有些乱,久久不能平静。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如果不是,她就是自作多情了。 如果是呢? 那更尴尬。 因为在这之前,其实她是打算用“其实我喜欢上了裴世子”为借口来彻底拒绝萧时卿的。 这个理由本来就挺缺德的,属于冒犯裴世子的举动,这还是介于裴世子不喜欢她的情况下呢。 如果裴世子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她以这个为借口就是伤害了。 也真是幸亏两个大男人当时及时提出决斗的想法,否则她就不好收场了。 瞿扶澜纠结了半天,最后发现账本都没看多少,果然想感情的事情太耽误正事了。 不管真相如何,她先忙完手里头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瞿扶澜开始专心看账本,因为开始专注了,所以看得很快,看完账本后时间还早,她就拿出了设计稿,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新生意的事情她开始准备了,等画好手稿,到时候先做个样本来看看,如果效果好,再批量生产。 瞿扶澜现在也不是所有生意都要跟裴世子合作,至少如今她准备做的这个生意,是属于女性私密产品,就不合适让他参与。 但裴世子手里头的私产,尤其是那些亏损的生意,又或者需要扶持的生意,瞿扶澜是插手管理的,目的是扭亏为盈,那个她就只领取工资,纯粹让裴世子赚大钱。 所以这个靠山,瞿扶澜靠得是很有底气的。 至于手里头的这桩新生意,瞿扶澜原本想请任婳一起参与,这样她就不用那么累,什么都要管。23sk. 可是上次她“病”的时候,任婳来看过她,瞿扶澜当时就看出来了,小产对任婳影响挺大的,需要好生调理一番才行,这种情况下,她还要顾着家里,自然没有多余心思参与什么新生意了。 瞿扶澜当时还感慨,任婳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不说,还差点当上了母亲,这女人一旦结婚,许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说到结婚,瞿扶澜就又想到“花间赋”里余掌柜的女儿银花,她也准备成亲了,听说相中的是一家做小本生意的,男方是单亲家庭,就一个生病的老母,还有一个小姑子,听说男的很孝顺。 银花的父母一开始不同意,这过来人都知道,这一旦嫁过去,不但要伺候生病的婆婆,还要伺候未出嫁的小姑子,这太辛苦了,虽然他们自家条件也没有多好,但也不至于找个这样累赘的家庭。 结果银花乐意啊,她说就喜欢这样家庭人口简单的,她还说男方为人孝顺,可见是个品行好的。 银花父母还能说什么?当初女儿连裴府老太太都拒绝了,何况他们?所谓女大不中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瞿扶澜听说这个事情时,心中只觉得有点唏嘘。 虽然她没结过婚,但见过那些结过婚的,再轰轰烈烈的爱情,到最后都是财米油盐,如果没有钱,到时候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了。 然后那些过来人就会给她忠告,说谈恋爱的时候可以不计较金钱,但结婚,还是谨慎一些,选个条件好的嫁,至少不愁钱花。 说得挺有道理的。 但瞿扶澜觉得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有钱的男人身上,不如自己赚钱自己花,更有底气一些。 瞿扶澜花了两天时间把设计稿弄好了。 因为款式有点多,什么聚拢的,塑形的,性感的,单层的,夹棉的,情趣的等等。 瞿扶澜是相信有市场,所以打算一次性把这些款式样品都做出来看看。 那就需要找裁缝了。 毕竟她的绣工,连个荷包都绣得不像样的。 至于家里的两个丫鬟,虽然懂针线活,但到底比不上人家外边专业的。 这个时代绣房多,瞿扶澜要做这个生意,得寻一个口碑好,能长久合作的地方才行。 这得需要慢慢考察。 瞿扶澜就抽空去逛了绣房,连着逛了好几家,一时间也对比不出什么好歹来。 所谓“日久见人心”,这种事情还是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而瞿扶澜没注意,在她离开绣房行的时候,纪霓裳也正好从另一家绣房里出来。 经过一年多的运营,纪霓裳的服装铺子已经十分景气了,少不得就需要她天天往外跑,各方面监督到位了。 谁曾想,就在绣房这一带看到了瞿扶澜。 怎么,见她服装生意红火了,就眼红想她抢生意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倒要去看看她想做什么款式的衣服! 第236章 我跟他,你选谁 纪霓裳走进瞿扶澜去的那家绣房,因着她是这一带的常客,许多绣娘都认识她。 “方才那个穿软毛织锦披风的姑娘找你们做什么衣服?” 人才刚出去没多久,绣娘自然是记得的,就道,“她没说做什么衣服,进来后看了一下我们的绣工成品,问了一些问题,就走了。” 纪霓裳皱眉,追问“她问了什么问题?” 绣娘见是熟客,也不遮掩,“问接活后多久能完工,还有价钱方面等等。” 纪霓裳没听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就道,“如果她下次再来,做了什么衣服,你差人告诉我一声,我定重重有赏。”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明白。” 冬狩在一周后开始,在这之前,瞿扶澜一直在为新生意奔波。 而裴世子上次被皇上叫走之后,估计又有什么公务忙,也一直没见着人影。 倒是裴夫人,每天雷打不动到她屋里做客,其实就是为了吃的。 瞿扶澜说不用麻烦她亲自过来,她想吃什么遣人过来说一声,她做好给送过去就行。 结果裴夫人却说美食要趁热吃才好,多耽搁一点功夫,美味就流逝一部分。 每次裴夫人来做客的时候,都会说起一些新鲜事情,女人嘛,哪怕是喜欢打仗的女人,也是喜欢八卦的。 瞿扶澜从裴夫人口中得知大公主一开始是没有养面首的爱好。 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爱情就是一切,一心一意对驸马,甚至都有些卑微讨好。 “当时我们瞧着都觉得不妥,一个男人而已,至于放下身段去哄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赶着不是买卖,是犯j,结果可不就验证了我们的话?那个被养得心高气傲的驸马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说要纳妾,让公主帮忙着张罗张罗。” 瞿扶澜最听不得这些事情了,容易共情愤怒。 “后来呢?” “公主很伤心绝望,她以为驸马跟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她经常在我们跟前夸驸马为人多好多好,那个打脸来得太突然,公主在沉默了两天之后,当着驸马的面把那女的杖毙,然后连带着驸马也杖责五十大板,把驸马家里沾了光的官职全部罢免,皇上跟公主感情很好,公主一去求情,这些要求一天之内就达成了,那个狗驸马从此就成了一个卑微的存在,留他一口气,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公主一个又一个的养面首。” 这个听着好解气啊,果然不愧是公主风范,但凡换个女人,这辈子就窝囊下去了。 如今几个姐妹里,裴夫人的观点是男人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公主的心态是男人是用来玩的,那个瑞王妃的丈夫有点不行,她整天骂咧咧的,要不是道德标杆立在那里,她早出去快活了。 没办法,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公主的权利。 至于国公爷夫人,她脸上斑点有点多,以至于被丈夫嫌弃,真是笑话,她还没笑话他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也不怕铁杵磨成针。 几个女人聚集一起,那是什么天雷滚滚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的。 就是苦了瞿扶澜这个单身未出阁的姑娘,被荼毒得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如今的安定自若,哪怕她们说得再露骨,她也能淡定从容了。 她们经常去大公主府邸聚会,因为只有公主府才是可以无拘无束的地方,不怕冒犯长辈,没有妯娌关系,专属她一个人的府邸,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大公主最近正为她脸上长了一颗痘而烦恼,以至于最近她都不让美男近身,否则被看到不美好的一面,她无法忍受。 瑞王妃则是抱怨劳累,她的胸有点垂下去了,到底是比不得年轻姑娘了,也难怪家里的死鬼整日里拈花惹草,可恶! 国公爷夫人则是脸上斑点多了一点点,她也觉的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其实这些夫人也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是古代女人结婚早,以至于孩子长大了,她们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中年妇女”。 瞿扶澜既然精通药理,回去之后就制作了一些药膏,下次就给她们带过去。 用了一两天,效果还不错,大公主脸上的痘痘没了,国公爷夫人脸上的斑点也渐渐变淡了。 大家像发现了宝贝一样,问她能不能做一些胭脂药膏?就是能让人皮肤变得白嫩之类的。 瞿扶澜的又一个商机诞生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折去绣坊逛了逛。 结果路过一家绣房,听见里头的争执声。 “就这绣活,给你这个价钱算高了,还嫌少?那你另请高明吧!”掌柜的说完,就叫伙计把人往外驱赶。 那妇人手里捧着绣件,一脸的伤心欲绝,还不断哀求,“再多给一点吧,我家里急着用钱……” “谁家里不急着用钱的?不想卖就滚!” 那妇人被粗鲁的推出了门外,摔倒在了瞿扶澜马车前。 瞿扶澜让丫鬟下去把人扶起来。 那妇人见冲撞了贵人马车,连忙擦干泪水,嘴里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忙着收拾掉地上的绣件,十分害怕。 瞿扶澜无意瞧了一眼,就有些惊叹起来。 虽然她针线活不怎么样,但不妨碍她看得出别人的绣工不错啊。 这就好比一个人不会做饭,但却能品出山珍海味。 “好鲜亮的针线活,你这绣件怎么卖的?”瞿扶澜撩开帘子问。 那妇人一脸无措的表情,却还是轻声回答了一个数额。 瞿扶澜扬眉,这几日她逛的绣房针线活,人家的绣工都不如眼前这位呢,而且绣好的一副作品价格也不低。 眼前这个妇人绣件价格却这么低。 经过一番了解瞿扶澜才知道其中缘故,原来是家里条件不好,没有门路,进不去绣坊做工,只能接一些活计在家里做,以此换钱,又或者自己做一些绣件,拿出去卖。 但那些店的老板就喜欢欺压这些地位卑微的人,明明人家绣工好,还把价格压得低低的。 “这样,你给我做绣活,我给你工钱,如何?” 瞿扶澜是临时想到的主意,她暂时养不起一个绣坊,但养一两个绣娘还是可以的。 那妇人自然是受宠若惊。 事情谈妥了,瞿扶澜心情特别好,回到家门口,就听得一道声音响起。 “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瞿扶澜一看,不是许久不见的裴世子么? 有些事情先前没多想还好,一旦起了多余的心思,就多少有那么一些不自在了。 瞿扶澜还是淡定回答了对方问题,然后问,“世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霁安朝瞿扶澜走来,到一定的距离才停下,微微俯身靠近她,“明日就去冬狩了,我来是想问问,我跟萧时卿,你希望谁赢?” 这话潜台词就是,我跟他,你选谁。 第237章 因为,我喜欢你 瞿扶澜没听出潜台词来。 其实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裴世子的问题没有什么歧义。 仿佛就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贵族公子想了解一下别人的想法,更准确来说,是想获得别人的肯定。 当然了,瞿扶澜知道裴世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没那么幼稚到做一件事情需要别人鼓励才能成功。 如今他这样问。 还是以这种亲近的姿势,以及有些温柔的语气。 饶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瞿扶澜都能感受出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来。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心头微颤,犹如小鹿乱撞。 在现代时候面对那个青梅竹马,她都没有这样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习惯,习惯了依赖。 可是此时,她对于这种全然陌生的感觉有些无措和彷徨,脸颊和耳根也有些发烫。 真幸亏此时夜幕降临,门上高高挂起的灯笼不足以照亮她的脸。 瞿扶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说实话,她是希望裴世子赢的,这样萧时卿就不会缠着她了。 若是在“送房子事件”之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就这样说了,如今……她不敢轻易说话,怕造成什么误会。 裴霁安仿佛并不在意答案,站直了身子,朝她一笑,语气轻松自然,“陪我出去走走吧,一直忙于公务,许久没空闲好好看看这京师城的夜市繁华了。” “可是,这样不妥吧?”瞿扶澜倒不是抗拒,若是跟一般男人出去也就罢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不怕什么,但这可是裴霁安啊,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天他跟着一个女人逛街,明天估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23sk. 裴霁安却早有准备,朝护卫方位略微扬了扬下颚,就有人送上了一套男装。 有丫鬟的帮忙,瞿扶澜换衣服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也就一炷香功夫,她就从屋里出来,已是一身得体的男装,高高扎起一个马尾,戴上玉冠,腰佩圆玉,十分干练的俊俏男子装扮。 就是个子矮了点,有点少年纤弱感,走在裴霁安身边,就跟个没发育好的小弟弟似的。 二人很快就走出胡同,走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此时满街的红灯笼,道路两边不停吆喝的小贩,满世繁华景象。 瞿扶澜似乎也是第一次这样悠闲的逛京师城的夜市,心中感觉很是不一样。 果然人是需要偶尔停下脚步,好好的欣赏周边一切,才能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好。 瞿扶澜的脸上不知不觉就挂上了笑容,看到什么都喜欢,看到什么都想摸一下。 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心花怒放。 裴霁安负手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神情惬意。 路边有人在卖糖葫芦,瞿扶澜多看了几眼。 “想吃?”裴霁安问。 瞿扶澜却摇头。 京师城里南来北往的名小吃可太多了,什么荷花酥、藕粉桂花糕、春卷、糟鹅掌、糟鸭舌、糖蒸酥酪、蒸栗粉糕、菱粉桂花糖、鸡油卷儿、螃蟹馅小饺儿、松穣鹅油卷、如意糕鸭子、肉粥杏仁、茶奶油松瓤卷酥、爆肚、鹅肝、蟹黄汤包、炉饼等等,叫人目不暇接。 这么多好吃的小吃,她怎么去惦记糖葫芦? 而之所以多看两眼,不过是想看看古代糖葫芦跟现代的区别。 记得看过一部电影,张某某的娘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才吃了两颗,他娘就死了,他把那串糖葫芦保存到长大,打开来看剩下的糖葫芦已经变得干煸干煸的,却依旧给人很好吃的模样。 就这一幕让她印象深刻,把糖葫芦认定为最好吃的东西,后来长大了去到大城市,果然吃到了糖葫芦,感觉就有点破灭。 就水果外边包裹一层糖,仅此而已。 所以有时候人会惦记一种东西,不过是因为一种情怀,可能是逝去的青春,也可能是电影里主角对他娘的思念,才让那串糖葫芦变得有意义起来。 况且如今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了,她喜欢吃香辣的东西,无辣不欢。 于是到一个摊位前,点了一份糟鹅掌、糟鸭舌、爆肚和鸡油卷儿,都是重口味的。 裴世子只是点了一些清淡的东西,他是不挑剔的,有美食就吃,没有也可以将就,但也是分对象,倘若是安如常几个人要在这里吃,他是不会作陪的。 瞿扶澜就不一样了,她嘴挑,尤其是自己也喜欢做美食,所以每次去吃别人的东西,就容易犯职业病。 “这个味道不标准,不够正宗,应该再加一味调料就完美了。” “这个辣椒做得不好,还不如吃原味的。” “这个不入味,是腌制时间不够长。” 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可以了,不过她嘴挑没办法。 “我是不是影响你吃东西了?职业病了,不好意思啊。”瞿扶澜见裴世子都没动几筷子,才反应过来。 “不碍事,反而觉得你说得挺有趣。” 这就叫有趣? 瞿扶澜想翻白眼,不过她看到一旁的粉店,就想到了一个笑话。 “从前有个人去吃粉,他说话有些结巴,吃粉的时候觉得味儿不够,叫店家给加点盐,店家就拿盐盒出来给他加,这个人就对店家说,‘放’,店家就放了,又听他说‘放’,店家以为这是个重口味的,又往碗里加了一些盐,结果那个客人又说,‘放’,店家就纳闷啊,放这么多不咸了吗?刚想问,就就听对方说,‘……放少点。’” “噗!”裴霁安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后裴霁安也给瞿扶澜讲了一个笑话,也把瞿扶澜逗得哈哈大笑,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这个晚上过得特别轻松快活。 最后慢慢走回高枝巷,瞿扶澜以为最后就说再见就完美落幕了。 结果裴霁安又说到了房子的事情,不光是房子的事情。 他说,“那套房子,在你还未出裴府时,我就打算送给你了,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甘于屈居后宅,你早晚会离开,你的理想和追求藏不住,所以你说走的时候,我就放你走了。若是换一个人,我是不会如此好说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瞿扶澜毫无经验,心乱如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 那么多女人,只有她轻易拿捏住了他的心。 第238章 怎么办…… 瞿扶澜失眠了。 她不知道别的女孩子被告白会是什么心情什么反应。 她……除了慌乱无措之外,还有许多陌生的感受。 哪怕此时躺在床上,她都有一种悬浮的不真实感觉。 她居然被告白了。 被赫赫有名的裴世子告白了。 一想到那些直白的话,她就有些脸红心跳。 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在面对一个帅哥告白时,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吧? 哪怕不喜欢,也难免会害羞。 况且,她对裴世子的感觉是怎样,她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从前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这种感觉怎么说,就比如在学校里,人人惦记的高富帅校草,喜欢他的女孩子那么多,偏偏他喜欢一个贫穷而刻苦的女孩,然后跟她告白。 这个女孩肯定也无法淡定,同时也要承受其他女同学的羡慕嫉妒恨。 这种情况下,这个女同学还能像从前一样无动于衷吗? 肯定是难了,因为她的心已经被打乱了。 每个少年少女,都有青春萌动的时期,除非草木。 瞿扶澜如今就是这种感觉。 心被搅乱了。 安静的氛围也最容易引人思考。 瞿扶澜在经过长时间心乱过后,也开始慢慢安定下来,理智回归。 被人喜欢,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尤其是被优秀的人喜欢。 她幸运的遇到了。 只是,她给不了回应。 至少目前不能。 她太小了,她不管古人思想如何,十五岁及笄的女人就可以嫁了,她做不到,在她的观念里,女人二十多岁再谈婚论嫁才是正常,这是其一。 其二,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发财致富的梦,给李家翻案等等,光是这些事情,都不知道要耗费她多少年光景。 单是这两个点,她就耽误不起任何人。 至于其他林林总总的事情,比如说什么家世,门当户对之类,那是决定在一起时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如今在她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爱情和家庭,至于以后有没有,那是以后才能知道的事情。 把一切事情想清楚明白了,瞿扶澜就打算好了,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才好。 关于房子的事情,瞿扶澜有两种考虑。 一种是她拒绝他之后,两个人没法维持从前的合作关系,她就立刻找房子搬出去。 一种是她拒绝他之后,他很大方的什么都不介意,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分期付款买下这个房子,两人一如从前的合作事业。 为何要执着于这里的房子? 首先出去再找很麻烦,也难以找到一个价格跟地段都合理的地方,她一个女性居住,万一住的地方不够安全,哪怕有几个仆人,也容易成为一些纨绔子弟的目标,很危险。 再者,她是分期付款买的,自己花钱买的房子自然住得安心。 最后,她曾经给裴世子赚了那么多钱,往后也会继续给他赚钱,她走他的关系买一套房子不过分吧?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两人能一如从前般合作。 所以如今问题的关键是,她要怎么回绝裴世子,才能既不伤情分,又能恢复从前状况呢? 这个问题太难解决了。 瞿扶澜左思右想,想了一个晚上也想不出完美方案。 以至于次日起床,她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为了不被人看出来,她不得不化妆掩饰。 今日冬狩,是去皇家围场,这就是除了王公贵族之外,一般人是去不了的。 瞿扶澜也是沾光了才能跟过去的。 跟着裴夫人一辆马车,因着昨晚没睡好,一上车之后就哈欠连连,昏昏欲睡的。 也是知道裴夫人好脾气才敢这样,果然裴夫人见她这样,反而叫丫鬟帮忙盖被子,十分体贴。23sk. 没办法,她的胃被这丫头抓住了,不好好生照顾着,回头生病了,谁给她做好吃的? 不过今日裴夫人更在意的是不能骑马射猎,实在是遗憾,一路感慨的到了目的地。 瞿扶澜是被一声轻笑给惊醒的,本来就昏昏欲睡的,不敢睡得太沉。 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一张俊脸,不是裴霁安又是谁? “怎么就困成这样,昨晚还做什么去了?”他调侃道。 瞿扶澜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揉了揉眼睛,“裴夫人她们呢?” “出去了,见你睡得这么香,没叫你,只让丫鬟在外面守着。” 瞿扶澜有些局促,裴夫人都不在,他上来做什么?还孤男寡女的,也不好赶他,只能拐弯抹角道,“世子不去狩猎,到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讨一个答案。”他倒是实在。 瞿扶澜昨晚是想了一个晚上,但不是没想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吗? 况且今日他要跟萧时卿比赛,她此时落了他面子,等会儿不知会怎样呢,关键是她也不想让萧时卿赢。 “什、什么答案啊?”瞿扶澜只能装傻。 裴霁安岂能不知她在装傻?也不逼她,只道,“你希望谁赢?” 瞿扶澜咬唇,这个问题倒是不用她过多思考,就道,“当然是希望世子赢了。” “好,我记住了。”裴霁安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十分好心情的起身出去了。 瞿扶澜先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像揉小狗一样揉她脑袋啊?这个动作是不是太亲密了一点?他们没确定什么关系吧? 真是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啊。 瞿扶澜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营地,裴夫人见她脸颊通红,不由道,“是马车里炭火烧得太旺盛了吗?把你的脸都给晕红了。” 瞿扶澜闻言,就不光是脸红了,耳根都跟着红了。 她有点说不出来的心虚,不怎么敢面对裴夫人,总有一种背着她跟她儿子怎么样了一样。 这个营地很大,放眼望去,都是权贵,周遭插着锦旗,御林军身穿铠甲坚守阵地。 坐在上首距离挺远的那个就是皇帝了,瞿扶澜真是头一次看到皇帝呢,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此时皇帝已经开始发话,“今儿谁得的猎物最多,朕赏他一件好东西,去吧。” 大家骑着马,就往山里去了。 只是裴霁安出发之前,往瞿扶澜方向看了一眼,瞿扶澜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随即不自然的移开眼神。 第239章 无赖世子爷 皇帝自然也是要参与狩猎的,否则他来做什么? 不过皇上就是打着玩,不参与年轻人的比赛,否则皇帝都参加了,谁还敢赢? 会狩猎的都狩猎去了,这不会的,就留在营地里。 到底是冬季,大家都待在扎营寨里,避风烤火,有时也会出去看风景,尧山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裴家有一个独立的安营寨,但此时裴夫人却带着瞿扶澜去了大公主的营地,到底是跟皇家人,大公主的营地自然比别的气派一些,况且人多也热闹。 按照惯例,大家讨论的话题就是吃吃喝喝,比美比状态了。 但今日话题变了,无他,大公主有个死敌也来了围场。 所谓死敌,就是曾经的情敌。 不过这个情敌如今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还成了张贵妃。 说起来,这段故事也挺纠葛的。 当年公主和张贵妃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张贵妃先认识那个男人的,所谓一见钟情也不过如此,然后又是先找人上门说亲的,结果被公主搅黄了。 只可惜后来两人都没得到那个男人,因为他战死了。 而公主后来找的驸马,就跟那个男人有点像,不过宛宛类卿罢了。 这也是公主发现驸马有二心之后,能果断断绝一切的原因。 而张贵妃就把男人的死迁怒到公主身上了,如果不是她执意破坏,男人也不会去战场,就不会死了。 情敌之间的恨,那是恨不得弄死对方的,张贵妃嫁不了心上人,索性就进宫给皇帝做妃子了,她父亲是尚书,她进宫做妃子就容易往上爬,这不如今都成贵妃了么? 就更能给公主找不快了。 毕竟这老婆和妹妹之间的斗争,男人成了夹心饼干,自然是左右为难的,一开始或许还有心情管一下,天长日久的,就烦了。 两个女人也明智的不去皇帝跟前讨嫌,就私下里各种斗,至于输赢,全看个人本事了。 不过从如今情形来看,公主是略胜一筹的。 无他,谁让公主能左拥右抱,而张贵妃只能跟后宫三千争宠呢? 张贵妃自然心中不快,自然要私下里各种诋毁了。 如今公主的帐篷跟张贵妃的帐篷属于面对面关系,皇帝帐篷在上首。 没办法,两个女人连这种都位置都要争个高低的。 此时对面的张贵妃的帐篷里,坐着的也都是与张贵妃同仇敌忾的各家夫人。 所谓三个女人一条街,这七八九十个女人在一起,那就跟菜市场差不多了,都不用出门,都隐约能听到对面的说话声了。 也许有些话,说不定还是故意大声出来说给对面的人听的呢。 “照我说,这女人就该在家里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才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儿女,日后老了,也能给晚辈起到效仿作用,不像有些人,一大把年纪了,不安分守己就罢了,还左一个右一个的不消停,啧啧啧,这传出去,真是丢了咱们女人的脸。” “正是呢,如今外边谁不说她?都成了大家教育女儿的反面教材了,偏偏当事人没事人一样,毫无廉耻之心,太可悲了。” “不但可悲,还可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否则她至今无所出,不正是老天爷的报应?没有儿女傍身,你看她日后老了谁管她?” …… 这些话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大公主的帐篷里。 裴夫人几人都担忧的看着大公主。 唯有大公主一脸从容淡定,显然这种场面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看我做什么?被说两句又不会死,如今时机不对,只看我有机会不撕烂她的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瞿扶澜瞬间觉得公主好沉得住气啊,那样羞辱人的话,她身为尊贵的公主,居然也能忍得下。 其实不忍也不行,难不成要冲过去与人家理论不成?如今这声音隐隐约约的,也听不真切是谁说的,找人对质都找不到,这是其一。 再就是没有证据,事情闹大了,皇帝回来了,说不定一个不耐烦,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其实关于公主没有子嗣的问题,瞿扶澜也听裴夫人提起过。 曾经怀过的,只是在驸马带小妾出现之后,孩子就被公主喝药没了,这个事情,连驸马都不知道,就她们这些姐妹知道。 可见公主是一个多么纯粹又果决的人。 不是最好的,不是唯一的,就干脆什么都不要。 连公主这样的人,都得不到想要的,何况别人呢。 一时间,瞿扶澜心中也蛮感慨的。 狩猎时间为七天,也就是说七天打下来的猎物总量总和,谁最多就取胜。 第一日到尧山,已经耗费了大半天功夫,这狩猎顶多算是热身,大家伙出去一趟,许多人都没猎到什么猎物,但也有一些人猎到了,被登记起来。 晚上皇帝大宴群臣,是按照各家位子坐的,比如裴家的人坐一处,萧家的人坐另一处。 瞿扶澜坐在裴夫人身后,裴世子与裴夫人坐前排。 因着裴家跟萧家地位显赫,两家都比较靠近皇帝首位。 瞿扶澜也明白了为何她觉得皇帝有点眼熟,竟然是当初“花间赋”开业当天,裴世子带去包间的那个黄三爷。 真没想到皇帝也喜欢微服私访,而且私下里跟裴世子交情也不错。 宴会上自然要喝酒的,女眷倒是随意,瞿扶澜没喝酒,她还打算明日去射猎呢,虽然有醒酒药,但终归会有一些影响。 除非能像裴世子那样,能用内力把酒逼出来,那真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晚上太冷了,皇帝象征性庆祝了一下,就很早散了。 瞿扶澜回去之后就洗洗睡了,这种帐篷是比较华丽的,类似于现代的几房几厅这样,瞿扶澜是有单房的。 只是才躺下,就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声音,她以为是丫鬟,就说她不缺什么不用伺候了,结果脚步声没出去,反而朝床边走来。 而此时瞿扶澜是脸朝里边侧睡的,因为冷的缘故,还把被子完完整整裹住自己,一点风也不让漏进来。 这种时候她是一点也不想动的,否则就犹如冬天刚躺下裹好被子,才发现还没关灯,那种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可是丫鬟一直不说话,感觉太奇怪了,她不得不转过身来看。 结果就看到裴世子坐在她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尖叫声险些冲破喉咙,瞿扶澜生生忍住了。 “世、世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可是她的房间啊,还是大晚上的! 裴霁安,“我来看看你,看你睡着了,我就走。” 男人的声音有些醉意。 瞿扶澜:尼玛被你这样看着,谁能睡得着?! 第240章 跟我未来媳妇在一块 “世子,男女授受不亲。”瞿扶澜裹着被子坐起身,无力的强调。 虽然跟一个醉鬼说这些可能没什么用,但好歹努力一下。 “我又没亲你。” “……世子你醉了。” “我没醉,很清醒。” 呵呵,哪个醉鬼愿意承认自己醉的? “好,你没醉,可是你也应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打猎呢。” “你先睡。” “可是你在这里我睡不着。”瞿扶澜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心中有些抓狂。 裴霁安“嗯”了一声,却没走,单手支着下颚,一直看着她。 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是说温柔而迷离的,就是醉了。 瞿扶澜再次强调,“世子再待下去,叫别人知道了,我的名声可就没了。” “我娶你。”他说。 瞿扶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想得美。 “翻白眼不雅观。”他皱眉道。 瞿扶澜:你管我?管得着吗? 可是谁来救救她?面对醉酒的世子,她实在是招架无力啊。 从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即便喝酒了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告白之后,就跟解了封印似的? “世子再待下去,我可就嚷了,回头裴夫人进来,可就不好解释了。”瞿扶澜威胁。 “我跟我未来媳妇在一块,需要跟谁解释?”裴世子眼中居然满是困惑之色。 “……”瞿扶澜当即羞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你别乱说啊,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早晚会答应的,烈女怕缠郎。” “裴霁安!”瞿扶澜揉了揉太阳穴,完全没法沟通! 结果可能声响大了一些,惊动了裴夫人的丫鬟,走过来隔着门帘问,“夫人让过来问姑娘有事?” 瞿扶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事,我没事!” 刚说完,就看到裴世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似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他被人打扰不悦了,就是这样的,按照以往模式,估计就得开口训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等瞿扶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裴世子的嘴巴给捂住了,又再次对外面的人道,“请回去转告夫人,我已经歇息了,多谢记挂。” 丫鬟这才下去了,瞿扶澜听着脚步声远去了,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然后就尴尬了,她的手还在世子嘴巴上,他温热的呼吸也打在她手上,温温的,痒痒的。 两人面对面对视,气氛有些微妙。 瞿扶澜急忙放开手,十分窘迫而慌乱的解释,“我以为你刚才想说话,才捂住你的嘴,我不是故意的。” 裴霁安却抓住了她的手,“不用道歉,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说罢,他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没事人一样的出去了。m.23sk. 留瞿扶澜在后面风中凌乱。 世子变流氓了! 瞿扶澜再次失眠。 整件事情完全超出她想象! 她以为找个时机,好好与世子谈谈,都是两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肯定容易沟通,然后彼此理智而礼貌的把这一页掀过去。 可结果呢?事情发展完全不受控制。 她如今只能祈祷是裴世子醉酒了才会这样,等酒醒了,应该还是那个谦谦君子吧?还是能商量的吧?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然后就开始做梦。 做了许多梦,梦到了初次见到裴世子的情景,然后又梦到她在现代的事情,还梦到了老板,最后又梦到了原剧情,李寄柔与萧时卿之间的爱恨情缘。 醒来之后,瞿扶澜觉得整个精神很疲惫,梦做多了就是这样。 关键是她居然还能记得梦里的事情。 李寄柔和萧时卿的故事就不用多说了,有原著小说加成,她会梦到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是她居然梦到了老板。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稍微想想,还是觉得可以理解。 都是被裴世子给祸害的。 他跟老板气质本来就类似,只是气质类似,性格不一样。 老板纯粹是性格冰冷,对谁都不理不睬,高不可攀。 所以当初有人跟她说老板喜欢她,她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刚进公司那会儿,她被老板冷言冷语的嘲讽,她还记忆深刻呢。 哎,被裴世子告白一次,整个世界都混乱了。 本来想去打猎,如今精神状态不好,就不想去了,反正日后还有时间。 可是公主兴致好,知道她会骑马,说什么也要带上她。 自然是有护卫在后面远远跟着保护的。 只是骑着骑着,就分开了,因有不同猎物要打。 瞿扶澜看中了一只兔子,拿起弓箭就要射,结果有人比她快一步,先射中了兔子。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萧时卿的身影。 瞿扶澜暗道真倒霉,怎么就遇到了萧时卿,她并不想跟他相处,于是粗略点个头算打招呼,然后准备掉头离开。 结果萧时卿让人把射中的兔子送给她。 瞿扶澜当然不收了,“世子还在比赛呢,怎么能随便送人猎物?” 萧时卿却道,“猎物没了可以再打,但这是你看中的兔子,先前我没发现,否则不会同你抢。” “公平竞争罢了,世子不用谦让。” 萧时卿语气变得有些无奈,“柔儿,你并不需要跟我客气。” 他以前送她什么,她都照单全收,她送他的,他至今还留着。 萧时卿的表现真是深情感人,可惜瞿扶澜不是当事人,没法感同身受,况且她知道原著结局,昨晚也才刚梦到许多情节,更加对萧时卿无感了。 尤其是有一些情节让瞿扶澜印象深刻。 就是原主刚到萧家不久,萧时卿就去偏远地方带兵练兵了,女主在萧府里直接孤立无援了,萧夫人不喜欢她,她在萧府里的处境可想而知。 她开始给他写信,不是告状,她只是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萧夫人不喜欢,想问他该怎么办,教教她。 从年头写到年尾,每个月都写。 但从来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她也只是以为他忙没时间回信。 后来他回家了,萧夫人一个装病,原主就被扣上了不孝敬长辈的罪名。 萧时卿没有调查了解情况,询问原主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可是对我母亲有意见,不愿意侍奉她? 第241章 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瞿扶澜真想回一句:客气你妹! “我正给公主打猎呢,恕不奉陪!”瞿扶澜一本正经说完,就要离开,结果听到了纪霓裳的声音。 “表哥,你居然在这里,我方才追赶一只兔子,追到这儿来了。”骑马而来的纪霓裳一脸的心花怒放。 随即她就看到了瞿扶澜,嘴角的笑容有点凝,随即很快又恢复自然,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瞿扶澜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直接策马离开。 结果她腰间上的荷包因为松懈了,加上骑马风吹,就掉地上了,她毫无察觉。 她的荷包是自己绣的,当初花好姐姐让她有空多学刺绣,然后她跟着海夏学了一些日子,废了不少荷包,才终于绣出一个像样的来,终究跟别人没法比的。 但到底是自己绣的,意义重大,况且古代需要荷包,她就自己用了。 平时也就在里边装一些小钱,其他也没什么了。 如今掉了,即便过后她发现,也不会心痛,顶多是遗憾自己第一个具有意义的荷包丢了。 但她不重视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萧时卿想叫住她,但她的马跑得太快,一下子就穿过丛林不见影子了。 男人只能自己下马去捡那个荷包,纪霓裳看到了,跟着翻身下马,见表哥神情专注的看着荷包,也跟着打量起来,然后出声道。 “这个荷包做工有些粗糙,但瞧着所用时日不短,估计是初学者绣出来的最好一个,具有纪念意义,这才珍藏保留,回头我替表哥还给她吧,如此也方便一些。” 到底是女人懂女人,纪霓裳这个猜测可真是一针见血。 然而她并不知道李寄柔的绣工如何,毕竟每个人绣工不同,有些人天生有这方面天赋,有些人怎么努力都不行,还有些人条件好,不需要刻苦,能绣出一个勉强能入眼的已经不错了。 李寄柔从前家里条件不错,也并不需要她专研女红为自己的婚事增加筹码。 纪霓裳不了解李寄柔的绣工,萧时卿能不知道吗? 更不用说,如今他腰间佩戴的就是她曾经绣给他的。 孰好孰恶,一眼便知。 萧时卿眸光依旧落在荷包上,似喃喃自语,“初学者?” 纪霓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反问,但难得表哥主动与她说话,她自然乐意多说一些,“是呀,这一看就是才学几个月的成品,估计是为了应付什么,否则真心钻研女红,长年累月的,必不会是这种效果,也不屑于带这样的在身上。李小姐那样喜欢经商,想来时间都耗费在经商上,志不在此。” 萧时卿攥紧了荷包,眸光暗沉,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瞿扶澜骑着马远去,很快就发现了另一只兔子,拿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正中目标。 她立刻翻身下马,跑过去拿猎物,结果乐极生悲,被脚下的碎石头绊了一下,脚下一崴,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瞿扶澜都没顾得上伤,立刻就爬起来坐到一旁的石头上,然后左看右看,发现没人,立刻松了口气,然后才开始发出轻微痛呼声。 好痛啊~ 结果就听得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你怎么了?” 瞿扶澜的声音立刻就顿住,抬起眼皮就看到身材颀长的男子,一身青袍,背着箭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带着一只中箭的白毛狐狸。 不是裴霁安又是谁? 他很快就行至瞿扶澜跟前,把手里珍贵白毛狐狸丢地上,俯身查看她的脚。 瞿扶澜整个不自在加尴尬和窘迫,又有昨晚的事情加成,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自然无所谓的,她尴尬啊。 立刻摇了摇头,“我没事,啊……” 裴霁安轻轻捏了捏她脚腕,瞿扶澜立刻就忍不住痛呼出声了。 结果他皱眉,又换了一个角度捏,瞿扶澜本能想缩回自己的脚,可是男人手劲不小,她抽不回来。 “很痛?”他抬头问她。 瞿扶澜刚想说很痛,让他不要乱捏了,结果他握住她的脚,突然一个扭转,只听得“咔嚓”一声,她惊呼都来不及,就听他说“你看还痛不痛。” 瞿扶澜试着动了一下脚,果然不痛了。 果然是习武之人,对骨骼有一定了解。 其实刚刚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骨头错位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检查,就算来得及检查,这医者难自医,要对自己下手,其实也需要做一定的心理建设。 “我没事了,谢谢。” 裴霁安看了看不远处的中箭死兔子,又看了看瞿扶澜,轻笑出声,随即起身去帮她捡猎物。 瞿扶澜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捡个猎物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裴霁安捡回了猎物,又对她道,“我先送你回去,虽然没伤到筋骨,但到底有些影响,需要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猎。”23sk. 她又不用参加比赛,自然不用着急的。 瞿扶澜也是这样想的,否则骨头错位的地方,会容易发生二次损伤。 结果她准备起身去骑马,结果就被裴霁安一把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环住他脖子,意外又震惊,“世子,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这样让别人看到,我就没脸见人了。” 裴霁安没有说话,直接把她放到马上去,才道“我不至于让你深陷流言蜚语里,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看着你到了营地我就走。” 瞿扶澜这才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营地,裴霁安果然如他所说的,说走就走,不过临走之前,特地嘱咐了丫鬟要好生照顾着,同时也跟他娘提了一嘴。 裴夫人这才知道瞿扶澜崴脚了,连忙过来嘘寒问暖,裴霁安见状,这才转身离开。 瞿扶澜应付完体贴热情的裴夫人,然后准备洗个澡好好躺躺,这骑马也是很累的。 然后在丫鬟准备好热水的时候,瞿扶澜解开衣物,习惯性先把身上的配件解下来,结果一摸腰间,动作就顿住。 她纵然有空间,但也要佩戴一个荷包装点钱,装模作样一下,否则出门半点事情,难不成直接从空间拿钱不成? 如今荷包呢? 第242章 她的动作很利索 瞿扶澜也就遗憾惋惜了一下,就接受了荷包掉了的事实。 里边装的都是一些小钱,掉了就掉了。 关键是荷包上也没绣她的名字,哪怕被人捡到,也不会知道是她的,不影响她名节。 当初绣的时候,海夏还让她把名字绣上去。 瞿扶澜能理解海夏的心情,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成品,当然想绣上自己的名字,才有一种圆满和归属感。 就好比现代写作文,画画,不都要留下署名吗? 是她电视上看多了那些在肚兜荷包上绣名字的女人,最后因为肚兜和荷包落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手中,被拿来大做文章,十分影响名节,她才死活不绣名字的。 如今看来,还是不绣叫人安心。 公主狩猎去了,另一边,张贵妃却没去。 她可不会骑马,却死活跟着来,也是为了彰显自己受宠的地位。 此时张贵妃一党的世家夫人们又聚集一起,聊天解闷,少不得又要提到与大公主有关的事情,最后又牵扯到大公主身边的几位姐妹。 瑞王妃,韩国公爷夫人,裴夫人等等。 说实话,张贵妃不是没想过要把这几位世家夫人给笼络过来,这样既能打压公主,又能给自己的儿子增加一份筹码。 然而她虽为贵妃,也不是想收拢谁就能收拢谁,这几位世家夫人就很难笼络。 “听说裴夫人身边带着一位姑娘,说是裴府的亲戚,长得真是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连京师城里第一美女苏姑娘都比下去了。”某位夫人道。 “听说裴夫人很喜欢这个亲戚,娘娘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说不定可以慢慢离间公主和裴夫人之间的关系。” 从这方面入手,是哪方面?自然是联姻了,把人给娶了回来,这不就都成了亲戚,成了自家人了? 张贵妃的儿子已过冠礼,在皇帝儿子中排行老七,人称七皇子,府里也有了一位皇子妃。 所以要联姻,也只有娶回来做侧妃了,倘若是裴府的正经小姐,张贵妃自然是不会往这方面想,如今不是一个亲戚吗?那就不算委屈了对方。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见到人再说。 “来人,去把人请过来让我看看。”张贵妃发话了。 然而十分不巧,大公主此时狩猎回来了,张贵妃的人看到了,吓得屁股尿流。 这裴府帐篷跟大公主帐篷很近,加上大公主一回来,裴夫人她们都过去了,这要怎么传话?以大公主跟张贵妃之间的恩怨,此时去传这个话,召见大公主的身边人,怕是要被大公主当场打死。 直接就灰溜溜回去禀告贵妃了。 张贵妃自然就不能硬来了,否则大公主那个疯女人能直接冲进来跟她干架。 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从前张贵妃动了大公主身边的一个丫头,大公主知道后,直接冲入她寝殿内,也不顾那么多下人围观,直接一上来就抓她脸和头发。 女人之间的打架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粗暴。 后来事情传到皇帝耳中,最后的处理也不过是轻拿轻放。 所以为了自己的颜面,张贵妃还是忍忍,反正有的是机会。 此时大公主的帐篷里,她打回来的野兔山鸡什么的都有,“今晚咱们烤着吃!” 烧烤?瞿扶澜最在行了,野外烧烤更刺激。 她也打了到了一只野兔,正好派上用场。 下人们整个下午都在处理这些山鸡和野兔。 就在公主帐篷外处理这些野味的,也是有点故意刺激对面张贵妃的意思。 果然,张贵妃被各种腥味弄得受不了,出来就看到一个下人正在给兔子拔毛,另一个人把已经拔毛干净的兔子开膛剖腹…… 张贵妃一个没忍住干呕起来,“太残忍了,兔子这么可爱,你们竟然要这么对它?” 帐篷里的大公主听到了张贵妃的话,立刻走了出来,大刺刺道,“等会儿我们还要把可爱的兔子放到火上面去烤,烤得它的油冒出来,烤得香喷喷的,哇,好吃极了!” 张贵妃养有一只白兔子,特别喜欢,整日里抱着兔子,跟个仙子似的,她从来不吃兔肉的。 有一次皇上当着贵妃的面吃兔肉,贵妃一脸哭唧唧的表情,“皇上,兔子毛茸茸的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子……” 皇帝总要顾忌一下爱妃的感受,后来就没当着贵妃的面吃了。 但大公主不一样啊,专挑软肋掐。 张贵妃果然被恶心得够呛,气急败坏回屋里了,但临走前,她看到了一个容貌标致的姑娘,暗道果然比京师城第一美人还美。 最后烧烤的时候,大家还是坐在门口烧烤的,瞿扶澜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各种小罐罐。 “这是什么?”公主问。 瞿扶澜,“调料。” 什么盐、糖、蒜粉、胡椒粉,孜然之类,总共有十几种。 也是跟裴夫人和公主这种级别的人出来,她才讲究的把调料装到瓶罐里,否则她直接用纸包就更方便了。 “怎么不标记名称?” “……我能分辨得出来。”因为还有一些她自己用中药调理的调料,她的烧烤配方,那可是独门的,写了名称,被人看到了可就泄露秘方了。3sk. 做生意的人不至于这么粗心大意。 几个兔子被用木架架好,放在早已经烧好的木柴上烤,这可不能直接用火烤,否则外面焦了里头还不熟,只能等木柴烧得只剩下星火了,在星火上面烤。 而野山鸡正好可以用荷叶包裹着,埋在星火底下,盖上灰尘,焖烤熟了就能吃。 可见是一火两用。 瞿扶澜一边翻转,一边动作利索的倒各种调料。 她手里的兔肉已经快烤好了,香喷喷的味道飘得老远。 张贵妃在帐篷里都忍不住咽口水,随后问身边人,“什么味道这么香?” 丫鬟都不好意思说,又不好不说,“回娘娘,是对面在烤兔子……” 这一次张贵妃没有恶心想吐了,实在是太香了,她一边痛恨自己的反应,一边下意识看了怀里的兔子一眼。 萧时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瞿扶澜动作利索的手上。 他攥紧了手里的荷包。 他是回来拿东西的,今晚皇上兴致好,在野外篝火,所有射猎者都参与,女眷都留在营地。 瞿扶澜感受到强烈的视线,看过去时,就看到萧时卿离开的背影了。 第243章 荷包风波 烧烤在河边。 大家喝酒吃肉说话,十分热闹。 用来烧烤的猎物,其实都有登记造册,所以不用担心被吃了就不作数了。 萧时卿坐在河边,听着身后的喧哗,他拿出了身上的两个荷包。 他不理解,同一个人绣出来的荷包,为何天差地别。 就如纪表妹说的一般,初学者水平。 但她的水平又怎可能是初学者? 他又想或许是她做奴婢时手受过伤,才勉强为自己绣了一个荷包使用,然而如今她手腕活动利索,以她的性格,手好了肯定要绣一个好的来换掉。 她一直佩戴一个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荷包,究竟是为何? 还是说,这是别人送给她的,具有纪念意义? “萧兄,为何一人坐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吃肉喝酒去啊。” 这人与萧时卿关系挺好的,否则也不至于这样称呼,然后他十分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萧兄手里的两个荷包,一把抢了过来。 因为身后的喧哗,和河边的水声,加上来人是到了近前才说话,萧时卿反应不及,被抢走了一个荷包。 正是瞿扶澜掉的那个。 “哪个姑娘的绣工这么差劲,也好意思送人。” 萧时卿把另一个荷包收好,起身去夺,那人嘻嘻哈哈的跑开。 另一边,周百应看到了,跟着过来凑热闹,“给我瞧瞧,给我瞧瞧。” 那人丢给了他,周百应接过来一看,也被丑到了,但想着表哥身上藏着这样一个丑荷包,可见是极为喜欢绣荷包的人了,他开始找荷包上的字,姑娘家都喜欢在荷包上绣字,结果发现没有,什么玩意儿嘛。 “周百应!一!二!” 果然三字还没出来,周百应立刻乖乖投降了,把荷包还给表哥,还忍不住凑到跟前询问,“表哥,是哪家姑娘给绣的啊?” 萧时卿沉着脸把荷包收起,没有说话。 但不少人都听到了荷包的事情,跟荷包挂钩的,一般都与女人有关。 今晚气氛好,又隔着一些距离,没看到萧时卿沉的脸,还拿这事开玩笑。 “萧世子一表人才,自然有的是姑娘争着抢着给送荷包了。” 话就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也是喜欢看热闹的,当即笑道,“萧爱卿艳福不浅啊,难得见你收人家姑娘的荷包,如今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皇上问话,萧时卿自然不敢不答,当即回道,“这是微臣无意间捡到的,回头还要想办法还回去,并非大家所想的那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也不逼问了,这谁没有点不可言说的秘密? 另一边,裴霁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眸,他想到了从前那个被萧时卿当成宝贝一样的荷包,如今这又开始收别人荷包了? 裴霁安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但不管怎么说,萧时卿身上终究有她绣的荷包,他都没有。 想想他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要一个荷包作为礼物,不过分吧? 却说张贵妃这边,被兔肉的香味折磨了一个晚上,挠心挠肝的,连下人送上来的饭菜她都觉得没有味道,她也让人烤了野味给她吃,然而终究不够香,叫人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实在可恨! 不多时,七皇子回来了,规规矩矩见过母妃之后,便命人脱了外衣,换了靴子,坐榻上缓缓。 张贵妃闻到了不少酒气味,幸亏她早叫人煮好了醒酒汤,叫人端上来,又细细询问酒席情况,以及皇上情况,随后谈起她的打算。 “裴府里有个表姑娘,姓瞿,今个儿母妃见过了,人品相貌瞧着都不错,关键是厨艺好,回头你找机会认识认识,若结成了这门亲事,对咱们大有作用。” 七皇子还没来得及喝醒酒汤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母妃想让我纳裴府的表姑娘为妾?” 张贵妃笑道,“你娶正妃已有一年,可以纳侧妃了,只是咱们与裴府素来没什么往来,不好直接上门提亲,你这边先问她,她定然是愿意的,到时候咱们再去提亲,这裴家没有强留人的道理。” 七皇子瞬间醒酒了,哪里还需要什么醒酒汤啊? “合着母妃也知道裴家不会同意啊?”七皇子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张贵妃皱眉,“你这是什么话?裴家不同意,那是因为咱们从前少有交集,若是因此有了交集,自然就不一样了。” 七皇子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母妃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先不说我前头还有七个哥哥,就算我有希望,你这番操作,也能把希望给掐没了。”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同样的,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七皇子也有皇帝梦,但也要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白日做梦啊。 “我怎么就把你的希望给掐没了?我这不都是为你着想?” 七皇子有些无奈,他母妃能走到今天地位,可见在后宫手段不低的,然而每每遇到与大公主有关的事情,就换了个人似的,思考问题也变得幼稚起来,一心只想着怎么打压大公主,完全不顾其他后果了。 “请母妃细想,裴世子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儿,别说是他家的表姑娘了,就算是丫鬟,都不会送给人做妾,若是我没娶正妃,把人娶回来做正妻还差不多,否则裴世子明日把我废了,父皇那么多儿子,他定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你信不信?” 张贵妃信不信不知道,七皇子是一百个肯定的。 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裴世子刚夺得少年将军头衔时,八皇子看中了裴世子的战马,仗着皇子身份讨要失败,就命人毒死了那匹马儿,后来被裴世子吊起来打,打得姥姥姥爷都不认识了,然后裴世子进宫请罪。 皇帝儿子被打了,这可不是小事,当时大家都以为裴世子要完。 结果呢? 父皇把那些沾边的人都给惩罚了,该打的打,该骂的骂,连六部侍郎都被拉出来骂了一顿,怪他们没能管理好京师城,才引发了打架斗殴的事件,要他们负责。 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裴世子那是一点儿责罚都没有,关键是次日父皇就跟裴世子去酒楼喝酒了。 呵呵。 第244章 最终输赢 张贵妃听了儿子的话,也想起了那件久远的事情。 当时看笑话自然是高兴的,但如果发生在自家儿子身上,她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一个表亲,何至于此?”张贵妃还是有些不甘心。 七皇子,“母妃这是要拿儿子安危和前程去赌?就不说赌赢了有什么好处了,那个好处多多自然不用想,就说万一赌输了,值得吗?如今好歹没有恩怨,别到时候结出什么恩怨来,让裴府变成了咱们的敌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七皇子可不是老八那种败类,容易冲动坏事。 张贵妃很快就被说服了,她一看到大公主就怒急攻心,太过着急把对方打压下去了,想事情有点冲动了,不管什么时候,若是用自己儿子前程去赌,那定然不值得。 皇上十几个儿子,人们常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如今老七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那真是首尾都不沾边,虽然她为宠妃,但那个宠爱也不会因此多分给老七。 况且,皇帝好像也不是特别爱长子,至今未立太子就是最好证明,所以皇帝真正疼爱的是哪个儿子,谁也不知道。 不说这些当局者不知道,就是看过原著的瞿扶澜都不知道。 因为原著本来就不主打权谋,全搁那描写女主的艰难痛苦了。 以至于结局时候,太子之位也没定下。 但不妨碍瞿扶澜看出了皇帝的大局观,这就是一个能把帝王之术玩得透透的人,各方面势力都被权衡得极好。 瞿扶澜不由得想到了一部电视《铁齿铜牙纪晓岚》,里边的乾隆皇帝不就把帝王之术玩得极好?用和珅和纪晓岚两大权臣互相牵制,平衡朝局。 如今裴霁安与萧时卿就类似这种关系,都是有能力的人,还是对立面,能互相牵制,也能互相合作,那真是完美至极。 接下来的两天里,瞿扶澜没见到萧时卿,也没见到裴世子,估计都忙着打猎,早出晚归了。 她就跟着裴夫人和大公主几人混,每天吃吃喝喝,偶尔打打猎,生活挺充实。 就是大公主每次都要坚持在门口烤兔子,每次都能把张贵妃气得跳脚。 大公主私下里跟她们说,她要让张贵妃每次看到兔子,就想到兔子的味道,反复折磨七天,也该长记性了,日后她抱着自己的兔子,会不会流口水? 一想到那个画面,大公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仿佛很容易就能让自己变得快乐。 但瞿扶澜私下里听裴夫人说过,大公主背着人的时候,也会哭。 因为在外人眼中,都认为当年是大公主搅黄了张贵妃跟那个男人的亲事,才导致男人出去打仗丧命。 其实不是,是男人自己拒绝了张家的亲事,刚好那天公主的媒人上门。 张贵妃先认识人家又如何?一见钟情又如何? 那男的又不喜欢她。 同时,男人也不喜欢公主。 他有喜欢的人。 只不过那女孩身份不够,男子的家里人不同意。 男人才想着去战场立功,然后用功名求皇上成全。 大公主见证了那个男人跟那个女人之间的爱情 她没有去破坏他们之间的爱情,也许换一个男人,换一个女人,她就忍不住仗势去破坏了。 可是那一对看起来真的是天造地设,男人是好男人,女人也是好女人,连她看了都不忍心,况且那个时候年轻,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被人拒绝,这自尊心如何受得了? 但又因为她身份尊贵,极少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拒绝一个公主,这个男人做到了,他眼中只有那个女人,没有公主。 如此魄力而有原则,公主深深被这个谪仙一般的男人吸引,默默喜欢着。 后来男人死了,女的跟着自杀了。 公主心中刻着的名字,永远也去不掉。 她永远记得在樱花树下,他温声对她开口,“姑娘,你的发簪掉了。” 爱而不得的滋味,也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感受。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七天。 这是比赛最后一天,断输赢的日子。 皇帝以一个时辰为期限,到时候统一清算大家的猎物,谁的数量最多,谁取胜。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狩猎的人还没有完全回来,然而前线消息早已经传了过来。 “启禀皇上,猎物都统计出来了。”负责人道。 皇帝兴奋的高声道,“就把结果宣读出来吧。” 随后每个皇子,世子和公子少爷们的射猎数量就报出来了。 最终的结果,裴霁安和萧时卿的数量一样,但很快就有人到记录官跟前,附耳说了些什么,记录官面露诧异之色,随即如实与皇上禀告,“回皇上,萧世子的数量需要减掉一个。” 如此一来,就是裴世子胜出了。 但突然就减掉了,这换谁都奇怪,皇帝问,“怎么回事?” 记录官道,“前线人来报,萧世子最后抓捕到一只活兔子,原本要抓回来的,因着是一只即将生产的母兔,故而给放了。”???.23sk. 此言一出,纵然哗然。 有惊叹之声,有反对之声,众说纷纭。 皇帝觉得有趣,一时间也没下定论,反而把问题甩给下面的臣子,“这就有意思了,众爱卿觉得这应当怎么判啊?”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道,“应该判萧世子胜出,所谓‘田猎之礼’田猎时不围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之小兽,不破坏鸟巢。如今萧世子慈悲心肠,是我等楷模。” 另一个人却道,“你也道那是‘田猎之礼’,那是春天狩猎时才需遵守的规矩,如今这是‘冬狩’,可不需要遵守这种规矩,况且比赛规矩早已定制清楚,以数量取胜,规矩就是规矩,倘若真慈悲心肠,不参加狩猎岂不是更慈悲?如今既然都是捕杀,还分什么慈悲不慈悲?” “规矩也需适当讲情面,否则萧世子留下那猎物,凭着肚子里的那个,也超出裴世子了,应该判萧世子胜。” “可他不是放了吗?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少一个,这是比赛,又不是比仁慈,在狩猎的时候跟动物讲情面,说出去真是笑话,合着人家肚子里没货的,就死得活该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你才是无理取闹!” 两边党派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皇帝真是听得头疼又无奈,一时间,也不好判定输赢来。 刚好这时,裴世子和萧世子回来了。 第245章 赢麻了 两人得知这个结果,都有些吃惊。 裴霁安没想到自己只险胜萧时卿一只,还是他“让”的结果。 萧时卿也没想到因为这个原因而造成一只之差。 此时皇帝也被大家说得有些难办,底下吵吵嚷嚷的,他抬手叫人安静,巡视了一圈,随即点明提问。 “老三,方才你同老四在底下嘀咕,也是在讨论这件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老三就是三皇子,突然被点名,他也不慌,不疾不徐站出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儿臣以为,如今不过是狩猎游乐,并非生死存亡之际,面对有孕之兽,也该那未出世的幼崽一次出生的机会。” 皇帝“嗯”了一声,也不发表感言,继而把皇子们挨个询问了个遍。 这意味着什么,不少人心知肚明。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皇上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必定有他的考量。 皇子们不敢掉以轻心,态度十分谨慎,事到如今也不过两个答案摆在眼前,一个是认同裴世子,一个是认同萧世子。 三皇子方才就是认同萧世子,不认同裴世子的,父皇也没有明确表态,大家一时间也猜不透父皇的心思,但保险起见,还是跟着三皇子的答案走稳妥一些,毕竟父皇没有生气。 于是,许多皇子最终的表态,都是跟三皇子一个意思,中心思想就是应当仁慈, 不管是在外打仗的将士,还是想登上那个皇位的皇子们,都要有一定的仁慈,否则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皇帝用了也不放心,也不敢让这样的人登上皇位。 皇帝听了这些皇子的表态,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依旧不表态,随即把目光放到大皇子跟七皇子身上,方才其他皇子争先恐后的表态,唯有这两位不争不抢的。 “老大,老七,你们两个是什么态度?” 大皇子跟七皇子对视了一眼,随即七皇子朝大皇子做了一个谦让的手势,长者先。 大皇子也就承情不谦让了,“回父皇,儿臣以为,不管什么理由,规矩就是规矩,在规矩内办事,合情合理。” 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睛,还是没有表态,而是把目光放到七皇子身上。 七皇子道,“儿臣认同大哥的话,规矩是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若今日因为这个原因破坏了规矩,明日也可以因为其他原因破坏规矩,如此一来,制定规矩也变得毫无意义。” 皇帝听完七皇子的话,捋了捋胡子,沉吟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摸不清皇帝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好在皇上也没有沉吟太久,他很快就看向了裴世子和萧世子。 就在众人以为他还要考考这两位时,皇帝却说出了让大家吃惊的话。 “萧爱卿,这一局,朕判你输,你可服气?” 此言一出,底下哗然。 这是直接盖棺定论了! 萧时卿出列,拱手行礼,“微臣服气。” 皇上点了点头,命人把东西送给裴世子。 只见太监手里捧着的托盘,里边装着的是一块玉如意。 那色泽之地,一看就是稀世之宝,难怪皇上说是好东西。 然而此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礼物上了,而是皇上是偏向于大皇子跟七皇子,又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是大皇子跟七皇子赌对了皇上的心思,赢麻了。 一时间,那些赌输的人,包括皇子在内,心中滋味都十分复杂。 裴霁安接过礼物之后,微微勾唇,朝萧时卿做了一个拱手动作:“承让。” 萧时卿没有说话。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许还有许多人没弄清楚皇帝的意思,但是作为皇帝身边的权臣,裴霁安和萧时卿都摸清楚了皇上的意思。 规矩就是皇上自己定的,让他推翻,不是打他的脸? 君无戏言啊。 萧时卿在放生那瞬间并未想太多,反而是那些站在萧世子这边的皇子们,他们并不是真心为萧世子说话,不过是为了趁机彰显他们的仁慈罢了。 然而要彰显仁慈有很多种方式,用打皇上脸的方式去体现自己的仁慈?那不是仁慈,是愚蠢。 愚蠢了的皇子们心中都悔得冒烟了。 裴霁安在走过萧时卿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愿赌服输。” 萧时卿面无表情,眸光却不经意朝某个方向看去。 瞿扶澜正为这个结果而露出开心的笑容,没办法,她太不喜欢萧时卿了,真不想让他再出现在自己身边。3sk. 她正跟裴夫人一起说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就对上萧时卿探究的目光。 瞿扶澜嘴角的笑容有些凝结,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回去的路上,裴夫人跟着大公主的车的,两人是闺蜜,估计想说一些体己话。 瞿扶澜一个人坐马车也挺自在的,不过也没自在太久,因为她很快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声音,随即门帘被掀开了。 不是裴霁安又是谁? 瞿扶澜十分惊讶,“世子怎么进来了?” 裴霁安扬了扬眉,“裴府马车,我进不得?” 瞿扶澜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分明有自己的马车。 然而他也没说错,这是裴府马车,他有出入自由。 裴霁安才坐下,就从怀里掏出了玉如意,放到了瞿扶澜手上,“给你,先前你及笄,我都没来得及送你礼物。” 瞿扶澜连忙还回去,“这东西世子还是好生收着,我拿着烫手。” 皇帝才赏下来的东西,就落到她手里,她真不敢收。 裴霁安有些好笑的道,“不过一块玉佩,你至于这般紧张?皇上送了我,就是我的,想怎么处置全凭我了。” 瞿扶澜还是摇头,“太张扬了,世子要真想送我及笄礼,还是改送其他的吧。” 裴霁安见她一副唯恐不及的模样,也就没勉强,收回了玉佩,在手里把玩,“既如此,回头我补其他的,只是,我的生辰快到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瞿扶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的生辰的确快到了,哪怕像裴世子这样的身份,生辰宴也不过是自家人庆祝一番罢,然后送送礼物。 “世子想要什么礼物?”其实瞿扶澜心中吐槽的,哪有主动问别人要生日礼物的? 裴霁安扬起唇角,把心中早已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一个荷包,你亲手绣的。” 瞿扶澜怔住,随即下意识道,“我绣工不好,世子换一种?” 裴霁安只当她在客套,当初在宫宴上,萧时卿怀里那个荷包可是极为精致。 “无碍,主要是心意。” 第246章 未假手他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瞿扶澜自然不好拒绝,只不过她心中已经打算准备两手礼物,一个是荷包,一个是其他。 倘若到时候他嫌弃她的荷包,就送另一样。 说完了该说的,瞿扶澜看了裴世子几眼,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她不习惯拖拉,有些事情,早就该说清楚的。 但是一开始实在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就冬狩了,如今就趁机说清楚吧。 “世子……” “世子——” 外面有人喊。 瞿扶澜暗叹一口气,小说里和电视剧里,一到关键时刻就断链子,主角刚想说点什么要紧事情,准被打扰。 典型的套路。 可谁让她穿的是小说,也无法避免这种套路了。 裴世子出去了。 这一别,再见面就是两日之后了。 瞿扶澜先前让绣娘做的“内衣”给送过来了,一共也就七件,等同于试用装,一件件检查,也是很方便简单的事情。 冬天喝水容易尿多,才看了两件,她就忍不住想上个厕所,结果更衣回来,就听丫鬟说世子来了,正坐屋里喝茶等着呢。 瞿扶澜一怔,忙走进去,就看到裴世子正好奇的拿着一件“内衣”打量,见她进来,修长的手指还勾着“内衣”上纤细的带子,皱眉开口,“你做这么大一个眼罩做什么,还一次性做这么多个?” 眼罩…… 瞿扶澜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世子来找我有事吗?”瞿扶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过去,淡定的把剩下的“内衣”收好。 然而世子手里那件,还是被他拿在手里,左右翻看。 “里边塞了棉花?难怪软软的,戴在眼睛上遮光效果一定极好。” 他拿的刚好是黑色那件,说罢,还准备往眼上套。 瞿扶澜只觉得整个血气在往上涌,连忙解释,“世子,这个不是眼罩!” “不做眼罩,那做什么?” 还刨根问底了。 瞿扶澜咬牙,心中真是窘迫尴尬到了极致,面上还要做出淡定的样子,“就闲着无聊做着玩的。” 裴霁安又捏了捏棉花,软绵绵的很舒服,“那你把这件送我吧,我觉得拿来做眼罩挺好,回头出去做任务,青天白日休息正好可以套上。” 瞿扶澜努力忽视掉那件被他拿捏在手里把玩的“内衣”,心中已崩溃到了极致,“这个,我真不能送给世子,世子若需要眼罩,回头我另做了给你如何?” “不能送这件?”裴霁安已经看手里的眼罩,越看越舒服,不想放手了。 “这个我另有用处。”瞿扶澜坚持。 裴霁安见她真为难的样子,也不勉强了,把眼罩还给她,“罢了,拿去。” 瞿扶澜红着脸接了过来,忙装袋子里藏好,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开口,“世子过来有事?” 裴霁安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瞿扶澜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头上被插了什么东西。 裴霁安微微后退几步,认真打量,随即粲然一笑,“不错,极好。” 瞿扶澜下意识摘了下来,是一根玉簪,玉质细腻润泽,柔光莹莹,赏心悦目,关键是发簪被雕刻得十分别致,是一个她都说不出来的十分好看的图形,美感十足。 关键是发簪的头部处还有一个小洞,可以挂上珠子,做成步摇状,十分受用。 “这是送你的及笄之礼。”裴霁安补充。 瞿扶澜怔了一下,才由衷道,“世子定然是耗费了一番心思才买到这样贵重的玉簪吧?谢谢。” 说来惭愧,她都还没开始制作他的荷包呢。23sk. 本来打算今天做的。 裴霁安不经意的“嗯”了一声,随即强调道,“好生戴着,别弄掉了。” 他仿佛就是特地过来送及笄礼的,随后就匆匆离开了,估计有事等着忙。 瞿扶澜松了一口气,随后把玉簪收好,一般不出门,她在家里都是从简打扮。 等她检查好了内衣,然后就开始制作裴世子的荷包了。 虽说她今天才开始制作,但从尧山回来时,她就已经让人采买了布料和装饰,如今不过是需要她裁剪和缝制。 两个丫鬟见她动作不标准,想参与帮忙,瞿扶澜都没让,她既然答应亲手制作,就亲手制作,不假手他人。 不过她自己的荷包,她就让两个丫鬟去做了,谁让她不喜欢做针线活呢?如今做一个就让她吃不消了,何况两个。 反正她只要有荷包就行了,不在意是谁绣的。 而关于原主针线活如何,书中没有写的,但瞿扶澜猜想应该是会的,毕竟古代女子不都学这些吗? 但即便原主针线活好,了解她针线活的家人也都没了。 做针线活果然是一件劳累的事情,瞿扶澜做了半个时辰,就停下来歇息了,打算明天再继续做,如今她要拿“内衣”去见裴夫人。 而先前被裴世子碰过的那件黑色的,瞿扶澜就不拿过去了,总觉得怪怪的。 等到了裴府,发现大公主居然也在,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经过瞿扶澜一阵解说,裴夫人和大公主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没办法,极少有女人不重视自己的身材,尤其是自己的胸/部,没人愿意看到其下垂或者扩散。 然而大家用的都是肚兜,那是无法阻止这些问题的发生。 瞿扶澜先前也是用肚兜,虽然好看,然而总给她一种真空的感觉,于是她每次出门都多裹了一层布,弄得紧实一些才安心。 关于内衣她早想做了,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拖延到今天,不过如今时机也是刚刚好。 有裴夫人和大公主配合,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两人进室内穿上内衣之后,感觉整个都挺立住了! 这个效果对上了一些年纪的裴夫人和大公主来说,那简直太过美妙了。 “整个都聚拢到一起,我才发现我的居然有这么大!啧啧,要是这样出现在男宠面前,估计能喷鼻血。” “日后穿衣服就更好看了。” “我要去张贵妃跟前炫耀,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了,到时候看到我的这么挺,肯定能气死,哈哈。” 两个人在里头窃窃私语,瞿扶澜在外头都听到了。 等两人重新出来,那一脸满意的表情,立刻就跟她下了订单。 “这一整套都给我来一件,尤其是这种颜色的,换个花样再来一件。” 瞿扶澜现场给两位量身,然后一一记录下两人的要求。 订单有了,瞿扶澜就得多招几个绣娘了,好在先前有交代过那名绣娘,若发现其他绣工好的帮忙留意着,如今也正好派上用场。 给裴夫人和大公主做内衣,她们是不计较钱的,只求质量,所以瞿扶澜在布料的把控上十分严格。 就这样忙碌碌了几日,就到了裴世子的生辰。 她给他做的荷包,也终于做好了。 第247章 负责拷问她的人,是萧时卿 在裴世子的生辰宴上,除了裴府自家人之外,与裴世子关系不错的安世子几人也过来了,大家喝酒吃肉,好不乐闹。 瞿扶澜吃过饭后,就与任婳聊天去了,主要是推荐自己的内衣。 说实话,瞿扶澜根据现代款式设计出来的内衣,凡是试过的女子,基本上都会喜欢上,任婳也当即跟她定了几套。 瞿扶澜本来还想邀请任婳一起做这门生意的,如果以后她有什么事,还有个人看着。 可惜合作的话瞿扶澜都没能说出口,因为通过聊天,她知道任婳如今在安心修养身子,修养好了,就再要孩子。 再者,教育团哥儿的事情也落到她头上,她身为嫡母,有教养孩子的义务,还要协助二太太管家,她自己的嫁妆也要打理,已经忙得分身乏术了,这还是看在她才小产没多久,处于养身子阶段的事情,等身子养好了,内宅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总之跟任婳聊过之后,瞿扶澜整个就觉得结婚的女人不容易,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重心都得放在家里面,不像她现在一个人,只需要考虑怎么赚钱就行了。 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古代女子大都向往嫁一个好夫君,能嫁一门体面的亲事,于她们来说是祖上冒青烟的事情。 就比如方才的任婳,她脸上也并没有任何愁苦,当然了,是撇开小产这件事情不谈,她很享受如今的生活,加上裴大公子对她好,这是府里公认的事情,瞿扶澜听丫鬟们的讨论都是羡慕的。 所以,任婳的追求已经得到实现,她就觉得是幸福的。 古人思想封建,女孩子从小就被教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各种三从四德的思想灌输,她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是瞿扶澜不能共情而已,一想到结婚之后就被困于后宅,相夫教子,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这不是她的追求。 况且她如今才多大?在现代三十多岁还不结婚的女人大把,如今十几岁就走进婚姻坟墓,这对她来说太悲催了。 丫鬟过来请瞿扶澜,说世子让她过去。 瞿扶澜到的时候,其他朋友就都散了,就裴世子一人。 “坐吧。”他一边斟茶,一边对她道。 瞿扶澜在他对面坐下,“宴会这么早就散了?” “等会儿我还要进宫,就提前散会了。”裴霁安道。 瞿扶澜一听就明白是皇上有事找了,若换做别人,指不定得抱怨两句,好歹是生日宴,都得去办公,真不是人干的事,然而裴世子说得轻描淡写,并不在意的样子,果然不愧是站在这种位置上的人。 “我的荷包,做好了吗?”裴世子主动问。 瞿扶澜正准备给呢,被他主动提出来,倒显得她不够诚恳似的,心头虽抱怨,却还是老老实实拿出来,递给他,“做好了,给。” 裴霁安接了过来,若不是为了这玩意儿,他怕是已经出门了,临行前摸腰间,总觉得空少了什么,才想起来的。 只是东西到手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怔住了。 裴世子这样的人,打出生起用的就是最好的东西,这经手的东西,一摸就知道好坏。 如今这个荷包,用料自然没得挑,只是这针线活…… “这是……你绣的?” “我说过我针线活不好,世子还说不介意,这会子知道嫌弃了,好在我也猜到世子不喜欢,诺,给你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说罢,又拿出另一样东西。 裴霁安却不看那个东西,复问,“这真是你绣的?” “若不是我绣的,能拿出针线活这么磕碜的荷包?” 若是叫别人代劳,完全可以找那种针线活好的人来,哪有找差的? 裴世子也反应了过来是这个道理,只是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当初萧时卿怀里的那个怎么就那么鲜亮? 女子的针线活会退步? 裴世子很快就联想到习武之上,若是长时间不练,也有退步的可能,他很快就接受了瞿扶澜的说法。 她从前针线活好,后来家里出事,她又做了奴婢,每日干活,想来而是没有什么功夫做针线活。 “别的也不必了,就这个吧。”裴霁安收下了她的荷包。 她说是她做的,他就信是她做的,即便针线活退步了,他也不在意。 瞿扶澜在意啊,她虽然用心绣了,说起来比她那个荷包还上心,只是针线活这种技术活,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提高的绣工,她的针线活一如既往的蹩脚。 她自己戴戴就罢了,他怎么能戴?别人看到了不知道怎么笑话。 “世子……” 他已拿着荷包起身,“我这就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说罢就走了,留下一阵无语的瞿扶澜。 瞿扶澜是第二天出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让裴世子连夜出门。 原来京师城里发生了一件牵连甚广的案子,牵扯到的都是官宦之家,具体什么事情暂时还不知道,但一般与官宦家牵扯上的,都不能是什么小案件。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挡着,瞿扶澜照旧做自己的生意,只要案件不影响她做生意,其他的她也没工夫在意。 她又租下了一间房,用来给绣娘们做针线活的,光是大公主和裴夫人以及任婳的订单,就需要耗费不少功夫去制作了,况且在裴夫人和公主的引荐之下,国公爷夫人和瑞王妃也紧跟着同她下了单。 现如今绣坊需要稳定开工才能保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订单。 古代最不缺的就是绣工了,许多人就是靠针线活吃饭的,瞿扶澜价格开的合理,就没有不愿意来做工的,况且,她们这些妇人自己在家里做针线活拿出去卖,都拿不到什么好价钱的。 到如今,瞿扶澜的绣坊里有八个绣娘,基本上分有早晚两班,每个班次四个人,确保全天都在动工,没有通宵,就是夜班稍微晚一些,大概到凌晨左右。 晚班有补贴,所以绣娘们也乐意轮班来。 是在三天之后,关于裴世子连夜彻查的案子,才隐隐有一些消息传出来。 原来是有人在京师城里玩弄巫蛊之术,此等行为影响恶劣,利用别人八字做法,若有人用这种行为去针对皇上还得了?所以朝廷历来就有规定,巫蛊之术属严禁行为,若有人违法犯忌,严惩不贷。 如今,就抓到了不少玩弄巫蛊之术的道士或者道婆。 十分不巧,吕道婆就是其中之一。 负责拷问她的人,是萧时卿。 第248章 是生辰八字出了问题 这些道士或者道婆们不但需要供出自己残害过那些人,还要把背后指使者也交代出来。 结果拷问者发现这被害之人和害人之人,皆是出自官宦之家,所以说牵连甚广,是大案件,得有大人物坐镇才行。 否则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整个京师城就乱套了。 大大小小的道士道婆们,被挨个审问,裴世子负责一些,萧时卿负责一些,他们负责追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说吕道婆经受不住几次严刑拷打,就把自己犯下的事全部交代了。 比如说是哪个官宦之家的夫人请她去的,让她害谁,这样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连萧家也没有放过。 吕道婆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反正都逃不掉,又何须替人隐瞒?俗话说坦白从宽。 不得不说吕道婆行情好是有原因的,她答应别人做的事情,几乎都实现了。 “只要给你八字,你什么人都能害?”萧时卿问。 “那不行的。”吕道婆连忙否认,“我道行还没那么深厚,只能残害一些小人物,大人物是不行的。” 能当大人物的,总有过人之处,自然不是她这样的人物能迫害。 不说是她不能,就算是她师父,也做不到,除非联合其他人,浩浩荡荡的做法,阵仗做大了,兴许有点用处。 但朝廷抓的就是这种,还要做大,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有些钱能赚,虽然少,但积少成多,有些钱看似多,但跟性命挂钩,看看就好了。 毕竟钱再多没命花,也没意思。天籁小说网 当说到萧家也有参与其中时,萧时卿皱起了眉头。 身边记录官也觉得有些汗颜,其他陪同人员也都庆幸不是自己主审,否则谁敢继续追查下去? “萧家谁人找你做事?”萧时卿并没有因为自己家参与其中,就徇私枉法,依旧秉公执法。 “大人,我肚子痛,需要去一趟茅厕。” “我也是,昨天受凉了。” “我是落下重要东西了,这就去取……” 一时间,陪同人员几乎都找借口逃离了现场,有些话不是他们应该听的,能躲则躲吧,反正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是他们多年办案的经验了。 反正,就算萧家牵扯其中,这种事情也是不会被泄露出去的。 别问,问就是皇帝的意思。 哪个皇帝会让自己的看重的大臣出事? 别到时候牵扯其中的人没事,他们这些旁观者跟着遭殃。 吕道婆并没有心思去在意别人的动作,她忙着坦白为自己争取机会,“是萧府里一位姓纪的姑娘请我做的,她让我去给一位姓李的姑娘做法,我问了其生辰八字……” 萧时卿手指动了动,“那个纪姑娘,全名叫什么。” “纪霓裳,她说她是裴府的表姑娘。” “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她十分谨慎。” 因为给的钱足够,吕道婆也没有刻意抓对方把柄,显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抓。 做这一行的都很赚钱,但同时又是赌命的事情,谁都抱有侥幸想法,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被抓。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么浅显的道理,也只有被抓了才能彻底领悟了。 但吕道婆做法害人是一回事,却从没有害死过人,所以她觉得只要坦白清楚了,惩罚肯定有,但必定不会要她命。 “她给了你谁的生辰八字,姓甚名谁?”萧时卿并没有在小细节上耽搁太久,继续询问下面的问题。 “李寄柔,她给了我李寄柔的生辰八字,说让我做法,把这个姑娘弄得倒霉一些,她太顺利了。” “李寄柔?” “是的,她说这位姑娘事事都压她一头,让我帮她一把。” “结果呢?” “结果没用,纪姑娘怪我没用,但我的方式没有错,只要八字对了,必能起效,关于这点,大人看我的记录就知道了。” 她犯下的所有事情里,几乎都灵验了,唯有这一件失败了。 不说纪霓裳不高兴,她自己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这就代表了她能力不行,她的能力她还是清楚的,铁定是八字出了问题。 否则后来的事情,她就没一次失败过,偏这次失败了? “她给的八字是什么?”萧时卿一字一句的问。 吕道婆说了一个生辰八字。 萧时卿抬起了眼眸。 裴霁安那边也把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 确实牵连甚广,涉及到的全是官宦之家,都是那些后宅妇人的阴私手段。 有残害别人腹中胎儿的,有害人性命的,一个比一个恶毒。 当然也不是所有道士道婆都会残害别人性命,有些胆小怕事,只敢做一些不危及别人性命的事情,比如让人生一场病,中个邪什么的。 最终把这些案件归类,残害性命的归为一类,不害人性命的归为一类,呈上去给皇上过目。 毕竟牵扯到一些大臣之家,要不要问责,得皇上说了算。 皇上看到呈上的案件之后,十分震怒,在朝廷如此严格管制下,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私底下玩弄巫蛊之术,实在罪不可赦。 然而涉及官宦之家颇多,皇上总不能把官员全部问责了,毕竟连萧家都牵扯其中,他能真办了不成? 好在萧家只是涉及案件,并没有与人命挂钩,所以萧世子提出要亲自处理那个吕道婆,皇帝同意了。 至于其他,所有危害过人命的道士道婆一律处斩。 而牵扯的官员之家,挑选了两个典型的出来,革职查办,其他官员该罚的罚,只不过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却说纪霓裳在听到吕道婆被官府人员抓了之后,就整日里坐立不安了。 倘若吕道婆把她供出来可怎么办? 纪霓裳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给自己设想了最坏结果,倘若她被供了出来,必定没好果子吃,所以她去找了姨妈,给其跪下,跟其坦白。 纪霓裳如今给萧夫人做服装生意,生意还不错,萧夫人满意都不行,加上她本来也不喜欢李寄柔,听侄女儿这样说,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不是没出事吗?就算出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虽说朝廷严禁巫蛊之术,但百官之家,谁家没有跟一些道士道婆联系? 只要不闹出性命,就不碍事。 “你只管放心,到时候我只说是我做的,难不成别人还能拿我问罪不成?”萧夫人是袒护到底了。 第249章 瞿扶澜,我知道你有你的追求 萧时卿最终没有问责纪霓裳,哪怕回到家里,对于案件也是一个字没提过。 以至于萧夫人和纪霓裳提心吊胆了一日,才大胆猜测他不知情,毕竟没有什么证据,吕道婆应该没把纪霓裳给供出来。 哪怕到了第二日,萧时卿也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案件已经定案了,该罚的罚,该死的死,没再牵扯出其他来。 萧夫人和纪霓裳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相安无事了。 而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萧时卿又是打的怎样的主意,怕是除了他自己,也无人知晓。 只是说身边人都明显感觉到萧世子比从前更沉默了,不但沉默,还时常拿着两个荷包看,反反复复的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幸看到这画面,不过是身边人,侥幸看到过一两次罢了,其余时候,若是出现声响,他都能察觉。 与此同时,萧世子还把裴世子那边的案件卷宗都看了一遍。 陪同人员小心伺候着,“巫蛊这种事情,每做一次,不但会折寿,还会损耗修为,都说修为并不好修,多少人大半辈子才积累下来一点修为,因为一点钱财就损耗没了,十分不划算,故而许多有修为的人并不愿意做这种有损阴德之事,只有那种半吊子水平的,才喜欢招摇撞骗。” “真正有修为之人,有多少?”萧时卿问。 “不多,就三个,其余的全是行骗的,不得不说做这一行的都是好手段,能把别人骗得团团转,让别人傻傻给他们钱。” 裴霁安这边查出来的三个有修为的,全被判处死刑。 萧时卿那边,就只有吕道婆一个算得上有修为的,这对比下来,吕道婆修为并不高,否则以她那种贪财的性格,只要价钱足够,她肯定守不住底线,说什么不残害人命。 所以归根结底是修为不够,不足以对别人造成生命危险。 更关键的问题,吕道婆做过的事情,真正能拿出铁证的却不多,全凭她一张嘴,真真假假,除了她自己,别人也无从知晓。 这边有人对案件一理再理,另一边,瞿扶澜已经开始寻找商铺了。 虽然有了绣坊,但也需要开店做生意,拟定一个商铺名字,日后有人问起来,也好告知人家去哪里定制衣服。 瞿扶澜就在服装铺子周遭找,像什么米行,衣行,美食街,都是成行的目标才明确,客人才容易找。 否则单独开在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段,独你一家,可没有那么大影响力让人专门去你那里,除非日后做大了,有了名气,再开一家分店,那就可以稍微不用遵守这么多规矩。 最后在巷尾处,发现了一家贴有商铺招租的标签。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可能做这一行的,每一家都赚钱,总有亏本撑不下去的。 如今这家商铺在末端,另一头又没有岔口,等同于死胡同了,长长一条街下来,有时候客人都懒得走到这里,在中间就被别家商铺给吸引了。 这家商铺估计也是换了不少人,都以失败告终,估计成了不吉利地段,许多商人也不愿意租这里,门口都有蜘蛛网了。 对比别家人来人往,这可真是十分凄凉。 同是末端商铺,对面就能有生意,就这样家没有,在别人看来,可不就是风水不好? 但对别人来说不好的,对瞿扶澜来说刚刚好,她很快找到了商铺老板,敲定了房租价格,签署了合同。 那老板没有漫天要价,给了一个很合理的价格,不是老板不想多赚钱,实在是瞿扶澜一身小厮穿着,灰头土脸的,看着也不像有钱人,他能漫天要价吗?他就怕这个仿佛被诅咒了似的,谁开谁倒闭的商铺租不出去,这样也耽误他赚钱。 就这样,瞿扶澜拿下了铺子,直接给了一年的房租,这是规矩。 虽然地段不好,商铺运道也不好,然而因为在京师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商铺也是要二两银子一个月。 要知道二两银子可是大户人家一等丫鬟的月钱,由此可见价格是不便宜的。 其他地段更好的,人流量更大的,五两十两二十两都有。 如今瞿扶澜身上的积蓄,一个月二两房租,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哪怕算是人工费,货源,以及各方面杂物费,她还是能应付的。 然后就是装修,招人了,这些都是后话。 瞿扶澜又去酒楼和书肆等地方转了转,她如今倒不用每天都去这些地方转,确保每个月去一两次就足够。 反正最终账本都送到她手上,也没人敢作假,会看账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倒是有一些庄子上的管事,以为她好糊弄,曾做了假账糊弄她,结果被揪出来,一辈子的老脸就没了,事情传扬出去,别人也就不敢了。 瞿扶澜做这么多事情,并不觉得繁杂,她反而很享受这种赚钱的生活。 回到了高枝巷,陈妈陈嫂和两个丫鬟都十分高兴的跟她汇报一件事情。 “裴世子让人给送来了两头猪和一些鸡鸭,说是让姑娘养着。” 瞿扶澜虽然一直想养这些东西,碍于这个房子不是她的,所以不敢乱来,如今裴世子这是…… 有些事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得跟裴世子好好谈谈了。 其实她装傻充愣下去,是可以享受许多好处的,只不过利用别人对她的好就为所欲为,她觉得太缺德了。 她说想见裴世子,话传了出去,自然有人帮传话,果然晚上的时候裴世子就过来了。 瞿扶澜特地支开了别人,就单独与裴世子谈话。 一开始先聊点其他的,然后慢慢步入正题,最终,她把自己的中心思想阐明。 就一个意思,她就是一个俗气的女人,只喜欢钱,不值得裴世子的喜欢,对婚姻也没有规划,不想耽误他,他值得更好的等等。 “瞿扶澜,我知道你有你的追求,但我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未来的路很长,我们无需着急着去否定什么,就这样慢慢走下去,以后的事情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还有,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所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 第250章 无微不至 一句心甘情愿,堵住了瞿扶澜千言万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到他。 但他说的没错,值不值得,是他说了算。 除非,他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一种困扰,她排斥和反感,那她可以不顾一切推翻。 可是没有,她不讨厌他,也不排斥跟他相处。 只是他对她好,她会受之有愧,因为她给不了回应。 至少现在给不了,至于以后,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吧,毕竟想太多也没有用。 接下来的日子里,瞿扶澜的店铺装修好了,名字就叫做:亭玉坊。 所谓亭亭玉立,是人体最好的状态,她的内衣想展现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家纯粹的新店,还是全新品种,自然没有客流量的。 瞿扶澜也不着急。 子弹打出去了,就得让它飞一会儿。 却说大公主的内衣到货了,穿上尺寸合适的内衣,整个就挺拔了,随即穿上衣服,立刻就有一种傲然感觉,让人十分骄傲自信。 大公主就这样进了宫,特地到张贵妃跟前晃荡了好几圈,走来走去的,那挺拔的地方十分耀眼。 这宫里的女人,有时候为了想要一种傲然挺拔的效果,就需要一层又一层的裹住心口处,勒得紧了,就不会下垂,还能挤压出想要的效果。 只是那样太过繁琐,一层层的布料也缠得人喘不过气来,更重要的是皇帝若是心血来潮,难不成还有闲情一圈圈给你解开? 所以只能在与别人争奇斗艳的时候偶尔裹一下,大多数时候,里头还是简单的肚兜。 这自然就比不得大公主穿内衣的效果了。 可以说,张贵妃眼睛落在大公主傲然的地方都没能移开眼。 随即又忍不住鄙夷,里头不知道缠绕多少层布呢,才能有这种效果,也不嫌勒得慌。 张贵妃就有意让大公主出丑,宫女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就洒在了大公主的衣服上,这就得去换衣服了,必然要把里头的缠布给解开吧? 毕竟这是在宫里头,大公主由宫里头的宫女帮忙更换衣服,肯定能看到什么。 除非大公主出门还带了两块缠布,那裹起来也费时费力,到时候可就有的笑话看了。 又或者她不裹布了,里头就只穿肚兜,那前后效果对比就太明显了,更容易闹笑话。 结果大公主就是正常的更衣速度,出来之后,居然跟一开始没什么差别?23sk. 张贵妃就不能淡定了。 她是怎么办到的? 张贵妃可不相信什么天生的,除非没货,那有货的,谁不是沉甸甸的? 可以说,大公主这次进宫,很是在张贵妃跟前耍了一波威风。 然后她就去皇后宫里转转了。 这一次可不是为了在皇后面前耍威风,大公主跟这个皇后还是有一些情分的,毕竟当初她哥还没登基时,唯一正妻就是皇后,当时大公主就跟这个嫂嫂感情不错。 只是如今皇后跟皇帝一样上了年纪,只是皇上可以后宫三千,一个比一个年轻,皇后纵然风韵犹存,也比不得年轻人了。 大公主直接送了皇后一件小衣(内衣)。 皇后本来不怎么上心,在听到大公主讲解了效果,加上她自身效果在那里,皇后自然也心动了。 据说往后几天里,皇上都是去皇后宫里的。 张贵妃真是气得牙痒痒,再次拷问当初那个伺候大公主换衣服的宫女,然而那宫女当初也并不能近身伺候,不过远远看着。 “奴婢就瞧着大公主好像是拿起了一件黑色的,又不像肚兜,又不像衣服,就几块布料就套上去了,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没用的东西!” 大公主也不是有意帮瞿扶澜宣传,不是不想帮,是她一个公主,从来不需要为了钱忧心,哪里会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想炫耀而已。 然后这种事情,就控制不住的在贵妇圈传开了。 大家把大公主穿的那种衣服夸上了天。 说什么一穿上那种衣服,妇女都能变少女。 还说能“化腐朽为神奇”,就是把原本不咋样的那两块肉,变得越来越好。 更夸张的是,说穿上之后,男人就离不开了。 反正,大家就开始四处打探这种好东西,这样好的东西,没道理只有大公主一个人有。 大公主为人傲气,一般人接触不到她。 裴夫人虽然性格豪爽,但她腿脚不便,除了熟悉的几个朋友外,极少出去别家做客,别人自然不知道裴夫人也有这样的衣服。 那就只剩下国公爷夫人和瑞王妃了,她们是乐于交际的。 别人看到她们的样子,就忍不住问,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况且有些人跟自己交情也不错,她们也就说了。 “是跟裴府一位表姑娘订的,她现在好像也开了一家商铺,位置就在……你们可以去看看。” 这肯定要去看的,这些夫人们就陆陆续续去看了。 可惜瞿扶澜本人却被皇后接到了宫里。 而商铺里也有裁缝,可以直接现场帮客人量体裁衣,先交付一部分定金,最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瞿扶澜第一次进宫见皇后,心里头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先前冬狩皇后身体不适就没去,所以她没见过皇后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性情如何,也没人陪她去。 毕竟大公主她们已经无意识给她做宣传了,她还要事事依赖她们也说不过去,她也没那本事让公主或者是裴夫人陪她进宫。 只是接送的马车才到宫门口就停下了,瞿扶澜以为是需要跟宫门口的护卫交代,结果就听到太监的声音,“见过裴世子。” “听说皇后娘娘派人接了我家表妹入宫,我担心她胆小懂规矩,回头冒犯了皇后娘娘,特地过来嘱咐两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裴霁安说完,瞥了一眼了一旁的随从,那人立刻就上前给公公一包钱。 “自然方便,自然方便,世子爷请便。”公公得了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实就算这位世子爷不给赏,他也不敢拦着。 当裴世子掀开帘子进来那一刻,瞿扶澜那颗有些紧张的心,不知为何就神奇的平静了下去。 第251章 你的表现,比我预想中还要出色 “世子怎么来了?”瞿扶澜十分意外的。 “紧张吗?”他问。 “有一点。”瞿扶澜也没有隐瞒。 上次在尧山,皇帝在台上,隔着老远距离,心中只觉稀奇,谈不上什么紧张。 如今是要直接面见皇后,这就好比在现代时,跟什么大官当面接触,搁谁不紧张忐忑一下? 何况这是皇权时代,稍有不慎,就有血光之灾。 “不用紧张,皇后娘娘贤德,不至于为难你,就是宫里其他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叫人盯梢着,若有什么,也能及时告知到我这里来。” “世子也进宫?” “嗯,正好有些事情需同皇上汇报。” 感觉有个熟人跟自己一同进宫,瞿扶澜对进这个皇宫的紧张感就更褪去不少了,更不用说他说会有人盯梢着。 瞿扶澜古代电视剧也看过不少,皇帝跟前得力的臣子,基本上在宫里都会有一些照应,若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及时知道。 就跟那些皇子们一样,及时或者提前知道一些什么动态,那是相当有利的事情。 究竟人脉如何,全看自己本事了。 “姑娘这边请,娘娘在紫熙阁,这会子在用膳,奴先带你去见桂嬷嬷,她负责教导宫中礼仪,为人严格一些,也都是为了大家好。”内侍在前边引路,有了裴世子的打点,内侍非但好声好气的说话,还特地强调了桂嬷嬷的为人。 这是规矩,否则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直接去见娘娘,难免殿前失仪。 宫里教导礼仪的嬷嬷那么多,每个人脾气都不一样,唯有桂嬷嬷是最周全的,但为人也十分严格,不说是瞿扶澜,就算是别的官宦千金,她也照样严格,做得不好了,全戒尺伺候,做得好了她才会另眼相待。 哪怕这样,那些官家夫人也拼命想带女儿进宫给桂嬷嬷教导一番,可惜桂嬷嬷是皇后的人,不是谁都能得到她的教导。 内侍把人送到之后,也只说了是裴府亲戚,皇后娘娘让接进宫量体裁衣的,别的就不多说了。 说来也怪,内侍原以为世子会让他多在桂嬷嬷跟前说一些好话呢。 从前那些进宫被调教的姑娘,都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女儿在桂嬷嬷跟前吃了亏。 却说桂嬷嬷在看到瞿扶澜之后,第一眼是先惊讶于她出众的容颜。 要知道皇帝后宫三千,这容貌不行的也进不来,说一个赛一个美都不过分,桂嬷嬷仍就觉得眼前这位姑娘标致得惊人。 也只是惊讶一会儿过去了,一个人生得再好,也不过一副皮囊,初看惊艳,看久了也就那样。 在得知瞿扶澜是裴府表姑娘后,桂嬷嬷也没什么表情,别说是裴府的表姑娘,就算是嫡出小姐,她也只看人表现,不看身份。 得到桂嬷嬷教导的姑娘不少,能得她夸赞的却没几个,这些个娇滴滴的小姐们,素日里在家里宠惯了的,教导时间稍微长一些,就受不了。 如今这个,桂嬷嬷也觉得不中用,只是皇后娘娘要见,也不能耽搁太长功夫,桂嬷嬷就把最基本的教一遍,让其死活给记牢了,流程别出错就行,至于规范不规范的,看得过去就行了。 然而等桂嬷嬷教了一遍,惊奇的发现这个姑娘记忆力不错就罢了,动作还挺有模有样的。 关键是气韵,她十分沉得住气,走路,磕头,跪拜,所有动作做得丝毫不差。 这再多调教一些时日,怕是能当京师城贵女们的礼仪典范了。 桂嬷嬷就喜欢这样通透的人,就忍不住多提点了一些。 最后瞿扶澜到了皇后宫里,所有规矩礼仪,包括回答皇后的话,言行得体得叫人意外,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多打量她几番。 不但生得极其标致,还是个沉稳大方的,年纪轻轻就能这般,倒是难得,怪道连大公主那样性格的人都会喜欢。 皇后也只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就看画册了,瞿扶澜把内衣款式画了出来,这样方便别人过目挑选。 “本宫想要一些别人没用过的款式与花样,你能做出来吗?” 瞿扶澜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只有她有,别人没有的。 毕竟是皇后,有这种要求也正常,瞿扶澜说可以,这就需要她重新设计,设计之后,也不会放入大众画册里了。 给皇后量体过后,皇后就要歇息了,瞿扶澜再次由内侍带出。 然后半道又被张贵妃的人给截住了。 皇后最近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听说召见了一个人进宫量体裁衣,张贵妃又怎么坐得住? 内侍很是为难,他是奉命要把瞿扶澜送出宫去的,结果张贵妃的人态度强硬的把人抢走了。 “娘娘不过是想见见,问两句话罢了,别整得我家娘娘要把人怎么样了似的。” 瞿扶澜就被带到了张贵妃宫里。 倒也没有被为难,毕竟张贵妃的关注点也在内衣上,她早各方面打探了,结果人被皇后先召见了,她自然要紧跟其后的。 张贵妃本来想打探皇后想做什么样式的,这就是为难人了,不是让人泄露客户隐私吗?瞿扶澜肯定不能说的,但也不能拒绝的太直白。 “皇后娘娘只说先做几个看款式看看,具体还不确定要哪些。” 张贵妃就是不信也没有证据,最后她的要求也是要跟别人不一样的。 专属定制的价格总是偏贵的,从款式设计,到用料做工,每个环节都耗时耗力。倘若收费便宜,做生意的人就亏大了。 因为所有人力物力都耗费在专属定制上了,别的客人就顾不上了,少不得又得招人,方方面面的成本就提上去了。 所以张贵妃问价格时,瞿扶澜的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以娘娘的要求制作出来的,得是十两左右一件。” 这个价格贵吗?对普通人来说肯定贵,就是对于其他官宦家的夫人们来说也贵了,那些夫人们制作的,瞿扶澜收一二两价格,就对得起人工和成本了。 但皇宫里的娘娘们不一样。 瞿扶澜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资料,古代皇后出席宴会所穿的衣服价格都是上不封顶,一千两起步的都是常态。而平常的衣服,价格也是过百的。 如今一件专属定制的内衣,十两二十两的,完全不过分,也对得起她们尊贵的身份。 瞿扶澜最终被送出宫,就看到裴世子在马车旁等着了。 看到她出来,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笑赞,“你的表现,比我预想中还要出色。” 第252章 萧世子,你给我这个荷包做什么? 桂嬷嬷最不喜欢那些把人送到她跟前教导的,一个劲强调这人什么身份,要她多多关照之类,凡是这样的,她反而更严格,更没好气性。 这就是裴世子没让内侍帮忙转告,让桂嬷嬷特殊关照的原因,那样反而是害了她。 就简单说一下是什么身份就行了,关键是学规矩。 他知道瞿扶澜聪明,学什么都快,但也是没想到桂嬷嬷都能夸她。 桂嬷嬷这边都觉得好了,皇后跟其他人跟前,就更不会挑出什么错了。 然而她的表现还是出乎他预料了。 别说的女子,就是男子,头次进宫面见贵人,说话都能颤抖。 瞿扶澜从头到尾得体从容,不得不让人惊讶。 “世子谬赞了,其实我心中还是紧张的,只不过强装淡定罢了。”瞿扶澜如实道。 “那也装得比别人好。”裴霁安轻笑。 瞿扶澜被人当面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抬手挠了挠脸,结果手上有划粉,就沾染在脸上了,她自己是没有察觉的。 裴霁安朝她伸手,“把帕子给我。” 瞿扶澜不明所以,还是把腰间的帕子扯下来递给他,结果他上前两步,低下头,瞿扶澜本能后退两步,他单手扶住她后腰,“别动。” 瞿扶澜被他放在腰后的手弄得有些茫然,下一秒他已经抬手轻轻擦拭她的脸,她大概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的手上脏了划粉,刚刚抓脸又弄脏了脸,可是他这样给她擦,她心中的感受,比面见皇后和贵妃时还紧张无措。 正想说她自己来,他已经收回手,“好了。” 瞿扶澜还没有平复完内心的激荡,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抬头一看,不是萧时卿又是谁? 他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神情莫测。 冬狩之后,好像许久没见到萧时卿了,他仿佛遵守了当初的约定,没再去找过瞿扶澜。 瞿扶澜以为这一次他也会当做什么没看到的下马进宫。 最后他确实翻身下马了,但却没有立刻进宫,而是朝瞿扶澜走来。 裴霁安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挡在瞿扶澜跟前,眼神不善的看着萧时卿。 萧时卿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从腰间取出一样东西,递给瞿扶澜,“你的荷包。” 瞿扶澜看着他手里的荷包,有些懵,这不是她的啊。 “萧世子,你给我这个荷包做什么?” 不说瞿扶澜迷茫,就是裴世子也有不解,萧时卿不是把这个荷包当成宝,怎么,如今输了,就想断个干净,把所有东西都归还了? 他有这种觉悟? 萧时卿眼神闪了闪,眸光落在手上,似才发现拿错了,随即收了回来,又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抱歉拿错了,这个才是你的荷包。” 瞿扶澜一看,果然就是她掉的那个,原来是被萧时卿捡到了吗? 虽然如今她有了新荷包,但如果能拿回旧的来,没有落入他人之手,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萧时卿至于当着裴世子的面还给她吗?于是她在毫不犹豫接过来的同时,还顺带解释了一把,“这个荷包掉了有一些时日了,我还费心找了一番,原来是被萧世子捡到了,多谢物归原主。” 只是她上面没写名字,他怎么知道是她的? 除非是他看到她荷包掉了。 然后当初在尧山,不是有很多机会奉还吗?随便找个人给她悄无声息送过来不就行了? 何至于到今天,在这时候,当着裴世子的面送。 瞿扶澜虽然不接受裴世子,但也不想看到他被别人刺激。 萧时卿没说话,而是神色不明的凝着她。 裴霁安皱眉,再次用身子挡住了萧时卿的视线,对瞿扶澜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若是萧时卿没有出现,瞿扶澜就会拒绝说不用他送了,如今自然不好再拒绝。 两个人上了马车,随着车轱辘滚动,渐渐远离了萧时卿的视线。 他一直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然后握紧了手里的荷包。 这是她耗费了一个月时间,一针一线给他绣出来的荷包。 她的针线活极好,若是绣别的东西,并不需要耗费这么多时日,因为是给他的,她说要绣一个能让他一直用下去都不会烂的荷包。 所以耗时一月。 事到如今,她没认出来。 “他既然给了,你为什么不把那个荷包也一并收回来?” 马车里,裴霁安问。 若是都拿回来,就代表一点瓜葛没有了,彻底断个干净。 瞿扶澜听得有些迷糊,“我为什么要拿那个荷包?” 又不是她的荷包,裴世子为什么要用“收”这个字眼,难不成…… 瞿扶澜隐约的猜想,立刻就得到了证实。 “那不也是你绣给他的?那个荷包上绣了一个‘李’字,当初在宫宴上,他就是拿着那个荷包说是未婚妻给他绣的。”裴霁安至今还耿耿于怀。 瞿扶澜却听得冷汗涔涔,方才萧时卿拿那个荷包展现的一面,并没有绣字,她哪里知道是原主给他绣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书中竟然没提到? 更关键的是,原主家里出事时,她才八九岁这样,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娃就知道给人男人绣荷包了?这么心急吗? 不是十五才及笄吗????.23sk. 她当初百般排斥萧家一家人就是这样,就是怕露出什么破绽,结果到头来,还是避不开。 如今计较这些也没用了。 方才虽然只是匆忙一瞥,然而那个荷包的绣工之精致,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对比她手里头的这个…… 萧时卿会不会看出什么了,然后怀疑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的绣工,却天差地别。 他肯定是怀疑什么的,否则当初那么多机会,早就还她荷包了,拖延至今,是不是一直在疑惑对比? 那么今天他决定还给她,并不是临时决定,他是想验证什么吧? 结果她没认出来。 瞿扶澜的脸上控制不住的难看和不安。 “你怎么了?”裴世子明显感觉不对劲。 瞿扶澜摇头,“没什么,我……可能是最近有点忙,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得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眼下事发突然,她脑子有点乱。 萧时卿要是真怀疑了,他会怎么做? 会不会请什么高人来作法烧她? 一时间,关于古代人对付什么牛鬼邪祟的种种手段。 手脚只更加冰凉起来。 第253章 被套路了 瞿扶澜也就坐立不安了一个晚上,就把事情看开捋清了。 首先,证据不足,仅凭一些跟荷包挂钩的事情,就认定她不是原主,这太不切实际。 一个人的武功高低都能变,针线活凭什么不能变?她说她的手受过伤,从此往后拿不动针线,谁能说什么? 虽然如今看她的手没事了,但是一个人的手部经脉若被伤到了,确实是不能干许多事情,这种情况在现代都常见。 再说她认不出荷包的事情,这个就更容易解释了,直接一句“往事云烟”就盖过去了。 既然决定忘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要认那个荷包?不认才是符合逻辑。 其次,她就是原主,不过是换了一个魂,这种事情,只要她不说,一般人谁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不成? 能看得出来的,那就不是一般人了,而这种不一般的人,也不会像普通大众一样,随便一抓一大把。 所以,她不用慌。 因为,慌也没用。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总不能因为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整日里提心吊胆,影响正常生活。 这就好比每个人最终的结局都是死,难道就不用过好今天明天了吗? 瞿扶澜虽然是顶着熊猫眼起床的,但是整个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她给自己化了一个妆,把黑眼圈盖住,就正常出门做事了。 所谓创业早趁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如今内衣这个行业才兴起,其中利润暴利,她得抓紧时间抢占市场,等日后别人开始模仿了,她的地位就不能撼动了。 如今瞿扶澜是手把手监督着皇宫里娘娘们的内衣进度,确保这个环节不出错,大头错不了,其他后面的步骤跟着来就对了。 至于那些世家夫人和小姐,她们直接去店里量体裁衣,交付定金,然后等着拿货就行了。 否则她们还能跟宫里的娘娘们抢着要瞿扶澜亲自服务吗? 除了做这些贵人的生意,其他大众市场瞿扶澜也没有放弃,她打算再租一个商铺,面向普通大众。 内衣价格分有高低,几十文一件的有,几百文一件的也有,一两二两往上的都有,这就涉及到用料和做工了,端看客户是什么层次的,就享用什么层次的价格和用料。 关于女性的产品,真是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比男性产品容易销售。 她只是在给那些夫人小姐们送内衣时,适当提了一两句新店铺的事情,消息就在女人堆里传开了。 毕竟有宫里娘娘带头,各家夫人小姐们都用上了,这下面的丫鬟瞧见了,少不得要议论的,这议论之下,消息就传开了,就有许多女子想跟着一起买了。 这就好比宫里娘娘化了一个什么好看的妆容,又或者是穿了什么好看的衣服,底下的人都开始纷纷效仿。 后世人称之为:潮流。 “我见我们家小姐穿的那个被称之为‘内衣’的衣服,好好看啊,看得我都想买一件。” “别混想了,那是夫人小姐们才能穿得起的,我们这些做丫鬟的,也配穿?” “话不能这样说,我昨个还听采办的婆子们说起,说有专门买这种‘内衣’的铺子呢,价格也划算,几十文钱也能买,不过是一分钱一分货罢了。” “真的吗?那我也想买一件来试试,穿不起好的,穿个便宜的,也满足了。” …… 这天,新店铺里迎来了一位特殊客人,掌柜的不敢轻易接单,派人去请了瞿扶澜过来的。 瞿扶澜现在每天基本上都在绣坊里,但她有过吩咐,若铺子里有什么要紧事情,立刻派人到绣坊寻她即可。 所以她是第一时间赶到铺子的。 是一个中年妇人,说想跟她订一批货,想商讨一下款式跟价格。 瞿扶澜自然命人上茶,好生款待。 等几句话聊下来,瞿扶澜就知道掌柜的为什么不敢轻易接单了。 因为这个妇人是青楼的妈妈。 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内衣的事情,又打探到了她的铺子地址,亲自过来给楼里的姑娘们定制内衣。???.23sk. 掌柜的不敢轻易接这种单子,怕传出去名声不好。 瞿扶澜却不介意,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做个生意还要区分出一个尊贵低贱客户来不成?没有必要。 她坦然与这个妈妈谈起生意来,在经过一番拉锯,什么用料做工方面的问题都谈到了,最终把价格定在一件一两。 瞿扶澜原本以为还要派人上门给量体裁衣,结果对方直接把姑娘们的尺寸都带来了,可见是多么想要她的衣服了。 很快就签订了协议,交付了定金,按了手印,生意就谈成了。 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月。 等瞿扶澜从忙乱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是完好无损的度过了三个月。 果然,萧时卿也不能肯定什么,所以也没上门找她麻烦。 又幸亏她早些看清问题根源,没有放大困难,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活着。 看着如今做出来的成绩,瞿扶澜心中感觉十分有成就感。 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她就成了小富婆了。 说起来,做生意这种事情,没有背景靠山真做不了。 就比如她做这内衣生意,如此暴利,最开始也引起一些人眼红,有想谋财害命的,有想抢占她生意的,还有想上门找茬的。 然而最终在知道她有裴府这座靠山之后,那些人就退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瞿扶澜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她决定好好答谢裴世子一番。 人家也是大忙人,这几个月以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要请人吃饭,也得提前几天叫人去问问他得不得空。 最后定在了今天出去吃大餐,是在一家比较独特的酒楼里,具体独特在哪里,瞿扶澜不知道,传言是这样的。 然而等他们进去之后,瞿扶澜就知道独特在哪里了。 裴霁安不用小二伺候,亲自给她倒茶,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瞿扶澜见怪不怪了,只是上菜的小二见了,忍不住道,“姑娘,你未来夫君对你可真好。” 瞿扶澜怔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下意识就要解释,裴霁安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说罢,给了对方一些赏钱,小二自然屁颠屁颠退出去了。 “此酒楼是专门为定过亲的男女建设,以此闻名。”裴霁安解释着。 瞿扶澜:“……”她不知道啊,知道就不来了。 但他既然是知道的,怎么不提前告诉她? 瞿扶澜扁扁嘴,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第254章 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 不得不说这种场合也真够八卦的,瞿扶澜跟裴世子才坐了没一会儿,就听得外头几波人在讨论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和少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叫人看了都羡慕。” “真那么好看吗?被你说得我都想看看了。” “回头进去送菜,你看了就知道,男的俊美得过分,女的好看得过分,光是看着就叫人移不开眼神,我在这做工这么久了,头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 “两人的穿着,一看就非富即贵,必定是门当户对的,果然这年头不是门当户对,结不成亲家。” 裴霁安仿佛没听到别人谈话似的,正经八百给她讲解这家店的典故。 “你可能不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主人是大公主,是她开的这家酒楼。” 瞿扶澜果然很惊讶,但很快又不惊讶了“这果然像是大公主的作风。” 大公主做事别具一格,只开一家针对订婚夫妻的酒楼,这种事情别人做不来,她做得来。 “大公主的故事,想必你也听过,她开这样一家酒楼,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 瞿扶澜瞬间懂了,想来是当年那男的战死之后,女的跟着自杀,大公主被深深感动,就开了这样一家只针对订婚夫妻的酒楼,也是希望有天下情人终成眷属吧。 能走进这家酒楼的人,都是定过亲的人,那基本上最后都会成亲。 毕竟古代退婚的,也是少数。 可是,这既然是定过亲的人来的场合,他们来这里不大合适吧? 瞿扶澜都不敢问出来,怕裴世子再给她挑明白了,她不好应对。 只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裴世子却不含糊,细心的给她布菜,“多吃点,你最近瞧着似瘦了一些。” 瞿扶澜就犹如一个胀气的气球,瞬间被放气了一般,整个人都扁了下去,“世子,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这是不对等的感情,他喜欢她,她还没有喜欢上他,以后会不会,她也不知道,如今他对她太好,她会愧疚。 裴霁安正拿起一只螃蟹,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眸看她,认真道,“扶澜,人的感情并不像匣子一样,说关就能关,我不能让你立刻就喜欢上我,你也不能让我立刻停止对你的好,就让一切遵从本心,顺其自然不好吗?” 瞿扶澜在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同时,也惊叹于裴世子的思想观念。 古代人的婚姻基本都是父母命媒妁言,就算不是父母命,像他们这样的出身,喜欢谁也直接找媒人门提亲了,反正成不成的都很干脆直接,绝不拖拖拉拉。 如今他这种顺其自然的想法,得是千年之后的现代人才会拥有的吧? 太先进了。 要不是他是纯古人,她都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才能这样思想开放。 对,就是开放。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许多所作所为,就与别人不一样。 就拿萧时卿来做对比,明明跟裴世子一个年纪,不管是性情还是做事风格,就很给人一种保守封建的感觉,还有点固执,大男人主义。 裴世子在许多事情上就很开明,虽然不能跟现代老板比,但在古代来说,他已经算是特立独行,很了不起了。m.23sk. 也难怪瞿扶澜一开始就想跟着这样的老板,而不是选择古板的萧世子,哪怕没有原著加层,他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短短时间里,瞿扶澜心中就过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裴世子又说话了,“你也还年轻,我也不老,咱们以后的日子都还长,我对自己有信心,除非你日后不喜欢男人,否则我不信你能跨过我去喜欢别人。” 瞿扶澜被这番清新脱俗的话给说得彻底服气了。 她确实年轻,如今春季到了,也就是刚过年没多久,她又长了一岁,按照现代的说法,是满十六进十七了。 而裴世子呢,也才二十一岁的年纪,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清新觉悟,十分难得。 不光是思想觉悟高,自信心也是爆棚。 连“不会跨过他喜欢别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但他说得也有理。 如今大晋最出名的两个未成年男子,一个是萧时卿,一个就是裴世子了。 瞿扶澜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萧时卿的。 至于裴世子,就像他说的,顺其自然吧。 只是瞿扶澜也没想到,她这是又钻入了裴世子设下的套里。 什么顺其自然,不就是让她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好?这日后习惯了,不就水到渠成了? 所以说,在某些事情上,或者说,在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之间,追求的那个人心眼难免多一些,叫人防不胜防。 等日后瞿扶澜反应过来,也许也晚了。 就比如现在,裴世子细心地把蟹膏剔到蟹壳子里,滴了几滴姜醋汁,把蟹壳子放到瞿扶澜面前,瞿扶澜稍微不自在了一会儿,还是道了一声谢,就开始小口吃了起来。 也许这份“顺其自然”,在瞿扶澜还是婢女的时候,裴世子就经常不计较主仆尊卑,经常给她倒茶,瞿扶澜心里早就习惯了。 享用美食,聊天,氛围还是挺惬意的。 在裴世子说出那句话之后。 他说,“这三个月以来,萧时卿都在查你。” 瞿扶澜刚喝了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 然而有时候喷比不喷的好,就比如现在,她就被呛得连声咳嗽。 裴霁安都皱眉起身过去给她拍背。 瞿扶澜咳得泪眼汪汪,“好端端的,他查我做什么?” 这话是有一些做戏的成分的,瞿扶澜当然知道萧世子在查什么,不过是心中疑惑,又证据不足,少不得要背后悄摸摸的调查。 难怪三个月不出现,原来是有后招。 瞿扶澜如今这样问,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裴世子这里问出什么有用信息来,好叫她有备无患。 萧时卿确实在调查瞿扶澜。 从前寻找瞿扶澜时,他也派人四处探查,但那个探查跟如今的探查不同。 原先是不知道人在哪里,以找人为主要目的。 如今是知道人在哪里了,那围绕这个人的活动范围去调查,总能调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做事风格,包括为人处世,都有不同。 瞿扶澜咬牙。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死活摆脱不掉了似的! 第255章 被强行驱邪,玉碎 “我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他查你做什么。”裴霁安道。 “可能是我变化太大了,他怀疑我有什么问题?”瞿扶澜自我调侃着,虽然她心虚,但不妨碍她发挥,她知道怎么说对自己最有利。 果然这个解释,立刻让裴世子露出了然的表情。 毕竟除了这个解释,还真找不到更贴切的解释了。 谁能一下子怀疑到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上呢?就算是萧时卿,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如今估计也是各种想不通的。 否则他要有确凿证据,或者有什么能拿捏她的办法,早就行动了,哪里会等三个月? 越想,瞿扶澜就越安心,况且如今她又不靠萧时卿吃饭,也不用太在意他的感受,主要是裴世子,他不怀疑什么,她就不用慌。 “世子还想吃什么,可尽管点,不用跟我客气。”瞿扶澜大气道。 虽然她身上的钱跟裴世子比起来,是九牛一毛,但如今她身上的积蓄也过万了,也算得上是一个万两户,别说是请吃一顿饭,就是十几顿,也是轻而易举的。 要知道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姑娘,嫁妆过万都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那些中等条件的,陪嫁两三千,也能让女子在婆家体面了。 可以说,瞿扶澜是把自己的嫁妆给赚出来了。 虽然钱不少了,但瞿扶澜并不打算停手,做生意不是说赚了就立刻收手,是要趁机扩大规模,或者有其他规划。 否则指不定哪天景气不好了,某个事业败了,若没有其他事业支撑,岂不是赔光光? 何况她如今在经营的生意,也是需要继续投资,周转,如此反复,不说停手就能停手。 关键是她以后需要用钱去给李家查案,那可是方方面面都要用到钱,没钱谁给你跑腿办事?谁帮你查案? 够不够还不一定呢。 “你如今这桩生意做得好像挺不错。”裴霁安道。 他至今还不知道瞿扶澜买的就是那种“眼罩”,瞿扶澜只说卖的是女子贴身衣物,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还行,主要还是世子帮衬,别人才给我面子。” 还有裴夫人,瞿扶澜为此已经做了许多好吃的去犒劳了。 “明日我要出去办点事,三四日左右才能回来,你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急事,可让十一他们给我送信。”裴霁安道。 瞿扶澜点头,“世子放心去吧,如今大家都当我是裴府亲戚,不会轻易为难我的,就算有什么麻烦,还有安世子他们。” 裴霁安知道她跟安世子那些人交情也不错,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也放心许多。 但谁也没想到,萧时卿就是在裴霁安离开的这几天里有行动的。 准确来说,裴霁安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人“带”走了。 裴霁安在的时候,大家实力相当,萧时卿想把人带走那是不能够,但如今对方不在,那他想把李寄柔带走,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时已经天黑,瞿扶澜看了一天账本,准备回高枝巷休息,结果一到家门口,就看到萧时卿,以及他身后若干护卫。 瞿扶澜是被点了穴带走的,十一等人被其他护卫缠住,根本顾不上她。 她就这样被带到了萧府里。 瞿扶澜没想到,她不想重蹈原主覆辙,千方百计不想踏入的地方,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踏入了。 萧时卿把她带到一个房子里,还是没解开她穴道,但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是因为你中了邪,我请了大师为你驱邪,过后你能变得清醒。” 原来,在萧时卿眼中,她的种种怪异,排斥他的行为,都是中邪所作。 吕道婆道行不够深,曾说出什么“八字对人不对”的话,但这种话也只是她在道书上看到过,从未遇到过实例,也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谁都没有遇到过,不可能无缘无故想到这个层次上。 说出这句话,不过是为了体现自己道行深厚,哄骗别人而已。 凭谁听到这样一句话,不觉得高深莫测? 然而这样的话也只能哄骗一般人,像萧世子这样的,吕道婆一开始也想故弄玄虚,结果几个鞭子下来,她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吕道婆不过一个小罗罗,解释不了李寄柔与从前反常的古怪行为,真正厉害的是她师父,曾老道。 萧时卿就请来了曾老道,拿着李寄柔的八字掐指一算,就说是中了邪,被邪魅附身,需要驱邪驱魔,方能恢复正常。 如此,才有今日之事发生。 瞿扶澜被点穴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语,手不能动弹。 几个道士绕着屋外走,一路敲敲打打,又念各种咒语。 门框上,包括屋外的墙上,也都贴满了各种贴符。 瞿扶澜觉得,就算她没问题,是一个正常人,被这样一顿诅咒,也能出事。 何况,她本来就有问题。 这个曾老道果然是个厉害的,瞿扶澜明显感觉到空间里的半鸳鸯玉佩开始发光,然后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原来每次玉佩发光,就是在保护她的意思吗? 那前几次发光,是有人想害她? 不等瞿扶澜想出个所以然来,空间里玉佩的光芒就开始减弱。 与此同时,难受的感觉重新袭来。 瞿扶澜晕过去之际,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是萧时卿疯了,是他魔怔了。 萧时卿确实有点魔怔了,他太执着于李寄柔了,根本接受不了她对自己的排斥,他也理解不了她的排斥。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什么也该一起度过,而不是选择外人。 她认不出荷包,针线也不一样,这些都可以解释是时日太久忘记了,又或者手曾经受过伤,所以针线活退步了。 但是一个人长久积累下来的行为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 她的种种迹象都与从前不同,说是截然相反也不为过。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大变样,与从前判若两人。 纵然是家中变故,也不能差别如此之大。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像曾老道说的一样,是中了邪。 那就为她驱邪,驱邪之后,她就能变得正常了。 这场驱邪的法式执行了三天,每天做一次法,一次半个时辰。 瞿扶澜空间里的玉佩犹如电不够了一般,忽明忽暗,她也随之昏昏沉沉。 直到第三天,在玉佩彻底暗下去的同时,突然在空间里爆碎,瞿扶澜跟着吐了一口血,人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外的裴霁安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第256章 遭遇 瞿扶澜被带回萧家去驱邪,萧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这就是萧时卿作为书中男主,最后为什么会让女主委屈致死的原因。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很微妙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又或者做什么事情,他不帮忙遮掩一二,还在亲妈眼皮底下做,生怕亲妈不够嫌弃人家姑娘。 萧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李寄柔,如今已经达到了厌恶的地步。 “都到了驱邪的地步,果然是一个祸害,便是驱邪成功了,想做我萧家的媳妇,我也不会同意!” 纪霓裳听姨妈这样说,慌乱的心就彻底安定下去。 表哥突然就把人带了回来,她很是惊慌了一把。 事到如今,姨妈都如此不把李寄柔放在眼里了,萧府其他人又如何把李寄柔放在眼里?背后言三语四的,大有人在。 即便是最下等的丫鬟,也能嘴上一两句。 “听说给人做过奴婢,跟咱们身份一样,啧啧啧,如今这是要翻身了。” “听说有几分姿色的,这些个高门大户里,稍微有点姿色的丫鬟,哪一个不是成了通房,又或者给人做了妾?这做妾都还算有个名分了,如今连名分都没有,可见就是一个通房丫头。” “那就是不干净了,世子爷怎么还要把这样的人给带回来?不是污了萧府名声?”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许是见对方过得不好,带回来照顾一二,也算对得起当初的情分了。” “大户人家里姬妾互换的事情还少了去?如今带回来,想来也不过给一个姬妾身份罢了,难不成还想做世子夫人不成?” “她要是能做世子夫人,这世道就乱了,说不定我也能给世子做妾了,哈哈哈。” “少做美梦了,快干活吧。” …… 瞿扶澜如今是昏死过去,并不能感受到萧府人的奚落,但曾经的原主,她是切切实实遭受了那些冷嘲热讽。 在李寄柔入萧府的第七日,她使唤身边丫鬟去跟管事的拿点生活用品,丫鬟冷嘲热讽说她不懂事,才刚来没多久就要这要那的,也不怕传出去笑话。 “我只是皂角没了,晚上洗不了头……” “既如此,原先怎么不省着点用呢?”丫鬟截断她的话,冷嘲热讽道,“姑娘打一进府,夫人就打发人送来不少的东西,姑娘一个劲的挥霍,虽然曾经是小姐,但李家不是落败了吗?听说你也给人做过不少时日的丫鬟,既做过丫鬟,就该知道节省一些,怎么一来就大手大脚的乱用东西,本来能用半月的东西,如今不过七天就没了,既没了,姑娘自己去要吧,反正我是没脸去要,凭白讨人嫌。” 丫鬟说完,甩门离开,留下对镜流泪的李寄柔。 她不是故意乱用东西,实在是在裴府里一直做粗使丫鬟,虽然不累,但身上难免沾染不少洗不掉的灰尘污垢,做丫鬟是洗漱时间都有规定,每次都匆忙洗洗就过了,如今到了萧府,她只是想把自己洗干净一些,把一些不好的气味洗干净了,才好出现在萧夫人跟前。 所以用皂角就多了一些。 只没想到…… 李寄柔除了掉泪,毫无办法。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给她送饭菜的丫鬟也是不准时,这时候还是冬日,总是早上的饭菜快到午时才从来,都冷得结油了。 李寄柔提过一句,丫鬟反嘴就道,“姑娘想吃热的,怎么不自己去拿呢?我们这些做丫鬟的整日里忙东忙西的,还要惦记着给姑娘送饭,姑娘还嫌弃,往后就自己拿去吧!” 就这样,李寄柔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少了什么东西也不说,送过来的饭菜是什么样就吃什么样,哪怕没有胃口,也要吃两口。 一月后萧时卿就回来了,自然是先见过了萧夫人,然后就立刻去见李寄柔了,除了觉得她一如既往的消瘦,并不能看出其他。 “我临走前不是嘱咐你多吃点?怎么还是这样瘦?” 李寄柔没有把在府里的遭遇告诉他,反而强颜欢笑说自己胃口小,吃不下太多。 萧时卿又问在萧府里住得好不好,家里下人可伺候周到之类。 李寄柔只说都好,那些下人都是萧夫人指给她的,她若不好,不是在编排萧夫人对她不好?李寄柔不敢如此僭越。 确实都变好了,萧时卿回来之后的日子里,李寄柔的待遇就与先前截然不同,萧时卿只当一直都这样。 然后没多久,他又得出门,这一次是要去偏远地区练兵,为期一年。 “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他临走前,亲了亲她额头。 李寄柔就开始长达一年的孤立无援,她忍不住从第一个月开始就给他写信,写的都是关心他的话,要么就是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不要太挂念,好好练兵。???.23sk. 没收到回信。 第二个月,还是类似的话。 没收到回信。 第三个月,第四个月,反反复复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第五个月开始,信的内容就不一样了。 “很糟糕,伯母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欢喜?” 第六个月。 “家里来了个表妹,大家都喜欢她,伯母也喜欢她,我有点嫉妒怎么办?” 第七个月。 “家里的下人有些过分,纪表妹出手帮我教训了下人,我真惭愧不如她。” 第八个月。 “我听下人说,伯母想把纪表妹许配给你,毕竟她样样都好,你会同意吗?” 第九个月。 “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给我一个回信好不好?如果太忙就算了。” 第十个月。 “这几日我生病了,很难受,下人们又不听话,我也不好事事去麻烦伯母跟纪姑娘。” 第十一个月。 “你能派人来把我接过去吗?我可以女扮男装,一定会听话不闹事,不给你添麻烦的。” 第十二个月。 “求你派人来接我过去吧,我不想住在裴府里了,我真的住不下去了……” 李寄柔苦等了十二个月,没等到一封回信,但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在见过萧夫人之后,来到她跟前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可是对我母亲有意见,不愿意侍奉她?” 第257章 裴霁安打进来了! 一瞬极致的沉默。 李寄柔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在过去那些时日里,她所经历过的一切,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都觉得自己的事情至关重要,而别人,只是别人,别人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又与他们何干? 她觉得自己过得很艰难,然而外边多少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在经历李家落败,她沦为奴婢,直到今日,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她早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 于是李寄柔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而平静的开口,“没有,我十分敬重伯母,很乐意侍奉她,许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我为此还给你写信,同你讨要经验,你忘了吗?”23sk. 她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苦恼。 他怔了一下,随即皱眉,“什么信?你给我写信了?” 李寄柔扬起一个微笑,淡淡点了点头,“嗯,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可能事多繁忙,没看到。” 与她的平静比起来,萧时卿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不应该一回来就质问她,于是他上前抱住她,“抱歉,是我关心则乱了。” 他太担心是她做错了什么,导致母亲不喜欢她,然后不同意他们的亲事。 李寄柔在他怀里安静的点头,仿佛接纳了他的说法。 然而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慢慢淡了下去。 …… 做法结束。 等萧时卿等人发现瞿扶澜吐血昏死过去时,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得仿佛人已经没了。 男人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驱邪就能让她清醒过来,如今人怎么吐血昏迷了?!” 曾老道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也给不出合理解释。 所有程序都是对的,步骤都没错,从前这样给多少人驱过邪,没有一次失败,如今这样,他也有口难辩。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一个人昏迷吐血,总得请大夫。 “请大夫?” 萧夫人原本就关心这边的事情,如今出了事,她自然第一时间知道。 “不会是装的吧?不过是驱驱邪,怎么还会吐血晕倒?” 虽然萧夫人心中百般怀疑,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刻与儿子作对,还吩咐丫鬟先过去瞧瞧情况。 萧府里养有大夫的,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若是平常时刻,大夫要给府里姑娘看病,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见到真人,要么隔着帘子,要么摸线把脉。 如今是情况危急,大夫直接看到了病人的情形,那血迹斑斑的模样,叫大夫心头一颤,当即也顾不上其他,伸手去给其把脉。 萧时卿在一旁着急的走来走去,了解他的人看到了都会惊讶的,向来镇定的萧世子,居然也有坐立不安的时候。 “怎么样?她为什么会吐血晕倒?”萧时卿忍不住问。 大夫给人把脉过后,直接就起身给萧世子跪下了,“此等症状老朽从未遇见过,实在无能为力,世子还是另请高明啊。” 萧时卿的本能后退了两步,一脸不可置信。 另一头,萧夫人听说要请名医,当即皱起眉头,“难道真出事了?” 纪霓裳看着姨妈的脸色,给她倒了一杯茶,试探道,“姨妈,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说实话,纪霓裳倒真想看看是什么情况的,如今都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好端端的,表哥怎么就要给李寄柔驱邪? 驱邪就驱邪,人怎么就会吐血晕倒? 她上次让吕道婆算计瞿扶澜都不成功,如今驱邪反而让人出事了。 倘若真出事了,倒还省了许多事情。 “再等等,看看名医来了怎么说。”萧夫人作为长辈,并不是很乐意去看晚辈的,太抬举对方了。 况且,人是儿子自己带回来的,如果出了事,也怪不到她头上,萧夫人也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刻主动去蹚浑水。 然而等请来了名医也束手无策时,萧夫人才坐不住亲自过去看,结果到的时候就看到李寄柔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连名医都皱眉。 “我先给开一个保命的药方,且给她试一试,若最后还是不行,怕是要办个后事冲一冲。” 如果连药都救不了,那也没有其他能救人的办法了,办后事冲一冲,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万一人真没了,到时候也不至于过于匆忙。 可若是把人冲醒了,更是皆大欢喜。 纪霓裳搀扶着姨妈,听得名医这样说,只垂着眼眸,脸色平静。 倒是萧夫人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不是晦气是什么?都不是裴府里的人,要在裴府里冲后事? 万一人真死了,就更晦气了。 可事已至此,她若叫人把李寄柔送走,传出去反而更影响裴府名声,说连一个将死之人都容不下了。 真是扫把星,一出现就给萧府带来晦气。 萧时卿根本顾不上母亲想什么,他赶忙叫人去熬药,期间名医还是继续诊脉,这脉象实在奇怪,光看病人脸色,那仿佛人已经没了,然而这脉象,却似乱飞乱,叫人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又询问缘由,一个人晕倒总有缘由,即便是莫名其妙的晕倒,也得有个前兆。 结果只说是驱邪把人给逼成这样的。 也没给喝什么乱七八糟的符,或乱喝什么药,好端端的人就被咒得吐血了。 这种情况怎么听怎么玄乎。 “倘若药石无医,倒不如再请个道法深厚的来看看,解铃还须系铃人。” 还请个道法深厚的?哪来那么多道法深厚的? 曾老道今日是好心帮忙驱邪,并无害人之心,如今人变成这样,他也不安心,于是左思右想,就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药熬制好了,给送了过来,萧时卿接了过来,半抱起昏迷的人,亲自给喂药。 然而药水顺着瞿扶澜的嘴角滑下,打湿了衣裳,身前衣服立刻被药水染成了墨色,渐渐盖过那些斑斑血迹。 “这是保命的药方,得想办法让她喝下去。” 萧时卿见用勺子喂不了,直接灌也没用,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那样就影响了她的名节,但这种时刻,也顾不上其他。 况且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娶她,此时他以嘴喂药也无妨。 心里想清楚了,就叫人出去,再如何,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 却在此时—— “世子爷不好了,裴家世子打进来了!” 第258章 结为夫妻 小厮的话音刚落,人就被踢飞起来了,只听得空气里“啊”的一声,随即人就飞到正在做法的屋子里,倒地昏迷了。天籁小说网 从小厮喊话,到这一幕,也不过瞬间的光景,可见裴霁安打进萧府的速度有多快。 下一刻,裴霁安就出现在房子里,等看到瞿扶澜的样子之后,瞳孔一缩,心也瞬间沉入谷底,随即大步上前。 “滚开!”裴霁安一把推开萧时卿,把瞿扶澜抱了过来,就往外走。 萧时卿不过闪神功夫,人就被抢走了,他本能上前拦截。 裴霁安脸色寒凉如冰,一字一句道,“你若不想看到她死,就给我滚开!”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先救人要紧,所以裴霁安还能冷静的跟萧时卿道理。 想算账,日后有的是时间。 可惜萧时卿也并不信任裴霁安,正要说话,曾老道就开口了,“为今之计,怕是只有惠灯大师才能救治,我听闻裴世子是惠灯大师的徒弟,不如让他带过去看看。” 萧时卿这才想起来这事,动作稍缓,裴霁安就带着人走了。 青天白日,带着大批人马闯入萧府里,又完好无损的撤离,除了裴霁安,再没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可是裴世子即便能做到,也不能立刻让瞿扶澜醒来。 “去,去找师父。”他吩咐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随着马车快速而平稳的离开,瞿扶澜人躺在裴霁安怀里,半点没有醒来的痕迹。 裴霁安心中自责愧疚,又慌乱惶恐。 他早就察觉不对劲了的,那个时候脖子上的玉佩一阵一阵的发热,他还以为是玉佩出了问题,没往她身上想。 是收到十一的消息,才明白过来那是一种暗示,从前他也遇到过,在寒山寺时,她被人绑架,玉佩就有过发热,他感知到她出事,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跟前。 而这一次,为什么被忽视了? 起初裴霁安想不明白,然而到了萧府里,看到她所在的屋子,里里外外都贴满了咒符,他就知道可能是这种贴符影响了玉佩的持续发热,故而一阵一阵的,影响了他的判断。 然后从他心口绞痛那一刻开始,玉佩的持续发热就没断过,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等见到了她,果然已经严重至此。 裴霁安只有一个反应,去找师父。 师父一定有办法救她,否则再多耽搁一刻,事情就可能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最后证明裴世子的感知是对的,等他把人送到惠灯大师跟前时,惠灯大师也正神色凝重的准备出门。 原来惠灯大师感知到玉碎,心知大事不妙,正要下山去看,徒儿就把人送了过来。 一看到人的情况,惠灯大师就知道情况之严重,当即召集寺内一些僧人,连夜给瞿扶澜送佛念经。 要知道这些僧人,虽然比不得惠灯大师德高望重,然而随便一个走出去,都是能被人敬重的存在,如今把这些人召集一起,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然而禅房里的诵经念佛维持了整整三日,瞿扶澜也没醒过来。 到第三日的时候,惠灯大师出来了,脸色有些憔悴。 “师父,她……”裴霁安早已经沉不住气上前询问。 惠灯大师摆了摆手,截断他的话,“把你脖子上的玉摘下来给我。” 裴霁安纵然不解,却也没有任何迟疑的把脖子上的玉摘下来给师父,惠灯大师接过,就拿进去了,不多时,又响起了诵经念佛的声音。 又是经历了一天的时间,瞿扶澜仍旧不醒。 惠灯大师再次出来时,表情已经是肃然的了。 “因着驱邪所致,她魂不附体,随时有魂飞魄散之可能。” 这世上并非人人适合驱邪,更何况她本身就是那个“邪”,把她给驱了,人哪里还能好? 裴霁安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 惠灯大师叹气,“得想法子让你的玉度她。” 没有玉来稳固她的魂魄,再多的诵经念佛都无用。 裴霁安听得不明白,他的玉为何不肯度她?他的玉又如何有那么大能耐?然而此时也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玉度她?” “你这玉乃祖师爷留下,享有千年道行,玉的本身就有脾气,当年祖师爷有说过,若遇到有缘之人,才能把玉送出,而有缘之人,能让玉发光发热,这也是当年你在寺庙里出生,我就把玉送你的原因。玉已认主,就不轻易护二主,除非——” 论起来,瞿扶澜那块玉,是惠灯大师自己修行出来的,道行不够,能为她抵挡一些普通危害,却总有耗尽之时,如今玉碎就是最好证明。 就是惠灯大师也想不明白,这也不过一个弱女子,纵然来历不明,又没有邪性,没有危害人,什么人要一而再再而三迫害她? “除非什么?”裴霁安忙追问。 惠灯大师说了一句话,就立刻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裴霁安闻言怔住。 不光是裴霁安怔住,就是这些日子里,厚着脸皮跟着住在寺庙里的萧时卿都怔住。 因为,惠灯大师说,除非她变成你的人。 这句话叫一个出家人说出来,确实罪过,然而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危急关头,你好生想想,阿弥陀佛。”惠灯大师说完,就把其他高僧都叫出来,把空间让给裴霁安。 裴霁安:“……”事情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不是佛门净地,怎能…… 况且她还昏迷着,他又怎能…… 他喜欢她,却从未想过要以这种方式得到她。 萧时卿也沉着脸上前,“大师,这不是乘人之危吗?你若救不了,我就把人带走!” 对一个昏迷之人做什么,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他绝不同意! 惠灯大师被质疑了,也并不生气,反倒是那些高僧生气了,“这是唯一之法,再耽搁到明日,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还请裴世子抓紧时间,血写你生辰八字,贫僧等好促成你们的姻缘,结成夫妻,好尽快做法使人醒来。” 这话关键点有两个,姻缘跟八字,还是用自己的血写出来的八字。 所以,并不是他们以为的是用那种方式把瞿扶澜变成裴霁安的人。 不管是裴霁安还是萧时卿,都有瞬间汗颜。 然而萧时卿很快就反应过来,结成夫妻又好到哪里去? 到头来,还不是要变成裴霁安的人? 可是跟魂飞魄散比起来,成亲又有何不可? 第259章 世子夫人 跟魂飞魄散比起来,成亲已算良策。 只是,却叫人心堵得慌。 尤其是这一切事情因自己而起,结果却把她推到别人怀里,成了别人的妻子。 萧时卿的心头,真是百般滋味。 就因为她与从前不一样,他就怀疑她是中了邪,所以要给她驱邪。 结果就害得她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 萧时卿心中的自责愧疚,无法言喻。 就因为这份自责和愧疚,让他此时只能干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 当今世道,男方与女方交换庚帖,就算结成了亲事。 然而那是普通大众之法,也有一些特殊的途径,比如皇上赐婚,又或者,由佛家主持。 对比之下,自然是皇上赐婚最为恩典,其次就是佛家主持,在佛前过了彼此八字,只比那寻常交换跟帖还隆重。 又有人言,能得佛家主持的婚姻,那是有佛主保佑,自当百年好合。 倘若今日躺在里面的人是萧时卿的妹妹,这门亲事他定然高兴,可如今里面躺着的是他的青梅竹马。 “有酒吗?”萧时卿问。 身边人一脸为难,“世子,这是佛门净地,无酒。” 萧时卿捂着心口轻咳了几声。 那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世子让大夫看看吧,又或者去包扎一下伤口也好。” 萧时卿却摆了摆手。 原来萧时卿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裴霁安揍了,当然萧时卿也有还手,不过因为自责愧疚缘故,并没有还得彻底,被打得挺严重的,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里边的人生死未卜,他痛一下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但愿今日过后,她能醒来,哪怕…… 又忍不住轻咳几声,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痛,还是心在痛。 若是让裴霁安知道萧时卿搁这悲春伤秋,他估计忍不住又要动手了。 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难受了似的,他不整那些事,事情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是喜欢瞿扶澜,是想把人娶回家,可他想的是让瞿扶澜也喜欢上他,然后他再欢欢喜喜把人娶回家。 如今计划全被打乱,她还没喜欢上他,他就把人娶回家了,还在她昏迷的时候搞定了两人的终生大事。 裴霁安心头也是憋屈,难受。 等她醒来,不知道会怎样。 这个世界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跟他一样,娶到了喜欢的女子,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事到如今,他都不敢去想她醒来之后知道一切的表情。 她会难过吧。 她那么独立自主的一个人,喜欢一切在自己掌控中,结果昏迷之中就被定下了终身大事。 虽然罪魁祸首是萧时卿,但娶她的人是他。 她要是怪他怎么办? 裴霁安心中忐忑不安。 但与她的生命比起来,纵然知道她会怪他,他也要这么做。 要怪就怪吧,他受着。 带血的八字已提交上去,又在玉上滴了血,与她的血混合在玉里,玉终于发了光。 惠灯大师和高僧们念经诵佛,把两人的命格融合一起,经过一个晚上努力,次日一切归位,高僧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进去看她吧。”惠灯大师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裴霁安先是给大师们鞠躬致谢,随即匆匆闪入屋内。 禅房里,瞿扶澜仍旧安静躺着,但脸上的气色已不像先前那般苍白,裴霁安脚步略有停顿,似不敢走过去,但在看到她睫毛颤动时,他才不顾一切走到她身旁。 瞿扶澜很努力想睁开眼睛醒过来,眼皮却犹如被千斤顶压住了似的,让她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她又努力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嗓子干干的,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水……”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裴霁安一阵手忙脚乱,在打碎了一个陶瓷杯子之后,才把水送到她唇边。 瞿扶澜只觉得自己被人半抱起身,随即就有温热的水入口,她努力的喝着,吞咽着。 然后又喝了一些保命的药,最后才喝上了粥。 是一些清淡的粥,就放了一些菜,否则这佛门净地哪里能有肉呢? 哪怕是喝点粥,瞿扶澜都觉得心满意足了,她还想多吃点。 “送你才刚醒,脾胃虚弱,不能多吃,先歇息片刻,少量多餐才好。”裴霁安垂眸道,并不敢看她的眼睛。 瞿扶澜虚弱点头,她才进食,要恢复力气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虽然察觉了裴世子的不对劲,但此时她有更需要关心的事情。 “世子,我这是怎么了?” 其实在萧家里的那三天,瞿扶澜浑浑噩噩间,是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但再往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种情况太反常,就是先前她第一次见到惠灯大师时晕倒,那个时候她灵魂出窍,都还是有意识的,这一次是完全不知道了。 裴霁安也没瞒着,把惠灯大师说的话都说了,当然先排除了什么结为夫妻的事情,她才刚醒,身体还虚弱,要是再被打击到,不知道会怎样,他并不敢冒险。???.23sk. 瞿扶澜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差点魂飞魄散了。 老天爷,原著就是一个悲剧,以女主死亡为结局,如今她这是差点提前被结束生命了,也是拜萧时卿所赐。 不得不说这个剧情粘性很大,她都扭转成这样了,死活被掰回去。 倘若她不是被救了回来,魂飞魄散的连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吧? 瞿扶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活得好好的,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可并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 这边瞿扶澜刚醒,萧时卿那边就想过来看了。 瞿扶澜心头的怒火刚升起来,就又败了下去,如今她虚弱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让他等着,等我几日,等我力气恢复了,我再见他。” 她一定要见见萧时卿。 这个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裴霁安本来也不想让她见到萧时卿,闻言自然求之不得。 在裴霁安的悉心照料下,瞿扶澜休息了三天,身体各项机能就开始恢复了,她甚至能下床到院子里走两步。 这天,裴霁安去厨房看粥,这三天都是他亲自熬粥,主要是怕别人做得不好,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动手,能不假手他人,就不假手他人。 瞿扶澜又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伸伸胳膊踢踢腿什么的,要不是场合不方便,她都想来一套广播体操。 结果刚伸展没一会儿,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弥陀佛,外边风大,还请世子夫人回屋休息。” 瞿扶澜这才注意到有个小僧在打扫院子,只以为他是变相说自己妨碍他打扫了,就想起身回去,等会儿再出来。 只是才走了两步,她才后知后觉的转身,“你刚刚叫我什么?” 第260章 巴掌 裴霁安有意封锁消息,至少在瞿扶澜身体彻底恢复之前。 然而寺里僧多,难得在寺里出现一桩亲事,私下里的大大小小的和尚讨论得跟什么似的,别以为和尚就不嘴碎。 裴世子顶多能管好自己人的嘴,并不能管住整个寺里和尚的嘴。 况且瞿扶澜的院子闲杂人等进不来,唯有打扫院子的僧人是可以进的,还每天轮换着打扫。 所谓百密一疏就是这样。 瞿扶澜从小和尚口中得知了她已婚的消息,当即就觉得腿脚跟被灌了铅,想挪动半分都不能。 “世子,夫人?”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瞿扶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昏迷之前她人是在萧府里,醒来之后裴世子看她的眼神都躲闪。 能让裴世子心虚躲闪的事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他无法阻止的事情,比如她成了萧时卿的夫人? 剧情是被萧时卿掰回原位了吗?因为她前面不配合剧情,如今剧情直接大改,让她成了萧时卿的夫人,这样她就会变得跟原主一样,往后余生都耗在萧宅里了? 这个想法让瞿扶澜的心如坠入冰窖。 然后,眼泪不受控制的就往下掉。 吧嗒,吧嗒。 小和尚被吓得手足无措,“世子夫人别哭啊,你要是想在院子里,你就在,小僧什么都不说了成不成?” 瞿扶澜却都听不到小和尚的声音了。 连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接受了,其他大大小小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也都经历过,她自以为心理承受能力不错。 可是此时,她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哇啦啦的就往下掉。 她觉得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老天爷想惩罚她,也千不该万不该用这种方法。 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瞿扶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擦干泪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了小和尚,让他带她去找萧时卿的。 萧时卿看到李寄柔出现,先是一喜,随后发现她表情木然得让人心惊,他走到她跟前,紧张的叫她的名字,“寄柔?寄柔?你……” 瞿扶澜一瞬不瞬的盯着萧时卿看,只把萧时卿看得一阵窒息,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抓住了一样,沉痛得叫人惊慌。 萧时卿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错了,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心头无比悔恨,直到她醒来之后,一直想去跟她解释和道歉,哪怕她不接受,想怎么惩罚他都可以。 如今人在跟前,他张了张嘴,只叫得出她的名字,“寄柔……” “啪!” 空气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瞿扶澜抬手狠狠的,用力的,毫无征兆的掌掴在萧时卿脸上。 萧时卿的脸都被她打得偏向一侧,足见她力道之大,哪怕如今她身体还没有痊愈,力气也不够,但只要心中的恨意足够,力气就可以前所未有的大。 瞿扶澜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一个人,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再多对方一眼,她就忍不住想吐了。 萧时卿的护卫见他被打了,立刻就要过来,萧时卿抬手制止,方才事发突然,他也有瞬间僵硬,如今回过神来,也并不介意这巴掌。 如果打他能让她好受一些,他不介意。 “把你害成这样,是我的错,是我……” “啪!” 又是一个巴掌,瞿扶澜再次狠狠甩在他脸上,所用力道跟第一次没区别,她的整个手都开始发麻了。 萧时卿嘴角渗出血迹,他连擦都不擦一下,继续道,“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请道士给你驱邪……” “啪!” “让你昏迷不醒,险些魂飞魄散……” “啪!” 瞿扶澜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扇巴掌,他说一句她扇一次,每一个巴掌都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 萧时卿被打的那边脸都开始肿了,嘴角血迹往下流,他不在意的擦拭了一下,继续往下说,“让你在昏迷中,就被定下亲事……” “啪!” “啪!” “啪!” ……3sk. 瞿扶澜咬着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仍旧一个字不说,使劲的,发狠的连环甩巴掌。 周围人看到都惊呆了。 这里不是私人院子,不过是练剑的场所,所以有一些人来人往,加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裴霁安给瞿扶澜送粥时,就听到了别人的讨论。 “听说萧世子被人扇巴掌,还是一个女施主,快去看!” 此时裴霁安并没反应过来大家口中的女施主是谁,等他到了瞿扶澜的屋里,没发现人,才后知后觉,匆忙往外赶。 却撞倒了在打扫的小和尚,原先小和尚被世子夫人哭得手足无措,然后又被说服带去找萧世子,他就又回来打扫了。 看到裴世子手忙脚乱,当即意识到什么,就道,“世子可是在找世子夫人?” 裴霁安脚步一顿,“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小和尚点头道,“先前小僧就叫了她一声世子夫人,她就哭了,然后让小僧带着去找萧世子,眼下她在西边的公共场合。” “你说她哭了?”裴霁安咽了咽口水。 “哭得十分伤心绝望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霁安再听不下去,抬腿就往西边赶。 裴霁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瞿扶澜沉默的扇萧时卿巴掌,后者一动不动。 这个画面落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个笑话,但落在裴霁安眼中,那些巴掌也仿佛打在他身上。 她都知道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瞿扶澜打到最后都没了力气,整个手臂也都麻得再也抬不起来,加上身体也没有痊愈,只觉得眼前一黑,晕倒过去之前,她嘴里还嘶哑的说,“萧时卿,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 可能是怒急攻心,瞿扶澜又昏迷了一天。 这一次,裴霁安从早守到晚,寸步不离。 有人进屋回话,“世子,您怕是得抽个时间回裴府里同老太太和大太太说一下,这婚礼也该提前准备,毕竟世子身份尊贵,这婚礼定是要大办,许多事情也需要提前准备,您看……” 裴霁安无力的摆摆手,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憔悴,“不用了,一切从简,老太太和太太那边,我自会交代。” 这并不是她期待的婚事,办得越大,越戳人心。 瞿扶澜从昏迷中醒来,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第261章 是我对不起你 瞿扶澜都有瞬间茫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事情越来越玄乎? 不是跟萧时卿的亲事,怎么变成裴世子在这里洽谈与亲事有关的事宜? 是她听错了,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瞿扶澜想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尤其是右边手臂,有一种酸酸无力感,想说话,又觉得嗓子冒烟了似的难受,只能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 “水,水……” 裴霁安起初以为自己听岔了,看过去时间她嘴唇在动,当即怔了一下,随即立刻道。 “水,水,她要喝水!”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水被送到了瞿扶澜唇边。 片刻之后,瞿扶澜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般,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吃的吗?” 又饿了,饿得有点胃痛。 当然有,裴霁安赶忙又让人送来了热粥,一勺一勺给她喂下去。 期间,瞿扶澜的力气也渐渐恢复,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 她看着贴心喂自己的裴世子,心中有些话不吐不快。 “我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与其问别人,不如问他,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裴霁安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道,“先吃,吃完再说。” 否则说完,她肯定就吃不下了。 瞿扶澜别过头,避开了他递过来的勺子,裴霁安不慎,勺子碰到了她的脸颊,粥就沾到她脸上,裴霁安忙放下碗,拿起帕子去擦。 瞿扶澜自己拿过了帕子自己擦,边擦边道,“世子,我已经饱了,我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霁安见她表情如此凝重,眼底沉黯下来,挪开了目光,起身行至窗边,背对着她,不让她发现眼底的情绪,对着窗外微微出神,缓缓开口。 这一次他把事情经过,一字不落,全部告诉她。 她本来就有权知道。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说得他的声音都有点发干,“……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虽然事出有因,但我也确实在你昏迷时就与你结亲,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怪我。”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见她瞪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自己,心中划过一抹悲凉的沉痛,却仍旧强调,“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她死。 瞿扶澜怔怔看着他,事情反转得叫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知道是玉碎了,所以在被人驱邪时,才险些魂飞魄散,这些都是他告诉她的,而他还告诉她,是他的玉起了作用,才让她灵魂得以归位。 但她却不知期间还有这种过程,认主的玉不护二主,除非她变成他的人。 所谓变成他的人,就是与他结成夫妻,这样玉就不会见外了。 所以,小和尚口中的世子夫人,是裴世子的夫人,不是萧世子的? 瞿扶澜心中就跟过山车一样,说不出的各种滋味。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在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她的心中有大松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想跟谁结婚,也暂时没有这方面规划,但在面临魂飞魄散之际,一定要选择与一个人结婚才能活下来,那在萧时卿和裴霁安之间,她会毫不犹豫选择裴霁安。 能活着,谁会愿意去死? 但如果只有一个选择,只能选择萧时卿的话,那瞿扶澜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对萧时卿的厌恶,有原著剧情的加成,也有现实接触后的发自内心的不喜,甚至是反感。 确实反感萧时卿,太自负的一个人了,完全不听别人说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完全不顾别人意愿,害死了原主不算,还差点害死她。???.23sk. 有原主的遭遇和结局摆在眼前,加上自己又差点被害死,瞿扶澜不可能愿意踏入萧家这个火坑。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误会自己是与萧时卿结亲之后,那样愤怒的原因。 以为自己是跟痛恨的那个人结婚了,换谁身上不愤怒? 打几巴掌都不足以泄愤,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早就千刀万剐萧时卿了。 虽然如今剧情反转,她不是跟厌恶的人结亲了,但其实情况也好像没好到哪里去。 不得不说萧时卿真是一个祸害,倘若这些事情不是他自导自演,才引起如今的结局,瞿扶澜都以为是哪个高人在幕后指使,来个一箭三雕。 成功的让三个人都不好过。 萧时卿想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然后跟她在一起,可最终结果却是把她推入别人怀里。 裴霁安喜欢她,却是被形势所迫娶了她,还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得办好一切事情,他也讨不了好。 还有她,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在昏迷的时候被人定了亲,她心中能高兴? 当真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受益者。 可笑可叹又可悲。 然而瞿扶澜不是喜欢沉浸在悲观情绪里的人,只要事情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一切都还有规划余地。 裴霁安不知道瞿扶澜心中在想什么,只看到她表情变化莫测,心里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十分不好受。 “你放心,婚姻不过一种形式,你从前如何生活,往后照旧,我不会限制和干涉你的自由,别人也不会,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他补充道。 瞿扶澜看向裴霁安,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他先前那些躲闪不敢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是怕她迁怒吧。 因为从表面上看,整件事情里,受益最大的是他,他连解释都只能是苍白无力的。 这种感受瞿扶澜经历过,她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 瞿扶澜有心想安慰,但其实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她连自己的心情都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好好规划一下,别让事情往糟糕方面发展。” 对啊,事已至此,再说其他有的没的都没用,重点是要把婚事这件事情处理好才是最关键。 裴霁安见她这样说,一时间心中也不知该欣慰还是其他,其实她完全可以发泄一般,他知道她心里头不好受。 哪怕像打萧时卿一样打他一顿,他都不会说什么。 但她这样快就冷静下来,他又隐隐觉得自豪,果然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好,你想怎么规划?”只要她说出来,他都能为她办到,哪怕她不想举办婚礼,他顶着家族压力也能办到。 “我这边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老太太跟萧夫人还有侯爷,他们能接受我这样身份的媳妇吗?”瞿扶澜也不废话,直接问出最关键问题。 不能接受就很麻烦,毕竟他们已经在佛前结亲了,事情已成了定局。 裴世子当然可以休了她,但没了他玉的庇佑,她日后再被什么人诅咒一下,估计就直接没命了,所以瞿扶澜并不希望事情往这方面发展。 第262章 为何是她? 瞿扶澜甚至都没考虑先前裴世子说过的话,说什么婚礼从简之类。 简不简的都得排在裴家长辈是否接纳她这样一个身份的媳妇之后,倘若不能,别说婚礼了,怕是要联合起来让裴霁安休了她。 瞿扶澜并不认为先前在老太太跟萧夫人跟前讨好,如今她们就会乐意接受她。 先前喜欢,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影响裴府什么利益,甚至她能力还可以,能帮裴世子办事,等同于一个助攻一样的存在。 如今这个助攻要变成媳妇了,这谁能接受? 反正瞿扶澜觉得不能。 她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想到那样的生活,瞿扶澜就觉得心累麻烦。 果然结婚永远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婚后的生活更是琐碎麻烦,她虽然没结过婚,也见过人家婚后女人是什么样子。 再美好的爱情,到头来也变成柴米油盐。 当然也有幸福的,只是那概率太小了。 瞿扶澜可不会觉得自己就命好到是属于小概率范围,裴世子如今是喜欢她,可能会护着她,但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 再加上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什么的,真是越想越叫人心烦。3sk. 裴霁安没想到她在意的问题是这个,当即就道,“自然会接受。” 就算不接受,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家人接受,这个问题完全不是问题,关键是她…… “哦,那你就看着办吧,怎么行得通就怎么来,我都没有意见。”瞿扶澜道。 裴霁安见她说得风轻云淡,可见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中暗自苦涩了一番,然而即便她把事情看淡,什么都不在意,他也还是希望能在最大程度上让她好受一些。 “那婚礼你是想从简还是不办?” 瞿扶澜:“……这不是看你们吗?” 这是她能选择的吗?而且现在问题关键都不是婚礼好吧?先怎么说服裴家人接受她才最关键吧? “世子可千万别弄错顺序了,眼下裴府长辈能不能接纳我都说不准呢,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毕竟事关她往后能不能得到玉佩保佑的问题,所以遇到问题及时沟通最关键,瞿扶澜也并不隐藏内心真实想法。 裴霁安才终于察觉不对劲,他们两个关注的重点好像有所偏差,他在担心她心中的感受,她在担心裴家人的感受? “我有说服家里长辈的信心,这点你无需担心,除去这点,你可还有其他顾虑?” 她坦白,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清清楚楚摊开来说,再是清楚不过。 瞿扶澜也听出了不对劲之处,反应了过来,裴世子这是在意她的感受,想处处以她为先。 说实话,瞿扶澜心中划过一抹欣慰,形势所迫成这种局面,都不是大家所期盼的结果,大家都不好受,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在努力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瞿扶澜感受到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她不孤独,甚至还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差。 “我没有什么顾虑,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经验,什么章程都不懂,所以该怎么做,还得看你们。” 裴霁安是听出来了,她唯一的顾虑就是裴府人感受了,至于其他问题,什么婚礼之类的事情,她甚至都没有考虑到。 不是不在意,是没有意识往这方面思考。 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想法,完全听从安排。 裴霁安心中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心酸了,高兴的是她不排斥这桩亲事包括婚礼,心酸的是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感受。 然而她不在意,他却不能不帮她在意。 还是那句话,他想在最大程度上让她好受一些,尽可能排除一些能让她为难的事情发生。 “倘若大办婚礼,可会让为难?” 老实说,裴府世子要举办婚礼,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是要大办的,还是大办特办那种,怎么隆重怎么来,才符合规矩,就算裴府长辈不满意这个媳妇,事情已经成了,他们也会按照规矩来办,不会在这个事情上拿捏。 所以,裴霁安才一直拿这个事情说事,因为比起小办婚礼,大办才是正常流程,他压着不让大办,才是很艰难的事情。除了裴府长辈这边要交代,皇上那边也要给出合理解释,以及与裴府有往来的权贵们,方方面面都需要安排妥当,十分麻烦。 但再麻烦,如果她不想,他就不让大办,关键在她。 关于婚礼这个事情,已经是裴霁安提到的第三次了,瞿扶澜就是再不在意,此时也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她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裴世子身份不一般,如果他要举办婚礼,大办才符合他的身份吧?裴府长辈再不喜欢她,以裴府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在婚礼上拿捏。 “我不会觉得为难,流程该怎样就怎样,我都可以。”瞿扶澜道。 话说到这个地步,裴霁安也知道她是真不在意婚礼大小,点头应好的同时,心中也划过一抹惆怅。 不能不惆怅,倘若这个亲事是他通过自己努力得来,是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那今日一切都将不一样,他会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一切,她会觉得幸福和高兴。 可如今,形势所迫,一切都变得程序化。 但裴霁安不能违心的说他一点不高兴,即便是以这种方式得到她,他也高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往后余生,他还有努力的机会。 裴霁安安排好瞿扶澜这边的事情,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就得回裴府亲自说明亲事问题。 一个屋子里,坐了老太太,裴夫人以及侯爷。 在听到裴霁安说想娶瞿扶澜为妻的话之后,裴夫人怔住没反应过来,侯爷是沉吟不说话,只有老太太凝着表情问,“为何是她?” 其实裴霁安曾经给过老太太答案,他不介意重复一遍。 “她让我看得顺眼,各方面都合我意,让我心甘情愿。” 老太太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这些熟悉的话语,让某些场景重现脑海。 ——好歹找个看得顺眼,各方面都合我意的,让我心甘情愿的才行。 ——这就胡闹不是?世上哪有样样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按你这个标准,我这辈子也别想抱重孙了。 ——老祖宗非要问,我说了你又不接受。 …… 第263章 你这是夺人所爱 好一个心甘情愿。 单这四个字,就抵得过千言万语。 裴老太太没有吃惊,没有惊讶,这个孙子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是什么脾性,她最是清楚不过,能让他说出心甘情愿四个字,就足以说明他的决心。 也许一直以来孙子对亲事都是不上心的态度,又也许这么多年以来,孙子就只对一个女人好过,那就是瞿扶澜。 所以如今孙子说心甘情愿想娶她,老太太居然很快就接受了,其实在老太太心中,也早把瞿扶澜列为孙子的人了,只是她所想的是正室意外的身份。 虽然裴府世子不需要世子夫人娘家的助力,但也不至于娶一个孤女。 然而孙子要八抬大轿把人明媒正娶回来,老太太也不会阻拦。 这个孙子最是有主见,阻拦也没用,况且,老太太也一直很喜欢瞿扶澜,虽然对她达不到自己孙媳妇的要求,但关键是孙子喜欢,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看出了孙子对瞿扶澜的重视和喜欢,却也没想到他的重视比她想的还要深厚。 裴霁安说想娶瞿扶澜,而家人都没有强烈反对后,他才说出了两人已在佛前过了八字,结了亲,只差到官府报备,和补办婚礼了,这波先斩后奏的效果,可比那未婚先孕效果还厉害。 无他,跟佛扯上关系的事情,向来都是神圣的,更不用说是由惠灯大师那样级别的人主持的亲事。 能在佛前结亲,这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事情,这就说明两人十分合适,才能得到佛的认可。 事实确实如此,倘若瞿扶澜与裴霁安命格不合,惠灯大师就是再能耐,也不能给两人结成连理,归根结底是命理相符,才能顺理成章。 “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放到现在才说,该打!”老太太真是又喜又气。 但老太太也知道,孙子这是想表明不管是否与佛有关,他想娶的人,都一定会娶到。 裴夫人也开心,她本来就喜欢瞿扶澜,喜欢吃她做的东西,恨不得每天住到她家里去,如今成了自家儿媳,她岂不是跟着有口福了? “这是好事,得抓紧时间办婚事。”裴夫人立刻表明了态度。 裴侯爷其实是不怎么满意的,尤其是他听卢夫子说了许多关于这个女孩的事迹,但事已至此,老太太跟太太都愿意了,他再说不愿意,不是跟她们唱反调?没必要。 就这样,瞿扶澜担心的事情,其实在裴世子眼里真的不是问题,他知道能成,也有信心能解决一切。 裴府这边的问题解决了,裴世子还要到皇上跟前求个赐婚圣旨,反正该要的排场,一样都不能少。 早朝。 众大臣在为某件事情争执得你死我活,皇帝听得脑瓜子疼,一时间也不好拿主意,只把目光投向某处,开口道,“裴爱卿,你以为如何?” 被点名的裴霁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有些失神,皇帝见他没反应,忍不住挑了挑眉,要知道今日萧爱卿可是告假了病假的,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结果上朝的裴爱卿也不在状况,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帝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再叫了一次裴爱卿。 裴霁安这才回神,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当即垂眸出列,先是告了一声罪,然后才回答皇帝的问题。 果然有些人哪怕心不在焉,也能做到一心二用,裴世子精准的回答了皇上的问题。 朝会结束后,皇帝留下了裴霁安。 在御膳房里,皇帝也不摆那劳神的架子了,直接开门见山,“说罢,发生什么事情了,叫朕的两大朝臣,一个告假,一个在朝会上走神啊?” 要说萧时卿告假的事情跟裴霁安无关,皇帝都不信。 “微臣想同皇上求一道赐婚圣旨。”裴霁安的回答简直文不对题。 皇帝果然大吃一惊,他是料想到出了大事,却也没想到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确实是大事啊,人生大事,想想先前在各种宫宴上,裴霁安被众人逼亲的事情可没少发生,他哪一次不是四两拨千斤的糊弄过去了?如今主动求赐婚圣旨,这实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所以今日萧爱卿告假,是跟这件事情有关,你们两个是喜欢上同一个姑娘了?”皇帝一脸的好奇。 不得不说,皇帝也是喜欢八卦的,并且八卦得十分敏锐,一针见血啊。 裴霁安表情微顿,果然不自在了一下,皇帝就了然挑眉了,果然啊,果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说罢,是哪家姑娘,把我朝中两大臣子给迷住了。”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如果说瞿扶澜是个孤女,若是日后查出什么来,就是欺君,这是大罪,谁都承受不起。 说实话吧,也不知皇帝心中对罪臣之女是个什么章程。 当然了,这些问题都是寻常臣子需要担心的问题,裴霁安并不担心,好歹李家又不是灭九族,不过是男丁流放,女眷为奴,这往后什么造化,哪怕是皇上也管不了。 所以裴霁安如实说了出来,最后还请求皇帝为他保守秘密,毕竟他不想让天下人拿她身份嘲笑她。 皇帝表情果然收敛了起来,面容似有严肃的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这个李寄柔就是当初萧时卿在宫宴上,拿着个荷包,说是他未婚妻的人吧?” 不得不说能当皇帝的人头脑都不简单,在听说了李家的事情之后,结合李家住址,皇帝就能联想到萧时卿过去说过的话了,什么老家未婚妻之类的。 “裴爱卿,你这是……这是夺人所爱啊。”皇帝总结。 裴霁安一脸不认同,“皇上,这是各凭本事,况且李家出事后,她是落到我裴府来,这不是天降缘分是什么?” 确实,否则怎么不被卖到萧家做奴婢,那样正合萧时卿意了,可见世间万事,都讲究个缘字。 皇帝感慨归感慨,这感情之事,也不是他能插手的,关键是人家女方乐意,两人又在佛前结了亲,他能说什么? “赐婚可以,请封不行。”皇帝道。 赐婚只是一道圣旨的事情,虽然荣耀,但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请封则不同,各大臣的妻子都有诰命,都是请封来的。 如今皇帝不愿给诰命,也是因着罪臣之女缘故。 “微臣明白。” 皇帝却又想起另一桩事情来,“朕记得当初你在宫宴上说了一大堆娶妻条件,那条件玄乎得天上仅有地上无双,如今这个李家姑娘,都符合你当初说的那些条件?” 第264章 只有给人做妾才说得过去 皇帝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又或者说当初他也被裴霁安那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给说得胃酸。 什么,“光是美还不够,还要有本事,做事要勇敢果断,有思想有规划,还会经营家产,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扭亏为盈,要十分聪明,知我所想,谅我所为,有独立的品格,丰富的内涵,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关键是能与我下棋旗鼓相当。” 一想起这些话,皇帝又开始觉得胃里不舒服了。 裴霁安先是同皇帝强调了女方改名字的问题,让皇帝莫要再提那个旧名字,也许在裴霁安心中,李寄柔是与萧时卿有瓜葛的人,而瞿扶澜没有,他更喜欢她现在的名字。 皇帝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别东拉西扯的回避我的问题。” 裴霁安这才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对心爱之人,即便她不满足微臣那些条件,微臣也不在意。” 其实真不满足条件吗? 回想起来,当初说那些条件,其实就是下意识按照她的标准去说的。 只是当初没察觉罢了。 不过有些实话不能说,在皇帝面前把一个女人夸得上了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只听得牙酸,真酸。 赶紧写好圣旨,丢给裴霁安,“行了你滚吧。” 再待下去,他的牙齿都要被酸掉了。 裴霁安拿着圣旨心满意足出了宫,然而也没有高兴太久,就忍不住重重叹起气来。 还是萧时卿造的孽,把他计划都毁了,现在做的这一切,就只有他一个人暗自高兴,还只能高兴一会儿,否则就等于揭她伤疤了。 说起来,萧时卿顶着一边肿脸回家,可让萧夫人觉得天都塌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萧时卿正用冰块敷脸,闻言皱眉朝小厮看过去,他是悄然回府,就是不想惊动府里人。 小厮一脸无辜,他哪敢报信啊,是夫人自己关心儿子过来的。 萧夫人当然关心了,李寄柔被裴世子从萧家接走后,儿子也跟着走了,就再没有消息了,如今她当然好奇想知道事情经过,李寄柔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结果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先看到儿子红肿的脸了。 “我没事。”萧时卿一开口,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心中是恨极了他,是下了狠手打的。 “没事怎么脸肿成了这样?是不是裴霁安打的?我找你父亲说理去,回头到皇上跟说说,这世道还没王法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娘你不用大惊小怪,我现在有点累,想休息,请娘回去吧。” 萧时卿说完,就去了书房,把自己关在了里头。 萧夫人虽然一肚子话,见状也说不出来了,心中只憋得难受。 “跟着的人怎么说?”纪霓裳还是知道问题关键的。 萧夫人这才想起去问跟着萧时卿出门的小厮护卫,结果所有人说的与世子一个样,就是世子不小心自己伤到的。 他们怎么敢说是被女人打的?回头事情不知要被闹得多大呢,到时候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眼下他们也落下个护主不力的名声,但责罚下来,到底不会太重。 萧夫人不信,但也不得不信,又道,“那个李寄柔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是死了吧,他才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 纪霓裳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表哥何至于一脸颓丧的模样? 看着小厮护卫们,他们一个个都一言难尽的表情,明显有一肚子的话,然而想到世子的嘱咐,也终究言简意赅道,“没死,还活着。” 其他多余的话,一个字不敢说了,打死都不能说。 萧夫人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你们就不知道?” “世子并不让我们近前伺候,故而不知。” 萧夫人左右上下都问了一遍,都没得到什么满意的答案,心中十分不满。 “那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霓裳思忖片刻,道,“估计不是什么好情况,所以表哥才这样。” 萧夫人一听就觉得有道理,定然是李寄柔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或者是活不长久了,又或者其他,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情,他才这样的。 “如此正好了,我也不用愁她会回来纠缠时卿,否则时卿一意孤行,我怕是拗不过他,回头让这样的女人进门,可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纪霓裳给萧夫人倒茶,并不好接这样的话题。 萧夫人还在继续,“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还给人做过婢女,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给人当正妻?不说大户人家,就是小门小户都不会娶这样的女人进门,也只有给人做妾才说得过去了。她若识趣,不纠缠时卿,何至于落得如今这种下场?可见苍天有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纪霓裳给萧夫人揉肩膀,认同道,“姨妈说得有理。” 萧夫人被按得很舒服,“等这个事情风头过去了,我再同时卿说起你们的亲事,你只放心,我萧家的媳妇就该是你这样的。” 纪霓裳听这话都听得麻木了,还是得装出一脸害羞的样子,“姨妈又拿我取笑。” “可不是取笑,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像暖姐儿一样,老天爷总是会偏爱你们这样的人,叫你们过得比别人幸福。” 萧时暖一年前已经嫁出去了,虽然哥哥还没成亲,但妹妹年岁到了,总不能一直耗着,况且萧夫人对纪霓裳的态度,别人也看在眼里,都默认了这是萧家未来的世子夫人。 却说裴世子回去的当天,瞿扶澜身边的两个丫鬟,碧草,如茵就被送过来照顾她了。 两个丫鬟也是做梦没想到她们家姑娘能有这样造化,不过才分别半月有余,就成了世子夫人了。 她们自然也跟着沾了光,日后出门,好歹是世子夫人的贴身婢女呢。 听说到时候她们家姑娘是直接从寺里被接到裴府的。 如今姑娘身子还没好,需要留在这边养身子。 那个驱邪太伤她元气,瞿扶澜身子确实损耗太大,留寺里也是最佳选择。 而关于京师城里的事情,每日都有人说与她听。 这个人也不是别人。 “来了,来了,世子又来了!”碧草欢天喜地跑到屋里跟瞿扶澜禀告,“这才过了三天,世子就来了两次,对姑娘也太好了!” 第265章 婚前相处 此时已夜幕降临,人家大老远诚心诚意的来,瞿扶澜也不好坐屋里等人家上门的,遂起身出门迎接。 才出门,就看到他长身玉立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眼前,眉宇间有几丝疲色。 这普度寺与京师城距离不短,他每天早走晚来,来回奔波,是个人都会累。 瞿扶澜让他不用来,他也不听。 “碧草她们备有热水,世子先去沐浴吧。”瞿扶澜道。 裴霁安先是上下打量了瞿扶澜一番,见她气色比昨天好些了,才心下满意,转身沐浴去了。 男子沐浴总是很快的,裴世子很快就神清气爽的出现在瞿扶澜跟前。 瞿扶澜一边让人上安神茶,一边道,“普度寺离京师城距离不短,我在寺里住得很好,方方面面都有人照料,也有护卫保护,世子何苦要日日过来,劳神伤身的,实在不值当。” 裴霁安端起茶盏,揭盖佛了佛茶面,笑道,“倘若不来,在那边也睡不好,还不如亲自跑一趟。” 若说从前裴世子关心瞿扶澜,有唐突的嫌疑,如今两人身份已定,倒是可以关心得合情合理了。 瞿扶澜只觉得脸上一臊,有几分不自在,她又不是铁打的,面对一个人的关心能做到无动于衷。 “世子可用过晚膳?”瞿扶澜问。 “不曾。”他忙着赶路,也没顾得上吃,否则吃饱了骑马,肚子也容易不舒服。 “传饭。”瞿扶澜对如茵道。 不多时,两个丫鬟就端了几个小菜,还有一碗面过来了,到底是寺里,饭菜难免朴素一些,最好的待遇就是有鸡蛋跟面了。 几道寒酸的小菜和一碗面,裴世子也丝毫不介意,吃得津津有味的。 这个过程,他就会告诉她许多关于京师城里的事情,又或者发现她住的地方哪里不妥当了,提出整改的建议,让人记下。 因为吃完之后,两人顶多就去外面走走,消消食,然后就要歇息了。 她身子不好需要早点休息,他次日要赶路,也需要早点休息。 即便这样,他也要来。 哪怕只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爱情的滋味,只有遇到的人才懂,是恨不得给对方掏心掏肺了才好。 如今裴世子也只不过是一头热,他知道她理解不了他的做法和心情,也不指望她能立刻理解。 未来的路很长,不着急。 “世子明日能让人给我送来绣坊账本吗?这两日我好多了,想看看账本。”瞿扶澜还是记挂她生意的。 “不行,看账本伤神,你如今养身子要紧。”裴霁安十分果决拒绝了。 瞿扶澜知道多说无益,就不说了。 次日瞿扶澜醒来时,果然不见了裴霁安,如果要上朝,他应该天没亮就得赶路了吧。 瞿扶澜用过早膳,就在院子里走走消食,最后又做了一些活动筋骨的拉伸运动。 从前她锻炼的底子,怕是都毁了,如今这个身子似比从前还虚弱,她又要一切从头开始,每次想到这个事情,她就来气。 都是萧时卿害的,虽然后来她知道当时是误会了,所以扇他巴掌,但回想起来,也着实打得不冤。 她都差点被害得魂飞魄散了,打他几巴掌都算轻的。 如今虽然活着,但生活直接大变样,所有计划包括她的梦想,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了。 裴世子说过她婚后生活跟婚前不变,然而结婚了,哪里真能不变? 具体婚后生活会怎样,瞿扶澜也不知道,但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身边人结婚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瞿扶澜才活动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要坐下来休息。 偏偏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古代又不像现代有手机跟艾派,娱乐实在太少了,何况在这寺里,唯一消磨时间的办法就是去诵经念佛。 瞿扶澜去佛前打坐念过一次,没多久就腿酸受不住了,再打坐下去,身体就吃不消了,可见这也是个力气活儿,一般人做不来。 这个不能做,那个做不了,瞿扶澜觉得快无聊得发霉了,最后她实在闲得无聊,给普度寺里衣食住行等各方面开销算账。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如此淳朴的一个普度寺,居然也有许多错漏假账的。 没办法,做事的人都想多赚点钱,少不得想额外弄些油水,这就有了做假账的情况。 普度寺只是讲究生活简朴,不代表其穷,这可是大寺啊,皇帝每年都要过来一趟的,香火是十分旺盛,可谓是不差钱的主。 但再不差钱,也容不得别人算计。 那些人靠着贪污的钱,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了。 最后被揪出来时,谁都没想到拉他们下马的是一个小姑娘,有着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账本问题来。 这对寺里的僧人和住持们来说是好事,为他们挖出了蛀虫。23sk. 然而对做事的人来说,就是伤害了他们的利益了,看到瞿扶澜就想遁走,生怕被她看出什么来。 这可不是好事,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况且这寺庙又不是自家产业,可不能这样整治,回头得罪太多人,就不好了。 于是裴霁安再次来的时候,给瞿扶澜送来了绣坊账本。 瞿扶澜看到账本眼睛都亮了,早这样,她何至于去翻看普度寺的账本啊! 碧草送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姑娘心无旁骛的看账本,因为在做喜欢的事情,身上都犹如渡了一层金光。 而一旁,裴世子又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姑娘,这个是眼睛里在发光。 等裴世子走后,碧草忍不住劝道,“姑娘下次先同裴世子说话,等世子走了再看账本,否则世子大老远来一趟,你眼里全是账本,世子都被你忽视到一边去了,也就是世子对姑娘好,才不介意,这要是换一个人,指定要生气的。” 瞿扶澜也知道刚刚是自己过分了,主要是刚拿到账本,太激动了,一时就忘记了所有。 “下次不会了。”瞿扶澜举手发誓。 果然下次裴世子来的时候,还是青天白日的,瞿扶澜因为心虚,又存心想弥补上次的愧疚,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恳态度。 “世子初来乍到,对此处多有不了解,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带世子领略一下周遭的风光美景?” 瞿扶澜突如其来的顽皮,让裴霁安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受宠若惊的配合,“求之不得。” 瞿扶澜也不是空口白话,还真把人带出了普度寺,这些日子她也确实从别人嘴里打探到不少好玩的地方。 一路上,瞿扶澜见花聊花,见草说草,舌灿莲花,只把裴世子逗得哈哈大笑。 等到了一个地方,瞿扶澜停顿下来,不远处的山上才茶叶,对裴世子道,“现在是三月中,等到三月下旬出新茶叶时,就又开始采茶了,采茶的讲究颇多,世子可知道?” 裴霁安语句谦和,“愿闻其详。” 第266章 快乐时光 瞿扶澜道:“必定要清晨采茶,因为此时温度湿润凉爽,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茶叶的口感,还得是没干过脏活累活的女子来采茶,那滋味才最清香。” 裴霁安露出不解神采,“未做过脏活累活能理解,为何非得是女子?” 瞿扶澜毫不犹豫的解释:“因为女儿家皮肤细腻,能抚摸出最细嫩的茶叶,再加上女子身上天然体香,采出来的茶叶也是香喷喷的,自然比那些臭男人强多了。” 裴霁安又是“噗”的一声笑出来,十分爽朗:“言之有理,霁安受教了。” 瞿扶澜很少看到裴世子笑得如此爽朗的模样,从前都是微微一笑,又或者是应酬时的官方笑容,此时发自内心的大笑,叫人看得有些出神。 原来一个人的笑容也是能感染人的,她下意识跟着笑了起来。 “想去采茶吗?”裴霁安问。 “我说想,到时候你带我来吗?”瞿扶澜反问。 “有何不可?”裴霁安甚至露出向往的神采,“你生得好看,采出来的茶叶也必定是极香极好喝的。” 瞿扶澜看着他向往的神采,顿了一下才道,“那待新嫩茶叶出来时,世子可要记得今日诺言,扶澜定为世子采一箩筐茶叶回去。” “一言为定。” 走着走着,瞿扶澜就有些累了,两人在一块石头上歇脚,瞿扶澜看着石头都能现编出一个典故来。 “看见这颗石头,我就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野史书,里面记载了一块托梦石,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因着一个典故。” 瞿扶澜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个书生,逢考必败,到了大衍之年都没考上,后来醉酒了意外来到一颗石头旁,把那颗石头当成了他的祖宗,给其磕头祭拜,求老祖宗可怜他,赏他一个官当当,结果一觉醒来去考科举,居然中了一个举人,那石头从此就出名了,谁去考科举,都会去石头前拜一拜。” 裴霁安听得入了神:“真有这样的人?他如今在何处做官?” 当然是假的。 瞿扶澜不过是拿历史上的故事瞎改编的,“真真假假我也不好说,不过是野史书中瞧见的,那书现也不见了,无法求证,但这也不是最要紧的,世子知道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裴霁安看向她,好奇道:“是什么?” “那个人中举之后,就高兴得疯癫了,官也没当成,真是杨白劳,白忙活一场。” “哈哈哈哈。”裴霁安又大笑。 瞿扶澜见他笑,也跟着笑。 裴霁安笑过后,才想到:“杨白劳是谁?” “额……杨白劳是百姓的代表,租了地主家的田地,年年欠东家的租子,到老了也没能还清,可不是白忙活一场?” 霁安笑道,“你是从哪里学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的?” 瞿扶澜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都是在野史书中看到的。” 裴霁安也就不追问了。 一路上,瞿扶澜口若悬河,芝麻大点的事情到了她口中,也能变得异常有趣,直把裴世子逗得嘴角笑容都没有停过。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极快,很快天就黑了,两个人也没有立刻返回普渡寺。 主要是瞿扶澜在里边住久了,难得出来一趟,自然不想那么快回去的。 裴世子也是要明日一早再走,也不着急回去的,本来担心夜晚风凉,想劝她回去,难得见她兴致高,他也乐意奉陪,于是脱下披风给她披上,又在河边生了火。 他生火的手法非常熟练,不一会儿木柴已经烧起来。 瞿扶澜看得十分感兴趣。 她从前看过不少野外求生节目,节目里那些人撇开大城市的繁华,独自进入深山,在只有一把刀的情况下艰难求生。 钻木取火往往是他们生存的基本手段,然而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以瞿扶澜是十分佩服拥有这种技术的人的。 裴世子虽然出身高贵,但从前在军营里待过,估计没少体验野外求生的生活,野外生火对他来说不难。 但难就难在他作为一个身份矜贵的公子哥,是怎么舍得京师城里的繁华,去到边境过摸打滚爬的生活的? 这可不光是需要定力,也需要一定魄力和决心。 瞿扶澜从前给老太太做婢女的时候,听人提起过裴家曾经有过一段艰难时光,想来他就是那个时候生出来的决心吧。 瞿扶澜不知道裴府的低谷期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也没问,谁的低谷期都是不好过的,等同于伤疤一样的存在,她不至于用揭开别人的伤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 但她对他在军营里如何崛起的事情感兴趣。 “世子刚入军营的时候,是从什么级别做起的?” 瞿扶澜心中有猜想,裴父裴母在边境身份都不低,他去了应该能得到一些照顾,总不至于像别家没有身份背景的人一样,直接从最低等的伙头兵做起。 “从最低等的伙头兵做起,每天只能睡木板和草席。”裴霁安笑道。 瞿扶澜:“……” 火光印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的,他的笑容真实而真诚,丝毫不介意说那段时光,对他来说极其艰难的岁月。 “为什么,侯爷跟夫人怎么会让你从伙头兵做起,不是大材小用了?”瞿扶澜道。 “在军营里可没有身份等级划分,至少在我父母的管理之下如此,我要去,他们就只一个条件,就是从最低等伙头兵做起,不准说苦喊累,熬得过去才能留下。” 虽说伙头兵只需要给人做饭,比不得那些上战场的士兵累,然而伙头兵却是最受气的存在,因为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做饭的,轻松又自在,还没有生命危险,这不就成了别人出气筒了?谁都可以上前踩一脚,谁都可以使唤你去做事,什么脏活累活的杂事都使唤你去做。 比如洗衣服之类的。 瞿扶澜无法想象,“你真给人家洗衣服了?” “怎么可能?”裴霁安想起那段过往,嘴角也下意识扬起来,表情都生动了许多,“上门挑衅的人打不过我,我可不会给手下败将洗衣服。” 但是那个时候年纪小,身子单薄,打得过一个两个三个,打不过人家集体,人家联合起来把裴世子胖揍了一顿。 他说得有趣,瞿扶澜听得忍俊不禁,“后来呢?” “后来,我就趁他们睡觉的时候报仇,每个人闷头一顿好打,一次两次三次的,他们白日里有训练,晚上需要睡觉,我可没有,他们耗不过我,就不敢再找茬了。” “哈哈哈。”瞿扶澜没想到看起来风光霁月的裴世子,背地里也是会耍阴招,明得不行就来暗的。 第267章 新郎迎亲队到了! 再往后,就是升级小兵,终于能上战场了,这一上战场,各种阴谋阳谋的使,加上他越发精湛的武术,立功升职就很快了。 听起来是很顺利,但瞿扶澜知道战场上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好歹她也在边关待过,知道是什么情况,别说是裴世子过去,就算是皇帝过去,想要亲自打仗,老天爷也不会管你是不是皇帝,全部都是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都是冒着生命危险闯出来的功劳,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没有谁的成功能随随便便。 最后他们在火边烤鱼吃。 裴世子身手了得,不过去河边一趟,就抓到了两条鱼,每条两三斤这样。天籁小说网 瞿扶澜在他杀鱼的时候就不动声色从空间里拿出调料,烤鱼肉没有调料当然不好吃。 裴霁安回来看到她已经摆好的各种各样的调料,十分惊奇,“你平常出门都会带这些?” 瞿扶澜一边用调料腌制鱼肉,一边面不改色道,“毕竟我嘴挑,万一出门吃到什么不好吃的东西,还能自己加点料弥补一下。” 裴霁安一脸的服气。 没多久,两条烤鱼就在火星上烤得香味扑鼻了,两人一人一条,吃得津津有味。 瞿扶澜久不吃肉,难得吃上一次,十分的心满意足,被沾满了一嘴油也不在意,裴霁安抬头,就看到她被油沾染的唇瓣,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等人采撷。 他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想,品尝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瞿扶澜见他不吃了,不由看向他,“怎么了,不好吃?” 没道理的,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裴霁安险些被抓个现行,堪堪狼狈的移开眼神,脸颊有些发热,“没有,很好吃。” 说罢,就低头咬了一口。 瞿扶澜不疑有他。 等吃完了,把火灭了,擦了嘴洗了手,就开始返回普度寺。 白日里两人是牵马出行的,晚上就骑马而归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关于裴世子即将成亲的消息,也彻底在京师城传开,可真是惊呆了一众豪门千金。 这一点消息也没有,突然就要成亲了,娶谁啊? 是啊,娶谁? 大家争相想知道答案,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裴世子娶的是裴府的表姑娘,具体哪一个表姑娘,得成亲当天才知道了。 那些爱慕裴世子的姑娘家们就遗憾伤心了,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怪只怪她们不是裴府表亲了。 除了这些贵女们背地里议论纷纷,贵夫人们也忍不住讨论的。 其中就包括萧家夫人,她带着纪霓裳出门与圈里人聚会时,听说了这个事情,当即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裴家世子娶媳妇了,李寄柔的地位就尴尬了。 也真是现实报应了,一边与她儿子纠缠,一边又与裴家世子不清不楚的,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盼着最后别又回来纠缠她儿子。 纪霓裳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总下意识想同李寄柔做比较,生意上也好,生活上也好,包括嫁人,她都想压过对方一头。 事到如今,她深得姨妈的心,嫁给表哥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李寄柔就不一样了,裴世子娶了正妻,她就难堪了,除非是嫁给那些身份卑微的人,才能做正妻,否则哪个大户人家能容她?就算容得,也只有姬妾之位了。 姬妾就是个奴才,没有身份可言。 却说不光是外界人在讨论裴世子的亲事。 就连裴家人,也在讨论。 当然了,是裴家的亲戚们,知道裴世子要成亲了,争先恐后到裴府做客,今儿你来,明儿她来,又或者一同来,总之如今的裴府,每天人来客至,十分热闹。 虽然大家都好奇新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老太太说了等成亲当天圣旨宣布,大家也就不敢多问了,只讨论关于亲事有关的事宜。 还有一些远房的亲戚,收到消息也出发赶往京师城,其中自然就包括远嫁的裴兰。 当然了,像裴兰这种远嫁的,等她赶到京师城时,就只差一天了。 瞿扶澜住的院子里,已经提前一天挂上了红灯笼,贴满了红纸。 这天晚上,瞿扶澜以为自己会与平时一样,洗洗就能睡得安稳了。 结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姑娘可是在紧张?”两个丫鬟在一旁的小床上,听到她翻身的声音,不由出声。 紧张吗?应该是不紧张的,就是觉得有点难以言喻的惆怅。 最后在两个小丫鬟的轮番劝解下,瞿扶澜才终于睡着了,可也睡得不安稳,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睡得并不好。 因为事发突然,这准备亲事的时间前后加起来就一月有余。 如此匆忙,按理说是准备不出什么像样的婚礼,毕竟按照其他大户人家的成亲规格,至少得提前半年准备,才能各方面准备充分了。 结果次日瞿扶澜早早起床梳妆打扮。 打开门后看到眼前的阵仗,她就知道排场不简单。 沐浴、更衣、换上大红色金线绣凤华袍。 最后由喜婆为她化妆梳头。 据说这喜婆曾在宫里给娘娘们化妆的,宫里娘娘多,能人也多,有一门化妆技术也是十分吃香,哪怕后来到了年纪出宫,也被各家夫人抢着去给新娘化妆。 这喜婆十分专业,给瞿扶澜梳一下头,嘴里就要说一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 瞿扶澜听说过这首梳头歌,还是在任婳成亲当天听到的,一般是家中女儿出嫁那一天,母亲为自己的女儿亲自梳头,以表达对女儿嫁作他人的不舍,以及对女儿婚姻的一种祝愿。 可是她哪里来的母亲给她梳头呢? 唯有喜婆代替了。 可是听着听着,瞿扶澜心中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伤感,明明她没有家,也突然生出了一种要离家的感觉,从今往后就要去到另一个人的家里,跟他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随着喜婆最后一句念完,丫鬟们上前,给瞿扶澜戴上了凤冠。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新郎迎亲队到了!”碧草和如茵兴冲冲的开口。 瞿扶澜坐在屋里,即便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 隐约间,她还听到了安世子等人的声音。 第268章 那个曾经给裴家做奴婢的女人? 因着瞿扶澜是从普度寺嫁出去的,那就由普度寺里的和尚们出面设置关卡。 这是习俗,出嫁姑娘的娘家人总要刁难一下迎亲队,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就把人接走了。 结果这些设置关卡的和尚也不是普通的和尚,碧草如茵两个丫鬟悄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看出去,就忍不住咋舌。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十八罗汉都出动了,这新郎迎亲队要是打不赢,岂不是很没脸?” 十八罗汉可不是闹着玩的,铜墙铁壁的筑成一堵墙,安世子爬都爬不过去,其他卫栩,褚津,葛阳,也都各显神通,企图闯过十八罗汉的关卡。 两个丫鬟看到好玩处,还要拉着瞿扶澜去看,瞿扶澜无奈跟着到窗前看了一眼,结果刚好与一人眼神对上。 裴霁安一身红色锦袍,逆着光,衣襟生辉,风姿卓然,朝她勾了勾唇角,眼里全是暖暖的笑意。 瞿扶澜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现行的感觉,下意识移开了眼神。 安世子被罗汉给打下去,好歹下去之前,他火眼金睛从窗子里看到了瞿扶澜的样子。 安世子都顾不上屁股被摔得开花,一瘸一拐的爬起来,到裴世子跟前,小声道,“老大,我看到嫂子了,今天可真漂亮!虽然我只看了一眼。” 说罢,他还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安世子十分上道,改口改得十分没有障碍,叫嫂子那叫得一个顺溜。 裴霁安长身鹤立,负手而立,面上假装淡定,却压不住扬起的唇角,言语难掩得意,“那还用说,我看上的,自然无可挑剔。” 外边打打闹闹的,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吉时一到,就要开门迎亲了。 瞿扶澜被人盖上红盖头,由喜婆和丫鬟搀扶着出了门。 她只能看到脚下的路,在周围响起的鞭炮声和喧哗声中,她手里被塞入了绸缎。 估计是裴世子天生气场强大,他一过来,喜婆跟丫鬟就下意识退开了,瞿扶澜没了搀扶的人,又被红盖头遮挡着视线,看不清眼前的路,心中没由来的一慌,脚步就有些凌乱,不知道该怎么走。 “别紧张,跟着我,我带着你走。”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随即,他握住了她的手,红绸缎夹在二人中间。 瞿扶澜慌乱的心瞬间就有了主心骨一般,安定了下来,被他牵引着往前走。 他的步子不快,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平稳谨慎,最后小心翼翼把她送入花轿。 随着一声“起轿”,瞿扶澜感觉脚下的轿子被人抬了起来,不愧是八抬大轿,四平八稳,叫人十分安心。 花轿其实并不好坐,即便抬得再稳当,也是硬座,瞿扶澜堪堪靠在轿壁上,闭目养神。 昨晚睡不好,此时有些疲乏,等花轿到了裴府,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反正今日一整天,她都别想安宁,唯一能休息的也就这会子了。 原本瞿扶澜还想摘下盖头透气的,两个丫鬟直接就给她跪下了,说什么不吉利叫她务必忍着之类,瞿扶澜就没坚持了。 虽然这个亲事不是她盼来的,但既然来了,她也不会不想过好日子。 大喜的日子,该避讳的就避讳一下,忍忍就过去,否则来个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就倒霉了。 也不过是闭目养神而已,并不能睡着。 迎亲队一路吹吹打打,花轿直接被抬入京师城。 今日裴家世子大婚,引来了半个城的人围观,要不是有官府人员出面维护秩序,花轿进城之后怕是寸步难行。 瞿扶澜人坐在花轿里还好,凭外面的人议论到天上去,也碍不着她什么。 裴世子就不一样了,白马红袍的新郎官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过,龙章凤姿,熠熠生辉,真是惹得围观者一片惊呼,讨论声更大了。 男者好奇裴世子娶的是哪家姑娘,女者唏嘘感慨这样高贵俊朗的新郎官终归花落别家,可叹可恨可惜啊。 不得不说裴府工作保密,直到此时外界都还不知道裴世子娶的是哪户人家的姑娘,真是把人的好奇心给勾到了极致,要不是官兵拦着,都恨不得冲上前去掀开轿子,看看里面的新娘究竟长什么样子,能有如福气嫁入裴府做世子夫人。 若是长得好看,身世又好,那别人自然无话可说,否则怕是要说三道四。 毕竟想跟裴家结亲的人太多了,得不到难免有怨怼,期盼人家不好的也是大有人在。 说起来,起止是外界人不知世子夫人是谁,就是裴家那些远道而来的亲戚们,也是不得而知的。 别问,一问就是圣旨没下,一切消息不得外漏。 就等到了今日,答案即将揭晓,这谁能坐得住? 花轿还没到的时候都忍不住翘首以盼了,如今花轿来了,新娘下了轿,还有红盖头挡着,真是叫人恨不得把红盖头盯出一个洞来。 最后新郎带着新娘,带领裴府若干人等,集体跪拜接旨。 宣读圣旨的太监嗓音尖细,短短几句话,被他说得抑扬顿挫。 什么瞿家有女,行端仪雅,礼教克娴,钟灵毓秀,今及芳年待字金闺……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望汝二人同心同德等云云。 然后再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然而此时众人脑海中皆是一片茫然。 瞿家姑娘,裴府表亲? 哪个表亲啊,怎么都没听说过? 但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种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圣旨都下了,还能有错?她们没听说过,必然是孤陋寡闻。 圣旨已下,亲也都拜了,人家成世子夫人的事情板上钉钉,她们这些亲戚不争着去讨好,难不成要在这大好日子找人晦气不成? 于是都争先恐后去闹新房。 由此可见,识趣的人还是很多的,然而也终究有那么一两个是想找茬的。 也不是别人,就裴兰跟姚幸。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一个嫁进来的媳妇。???.23sk. 不得不说大房瞒得好啊,她们居然也是刚刚才知道大房要娶的媳妇是谁。 瞿扶澜? 那个曾经给裴家做奴婢的女人? 世界上女人是死光了吗,要娶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进来,不是打她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