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挽景留云》 第1章 重生 正值早春时节,孤零零的树丫已然抽出新枝,一抹抹令人心怡的绿色点缀在褐色的枝干上,新芽吐露着春天的气息,向四周晕染着。宽阔平坦的官道两旁也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可如此春山如笑的春景却并没有洒落在各个角落,在临近京城的偏僻的小路旁却是与之相反的荒凉之意。 这是一座破旧的寺庙,寺庙并不大,门口的木门经过岁月的洗濯外皮已经剥落,看不清它原来的颜色,木门费劲的掩去院内景象,却因年久失修并没什么用处。院内杂草丛生,包围着一口枯井,枯井旁是一棵两尺左右的树,却因长时间的干枯显得毫无生机。 屋内中央是一座看不清样子的佛像,摆台上也是乱七八糟的容器,屋内东西少的可怜,且都蒙上了蜘蛛网和灰尘。 在屋内一个偏僻的角落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半蜷着身体侧躺着,少女皮肤有种不健康的苍白色,五官却极为精致,此刻她紧闭着眼睛,娥眉紧紧的蹙着,阳光从窗户进来投射在少女脸上,在浓密的睫毛下留下一层阴影。 虽然已经是早春,但空气里还是带着冷意,这样的寒气让少女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片刻之后,猛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黑沉如墨,深邃如海,又有点点紫光潋滟,片刻间又消失不见,仿若刚刚的光芒只是错觉。 慕楚不知道现下是何种情况,明明她上一刻已经淹死在水中,眼前依稀能看到慕念慈脸上的狰狞的笑容,慕楚想到之前的经历,恨的身子发抖。 慕楚是成国公府上的嫡女,本该风光无限的她因为痴恋贤王而堕入尘埃,为了贤王能顺利登上皇位,她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伤害了最亲的亲人,只为了那一句“无论发生什么,楚楚,我定不负你”,却没有想到,在登基大典的那天,她所痴恋的人却封她的好妹妹为皇后,自己却被算计落入水中,看着她以为最亲近的人脸上狰狞的笑容窒息而死。 慕楚是惊讶的,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微微蜷了蜷手,又动了下身子,后背传来一阵疼痛,那感觉是真实的,她,还活着。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看来老天待她不薄,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无论如何,既然她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可以去弥补她所犯下的错,也定要让那些欺她毁她的人偿还。 慕楚从这具身体的记忆可以知道,她已经不再是慕楚了,很庆幸,眼下依旧是明皇七十二年,这个身体名叫楚妧,是京城户部尚书之女。 楚妧性格顽劣,痴爱美男,因此结下了不少梁子,这次就是因为楚妧调戏了一个美男,说是调戏,其实只是言语上的不大正经而已,却没想到那美男竟是当今玉华郡主的男宠,还是颇为受宠的。 楚妧虽是爱好美男,平时心里却也有个数,只敢小打小闹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当即道了歉,但显然并没有人听她的话,那男宠也是骄横的很,直接令下人打楚妧,下人们有认出是户部尚书的嫡女,男宠虽停了手,为了出气,却又令下人将楚妧打晕,丢在了京城外的这座破庙中。 楚妧在被丢到这的途中被撞到了头和后背,慕楚到现在头部仍有些发胀。 她稍微的歇息下,待心神稳定后,慢慢站起身,在打量了周围环境后又看了下自己的装扮。这个少女今年芳龄十四,身材虽然瘦小,却已经开始发育,一身淡粉色绸缎短袄盖住了纤细的腰肢,腰下是雪白色绣花锦裙,衣服因这几个时辰的遭遇已经染上污垢,看起来脏的很。 慕楚,(从现在开始是楚妧),楚妧没有在意这些,在适应了身体后,准备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前,门却猛的打开,从外头闪进一个人影。 楚妧一惊,忙后退几步,来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破庙里面竟然有人,动作顿了下,楚妧往后退的太快,却拉动了后背的伤,顿时疼痛袭来,慌乱下她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往后一仰,眼看就要跌倒。 对方动作很快,下意识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楚妧刚准备起身,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中,那双眸中清冷又无半点波澜,眼中的冷寂之意一时间竟让她动作顿住,直直地盯着对方看。 那男子目光好像打量了她下,片刻后不知看到什么将她的身子扶正,便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将手在衣衫上不动声色的擦了擦。 楚妧却没有看到男子的这番动作,她方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双眼眸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了想,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人有这样的眼神,她压下心中的想法,转身看向那男子。 男子靠在墙边歇息,修长的身材着黑色束身服,只留下一双好看的眼睛,因为腹部受了伤,血色染湿了一大片,预示着刚刚经历的搏斗。 他微闭着眼睛,就那样随意的靠在墙边,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把精巧的匕首,楚妧相信,尽管男子受伤了,但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对方应该是觉得她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楚妧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却也知道那周身清冷矜贵的气质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片刻思忖一番后,便往那男子身边慢慢走去。 她的动作刻意放的很慢,完全展示了自己没有恶意。 男子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眼眸微张,露出点点星芒。他淡淡的看了楚妧一眼,便又阖上眼眸。并没有说什么。 楚妧走到离那男子两步距离之处便停了下来,想了想,开口道“我这里有金元膏,阁下是否需要?” 金元膏是用来止血的良药,药效极好,可以说是能够立刻止住血并有助于伤口的恢复,是极为稀有的膏药,也是皇族专用的,价格昂贵,是普通人家所不能想的。 说来也是极为幸运的,这金元膏是这具身子的哥哥的,并不知他从哪里得来,还尤为宝贝,特地炫耀一番,被老爷夫人知道了,他们也是护女儿的紧,因念及楚妧纨绔贪玩的性子,经常有些磕碰,便硬是将那金元膏夺过来给了楚妧,也刚巧今日出门带着,没想到有这番用处。 楚妧对那膏药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药物而已,终究是为了人的物品,不至于像她那哥哥那般心疼。 把膏药给那人也是经过考虑的,先下她不知身在何处,但想来那些人只是要给她个教训,必然不会离京城太远,但若要回京必然得经过一番波折,且她现在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若是直接这番浑身脏污的样子回京,毕竟是个女儿家,名声必然有损。 注意到对方身上的黑麒冰丝纹衣料,那是京城特有的衣料,眼前那男子定是京城中非富即贵的人物,或许可以利用那瓶膏药达到一个交易,给她寻个马车或者一个斗笠方便回府。 男子听到问话终于睁开眼,眸光微抬,带着审视的意味看向她。 “你是谁?”黑衣男子终于开口,语气清冷,声音低沉有磁性,给人的感觉愈发莫测。 第2章 我回来了! “户部尚书楚纪嫡女。”楚妧道,看了眼那人正在流血的腹部。在这种情势之下,大大方方的把身份告知对方是有利的,对方毕竟不是冲着她来的,否则不会现在还留着她。 户部尚书不管怎样也是当朝正二品官员,地位算是重要,杀了她,对方不会有好处,却极有可能带来麻烦,但相反的若是接受了交易,男子的伤口能够得以恢复,按他的武功,歇息好后便可回京。 很明显,这是一桩对于对方来说只有利处没有害处的交易。 楚妧看向对方,伸出手,里面躺着的正是金元膏,白瓷瓶上是淡淡的金色花纹,看起来尤为精致。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眸光转到她的手上,那双手看起来还算干净,白皙纤瘦的手衬着那白瓷瓶儿,意外的漂亮。片刻后才伸手接过膏药,拿在手里,说道“你要什么?” 楚妧松了口气,知道交易算是成功了,对方对自己应该没有杀意。便直接道:“一辆马车或者一个斗笠即可。”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便见外面闯进一黑影,朝黑衣男子行了一礼,刚要说话,一抬头看见楚妧也是一惊,似乎没料到屋里还有其他人,迟疑道:“主子?” 楚妧知道,这是在询问是否杀人灭口,只听黑衣男子淡淡道:“不必。”听到这话,她总算放下心来,知道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杀意。 那随从便不再管她,向黑衣男子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马车也已经候在门外了。” 黑衣男子略一点头,起身便向门口走去,那动作似乎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有所不便,快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眸光看向楚妧,留下一句“走吧”,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楚妧没有想到是现在这种情况,虽然她此刻的确坐在马车里,但却没有想到那黑衣男子也在这马车里,随从的解释是,来时只叫了一辆马车,不曾想有其他人。 男子从她进来就一直在闭眼打坐,那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想来对方应该是武功很好,就算没有她的膏药也没有大碍,楚妧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也不想去猜测,既然对方愿意带她回京,也已经收了药膏,那这就只是一个交易而已。 她收回视线,掀开了窗帘一角,望向远方,那是记忆中的京城。高大威武的城门从远处便能感受到它的壮阔,结实的城墙包围着里面错落有致黑白分明的高矮房屋,尽管离的还有些距离,楚妧却仿佛看到那里面热闹繁华的景象。 想到她所经历的一切,她心底涌上浓烈的恨意,京城,我回来了!傅延伫,我慕楚回来了!欺她毁她之仇,她若不报,便寝食难安! 一刹那楚妧眼底尽是仇恨深痛之意,身子也因此颤了颤,片刻后才稳定下来,将帘子放下,转头却撞进一双墨色清冷的眸子里,双眸幽深,看不出那人的情绪。 楚妧愣了愣,看向对方,道“多谢。”谢的是什么也无需多言,对方自然知道。 男子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也没有回答,马车内一时间安静的很,只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马车速度挺慢,等到了京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门口有少数人进出,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映衬着远方即将沉寂的太阳,皆是世事安好的模样。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楚妧从随从手里接过斗笠,戴在头上便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真真实实的踏在这土地上,她终于有了归属感,目光看向京城皇城那个方向,一时间心头思绪万千。 良久,早春微凉的夜风吹在她脸上,她才回过堪堪回过神来。 那黑衣一派人早已经不见,不知所踪,楚妧抬起脚走向城门。 城门口侍卫在盘查过往的百姓,楚妧交出身上楚府一等丫鬟的牌子,侍卫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便放了行。 此时虽然是晚上,仍可以看到城里一片繁华景象。 自明皇三十年后,皇室开始有允许夜间活动的改革条例,本来百姓们都是遵循着老祖宗留下来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间街上是没有人外出的,经此条例一出,渐渐的,夜间活动越来越来,发展到如今,夜间已然如白日一般繁华,每每到亥时方歇。 楚妧慢慢的走着,打量起周围来。 京城街道繁华,即使是晚上人也不少,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倒是不谋而合。想起以前她走这条路的时候,一心扑在贤王的谋划道路上,满心的算计与谋划,从来没有这般好好的看过。 京城的夜景很美,石砖铺的道路两旁还有不少小贩在吆喝着,春节刚过,不少商铺门口还有未摘下的灯笼,灯光被红色的笼纸包围着散发出朦胧而漂亮的颜色,一盏盏灯笼衬的这夜景愈发好看。 楚妧直接按照记忆从小路回去,这条巷子跟外面的灯火通明相比要寂静许多,没什么人走。 第3章 回府 “小姐?”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楚妧听到声音知道,这是她这身体的贴身丫鬟翠芝。 想了想,将斗笠取下。便直接开口道“是我。” 那丫鬟直接跑到她身边,还没等楚妧反应过来,直接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 “小姐,总算是找到你了,奴婢醒来就发现小姐不见了,也不知道您去了哪里,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都快要急死奴婢了” “幸好您没什么事,否则奴婢就是以死也不能谢罪啊,呜呜呜~” “……” 楚妧很有扶额的冲动,这小丫头哭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的,但也看出来的确是很担心原主的。 翠芝是原主十岁时从路边捡的,那时小丫头骨瘦如柴,濒死之际被原主看到,心不忍买了饭给她吃,小丫头狼吞虎咽过后直接在地上磕头,说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楚妧刚好缺个丫鬟就直接带回府了。几年来小丫头也是认真服侍,和她关系也好的很。 说起来也是原主的不是,因经常贪玩惹祸已经被老爷禁止出府了,并罚她抄写《清心录》一百遍,但她又哪里是能坐的住的,直接趁着翠芝不在,爬窗遛狗洞出府了,还不忘顺走翠芝的腰牌。 想到这,不免有些无语,这楚妧的性格跟她其实也挺像,她本来也是纨绔骄傲的模样,只因遇到贤王,后来的事太多,她已经被消磨的不成样子,哪还有骄傲的资本。 感情里面,先动情的那些痴情人,哪一个不是低到尘埃里呢。 楚妧抛去心头的复杂,轻轻拍了拍丫鬟的头发,语气放低了些。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行了吧,下次去哪里一定告诉你。” 她知道她和楚妧的性格挺像的,也稍微放在心来。这样也好,不会被怀疑。 “以后出门要带着奴婢”翠芝不满道。 “行行行,你看你,再哭就成大花猫了。” “奴婢才没有哭呢。”说着还哼了声。 楚妧忍住眼底的笑意,一边接着往前走一边问道:“爹爹娘亲有没有发现我出来了?” 翠芝吸了吸鼻子“奴婢不大清楚,发现小姐不见了便出来在城中找您,奴婢去了小姐平时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想着要回去赶紧告诉老爷夫人,没想到在这遇到小姐了,小姐没事就好。” 说着还笑了起来。 不多时,已经到了楚府门口不远处,楚妧想到,原主这时候还在禁出中,还是从侧门进去比较合适。 刚准备往侧门方向过去,就听到背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大晚上的,莫不是在欣赏夜景吧” 楚妧回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过去。 便见那人身形修长,容貌俊逸不凡,穿着一件蓝色绸缎长衫,腰间系着黛蓝色祥云宽边锦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此时手里还拿着一柄玉扇,慢慢把玩着,往楚妧走来。 二十出头的年纪,少年嘴角边噙着笑意,脚步沉稳,端是意气风发的的模样。 第4章 楚府 楚妧稍微打量后收起目光,可以确定的是作为慕楚她以前不曾见过也不认识这人。 但作为楚妧来说,这位却个让她“恨”的牙根痒痒的存在。 没错,这人便是楚妧的哥哥,楚家的嫡长子,楚伯庸。 楚伯庸跟楚妧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从小才识过人,如今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是在每年的风云展上夺得头筹,被誉为京城楚才子。 年少有才,风朗俊逸,让不少姑娘脸红心跳。 但楚妧却是很讨厌他,就是因为他太完美了,跟他相比较,她就越发显得一无是处,爹爹娘亲也是更加偏爱他,这也是她不想在府中待着的原因。 她打量过后收回视线,的确是个风度翩翩的俊逸少年,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讨喜。带着明显的刻薄之意。 慕楚如今顶着楚妧的脸,自然行为举止得适宜。 顿了顿,楚妧脸上划过一抹趣味,呵了一声。 “再美的夜景也不及楚大才子的一半啊” “楚妧”对于楚伯庸平日里很是不屑,在她看来,不过是肚子里有点墨水而已,他就洋洋得意,没事还要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之前的抄书也有他的功劳。 而且,楚伯庸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美,在他看来就是极大的侮辱。 所以每次“楚妧”都会说这话去激他,他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果然,楚伯庸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冷哼一声。 “赏月你倒是赏不了了,私自出府,月落不归,等着爹娘赏你吧。”说完拂袖而去。 小丫头性子还是那么讨厌,看来没什么事,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还担心她。 她能有什么事,气都能把人气死。 楚妧看着那背影,没说什么,唇角勾了勾,抬脚跟着一块进去。 …… “这是你教导的好女儿?啊?禁足抄书哪个听了?还敢钻狗洞?这要传出去我楚纪的脸还往哪搁?” 正屋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拍桌怒吼着。 此人正是楚尚书楚纪,男人虽然年纪稍大,身材却没有走样,衣着贵气,容貌也是俊逸非凡,此时眉目间充斥着怒气,显得越发凌厉。 下人们一个个都缩紧了脖子,低下头不敢吭声。 “你们先下去吧” 主座旁边的精致梨花木座椅上传来一声极为柔和温婉的声音。那是一位不到四十岁的女人,盈盈秋水般温柔的双眸,小巧的鼻子,温润的嘴唇。是典型的南方女子。 陈燕婉作为楚府的当家女主人,也是唯一的女主人,多年来,掌管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很是沉稳冷静。 下人们应了一声,都下去了。 她伸出纤手拿起茶盏慢悠悠的抿了小口,眉毛一挑。 “我教导的?还不是你宠出来的,她惹的那些祸哪次不是你给收尾?” 楚纪听完眉毛横竖,“今天我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不给点教训她都能上天!” “爹娘”门外传来女子脆生生的嗓音,声音清脆甜美。 第5章 家人 楚伯庸先进屋,朝二人行了礼便寻个位置坐了下来,修长手指捏着茶杯,一副准备看戏的状态。 女子踩着优雅的步子披着一身月光而来,屋内通亮的烛光慢慢撒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扬起一抹笑行了礼,姿态优雅。 “这,你”楚纪到嘴边的责骂声不知为何说不出口,感觉自家的女儿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一时间没说话。 一旁的陈燕婉却注意到了楚妧衣裙上的灰尘,连忙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担心。 “妧儿这是怎么了,怎的衣裙这般模样,可是受什么欺负了?” 楚纪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衣裙,而后勃然大怒。 “谁欺负你了?哪个小兔崽子,竟敢动我尚书府的人,妧儿,告诉爹,爹非要打死他不可。” 楚纪是个出了名的护崽,这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还有传言宁可得罪了楚纪也不能得罪他的儿女,可以说楚妧纨绔娇纵的性格有一大半是他惯出来的。 坐在一旁的楚伯庸此时也看向楚妧,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却不达眼底。 “还有你,你是怎么看着你妹妹的,人都跑出府被欺负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还不知道……” 楚纪明显气的很,话锋一转,直接又对着楚伯庸数落一番。 楚妧微微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这个楚府里的人未免也太好了,好到让她有点不适应,上辈子她的父亲跟她不亲,整个慕府就等于是她和弟弟母亲相依为命,父爱是什么她从未体验过,难道这一世,是上天特地补偿她的吗。 想到这,她露出了重生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明媚又干净的笑像是能抚平人心中的一抹阳光。 “爹娘,我可没被人欺负,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我,这灰尘~是妧儿不小心跌倒了才搞成这个样子……” 说着还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这件事情跟玉华郡主有关,她不想楚家跟皇家扯上关系,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按照楚家锱铢必较的性子,恐怕没有好处,还是先压下来,大仇小仇以后慢慢来。 “啊呀,妧儿真是厉害,我倒是不知道怎么能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不如教教我这个哥哥如何?” 一旁的楚伯庸一脸的不信,言语中满是不屑。 且不说衣裙上的灰尘,那发髻明显凌乱了些,还有手中的斗笠,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摔倒。 不说我也要好好查查,我倒要看看是谁人好大的胆子,敢欺负他的妹妹。 楚妧直接一副自己就是摔倒了,没有其他事情发生的样子。让楚纪也没什么办法。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摆出了一副作为尚书的威严。 “女儿家的没个样子,我就是这样教你的?昨日刚下的禁足令,谁允许你私自出府的?还有,《清心词》一百遍抄完了?” 楚妧还没反应过来楚爹的变化,直接又来个夺命三连问,懵了会,直接点头附和。 “是的,爹爹,您说的有理,女儿知错。” “呃……”楚纪没想到她服软这么快,按照以前没准还得大战几百回合,到嘴的话连忙吞了回去。 一时半会忘了要说什么,于是朝陈燕婉使了个眼色。 第6章 禁足 陈燕婉会意,拉住楚妧的手,温柔的笑道:“妧儿,别理你爹说的话,娘跟你说啊,虽然这女儿家活泼爱笑是挺好,但总不能每日出去玩闹,毕竟是个女儿家,以后还是要嫁人的,眼下你已经年过十四,来年便是要及笄,性子总归是要收敛了,再不能成日里这般闹腾,那成哥儿性子过于顽劣,妧儿可不能跟他学。” 顿了顿又道:“你爹爹虽然让你禁足,但总归也是为了你好,你也莫要气恼,及笄前安分守礼些对你来说没坏处。禁足这些日子我会让翠芝看着你,园呈堂那边的学课因你前段时间身体不大利索已经停了月余,过几日还需得回去学堂好生学着。还有啊,恰好明日灵玄大师云游归来,你且陪娘亲一同去云景寺罢,听说云景寺里的姻缘签准的很。” 楚妧知道这位夫人是为她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着想,但还是不免想到自己的娘亲,她的娘亲也是如这位楚夫人一样温柔和善,想到自己的娘亲,若是知道自己的死讯不知道得有多么难过,她身子又不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眼底有点发红,掩下自己心中的万千思绪,她低下头应声:“娘,妧儿知道了,是妧儿之前不懂事,让爹娘担心了。” 楚妧这一回答却叫屋内其他三人有些惊讶,这些话楚夫人以前不是没说过,每次回答都是不耐烦的,从没见过这般听话温顺的样子。 楚妧下去后,楚纪疑惑道:“女儿那是怎么了,这般温顺可不是妧儿的性格。会不会只是表面答应,趁我们不注意再偷跑出去?” 陈燕婉剜了他一眼,继而脸上扬起欣慰的笑意:“你以为妧儿像你年轻时那般胡闹?依我看,妧儿这是终于懂事了,还有心为我们着想哩。” 楚纪尴尬的笑了笑:“嗯没错,妧儿这般懂事,不愧是我楚纪的女儿,好,好,哈哈” 楚伯庸却低头深思,没有去听父母说的话。自家妹妹应该说是最为了解的了,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他总觉得跟平时有很大不同,还有那脏了的衣裙,今天肯定有事情发生。 不管是什么事,他要好好查查,那丫头还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蹊跷。 而楚伯庸不知道的是,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却是楚妧已经从头到尾换了一个灵魂,怎么可能会和原来一模一样。 …… 这边,楚妧已经回到原主的住所清水居,楚府并没有很大,且楚妧的爹娘夫妻恩爱,楚纪也没有什么小妾之类的,所以这不大的楚府因着只有四人和下人们便没有其他人了。 清水居在楚府西院的南边,东院是老爷和夫人的居所,楚伯庸也住在西院,却是在最北边,与清水居相隔甚远。 楚妧回到屋子里便吩咐翠芝准备热水沐浴,这时已经半躺在浴桶里微微阖上双眸,浴间雾气缭绕,看不清她的神色,半晌,她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半眯着眼唤翠芝进来服侍。 翠芝刚进来就看到这般景象,眼前美人眼眸微眯,神色倦怠,香肩半露着,打湿了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墨色的发映着雪白的锁骨,显得妖娆又美艳。 第7章 慕楚 翠芝直接被这香艳的场景弄的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她一直都知道小姐长相是顶好的,只是小姐每日不爱打扮,只顾着嬉笑玩闹,便看不出什么,这时看来竟是美的令人心颤。 沐浴后,楚妧坐在梳妆台前任翠芝给她绞发,她看向铜镜,里面的少女肤如凝脂,娇巧的琼鼻,唇瓣嫣红,因刚沐浴完如雪玉般的脸蛋红晕片片,此刻她黛眉轻蹙,看上去生动美艳,虽五官中还带着些许稚嫩,想来张开以后定是个十足的美人。 虽然是个十足的美人,也远比她之前美艳动人,可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还是让楚妧楞了很久。 “小姐真好看,简直是奴婢见过的人中最美的了,我看呐就是那才女柳安晴也抵不上小姐一分。”翠芝笑嘻嘻的说着。 翠芝这一说话才让楚妧回过神,她眸光还是盯着铜镜,眼底情绪变幻莫测。 翠芝侍候楚妧多年,也极有眼力见,见小姐情绪不高,只当是白天过于劳累了,想要早点休息,便不再说话,只加快手中动作好让小姐早点休息。 不一会翠芝的动作慢了下来,楚妧起身往床榻走去,翠芝熄灯只留了一盏,屋里瞬时暗了下来,只有微弱的明黄色的灯光笼罩在楚妧白色中衣上,显得异常柔和安宁。 楚妧未到床榻步子突然停住,侧眸看向即将要出去的翠芝,微凉的声音传来。 “翠芝” “小姐,有何吩咐”翠芝立马应道。 “你可知,那,皇城最近有什么大事” “皇城?皇城最近有什么大事吗?奴婢想想,哦,对了,奴婢今个出门寻小姐的时候,听到好些人在议论,好像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慕楚失足落水,不慎陨命,皇上念其情分特追封楚妃,说起来,奴婢明明记得以前皇上还是三皇子时很喜欢那位慕小姐的,有段日子出入成双,羡煞了京城里好些人呢。” 翠芝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这件事情她知道,毕竟以前还跟小姐说过,要是小姐能遇到像三皇子那样的温柔专情的就好了,哪知道三皇子这才刚登基,慕姑娘就消陨了,真的很教人惋惜。 “呵” 微光里只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翠芝听不真切,又继续说道。 “真教人惋惜,那位慕姑娘若是尚在,想必已成为皇后了,皇上那么爱她,肯定会很幸……” “乏了,退下吧”微凉的声音已然低沉沙哑。 “呃,哦。”翠芝话没说完被打断,咽下了剩下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在关门前一刻,翠芝瞄了眼楚妧的背影,那身形是侧着身逆光而站,烛火微微,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翠芝却能感受到那单薄身影周身弥漫着浓重的伤痛悔恨之意。 门关上后,一室寂静,少顷,最后一盏烛火被熄灭,屋中只有斑驳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 夜已深,京城中道路上安静无人,偶尔只有几声狗叫声传出,整个京城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下,娴静美好。 而皇城此时却灯火通明,无人安心睡眠。 第8章 皇宫 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皇城的琉璃瓦重檐殿顶,金顶红门,紫柱金梁,一砖一瓦都极尽奢华之事。 此时,皇城内御书房,殿内“砌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书桌;两侧放置着香亭,烛台一堂,矮桌上置有造型精巧别致的银质镂花状熏炉,一缕缕白色熏香循循而出,散发出浓浓的檀香气味。 书案台旁的宝座上一人身着钦湘丝扣衣,戴着一顶绒草面生丝缨苍蟒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着朝项太明御丝带。 他五官端正,器宇不凡,只浓眉下一双黑眸略带疲乏,此时正蹙着眉低眸望向手中的奏章。 越看黑眸越是沉的明显,半晌,他将手中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冷哼道。 “可真是朕的好爱卿啊!朕这才刚登基就给脸色?当真以为朕还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三皇子吗?” 语气里满是森然的嘲讽与愤怒,一旁侍奉的小方子吓的缩紧脖子不敢言语,以前他是见过这位的,在皇上还是三皇子时他作为下人远远的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和善温润的紧,不曾想到如今私下里却是如此森冷暴戾,仅仅是因为心情不好被处死的下人也有不少,想到这他又将头垂了几分,却余光看到小李子进来,不由的松了口气,小李子跟了皇上多年,也是极会说话的,很得皇上重用。 小李子行了几步便跪下行礼,道“皇上,外面皇后求见,说是不忍皇上辛劳,特地亲手做的桂花糕。” 果然,听到皇后二字,傅延伫的脸色明显好了点,低声应了声便背靠龙椅,闭起眼皱眉单手捏了捏鼻根,显然是疲倦的很。 慕念慈进来便看到皇上这幅样子,她盈盈秋水般的双眸看向下人们轻点了下头示意,下人们轻轻的退下了,偌大的御书房只二人而已。 她双手端着糕点,盈盈走向书桌前,语气娇媚又极其温柔的说道。 “念慈素来知晓皇上勤政爱民,可也不能过劳啊,妾很是担忧皇上的身体,故做了些糕点前来见皇上,就算有人职责妾的不是,妾也想要夫君能够爱惜身子。” 一番话温柔体贴,女子口中的钦佩爱慕溢于言表,这很让男子心中满足,本来心中的烦闷气愤一时间消去了大半。 为了心中伟岸的夫君的身子,不辞辛劳做糕点,不管如何毅然的为夫君送来并细声叮嘱的行为,有几个会拒绝呢。 傅延伫抬眼望向这个他刚立的皇后,一袭锦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流彩暗花云锦裙,外披苏绣月华锦袄。青丝绾成了凌云髻,发髻上面装饰着蓝水晶御凤钗和其他几只精巧的头饰,耳间摇曳着青曦幻幽穆耳坠,此事那双秋水般双眸里满是风情,愈发温婉可人。 他只觉得如一股清凉的秋风袭来,带走了心中的烦闷,让他是躁动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说话间,糕点已经放在案上,她移步走到书桌一侧,正准备给皇上添茶,倏然,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拽进他的怀里。 坐在傅延伫的腿上她一时间羞怯的低头钻到他怀里,娇羞道:“哎呀皇上,吓死臣妾了,讨厌啦。” 第9章 凉薄 傅延伫闻言哈哈大笑,挑眉望向怀里的慕念慈,好笑的说道:“哦?吓到朕的好娘子了?快让朕看看,有没有大碍。” 说罢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还未等她说话直接吻了上去,良久才分。慕念慈脸蛋通红,微微喘着气,毫无力气的锤了下他,才慢慢说道:“臣妾只是后宫女子,不像姐姐那般精通政务,那繁琐的政务不提也罢,只希望皇上能爱惜身体,莫要再如此劳累了。” 傅延伫闻言一双眸子满是温情,低声道:“念慈果真温柔贤淑,你那姐姐若是有你一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慕念慈霎时间双目噙着泪水,欲滴未滴。 “可怜我那姐姐竟不慎跌入水中殒命,令臣妾伤痛欲绝,每每思及此,便不能寝食啊。” “朕知念慈心善,对待小动物都温柔的紧,但也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人掉眼,是她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 看着眼前娇柔温婉的美人,傅延伫心头一片柔软。 至于慕楚?呵!就算没被淹死他也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不过就是在他登基前帮了点而已,还妄想要皇后之位?可笑至极! 慕念慈闻言低头温顺的靠在傅延伫怀里,一双黑色双眸里水汽不再,她半眯着眼,瞥了眼桌子上未动的几块桂花糕,眸光满是得意与冷笑。 …… 黑夜,在人们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中悄然离场,东方新出的太阳又带来了新的希望撒向大地,万物又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翌日一早,楚妧到了时辰就醒了,夜里不太安稳做了几个噩梦,以至于此时眼底还略有疲倦,但总归是睡不下了,便起身披了件外袍,刚巧翠芝这时进来看到楚妧竟然已经起床了惊讶地说道:“小姐今个起的好早,现在要洗漱吗?” “嗯,今日要陪娘亲去云景寺,洗漱吧” 不多时,在翠芝的巧手下便已经收拾好,楚妧身着月白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淡蓝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双边绣波纹腰带左侧带有一个精致双面绣花的玫红色荷包,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余下发丝如瀑布悬下,墨色的发衬的小脸越发白皙美艳,不可方物。 楚妧原主的皮肤白皙滑嫩,仿佛能掐出水来,所以并没有做过多修饰,只略施粉黛,上了浅浅一层的胭脂,却越发显得如出水芙蓉般美艳动人。 翠芝看后楞了一会,直接笑嘻嘻的得意道:“小姐果然是这京城最美的,即使是那容王的美貌也不及的。” 容王是明皇第一美男子,传说容貌可与天人媲美,才貌无双,风华绝代,令京城的女子为之痴迷,只可惜听说身体很不好,体弱多病,据说不过几年活期,真是令无数人惋惜不已。 “行了,莫要贫嘴,得走了,不然母亲等急了。”楚妧虽这样说,但眼底还是有一抹笑意,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她自然觉得愉悦不已。 至于样貌这方面,她也不甚在意,样貌过于好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不好也并不能怎样,往往获胜的人可不是拥有好样貌和运气的人,还是得脚踏实地的努力。 第10章 京城第一大才子 楚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眸中似有星芒闪烁,与翠芝一同往楚府大门前去。 楚伯庸今日要同好友一同去赏画,听说那泉画轩竟得了胧月的真迹,实乃可遇不可求的事,便早早地与挚友约好时间,这会也正往门口走去,刚巧碰到了楚妧,看到楚妧他楞了下。 楚伯庸心里满是疑惑,这相貌还是和以前没有区别,但周身的气质好似不同了,如今看起来竟多了些贵气? 楚妧也看到了正在发愣的他,他身着一件天青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外罩白色大麾,显得整个人清俊秀朗。 果真不愧是京城大才子,有骄傲的资本。 心里这样想着,楚妧挑了挑眉,直接道:“哥哥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大才子,果真人美气质佳。” 楚伯庸直接被这一句话气的不再想什么,他侧眸看向离他不远处的楚妧,冷哼一声。 “妹妹还是多留点口德去云景寺求姻缘罢,我可不想有个嫁不出去的妹妹,传出去岂不是影响了本才子的名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傲慢,说罢便拂袖而去。 楚妧看向他的背影,嘴角却轻轻扬起,眼底也是笑意。 她伸手摸了摸嘴角,似乎她又变成上辈子还未遭遇不幸的样子,爱笑张扬,成日里都是笑脸盈盈的,也很得爹爹娘亲喜欢,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开始没有了,转而一副忧愁伤感的模样,最后输了全部,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想到此,她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深不见底,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仿佛只有脸上的笑意。 “要说这京城第一大才子那可不是楚大少爷。”一旁的翠芝接话。 “哦?那是?”楚妧对这第一大才子的美名到没怎么听过。 “奴婢听说,楚大少爷虽然才华辈出,但还是不及第一大才子,那是位明皇的骄傲,也就是明皇的第一美男容王殿下,容王殿下从小三岁便可作诗,五岁便出口成章,十五岁时就连那园呈堂的老先生尚且不能比之,如今殿下已及弱冠之年,这明皇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了。”翠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夸张的比喻着,语气里也满是崇拜。 “只可惜~”翠芝话锋一转,表情也不似刚才的欢喜。 “只可惜啊,容王殿下忽然感有恶疾,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都是说不可治愈,就连太医院的明太医也没有法子,听说活期最多三五年……” 说到这,翠芝语气里也满是难过。 “那还真是天妒英才。”楚妧对此并没有兴趣,但也欣赏有才之人,也同样怜惜命短之人,说来,她也是个命短之人呢,呵,算是同病相怜? “那可不。”翠芝的表情一扫之前的难过,此时娇俏的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还有还有,那容王殿下还是明皇第一美男子呢,容貌绝色,这京城所有的姑娘们都心悦之……” 第11章 桂花糕 “想必那容王殿下定是容貌一绝啊,不然我的好翠芝怎么竟像个思春的姑娘似的,嗯?”楚妧打断她的话,看着翠芝红扑扑的脸颊打趣道。 “小姐,奴婢只是很崇拜殿下,当然,也很为殿下觉得难过。”翠芝红了脸,跺了下脚,脸色却一本正经,然后又继而笑嘻嘻的。 “还有,奴婢最喜欢的是小姐,嘻嘻~” 这边说话间,已经到了楚府大门口。 陈燕婉此时已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楚妧的穿着也是眼前一亮,楚妧衣着朴素且大气,美艳却清丽,雪白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却是从来没有的优雅从容。 陈燕婉眼中隐有泪水,双手拉过楚妧纤细白嫩的手,一番打量后,满意的说道:“果然妧儿是长大了,娘瞧着也不比别的姑娘差,不管别人怎么说,娘还是觉得妧儿比她们好。” 陈燕婉平日里听到太多楚妧顽劣的事迹,一些一同赏花赏词的那些夫人们也时常暗地明地的说过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反击,但心里却也在担心妧儿,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做娘的很多时候还是为儿女着想的。 陈燕婉是一直担心楚妧的,担心她总是不能收敛些性子,若是一直这样顽劣成性,怕是不能嫁个好人家。 没想到现下一看,却是明眸皓齿,仪态端庄的很,瞬间觉得,没有哪个姑娘能比得过自家女儿。 还有亲事,自己一定要给妧儿找个好的人家,不至于受苦受累,也不至于伤心痛苦,只有亲事好了妧儿的以后才能好。 这样想着,陈燕婉觉得这事还需得早日做打算,有所准备为好。 楚妧没想过这么短的时辰里,楚夫人能把她的亲事想的明明白白,若是知道,怕是要哭笑不得。 马车不大,只有楚妧和陈燕婉两人乘坐,马车内却是精致富丽,还有梨花木雕花小桌,桌下是一个个抽屉。陈燕婉打开一个抽屉拿出精致的小食盒,里面是色泽诱人的糕点。 “翠芝知道妧儿素来只喜欢吃这桂花味的糕点,便一早准备好了,总归到云景寺还需要一会儿,若是饿了可以小食。” 陈燕婉的声音轻柔温婉,教人听了如沐春风。 可楚妧此时看着那一碟桂花糕却是眼神沉的很,墨色的双眸中萦绕着怒气,还有更多的是伤痛。 怕楚夫人看出什么,下一秒楚妧不动声色的应了声。 素手捏起一块糕点,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小口,如同嚼蜡般任由那她如今恶心至极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艰难的吞咽,楚妧觉得自己的喉咙几乎要被那软软的糕点划破。 楚妧垂下眸子想到之前种种,夏日的炎热,每日亲手做的糕点,以及那人愉悦的笑容,她本以为那是最美好的日子,到最后才知道,每一碟她亲手做的糕点全然丢进了夜壶,每一次她捧在手里的真心被他摔的稀烂,现在想来,只怕就连那炎夏里的鸣蝉也在笑话她吧,真的是,呵,可笑至极。 想到此,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桂花糕有什么错呢,有错的是那个令人作呕的人。 第12章 云景寺 在接下来的时辰里,陈燕婉发现妧儿是真的很喜欢吃桂花糕啊,一碟糕点虽说不多,但也有十几块之余,这一会儿已经吃了三五块了,担心楚妧吃多了容易积食,便砌了杯茶放在楚妧面前,细声道:“糕点虽好不宜多食,且饮些茶水舒服些。” 妧儿这么喜欢吃,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备些糕点。 楚妧接过水喝了几口便放下了,也没再继续吃桂花糕,表情平淡,只是静静的坐着,听着马车外面嘈杂的集市声,心却沉静的不起一丝涟漪。 云景寺离京城有段距离,马车速度不快,辰时一行人才将要到。 云景寺地处京城外左郊四五里处,依山而建,景色怡人,寺庙建造的很是精致大气,根本不是普通的小寺庙能比的。 楚妧记忆中模模糊糊有这个印象,灵玄大师的名号她是听过的,只是她本不是信命的人,便从未来过这云景寺,只是常听人提起过。 眼前威严大气的云景寺覆盖了几乎半个山头,青砖绿树浑然一体,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敲钟声,看起来分外清净安宁。 这个样子的云景寺让楚妧觉得心情一下子就舒缓了很多,有种以前来过的熟悉感。但她却不记得她有来过这里。 陈燕婉只带了一两个护卫跟从,吩咐其余人原地等待,云景寺本就是清净庄严之地,只是来烧香拜佛而已,还是不宜人多。 就算如此,此时云景寺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来往,也有不少大户人家来烧香拜佛,大多是奔着灵玄大师来的。 一行人拾台阶而上,翠芝在一旁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话。 “小姐,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来云景寺呢,奴婢听说这云景寺的灵玄大师通过去,晓未来,这般神通的人,不知能否有幸见一面呢。” “哦?这般神奇?”楚妧听这话也来了兴致,但也只是语气里的兴致,她从来不信神,也不信命,这种事最多只是当个看客,并不往心里去。 “是啊小姐,这灵玄大师的名号还是当今太皇太后亲自赐予的,听说太皇太后当时还要封他为国师,却被灵玄大师拒绝了。” “灵玄大师声望极高,但并不是普通人想见就能见的,说是要讲究缘分呢。” 一旁的陈燕婉也微笑着说道:“见不到便罢,今日来左右只是求个签,其它的得看缘分了。” 说话间却听前方传来一片嘈杂声,只见锦衣华裳的一位夫人正与另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夫人争吵着什么。 说是争吵,但细看来只是单方面的辱骂。 吴宛柔一身高调的华服,眉眼满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对面的老夫人,说话的语气满是不耐烦。 “你这老妇人怎地如此粗鲁,眼神不好还学着别人来拜佛,我看呐,就你这粗鄙不堪的样子就算佛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怎么的,还不说话,你可是撞到了本王妃,我这求好的签生生的被你撞掉了,如今还染上泥土,你赔得起吗?” 第13章 夏侧妃 站在一旁的夏云宣同样一脸怒气,今日娘亲特地陪她来求个姻缘签,而且还求到了上签,要知道这云景寺的签就连皇家都认可,想必将来必能有不一样的气运。 却没想到刚出门却撞到了扫把星,听说求的好签若是掉在地上染上了泥土,气运会跌大半,这让她气愤不已,双眸满是气愤看向那老妇人。 老妇人年纪已有七八十岁,身着朴素青色的衣裳,手里还拿着一串光滑的佛珠,旁边只跟着一位中年嬷嬷。 此时受到了辱骂,老夫人却并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是不动声色的淡然道了声歉,手里缓缓的转动佛珠。 一旁站立着的嬷嬷也是语气常常,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示意本就是对方先撞的她们,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便不再说话。 还要说什么呢,事情本就是夏云宣求到个好姻缘,过于高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绊倒,撞到了刚要进门的老夫人,这样一来,签就掉在地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过多的争论只会显得粗俗。 “没想到在这见到镇国大将军的侧夫人啊,民妇还说是哪位粗鄙的农家妇人在此喧哗,却不曾想到竟是夏侧妃,民妇眼拙,还请夏侧妃恕罪。” 陈燕婉看不过去,就上前说了句话,虽话里一直在请罪,却是分毫没有一分请罪的意思,几句过分强调的“侧妃”,一下子就让吴宛柔的脸色难看很多。 吴宛柔的确是镇国大将军夏进的侧妃,大将军戎马一生,军功无数,是整个明皇的骄傲,却早年失去了心爱的妻子,王妃只留下一个儿子。 后来先皇封了个侧妃给他,夏进对妻子情谊深厚并不赞同,却也无法,也不知吴宛柔使了什么法子,后来生有一儿一女,夏进待她也不似之前冷淡,这让吴宛柔越发得意,表面上善解人意,温柔可人,背地里却能不眨眼处死得罪她的人。 吴宛柔没想到在这遇到楚夫人,听到那语气里的讽刺,表情僵硬了一瞬,继而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摆出平日里大方有礼的样子。 “楚夫人今日得空来上香拜佛,怎的不曾告知,若是知晓也可一同前来,同为求签拜佛。” 吴宛柔虽私下一直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侧妃,她也不止一次在夏进面前含蓄的表示,夏进却无动于衷,这让她更加恨那个死去的贱人,死了还不叫人好过。 要知道,在王权贵胄的圈子里,侧妃和正妃地位的差距不是一两点,侧妃最多就是高等的妾,一般贵夫人们皆是看不上眼的。 吴宛柔虽不满意只是个侧妃,却也无法,只得更加小心的去经营,总算是暂时站稳了脚跟。 今日也只是来烧香给女儿求个签,没想到却遇到楚夫人,还被她听去了不太好的话,楚夫人还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吴宛柔只觉得今日不知是冲撞了哪位过路神仙,竟这般霉运。 第14章 姻缘签 心里暗骂,表面上却一派端庄的样子,含笑对人,好似不存在刚刚骂人的那副泼妇样。 陈燕婉看到她这样更是觉得厌恶,她连个微笑都不想给,直接道:“不敢,可没那个福分与夏王妃同行。” 楚妧看着眼前表里不一的吴宛柔,越发觉得与慕念慈相像不已,忍着心中的厌恶出声道。 “夏王妃?妧儿竟不知这堂堂镇国大将军王妃已逝多年,何时又出个王妃?” 她可没忘吴宛柔对那位老夫人的辱骂中的自称,呵,私自称自己为王妃,可不是小事呢。 吴宛柔的脸色立马白了许多,语气里也没什么底气。 “怕是楚小姐听错了,民妇只是个侧妃,有机会侍候将军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吴宛柔心里清楚若是这事闹大了必定没有好处,怕再有什么事端,她只得再小心。 “那不知这位老夫人可是冲撞了夏侧妃?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是误会,是误会,都是小女走路不小心,民妇会好好教导她的。” 说着连忙拉着夏云宣急匆匆的走了。 夏云宣被拉扯着走,心里很不满,艳丽的脸庞早已被气愤的情绪激的丑陋不堪,语气不满的道:“一群贱人,来坏我的好事,待我成为贵妃后定要她们趴着求我。” 吴宛柔一惊,忙看向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她看向自家女儿,想着她说的话,没想到夏云宣竟是这个打算,贵妃吗,她细细的打量了下还没及笄的女儿,白嫩的小脸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还有未消的怒气,小巧的鼻子,微嘟起的唇瓣,看起来虽少了份大气,却也是能惹男人怜爱的可爱模样。 思量了片刻,吴宛柔心里越发满意,既然自己地位不高,那她就想办法,女儿若是成了贵妃,那么她定然也水涨船高,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这些贱人还怎么在她头上撒野。 想到此,她冷笑不已,楚家吗,咱们慢慢来。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楚妧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深深的看了眼夏云宣,敛眸掩住里面的波澜。 老夫人见夏侧妃两人走了,朝楚妧二人道了声谢,态度却不卑不亢,气质竟与那一身简陋的衣裳格格不入。一旁的嬷嬷上前说了些客气的话,才慢慢的扶着老夫人走远。 楚夫人心中猜想应该不是普通的人家,不然也不会有这般贵气的气质。只是她却并不认识京城竟有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以前没见过?难道是邻边浔城的大户人家? 抛去心中的疑惑,陈燕婉带着楚妧抬脚走进主殿,她还没忘此行的目的是要给妧儿求个好姻缘。 求签还是很快的,只是楚妧对此并不上心,已经在情感里被伤过,她把心锁在了最深处,不会再轻易触碰。 签是上上签,“风平浪静可行船,恰似中秋月一轮;婚姻不必多忧愁,自有春花庆家门。” 一旁站着的年轻小童双手合十,拜了一礼,语气端正有礼,略微解释下签词的意思。 大抵就是天公作美,姻缘美满,没什么可以忧虑的。 第15章 美男 因着午时还有一场讲座,说是灵玄大师亲自宣讲的关于佛法自然之道的经文,便暂留在云景寺,楚妧对此并不感兴趣,陈燕婉和翠芝都是信佛的倒是格外期待。 小童引她们来到南院一所禅房,里面有可以暂时歇息的小塌,然后便又施了一礼离开了。 云景寺寺里虽然并没有外面所看到的那般富丽,小厢房的陈列简单却十分干净。几人小歇了会,吃了些小桌上的点心便已经快到午时。 因着楚妧本就不喜这些,陈燕婉便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翠芝一起去了,一时间屋里只剩楚妧一人。 左右无事,楚妧便出了厢房慢慢散着步。绕过厢房的院门,再往南行数歩,眼前过于盛大的美饶是楚妧也楞了下。 早春之际,最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山上已遍满桃花那玲珑的身躯,花香飘满山间。微风吹来,桃花飞舞着落到地面,地面上干净的草绿色上夹杂着落花的粉,煞是好看。 桃林深处,一位墨色长发的俊美男子正坐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桃花,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身着简单的月白色长袍,修长的双腿上放着一把古朴素然的琴,显得通身的气质越发清冷绝然,那么精致美好的样子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 此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顿了顿,漂亮修长的双手轻轻放在琴上,双眸微眯,转头看向来人。 楚妧走至此,看到的便是如此美色,一时间怔住,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艳。 纵使是她活了两辈子也不曾见过这般绝色,过于完美的五官再加上清冷的气质,这明皇怕是没有第二个能与之相比的人了。 傅璟只看了她一眼便敛眸低垂,看向手中的琴,眉眼里半点情绪也无。好似没有看到一般。 楚妧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竟然被美色迷住,真是白活了上辈子。 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男子身旁的石头后窜出一条蛇,忙道:“小心!有蛇!” 傅璟看了眼脚边快要咬到自己的蛇,顿了顿,墨色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暗处,并没有其他动作,好像没有看到脚边的蛇。 片刻间,就在那蛇要咬到男子时,楚妧拾起一颗石子用内力掷向蛇七寸,蛇被击中要害,倒在原地。 傅璟见此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眼楚妧,一双清冷如玉的眼眸中看不到其他的情绪。 不待楚妧说些什么,他拿起手中的琴起身,道了声“多谢”便离开了。 声音温润如玉,低低的嗓音,磁性中带着丝丝玉竹般的清冷,让人如沐春风。 楚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模样,竟然也如此痴爱美男? 可她原本的性格并不是这样,莫非是受楚妧身体里性格的影响?后遗症吗? 想不出个理所当然,她只觉得头疼不已,罢了,爱美男而已,尚能控制,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以后小心些为好。 只是现在的楚妧怎么也想不到这“后遗症”的威力有多大,可以说让后来的楚妧吃了不少苦头。 第16章 棋局 桃林深处的一所居处,屋内陈设精致,矮桌上小巧玲珑的香炉里沉香木的香气徐徐袅袅的飘散着,一派清净悠然的氛围。 窗前静立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老者身着古青色简单僧袍,胡子有些泛白,慈祥的脸上有着丝丝皱纹,整个周身的气质却教人不敢忽视。此人正是明皇百姓皆崇拜不已的灵玄大师。 此时他双手十,看向窗外桃林里远去的楚妧的背影,口中轻念了声“阿弥陀佛”。 叹息道:“异星突降,天下必将大乱。” 语罢,听到后方的动静,回头看向刚进屋的男子。 那男子拿着古琴缓缓坐在矮桌一旁,拿手帕擦拭琴上的落花,传出清冷如玉的声音。 “灵玄大师云游多年突然归来,可是京中有什么大事?” 灵玄大师脸上是一成不变的面无表情,但却意外的看起来很是慈善,大抵是因为人们常说的善人善相。 他没有立刻回答,神态自若的坐在矮桌另一边,抬手捏起桌上棋盒里一颗白子,一个人下了起来。 “京城有无大事,施主应该知道的比贫道多,贫道只是一介草民,略通佛法,喜欢传授罢了。” 男子显然猜到了他会如此回答,也不多言,依旧低眸擦拭着琴身,虽然素琴之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璟想知道吾所求之事如何?”这男子便是傅璟,此时他虽目光不为所动,但眼眸深处的暗色却浮动着。 “顺其自然,不可操之过急便可顺君意。”灵玄大师还是自顾自的下着桌上的棋子,这一会儿棋盘上的棋子已有大半。 傅璟看向棋盘,盘中黑子已经占据了上风,白字四面八方被黑子围着水泄不通,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若是精通棋道的人便能知道白字其实已然掌控着棋局,黑子稍有不慎便是自寻死路,白字不动声色的最后却能杀黑棋片甲不留。 得到想要的答案傅璟不再多留,起身抚了抚衣摆的褶皱,便要告辞。 老者看向他,略一沉吟,还是劝道:“事且一二前尘缘,莫要蒙心更多愁。或有姻缘需一劫,此女助君亦毁君。” 傅璟听到话并不在意,女子?呵,他从来不需要。 老者微微叹息,看着男子已经消失,他将手中最后一颗白子落下,也起身离开。 微风吹过,桃花瓣吹落飘在棋盘上,棋盘中白黑子已然胜负已分,白子靠着一子之差赢了全局,棋路变化多端,又杀机尽显。 …… 楚妧回去后发现陈燕婉和翠芝已经回来了,翠芝嘟着嘴不满道:“灵玄大师只说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其他的就让他的徒弟代劳了,说是有贵客来访,哼,我看呐,这灵玄大师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清风道骨。” 陈燕婉忙制止翠芝,“你这丫头,小心祸从口出。灵玄大师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名号,自然不会作假,若不是灵玄大师不喜官道,如今怕是国师之位了。” 翠芝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陈燕婉心中却明白的很,说是贵客来访,肯定不会是普通人,也许来人的身份即使是楚家也不能比的。 想必灵玄大师此次回京不简单,这平静的京城恐怕会起不小的风波了。 第17章 风陵 早春的气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冷,丝丝凉意仿佛能透过厚厚的衣衫窜到人们心里,京城街道里过往百姓紧紧的裹住身上不太保暖的衣服,吆喝着叫卖自己的生意。 在这吆喝着却传来声声低语,话题是百姓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内容。 “哎,听说了吗,那成国公嫡女前两天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嗨,你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都死了两日了,如今尸体都凉了。” “那你说,果真是溺死?” “那谁知道,皇家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传出来的消息估计都是假的。”话说到这,那几个人男人有些怕,静了会,但又更加兴奋小声的讨论。 “那成国公家的嫡女不是之前与当今皇上有婚约吗,怎么落的如此境地?” “我看呐,跟皇上怕也脱不了干系。”一粗布麻衣的男人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立马安静下来,屏息不敢言,毕竟是皇家的事,私自议论被发现可不是小事。 但几人又想到,皇上没登基前和成国公嫡女的事情天下皆知,都知道贤王是位痴情的人,可是刚登基不久,要封后时慕楚就消香玉陨了,说这其中没什么事怕也没人相信。 安静了少顷,就又议论起来。 越是让人们害怕的事,人们越喜欢去关注,并喜欢用些不善的言辞去揣测,仿佛这样能突显自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样没有主见的百姓却正是有些人利用的,毕竟不耗一分一毫便能通过舆论击垮对方。 见眼前议论纷纷,那粗布麻衣的男人低头嘴角微微上扬,慢慢的从人群中退去,消失在巷内。 此时,红昭阁陈设精致的顶层阁楼月阁里,一身着月白色长袍男子坐在软塌上,修长漂亮的手挽着一本古卷细细的看着,一双墨色的双眸里古井无波。 黑色的书卷挡住了他的半面脸庞,露出的一半是俊美无斯的模样。 屋内香炉里袅袅青烟,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出现一抹身影,正是那巷内粗布麻衣的男子。 拜了一礼,单膝下跪开口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 傅璟放下书卷,拿起矮桌上的茶抿了口,道:“云莫呢,皇陵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云辰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云莫传来消息,虽有些意外,但尸体已被转移了,此时已转到风陵处。” 风陵是安王夫妇的墓陵,其中地位不言而喻,如此庄严肃穆的墓陵云辰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将慕楚的尸体放进去,这不是毁了风陵的安宁吗。 云辰虽心里很是疑惑,但还是以主子的命令为上。 “嗯。” 见主子没再说话,云辰便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些事,语罢,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待着。 云辰跟随主子多年深知主子的深谋远虑不是他们所能比的,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皇宫那边继续盯着。” 傅璟说完偏头看向窗外来往的街道,此时申时刚过,街道上人又开始多了起来,远处驶来一辆马车,人们纷纷避让,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出行,马车旁的侍卫不少。 他顿了顿眸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浮现一双漂亮的眼眸。 那眼神意外的觉得很是熟悉,仿佛以前见过。 “户部尚书,楚纪的嫡女,你去查查。” 第18章 红昭阁 待楚妧一行人回来已经酉时,日头将落,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百姓也渐渐多了。 从窗帘往外看去,已然一片繁华的景象。 翠芝在马车旁看着楚妧在往外看,以为小姐又在想着之前玩乐的日子,便凑到楚妧旁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听说那红昭阁来了个天仙般的人物,好些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去看呢。” 楚妧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翠芝突然来了这样一句,看着翠芝一言一行像极了那打探情报的小偷,不由笑了笑。 也不怪翠芝有此一言,以前的楚妧每日都想着要去哪里玩乐,而每日的事情除了围在沈容辰跟前就是和成哥儿一起去红昭阁寻乐。所以久而久之,翠芝也和楚妧一样喜爱美男,打听这个也不奇怪了。 而那沈容辰是沈太傅的长子,平日里宠溺的紧,长相虽也俊美,但是个极骄傲且自视甚高的人,所以对于楚妧的倒贴他并看不上眼,反而觉得很烦,因此时常躲着楚妧,楚妧过于无聊就开始和成哥儿一起往红昭阁里跑。 说起红昭阁京城的每个人都不会陌生,因为红昭阁可以说是红遍了京城,是个华丽的寻欢作乐的地方,俗称——青楼。 但它并不是个普通的青楼,红昭阁地处京城红鸳街,囊括了青楼与小倌馆,并分为红阁与青阁。 虽说本质上是个烟花之地,但红昭阁却是远近闻名的风雅之地,且不说装饰雅致,甚至有胧月的真迹挂于前堂,里面的男男女女也都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因此也得不少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的喜爱。 此时就算离那红昭阁有些距离,但也能看到红鸳街那边灯火通明,想必也是一派繁华之景。 回到楚府时天色已经黑了,晚饭后,楚纪和楚伯庸说是有些事情去书房商讨,陈燕婉身体不太好,一天的舟车劳顿眉眼里此时都是疲惫,嘱咐了楚妧一些明日要去园呈堂的事宜便回屋休息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楚妧便起来收拾妥当后便坐着马车去往园呈堂。 园呈堂是明皇最好的学院,地位极高,里面的学生大多是达官贵人或是皇家子弟,而且每年中旬都设有书试,也就是知识考察,书试中获得第一的便有机会进入学士殿深入学习,这是无数人可念不可及的地位,因为进入学士殿就意味了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不置可否的,楚伯庸就是那位令人羡慕的,年仅十八就进入了学士殿,且学识渊博,深受长老们喜爱,如今已是殿阁大学士的辅员,协助皇上处理一些繁琐的政务。 园呈堂规矩很多,其中一条便是不准带丫鬟小厮侍候,很多少爷小姐虽然不喜但也不敢反对,毕竟这园呈堂可是太祖亲自设立的,碍着皇家的尊严,没人敢说它的不是。 因此可以看到此时园呈堂入口处皆是来送学的家中丫鬟小厮,看着眼前古朴庄严的学堂楚妧这时才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上一世她也来此学过一段时间,只是不到一年便退学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傅延伫的娘亲,也就是丽妃娘娘突发疾病,不幸逝世,她因思虑他过于悲痛便陪在他身边,并答应辅佐与他,助他登上皇位。 此时想来,当时发生的事情种种未免过于巧合,只怕都是一场场阴谋。 第19章 园呈堂 想到此,她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冰窖里,冷得她在阳春三月里手指泛白。 她动了动指尖,微微攥紧,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正想抬脚往里走,突然右肩被人拍住。 电光闪石间,她的思绪还未跟上,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下一秒,那人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楚妧楞了楞,才发觉眼下是什么情况,上一世她跟随夏席儒习武多年,就算如今身体孱弱,但深入脑海的那些招式还是忘不了的,因此在她没有防备时才会有这番动作。 思及此,她转头看向那正躺在地上的人。 宁彦成双手捂着屁股,疼的龇牙咧嘴,还算俊逸的脸上此时已经皱成一团,嘴中还不忘大叫。 “哎呦喂,我的天呐,小妧你什么时候会这招了,可疼死我了啊,我的屁股啊……” 楚妧这才认出眼前这位是当今丞相宁权之子宁彦成,也就是经常陪楚妧疯闹的成哥儿,宁彦成也是被宠溺惯了,只比楚妧大一岁的他却格外会惹是生非,经常闹的鸡犬不宁。 “我还当是哪个宵小之徒呢,没想到是你啊,成哥哥你怎么来园呈堂了。” 成哥是宁彦成的小名,长辈们也时常这样叫,楚妧和宁彦成玩熟了后也就这样叫了,后来被陈燕婉呵斥了,便又加了个哥这才作罢,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这样叫了,不觉得有什么。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草包楚妧嘛,怎么了,在外面勾引男人觉得不过瘾,如今还跑到园呈堂里来了。”未见其人尖酸刻薄的话就先听到了,只见门口不远处来了个与楚妧年纪相仿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外罩了一件粉色长袄,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乌黑飘逸的长发用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 整个人看起来端庄美好,却是一说话生生毁了那份美感,正是前日里和楚妧作对的韩菁菁。 韩菁菁是礼部尚书的嫡女,爱慕沈容辰却不敢言,哪成想被楚妧抢了先机,一想到上个月楚妧当众向沈容辰表达爱意的场景,她就气愤不已,那个草包怎么能能那样玷污她爱慕的男子,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草包。 楚妧已有半月不来学堂,以为她终于收敛些,没想到如今来了还叫那宁彦辰成哥哥,宁彦辰虽顽劣但那地位可不是假的,想到此,韩菁菁才口不择言说出那番话。 的确是难听了些,只是现在她心中怒火难平,也不觉得有什么。 宁彦辰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个说话难听的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骂咧咧的吐出一串话。 “这哪来的疯婆娘,长得还能看,怎么说话就那么难听呢,女儿家家的,难道平日里没有人教的?” “还有,我跟小妧说话你插什么嘴啊,你谁啊你?” 韩菁菁立即被这话侮辱的双眼泛红,一双杏眸睁着,里面盛满了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留出,看起来就像他们欺负了她一样,仿佛前一秒那个说话粗俗的不是她一般。 宁彦辰看到她这样更加烦,他虽然是喜爱美女,但眼前这女人这样真是叫他觉得倒胃口,直接拉着楚妧就往里面走。 还不忘贴心的跟楚妧道:“不知道哪来的疯婆娘,这园呈堂怎么收了这种人,小妧,咱们以后还是离她远些,可别传染咱们。” 第20章 沈容辰 楚妧两人走了,只留下韩菁菁一人在原地,眼中的委屈不再,反而充满了恶毒的神色,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仿佛要吃人一般。 楚妧并不把韩菁菁放在眼里,对于宁彦成为什么在这她倒是挺好奇。 “所以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直都拒绝来此吗?” 听到这话宁彦成立马摆上个哭丧脸,还狠狠的瞅了楚妧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浪子回头又是拜佛又是来学堂的,我能被爹打骂着来此吗。” 这事还是楚纪特地在他爹面前炫耀的说楚妧改邪归正了,还说了各种事迹来证明,宁权一听不得了,立马也威胁他来学堂,本来他是拒绝的,但一听楚妧也来了,便半推半就的妥协了。 想到此,他不解的问楚妧。 “怎么突然回来学堂学习了?小妧,你忘记我们曾经的誓言了?” 楚妧被他这话搞的有些无语,说的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曾经的誓言无非就是反对学习,一同玩乐的一些话罢了。 楚妧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学堂里走。 成哥以为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他还是觉得以小妧的性格不会就这么简单无缘无故来学堂,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小妧,小妧。” 楚妧不解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成哥脸上满溢着我懂你的笑容。 “莫非你是看上这园呈堂里的某个男子了,嗨,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乖乖的来学堂。” “那沈容辰怎么办?你不喜欢他了?呃,这样也好。”作势还深思起来。 “先前你追他追的那么久,他理都没理你,要我看,小妧你这个选择是正确的,那小子的确是不怎么样,我早就想说了,现在好了,小妧你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说罢拍了拍楚妧的肩膀,一副真不愧是我兄弟的样子。 楚妧很想给他个白眼,她没想到这人竟想的这么多,可是想的跟她想的完全南辕北辙好吗,刚想说些什么。后面却传来了一声讽刺的笑声。 “呵,没想到你竟然追到园呈堂里来了,不过也没关系,本小爷可以再好心的告诉你一声,就算你玩些欲情故纵的把戏,爷也不屑看你一眼,草包我是不会喜欢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容辰说着从后走来,让楚妧看清了模样,他身形修长,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长相俊美非凡,比之楚伯庸还要俊美几分,举手投足满是贵气,也的确有着骄傲的资本。 只是楚妧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准确的说是慕楚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的长相,想到这里,她眼前突然闪过那日在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楞了楞,她不由有些失笑,自己怎么也对美色这般念念不忘了?难道真是身体影响的? 沈容辰看到楚妧唇边的笑意,那精致的五官下,嫣红的唇瓣轻抿着,忽然觉得有些好看,好看? 第21章 第一才女 沈容辰立马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烦躁的很,恶狠狠的出声道:“别再跟我着我,让我发现你再做那些愚蠢的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哼~”说罢甩袖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愚蠢的事?”楚妧有点不明所以。 一旁的成哥立马回答道:“哎呀,就是你之前给他送亲自绣的荷包,结果太丑了让他被好些人嘲笑。” “还有一次你亲自做了茶点,结果给他端去时不小心洒在了他的头上,噗哈哈哈。” “现在想想他那落汤鸡的样子都觉得好笑,那可是他十八岁生辰,结果被你搞的那般狼狈,宾客们当时可都在呐。” 宁彦成想到当时沈容辰那狼狈的样子,又是一顿大笑,看着楚妧隐隐有打他的迹象,立马一脸严肃。 他一脸认真的看向楚妧,“小妧,我突然觉得他还挺可怜的,竟然被你喜欢上。啧啧~倒霉啊倒霉。” 楚妧嘴角抽了抽,虽然宁彦成说的很欠打,但事情上沈容辰的确是有点可怜。 只是原来的楚妧对他的情分可做不得假,应该也是很喜欢的,却总是弄巧成拙而已。 园呈堂很大,并且里面水榭楼台,假山长廊无一不有,可以看出皇家对园呈堂的重视。 等楚妧和宁彦成终于到了学堂里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一整个学堂里面大约有十几人,皆穿戴华丽,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儿女。 一看到楚妧和宁彦成进来,学堂里安静了一霎,似乎没想到楚妧会来。接着又开始喧嚣起来,几个与楚妧年龄相仿的姑娘看了楚妧一眼然后说话看似小声,实则能让身旁人听个一清二楚。 “哎哟,你说这有些人啊真是有勇气,要是我啊,都丢了那样大的脸,肯定不敢再出门了。” 夏云宣冷笑一声,不客气的说着。 她可还记着云景寺那一茬,自然不想让楚妧好过。 “谁说不是啊,要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呢。” 韩菁菁提前一步来了学堂里,也是看楚妧十分不顺眼,逮到机会便要踩上一脚。 一旁静静的站着看她们说话的柳安晴并没有说话。 看到楚妧进来,她好似才看到一般,语气轻柔的说道。 “哎呀,妧儿你来了,早知道你今日来,我们可以一起啊。” 说罢还亲切的上前欲挽着楚妧的胳膊。 楚妧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的手。 说起来楚妧那些“英雄事迹”柳安晴可是功不可没呢,楚妧心中冷笑。 “我可不敢与柳大小姐同行。” 柳安晴手僵在原地,有些不太相信楚妧会有这动作,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妧儿这是何故,可是安晴做错了什么。”说着眼中竟有隐隐有泪水打转。一副委屈的样子。 见到美人欲落泪的样子,那边的一华服男子看不下去,直接路见不平,一副要英雄救美的样子。 “楚妧你未免太过分了,安晴可是第一才女,她放下身份一直处处为你这个草包着想,你却这样对她。” 第22章 黑历史 “放下身份?” 楚妧面无表情,瞥了眼这位出头鸟,原来是提督大人家的小儿子王栋啊,怪不得。 王栋喜欢柳安晴也不是一两天了,人人都知道的,只是柳安晴对此好像不知情的样子。 柳安晴见此,对王栋缓缓施了一礼,梨花带雨的眼眸看了王栋一眼,然后语气柔柔的说道。 “多谢王公子,只是妧儿她应该是最近有些烦心事才如此的,还忘王公子莫要怪她。” 王栋被那秋眸看了一眼只觉得浑身都要酥软了,同时心里对楚妧也越加气愤,竟让他喜欢的女子受到这样的委屈。 “难道不是?柳姑娘可是在上年的百花宴上两科都得了甲等,第一才女的身份自然属实。而你,只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周围人见此也投来不轻蔑的眼神,本就是个草包,还作势拿乔。 楚妧并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抬手制止了暴躁着正准备说话的成哥,自顾自的悠然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发现书卷上面已经有了些许灰尘,便拿出手帕慢悠悠的擦着。 众人的目光皆盯着她看,却是发现不知为何这楚妧好像变了很多,长相虽然是没有变化,但此时看来,她那一言一行却大方的很,这真的是一个草包该有的气质? 楚妧擦完书卷,又拿出一个新的手绢,将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慢擦拭着,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仿佛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 学堂里竟一时安静了起来,男女的目光皆盯着她,但楚妧并没有在意那些视线。 只见她低眸嘴角微微上扬,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山间叮咚的小溪流过。 “哦?本小姐只是不想跟庶女同行,有什么错了?” 她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嫣红的唇瓣边是绝美的弧度。 众人皆是一愣,这才想到,柳安晴虽然是个第一才女不错,但也确确实实是个庶女。 没错,说来这事也是够有难看的。 柳安晴是吏部侍郎吴申的小妾所生,吴申生性好色,喜爱去窑子里找女人,四处留情。 柳安晴的母亲柳如烟就是窑子里出来的,本来吴申只是玩玩而已,哪成想柳如烟竟瞒着他生下了柳安晴。 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气的不轻,知道自家儿子胡闹没成想竟把窑子里的妓女带了回来,窑子里的女人可不比红昭阁里的女人那般清白,那可是一双朱唇万人尝啊。 第二日便传出了老夫人气的卧床不起的消息,但这事并没有结束。 那柳如烟竟带着刚出世的孩子要去报官,吴申一听不得了,且不说是天子地下律法严明,这事万一经过衙门,那肯定是要沦为笑柄,今后他还有何脸面出门? 于是他从后门赶紧把人和孩子接了回来,老夫人听到后更是大发雷霆,后来妥协说可以进府为妾,也可给与锦衣玉食,但所生之子必不能跟吴家姓。 这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吴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柳如烟没办法,只得妥协。 第23章 秦辞 不过这事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柳安晴长相继承了柳如烟,生的一副妩媚动人的样子,又是第一才女,还因此进了园呈堂,也得不少男子青睐。 大概已经渐渐的忘了那段不太光彩的事,今日却被楚妧当众说了出来,他们才想起来。 的确,庶出子弟和嫡出儿女的地位可以说是天地之别,众人这才想到,柳安晴能进园呈堂还是因为她的第一才女的称号,和吴家背后的势力,用难听的话来说,是走后门来进来的。 这样看来,柳安晴并不能和楚妧相提并论,且不说楚妧是嫡出的,楚家的地位也比吴家高许多。 楚妧的确是有嚣张的资本。 一时间学堂里气氛皆有些安静,这时进来一位青衣男子。 那男子着朴素的竹青色长衫,外罩一个同色的大氅,年龄大概二十七八,容貌只能说是清秀,但整个人充满着书卷气息,儒雅端正。 他只看了眼他们便垂头看向手中的书卷,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如何。 “时辰到了,请各位回到自己的位置。” 成哥见状三两步走到楚妧后面的位置上,旁边一男子刚想示意那是他的位置,就被宁彦成一脸嚣张的似乎在说“你再说声?”给吓住,立马拿起自己的书连忙换了个位置。 柳安晴此时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王栋看的心颤,气的狠狠的瞪着楚妧,却发现楚妧老老实实的看着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其他人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表面上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 柳安晴泪眼朦胧的坐下,一副委屈却屈于淫威不敢言的样子,周围人见此更是觉得楚妧太过嚣张。 柳安晴低眸作势看书,眼底却满是怒意。 不过是个草包,楚妧这个贱人她竟然敢?以后定要她付出代价。 这样想着,她的眼中满是恶毒的神色。 楚妧没有再看柳安晴一眼,小喽啰而已,她还不放在心上。 只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好像她回来真的打算好好学习的样子。 秦辞看了眼楚妧,蹙了蹙眉,刚刚的事他是听到了,楚妧的为人他作为先生之前也是了解的,怎么才一月未见就变了怎么多? 以前的她也很嚣张,只是并没有脑子,看起来就是个草包,可是如今瞧着虽然还是那副嚣张的样子,但却多了几分聪明? 楚妧感受到了秦辞的视线,抬头笑脸盈盈的看着秦辞,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秦辞吗?楚妧心里满是玩味,终于要对上了吗。 她双眸直盯着秦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认真的听着他讲的课。 故友,别来无恙啊。 既然先遇到了你,便从你开始吧。 女子的目光过于火辣,秦辞有些不适的移开视线,咳了一声,继而缓缓的念着手中的书。 “所谓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挡,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陈,虽散成行。与之安,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当……” 第24章 老男人 秦辞出生乡下,中举后因才名大起被傅延伫招安过来当谋士,傅延伫登上皇位时欲赐他官职却被他拒绝了,说只当个教书先生便足以,傅延伫再三劝解后无果,只得答应他。 如今在这园呈堂还真是一副好先生的样子啊,楚妧看着他心中冷笑不已。 她可忘不了,这个好谋士是如何帮助傅延伫来除掉自己,烈日如火的六月天,她在御书房外听到对话的时候,心如同在冰窖一般,也就是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喜欢了几年的他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甚至要除掉自己。 真是好狠的心啊! 当日她回到月华殿时又被她的好妹妹设计陷害一杯毒酒下喉,最后跌入水中。 她当然恨,恨傅延伫的虚情假意,恨慕念慈的表里不一,更恨的却是她自己,愚蠢至极! 不知道楚妧的想法,成哥在她后面坐着无聊的很。 他只觉得怎么坐都不舒服,矮桌上的书也懒得看,听着耳边秦辞的念书声更觉得乏味。 所以小妧是怎么想起回来听课的?这么无聊,还不如去红昭阁听妙怜的小曲儿。 这样想着,他心里越发觉得无聊,刚准备戳戳楚妧来聊天解闷,这一看却瞪大了双眼。 我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成哥表示很惊讶,不,这不是惊讶了,而是惊吓好吗? 成日里和自己一样无所事事顽劣嚣张的楚妧,这时候竟然一本正经的好好听课? 还一脸淫笑的看着那教书先生? 对,没有错,在成哥看来那笑脸盈盈的样子就是淫笑。 难道? 成哥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 小妧竟然为了这个教书的老男人不惜以身犯险,进入这水深火热的学堂? 真是让他佩服啊,就算是他,自问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啊! 成哥这样想着,看向楚妧的视线越发复杂。 唉,这才出狼窝怎么就又进了虎窝? 接着他的视线又放在秦辞的身上,一边打量着,一边心里给打分。 他和楚妧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怎么说也算是她半个哥哥了,所以此时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秦辞的。 身高?一般,长相?啧,身材?啧啧,怎么看也不怎么样啊,小妧怎么能看上这样的?而且还那么老? 这款还比不上之前的那个什么,沈容辰是吧,毕竟沈容辰长的还,马马虎虎能看吧。 成哥一边看着秦辞,一边在心中天马行空的想着他们怎么会认识的,简直都能写小本子了。 秦辞觉得这真是他有史以来最难上的一次课,以往不认真的两个今日这么认真不说,还一个劲的盯着他看,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身上两道火辣辣的视线。 艰难的上完了课,秦辞便匆匆走了,连身后楚妧叫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楚妧不知道秦辞这是怎么了,只当是以为他有急事,却转头被成哥拉出了学堂里。 长廊里,楚妧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成哥,不知道他干嘛,却在听到成哥的一声问话愣住了。 “小妧,你,竟然喜欢这样的老男人?”成哥经过半个时辰的打分,还是觉得不咋样,此时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老男人?”楚妧被他突然的问话弄懵了,没搞明白他的意思。 第25章 欲擒故纵? “就是秦辞啊,原来你来书院是为了他啊,哎,不要再遮掩了,我从你那春心荡漾的表情里已经看出来了。” 成哥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说罢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楚妧:“???” 楚妧表示不清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成哥没理会她那疑惑的表情,只当她是害羞了不说话。 “怪不得你会回来学堂呢,我就说呢,还以为你为情所伤突然转性了。” 说着还语重心长的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神常在侧脸仰望天空忧愁不已的样子。 “哥也知道那个沈容辰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不能因此自暴自弃喜欢秦辞那个老男人啊。” 楚妧总算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心中对于他一次次的老男人的称呼而哭笑不得。 秦辞若是知道成哥这般形容他不知道脸色得有多精彩。 毕竟就算年龄比之他们是有些大了,但秦辞才华横溢,长相清秀,也得京城许多姑娘青睐。 楚妧无语,对于成哥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她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无奈,楚妧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想再和他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题,楚妧转头就走了。 成哥则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楚妧的背影。 她那是恼羞成怒的吧,自诩颇为了解女子的成哥这样想着。 也对,女儿家本就害羞,这才刚到学堂一两个时辰而已,却没想到这事被我猜到了,自然是要恼羞成怒了。 想到这,成哥一脸无奈,不禁对自己的聪明伶俐感到得意。 唉,虽然小妧平日里玩的挺疯,但也的的确确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以后自己还是多多看着点吧,以防她年少不懂事喜欢上那些老男人怎么办? 说着还摇了摇头,啧啧两声连忙去追楚妧。 园呈堂的学科设有朝政兵法,礼仪诗书,骑马射箭等,每日内容不相同,并对于学生的束缚并不强,但也不会任学生松散,不然学堂里没什么人在像什么样子? 因着楚家祖父于先皇有救命之恩,所以楚家在皇宫里面子也是极大的。 故而对于楚妧的不来学堂之举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来了才是令人惊讶。 楚妧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选择不再继续听后面的课,直接往院门口走去。 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她得准备了。 踏过青石台阶,转弯后是一个建造精致的凉亭。 凉亭内站着一修长身影。 楚妧自顾自往前走着,心中在想着事,根本没有去在意周围的环境。 沈容辰眼看着楚妧旁若无人的就要走过,心中气愤。 这草包什么时候学会欲擒故纵了?以前可是他骂完就立马粘了上来。 忍着心中的不快,他快步走到楚妧面前。 楚妧有个坏毛病,在深思时走神很厉害,甚至不会注意环境如何。 此时她没想到面前突然出现个人?什么情况? 回过神来,连忙止住自己的身体,但还是迟了一步。她的头硬生生的撞到了沈容辰的胸口。 并因为她身体瘦弱,此时被撞的跌坐在地上。 第26章 小生 楚妧此刻是懵的,头被撞的生疼,双眸满是迷茫的看向面前的人。 被人撞的跌到地上? 这也,太丢人了吧,楚妧自问是上一世从小学武,身体虽不及男子,但也是能将成年男子打趴下的人。 如今竟被随意的撞跌下? 过于羞愤,楚妧柔弱的身体不堪情绪的撩拨,脸颊已经红晕一片。 沈容辰本只想走上前说些什么,楚妧却没有及时停下,看到楚妧被撞跌下他也楞了下。 他双眸看向楚妧,准备去伸手扶起她。 毕竟大庭广众的坐在地上实在不雅,而且自己还在身旁,以免被误会什么可就不太好了。 刚准备说些什么,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伸出去的手却生生的顿住了。 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啊。 女子睫毛浓密而长,漂亮的双眼张的大大的,眸中雾气氤氲,满是迷茫懵懂的样子,白嫩的脸上还带着点点红晕,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梅花。 沈容辰突然觉得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整个身体僵在原地。 直到一记拳头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唔。”力气之大,他退后几步忍不住闷哼出声。 成哥刚追上来就看到楚妧跌在地上泪眼朦胧,而那个沈容辰手伸出,还想继续打人? 这光天化日的怎么有这种无耻之徒? 成哥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打了一拳,看到沈容辰被打的脸上已经肿了才稍微解气。 而这只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楚妧站起身来,看到成哥还有点懵。 “成哥哥?你打他干嘛?” 好像是自己太过入神了,不小心撞到了人? “你都被他打成这样了,还护着他?莫不是你还喜欢他?” 成哥指着楚妧白色衣裳上粘着的灰尘,一脸不可置信。 楚妧听懂他话中意思,无奈扶额,不想理他。 转身看向沈容辰,眼眸中已经清澈一片,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抱歉,成哥误会了才打了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沈容辰本来还算得上俊美的脸,此时已经肿起红红的一片,看起来分外滑稽。 的确是他们有错,楚妧是非分明,还是觉得说清楚比较好。 成哥听到这句道歉,眉头皱的死死,心中更加气愤。 心中不满,没想到这老畜生竟然在楚妧心里占这么大位置,我打下都不行? 说着目光凌厉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嗖嗖的往沈容辰身上去。 但他却被眼前的沈容辰的样子惊到,然后大声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 此时的沈容辰的确滑稽的很,半张脸是俊美的,另外半张脸却是肿的老高,平常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被这样狠狠的打过,此时脸上不仅红红的还有点发青。 看上去又是难看又是滑稽。 沈容辰被突然挨了一拳,心中气愤不已,心中那点悸动早就抛在脑后。 一腔怒火的他因楚妧的道歉刚觉得好些,却又听到成哥夸张的笑声。 摸了摸右半边肿起的伤,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爷说了别再缠着我!” 成哥本来是笑的正欢,他本来就看这人不爽,看到他出丑更加开心。 却又听到这句话,顿时与沈容辰骂了起来。 “啊呸,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货色,也就那皮囊能看了,小妧能看上你只是她年少无知,如果她看到红昭阁里的小生,还能容忍你这个丑八怪?” 第27章 回去吧 小生,是红昭阁里男侍者的称谓,一般相貌出众,才华横溢,很得一些达官贵人的喜爱。 沈容辰听出话里的讥诮,顿时又是气得不行,整张脸红青交错,看的成哥又要发笑。 楚妧见势不对,立马扯着成哥的袖子留了一句“抱歉”便迅速离开了。 偌大的凉亭周围,绿树青草,却盖不住沈容辰暴躁不已的怒火。 …… 被楚妧拉走的成哥一脸不高兴,浓眉简直要竖在一起。 “拉我走干嘛?小爷我还能骂!那小子还真是没个脸皮,还敢打你?小爷我给他脸了?” “不过他那样的确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真是丑的不行啊哈哈。” “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成哥笑的前仰后合,楚妧却没有什么表情。 真的,有那么好笑? “小妧你去哪里玩,怎么不带我?” 成哥觉得很奇怪,一般每次出去玩都是他们两个一起。 因为他们从小就认识,楚妧并不喜欢和小姑娘一起玩那些琴棋书画,就时常溜出去和成哥一起玩。 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 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啊,自己玩不带他? 楚妧点头,偏头微微一笑。 “娘让我买些胭脂水粉,你也要去?” 成哥涨红了脸,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楚妧没听到,但最后一声却是。 “你还用什么胭脂水粉啊,一个大老爷们的……” 楚妧眯了眯眼,危险的看了眼成哥,继而笑眯眯温柔的开口道。 “怎么了,成哥哥你在说什么,妧儿没听清呢,你再说一遍?” 温柔至极的话语,却愣是让成哥在三月里打了个颤。 “不,不用了,那什么,我先走了,小妧你有什么事慢慢忙,别急哈。” 略微停顿的说完,又干笑了几声,说完立马迅速的一溜烟的跑没了。 开玩笑,虽然小妧看起来柔柔弱弱,但不知怎么,从小他就打不过她,不知从哪学来的一身自报招式,虽然只能自保,但打他这小身板可是绰绰有余了。 楚妧看着眼前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成哥如果看到会发现,那表情根本不会是楚妧该有的,墨色淡淡,平静的如一摊古井。 园呈堂门口,还有很多马车停着,小厮侍女们都在聊天着等着主子回来。 翠芝聊着眼尖的发现了楚妧走来的身影,立马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 “小姐小姐,今日真是心情很好啊,竟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了。奴婢刚还在想怎么还没出来呢,没想到这就看到小姐你了,嘻嘻,哎话说宁公子怎么没有一起啊。” 毕竟按以前的楚妧来说,即便妥协来学堂了,也会坐不住很快就和成哥一起去疯闹了。 “他还有事,我便自己回来了。”楚妧嘴边只有微微笑意,淡淡的解释下,就抬脚准备上马车了。 翠芝乖巧点头,示意一旁的车夫等下。 “那咱们今天去哪里呢小姐?” 翠芝眨了眨眼,歪头想了想。 “击鞠场今日成哥不在也不能去了,马市的那些种类太过单一,赌坊前几天才去过输了不少钱,还有……哦,对了,红昭阁有几日没去了,听说那红昭阁来了个美艳的小生,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看看呢,但他心气高得很,只有瞧得上眼的才接。” “不用了,回去吧。” 第28章 谢兰橑 她自是知道之前的楚妧玩的有多疯,但那些不是她该做的。 如今重生一世,她无比珍惜。 甚至她想把时间聚到一起,一点一滴也不能浪费,但她深知有些事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每次发呆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让那些背叛她的人生不如死。 这样,也许她就不会在午夜梦回时惊醒,以为自己还活在上一世,那满是欺骗的世界。 翠芝听到话愣了下,没想到楚妧会这样回答,而且语气虽然淡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让人下意识拒绝不了。 从园呈堂到楚府,距离不近不远,楚妧坐在马车里软软的垫子上,习惯性的掀起窗帘一角,不让马车太过封闭。 封闭的空间总是让她觉得心颤,没有安全感。 看着眼前繁华的街市,楚妧心中一片宁静,连脸上也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三月里温和的阳光,细细的铺在少女白嫩的半边脸上,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滑腻美好。 她殷红的唇边是能沁入人心的笑意,看的街上的公子心跳不已,纷纷打听是哪家的小姐。 此时却听远处声声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上一少年着墨色骑马服,衣角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少年眉目冷峻非凡,一派英姿飒爽的样子。 人们纷纷侧目,这才发现是兵部尚书谢遇家的独子谢兰橑,怪不得敢当街闯马。 这也都是王公贵胄才敢有的行为,毕竟街道繁乱,过马容易引起百姓恐慌,失足撞人就不好了。 谢大将军与镇国大将军一生戎马功劳,如今镇国大将军身有残疾,不便上战场,这些千斤重担便都落到谢大将军身身上。 众人心中皆是对谢将军敬佩不已,保家卫国的英雄从来都值得人们敬仰与崇拜。 几次战事凯旋归来,人们越发崇拜不已。 所以谢家在整个京城的百姓心里占有很高的地位。 谢兰橑驾着马而来,一头墨发吹的有些乱,却更加显得有几分豪放不羁。 那黝黑的骏马过于桀骜速度飞快,谢兰橑见此张扬的笑了起来。 爽朗磁性的笑声在风中盘旋着,落入姑娘家的耳畔,羞红了脸颊,却还是踮脚抬头去寻那人身影。 速度过快,谢兰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刚准备抬手拉紧绳子。 却转头看到马车里女子姣好的容颜,一时失神,电光火石间,马儿已经跑出数百米开外。 等他回过神来,赶紧抬手勒紧马,却还是没有防备的,被马儿甩了出去。 “哎哟,我草,疼死爷了,哪里来的马,这么烈。” 谢兰橑从地上爬起,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举止粗鲁的揉了揉后腰部,龇牙咧嘴的吐出这番话。 周围百姓皆大笑,却无半点不敬之意。 谢兰撩见此也憨笑几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抬头看到眼前龙飞凤舞的“红昭阁”三个大字,他微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不然就得让那位多等了,他可消不起。 略微整理下衣袍,把马索递给小厮,他赶紧三两步往门口走,还没进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傻笑了一两声,低语。 “哪里来的姑娘,真好看。” …… 第29章 塞北 红昭阁月阁内。 精致的房门被“啪”的一声撞开,谢兰橑冲到屋里,喘气间下意识的看向窗边,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一蓝衣男子和一位白衣如玉的男子,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白衣男子正是名扬天下的容王,傅璟。 而一旁的蓝衣男子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子韩谦修。 谦修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他到是不怕的。 可那容王却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而且傅璟向来龟毛,严重洁癖,还等不了人,敢让他等的人恐怕没几个。 想到这他心颤了颤,难以想象自己迟到的后果。 他站定稳了稳心神,咽了口口水,艰难的扬起一抹笑容。 “那个什么,刚刚在下面不小心撞到了人,哎,你说这大晌午的街上怎么还那么多人。” 说着瞄了眼白衣男子的神色,见并无异色便继续道。 “那孩子不小心被我撞了,胳膊都流那么多血,看的我心都疼,容哥你看,我这人向来善良可爱喜欢帮助弱小,发生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直接离开,那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 说着还朝蓝色男子使了使眼色。 蓝衣男子却嘴角含笑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没有看他一眼。 谢兰橑见他不肯帮忙,嘴角的笑容越发僵硬,慢慢移步尝试着往小榻上坐。 刚到旁边还没把屁股挪上去。 傅璟抬眼看了眼他,双眸如寒星般冷峻。 谢兰撩立马觉得腿软了下,欲哭无泪。 “容哥,我错了,不是故意来迟的。” “前两日刚从塞北回到京城,几个月不曾好好休息了,这几日好好玩乐了一番,才稍微解我这相思之苦。” 说着坐到小榻上,端起茶猛喝了一大口,长吐一口气。 “唉,还是京城好,也不知我那老爹怎么想的,非要让我去塞北跟他打仗,我这还没到弱冠之年呢。” 韩谦修好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早晚得经历这些,谢将军也是求急心切,况且,你也不小了,玩乐之事哪有保家卫国重要?” 谢兰橑心里也是知道这些的,但还是不满的哼哼两声。 傅璟没有理会他的牢骚,将手中的书放下,轻抿了口茶,语气淡淡的道。 “塞北战况如何?” 谢兰橑听到话敛了敛神色,一脸正色严肃。 “战况可以说,很不好。这场战争持续了月余,我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虽然最终我们赢了,守住了燕北城,但损失惨重,要想恢复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韩谦修听罢皱了皱眉。 “蕃人狡猾多端,且生性好斗,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攻克。” 傅璟眸色沉沉,眼中的情绪看不分明。 “既然蕃人已经入侵城下,势必不会轻易放弃,还是让谢将军小心为好。” 谢兰橑脸色也格外认真,听到话严肃的考量了一番。 “嗯,明日我会写书信传给老爹,让他诸事小心。” 说完又不正经的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到傅璟手中的书卷,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容哥,这书,这是园呈堂的教堂书?” 第30章 病情 谢兰橑怎么说也是因为他那老爹的原因,被送到园呈堂摧残过的,所以对那园呈堂的堂本还是熟悉点的。 而且园呈堂的书卷有专门的标识,做不得假不说,也从不外销。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谢兰橑一脸惊讶的样子,韩谦修嘴角边是一惯温和的笑意,好心解释道。 “延卿前两日主动请旨,去园呈堂教书,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应了。” 延卿是傅璟的字,韩谦修是与傅璟多年的好友,此时称呼不觉得如何。 谢兰橑却是一副大男子主义,不喜叫对方字,未免也太肉麻。 想起他与容哥相识时,是在几年前的一次打猎中。 那时候刺客突袭,他还没有什么能力击退敌方,自己身受重伤不说,还险些被那刺客杀死。 幸好容哥这时候救了他,他应该一辈子也忘不了,他那凌厉肃杀的身影,和脚下一地的尸体,在阴沉的天气里,他却觉得浑身都暖,都热。 从那以后,他勤奋练武,能力大长,他的手下数不胜数,皆对他恭敬有加,佩服不已,他却一直觉得自己还差很多。 容哥是一辈子的容哥,在他看来,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更别说用字去称呼,那简直是大不敬。 还是觉得不习惯这个称呼,谢兰橑抖了抖身子。 “为什么要去园呈堂?京城第一才子去当教书先生?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那群小兔崽子有什么福气。” 容哥文武双全,自己都没被容哥教过,那群小兔崽子真是走狗屎运了。 韩谦修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延卿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况且依我来看,此举有利无害。” 傅璟偏头看向窗外,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光顿了顿。 波澜不惊的话语从薄唇中吐出。 “的确是,百利而无一害。” 谢兰橑见状也转头看向窗外,突然眼睛亮了亮,语气欢快的出声。 “是她!果然,真漂亮啊。” “谦修,你快来看看,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好生俊俏!” “我都不知才离了京城几月,竟来了这般好看的姑娘。” 韩谦修对于他的夸张有些无奈,也偏头看去。 “这,好像是楚家的嫡女,楚妧,整日里和宁彦成一起疯闹的丫头。” 说着眉头疑惑的皱了皱眉。 “只是不曾知道她何时这般娴静安然了?” 谢兰橑没机会他的疑惑,啧啧出声。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有点凝重? 傅璟偏头看了他一眼,眸色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却没由来的让谢兰橑觉得心虚。 心虚?他没干嘛啊,心虚什么? 但总归是不敢再说什么。 “延卿,你的病,如何了?”韩谦修语气里满是关心。 “对啊,容哥,到底怎么会这样,太医说活期不过几年,真的是这样?” 谢兰橑也是一脸急色,不相信这个事实。 傅璟却是不太关心这个话题,只是轻轻的安抚了下他们。 “无碍,还有几年可供使用,总会有治愈的法子。” 第31章 未期 还有几年…… 谢兰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才只离开几月之余,起初回京听到消息时只当是虚假的传闻,一些小囖罗说的话而已,他们的话还不用让他放在心上。 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真的。 容哥怎么会有如此重的伤? “京城最近可有什么大事?或者,出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如若不然,容哥你怎会被伤到?” 谢兰橑不死心的在问。 毕竟世人只能看到荣哥表面表面的才气斐然,谦谦有礼,但他们并不知道荣哥的内力比他要深厚得多,这样内里深厚的容哥怎么会被伤这么狠? “是不是当年留下的伤导致的,还没好吗?” 韩谦休蹙着眉,压低着声音,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谢兰橑一脸疑问,“什么当年的伤?” 傅璟却神色淡然,仿若没有看到他们的紧张,依旧是之前的姿势。 他低头深深看了眼手中的书,睫毛轻轻动了动,阳光下月白色的外袍隐有光芒流动,白衣衬的越发清莲如玉。 “当年的伤能不能好,谁知道呢?” …… 窗外的春柳微吐嫩芽,绿意已经慢慢弥漫了整个京城,微风和煦,是让人想要出行看景的好时节。 孩童们拿着纸鸢打闹着从东街跑到西街,一路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楚妧听到这些心里突然静了下来,示意翠芝下停下。 离楚府不远,便让马夫先行回去了,翠芝陪着楚妧一起慢慢悠悠的在街边走着。 翠芝还是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的说些京城的趣事。 路过街边的商铺,楚妧还买了些小玩意,都是翠芝喜欢的,看着翠芝捧着东西一脸笑容的样子,楚妧不觉失笑。 跟她以前的侍女不同,真的是,很单纯的孩子,很美好的生活啊。 …… 回到楚府时天色尚早,她径直去了清水居,回到屋里,换了身衣服,便唤来翠芝磨墨。 翠芝一脸疑惑,不明白楚妧要做什么。 楚妧提笔落字,一个个好看有型的字慢慢显出。 翠芝睁大了眼,一脸崇拜。 “小姐好厉害,这字真好看啊” 虽然明明小姐之前的字不是这样,但她还是觉得小姐厉害,那是肯定的,天底下没人比得过自家小姐。 楚妧听到话明显的顿住,眼中神色莫名,望着眼前的字出神。 凌厉又带着些许的圆润,好看的紧,这字,自然是学着别人的字写出的,传言三皇子才华卓越,其人的字更是得许多人喜欢,纷纷临摹。 当年的她为了得他青睐,还真是做了不少功夫呢。 呵。 楚妧微不可查的冷笑了声。 眼前的纸上因为太久没动的笔而滴落一片乌黑的墨汁,显得格外刺眼。 楚妧将纸揉成团扔在一旁,再次落笔,眼前的字体已经变了一个样。 大气锋芒毕露的字形,怎么看也不会是一个姑娘家写出的。 翠芝此时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直直的盯着那字看,真好看啊,可是,好看是好看,她怎么觉得这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楚妧没过一会已经写完了,将纸折好放在信封里,递给翠芝。 “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成国公府上的小儿子慕昱青。” 第32章 欺人太甚 翠芝回来时发现楚妧还在书桌前写些什么,走进看到内容,翠芝一副见鬼的表情。 “人皆有欲,无解甚微,愿从圣人之道,不得眼前心境清浊……” 赫然是老爷之前罚抄的《清心词》! 以往哪一次老爷罚抄的内容都是她代写的,老爷也是一直心如明镜不点,小姐竟会主动来抄写这个? “小姐,我来吧……”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力度。 翠芝努努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选择听话的出去了。 《清心词》内容不多,一百遍说起来夸张,但的确是不多。 快到晚饭时,楚妧已经抄写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揉了揉肩膀胳膊,起身去前厅吃饭。 吃饭间,今日的气氛从楚纪回来后就开始凝结了,他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眉间满是怒火。 下人们上完菜皆身体僵硬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虽然不怕平常和蔼的老爷,但生起气来的老爷真的令人胆颤心惊,也只有夫人能受得住。 陈燕婉从屋里打帘子而出,深青色的裙子显得温婉动人。 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见到楚纪的脸色不好也没有说什么,挑了挑眉毛,径直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 让下人退下后。 微微抿了口眼前的茶盏,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口。 “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话语不紧不慢,仿佛并没有看到楚纪难看的脸色。 楚纪闻言终于发作,大手“砰”的下拍在桌子上,险些让酒水撒了出。 “三皇子还真是先皇的好儿子,一个德性!” 陈燕婉对楚纪这大逆不道的话显然已经习惯了,只摇了摇头,道了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知道楚纪还没有说完,便没有说话,等着他下文。 “边关那里刚稳定下来,谢遇怎么说也是守护边疆几年的功勋老臣!今日朝堂上皇上不仅没有以此为喜,奖赏了谢不足为道的玩意,句里行间却是让谢遇一直驻守边疆,不得回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燕婉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也多少有点怒意。 她也清楚谢遇年轻时与楚纪关系要好,经常一起骑马射箭练武,如今谢遇受此不平,楚纪心中自然不会好受。 想那谢遇如今是威武大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屡战屡胜,名声比之先前的镇国大将军还要高出一很多。 在明皇百姓的心里是战神的存在,也是护国者的存在。 功高盖主,历来都是每位当皇者不会喜欢的,也是最为忌惮的。 “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缜密,却也是疑心太重,先皇也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陈燕婉自知话语未免有些不敬,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她只是个从浔城普通商人家嫁过来的女子,却还是不免受到“门当户对”的影响,幸好楚纪对她情深意切,才有了如今美满的生活。 所以不管什么事她一直以这个家为主,再大的权势也不过丈夫儿女的安好。 “你经后还是收一收你的脾气,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三皇子,也许比先皇还要难以捉摸啊。” 第33章 惊喜 楚纪听此话也深知她的意思,眉间的怒火消了很多,却还是不太满意的哼了一声。 陈燕婉见此眼里又是笑意,很识趣的倒了一杯茶放在楚纪面前。 “且饮些茶水消消气吧,该用膳了,妧儿和伯庸也都累了一天了。” 楚纪喝了一口茶水,不再说什么。 用膳时不语,饭间自然是安静和谐的。 饭后,楚伯庸和楚妧一起往西院走去。 一路上难得的没有吵闹。 楚伯庸有点意外,没想到楚妧愿意跟他一起走,这可是以往不存在的情况。 楚妧一直在想饭前楚纪说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楚伯庸的眼神。 楚妧住的清水居与楚伯庸住的风居虽然都在西院,却相隔甚远。 在一处假山石下的小路旁分开两路,楚伯庸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看向楚妧。 “明日可是够让你惊喜的了,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别又给咱们楚家丢脸。” 楚妧一愣,没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伯庸也没有解释,直接转头离开了。 楚妧看了看他的背影,还是不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直接回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翠芝拿着洗漱盆打着哈欠敲了敲门,却不见有人应,又敲了敲。 “小姐?小姐起来了吗?” 里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翠芝疑惑的歪了歪头。 按照小姐的习惯,就算睡着了也不会这么熟啊,一般她每次叫一声就会应了。 正要推门看看怎么了,余光却看到从院门口走来的楚妧。 顿时睁大了双眼,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楚妧,有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小姐,小姐你,从外面回来?” 难道小姐昨日晚上又偷偷溜出去玩了? 翠芝一脸纠结。 都怪她,应该看着小姐的,今日园呈堂那边还有课,若是小姐又不去了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她怎么就那么糊涂,亥时还没过就去休息了呢? 没有理会翠芝一脸的纠结,楚妧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楚妧的身子内力微薄,身体柔弱,这才跑了半个时辰就这样体力不支了,看来以后得加强力度,这么弱的身体可不行。 这样想着,楚妧直接略过她,径直推开门进屋。 “洗漱吧,今日要去园呈堂学课。” 翠芝还在想着怎么样劝说小姐,却冷不丁的听到这话,顿时感动的要哭了,没想到小姐真的改变了,竟然都开始为她着想了。 翠芝一脸的开心和感动交替,连忙一番好好的侍候楚妧洗漱。 洗漱完毕,翠芝陪着楚妧往园呈堂出发,终于忍不住出声。 “小姐,你真好,奴婢真的是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这辈子遇到您了。” 本来按照小姐的脾气,玩了一夜那么累,肯定不愿意再出门,直接倒头就睡了。 今日却愿意为了自己不被受罚去学堂。 “小姐。” 翠芝一脸纠结。 “小姐,虽然您对我很好,但奴婢还是得说,以后夜间可别再出门玩了,不然老爷知道了又该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