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武帝》 第一章 小乞丐(求票!) 冬雪初融的季节,说不出有多冷,也自然没有难熬的热,轻微的风抚过大地,掠过海洋,吹过长河,荡起一圈圈涟漪,在夕阳西下,来到三千凡道界之一的升龙大陆。 晋国平阳城。 此时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也是平阳城每年一次的相亲节。虽说现在天色未暗,但沿着鸳鸯湖早已挂满花灯,如同一个个落入凡间的星星,使得整条鸳鸯街亮如白昼。 花灯之下,人潮涌动,一些少男少女们携手相伴,皆是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而未能寻得伴侣的少年们,则提着自己的花灯,来到鸳鸯湖边,将其挂到树上,随后于树下静等,等待那个愿意将花灯和自己的挂在一处的伴侣。 天色渐暗,本就喧嚣的花灯会,变得更加热闹,来往的人也由少年人变成老少皆有。不时的还能从其中听到叫卖声,显然商贩们并不打算放过这个牟利的机会。 青阳城的特产是小笼包,自然的卖小笼包的商贩也就更多。 在一处卖小笼包的摊位前挤满了人,众人虽说拥挤,但大多也会礼让,不会因为一个小笼包发生争抢,进而也使得买小笼包的能最快的拿到想吃的小笼包,而卖小笼包的卖家也能卖得更快。 卖家高兴的合不拢嘴,将准备好的小笼包递交给客人。 可谁曾想,突然从斜刺里伸出一只小手,那只小手看起来脏兮兮的,在卖家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小笼包拽入手中。 顿时间,原本喧嚣的小摊前,变得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小手的主人。 小手的主人是一名衣衫褴褛,面色肌黄的小乞丐,看年岁顶多也就十二、三岁,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如两颗黑珍珠一般,灼灼生辉。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怯,古灵精怪地对着怒目而视的卖家吐了吐舌头,随即转身而逃。他是逃了,却留下一脸茫然的客人。 卖家是位汉子,他虽然表现的愤怒,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去追赶小乞丐,而是又从蒸笼中取出新的小笼包,重新递交给那名客人。 那名客人对他笑笑,在接过小笼包的同时,从口袋中取出些散银递给卖家,并说道:“小乞丐买小笼包的钱,我替他付了。”待卖家一脸喜色的收下散银,他话锋一转,好奇的问道:“你刚才为何不追?” 听此一问,卖家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说道:“这小乞丐原本与我同村,家中虽然困苦,但还过得下去。只可惜于一年前,他的母亲生得一场大病,自此家中再无余力生计,不得已他的父亲来到这平阳城谋事,恰逢宋家招收家丁,他父亲也就借机进入宋府谋事,如此这般,平日里的开销倒也供的上。可好景不长,他的父亲在一次做杂役时,不小心踩坏了宋家大夫人种的秋菊。谁都知道那宋家大夫人以心狠毒辣而出名,他父亲不仅丢掉谋生之地,还被痛打一顿,烙下病根,于三月前去世。他的母亲也因此病上加病,没几天便随他父亲去了。” “可恨!实在是可恨至极!”客人目露凶光,手中的小笼包不知觉中已被握成饼。 “不错!” “这位姑娘,说的对极!” …… 其他几名客人纷纷附和,对小乞丐的遭遇感到惋惜。 卖家虽未放啥狠话,但脸上的愤怒却是尽显,待那名客人平息下怒火,他继续说道:“小乞丐虽有远亲,却都不在此处,再加上年岁尚小,无力生计,也就流落至此。我平日见他多受欺辱,也就极少去计较,有时还会故意让他多偷走几个。” “你这人倒是不错!”客人夸赞一句,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卖家的生意越发红火,买小笼包的人络绎不绝,卖家脸上的笑容也就更甚。 只是没人注意到,那名客人在转身离开时,忽地化作一团烟雾,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在这万丈高空中,那名客人再次出现,只是此刻她却是躺在一只古朴的船舟之上。然而诡异的是,这古朴船舟于云中游荡,丝毫没有下落之势,如鸿毛一般轻。 “好吃,没想到这凡道界竟还有如此美味。”那名客人边吃,边笑道,随后她将手向虚空一抓,一坛酒突兀的出现在其手中,她向着酒坛轻吹口气,酒封一颤自开,仰面喝上一大口,品过一番后,她又感慨道:“酒也不错!” 吃饱喝足,她就于那船舟之上倒头大睡,只是这船舟虽然看似游荡,实则是在原地打转。 且说那小乞丐,在将小笼包抢走后,他在人群中左突右窜,边逃边吃。待得将几个小笼包全部吞下后,他这才停下来,并向着四周张望。见无人追来后,他长出口气,随后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 在一处表演杂耍的地方,小乞丐一脸的不忍之色,可怜兮兮的看着那被绳索箍着脖颈的小猴,向着表演者问道:“好可爱的猴子,你绑着它干什么?” “滚、滚、滚!哪来的小乞丐,别在这影响我做生意。”表演者一把将小乞丐推倒在地,并怒声喝道。 围观群众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却丝毫也不制止,只是如看戏一般,静看事情的发展。 小乞丐被摔痛,却也不哭闹,仅是红着眼,咬着牙站起来,在一群人的嘲笑中,迅速离开。 …… “蓬!” 在巨锤之下,大石应声而碎,石下之人却毫发无伤,并在站起后,如猿猴一般,捶打胸口,同时口中还发出呼喝声。 看罢精彩的表演,小乞丐蹦蹦跳跳,大声呼喝道:“厉害,好厉害!” …… “呼——” 一名魁梧汉子对着火把喷出一口火油,火油遇火即燃,于空气中冒出一大团火焰,同时呼呼的火浪四散开来。 站于人群中的小乞丐晶亮的双目越发明亮,小脸上尽是兴奋之色,两只小手早已拍的飞起,口中也不闲着,不停的兴奋赞叹。 “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第二章 梦中传道(求票!!) 时光荏苒,花灯会在热闹中逐渐落幕。 小乞丐离开鸳鸯湖岸,直奔平阳城的贫民窟而去,走过七拐八扭的小巷,他来到一处只有一小间茅草屋大小的土地庙。 土地庙地处偏僻,附近并无其他住户,而且在土地庙内的供桌上,并没有任何贡品,只是在其香炉中却有几个尚未着完的香火。 小乞丐来到此处后,向着四周张望一番,此时虽说天色已晚,但也并不能保证绝对无人会经过这里。 见四处无人,他蹲下身子,钻到供桌之下,将藏于桌下父母的牌位拿出来,用他那仅存的左手衣袖擦拭上面的灰尘。 伴随着灰尘的散落,他的双目逐渐布满血丝,慢慢的一滴滴眼泪似不听使唤的滴落而下,他的双手也随之停下动作,将牌位抱入怀中,身体由于悲痛而一阵阵的颤抖。 寂静无人的土地庙,不时的会传出小乞丐低沉的哭声,直至一盏茶的时间后,土地庙再次恢复平静,而小乞丐于悲痛中已不知不觉的睡去。 睡梦中—— 小乞丐迷迷糊糊的梦到一女子,她的出现让小乞丐真正领会到什么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风华绝代,这些书面上虚无缥缈的赞美辞藻用在她的身上突然变得那么的贴切,那么的恰如其分,而且她的美不单单是容貌和体型美,在她的眉宇之间甚至是骨子里透出一股别样的清纯气质。 突然于自己的梦中出现一人,他倒也不惧,反而满心的好奇。 只是这好奇刚一出现,便被女子的声音给生生打断,而这声音也自此刻开始,永远铭记在小乞丐的灵魂之中。 “可怜的小乞丐,你我能于大千众生之间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如今我的修心已成,不日便要回天道界,在我临走之前,就有违天道助你一臂之力。” “我通过卜卦算得你的命格之中将遭一大劫,若是此劫能过便也罢了,但若是不能过,你将会万劫不复。” “往日我度心魔劫时,曾用到一静心咒,此静心咒名叫《凝神诀》,《凝神诀》志在修神,不算什么厉害的法门,不过于关键之时助你这凡俗之魂不灭倒是可以,只望到时你用不到此法门,能平安度过劫难。” “《凝神诀》……(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 女子声若黄莺出谷,并蕴含着无穷之力,无形中抚恤着小乞丐的灵魂,使得他睡得更加深沉,也更加的香甜。 将《凝神诀》教于小乞丐,女子便悄然离去,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万丈高空中的古朴舟船,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而现实中正熟睡着的小乞丐脸上逐渐露出的丝丝微笑,似证明着她曾来过。 第二日,小乞丐起个大早,他仿佛并不记得昨夜的梦,一如往常将父母的牌位重新藏好,随后拿起供桌上破旧的盛放贡品的碗,来到平阳城的集市上。 此时的集市行人并不少见,只是他们大多都是些商贩,早早的来此抢到摊位,随后摆摊开始做生意。 有些商贩见小乞丐可怜,又起的这么早,心生恻隐之心,从怀中取出些铜板扔进小乞丐面前的碗中。 跪于地上的小乞丐连声道谢,随后将铜板从碗中取出,并小心翼翼的放进尚且完好的口袋中。 有第一人,自然就会有第二人,很快小乞丐就收获不下十枚铜板。 他心满意足的将碗拿起,怀揣着这笔对他来说的巨款,来到一处卖小笼包的摊位前。 这位摊主正是昨日的那位卖家,他见小乞丐过来,面上露出兴奋之色,连忙将准备好的小笼包递给小乞丐,并笑说道:“你的方法果然好用,昨天一晚上比我以往两三天卖出的小笼包都多。” “那是自然,借助他人的同情心来谋利,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小乞丐年岁虽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成。 他接过卖家递过来的小笼包,并将他们放入碗中,不过那十多枚铜板他却是分文未给,在向着卖家道声谢后,他不再停留,向着集市的一处走去。 集市本就不大,再加上小乞丐走得又快,不过片刻他便来到一家店铺前。 店铺的老板是位老者,见到小乞丐一大早就过来,他也不惊讶,好似习以为常,只是在看到他怀中抱着的装满小笼包的碗时,露出一丝笑容。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老者感慨一番后,又道:“没想到我才将‘苦肉计’教给你,你这么快就用上了。” “学生只是小试牛刀,这些小笼包是我那同村人送我的。”小乞丐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说罢后他从碗中郑重的拿出一个小笼包,递给老者的同时,说道:“先生请吃。” 老者对被蹭脏的小笼包也不嫌弃,一把将其塞入口中,在品味一番后,赞道:“味道还不错。”说完,他上下打量小乞丐两眼,有些好奇的问道:“今日的学费你可有带来?” “先生请放心,若我没有筹齐学费,自然不会过来。”说着,小乞丐从怀中掏出十枚铜板递交给老者。 老者含笑接过,随意的将其扔到一旁的桌案上,而后从店铺一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卷,拿给小乞丐,并说道:“今天你看这本,不会的可以问我。” “多谢先生。”小乞丐道谢一声,随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静心坐下,一头扎在‘黄金屋’中。 …… “咳、咳!” 一阵轻咳声将小乞丐从书中拉到现实,他茫然的看向老者,后者对他一笑,指了指上天,说道:“现在已至午时,你平日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小乞丐回过神来,向着店门外瞧了瞧,可不嘛!此时天已大亮,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阳光,没想到自己看书竟如此之久,一上午的时光恍如片刻之间。 他连忙向老者答谢一声,不再于此地逗留,拿起放于一处的碗,便向着店外走去。 今日的天空格外的明朗,小乞丐来到店门外后,便向着市集的一处走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以几枚铜板买下几根香火。 在将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正打算回到土地庙,可就在这时—— “小乞丐,穷光蛋。没爹没娘没人要,整日要饭不害臊。偷鸡摸狗是常事,受人欺辱少不了。” 一群不知从哪跑来的孩童,拿着一堆石子或者烂菜叶向着小乞丐身上丢,不仅丢,而且口中还不停辱骂他。 小乞丐本能的蜷缩成一团,将碗和香火护在怀中,受着那些孩童的欺辱,他的眼泪不争气的啪嗒啪嗒落下,稚嫩的小脸也因为不甘受辱,而变得殷红。 直至那些孩童骂累了,扔倦了,主动散去了,小乞丐这才站起身来,他看了四周嘲笑他的围观者一眼,随后匆匆离去。 土地庙。 小乞丐抹掉脸上的泪水,在确定四处无人后,他将父母的牌位取出放于供桌上,而后将碗郑重的放到牌位前,之后他又将香炉放到牌位前,并将新买的香火点燃,插入香炉之中。 “爹……娘,这是孩儿给你们准备的午饭。” 小乞丐声音哽咽,说罢后向着牌位连磕三个响头,随后他再不客气,拿起碗中的小笼包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或是由于吃的匆忙,有馅从他的嘴角露出洒在衣服上,他连忙用手指挑起,将馅塞入口中,连带着将脏兮兮的手指也吮了吮,看来是真的饿急了。 第三章 卧薪尝胆(求票!!!) 将碗中的小笼包全部下肚,小乞丐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他把供桌收拾一番,随后离开土地庙。 走出贫民窟,他再次回到老者的书坊,在和老者打过招呼后,他径直来到上午所坐之处,重新将那本书拿起,醉心于‘黄金屋’中。 …… “先生,这‘卧薪尝胆’何解?”小乞丐面露疑惑,扭头向着假寐的老者问道。 老者并未直言,反而问道:“你可知越王勾践?” “学生不知。”小乞丐摇摇头。 “据传那越王勾践本是一亡国之君,于敌国做奴隶期间,以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暗中励精图治,最终他抓住机会一举复国,将敌国灭亡。”老者解惑道。 “厉害!”小乞丐感慨,同时灵动的双目之中也露出思索之意。 …… 时间就如沙漏里的流沙,不经意间便会从‘黄金屋’中流逝。 这一晃已是十年后。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正是小乞丐如今的切肤之感。 看着平阳城城主府门外络绎不绝的达官显贵,小乞丐满心的感慨,十年,是的,十年了,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他主动向晋国之主请缨来到这平阳城做城主。 直至夕阳西下,赶来道贺的人依旧有增无减,忽地守门的家丁喝道:“宋家家主,宋家大夫人,到——” 听得正主到来,小乞丐直接抛下正向他道贺的诸人,直奔进入府门的宋家夫妇二人走去。 见迎面走来一锦衣青年,宋家夫妇都不由得向其看去,这一看罢可不得了,双双暗赞道:“好个年轻俊秀的城主。” 可不嘛,小乞丐如今已是二十有二,正值意气风发之时,再加上他本身面貌就清秀,又有双狭长的双目,眼角上钩,如一双鹰目,炯炯有神,目光流转之间,似有凌厉的光芒射出。 宋家夫妇二人打量小乞丐时,小乞丐也在打量他们。 宋家大夫人是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美妇,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向脸上看,瓜子脸,丹凤眼,勾人魂魄,走起路来可谓是风情万种。 至于那宋家家主,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体型却够粗壮,露出膀臂比宋家大夫人的小腿都粗,再往上看,满头杂乱的头发,眉毛短粗,好像两条毛毛虫趴在脸上,下面一对小眼睛,塌鼻子,狮子口,活像是一头狗熊成了精。 见到宋家夫妇二人,小乞丐神态自若,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愤怒,他含笑走上前去,同时拱手说道:“宋家主,宋夫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哈哈,太客气了,荆城主。”宋家主被小乞丐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随即他大笑道。 这时,宋家大夫人也接话道:“是啊!荆城主,你何必如此客气,日后我宋家在这平阳城还要多多仰仗城主大人您呢!” “宋夫人哪里的话,谁不知你宋家以修习武道著称,其实力在这平阳城可谓是首屈一指,而我不过是一介凡俗之人罢了,哪里还需仰仗我什么。”小乞丐摇头苦笑,他说的也正是他的肺腑之言。 要知道升龙大陆本就重武轻文,武者拥有极高的地位,与之相比文人在他们眼中都不过蝼蚁尔尔,甚至就连诸国的皇室也皆是强大武者在凡俗之中选的傀儡。 而宋家是平阳城的大家族,在这平阳城算是一地头蛇,其族中大多修习武道,可谓是极为重视武道修行。据传宋家曾出过武士境的武者,于这晋国也是一响当当的大家族,虽说如今家道中落,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视。 ‘武者’对小乞丐来说极为陌生,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一类人,他不知道武者有何不凡之处,唯一从书上看到的,也仅是一句‘武之极,可长生。’罢了。 听得小乞丐毫不吝啬的夸赞,宋家夫妇二人皆面露喜色,虽说对方不过一凡俗之人,但不管如何他也是一城之主,在这平阳城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适当的交好于他自然有所必要。 见已客套的差不多,小乞丐张手向府内做出请的姿势,同时含笑向四周说道:“府内已准备好晚宴,诸位请随我来。”说着,他率先迈步向城主府大殿走去。 “那就有劳荆城主带路了。”宋家家主客套一声,随后同其夫人跟在小乞丐身后。 其他人并未因被小乞丐冷落而生气,反倒都觉得理所应当,毕竟宋家的实力摆在那里,冷落了谁都不能冷落了宋家,自然的道贺之人也皆以宋家为首,紧跟着宋家夫妇二人随小乞丐向大殿走去。 走过长廊,穿过花园,三人连同其他道贺之人来到大殿。 大殿接近五米高,长宽差不多都有二十米左右,偌大的殿堂之内矮桌次鳞节比,成群的侍从进进出出,穿梭当中。 来到大殿中,众人分宾主落座,随后小乞丐命人叫来歌姬助兴。 不多时,一群莺莺燕燕的貌美女郎来到大殿中央,配合着管弦乐翩翩起舞,使得本就热闹的大殿喧嚣更甚。 期间,有一侍从来到小乞丐身边低声细语一番,小乞丐边听边点头,神色上未有丝毫异常,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也不会再去多想。 时间不长,歌姬表演结束,小乞丐便命令侍从上菜。 很快,各色美味佳肴上到众人面前的桌上,整个大殿也因此弥漫着酒菜的香味。 众人尚未动筷,这时宋家家主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中端着已被斟满的酒杯,他大声说道:“荆城主年轻有为,我宋某人在此敬你一杯。”说着,他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紧随宋家家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众人纷纷将酒下肚,小乞丐眼中目光微闪,不过很快就隐去不见。 他同样站起身,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在仰面灌入口中后,他目光一转,看向仍未喝酒的宋家大夫人,笑问道:“宋夫人不饮酒吗?” 小乞丐话音刚一落地,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众人皆是不知这新任城主为何要触宋家大夫人的霉头。 被小乞丐当众一问,宋家大夫人自然有些不悦,不过毕竟是来道贺的,她也不便与其发生争执。 在一番思量过后,她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斟上半杯酒,随即一饮而尽。 喝罢杯中酒,她笑问道:“小女子不擅饮酒,这半杯酒还是看在荆城主的面子上而喝下,荆城主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哈哈!”小乞丐哈哈大笑道,随后又斟满一杯酒仰面喝下。 “大家无需客气,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本城主管够。” 第四章 毒杀(求票!) 殿内原本由于小乞丐的这一问而紧张的气氛随之消融,众人有说有笑开始喝酒吃肉。 宴会之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有好事者问道:“荆城主可是金榜题名的状元,却是不知您为何会来到这小小的平阳城做城主?” “诸位有所不知,这平阳城也是本城主的故乡。”小乞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目视众人说道。 “哦?!原来城主与我等都是这平阳城人。”一位显贵有些惊讶的说道。 其他人也都如他这般面露惊讶之色,毕竟小乞丐若是不说,自然无人可知。 好事者恍若想起什么,举目向着四处瞧了瞧,随即面露疑惑的再问道:“如此重要的日子,怎不见城主的家人?” 听此一问,小乞丐本就因饮酒过多而红润的面庞陡然变得殷红,他似强忍着怒火。 那名好事者被小乞丐突然的变化吓一跳,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在场众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皆是不知这荆姓城主怎么会突然动怒。 宋家家主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那好事者有哪里问的不对,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荆城主,你……”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坐于主座之上的小乞丐的拍掌声打断,同时一道隐忍不发的声音响彻大殿。 “将我的父母请上来。” “是!城主!”之前向小乞丐私语的侍从回道,随后他大步流星走向大殿的一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诸人微醺的酒劲顿时醒上不少,纷纷向着那侍从看去。 少顷,侍从端着一用白布罩着的托盘回来,其内好似装有两个牌位,这就令众人更加不解,不知这荆姓城主到底要闹哪一出。 侍从来到小乞丐身边,在后者的吩咐下他将白布掀开,将其父母的牌位暴露在众人面前。 “先父荆震云之灵位”“慈母吴秀玲之灵位” 这时,那名好事者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找不自在,触了荆姓城主的霉头。 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先是向着两个牌位深鞠一躬,随后又向着小乞丐拱手行礼道:“荆城主,小人不知您的双亲已经仙去,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呵呵!哈哈哈!”小乞丐先是轻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笑得疯狂,笑得歇斯底里。 “我对你的无知冒犯可以海涵,可是谁曾对我父亲的过错海涵?!”这话问得铿锵有力,且小乞丐双目直勾勾的盯向宋家大夫人。 在小乞丐的注视下,宋家大夫人心下没来由地一突,而且小乞丐暗有所指,她自然也听得出来,她面色变了变,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从未谋面的荆姓城主,于是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坐于一旁的宋家家主。 小乞丐那话实则是对自己的夫人说的,宋家家主不瞎,他自然看得出来,也听得明白。 他满面的不解,虽说以他宋家的实力不惧这一凡俗城主,但是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身为一家之主,自然不愿平白得罪朝廷命官。 思及于此,他强忍着心中怒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不知我夫人可曾得罪过荆城主?” “既然你们早已不记得,本城主就帮你们回忆回忆。”小乞丐猩红着双眼,紧握着拳头,浑身不可控的颤抖着说道:“十年前,我尚是孩童时,家母大病一场,近乎花尽家中所有的积蓄,然而病情并未好转,但也没有恶化。不得已家父抛下家中的几亩薄田,来到这平阳城讨活干,直至进入你宋家。在你们宋家做家丁有大半年,家父他为人忠厚老实,期间也算兢兢业业。然而你们是如何待他的,就因家父不小心踩毁大夫人的几朵野菊,你们竟将他打个半死丢出府外。从那以后,我的父母双双卧病不起,不久后皆离我而去。” “也就是说,你,宋家大夫人是害死我父母的元凶。”说到此处小乞丐已是目呲尽裂,双眼中凶光毕现。 “原来你是那不知死活的家丁的儿子,一个蝼蚁死就死了,你又能奈我何。”既已知前因,将这荆姓城主早已得罪,宋家大夫人也不再装模作样,露出她欺软怕硬、心狠毒辣的本性。 “荆城主,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你何必又要旧事重提呢?不如大家握手言欢,摒弃前嫌,你说呢?”宋家家主听得明白,也知道为何荆姓城主这般愤怒,原来十年前还有这段往事,不过自己的夫人他自然要维护,而且现在还不能当众撕破脸皮。 然而他想事后再说,可小乞丐却等不急,他这十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再则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岂有不报之理。 “和解,哈哈,晚了!今日这晚宴就是鸿门宴,你们谁都别想走。”小乞丐目中杀机顿生,恶狠狠地看向宋家夫妇二人。 随着他话音一落,殿内本就迷惑的众人顿时一片混乱,然而混乱的不只是他们,众侍从们也一脸的恐慌之色。 “好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子,此时咄咄逼人,简直就是找死!”宋家家主见劝说不行,直接从座位上站起,准备出手将小乞丐当场擒拿。 然而他刚一运功,却陡然感觉体内气血紊乱,一股乌黑之血突地从他七窍中激射而出,随后他的身子一软,瘫坐回座位上。 “不好!刚吃的酒菜中有毒!我为何毫无察觉?”宋家家主后知后觉,心中是又气又急,不过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他之前没有察觉分毫,要知道他们修习武道的武者,五感可是很敏锐的,若是酒菜中有毒,他应该早就发现才对。 不仅他一人如此,似毒性发作,在座的所有道贺者连同小乞丐在内全都口鼻窜血,面色发黑,皆是身中剧毒,而宋家大夫人也自然身在此列。 顿时间,殿内哀鸿遍野,道贺者们纷纷扬言求饶。 “荆城主饶命啊!” “这是你和宋家的私仇,还请荆城主给我们解药。” …… 如今事情彻底暴露,小乞丐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他强撑着一口气,每说一句就吐出一口毒血地说道:“诸位所中之毒是我特地从武者拍卖会买来的伴生毒物,将它们分别投于酒菜之中时,会变得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而一旦结合将剧毒无比,凡俗之人服下必死无疑,而对你宋家主这样武者境的武者虽不致命,但也会令你全身疲软无力,任人宰割。” 小乞丐话音一落,殿内的哀嚎声更大,有体弱者早已不堪剧毒之力,身死当场。 “你……”小乞丐说的没错,宋家家主如今不过武者境初期的境界,也确实如他所说,后者虽然口鼻窜血,但是并无生命危险,只是有些使不出力罢了。 宋家大夫人并非武者,她也不过是一个凡俗女子,尚未修过武道,从小乞丐坦言,到身中剧毒,其中的大起大落早已将她吓傻,如今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颜面,急声求饶道:“荆城主饶命,我并非有意害死你父亲的,还望荆城主开恩,将解药给我。” “哈哈,愚蠢!若是我有解药,会和你同归于尽吗?”小乞丐张着满是毒血的嘴巴,嘲讽道。 小乞丐的这番话彻底打破众人的希望,顿时间咒骂声一片,无数恶毒言语相向。 “你不得好死,为何要牵连于我。” “你想报仇与我何干,该死的贱种。” “竖子可恶,你定然会下十八层地狱。” …… 宋家大夫人也是悲愤交加,然而她想咒骂,却吐出的是乌黑的毒血,只发出一些呜呜声。 大殿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自然引起道贺者带来的随行人员的注意,很快一群人齐齐冲进大殿,在见到自家主子身中剧毒、必死无疑后,皆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他们纷纷将腰间的武器抽出,目标直指大殿内的侍从和小乞丐,一时间整个大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到盏茶的功夫,大殿内的侍从皆惨死当场,小乞丐也被杀红眼的随从割下头颅,剁成肉泥。 至此,小乞丐卒。 不久,宋家大夫人也在剧毒的折磨下一命呜呼。 唯一幸存下来的宋家家主因为剧毒之力而散尽修为,在此事过后一年,老死于家中。 第五章 冥界(求票!!) 冥界位于三千凡道界与十方天道界之间的混沌之地,乃八荒轮回之所,其内活物不可入,由死物掌管此界,如今尚无冥界之主。 一轮血月当空而照,猩红的月光挥洒在一处破败的宫殿之上,宫殿内一片昏暗,忽地一阵阴风大作,一道光华流转的界域裂痕陡然出现在宫殿中。 扑通一声响起,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异常突兀。 只见于界域裂痕中一个鬼魂跌跌撞撞地摔落出来,似摔得头昏脑涨,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哪里?”一阵混沌过后,荆武鸣睁大双眼,向着四周看去。 入目而来的是一座残破的宫殿,殿内古朴宏伟,却有着一条诡异的湖泊,湖泊入目似无边无际,但又仿佛仅仅一滩浅水,湖泊呈泥黄色,其内冒出滚滚气泡,更不可思议的是湖泊之上竟有着一座由骷髅骨架组成桥。 于桥之上并无他物,唯有离他不远处的一方桥碑引起他的注意。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荆武鸣看着自己身无长物的魂躯,摇头苦笑,自己果真还是死了!不过能将宋家大夫人毒杀,也算是了却他一直以来的夙愿,他如今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无事一身轻!他轻轻地长吁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下。也正是于这时,他才正视离他不远的那方桥碑,并迈步走上前去。 桥碑方方正正,荆武鸣一靠近,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然而不过片刻就消散无踪,仅留下几行血淋淋的文字。 “轮回桥,忘川河,度孽劫,得转世。”荆武鸣看着桥碑上的几行字细语,这几行字和升龙大陆上的文字一般无二,他能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转世?”荆武鸣很自然的将目光放在‘转世’二字之上,思量一番后,他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同时喃喃自语道:“莫非这里就是所谓的阴曹地府。”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摇摇头,因为这里与他听说的以及在书中看到的有很大出入,其他暂且不论,单单是应于此处出现的鬼卒并未现身,再则牵魂引魄的黑白无常又在何处。 此时,他可谓是满心的疑虑,不过不待他细想究竟如何应对如今的境况,其身后本已愈合的域界裂痕再次出现动静。 随着一阵阴风吹过,一个鬼魂同样跌跌撞撞的从域界裂痕中摔落出来。 在其摔落出来的那一刹那,荆武鸣一眼便认出,这个鬼魂便是于城主府道贺的那名好事者。 既已认出,他连忙向后退出两步,并摆出防备的架势,以防对方含恨出手。 所谓仙人打架,凡人遭殃!好事者如今就是这个感受,若非那荆姓城主为报一己私仇,殃及于他,他此时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在他清醒过来后,入目便是那荆姓城主,他怎能不怒,而且他也看出自己与对方都是已死之人,仅剩下一魂身,这种结果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他啊的怪叫一声,径直向着荆武鸣扑去,同时两只手于空中不断地挥舞,或是因为含有怒意,他挥出的双手竟有一团黑雾萦绕,看起来气势非凡。 正所谓慌心则乱,好事者气势非凡的进攻,在荆武鸣眼中却是破绽百出,杂乱无章。 他死前虽不是武者,但也学过一些防身之术。 趁着好事者盲目地冲过来进攻,他身形猛的向旁侧躲去,同时脚下向前一伸,正踢中好事者的脚踝。 伴随着扑通一声,好事者摔了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痛声哀嚎,好半晌没能站起来。 荆武鸣见他不再动手,便出言劝道:“所谓世事无常,既然你我能于此地再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不如就摒弃前仇旧怨,一起于此地合作如何。” “合作?”好事者趴在地上,扭头看向荆武鸣,满面的疑惑。 “不错!就是合作。”荆武鸣郑重的点点头,随后伸出手向着那轮回桥一指,再次说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地应该是阴曹地府,而那桥便是轮回桥,只是不知此地曾发生过什么,不仅变得破败不堪,连看守的鬼卒都没有。” 听荆武鸣这么一说,好事者这才反应过来,心中的怒火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无尽的恐惧,毕竟有谁会愿意来到此地。 他站起身形的同时,向着四周张望,正如那荆姓城主所说,此地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唯一完好的就剩下这轮回桥。 看罢,他对荆武鸣的怒意再无丝毫,反而是一脸的谄媚之色。 “呵呵!”好事者干笑两声,随后拱手行礼,自我介绍道:“小人余晖见过荆城主。” 他如此倒也不是怕荆武鸣,而是如今情形尚未明朗,再加上此后如何也未可知,他并不想也不愿于此刻将荆武鸣得罪,毕竟此时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上太多。 见对方示弱,荆武鸣也不摆谱,同样含笑拱手道:“在下荆武鸣,如今已不再是什么城主,余兄叫我武鸣就好。” “好!”余晖答应一声,紧接着又问道:“武鸣,你可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桥!” “过桥?” “没错!经我观察,此地并没有其他出口,唯有过桥,我们才能走出此地。”说着,荆武鸣径直向轮回桥走去。 余晖眨了两下眼睛,随即一咬牙,跟了上去。 正所谓能者多劳、有德者居之,荆武鸣如今虽不再是城主,但余威仍存,余晖很自然的以荆武鸣马首是瞻,必然不会和他背道而驰。 行至桥碑前,余晖看向方形桥碑,其上几行鲜红的大字扑面而来,尤其是‘孽劫’二字,如同一把铁锤狠狠的击在他的胸口,令他整个魂身陡然虚幻无比,似随时都会魂灰魄散。 “啊——”余晖发出凄惨的痛叫声,魂身剧烈颤抖,同时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余晖的变故,荆武鸣自然也注意到,他正向前迈出的步子陡然停住,随后扭头向余晖看去。 他看向余晖的同时,余晖也正满脸痛苦的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然而后者这一看可不得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其口中发出,比之先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到了什么?!于荆武鸣脸上竟布满一道道诡异的紫色纹络,这些紫色纹络正如一条条细小的游龙一般,在荆武鸣脸上不断游荡,同时自然散发出的紫色光晕时隐时现。 而他之所以发出惨叫,正是因为那紫色光晕映射在他的魂身之上,竟让他出现魂飞魄散的迹象,甚至是比桥碑对他的伤害都大。 第六章 仇怨(求票!!!)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余晖一边后退,一边痛苦的哀嚎着。 此情此景,余晖对自己竟如见到毒蛇猛兽一般,让荆武鸣甚为不解。 他眉头紧皱,不知后者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停下脚步,纵容对方远离自己,随后问道:“余兄,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如此怕我?” 远离荆武鸣后,余晖近乎快要崩溃的魂身逐渐恢复,他缓上口气,有些心有余悸的回道:“武鸣,你脸上出现好多怪异的纹络,它们都好刺眼,照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魂飞魄散了。” “纹络?”听闻此话,荆武鸣为之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样的?” “紫色的,就像一条条爬虫一样。”或是离得远,余晖再没受到纹络的伤害,他眯着眼睛,定睛细看一番,向着荆武鸣说道。 “紫色的纹络?!还和爬虫一样!”听得余晖这么说,荆武鸣更是迷糊,自己脸上怎么会出现这些怪异的东西呢? 然而不待他细想,又是一声惊讶的声音响起,这次还是余晖发出的。 “又怎么了?”荆武鸣有些不耐烦,自从这余晖到来之后,就没消停过。 “你……消失了,那些纹络消失了。”余晖指着荆武鸣的脸,惊恐的说道,这发生的一切早已超越他的认知。 “消失?!”荆武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察觉不出丝毫的异常。 他看不到,也摸不出,只能借由余晖来看,然而余晖又这么不靠谱,荆武鸣不由得产生心惊胆颤之感,毕竟如此诡异之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谁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在此地发生的。 不过很快他又似想起什么,向着余晖再次开口问道:“你第一次为何痛呼?” 听此一问,余晖不自然的看向桥碑,同时指着那桥碑说道:“那上面的字会动,还会打人。” 这话听着好似笑话,然而荆武鸣却丝毫也笑不出来。 “哦?”荆武鸣有些不可思议,这桥碑他也看过,而且看得还很仔细,却并未如余晖所说的那般。 思及于此,他再次来到桥碑前,向着上面定睛细瞧,上面除却血淋淋的字迹,并无丝毫变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向桥碑的同时,他脸上的紫色纹络再次浮现,而且比上次的时候,颜色更深,也更加的富有灵动。 这一幕自然落在余晖眼中,不过似习惯这些诡异之事,他这次并未再大呼小叫,仅是有些颤抖地说道:“出现了,紫色纹络出现了。” 听余晖这么说,荆武鸣顿时有所判断,自己脸上的紫色纹络应该是由桥碑触发出来的,只是之间的一些关联他并不知晓,而且也没能力去探究。 然而他却没想过自己为何不被桥碑之上的文字所伤害,这些纹络又为何只出在他一人的身上。 与其将时间花费在无用功之上,倒不如做些实实在在的事!这道理荆武鸣自然懂得,他将目光从桥碑上移开,随后继续向轮回桥走去,同时他还留下一句话。 “跟在我后面,不要离的太远,也不要再去看那桥碑。” “是!荆兄!”余晖郑重的答应一声,他如今算是怕了,对荆武鸣的称呼也自然有所改变。 荆武鸣并未关注这些,他径直向着轮回桥走去,而余晖则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走过桥碑,来到桥碑与轮回桥之间,陡然地一股威势从天而降,直接压迫在荆武鸣的身上。 “哼!”荆武鸣闷哼一声,随之魂身一摇三晃欲要跪倒在地,然而他却紧咬牙关,令自己屹立不倒,但也动不得分毫。 “荆兄!怎么回事?”跟在荆武鸣身后不远的余晖看到这一幕,连忙问道。 “有股压迫力突然而来,我现在已无法动弹分毫。”荆武鸣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他试图抬起沉重的脚步,然而却丝毫未动。 余晖看出荆武鸣的异状,心下不由得一沉,不过很快他目中又出现另一种神色,其面目也随之变得狰狞。 陡然间,他伸出双手向着荆武鸣的脖颈抓去,然而手伸到半空中又突然停下来,与此同时,他脸上出现挣扎之色,似既想至荆武鸣于死地,又好似不想就此将他杀害,他就这般徘徊在矛盾之间。 且说荆武鸣,他并不知晓身后余晖心态上的变化,此时他正承受着威压之力,全身如受到禁锢一般,动弹不得。 但荆武鸣并未放弃,在他想来此地既然是阴曹地府,自己面前所面对的是轮回桥,自然的也就不会有不可过这一说,那么也就是说这威压之力不过是上桥之前的下马威罢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前后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那股威压之力陡然间消失无踪,荆武鸣随之浑身一松,正当他要将此好消息告诉身后的余晖时,蓦然间异变突起。 荆武鸣只觉得自己的脖颈突然间被一双手狠狠地扼住,不仅如此,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进入他的耳中。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死,更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一切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以解我心头之恨。” 最终,余晖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将双手狠狠地勒在荆武鸣的脖颈上。 “余兄,你……咳!”余晖的突然出手大出荆武鸣的意料,他被扼得喘不过气来,而且此时他背对着余晖,自己脸上的紫色纹络对其并无作用。 生死关头,荆武鸣大急,然而二人实力相差无几,再则余晖又是突然出手,这下可把荆武鸣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地,荆武鸣灵机一动,身形猛地向前迈出,由于再没威压之力,荆武鸣这猛地一迈直接将余晖连带着进入威压之力的范围,而最关键的是余晖尚未受过威压之力。 只听得扑通一声,未曾有丝毫准备的余晖直接跪倒在地,紧箍荆武鸣脖颈的双手也随之松开,其面上的狰狞之色瞬间被万分惊恐所取代。 第七章 孽劫 在余晖跪倒的刹那,荆武鸣立刻转过身来,然而预料中余晖的痛呼并没有出现,原来荆武鸣脸上的紫色纹络于此时再次隐去。 正准备承受紫色纹络灼烧的余晖并无大碍,他也发现这一点,反射性挡在面前的双臂慢慢放下来,看着一如往常的荆武鸣,他面上的惊恐之色褪去,反而露出尴尬之色。 “荆兄实在对不起,刚才在下被仇怨冲昏头脑,希望荆兄能宽宏大量,饶过我这一回。” 荆武鸣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并非是因为余晖所说之言,而是那紫色纹络竟如此的不给力,于关键时刻隐而不发。 不过余晖既然求饶,他也不想再去追究,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的好。 他脸上无笑硬挤笑地说道:“余兄能忘记前仇旧怨自然最好不过,只是下次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最后,他还不忘威胁道。 “多谢荆兄大仁大义,在下往后绝对以荆兄马首是瞻,荆兄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余晖说的情真意切,即便是十息已过,他也未有所动,不仅如此他还向着荆武鸣行起主仆之礼,向其俯首跪拜。 余晖此番作为不仅未让荆武鸣放下心来,反而让他的警惕之意越发浓重,所谓‘能屈能伸者,成大事也!’,这样的余晖岂会是甘于人下之人。 思及于此,荆武鸣不由得暗暗咧嘴,可以说从城主府宴会到来此,余晖的表现无不突显他狡猾,心思反复无常的性情,这也给不善人情世故的他上了一课。 此外,也可以说余晖是彻底改变荆武鸣性格的因素之一,这也是日后天道界诸君惧怕荆武鸣的真正所在,毕竟面对一个心思如鬼的天地至强者,无人能做到坦然自若。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荆武鸣对余晖既保留警惕之心,也怀有欣赏之意,他弯下身形,将余晖托起,诚意笑道:“余兄何须如此,你我都还是朋友啊!” “哈哈,荆兄既然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就不再多言,谨听荆兄吩咐就好。”余晖从地上站起,大笑的同时,拱手说道。 “你啊!”荆武鸣摇摇头,不再于此逗留,继续向前走去。 余晖跟在其后,既不言也不语,默默跟随。 来到轮回桥前,荆武鸣对其上的密集的骷髅越发胆寒,无他!只因入目而来的皆是人骨,离得远时他还尚不觉得,如今近在咫尺,这股莫名的寒意便逐渐布满他的全身,即使他此时只剩下魂身。 余辉自然也是如此,看着那一个个用骷髅头点的灯,再加上下方滚滚流淌的忘川河,还有那不断破裂的昏黄气泡,他岂有不怕之理。 许久,荆武鸣长吁口气,慢慢的抬起脚踏在轮回桥的第一个台阶上,在他踏上的一刹那,忘川河中一个昏黄气泡突然升起,并快速来到荆武鸣近前,将他包裹其中。 同一时刻,一道亘古而来的无情之音入耳。 “造杀孽,毒百人,生怨恨,入地狱。” 随着话音一落,包裹荆武鸣的昏黄气泡陡然炸裂,炸裂而开的气泡竟化作一道长鞭,不断的向着荆武鸣鞭打。 “啊——” 荆武鸣被突然而来的鞭子打得猝不及防,然而不待他反应过来,第二鞭、第三鞭……紧随而来,随后此处只剩下他的痛嚎声。 不多时,荆武鸣的魂身就被鞭打的七零八碎,眼看就要魂飞魄散,就在这时。 “可怜的小乞丐……” “……” “《凝魂诀》……(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 隐藏于荆武鸣灵魂深处那段记忆突然爆发,他不仅想起那场梦中传道,更是想起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也于此时他才知道原来早在十年前,自己就被人算到终有魂飞魄散之日。 不过生死关头怎会待他细想,只听得他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其面上的紫色纹络再次出现。 伴随着紫色纹络的出现,他被鞭打得七零八碎的魂身快速愈合,然而不过片刻,他的魂身再次破碎,随后又再次愈合,如此反反复复,那紫色纹络也随之越发幽深,并有着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发生于荆武鸣身上的一切,余晖自然看得清楚,他不知道为何会这般,他试图去询问荆武鸣,然而后者时刻处于破碎与愈合的状态之间,又如何给的了他答复。 无奈之下,他既不敢冒然上桥,也无法离开此地,剩下的只能是等,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年后。 这一年来,于此地又来到无数死去之人的魂魄,他们在从余晖口中得到情报之后,有人选择等荆武鸣答复再上轮回桥,而有人则选择踏上轮回桥,其中不乏有平安无事过桥之人,自然的也有如荆武鸣这般惨遭孽劫之人。 当然,那些遭遇孽劫之人轻者魂身淡薄,重者魂飞魄散,只是在他们魂飞魄散的刹那,荆武鸣面上已逐渐布满到脖颈的紫色纹络,竟如一条条紫色的长蛇一般,快速来到魂飞魄散处,在那些破散的魂魄消散之前,将其吞噬。 随着紫色纹络吞噬的魂魄越来越多,荆武鸣的魂身虽说时刻处于崩溃状态,但实质上他的魂身越发的凝实,而他自己对此自然有所感,也正是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今一年已到,鞭打荆武鸣的鞭子逐渐消失,荆武鸣也随之有了喘息的机会。 “荆兄,你为何会如此?踏上轮回桥到底会发生什么?”鞭子刚一消失,余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余晖有此一问,早在荆武鸣意料之中,而且他还知道这轮回桥是根据魂身上的孽债降下孽劫,也就是说若是死前是个大善人,那么此人就可平安过桥,而如果过桥之人孽债太多,就会如他这般入地狱,承受孽劫之苦。 不仅如此,孽劫之力对凡俗之魂可以说是必将魂飞魄散,然而若是渡劫之人死前是一个武道强者,那么此人凭借他的魂力就能平安过轮回桥。 至于荆武鸣为何有如此判断,自然是因为三月前的一件事。 第八章 武者 时间回溯到三月前的一天。 “余兄,这荆兄还要多久才能渡过孽劫?”一位魁梧壮硕的汉子,咧着大嘴,指着仍不停崩溃和愈合的荆武鸣道。 余晖抬眼看了看说话之人,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说话之人并非刚来,而是已来一月之久,然而这一月却让余晖大伤脑筋。 无他!只因这说话之人是个话唠,平时没事就喜欢和他唠嗑,而此地如今已有过百人,而他却偏偏选中自己。 不仅如此,这说话之人还不停的询问荆武鸣的状况,他问倒也罢了,毕竟是为了过桥而问,只是他的问法太让人不敢恭维。 原因嘛?!倒不是此人有多凶恶,而是他问的太频繁,多的余晖不好说,每天十遍、八遍倒是有的,一天、两天也就算了,但如今已是一月过去,余晖如何不烦。 “荆兄的情况我也不知。”余晖目光一转,看向不断抽打荆武鸣魂身的鞭子,他不由得魂身打了个寒颤,要知道就他亲眼所见,死在此鞭之下的已不下十人,而且皆未扛过一鞭之威。 不过,荆武鸣为何能在此鞭下不死,且还能重组魂身,这既是他的疑惑,也是此地众人的疑惑,更是他们之所以留在此地并未过桥的原因所在。 不待余晖继续思索下去,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推开挤挤攘攘的人群,来到余晖近前。 “余老大,又有新人来了。”矮小男子一脸的谄媚,同时斜眼撇了撇魁梧汉子,鼻中还发出冷哼一声。 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魁梧汉子自然看得出来,他双目猛地大张,右手握拳并向着矮小男子挥舞一番,同时口上不屑地说道:“怎么?生前被我打死!死后还想再死一次不成?!” “你……”矮小男子似被说到痛处,顿时跳脚大骂道:“本少不就调戏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吗?关你什么事?现在倒好,我被你活生生打死!你不也被官府抓起来砍头了吗?” “哼!那未出阁的姑娘是我妹妹,再者说路见不平一声吼,你遇见我只能算你倒霉,即便那女子与我并无任何瓜葛,你这样的无赖,我照样是见一次打一次。”魁梧汉子目露凶光,似仍有前仇旧怨没算干净,他已抬起拳头准备向着矮小男子砸去。 “你……”矮小男子对魁梧汉子好像极为畏惧,被吓得话都说不囫囵,同时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眼看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这时余晖不耐烦地喝道:“够了,你们每天吵、吵、吵!要吵到什么时候?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二人被他这么一喝,顿时不再多说,纷纷转目看向新来之人。 来人身未到,声先至。 “无耻之徒就该杀,即使是死后来到冥界,也要将其赶尽杀绝。” 话音未落,一道黑芒陡然从其指尖生出,只见来人屈指一弹,那道黑芒顿时电光火石般射向矮小男子。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矮小男子也同样如此,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那道黑芒就已来到他近前。 “啊——” 只听得一道惨叫声顿起,紧接着便戛然而止,如瞬间消失一般。 众人机械性的纷纷向着矮小男子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皆被吓得亡魂皆冒。 此时哪里还有矮小男子的身影,他竟被来人一击斩杀,连渣都不剩,即便是正度孽劫的荆武鸣也未感受到矮小男子魂飞魄散后留下的残魂,也就说矮小男子被彻彻底底的抹杀。 来人抹杀掉矮小男子后,步伐不停,继续向着轮回桥走去。 见她走过来,众人如遇蛇蝎一般纷纷避让,包括余晖在内。 来人安然无恙的看过桥碑,来到桥碑与轮回桥之间。 威压之力瞬间降临,然而来人好似丝毫不受影响,步伐沉稳地继续前行。 “不过些许残余的威势,吓吓这些凡俗之魂倒是可以,对我就免了吧。”来人对此不屑一顾,轻笑着说道。 眼看她就要踏上轮回桥,余晖这时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满脸堆笑着说道:“姑娘请留步。” “何事?”来人脚步一顿,头都未扭地问道。 “轮回桥上渡孽劫,姑娘刚杀一人,这孽劫定然不凡,不如等荆兄渡过孽劫之后,再作打算。”余晖轻言细语的同时,拱手行礼,可谓是礼遇有加,生怕对方一个不满将他也同样抹杀。 “不用。”来人言简意赅,再不停留,踏上轮回桥。 同样的一幕再次出现,来人被昏黄气泡包裹,紧接着气泡破碎,化作‘打魂鞭’,向着来人恶狠狠的抽去。 眼看打魂鞭就要抽下,来人屈指一弹,一道黑芒激射而出,主动迎向抽来的打魂鞭。 “轰!”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打魂鞭寸寸崩溃,在一道哀鸣声过后,打魂鞭消失无踪。 “哼!”来人冷哼一声,不屑道:“区区抽打凡俗之魂的打魂鞭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不把我这个武者放在眼里还是怎的?!” 她话音未落,脚步继续前行,已然踏上第二个台阶。 在她踏上的刹那,忘川河中一个昏黄气泡升起,不过紧接着又缩了回去,好似对来人很是害怕。 “这天地可是武者的天地,你等死前若是能有所修行,岂会落得如此田地。” 来人丢下一句话,就要继续走下去,然而正在这时,魂身崩溃的荆武鸣逐渐愈合,出现在她的旁侧。 “咦?”来人轻咦一声,转目向着荆武鸣看去。 此时荆武鸣面上以及脖颈都已布满紫色纹络,然而来人却丝毫没有受到紫色纹络的伤害,不仅如此她还好奇的凑近看了看,随后才恍然说道:“我道是哪来的妖魂呢?原来不过一凡俗之魂,只是你好像修炼过魂法,却又丝毫不具有魂力,有趣、有趣!” 她盯着荆武鸣看的同时,荆武鸣也在看她。 与他们不同的是,此女身上竟穿有甲胄,模样也是倾国之色,瓜子脸,面白如玉,媚眼似秋水,勾人魂魄,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又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