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夫妇奋斗日常》 画中人 天下一统已久,各方叛乱渐平,四海渐渐有了海宴清河的苗头,一切刀光剑影,除了史书还记着,就还有那些已近暮年的老人们,还记得清楚。 定元帝是个公认的好皇帝,已近五十的他,依旧勤政,不肯懈怠,在烛火下认真批阅奏折的他,有一种别样的魅力。曾经横刀立马的青年,如今也已经发须皆白,虽然精神不错,身材却格外瘦弱。 老内监来报,太子前来请安。 停下手中的朱笔,“让他进来吧。” 看着自己几人一手教导出来的未来天下的掌舵者,面容与自己年轻时,十分相似,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他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迎面走来,见他自信从容,恭敬有礼,待他站定,自己好像还没有从思绪中走出。 太子轻唤“父皇?” “嗯?哦,你来啦?今日分配给你的都做完了?” “回父皇,儿臣做完了。” “现在已是亥时了,父皇近日身体不适,怎么不早些休息?太过操劳了。今早早朝连谢太傅还有肖侯爷他们都在朝堂上打了瞌睡呢,父皇不必事事躬亲,要注意身体才是。” 想起早上谢灵,肖戈钺在早朝上打瞌睡的样子,定元帝就觉得好笑,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都耍起无赖来了,尽给孩子们做坏榜样,明日要教训教训他们。 却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挂着的一副画,这是自己在二十年前画的,如今除了纸不太新了,上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恣意。丹青不老君会老,弃了滔天权势,头也不回的投身广阔天地间,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这么潇洒。 太子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画上二人并辔而行,疏狂的风恣意的吹起两人的衣衫,这是二人负剑骑马背城而去的背影,天地之间除了满天大雪,只有这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两个人。这副画太子并不陌生,自小见了多次了。据说皇宫中大多数的物品,都有一个故事,这副画负载的,是一代传奇。 半晌,启元帝开口道“有这两个在天下四海看着,我怎么能偷懒呢?唉,我也想去看一看,万里山河,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你要争气,早些接下来,我也好去看看。” “滨州行宫已经建好了,不如父皇去散散心,顺便看看滨州的运河。” “也好,你来安排吧。” “儿臣领命,父皇早些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 放下奏折,拿起旁边一本有些旧了的书,书封上的《历年录》都有些变色,这是自己十来岁的时候,自己的老师送给自己的。那时候自己读这些书,也不是太懂,只是读到自己先祖与谢家先祖那一段传奇时,无不仰慕,先祖赐谢家白泽族徽,自己在古籍上翻到神兽白泽,看着这么美丽,智慧的神兽,实在想不出和它一样的人回是什么样子。 年少哪知人世苦,后来自己也遇着这样的人,才明白缘分二字。 回想一生,年少遇到灵狐,让自己立下志向,十年各自成长,再相聚,遇到白泽认可,后来卷入各种纷争,幸好,赢了。 说来顺遂,终究还是觉得心里,缺了一角。 《历年录》记载各代传奇,二十年前的故事,应当也记载在内,不过,自己还是不舍得这本,新的故事,不就在自己心中吗?何必需要记载呢? 定元二十一年,定元帝逝世于滨州行宫,一代仁主逝去,四海皆悲。 太子继位,号“承乾” 命整理先帝事迹,自己却遣散众人,回想起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曾经发生过,最真实的故事。 年轻的天子,告别自己的父亲,同时准备完成自己的宏愿。 命里相遇 暮天沉带着好不容易寻得的银花陨铁,拎着十斤上好的桃花醉,骑马到了北方一个小镇上,找人问了王铁匠的铁匠铺的路,便哼着小曲儿,一路往镇子最偏的地方走去。 突然远远听到一阵潇洒恣意的箫声,便心有感触,循声而去。绕过路口的大榕树,一座简易的草屋跃入眼前,一位白衣的姑娘,坐在房顶上吹萧,哪怕脚下的棚子里,传来阵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也扰不了她的性质,吹只为她高兴吹而已。 金色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就是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女少侠谢言吧,想来,她也是为了铸剑而来,本来对这个女侠神往已久,早想相识,没想到今日不期而遇了。 谢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穿着江湖人常见的白色劲装,气质干净,长得也算俊俏,跟家里那些兄长差不多了,也注意到他背上背的那把剑,专心精研剑法的她,这时候,手已经有点痒痒,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定然剑法不俗。 一曲终了,暮天沉抱拳道“在下暮天沉,久闻女侠之名,今日不期而遇,还听此一曲,荣幸至极。” 他就是暮天沉?还不错,他和自己一样一路“请教”各路前辈,没战必有进步,剑术飞升,近年来名声日显,与自己并驾齐驱,江湖上甚至早就想看两位天赋出众的年轻人比试一场,看看到底谁堪当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人人都以为两人会在华山之巅,有一场巅峰对决,没想到二人在这个偏远小镇与遇到了,偏偏还都是为了铸一把自己的剑。 姊颜微微一笑“我也很期待与你的相遇呢。” 那王铁匠是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如今隐姓埋名,在这偏远小镇当个铁匠,不料这两位了不得的少侠,都寻了来。 “你这个小子,老子都闻到桃花醉的香味了,还不快点进来,只知道看姑娘是不是。” 小道消息称,王铁匠如今不再轻易为人铸剑,除非给他带来江南上好的桃花醉,他才肯掌掌眼,看看带来的材料,顺眼,才肯铸剑。 “小言姑娘带来的桃花醉刚刚喝完,正好你也给送来,让我看看你带来的什么材料。” “呦嗬,又是银花陨铁,你俩还真是默契啊,罢了罢了,我本来一段时间是不想铸同一种材料的,看在你俩这么有缘,就帮你们一起铸了吧。” 定制的剑,自然要根据各人的特点,谢言拿起旁边的剑胚,将剑法基础要诀展示一遍,王铁匠笑着赞了一句“不灭之火,好剑法,好女子。” 剑法基础要诀,每个学剑的人都学过,不同人舞出自己独特的风格,各人研究的剑法不同,但剑法又是基础要诀变化而来,所以基础要诀是展示的最好方式。 暮天沉也如法炮制,王铁匠大声赞道“一日见识两位数年一遇的剑术天才,我王铁匠无憾了,你是不息之风,好孩子,风助火势,你们的相遇,冥冥中,自有注定。” 两人抬眼对视一眼,一笑了之。 剑一月方成,这半月,二人与铁匠共住草棚之中,白日里忙碌,也和王铁匠雪雪铸剑一道,在于耐心,在于专注,在于自信,颇有领悟。 晚上去镇上沽些酒对着火炉,也能聊上半月,王铁匠也有四十多了,见识广博,两个少侠也是不俗,一月相处,顿生不舍之意。 两剑出炉之时,发出清吟,极为悦耳,两剑相似之处颇多,故王铁匠取名“清歌”“晚唱”。 两人得了趁手的新剑,又有对手,不比试一场,都对不起喝过的酒。 王铁匠醉眼朦胧,不停拍手叫好,二人棋逢对手,从半夜,打到晨光微醺,居然是谁也赢不了。 按照规矩留下了先前的佩剑,二人要离开了。 相处一月,人品,酒品皆好的两人赢得了王铁匠的好感,真心把二人当做后辈“江湖儿女,不比拖拖拉拉,又不是不让你们来了。” 二人辞行,翻身上马,要走到拐角的时候,才听到后面的人喊道“到时候别忘了来取剑,也别忘了桃花醉。” 悻悻相惜的两人,结伴江湖,那一年谢言十五,暮天沉十七。 行走两年,生死与共,到各地探秘,到古墓探险,结交了许多新的朋友,剑术,经验也飞快的进步,两人都到了比一流高手胜七分的地步,这两年,是二人最充实,最开心的两年。 第一章 谢氏 大楚谢氏家族地处苏北,背靠苏越之地,面向北地。继苏越之风月书香,承北地之豪迈武风。 谢氏先祖谢玄,字长安,被称作出世之人。 建安七年,谢玄出生。 谢玄少时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文武天赋皆在世人之上。谢玄的父亲本为驻守北地的一名四品将领,其一家三口安乐幸福居于苏北城中。二人见玄天资实乃不凡之辈,悉心教导,虽为武将之家,却也使其拜名师,腹藏真才实学。 玄不过七八岁已经名扬苏北,十岁始离家前往天下各圣地地求学,十五岁时见地已经直追当世大儒,且常有出新。武学也自成一派,自创谢氏剑法。 玄十七岁时求学归家。 时值初夏,已近午时,日光炎炎。守门的小兵闻着隐隐飘来的饭菜香味,暗自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想着待会儿交班之后归家,不知家里的婆娘准备了什么茶饭,若是再有一碗绿豆汤更是舒爽。正想着,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只见一匹枣红马载着一少年由远及近而来。 渐渐的那马跑得近了,那人御马,马放慢步子,慢慢经过小兵身边。 只见那人,身负长剑,墨发随风,白衣如同夜间月光,腰间一管洞箫,端的是写意,浓眉下是一双星眸,眸中温润,却不失神采,仿佛夏夜的星光。鼻梁高高,唇角上扬,如同仰月。竟是生平未见之俊美,身姿挺拔如松,一身少年意气。 回家一定要告诉那婆娘,今日可是见着仙人了。 御马缓步行与记忆中的街道,嘴角不自觉上扬,少年轻笑不知迷离多少人的眼,见过今日少年之人,怎能想象日后的事呢。 归家之后潜学三年,待及冠。州牧欲招其至麾下,并将钦慕玄多时的独女嫁与玄。玄天性洒脱,志不在此,且夙愿娶一名两情相悦女子,相守终生。遂拒绝并开始新的游学。 建安二十九年,建安帝病重,世家大族左右朝政,皇子争斗,大楚式微。凡有权势之人,大多招揽名士为己所用,玄此时已算名扬四海,不知被多少人盯上,却携好友游于天下,行踪不定。 建安三十年,邻国商,晋结盟来犯我北境,西边。 玄与好友论天下局势,于大楚极为不利,除非有人力挽狂澜。第二日好友留书离去:我知你心在逍遥,然天下不定,国之将亡,届时国不将国,家无定处。余四肢强健,头脑清晰,不敢求偏安,今辞别兄长,前往红尘一搏。 边境战火绵延,战事逾急,家书难行。玄终于还是决定出山,骑马星夜赶往郢(ying)都,赶往大楚的权力中心。 史书上写道:时定安帝乃建安帝五子,端方有度,行事端方,得谢相择主。时谢相不过一名满天下的才子而已,定安帝却一眼识得谢相心中之沟壑,君臣二人,相携相信,成就大楚数百年辉煌,为大楚之佳话。 第二章 谢氏 大楚谢氏家族地处苏北,背靠苏越之地,面向北地。继苏越之风月书香,承北地之豪迈武风。 谢氏先祖谢玄,字长安,被称作出世之人。 建安七年,谢玄出生。 谢玄少时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文武天赋皆在世人之上。谢玄的父亲本为驻守北地的一名四品将领,其一家三口安乐幸福居于苏北城中。二人见玄天资实乃不凡之辈,悉心教导,虽为武将之家,却也使其拜名师,腹藏真才实学。 玄不过七八岁已经名扬苏北,十岁始离家前往天下各圣地地求学,十五岁时见地已经直追当世大儒,且常有出新。武学也自成一派,自创谢氏剑法。 玄十七岁时求学归家。 时值初夏,已近午时,日光炎炎。守门的小兵闻着隐隐飘来的饭菜香味,暗自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想着待会儿交班之后归家,不知家里的婆娘准备了什么茶饭,若是再有一碗绿豆汤更是舒爽。正想着,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只见一匹枣红马载着一少年由远及近而来。 渐渐的那马跑得近了,那人御马,马放慢步子,慢慢经过小兵身边。 只见那人,身负长剑,墨发随风,白衣如同夜间月光,腰间一管洞箫,端的是写意,浓眉下是一双星眸,眸中温润,却不失神采,仿佛夏夜的星光。鼻梁高高,唇角上扬,如同仰月。竟是生平未见之俊美,身姿挺拔如松,一身少年意气。 回家一定要告诉那婆娘,今日可是见着仙人了。 御马缓步行与记忆中的街道,嘴角不自觉上扬,少年轻笑不知迷离多少人的眼,见过今日少年之人,怎能想象日后的事呢。 归家之后潜学三年,待及冠。州牧欲招其至麾下,并将钦慕玄多时的独女嫁与玄。玄天性洒脱,志不在此,且夙愿娶一名两情相悦女子,相守终生。遂拒绝并开始新的游学。 建安二十九年,建安帝病重,世家大族左右朝政,皇子争斗,大楚式微。凡有权势之人,大多招揽名士为己所用,玄此时已算名扬四海,不知被多少人盯上,却携好友游于天下,行踪不定。 建安三十年,邻国商,晋结盟来犯我北境,西边。 玄与好友论天下局势,于大楚极为不利,除非有人力挽狂澜。第二日好友留书离去:我知你心在逍遥,然天下不定,国之将亡,届时国不将国,家无定处。余四肢强健,头脑清晰,不敢求偏安,今辞别兄长,前往红尘一搏。 边境战火绵延,战事逾急,家书难行。玄终于还是决定出山,骑马星夜赶往郢(ying)都,赶往大楚的权力中心。 史书上写道:时定安帝乃建安帝五子,端方有度,行事端方,得谢相择主。时谢相不过一名满天下的才子而已,定安帝却一眼识得谢相心中之沟壑,君臣二人,相携相信,成就大楚数百年辉煌,为大楚之佳话。 第三章 救人 玄为官三十载,与定安帝合作无间为定安帝最为信任之人。二人携手开创天元盛世,为大楚最为繁盛的时期。后官至太傅,位列三公,由平国候加封国公,家藏免死金牌三面,恩宠无双。 玄昔日拒绝苏北州牧之邀请,当日北境之危,州牧故意遣谢父前往死地。后玄掌管北境军权,却未理会州牧。国危解除,玄收集州牧以权谋私数宗证据,亲判其流放千里。 定安三十年,玄向定安帝请辞:“当日臣所承之诺,如今已经实现,玄私愿携妻代陛下前去看看这锦绣山河”。 帝犹豫三日,批道:准。 后玄携妻游历于天下,后回苏越祖地,半隐于世。 宦海沉浮非玄所愿,玄所求真情却为其生平大幸,遂希望子孙亦能随心,所得即所幸。玄有家训:一曰我谢氏子孙不可忘国忧,二曰我谢氏子孙不可为负心人,三曰我谢氏子孙可随心不越矩而活。 谢氏子孙,熟读这段家族历史,无不仰慕,然虽血脉相通,人性格却不同,千千万万人,也只一个谢玄而已。 ———————————— 大楚启元十三年,离定元帝的时代,已经三百多年了,谢家已经是楚国第一世家。 —— 烈日当空,刑场前方的三位监斩官看了看日头,左边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的小眼睛官员,对中间四方脸的官员说道“张大人,时辰已到,该行刑了。” 被催促的张大人脸上闪过不忍之色,看了看对面主街的方向,看看刑台下不住为台上之人喊冤的百姓,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台上脊背笔直的儒士,摇摇头,抽出一只令箭,高高扬起。 京城各方皆关注此刻刑台的动向。 那儒士对跪在台下的发妻与儿女说道:“我谢氏之人,不惧生死,勿要怨恨难平,往后要遵守本心,好好的活着,询儿,虞儿,照顾好你们母亲。”眼含深情,咬牙道“夫人,你保重。说毕,往身后的远方忘了一眼,只余沉重的思念。” 而台下的妇孺,并未哭天抢地,只是牙关紧咬,任泪水如雨落下。三人身上穿着白色的丧服,听了这话,更是心如刀割,那妇人强忍抽噎,搂住身边一子一女,顿了一顿,仿佛积攒了力气,怆声道“相公放心”。心中纵有心绪千般,却难诉于口。 见这般,那张大人的手已微微发抖,左右两位大人不住催促,仿佛台上真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张大人高扬手中令箭,头微微向一边扭过。沉声道, “斩” 同时狠狠掷出手中让他感觉沉重万分的令箭。 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屠刀。 一座酒楼之内,一男子对身后之人不屑道“这谢家,与其他世家哪有什么不同,一样是选择弃卒保车,就是亏了咱们精心设计的计划。”身后人只是沉默。 话音刚落,主街方向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张大人大声呼道“住手!”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众人头顶呼啸而过,在屠刀与后颈相隔六分之时,狠狠与之相撞,如此力道,使强壮的行刑人也握刀不住,那刀被击飞出去,插在十步之外。 原来那一道白光乃是一柄长剑,插在受刑人三步之侧,剑柄仍在微微晃动,消化刚刚那一击的余韵。此时,张大人方才看清来人并不是他所想的皇上派来的使者。而是一名带着金色面具,身负宝剑,手持剑鞘的白衣女子,看来扰乱法场之人就是此女。 女子身后一名身着青衣手持长剑的男子紧随而来。二人快马疾行,眼看将要冲入台下围观人群之中,众人将将回魂过来,立刻四散奔逃,乱成一团。二人狠狠一勒马缰,那马高高扬起前蹄,待马还未停稳,众人惊魂未定。那女子已经纵跃而起,一起一落之下,便已落到刑台之上,腾挪之间,避开守卫攻击,拔起长剑,行云流水之间的一挑,缚住儒士到绳子已经斩断。男子来到台下儒生家人身后,护住其家人。 前后不过五六息之间,发生如此变故,那张大人先是一喜,后又眉头紧锁。 此时左边的山羊胡子面上惊慌,实则小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大喊一声“何人竟敢劫法场,速速拿下!” 那身后人皱眉道“来了” 四周突然出现大量士兵,迅速分为两股,一股护住监斩台上的大人,一股迅速围起行刑台,众士兵有条不紊,仿若等候猎物的猎人。 第四章 谢七谢九 原来那一道白光乃是一柄长剑,插在受刑人三步之侧,剑柄仍在微微晃动,消化刚刚那一击的余韵。此时,张大人方才看清来人并不是他所想的皇上派来的使者。而是一名带着金色面具,身负宝剑,手持剑鞘的白衣女子,看来扰乱法场之人就是此女。 女子身后一名身着青衣手持长剑的男子紧随而来。二人快马疾行,眼看将要冲入台下围观人群之中,众人将将回魂过来,立刻四散奔逃,乱成一团。二人狠狠一勒马缰,那马高高扬起前蹄,待马还未停稳,众人惊魂未定。那女子已经纵跃而起,一起一落之下,便已落到刑台之上,腾挪之间,避开守卫攻击,拔起长剑,行云流水之间的一挑,缚住儒士到绳子已经斩断。男子来到台下儒生家人身后,护住其家人。 前后不过五六息之间,发生如此变故,那张大人先是一喜,后又眉头紧锁。 此时左边的山羊胡子面上惊慌,实则小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大喊一声“何人竟敢劫法场,速速拿下!” 那身后人皱眉道“来了” 四周突然出现大量士兵,迅速分为两股,一股护住监斩台上的大人,一股迅速围起行刑台,众士兵有条不紊,仿若等候猎物的猎人。 那女子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道;“二哥”。 那儒士激动道:“小九”。 台下儒士家人眼中含着希冀望向女子,却未出声相扰。 那士兵蠢蠢欲动,女子丝毫不理会,抬起手中的剑,高声道:“各位大人可识得此剑。” 张大人不顾旁人阻拦,快步走到近前,惊呼道:“尚方宝剑”。 女子接道:“谢家姊颜,与谢家少家主谢灵,奉家主之令,查明此案,携信物与尚方宝剑,前来向陛下陈明缘由,我七哥已经带信物前往皇宫,向陛下陈情,事急从权,我携尚方宝剑前来救人,陛下旨意稍后便到,诸位请等待稍许。” 张大人立刻下令;“既然有尚方宝剑,不若稍候,都退下。” 身旁两位大人阻止道:“没有旨意,不可放人,应该立刻将其拿下,就地处置。” “本官是主审官,你们二位不过从旁协助,有何罪责,本官一力承担,现在听从本官命令,退下” “是” 此刻那台下少年少女方大呼“姑姑”女子转身朝他们一笑“没事了。” 正在此时几名刺客飞身而来,两名冲向台下母子,三人冲到台上,女子拔出长剑,将儒士护在身后。那尚方宝剑果真是好剑,剑光闪烁之下,刺客已倒在女子脚下。 台下少年少女做出防御姿势,护住母亲,那两名刺客也倒在青衣男子脚下。 女子对男子微微一点头。 人群中却有人甩出数枚暗器,只听金铁撞击之声,暗器被悉数拦下,女子挑过一枚暗器,反发出去,正中那暗中之人, 张大人忙命属下控住此人,那人却自尽而死。 那儒士与女子背靠背立于高台之上,两人挺直的脊梁一般无二。 “小九,你怎么和小七来了,我当时不听爷爷的话,硬要留下为官,如今,被人诬害,真是无颜至极。” “二哥,先祖家训谢家子孙可随心而活,你自小心愿为官,造福百姓,你只不过坚持自我,有何无颜之处,勿要妄自菲薄。” 那一日一女子策马而来,硬生生闯入郢都暗流,多年后,依旧许多人仍记得那女子手中长剑的历芒。 第五章 面圣 众人在烈日下等待着,心中激荡万分,而台上的人,却依旧仗剑站的笔直。 不知是过了多久,主街又传来阵阵马蹄声。 待来人站定,领头的内侍声叫道:“圣上有旨,前户部尚书谢运贪墨一事有异,现着人带谢运,谢姊颜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那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刺客,下马走上前来,拱手道:“谢大人,谢小姐,圣上已经看了谢七公子呈上的证据,已经知道谢大人的冤屈,现在就请两位随我等进宫面圣吧。” 谢运道:“多谢内官。” 又向张大人道谢:“今日多亏张大人相助,待日后,必登门拜谢。” “那里那里,你我同朝为官,你一心为国为民,本官又如何能看你含冤赴死,举手之劳罢了。速去面圣,查明真相吧。” 两人向张大人拜谢过,随内侍离去。 “谢大人能否骑马“ “有劳挂心,下官还撑得住” “牵马来” 谢运忍着伤痛上马。对妻儿说道:“你们先回家等我,我一定回来。”三人泪眼婆娑,点头应答。那最小的少年,抹去眼泪,大声道:“我会保护娘亲和姐姐的。” “好孩子” “归儿真乖,姑姑回来给你买糖吃” 少年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吃糖” 姊颜介绍道:“二嫂,皎皎,我让这位暮大哥送你们回家,你们就备上酒菜等我们回来吧。” “好,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暮大哥,就交给你了“。 “嗯,你安心去吧。” 众人打马随内侍前往皇宫。 一路虽又遇两波死士刺杀,还是有惊无险走到宫门前。走在前面的内侍率先下马,快步走到谢运马下,搀扶谢云下马,下马的一瞬间,谢运突然一把捉住内侍左手,死死攥住,咬牙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谢氏之人了吧。” 众人方才看清,那内侍手中拿着一柄利刃,寒光闪闪。 谢运抓内侍时姊颜已经动身来到谢运身边,只见那内侍正要咬破口中毒囊自尽,姊颜出手飞快,捏住其双颊,将其下巴卸了。 宫门前的守将将他门团团围住,立刻派人前去御前禀报。 一番周折,众人终于面见天颜。 已经有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报给启元帝。 只见御案后坐着一位四五十岁中年男子,容色严肃,身体有些发福,看着手中的奏章,不动声色,却不怒自威。殿前气定神闲站着一位蓝色衣衫的俊秀男子,正是谢七谢灵,只见他风轻云淡,丝毫不觉得在殿前有何紧张之处。 众人行礼之后,帝王开口道:“谢卿明知自己冤枉,却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谢运痛心自陈:“臣窃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没做过的事,自会清清白白。臣自小在陛下眼下长大,立志为官,为国为民做事,也是受陛下启发,臣以为陛下会还臣一个清白,却未成想。。。”不畏生死的人此刻竟热泪盈眶。 启元帝少时为皇子之时,谢家家主谢道为少傅,教导诸位皇子。当年启元帝也不过及冠之年,谢运也不过一个四五岁垂髫小儿。启元帝当年也是一位有理想又好学的青年,常常登门请教,两人竟莫名的亲近。启元帝的鸿鹄志向,直接影响到了谢运,甚至谢运一直崇拜着哪个记忆中神采飞扬的青年,多年来,从未改变。 当年志比天高的人,也只能坐在高位,俯瞰众生。 第六章 陈情 启元帝这一刻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你五岁时与朕相识,当年不过当是小儿胡说,谁知你是真的做到了,我为皇子时,你是跟着我身后的小儿,后来我做了太子,你却做了我的小小学生,再到我的幕僚,后来终于及冠,入朝为官十五年,政绩斐然,这次的事我知你冤枉,谁知你以为朕不信你之后便自暴自弃,放弃挣扎,实在令朕即喜又悲呀。” 启元帝身旁大内侍接到:“此次的事,皇上觉得不同寻常,便想将计就计,没想到谢大人您竟然做出如此选择,您可知,陛下早有打算,与张大人已商量好对策,且刑台下有咱们自己人,届时自有应对,谢大人真是误会陛下了。” 张大人连忙应和。 谢运哪能不感动且懊悔;“陛下。”当下便凌噎到说不出话来。 “现今先处理眼前的事吧,你就是谢九?” “臣女正是。” “你自小聪明,是太傅的掌中宝,更是被称为谢家明珠,你小时候朕可是还抱过你呐,可惜太傅执意辞官离京,将你也带往苏越,京中少了一位明珠啊,朕听说你后来承先祖遗风,出门历练,还在江湖中闯出不小的名声呢,这次怎么也入京了。” “臣女不过舞刀弄枪罢了,谈不上先祖遗风。这次滨州水患,我大楚之人,人人关怀,臣女便携友同往滨州,看看有何可援手之处,且修书问过二哥朝廷赈灾的事宜,二哥言已有章程无误,让我不用担心。谁知我在滨州停留半月,虽听说朝廷赈灾钱粮已到,而灾情却未好转。无辜百姓死伤无数,甚至有暴动前像,臣女认为事有蹊跷,臣女相信二哥的人品,自不会怀疑二哥,臣女在朝中无其他人脉,只好修书会苏越祖宅,请祖父帮忙,祖父派七哥查此事,让我留在滨州把二哥未做好的赈灾事宜完成,祖宅派人送来十万两白银捐于赈灾,风云山庄捐十万两白银,且我谢家作保向其借调十万两,共三十万两白银,臣女又借助祖父的声威,将赈灾之事安排妥当。我等听说二哥因此事获罪,七哥也查到此事有异,便将事情交托妥当,与风云山庄暮少侠赶往郢都。臣女方才救二哥之时,遇到不少刺客,甚至陛下派来的内侍,今日也刺杀我二哥,此事必然有大问题,请陛下为我二哥做主。” “此案的证据谢灵已经给朕看过了,你们这次又是赈灾又是查案,其中艰难你们不说,朕也知道,等此事事了,朕定然好好嘉奖,至于谢家向风云山庄借调的银子,等赈灾银两寻回,直接补上就好。如今多事之秋,各国虎视眈眈,牵一发而动全身,京中也是暗流涌动,朕手中可用之人也没有几个,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帮朕解决如今的头痛事。谢运官复原职,赐琼浆,给他压压惊。谢灵才干了得,也已经到了及冠的年纪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任命你为大理寺少卿,谢姊颜赈灾有功,封县主,待会儿,小徐子去谢府宣旨。” 那身旁的大内侍道:“是”。 “你们都辛苦了,今日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开始可要给朕打起精神,把那些魑魅魍魉都给朕抓出来。” ”臣(臣女)告退” 第七章 归家 众人出了皇宫,已经是傍晚,红霞漫天,绽放出黑夜前最后的光彩。 谢运身上有伤,不敢再骑马颠簸,在众侍卫的保卫下坐上宫里准备的马车。 谢七对身旁的随从说道;“让十三,十四他们保护好二哥,吧阿三阿四也叫过来保护他们主子” 马车缓缓行在宽阔的主街上,谢运掀开车帘,看着侧前方骑在马上的两个人,好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们了。那两人悠闲的骑在马上,走在夕阳余晖铺开的石板路上,悠闲的好像是在踏春,好像刚刚在刑场劫人,在殿前喊冤的人不是他们一样。这是谢家这一代最优秀的两个人啊,谢运与有荣焉的想着。 那青年一身蓝衣,干净利落,面容英俊,有着谢家遗传的剑眉星目,气质温和,仿佛散发着书卷气息,却有着人安心的力量。这便是谢家这一代少家主了。谢家定家主跟别家不同,不在乎是嫡是长,而是选有意家主之职,且有才干的人来当。 照说这样子应该会争斗不休才对,谢家却不同,人人有自己想做的事,并且为其努力,算是把先祖谢玄留下的家规贯彻了个彻底。几代下来,谢家人有喜欢读书的,喜欢为官的,喜欢经商的,什么的都有。并且本家之内,不曾争斗。到了谢运谢灵这一代,谢灵愿意承担家主之责,且又有天资能力,是最适合的了。 姊颜身着白衣,飘飘若云,自由自在。背着宝剑,腰间别着一杆紫竹洞箫,闲闲的骑在马上,总是让人忘了那宝剑刚刚杀了几个人了。脸上还是带着那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戴着的金色面具,那面具至额头遮到鼻子,只遮一半,露出的下巴有着美丽的曲线,面色也是相当的不错,尤其的那双大眼中,说是悠闲吧,却时不时散发着迷人的神采。一头墨发似男子般用玉冠束起。若是个男子,怕是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了,谢运此刻也是被他们感染,想起这样的闲事,要是小九知道他这样想,还不知道怎么作弄他呢。 谢玄最小的重孙子谢贤是谢运等人的七太爷爷,是他们见过的唯一还见过谢玄太太太爷开创那个绚烂时代的谢家人,他的父亲喜欢经商,后来这位七太爷爷子承父业,自己开出一脉前往商路发达的福州。当年他们这些小辈前去拜见他时,他评价道:“如今的孙子辈中,钟灵(谢灵)才干抱负最像曾祖,小九(姊颜)理想气质最像祖父。但又有所不同,应当是谢家百年来天资最高的子弟。“ 看着前面天南地北闲聊的两人。‘后来两人所选之路,正与这位七太爷爷所料。’谢运又在心里默默说道。 走到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站在路边,姊颜一把拿过小贩的一垛糖葫芦,在小贩大叫之前,下巴向她七哥一抬,“给钱啊,你家妹妹和侄儿侄女要吃糖。”美滋滋的走开,谢灵笑着摇头道:“你还是小孩子啊要吃糖”。 说着在小贩怨念的眼光中从钱袋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贩,“不用找了”小贩接了银子,草垛也不要了“这些有钱人真是奇怪,有钱还要抢,不过这下好了,可以给婆娘和妞妞买一份绿豆糕了。”谢灵听到这话,真不知是如何表情啊。 看到这一幕,谢运又想;‘老人家诚不欺我,果然还是有所不同的,老祖宗怎么着也不会抢人家的糖葫芦不是。’ 第八章 归家2 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到家门,天已经黑了,府门已挂上高高的灯笼,姐弟两人提着灯笼和一个老仆站在门口候着。远远看到举着火把的队伍,从街角拐过,前面走着他们的姑姑,手中举着整整一垛的糖葫芦,真是没个正行,根本和下午从天而降救人的不是一个人嘛。 那老仆跑入府中高声喊“老爷他们回来啦” 两个孩子立刻迎到阶下,眼巴巴看着队伍走到门前,也不知是高兴坏了还是怎么着,一人含着两包眼泪。两人把他们父亲扶下来,总归是姐姐大些。平复一下道:“仆人大都散了,母亲和乳母她们正在准备晚膳,我和归弟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两个孩子一人抱住他们父亲的一只胳膊。 “虞儿,询儿,姑姑给你们买了糖葫芦,姑姑没骗你们吧。” “姑姑,是你自己喜欢吧,我们都是大人了,不吃糖。” “真的不要啊,那我分给你虞儿就好了” 说话间,谢夫人白氏已经快步从府中迎出来:“相公。”眼泪止不住掉下来,谢运握住白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夫人,让你担心了。”用手轻轻抹掉白氏的眼泪。两个人少年夫妻,情义深重,这次差点死别。 那徐公公在谢家门前,宣了旨,向谢家三人道喜:“恭喜了,陛下如今最信任的就是谢家,希望谢家也用心办事啊,谢大人日后可要相信陛下啊。”“下官明白”“这位想必就是风云山庄的暮少侠了,少侠一片丹心,陛下很是欣赏,今日一见,果真是义气风发啊。”“多谢陛下赏识。”“我就先回宫复命了,各位好好休息。”“公公好走。” 白氏此刻平复心情,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快快进去吧,洗洗风尘。”一家人终于回到府中。 姊颜回头,看见灯笼照耀的方寸之地之外那化不开的黑夜。眼中越发明亮。 城西一所宅子里面,有人愤怒不已:“皇帝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们了,谢家就这么得他信任,要对付起来,真是不容易,咱们的计划怕是要改了。”“不必,凡事不可能与咱们的预料一致,只要能完成我们的目标,小小意外,无伤大雅。”原来竟是酒楼之中哪两人。此刻屋子里多了一男一女,沉默不语。 “今日不只还有谁,和咱们一样,派了刺客,可恨那谢九,还有那个什么暮天沉,出手狠决,咱们连他们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两个江湖人,也来郢都搅局。” “没想到江湖上神负盛名的天才女剑客谢言,竟是苏越谢家的九小姐。谢家人还真是干什么的都有。” “谢九小时候在京城,出了名的聪慧,是谢老太傅的掌中明珠,令多少贵女黯然失色。可惜自从她7岁时谢老太傅辞官,随谢老太傅回乡后,再无消息,没想到出入江湖,做了个剑客。江湖人盛传,白衣谢言,一剑一萧,四处讨教剑术,且进步飞快,悟性当世所匹者,不过三四,而对剑术执着,当世少有。带着一面金色面具,常游于各地,但求洒脱。如今不过十七,已经是一流高手之列,若不是经验内力等原因,怕是名列超一流高手,乃是年青一代领军人物,无数少年的偶像。人都说,幸好谢言不是男子,却又可惜谢言不是男子。江湖对其传说极多,不过能年纪轻轻取得如此成就,又是谢家的明珠,必然不可小觑。” 第九章 暮霭沉沉楚天阔 “至于那暮天沉,风云山庄二少,同样是剑术天才,年十九,与谢言同为年青一代顶尖人物,江湖世家,喜好当个游侠。相貌英俊,武艺高超,为人重情重义,乃是无数女子的梦中人。 河西匪祸盛行,为祸地方,当地最大的匪窝雁门寨,聚众三百,依靠地形之力,逍遥法外,为祸地方几年,恶行满满。谢暮二人游历西境,听闻此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雁门寨,一夜之间被灭,有人通知当地官府前去收场,众匪首已然服诛,一剑封喉而死,匪众皆倒地无反抗之力。从被救下的幸存者口中得知,这两人当时如神仙降世,救人灭匪,江湖人人称道。此二人如此结识,后结伴江湖行走,不过一年前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剿了整个寨子的匪徒,造势罢了,谁知道多少人去的,那些无知的贱民,看了拿剑的,挥几下就是神仙了。” “...” 京中为谢七,谢九,暮天沉的到来,议论纷纷,暗流涌动。哪些听说了谢言与暮天沉的传说的年轻人,真是恨不得马上见上一见,至于心怀鬼胎之人,皆是暗自揣测。更有人要寝食难安了。 而谢府中,却是一派祥和。众人更衣之后,在厅中团团围坐:“今日大喜,又没有外人,就不分席了,大家随意。”谢运为主位,谢灵,白氏分坐左右,谢灵下首是暮天沉,然后是姊颜,虞儿与询儿。“把我的梅花酿取来,今日我们难得一聚,定要好好喝几杯。” 见暮天沉与姊颜座位挨着,谢运道:“暮少侠侠肝义胆,少年英雄,这次更是劝说老庄主助朝廷赈灾,出钱出力。今次更是陪小九入这京都虎穴,护我家人,实在是义气,乃是真朋友,今我就托大叫一声暮兄弟,敬少侠一杯。” 心里却想的是:虽然这小子帮了大忙,看着又是稳重可靠的样子,但是一看就对小九图谋不轨,小九看不出来,哼哼,可是瞒不过我。 天沉笑道“天沉年轻,虚名不足挂齿,不及两位兄长能力出众,权权为民之心,以后还请兄长多多指教,先干为敬。”说完便一饮而尽。 “哈哈,暮兄弟果然豪爽。”内心:居然叫我兄长,好个会占便宜的小子,要让小九离他远点。 旁边的谢灵淡笑不语,只静静看着。 “二哥,暮大哥与我至交好友,不必客套,当自己兄弟就好了”“也是也是啊,是我错了” 啊啊啊,我才没有错,什么暮大哥!!!!都是他的错!!! 可惜了紫颜听不到他内心的咆哮:“暮兄不要客气,就跟在家一样,京城我也好久不曾逛过,不知本来的风光是否依旧,明日咱们去逛逛。” “我们也要去。”到底是小孩子,还是喜欢玩的,姊颜巴不得他们忘了这些日子的惊慌,自然是满口答应。 谢运今日从大悲到大喜,且与皇帝解开心结,如今一家平安,又与弟弟妹妹相聚,实在的开怀,一顿下来,饭没吃多少,酒到叫他喝了不少。众人今日皆疲惫,都散了各自回房。 第十章 夜谈 谢家又陆陆续续接到宫中的赏赐,白氏皆安排的井井有条。 外面各家都接到谢运官复原职,谢家七公子谢灵为大理寺少卿,封谢家九小姐谢姊颜为县主的消息。各方反应不一,但都肯定,皇帝是要重用谢家了,恐怕京中将有大变。 姊颜沐浴更衣后还无睡意,便取剑到花园中练练剑法,正遇到同样提剑而来的暮天沉,两人过招百招,谢灵坐在一旁的凉亭中,一派优雅的品茶。 两人收剑,走向谢灵。“七哥大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吗” 谢灵给旁边的两只空杯添上茶水“我有什么好怕的,睡不着的反正不是我们。二哥倒好,喝了个大醉,他倒是甩手掌柜。我都安排好了,你的十七和十八已经到了,还有那个丫头青缇明日也能赶到。” 两人走到近前,暮天沉和谢灵见礼,谢灵“这次多亏了风云山庄和暮兄弟相助,谢家才幸免于难,风云山庄出钱出力,又被推到众人视野之内,实在是令我谢氏内心不安啊,如今郢都危机四伏,暮兄弟一介江湖之人,原该逍遥洒脱,莫要自缚于此才好。” “谢兄年长我一岁,叫我江远(字)就好,赈灾这样的事本就是狭义之心该做的,我风云山庄屹立江湖百年,还不怕宵小之辈觊觎,至于我,江湖之大,处处皆是江湖,无论是郢都还是西境,我与阿言生死之交,如今我有余力尽力帮忙,也是应该的。若怕危险,我此刻也不会在这里了。” 谢灵见姊颜不过抚剑不语,微微一叹“也罢,这郢都风光也值得一观,江远在此领略一番也可。” “京都繁华,囚人之地,此间事了,我等阿言与我再共闯江湖。” 姊颜将剑回鞘放下:“京都这么多聪明之人,我等这样愚钝之辈,断然是活不痛快的,我还想去南岭看梅花呢”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如今,朝中盘根错节,不知分了多少派系,皇帝觉得渐渐无法掌控,便利用二哥,逼我谢家出来,恩威并施,想让我们当他手中的棋子,难怪爷爷十年前执意辞官离京了,亏了二哥的一片丹心。“ 谢灵看了一眼暮天沉,接话道:“如今陛下后宫听从宠妃的谗言,前朝听信白云观天师,虽然他极力想保住清明,却已然年老,禁不起诱惑与虚荣了,即想牢牢抓住权利,又想贪图享乐,依江远怎么看?” “政事我不懂,不过他们的争斗,苦的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 “怕是二哥还不知这位皇上的意图吧,皇帝掌控不了那些人,便利用二哥这样全心信任他的人,实在是可恶,恐怕最后逃不过众叛亲离了。” “姊颜不可乱说,此次不仅危及我谢家,更危及大楚千万百姓,不可乱来。我如今肩负家族的重担,是谢家的少家主,也是大楚的子民,不说我谢家济天下的思想,身为一国子民,自然要守护自己的国家。” “你不要老是把这些责任强加到自己身上。” 第十一章 争执 “我没有把责任强加在我身上,你为什么一直这样认为?我喜欢被重视,喜欢自己的观点被人认可,喜欢拥有话语权,就像你不喜争名夺利,喜欢自由自在一样。你对权谋,责任敌视,但我不同,我不排斥这些。我也想权倾朝野,拥有足够的能力,来施展我的抱负。你能理解二哥他们,我也能理解你们,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我?” “你非要如此吗?” “小九,你是我们最小的妹妹,我们都希望你自由自在,永远开心,得到幸福。作为谢家人,我希望我的族人,可以为自己的心意而活,那么总有人要做守护者。我?我喜欢担起这份责任,没有谁强迫我,包括我自己,我就是很单纯的喜欢。” “那随你好了,你已经是少家主,谁也拦不住你,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你说的话,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暮兄,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看了看谢灵头疼的样子“七哥也早点歇息吧,日后怕是夜里难眠了。” “阿言先歇息吧,我稍稍坐坐便回去了。”姊颜点点头,看了一眼谢灵,回去了。 天沉见她走远了“我看钟灵兄与阿言也是兄妹深情,为何会有此分歧?亲者之间,如此只会越来越生份。” “江远与我相识也有几月,看我如何?” 暮天沉沉吟道:“钟灵兄心怀鸿鹄,非常人。” “江远果然知我,你能看出来,姊颜又如何看不出来,她却依然坚持认为我不是自愿,每每提及此时,便争论不休,谁也劝说不了谁,心结便由此结下。” “阿言有时也是个固执的人,不过看得出她也是将谢家,将你们这些手足当做最重要的人,她也只是想你们也快乐无忧。” 谢灵又如何不知,心里的一些话如今也是不吐不快,将那些陈年往事,一一道来“十年前,祖父预见朝堂将有乱局,天下大势也将发生变化,乱世将至,祖父他当机立断,抽身于此,跳出局势,方可看清局势。自小,小九便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又是幺孙。她父辈之间有些龃龉,她却自小懂事,家里人都喜爱她。爷爷当初甚至欲让她做下一任家主。” 谢灵提起茶壶,为两人茶杯添上:“她三岁时,对剑法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祖父便教她打下基础,趁初心单纯,教她心法,四岁始跟在我一起练剑,小小的一个团子,拿着一把小小的剑,迈着小短腿儿,跟在我身后,看她认真练剑,且进步飞快,我等真是汗颜。” “没想到阿言小时候是这样子的。”暮天沉笑道。 谢灵冲他白了一眼。 暮天沉失笑“外面都说女侠谢言如山峰之梅,傲立与世,实际上是个喜欢赌气,喜欢作弄人的小姑娘,说谢家七少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其实是个嘴硬的傲娇。“ “那谁又知道众人仰慕的暮少侠是个喜欢却不敢说的胆小鬼。” “你,这你也知道?” 谢灵瞪眼道“你当我们眼瞎吗,二哥那个愣头愣脑的都看出来了,看你也是个可靠之人,我对你没什么敌意,不过,你的路,难着呢。” 毕竟有七个兄长,还有个成了精的老爷子,想想就开心,啧啧,至于别人开不开心就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年少时 “。。。你继续说吧,后来呢。” “当年爷爷官至太傅,大哥入军中立军功少年为将,二哥也出入朝堂,为陛下信任,谢家荣耀一时,不知多少人想要靠上谢家这颗树,也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希望谢家倒下。小九是谢家最宠爱的孩子,自然被那些人盯上。小九她有着媲美公主的待遇,却也要比寻常孩子承受更多。她自小天资聪颖,对一些暗地里的事十分敏锐,也对这些十分的不喜,我们也下意识总是护着她,她要逃避我们也由她。” 揉揉眉心,沉痛道:“她七岁时剑法已经学的熟练,那时祖父便想着要退,谢家已进无可进,只有在合适机会退出。那时她有个偶然认识的好友,是个四品官员的庶女,没有坏心,她开心,我们便由着她。不成想,前任户部尚书之女,因为嫉妒,陷害哪个女孩子,女孩子后来为了不连累她的姨娘,偷偷跑出去,被人贩子拐走,在我们前去救她的时候,被人贩子失手杀死,那女孩也不过九岁,那是我第一次看小九露出那么难过的样子,她一直觉得她的第一个好朋友,是因她而死,是因为险恶的人心而死。” “若我早些遇到她多好,我的阿言”暮天沉一想,阿言那时候还那么小,她一定很难过,很愤怒吧,若我能抱抱她也好啊。 “后来她向祖父要人,自己查到户部尚书贪污且草菅人命的证据,安排人在一次宮宴中呈给陛下,那尚书之女一家,惊慌失措的跪地喊冤,小九就在祖父旁边,直直看着他们卑微求饶的样子,不知让人多怜惜。” 天沉将前因后果联系一番“也就是从此阿言开始厌恶权谋,厌恶险恶人心,也觉得你也厌恶,于是就觉得你是为了家族强迫自己,所以与你有了分歧。?” “或许是吧,谁不厌恶险恶的人心呢,但是有些事的过程中,这些却不可或缺,唯有保持本心罢了。” “你们两个啊,都想为对方好,但是又互相不领情,唉,这个心结还是让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 谢灵瞪了他一下“就你,我们都不知道想解决多少年了都没解决,你怎么解决。我说你是不是又打我们家小九的主意呢,我跟你说可没那么容易。” “我现在可是阿言的至交好友,哼哼,我当然有办法,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你,你不开心可以,反正阿言不能不开心,大不了我揍你一顿给阿言出出气,哈哈哈。” ”你。。。暮江远,不就仗着剑法比我好一点点吗,有种比别的啊。“谢灵气的跳脚。 暮天沉已经站起来:“谁跟你比啊,赶紧睡觉了,明天没精神,我看你怎么对付那些老狐狸,走了走了。”边走边打了个哈欠。 谢灵噎的真想冲上去揍他,想想又打不过,咱不跟他见识,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茶都凉了,嗯,明天还有大事要做,该回去了。 “十三” 从暗地里冒出来一个暗卫:“属下在。“ “主子们今日都累了,让他们今晚机灵点,让主子们好好休息休息。” “是” 第十三章 出游 虽说陛下下旨任命谢灵为大理寺少卿,但户部还未落实档案,谢灵暂时不能上任,于是早上也就只有谢运前去上朝。 众人睡了个好觉,早起吃过朝食,白氏在家整理事务,几人就出门了。 姊颜逗着询儿“小孩子不能骑马。” 小孩子自然不服气“听说姑姑你九岁就独自去闯荡江湖了,我都十岁了,为何不能骑马。” “因为你没有我聪明可爱啊。” “那姐姐呢。” “姐姐也聪明可爱。” “你是说我不聪明可爱咯。” “猜对咯。” 看着弟弟快被姑姑气哭了,虞儿给摸摸弟弟的头:“傻询儿,你看看,你的小马都备好了,怎么不让你骑了,还跟姑姑争。” “你也觉得我不聪明对不对,你说我傻。” “。。。” “听说城外十里坡景色优美,视野开阔,姑姑我们去那里骑马吧。”虞儿是大家闺秀,询儿又年纪还小,虽然会骑马,但也没有自由自在的在外骑马玩过呢。虞儿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姊颜。 “去城外骑马呀,你能追的上吗。” 询儿扬起小脸“当然能。” “那就赶快咯,等会儿你就在后面吃灰尘吧。” 谢灵天沉哑然失笑,两人皆是一脸宠溺,谢灵骄傲道“几位哥哥中姊颜最喜欢的就是二哥和我了,二哥这个老实的,生了这样好的俩个孩子,两个孩子也跟姊颜亲近,姑侄几个真不知道谁才是孩子。” “你不就是想让他们开心嘛,怎么,嫉妒啦?” 谢运白了他一眼。 阿三也骑马跟在一旁,向谢灵汇报道:“昨晚有几波不长眼的,都被我们解决了,留了几个活口,等着爷处置呢。” “让他们先审问着,今日就先逛逛这阔别已久的郢都。” “属下明白。” 这边姊颜一行出城去,那边各方前来打探的人都出动了。谢府今日前来拜会的人络绎不绝,明知道谢运前去上朝还未回来,却打着恭贺谢运转危为安的幌子,行试探之实。得知谢灵等都出府去游玩,在白氏口中又探不出消息,各方反应不一。 今日最尊贵的客人便是三王爷淮王,这位王爷是众位皇子中唯一登门拜访的。 白氏自然不敢怠慢,客套一番之后,淮王便告辞了。 “哼,这谢灵谢姊颜兄妹好大的架子,京中各方都盯着他们,他们却如此不放在眼里。王爷此行竟然落了空。”一想到他们扑了个空,与淮王一同而来的襄阳候世子郑昆便一肚子不满。这世子竟然就是那日酒楼中不屑谢家之人。 “急什么,早晚要碰面的,早就跟你说了谢家人做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只要知道他们想谋什么,本王自然能对付他们。”淮王身边一位黄衣侍女侍立一旁,赫然是那日在城西宅院中的那一男一女。 “郑世子,他们再厉害,也要看看京都是什么地方,他们逃得了一时,只要他们有目的,就逃不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翻得出什么浪来,谢家再厉害,他谢灵也不过初来乍到罢了。“ “走吧,回府,让人盯得紧一点,随时汇报就是了。” “是,烟云明白。” 第十四章 出游2 到了城外,开阔的官道,让人看着心怀敞亮。跑跑走走,到了十里坡,果真是京都有名的盛景,视野开阔,风光秀美,仿佛存于京都繁华之外。 虞儿出了京城到此,心扉也敞开了些,“听说十里坡那头,还有个碧波湖呢,姑姑咱们去看看吧。” “好哇,那咱们比比谁先到吧,不知道你弟弟等会儿会不会哭鼻子哦。” ”姑姑,你不要小瞧我,我长大了,父亲都让我保护娘亲和姐姐呢。“ “小九,咱们许久没有一起策马同游啦,让哥哥看看你现在有多厉害。” “哼,小心你等会儿和询儿一起哭鼻子可没人哄你哦。”说着扬起马鞭。“出发” “驾”虞儿询儿也扬鞭而出。 “就会耍赖”“钟灵兄,我等着看你哭鼻子哦。”说着一夹马腹,马也一跃而出。 “阿三,照看好小小姐和小公子” “是” “你们等着,我马上来了”扬鞭而出。 不一刻便追上了询儿和虞儿,“七叔先走一步了,哈哈。”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姐你也快去追吧,别让七叔得意。我会跟上来的,有人照顾我呢。” “那姐姐先去啦,等着姐姐给你出气。阿三叔叔麻烦你照看着询儿了。”阿三点点头。 “阿三叔叔,我是不是累赘啊,每次都要别人照顾,天赋也不高,也没有姐姐那么聪明。”询儿干脆骑着马慢慢的走着,阿三跟在他身后。 “小少爷不用怀疑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只是有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有的人需要时间。” “但是我想真正可以保护我在意的人,不让他们哭,让他们开开心心,让姐姐可以像信任姑姑那样可以信赖我,不用独自承受压力。” “那么小少爷现在要做的事,就不是怀疑自己,而是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像你的姑姑一样。”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尽全力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无论看起来多不可能。” 询儿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打马奔跑起来,感受驰骋的畅快。 ‘小少爷他不是没有天赋,只是在人才倍出的谢家,他只算平庸,因此不够自信而已。’阿三想着,打马紧紧跟着询儿。 这边虞儿在尽力追赶,半路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暗暗握紧袖中的匕首,感觉周围的动静,马儿也不安的打了个响鼻。暗中“小小姐有危险” “公子和小姐交代了,咱们只能在小小姐应付不来的时候出来,否则小小姐不会成长。” 虞儿摸摸马儿的脖颈,低声道“别怕”。 跃过一道小沟的时候,一道杀机立现,一个黑衣人跳出来,手中一把匕首刺向虞儿左肩,看来是想活捉,黑衣人信心满满的一击,但见虞儿身体扭过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必杀一击,左手向黑衣人来势狠狠划去,那黑衣人尽力向后躲去,匕首划过黑衣人胸膛,一来一往,马儿已经跃过小沟,向远方跑去。那黑衣人立刻掏出信号向天上发出“计划有变,速追” 听到身后信号的声音,姊颜面无表情,天沉紧随姊颜,欲言又止。谢灵回头看了一眼“这就忍不住了,让我看看幕后的人是谁,你会死的很惨。” 暗中的人施展轻功,分出一人前去捉拿先前的黑衣人,紧紧保护着虞儿,虞儿跑出半里,又被七八个杀手包围“抓活的”。 虞儿袖子里的手握住匕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突破口。正要忍不住动手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第十五章 相救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两名衣着富贵的男子带着一行随从策马而来,皆是打猎的装扮,喊话的是稍后一点的身着鹤纹劲装的男子。 那贼人对视一眼,分出四名前去挡住来人,三名伺机冲上前去,欲先擒住目标。虞儿暗自收起袖中的匕首。 那两名男子身后的侍卫头字喝道:“保护主子。” 侍卫从侧翼挡住杀手,眼看那剩下三名杀手对虞儿发难,两名男子立刻取箭一人一箭分别射中一名杀手,另一名杀手孤注一掷,扔不舍虞儿,虞儿双腿一夹,马儿立刻向前去,那杀手紧追不舍,最后突然发力在马跑起来之前向虞儿扑去,那领头的男子已经快速搭箭,一下射中杀手右手,更激发了杀手的狠劲,不顾一切用左手掐向虞儿的脖子,虞儿此刻精神无比集中,借助马背较高之势,反手拔出头上金钗,腰极限的一扭,角度刁钻的一下刺入杀手的喉咙。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男子的心也一下放下。 此时虞儿双颊粉白,手握金钗,口中微微喘着气,仿佛还没从惊吓中醒过来。 “这帮该死的杀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追杀,小姑娘别怕,本侯爷保护你。”那鹤纹男子说道。 “臣女谢过九皇子,小侯爷救命之恩。”虞儿平复气息道,强压下心中不适,此时还要外人,不能慌乱。 “咦,你是哪家的女儿,你怎么知道本皇子和小侯爷。”那九皇子见她如此就镇定下来,啧啧称奇道。 “臣女是户部尚书之女谢虞,二位贵气逼人,又如此仗义相救,京中能自称侯爷的青年贵族中,能这样热心肠的,也只有肖小侯爷和其好友九皇子了。” “果然口齿伶俐,处变不惊,有谢家风范。谢家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之上,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此,与你一起的人呢。” “姑姑和叔叔念臣女与弟弟此番受了些惊吓,特带我们出来散心,我们赛马,不想发生次变故。” “那你弟弟呢,柿子专挑软的捏,对方能盯上你,你弟弟恐怕也不安全。”小侯爷皱眉道。 “弟弟身边有十分厉害的护卫,想来他们只是盯上我孤身一人罢了,不过我还是回去看看。” “我等本来是闲来无事去前方庄子打猎,如此我们便帮人帮到底了,护送谢小姐一趟也无妨。” “重光说的有理,本侯爷也随你走一趟。” “多谢二位,此番大恩,臣女日后必当报答。” “先别说报不报答了,我们快走吧。” 快马行了一到一刻,看到询儿与阿三从前方迎面而来,当即什么冷静也顾不上了“询儿――”询儿看到姐姐回来了,还带着一队不认识的人,立刻快马跑来,虞儿下马来,迎上前去,询儿见姐姐不对劲,也立刻下马“姐姐出来什么事,这么惊慌。” 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到了弟弟面前就变成了急切“你有没有遇到危险啊,姐姐不该丢下你让你留在后面的。” “怎么了,姐姐遇到危险了吗,受伤了吗。”询儿焦急道。 虞儿按着询儿检查了一圈,没什么事才放心,“没事,刚刚遇到了坏人,姐姐没有受伤。” 转向九皇子和小侯爷,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九皇子殿下,一位是肖小侯爷,他们刚刚救了我。” “什么,坏人,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询儿没有保护好姐姐。” “没事了,还不快拜见九皇子他们。” 询儿“谢询见过九皇子,小侯爷,多谢众位相救。” 九皇子见她姐弟情深,也心有动容:“世家之间,能见到像你们姐弟这样,也不易,我们出发去找你们的家人吧。” 第十六章 相邀2 一行人上马,一路往湖边去。 远远看见谢灵三人在湖边,马儿悠闲的在旁边吃草。 “七叔,姑姑,暮大侠――”询儿叫道。 “就说你们会在后面吃灰咯。我们等你们很久了哦,小询儿今天没糖吃。” “如今以谢家的处境,居然还丢下两个小辈,还是说谢家也同其它世家一样,将小辈当做棋子呢。”见他们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肖小侯爷语带讥诮,居高临下。这位小侯爷,名钺戈,是镇南侯独子,镇南侯功勋卓著,与夫人镇守南疆,只得 此一个独子,只希望其平安喜乐,做个富贵闲人。后来镇南侯夫妇在其十一岁时遇难,陛下恩准小侯爷提前袭爵。老镇南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此深居简出,这小侯爷也乐得自在,不过也承袭镇南侯一身正气,不曾做坏事,虽无大志,也深得皇帝喜爱。 谢灵也不生气,面带微笑,摇着一把折扇,好一个温润如玉公子哥“孩子们总是要学会自己握剑的,护不住自己又怎么护着别人。” 肖钺戈听了此话,猛然转头过来,看了谢灵半晌,却没说话。若是有人爱护着,谁又想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负剑前行。 谢虞谢询兄妹见气氛不对“这两位是九皇子和肖小侯爷,刚刚我在后面遇到刺客,是他们救了我,还陪我去找询儿,一路护送我们回来。” 谢灵三人向二人行礼“多谢九皇子,小侯爷相救,此恩,谢家铭记于心。” 一直打量着姊颜和天沉腰间长剑的九皇子方才开口“这就是‘清歌’,‘晚唱’?本皇子早听闻二位之名,只可惜身份所限,无法去亲身体验一下江湖豪情,不想却能在这京城见到真人。” 姊颜轻抚腰间清歌“我等虚名而已,九皇子天潢贵胄,不必挂怀。” “你们今日可是出来游玩,此地景色虽然不错,却没什么别的趣味,诸位对这一代也不熟悉,今日可愿与本皇子和信安一同去打猎。” 一听打猎,两个孩子都是神色一喜,不过外人在此,自然要等长者回话。谢虞毕竟大些,虽然意动,并不表现的太明显,谢询就不同了,恨不得马上跟人家走了,反正他们也不像是坏人。 今日外出不过是带两个孩子散散心,顺便试试各家的态度,没有带几个人随行保护,现在暗中的帮手也不便露面,打猎不在计划之内。 天沉看着两个孩子想去,姊颜也不太想回城中去,看着谢灵一副我不想去的样子,咧开嘴激他“钟灵兄,还说带我看看京都风光,你却一问三不知,现在九皇子相邀,你还不答应了,还是说怕打猎输给我们啊,放心。我们会让你的。以我和阿言的能力,你不会被老虎啊什么的叼走,放心。” 谢灵看他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出让人恨的牙痒痒的话,恨不得咬他两口。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厚颜请九皇子和小侯爷替我带你观观光,有劳二位了。” “无妨,能与几位同猎,也是幸事。”轻轻向后招手,随行的人走近。“把备用的装备拿五副来,分给几位。” “多谢九皇子屈尊相邀了,他日有机会一定请九皇子来我风云山庄游玩一番。”天沉抱拳,洒脱道。 “本皇子还真想去看看,就等着暮少侠开口,哈哈。” “喂,你不带上我吗,亏我那你当朋友” “叫我天沉就好,想不到我们家山庄这么受欢迎啊。”天沉话里藏不住笑意。 看着众人届时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小侯爷迁怒“还不是怪你,只请他,居然不请我。” “请请请,二位我都请,我到时一定好好招待你们。”天沉极力憋着笑做保证。转身见谢灵是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好吧,好吧,到时候你们全部都来,想玩多久玩多久。” 第十七章 打猎 说去就去,一行人准备妥当,就兴致勃勃的期待此行的收获。 谢灵看越走,草木越茂盛,一派生机,却不是打猎的好时节,谢灵疑惑道“此地乃京城近郊,有正值初夏万物繁衍,非狩猎的好时机,不知两位今日欲猎何物?” “前日庄子上回报发现一只紫月貂,我和重光闲来无事,就想比比看谁能抓住它。” “紫月貂可遇不可求,倒是可猎一猎。” “这小貂儿今日可要遭殃了,我可是势在必得的。” “今天这么多高手在,重光你可不要吹牛哦。” “那就等着看吧” 依稀看远处有农庄,田地中也正是绿意盎然,跑过一片竹林,一座白墙黛瓦的庄子突然跃出,“到了” 在庄子门口下了马,里面一个老伯迎出来,“准备好了吗田伯” “回小侯爷,都准备好了。” “把那个说发现紫月貂的人带来问问。” “是,请小侯爷和众位贵客稍候片刻,庄上已准备了茶点,请。” 方才喝了一口茶的功夫,田伯已经带人回来了,看了是有提前准备。田伯带来的人是附近村子的一个闲汉,四处转悠发现了紫月貂的踪迹,紫月貂狡猾,速度又快,他自己没法子抓到便想禀告贵人,希望得到点好处。那闲汉说的振振有词,眼中却不时有些慌乱,照说见到贵人会有惶恐,慌乱令人生疑。 谢灵收起暗暗打量的目光,自己等人临时起意出来游玩,偶遇九皇子等人,又应九皇子之邀同行,对方不可能提前预料自己等人的行动,这显然不是针对谢家。相反自己五人是对方行动的意外。只是暂时不知这行动是针对九皇子还是小侯爷了。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饮茶,自己能发现,虽九皇子不争皇权,小侯爷只做富贵闲人,两人也不是寻常人,自然能看出来,不动声色想必是想看他们后续计划了。若有危险,自己等人也可相助一把。 九皇子见那闲汉神色有异,第一时间想看看谢家等人的反应,谢询只对闲汉讲的内容感兴趣,而谢虞想来是发现了什么,眉头微皱,谢姊颜暮天沉二人却是在低声交谈,似乎并未注意闲汉的行为,二人行走江湖,自然也不会对这等遭遇有多大兴趣,自然自己这样的闲贵,才会觉得有趣来打发时间了吧。谢灵肯定发现了,看他那稳坐钓鱼台的架势,果然是只狐狸。不用说,信安肯定又在暗搓搓的想对方是谁了。今天有狐狸在,哪儿用咱们操心。 听闲汉说完,九皇子命人拿出派人勘测的附近山中详细地图,让闲汉指出路线。见九皇子不打算带他上路,他更加慌乱。“放心,只要消息属实,赏赐少不了你的。”闲汉有些失魂落魄的谢恩。 待出了门,谢询好奇道“那人为什么不高兴?”小侯爷随口答“他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喽,管他呢,我看你好像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哦,你很喜欢紫月貂吗?” “不是啊,我想送给姐姐,姐姐一定喜欢” 上马时,谢虞走到九皇子小侯爷旁边,面色微红“那个闲汉有些不对,此行二位要小心些。”九皇子看她稍稍局促的站在面前,面颊粉粉,眼含真切的关心,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侯爷乃是独子,堂妹表妹什么的又不亲近,看她这样粉粉嫩嫩的,还担心自己“多谢关心,谢姑娘也要注意,要是有危险,信安哥哥保护你。”谢虞连忙上了自己的马。 十八章 打猎2 见九皇子低声吩咐一个侍从,那侍从便默默走了。谢灵给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 侍从拿着地图在前方带路,到了大概方位,九皇子让大家分开寻找踪迹。附近找了个遍,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集合到一起,九皇子和小侯爷交换了一个眼神,小侯爷微微摇头,看那谢灵,却还是气定神闲。谢询眉头紧锁,失望之色浮在面上。 天沉不免安慰他“询儿是不是很失望啊。” 询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知道打猎出了勇敢,技艺,工具之外,还需要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嗯。。运气?” “运气也算是,但是还有一点就是耐心。我和你姑姑剿匪的那件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仿佛我们两个是天神附体,从天而降,大杀四方,却不知我们花了三天拟定计划,又花了三天准备,后又等待了半个月,才等到最好的时机。我们用了十足的耐心,才有了后面的一举功成。没有足够的耐心的话,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就不一定了哦。“ “嗯,暮叔叔,我明白了,只要真的有紫月貂,我就一定能抓住它,然后送给姐姐。” 九皇子二人听到这一段,不免神往“两位一举捣毁匪窝的传说,在京城也广为流传,引得无数人向往不已,也有人认为是夸大其词。然众人只看到辉煌,却未看到背后的付出,两位为河西匪祸平定做出的贡献,实在是令我等皇族公候之辈汗颜啊。“ “就说嘛,当大侠,不仅要武艺高强,还要靠智力喽。” “两位谬赞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深入山林,在前面打探的侍从来报,前方发现了紫月貂的踪迹,“鹿死谁手各凭本事,走喽。”小侯爷持弓搭箭,一马当先。 跑到地方,那侍从还在讲自己是怎么发现的,喜滋滋的邀功,小侯爷的眼光却定格在七八丈开外一颗树枝丫上,其它人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那枝丫上有小小一团躲在丛丛树叶后面,难为他一眼就看到了。 用手势制止了喋喋不休的侍从,转过头来,得意的一笑。运起内力,悄无声息的靠近,那一团一动也不动。来到树下,熟练的爬树,“咔嚓”不小心踩裂了一根树枝,那一团居然还不动。 加快速度,终于可以抓它,只见小侯爷屏息凝神,瞅准位置,飞快下手,居然一举抓住那一团的后颈。一下跳下来,颠颠的提着跑过来。如此顺利,紫颜天沉隐隐护住九皇子,谢灵看着小侯爷。 将那一团提到九皇子眼前“我抓到了,你输了,快看看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听见几声轻微的铃声,那一直‘乖乖’的一团突然一挣,皮毛顺滑,趁小侯爷放松警惕,居然就这样挣脱,死命的一跃,张牙舞爪,直扑九皇子面门。 在九皇子身边的天沉出手如电,左手迅速用剑鞘一挡一拍,身形变幻,右手抓住那一团,大拇指和食指卡住脖子,手掌箍住它身体。那一团动弹不得,原来只是一只紫貂,并不是最珍贵的紫月貂。 一抓之下才发现,那小貂儿颈下有个小小铃铛,用细丝吊着。 谢灵则稳稳站在小侯爷背后空门处,姊颜在小貂儿发难时,运力追上想跑的那个发现线索的侍从。 第十九章 猎物 拔开小貂脖子上的毛毛,看见一只小指指头大的铃铛。用和小貂毛色一样也同样柔软的细线栓着。 那铃铛也是淡紫色,上面镂刻这不可名状的花纹,神秘古怪。“这花见九皇子低声吩咐一个侍从,那侍从便默默走了。谢灵给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 侍从拿着地图在前方带路,到了大概方位,九皇子让大家分开寻找踪迹。附近找了个遍,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集合到一起,九皇子和小侯爷交换了一个眼神,小侯爷微微摇头,看那谢灵,却还是气定神闲。谢询眉头紧锁,失望之色浮在面上。 天沉不免安慰他“询儿是不是很失望啊。” 询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知道打猎出了勇敢,技艺,工具之外,还需要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嗯。。运气?” “运气也算是,但是还有一点就是耐心。我和你姑姑剿匪的那件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仿佛我们两个是天神附体,从天而降,大杀四方,却不知我们花了三天拟定计划,又花了三天准备,后又等待了半个月,才等到最好的时机。我们用了十足的耐心,才有了后面的一举功成。没有足够的耐心的话,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就不一定了哦。“ “嗯,暮叔叔,我明白了,只要真的有紫月貂,我就一定能抓住它,然后送给姐姐。” 九皇子二人听到这一段,不免神往“两位一举捣毁匪窝的传说,在京城也广为流传,引得无数人向往不已,也有人认为是夸大其词。然众人只看到辉煌,却未看到背后的付出,两位为河西匪祸平定做出的贡献,实在是令我等皇族公候之辈汗颜啊。“ “就说嘛,当大侠,不仅要武艺高强,还要靠智力喽。” “两位谬赞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深入山林,在前面打探的侍从来报,前方发现了紫月貂的踪迹,“鹿死谁手各凭本事,走喽。”小侯爷持弓搭箭,一马当先。 跑到地方,那侍从还在讲自己是怎么发现的,喜滋滋的邀功,小侯爷的眼光却定格在七八丈开外一颗树枝丫上,其它人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那枝丫上有小小一团躲在丛丛树叶后面,难为他一眼就看到了。 用手势制止了喋喋不休的侍从,转过头来,得意的一笑。运起内力,悄无声息的靠近,那一团一动也不动。来到树下,熟练的爬树,“咔嚓”不小心踩裂了一根树枝,那一团居然还不动。 加快速度,终于可以抓它,只见小侯爷屏息凝神,瞅准位置,飞快下手,居然一举抓住那一团的后颈。一下跳下来,颠颠的提着跑过来。如此顺利,紫颜天沉隐隐护住九皇子,谢灵看着小侯爷。 将那一团提到九皇子眼前“我抓到了,你输了,快看看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听见几声轻微的铃声,那一直‘乖乖’的一团突然一挣,皮毛顺滑,趁小侯爷放松警惕,居然就这样挣脱,死命的一跃,张牙舞爪,直扑九皇子面门。 在九皇子身边的天沉出手如电,左手迅速用剑鞘一挡一拍,身形变幻,右手抓住那一团,大拇指和食指卡住脖子,手掌箍住它身体。那一团动弹不得,原来只是一只紫貂,并不是最珍贵的紫月貂。 一抓之下才发现,那小貂儿颈下有个小小铃铛,用细丝吊着。 谢灵则稳稳站在小侯爷背后空门处,姊颜在小貂儿发难时,运力追上想跑的那个发现线索的侍从。 纹似乎不是五国的花纹,不知是谁想杀本皇子。”似乎是司空见惯了。 姊颜将那人交给其它人看管,走过来,看着铃铛上的图案有些眼熟,将铃铛取下,“是滇人。” “哦?滇人的传说只在古籍中有记载,由于朝代变迁,据说已经失传了,滇人也已经绝迹了。” “先前我与朋友在云南深处,发现一座古墓,却是被挖空的,只剩古墓的壳子,被做成滇人的祭坛,里面的机关,建筑,看起来还有人不时维护,云南少数地方,也流传着滇人的传说,想来滇人并未灭绝,只是隐藏起来,而这个花纹与祭坛上,如出一辙” “既然滇人隐居深山不为人所知,为何前来害重光,难道他们被人收服?” “说不准,不过对方引我们来此,绝不止这么简单,定然还有杀招。”谢灵也慎重起来,此行凶险,还能应付,不过要保证两个孩子丝毫不伤。 “七叔,那这只小貂怎么办?” 谢灵仔细看过小貂的牙和爪子“果然有毒,咱们不要这只好不好?以后叔叔找更好的给你。” 谢询一脸失望“嗯”,恋恋不舍的看着小貂。 “先收起来吧,放到笼子里,回去再说。”姊颜拿过来时准备的小笼子。 谢询抱着笼子喜上眉梢“我会看好它,不会让它伤人的。” “咱们先离开此地吧。” “好” 一行人上马,一路行来并未遇到危险,越来越接近杉林边缘,路渐渐开阔,马也越跑越快。 异变突起,地上出现数跳绊马索。“停下!”马已经来不及停了。姊颜天沉反应迅速,借力跃起,一个接住谢虞,一个接住谢询。九皇子,小侯爷,谢灵也安全落地,除了十三等几个精英侍卫,其它皆人仰马翻。同时林中传来机簧的声音,数支利箭呼啸而来。那几个侍卫赶忙护住自己的主子,地上的来不及爬起来,就已经中箭失去战斗力,被抓的那人因为被绑着,没有反抗之力,直接被射成刺猬。 姊颜天沉两人抽出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将谢虞谢询护的安稳,九皇子小侯爷背靠着背,一剑一刀,协作默契,而护卫一个接一个中招。谢灵则挥着他那把扇子,那扇子居然利箭也射不破,扇边也如利刃般锋利。目前也没什么危险,众人且挡且走,退到丛林茂密之处。 护卫折损不少,又丢了马,对方算计人心的本事不小,选在戒心最小的地方发难。“以对方的行为,将我们逼到此处,看来真把我们当猎物驱赶了。接下来猎人估计要现身了。” 谢虞紧紧攥住袖中的匕首,姊颜握住她的手,微微安抚。谢虞点点头,站到谢询身边,警惕的注意四周,谢询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保护你。” “好,询儿保护我。” 护卫护在四周,相互包扎伤口。 “来了” 姊颜天沉感觉到微微的杀气。 第二十章 敌人 “沙沙沙沙” 一个护卫突然喊道“有蛇” 只见数条色彩斑斓的蛇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密密麻麻的蛇,让八尺的汉子也背脊阵阵发冷。 谢灵背起谢询收起扇子别在腰间,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众人围拢,握紧武器,严阵以待。“这些蛇太多了,平地上咱们肯定只有被包围的分,只有往里面去,想办法甩掉它们。” 那蛇只包围,并未急着进攻,那护卫虽然害怕,却紧紧护在主子身边,一名近身护卫掏出一枚信号烟花,“主子,我们要不要放信号让老大他们。” “你先通知他们” “众护卫护住九皇子和小侯爷,十三,你们护住小姐,姊颜,天沉你们策应,等它们围拢的紧一些,覆盖范围小一些,瞅准机会,冲出去。” “好。” “你们只管前面,背后就交给我和天沉,我们让你们往那边就往那边。” “明白。”众人调整状态,呼吸都小心翼翼。 那蛇也感觉到危险,慢慢的靠近,沙沙声越来月密,越来越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走。”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动了。护卫开路向前冲,提起内力,一路不停留,沙沙声好像就在耳边。一个护卫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步子慢了半拍,身旁出现一个空挡,一条蛇突然发起进攻,咬住他的左手手背,他一时没有知觉,跑出去七,八步突然一下栽到地上,倒在地上,一些蛇立刻绕到他身上,他连叫的叫不出来,只能听到他痛苦的呜咽。 这些护卫都训练有素,现在同伴的惨烈令他们从惊惧醒了,立刻有人顶上他的位置,继续往左突右冲。 天沉姊颜在跟在谢灵后面断后,只见剑光扫过,就是一片蛇尸,两人合作无间,始终让后面的蛇与众人保持二丈左右的距离。左手也不闲着,隔空拈来树叶,用内力射出,为前方的人清除一些威胁。九皇子小侯爷此时方才见到二人使出些真本事。 而谢虞虽然年纪轻轻,在那个叫十三的护卫下,身姿灵活,脚下丝毫不乱。年纪最小的谢询,也不哭闹,只紧紧的趴在谢灵背上,抿着嘴一言不发。 众人配合无间,那些护卫忠心,又有几名护卫中招,幸好不是所有的蛇都像第一条那么剧毒,倒下了两个,跟着的蛇知道厉害,一些放弃了,直接缠上去,其它受伤的暂时无碍。前面的蛇渐渐少了。 “坚持一下。” 众人发力往前跑去,看见一直肥硕的野猪,身体庞大,那野猪看到这群蛇追人的场景,转身就跑。 紫颜忙道“天沉你先挡住” “好” 姊颜运起轻功,几息追上野猪,阻住它的去路,那野猪直直冲过来,身姿一闪,手起剑落,野猪身上多了数道口子,血液带着腥味流出。野猪受伤大叫,想要报仇,却怎么也伤不到姊颜。 姊颜见两边距离差不多,提气往回, “右拐” 一路上见识了姊颜的能力,那些前面的护卫下意识照做。气红眼的野猪转身还想再追来,看见那可恶的人转了方向,后面还有许多蛇,又转身就跑。 前面是闻起来就美味可口的食物,另一半是可怕的杀神,大多数蛇还是选择了像野猪追去。 少数蛇还在追击 “继续跑” 姊颜与天沉发力,跟着的蛇越来越少。又继续跑了一刻钟,方才暂时脱险。 停在一条小溪边休息,让两名没有受伤的护卫爬上树警戒,其它人清洗一番,帮受伤的人清理伤口。 第二十一章 敌人2 “此番我们成了对方杀局的变数,但是对方并没有放弃,看来必定有相当的把握。现在我们的位置对方暂时找不到,我们的人暂时也找不到我们,目前只能靠自己。”谢灵分析道。 “能用信号烟花给咱们的人发信号吗。” “不行,也许敌人会先找到我们,情况未明,不能冲动。” 姊颜却不赞同“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应该主动出击,咱们找地方放烟花,然后埋伏起来,我到要看看是谁。” “阿言说的对我们对敌人的人数,实力都不清楚,只顾逃走可能撞如敌人的陷阱,我们想法子把他们引来,暗中查探,看看他们的实力。” “咱们伤的伤,小的小,玩意出现意外怎么办,对方的实力我们一无所知,贸然试探,我们可能一无所获,还会损兵折将。” 九皇子见小侯爷和姊颜意见不同,难以决断,看向谢灵“谢公子怎么看?” “小侯爷出身将门,习惯以兵法角度来看,但是却低估了我方的实力,我认为只要计划得当,我们便可反客为主。” 小侯爷却也不生气,“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分两路,姊颜和江远往前方去,放信号弹吸引视线,找机会削弱对方,我们换个方向往林外去。敌方埋伏在这林中,离我们要近,增援赶来需要时间。敌方看来无比自信,必然认为我们不敢分开,所以我们兵分两路,姊颜江远的速度比我们快,没了我们的拖累,他们可以发挥十分的实力,更加可以削弱对方。我们选好方向直线往外,姊颜和天沉以半圆路线沿路发出信号引出敌人,我们在另一边会合,也为增援赶来拉近时间,他们赶来也可以看到与我们最近的信号。” “这对时间和速度的把控要求非常高,能不能成功。”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按谢公子说的吧。” “你们记得要避免痕迹,我和阿言会留下痕迹让他们追踪,你们小心。” “那你们选哪个方向,跑多少里?我和江远配合你们。” “他们定然会追着我们来的痕迹先追踪到此,我们往西南去十里,你们吧我方向和速度,我根据你们发信号的方向做出调整。” “这是掩盖气味的药粉,你们等会边走边洒一些。”姊颜掏出一个瓷瓶。 集中所有的信号,谢灵留下两个。姊颜他们剩下六个。 梳理一下计划。按计划出发。谢灵背着谢询一手持剑在前面带路,护卫护着九皇子和小侯爷在中间,十三在最后,清理痕迹。 紫颜和天沉制造微微的痕迹,做出掩盖痕迹却露出破绽的样子。 不过一刻,一群黑衣人,足有三十来个,寻到溪边,为首的人却一身白衣,带着一面恶鬼面具。 “大人,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停留的地方了。” “给我仔细找找他们往哪儿去了。” “找到了,这里有痕迹。” “看来他们走的很慌张,什么谢家,也不过如此,这次不仅可以杀了九皇子,还能除去谢家的少主,真是意外之喜。” “大人,主人说,不能小看他们。” “怕什么,他们还不是一样的落荒而逃。” “哪咱们要发信号让人来吗?” “不用,我要亲手为主子拿下九皇子的人头,走,追上去。” “是” 第二十二章 猎与被猎 白衣人跟着黑衣人顺着姊颜天沉痕迹追上去。 暗中的姊颜跟天沉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不止这些人,此人跟七哥判断的一样,自信满满,我们先暗中杀掉一些,令他们相信他们的判断,待时机成俗,再引导他发出信号,看看其他人。” “那我先往前去,待我发出烟花,你动手。” “好” 姊颜悄悄尾随在黑衣人后面,天沉向约好的方向而去。 不过一刻,只见天空中一道白光划过。 “定然是九皇子的信号,相要喊救兵,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给我上。” 一个黑衣人犹豫道“大人,主子说让我们听姑娘的,我们还是叫另外两批人也来吧。” “你是不相信我?“ “属下不敢,只是,额(⊙o⊙)…”那白衣人拔出刺进黑衣人胸膛的匕首。“还不行动。” “是”其他人立刻往信号处追去。 此时异变突起,只见一道白影从旁边树丛中冲出,剑光乍起,人群边缘的两名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跟在鬼面具人旁边的也是高手,立刻反应过来,看到来人一身白衣,带着半边的金色面具“谢言!”一时不敢乱走,护在鬼面人身边。只见白衣翩跹,金色面具闪着无情的光,七名黑衣人已经倒下。 鬼面人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 剩下的黑衣人连忙结阵,那鬼面人身旁的八名高手分出四名相要缠住姊颜,却招架不住,姊颜杀一伤一,鬼面人正要让剩下四名高手上前帮忙,姊颜却退出战圈,往信号相反方向逃走。 一名黑衣人正要追去。 “不用追了,直接给我往信号那边去,九皇子他们一定往那边去了。” “是” 丛林之中另外两批人也看到信号,“姑娘,我们怎么办,去不去。“ “九皇子不会这么傻,继续派人扩大范围搜。“那女子穿着奇异,腰间悬挂一把别致的银色弯刀,手上绕着一只通体碧绿不过三尺的小蛇“乖,不要生气,我会帮你报仇的” “是” “公子,追不追?” “方才一路追来你有什么感受。” “高手,绝对的高手。“ 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能在蛇群中脱身,而且重要的人一个都没受伤,这样的高手,就让他们先对付好了,我们只要支援就好。” “公子英明。”那人谄笑道。 而在林外二十里的一队人马,正急急往林中赶去,“首领,是九皇子和小侯爷的信号!是第二枚了。” 领头的两人交换眼色,“现在情况一定很危及,我们加速度,一定要找到主子们。” “明白” 那鬼面人到了信号发出地方,看到地上被丢弃的烟花,“顺着痕迹给我追。“ 谁知追了一会儿,相反方向又是一朵烟花炸开。 “大人,我们还追吗?”手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鬼面人恨的咬牙切齿“给我追。” 待追到信号处,远处又炸开了一枚信号。 “给我分头找” 鬼面人带着剩下的七名高手往信号处追去。 姊颜天沉解决了其他黑衣人,在信号处等着。 鬼面人带人赶来,就看到一男一女在那等着,一个是刚刚偷袭他们的谢言,那么另一个就是那个什么少侠暮天沉了。 “有我们在,你们休想追上九皇子他们。” “大人,这两个武力不可小觑,我们发信号让姑娘他们支援吧。” “嗯” 七名高手摆好阵势,居然还是一个合击阵法。 其他两批人看到求救烟花,那姑娘对小蛇道“那个家伙贪功又自负,要么是完成任务想炫耀,要么是实在应付不了,我们去看看。” “公子,是咱们的信号。“ “悄悄去看看。” 第二十三章 猎杀 七个人凭借阵法也不过只能缠住二人,鬼面人见状,生怕二人脱困,对自己不利,忙又发出一枚信号。 “看来事情紧急啊,那个自大的家伙也会求救,还求救两次。” “加快速度,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谢灵见没有自家的第四颗信号,却看到第三颗信号的同一地点发出两颗别人家的信号,想来发生了一些变化。“小七他们定然是发现有别的情况,做出了一些变通,大家要加倍小心点,护卫到后面断后,十三你到前面注意周围情况,我来指引方向,九皇子,小侯爷和虞儿在中间,按你姑姑以前教你的做,大家现在调整。” 而赶来支援的护卫,却在路口遇到了同样的绊马索和机关,这批护卫显然更有经验,只是有几人受伤,并没有死亡。“老大,你看,那不是咱们的信号。” “一定是敌人的,敌人也在叫同伴,咱们一定要赶快。” “可是咱们大部分马不能骑了。” “那也要快,马上出发。” 走了没多远,“也是陷阱,敌人当真狠毒。”看到一路的蛇尸,一众汉子也脊背发寒,却也恨的咬牙切齿,憋着一股劲,一定要找到主子们。 姊颜见时机差不多了,“动手”。同时手下剑光一挑,再往左一拨,借势一跳避开攻击,七个人的攻击圈子出现空隙,天沉趁此机会摆脱纠缠,长剑自腰间向后一刺,刺进身后黑衣高手腹部,身形转过,拔出长剑,阵法大乱,黑衣人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二人乘胜追击,不过十息黑衣人便全部倒下。 变化不过转瞬之间,鬼面人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欲逃。姊颜提剑,淡淡看了一眼鬼面人,那一眼仿佛酝酿千里风雷,却又像是清溪潺潺。正待斩草除根,林中传来脚步声,一女声喝道“住手。” 二人对视一眼,毫不恋战,转身便走。 那异装女子,走到鬼面人身边。鬼面人还沉浸在那一眼中,呆立不语。心里涌现出不该与之为敌的想法。 “那是谁?” 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思绪。“谢言,暮天沉。” “就是你们中原江湖上的那两位高手?你一向自视甚高,又不想听我的,现在还不是要我救你。” “想幸灾乐祸?先完成任务再来吧,这两个人是当真不好沾染的。” “你自己全军覆没,是你自己蠢。白夜呢,这个狡猾的家伙,又想玩螳螂捕蝉。“ “一来就听到小灵儿在背后夸我啊。” 那女子已经习惯他的脸皮,“你的人呢,怎么就带来了一半。” “凡事要慎重,何况郑兄一向不太靠谱,我当然要早作打算,你不是也派了人去别处找。” 鬼人怒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郑兄还是讲讲你是怎么做到带着八名高手,三十名手下还能全军覆没的这么惨的事迹吧。” 这边剑拔弩张,护卫也找到了溪边。“这边有休整的痕迹,应该是主子他们留下来的。这里还有一条路,好像是有人追击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是小侯爷出事了,老侯爷一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们的位置,那我们先报出我们的位置,让主子们知道我们在哪儿” “是” 一枚信号在溪边的空中炸开。 鬼面人也顾不得再争强好胜“是他们的信号,在来的路上的那个溪边,一定是就他们的人来了。” “我们要尽快了。” 第二十四章 追击 此时姊颜天沉也放出第五枚烟花,与之遥相呼应。 灵姑娘见状,下令“都给我往那边追。” 鬼面人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话。 一行七八十人,加上十二名高手,绝对能成功。 “公子,有动静,有人往这边来了。” 谢灵做出停下的手势,众人严阵以待。 原来此时白夜与灵姑娘散布出气的人还在四周搜索,两人的下属合在一起,刚好发现了谢灵一行。 人不多,二三十个人,但是有五个高手,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看到谢灵他们只有几个人,还有小孩,传说的那两个高手又不在,就想要独吞功劳,就悄悄逼近,没有通知别人。 大家围成一圈,做出防御姿态“十三,左前方那个应该是领头的,等会先杀了他,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发信号。” “明白” “我们的目标是九皇子,一定要杀了他,立下这个大功,我们一定会得主子赏识,给我上。” 黑衣人见谢灵背着个孩子,看着文弱,便没将他放在眼里。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高手一剑划过想要将那个花架子吓退,好直接杀了他后面的九皇子。 谁知刚刚错身而过他自己背心一寒,连忙向一侧避去,谢灵虽背着一个孩子,身影却捉摸不定,原来是谢家家传步法‘闲庭碎步’,那黑衣人失了先机,心神恍惚间露出背后空门,谢灵单手持剑,刺人其后心。一来一往间不过二三息,其它人尚未反应过来,高手已经倒下。 护卫们一路被坑害的一肚子火,表现差劲,这会儿拼尽全力抵挡,小侯爷也算是个高手,九皇子虽身手不高,也尚能自保,护卫中的两名高手加上十三,与黑衣人的高手缠斗在一起。谢虞也没被黑衣人放在眼中,站在一边观察战局。 那领头人虽然立功心切,却也是怕死之辈,躲在黑衣人后面杀过来,一看不对劲,往后退去,想要掏出信号,十三一直注意他的动静,突然加快节奏令对手措手不急,暂时击退眼前的对手,左手抬起,看了那领头人退后的方向一眼,一只小巧的袖箭射出,直接射入领头人胸膛。 黑衣人见谢灵背着的孩子是谢灵的弱点,两门黑衣人高手联手攻向谢灵,一人正面攻击,一名攻向谢询,十三连忙反身来护,一个黑衣人趁空当从九皇子背后袭来,其它人来不及救援,眼看要刺中,谢虞却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后,手中一把匕首,寒光依山,刺进黑衣人后颈。 九皇子此刻回头看来,正好看到谢虞面无表情的拔出匕首,黑衣人以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下。 谢虞与九皇子相互配合,尽然也能游刃有余。谢灵心里估计时间,“挡住他们,询儿放信号。” 谢灵和十三挡住两名高手,谢询在谢灵背上,举起信号,一手拉开,信号在空中炸开。 前来支援的护卫到了半路,看到这个信号,“我们到底往哪边?” “主子他们自然知道我们来了,不会再放假的位置给我们,我们往最后一个那边去。” 姊颜天沉此时与七八十黑衣人战在一团,那灵姑娘本来见她们不是目标,知道上当,不愿纠缠。还不得下令撤退,那二人便杀将过来,普通杀手遇之即死,十来名高手不过堪堪围住二人,二人此时方才露出真正的杀机。 鬼面人此刻心中惊骇万分,此二人实力耐心智谋都远胜常人,自己败的并不是最惨的。 黑衣人不断倒下,二人却越战越勇。看的旁边三人心惊不已,“中原高手,果然是厉害。” “我看今日是难以讨到好处了,难怪郑兄这么惨,我们撤退吧。” 鬼面人却没说话,看着灵姑娘等她决定。 第二十五章 血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普通黑衣人已经死伤了半数有余,黑衣人高手死了三个,伤了五个,而那两人面容冷酷,神色冷漠,丝毫不见有力不足之态。再这样耗下去只不过白白送死,这边的三个人,心中自量,也不敢上前。 “撤。” 众黑衣人正胆寒,终于听到撤退命令,自然心神忽乱,立刻后撤。撤退途中,又击杀一名高手,三名普通黑衣人,二人并不追击,待看不到黑衣人身影,两人往谢灵方向赶去。 谢灵这边人虽少,与黑衣人却也难分难解,各有伤亡,看到溪边的烟花,黑衣人心知九皇子的救兵要到了,攻势更猛。这厢知道支援马上到了,拼死抵抗。护卫和普通黑衣人都死了不少。四名黑衣人高手纠缠不休,谢灵与十三要分神护住谢询,小侯爷要分神护住九皇子和谢虞,一时难以杀敌。 谢灵与十三交换眼神,做出渐渐力有不足之态,三名围攻的高手心中大喜,急忙攻来,谢灵做后退之势,十三从旁掠阵,一高手见离九皇子颇近,又见谢灵十三式微,转目标,欲杀九皇子。 十三却突然爆起,反守为攻,一剑刺向高手后心,谢灵速度突然加快,闪身到十三背后,帮他挡下杀招。黑衣人高手错身闪过要害,却也被刺穿腰腹,不能再战。 势均力敌之势打破,黑衣人压力倍增。一高手见领头的已死,己方难以讨到好处,心生退意,向同行的做出撤退的手势,得到回应便低呼“撤”,慢慢抽出战圈,小心翼翼的撤退。谢灵等也不愿与其死拼,便由他们去了,己方这边护卫也只剩下三四名。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去约定的位置。”依然按照约定的队形前进,而断后的护卫在走过重伤倒地的黑衣人时,手中用内力将一枚毒囊射到那护卫的靴子上,护卫此时只顾环绕四方动静,丝毫没有觉察。 灵姑娘三人带着剩下的手下,往谢灵信号这边绕过来,“这次损失惨重,我们居然连九皇子的边都没沾上,他们兵分两路,只要我们先找到九皇子,杀了他,主子一能原谅我们的过失。” 说着已经赶到地方,见一地尸体,“蠢货,肯定是想独吞功劳,居然敢不通知我们。”灵姑娘手腕上的小蛇缺嗅到什么,舔舔灵姑娘的脸,向着某个方向吐着舌头。 “往那边去了?我们追。” 前脚刚追上去不久,后脚护卫刚好赶到,看到黑衣人追击的痕迹,就知事态紧急,“肯定有一场恶战,我们要快些找到九皇子他们”“我们是沿着这个方向追吗?” 正不知往哪边追时,谢灵姊颜两方分别发出信号。“看来九皇子他们兵分两路,敌人追击的是九皇子和小侯爷,我们跟着这路人,肯定能找到他们,快点跟上。” 两边发出信号后都往两边中间赶去。白夜推断道“他们兵分两路,现在一定是要汇合,我们根据灵蛇的指引,去埋伏他们,今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拿下九皇子。” “好,就听你的。” “现在敌人损失惨重,一定想要挣扎一番,他们可能在哪儿等着狠狠咬我们一口,先不要着急,绕着走走。”谢灵笃定道。 黑衣人蹲守一会儿,感觉不对劲,算着这会儿谢灵等人应该到了,而灵蛇也感觉气味越来越远,开始躁动不安。灵姑娘安抚灵蛇,正待令众人按照灵蛇指引追去,此时众护卫循迹赶到,看到黑衣人在此埋伏,料到是在埋伏九皇子一行,立刻杀来。灵姑娘当机立断,三人带着四名高手跟着灵蛇前去劫杀,其它人在此拦住护卫等人。 很快找到了谢灵一行,十三当先抬起左手,一箭射像那个拿蛇的女人的面门,那灵姑娘灵活一闪,险险避开。几名护卫依旧不忘使命,挡在主子们的前面。 第二十六章 实力 黑衣人高手冲在前面,那白夜双手连发数枚指头大小的银镖。 谢灵与十三侧身持剑,护住谢询,准备抵挡敌人的攻势。暗中的人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准备随时冲过来。谢虞手抚向腰间,众人皆蓄势待发。 只听见两道逆风呼啸之声,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甚至比飞镖还快,挡在面前,剑光闪烁,飞镖被一一挡下,那冲来的高手还未到面前,就听灵姑娘喝道 “撤” 同时拿下腰间的一只青竹筒,拔出塞子。 “去” 数十只黑色小虫,夹着三五只红色小虫,呼啸而来。虽不识何物,不用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要惊慌,却见二人怡然不惧,待那虫只离三尺远时,姊颜右手提起‘清歌’,剑身横放胸前,手掐剑决,那虫仿佛被阻于无形之墙,动弹不得。 灵姑娘见杀手锏不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阵绿雾从她脚下升起,一行人借雾遁逃。 天沉解下腰间的酒壶掷于虫群中,右手持剑凌空向酒壶横竖各一斩,劲气迸发,酒气散开,左手掏出一枚火折子,扔进酒气。姊颜撤下剑诀,与天沉共退三步,只见空中炸开一团火焰,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护卫一行赶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 “有什么罪,是本皇子和小侯爷不带你们的,这次没有你们赶到,也不可能毫发无损,起来吧。” “谢主子(九皇子)恕罪。” “说到谢,还要多谢谢家的几位和暮少侠相助,不然此次当真凶多吉少。” “所谓好人有好报,九皇子与小侯爷救了虞儿,又热情邀请我们同行,方才有我们一路患难与共,九皇子不必客气。” “江湖儿女,不用拘礼,我和阿言路见不平也要拔剑相助,何况是朋友。” “先回去再说吧,此行还待好好探查,回去修整一番,才可查出头绪。”姊颜接道。 “不去追哪些刺客吗?” 九皇子看向谢灵,谢灵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当以安危为重,我看护卫们也抓了些活口,不愁没有线索,不如先行回城,再做打算。”暗中却有人,往几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好,咱们先赶回城中。” 一败涂地的几人,慌忙逃走,逃了小半个时辰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江湖传言,谢言暮天沉跨入一流高手行列,盲目崇拜者无数,但公认二人经验内力不足,有被人夸大的嫌疑。如今看来,二人的实力,超乎众人认知。”鬼面人沉吟道。 “内劲外放三尺,隔空取物,不知道哪个说的内力不足。” “此次不仅任务失败,没有伤到九皇子一根汗毛,损失惨重,还沾染了谢家这样的敌人,真是窝囊至极,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主子交待。”灵姑娘担忧道。 那白夜想得深远“任务虽然失败,但是我们先了解到谢家的部分实力,只要他们查不到我们的身份,咱们就不会成为敌人。现在局势发生变化,我们应该先回去禀告主子,让主子做出变通,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早些回去告诉主子这个消息。” 第二十七章 回府 几人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跟着,就出了林子,拐到一处庄子,收拾一番,坐着一辆普通马车回城了。 九皇子一行回到城中,已近黄昏。 众人在城门口道别,姊颜与天沉感觉到淡淡的杀气一闪即逝,瞥过一辆普通的青色马车,姊颜看向谢灵,用眼神询问,谢灵悠哉悠哉的摇着扇子,微微点头。 “今日多亏各位,否则本皇子与信安此行已是凶多吉少。” “都说善恶有报,若不是九皇子和小侯爷救了虞儿,又热情相邀,我们也不会有如此共患难的缘分,何必计较谁帮了谁呢” “钟灵兄说的没错,我与阿言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也要拔剑相助,何况二位先有恩于我们,九皇子就不必客气了。” “本皇子今日不仅见识了谢七公子的智谋,还见识到清歌晚唱双剑豪气,不虚此行。” “天色已晚,未免家中担忧,我等就先告辞了,今日之事日后再做计较,还望九皇子和小侯爷日后万事小心。” “你们安心回去吧,此事本侯爷一定查个清楚,我看是谁觉得我和重光好欺负。” “告辞。” 九皇子二人在众护卫保护下浩浩荡荡离开了。姊颜一行骑着马回家去,一路闲聊。 “传言九皇子与肖小侯爷是都城两大富贵闲人,不知此次碍了谁的眼,想要置之死地。” “既然富贵哪有闲人的权利,就算真的想做闲人,也要看看其他富贵人答不答应,京都果然水够深,这才第一天。幸好你俩帮我,不然今日就要暴露实力了。” “京城风光自然与别处不同,我和阿言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姑姑,这只小貂怎么办,还能养吗?” “给我看看。”姊颜接过笼子看了几眼,递给天沉,天沉仔细看了看递还给谢询,“这只还小,训练时间短,想养也还是能养的。下次捉住那个拿蛇的女人,让她解除控制就好了。” “谢谢暮叔叔,那等养好了,就能送给姐姐了。” “谢谢询儿,姐姐不急,慢慢来。”谢虞一路无话,此时方才开口。 “虞儿此行可有收获?”谢灵问道。 “此行虽然有些凶险,不过难得的是能把学过的东西学以致用。敌人显然是小看了我们,但是日后绝对少不了试探,今后我们的麻烦会更多。此番也是除了这次父亲被诬陷之外,第一次亲身感觉到杀机,才真切感受到谢家如今的处境。” “虞儿怕不怕?” 谢虞傲然道“我的手中有锋利的匕首,身后就是至亲,不能怕,也不会怕。” 看着身姿纤细的姐姐,谢询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笼子。 “不过看九皇子和小侯爷也不像是坏人,不知道是谁想要杀他们呢。” “他们是好人坏人一时分辨不清楚,需要时间检验,不过是谁想要杀他们,查查就知道了。” 说着便已经快回府了,天已经擦黑,门前已经点了灯笼,府门笼罩在柔柔的灯光下。 老门房看到众人回来,忙迎出来,“主子们回来了,快打开门,着人去禀告夫人。” “谢伯,不要着急,年纪大了,去歇着吧。” “多谢公子关心,现在咱们家被人盯着,小子们我不太放心,我看了二十年的门了,现在还是让我来吧。” “那您注意身体,小事交给小子们做,你就看着这个门就好了。” “是,公子,先进去吧,老爷和夫人等着呢。” 第二十八章 就绪 “爹爹,娘亲,我们回来了。”还没等跨进正厅,谢询就忍不住喊起来,到底是受了些惊吓,虽比平常孩子沉稳些,还是不如在父母身边安稳。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谢运斥道。 白氏起身迎过来,看众人虽衣衫整齐,却沾了些灰尘“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沾一身灰尘回来了。”看看众人没有受伤,又拉过谢虞兄妹仔细看看。 “二嫂不必担心,今日我们去城外骑马,遇到九皇子与肖小侯爷,受其相邀,去庄子上打猎去了,山里难免沾灰。” 谢运倒是纳闷了“现在这时节打什么猎,这两位闲人果真是闲,不过有姊颜还有暮少侠在,想必没什么危险,你就不要担心了。” 姊颜道“是啊二嫂,你不信七哥,也要相信我们啊。” “好好好,被你们一打岔我都忘了,好今天宫里来人把七叔的朝服送来了,说是陛下命人连夜赶工的,让七叔明日随老爷一同去早朝呢。” “跑了一天也累了,让他们去洗漱洗漱,用完膳再说其它琐碎的事吧。” “对了,姊颜,你的丫头青缇到了,在你房里等你呢。还有自称暮少侠的小厮,不知是真是假,在外面候着呢。” “有劳谢夫人。” “那我们就先回房了。” “去吧。” “小姐,我想死你啦。”刚推开门,一个绿色的身影就扑过来了,可惜姊颜向旁边一闪,那个人影刹不住,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小姐~你都不想青缇”撇着嘴,一脸忧郁的看着姊颜。 “说吧,谁让你来的。” “咳咳,是青缇太想念小姐了,小姐行踪不定,好不容易知道小姐的消息,青缇马上就来找小姐你了。” 姊颜白了她一眼,“在苏越待的好好的,非要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这不是我感觉到了小姐需要我嘛。” “你说听七哥的话来的吧,敢违抗我的命令,只有他能使唤你。” “小姐真是聪明伶俐,英明神武,一下就猜到了,七公子说都城危险,您需要帮助,我就带着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京都不比苏越,凡事机灵些。” “小姐同意我留下啦?奴婢一定小心谨慎。” “你就近身跟着我,让她们暗中跟着,听命令就行了。” “是。” 管家带着天沉去见那个小厮,“小的见过少爷。” “这位的确是我家的小厮,有劳带路了。” “是就好,暮少侠请便,老奴先去办别的事去了。” “越来,你跟我来。” “是,少爷。” “这是我的住处,你就先做小厮示人吧,现在没什么事,其它人就让他们暗中注意保护谢府的人,你先去收拾安排吧。” “属下明白。” 十三跟着谢灵一路回到院子里,一进门就有人送来一封书信,谢灵看完后问道“十四他们回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嗯,让他们不要急,打探清楚。” “是。” 用完晚膳,众人坐在厅中用茶,话些家常。 白氏想起白天的事“今日来送礼拜访的不知有多少,家里事情还没理清楚,这些见风使舵的,净添乱。不过三皇子居然亲自登门,你们都不在家,让他白跑一趟,不知他会不会怪罪。” 第二十九章 选择 “若是这样就怪罪了,皇位他就直接可以不争了。如今众皇子大多已经成年,陛下年事渐高,储位之争越演越烈,互相拉拢已经是屡见不鲜了。“谢灵唏嘘道。 谢运打断他“这样的事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灾款贪污一事我们还未好好讨论过,明日陛下命你随我一同上朝,想必明旨就要任命你来查这件案子,你们跟我来书房,把此事理清,明日必有刁难。” “你们去书房,我去清点今日的礼单,虞儿来帮娘亲,询儿去温习功课去吧。” “虞儿忙完了,今晚来姑姑这里陪姑姑吧。” “虞儿知道了。” 出了门才发现已经是繁星满天,无声的黑暗里,闪烁着无言的美丽。 几人坐定,有仆人送上热茶,谢运挥挥手让仆从都退下。 “你选了谁。”谢运开门见山。 “现在怎么能说呢,我只是看了他们的资料,从未直接接触过,怎能粗粗决定。” “当年各国都处于最强盛之态,然盛极必衰,欲望无穷无尽,而我谢家发展到当年也是繁盛至极,爷爷料到乱世将起,为不失主动,选择急流勇退,跳出局势,暗中关注。而七哥就是爷爷权衡后决定的下一任家主,代表着谢家的选择,不得不慎重。“ “这个选择不是为了谢家,是为了楚国,那钟灵兄心中可有人选?” 谢灵看着他思考片刻“我认为大皇子烨王与五皇子珺王其中之一。” “大皇子和五皇子母族都是云南王府,但云南王府支持的只有大皇子,大皇子为元后之子,又是长子,性格温和,并且才干不熟,若是日后继承大统,必定是一位好的君主,选择他无可厚非,五皇子生母乃是元后庶妹王贤妃,我与其打交道不多,但仅有的几面却能看出他是一位神采飞扬,能力出众的青年,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对皇位的兴趣,朝中大多认为其将会是大皇子的一员大将。“ “我所看的资料都显示大皇子是最合适的,但是我心里却总有感觉,他不是最好的人选。” “我和江远对此关注不多,如今朝中局势大略如何?” 谢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皇子是元后所生,三皇子陵王继后所出,两人不争也得争,两位都是嫡子,云南王府势虽大,只有一位世子在京都,势力远在云南,三皇子母族忠国公府,深得陛下信任,二人水火之势,难以共存。十皇子母族郑国公府,在朝中与忠国公府互相牵制,目前来看,也是盯着皇位。其他皇子各有立场,只有五皇子一心办事,看着好像不欲争皇位,也不欲站队。“ “也就是暂时处于一种平衡,平衡一旦打破,朝局必定动荡。”天沉皱眉道。 “不可能有永久的平衡,这种平衡看似平静,其实私下中不知消耗多少精力与实力,不如早日打破,然后尽快建立新的秩序,才能在将来站的更稳。”谢灵看着窗外星罗密布的星空。 姊颜看他一眼“那你要尽快做出选择了。”默了一黙,“我们全都支持你的决定。” “既然暂时没有抉择,就暂时搁下,此事不可马虎,先说说赈灾一事吧。” 第三十章 贪污 “经由我们查探,此时确古怪,恐怕不是有人中饱私囊这么简单。”谢灵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给大家传阅。 “这么多名单,看来滨州是上下勾结,官官相互喽。”姊颜粗粗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原来是一些官员名单,想来就是与此事有关的名单了。 天沉接过姊颜递过来的名单,只见第一张第一个赫然写着滨州牧的名字“连州牧大人都赫然在列,难怪胆子这么大,三十万两赈灾银,生生只留了五万两。” “你查到的可当真?当年滨州是反王岐王的封地,后被陛下收复后,陛下派亲信将卿正为州牧,前往整顿,这位将大人是陛下当年最信任的人之一,怎会做这种事。“ “人心都是会变的,况且此事差点被完美隐瞒下来,还差点陷害二哥你成功,这个将大人还做不到,背后一定还有人掌控全局。” “我在江湖中也听说这位州牧大人的名声好像不错,要查他肯定不容易,既然他们做了肯定还有不怕人查的后手。” “我也觉得我和天沉在滨州处理此事时那个州牧配合的过分了,我谢家退出朝堂十年了,二哥当时又是戴罪之身,谢家威名不复存在,他却只凭我谢家人的身份就大开方便之门。他能成为陛下的亲信,必定不是傻子,留这么大的破绽,必定是有恃无恐。” 谢运听到这里,知道这位州牧大人是十有八九真的参与此事了“既然你有了头绪,那查起来就有方向。虽然陛下下旨说我是被诬陷,不过这件案子一日没有水落石出,我就不是真正的清白。大理寺少卿一职虽官职不高,却至关重要,你突然顶了这个职位,必定挡了很多人的路,明日上朝又是一个关隘。” “我想他们不只是为了这个职位,还有许多不想让我查出真相的人,恐怕也会阻拦罢。”说着难题,看谢灵却一点也不着急,喝了一口茶,却是冷的,皱着眉头,仿佛杯中的茶比明日之事更重要。 “那你是打算明日敲山震虎?直接把他们砸懵,这样就更好抓尾巴了。” “知我者,小九也。”谢灵谄媚道,姊颜回他个白眼。天沉一脸看好戏“这下就能看看狐狸和老虎,那个厉害喽。”“离了山林的老虎,只能看着别人做王,不过你在说谁是狐狸?” 谢运抚着胡须,看着一家弟妹热热闹闹(好像谁混进来了??),爷爷让他们来帮自己,看来爷爷并没有真的怪我。 “既然这么定了,那你们先回去吧,早些休息,我处理些公文。” “那我们就告退了。” 小侯爷回到侯府收拾一番,正准备偷偷溜去九皇子府,刚刚出房门,差点一头撞上站在门外的爷爷,“爷爷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正要跟您去请安呢。”“肖大都跟我说了,今天你们在城外遇险的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为什么不爱惜?” 一阵夜风吹来,老侯爷咳嗽几声,小侯爷立刻边给爷爷顺气,边将爷爷搀进房间坐下,“爷爷您要教训我就着人来把我叫过去就行了,干嘛要亲自来一趟吹风呢。” 老侯爷眼睛一瞪,“我让人来叫你你早就溜了。” 第三十一章 闲人 “那哪能啊,您叫我我哪儿敢不去啊。”嬉皮笑脸的说着,手里连忙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老侯爷手边。 老侯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了缓,“你父亲一直希望你能为了家族好好的活下去,肖家的累世功勋,只想给你换来一世的平安喜乐,你这条命不是你的,是你父亲母亲的生命换来的。” 小侯爷沉默不语,“现在新的储位之争已经剑拔弩张,谢家人的到来,必将催化矛盾。还是谢老头聪明啊,十年前就看破了盛衰,及时抽身,但是也只有他能做到。你父亲从小就立志做个大将军,他继承肖家军,成了常胜将军,但是到了最后,却希望我们家做个平常富贵人家,你是他唯一的子嗣,应该帮他完成心愿,咳咳。” 端正的站在爷爷右后方,给爷爷顺顺气,深吸一口气,“他发现他在战场上是常胜将军,用兵如神,在这郢都中,缺有着兵法无法对付的敌人。他的失望,浇灭了他的热血吧。” 很少听孙子如此感性的说话,“我知道你小时候就像你父亲一样,立志做大将军,世事变化,没有人能捕捉命运,只能做看起来最好的安排。” “既然谁都无法捕捉命运,那为什么不能去搏一搏这个未知呢。” 老侯爷转头看看这个与自己最自豪的儿子越来越像的孙儿,当年小小的一团,如今也长成了可以撑起一个家族的样子。 熠熠生辉的双眼,铮铮的铁骨,一如当年。会回头来,闭上眼看到的,却是儿子当年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神,“目前来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毕,往外走去,“以后出门最好带上肖护卫他们,还有暗卫,我不想看到今天的事再次发生。”出门却直接被夜风吹得咳嗽几声,老管家立马迎上,搀扶着,慢慢的给他顺着气,两个人缓缓的往回走去,两头白发,远远看着好像随时被风吹灭的蜡烛。 小侯爷握紧的双手,在看到爷爷那弯弯的腰时,默默松开。能为自己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脊梁,不知被什么压弯了,在寒风中,单薄的如普通佝偻的老人一样。 “来人。” “属下在。” “我让你们去寻的神医怎么样了。” “回小侯爷,有些头绪,但是还没有找到真正行踪。” “给我继续找,手头上所有事都给我停下,加派人手,尽快给我找到。” “那这次刺杀的案子” “派两个去跟进就行了,其它人给我按吩咐办。” “那小侯爷也要当心自己的安危啊。” “我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受祖荫庇护的闲人,没人会来加害我。” “主子” “你不要说,按我说的做。” “属下明白” “去办事吧。” 小侯爷整理一下衣冠,确定没问题后,急匆匆着人牵马来,带着一众护卫直奔九皇子府。 下了马把缰绳往牵马人怀里扔去,十足纨绔公子哥做派。 门前有个穿着体面的管事正等呢,立马迎过来“小侯爷,奴才在此等你好久了。”看到他后面一众护卫“今日怎么突然多带了这么多护卫?” “爷我和你家主子今日遇到不长眼的刺客了,当然得小心点,爷这条命,多少刺客也顶不过。” 那管事听了都快跳起来了,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刺杀我家主子和小侯爷,真是罪该万死。”又换了一副关切的样子“怎么样,小侯爷没有受伤吧。” “你会不会说话啊?啊?爷这么厉害,谁能伤的了我和九皇子。” “是奴才的错,奴才不会说话,小侯爷英明神武,武功盖世,就说哪些刺客是不长眼的嘛。” 哄的小侯爷都快冒泡了,“这还不错,快点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这也不能飞是不是,奴才一定快快的。” 小侯爷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小子。” 第三十二章 直觉 “我说重光啊,我回去换了件衣服就来找你了,你吃饭怎么不等我啊。” 一进门,就看到九皇子正在用膳,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随手扔给旁边的侍者。 “把准备好的梨花白和鹿肉脯取来。” “原来是准备好了等着我呐,不枉我饿着肚子到你这来啊。”走到九皇子面前的木案对面坐下,一副我来蹭饭的样子。 侍者添上酒菜碗筷,九皇子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夏日里天热,人心烦躁,喝些镇好的梨花白,正好解解烦闷。” “我倒是无所谓,平日里天天斗鸡走马的,玩也玩的腻了,来些新鲜的玩也好。但是他们还得我爷爷生气,担心了,就是找死。” 九皇子给两人斟满酒,“此事必然是要查个明白,我也想知道,我们到底是碍了谁的眼。” “你不是派人去跟踪那个闲汉了吗,怎么样?” “根据下属回禀,那闲汉去了离咱们庄子不远的一个庄子,但是他后来出了庄子没多远,就突然倒地死了。查看的人说他怀里抱着一袋金子,但是手边有一颗,原来些金子上被人涂了毒药,那闲汉也是被此毒毒死的。” “那那个庄子是谁家的?金子上可有什么标记之类的。” “那个庄子是云南王府的,金子没有标记,是私造的金块。” “云南王府?怎么会是他们。”端起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那刺客指名要杀你,你与大皇子无冤无仇,也碍不了他,云南王府也没有理由要对付你啊。可惜李熊他们没抓到刺客的活口,不然也不用在这里猜了。” 九皇子却不急,享用着盘中美食,“着人上报给京兆府衙门,让他们查一查好了,云南王府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要做些什么。” “这样不是跟大皇子一派对立起来了?何不私下解决,大家合作,查起来必然事半功倍。” “这样的确可以提高效率,但是我不想让人认为咱们投向了大皇兄。到时候大皇兄他们敌对的是陷害他们的人,而不会是我们。” “如此也好,不过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将谢家人扯进来,他们救了咱们。目前来看,他们肯定也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实力,况且此事要是再牵扯到谢家,就更复杂了。” 九皇子重新给他满上,“你说的对,他们现在必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为他们保密是最好的。” “来人。” 一位近侍推门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让李熊带着我的手令,去京兆尹那报案,说我与小侯爷今日遇刺,把我们查到的证据给他,让他给我查查幕后之人。” “是” 近侍领命而去。 小侯爷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眉头却皱起来。 “你怎么了,还有什么烦心的?” “爷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那位神医却一直找不到,我怕,唉。” 九皇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别急,会找到的,我也派人在到处找了,但是不能只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咱们还应该寻访其它名医” “这些年,不知找了多少名医,爷爷的病情太复杂,他们都说只有那位神医能治,但是神医,在哪儿呢?” “别担心了,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呢,咱们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的。” 小侯爷点了点头。 喝着小酒,两人闲聊着。 九皇子突然问“你觉得谢家人如何?” “侠肝义胆,足智多谋。” “这座城,怕是容不下侠肝义胆了,希望他们不会被这座城改变。” 小侯爷思考片刻“不会” “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他们是来改变这座城的。” “哦?” “这是直觉。” 第三十三章 坐观 京中各处,议论纷纷。 “听说今日九皇子和小侯爷遇刺了?” “正是,是小侯爷亲口所说。” “谁会没事去刺杀他们两个,有古怪,派人注意这事。” “是。” 谢灵三人走到花园,正好遇上来找姊颜的谢虞,几人在湖心亭坐下,四五只流萤在湖上一闪一闪。 十三带着一个长相普通的人过来“公子,人来了。” “查到什么了” “去跟踪闲汉的人说,那闲汉进了一个庄子,出来走了不远就突然死了,原来是他抱着的金子上涂了毒药,那闲汉得意忘形,拿着金子当宝贝的咬,然后就死了。” “查过庄子没有。” “查了,是云南王府的庄子。” “有意思。” “被放走的三个刺客头子后来也回到那个庄子,乔装打扮进了城,然后都去了城西一所院子。那个拿蛇的女子,似乎就是九小姐和暮公子所说的滇族人,似乎还是灵女。而那个鬼面人,是郑国公府三公子。” “可见到有人与他们会面?” “不曾看到有旁人人进出,那院内还有不少高手,属下一时难以辨认。那个鬼面人后来出门去,属下派人跟踪,才发现他的身份。” “这个院子继续让人看着,不要被发现,暂时先不要入内打探。九皇子那边如何?” “九皇子与小侯爷衡量一番,派人去京兆府报案了,但是并未提及众位主子。” 谢虞忍不住道“我就说他们不像坏人。” “暂时还不像” “七叔你就是嘴硬” “之前虞小姐遇刺的事呢,查的如何了。” “目前查到是滨州派来的刺客。” “目前?” “是,属下根据查到的线索,都指向滨州,但是还有疑点。” “那就继续查,还要派人保护二夫人,小姐和小公子,告诉阿三阿四,记住他们的职责。” “属下明白。” “你先去修整吧,稍后还有事吩咐你。” “是” 天沉轻轻的一把抓住飞到他旁边的一只萤火虫,递到姊颜面前,“这九皇子果然是聪明人啊。” 姊颜接过来,把手拢成篷状,看萤火虫闪着光在手中左爬右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了,最聪明的人,才能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一名佩着短剑的黑衫男子,被人带过来,形色匆匆,“公子,云南王府那个庄子被烧了。” “凶手呢?” “没有凶手,似乎是庄内人干的。” “让他们把现场仔细检查一遍,不要破坏现场,小心避开京兆府的人和其它探查的人。” “是” 把手里的萤火虫放飞“有人想要隐藏罪行哦,欲盖弥彰,引人遐想。” “那我们要不要暗中帮助九皇子他们。”谢虞担心道。 “暂时不用,既然他们将事情甩给云南王府那边,我们正好看看两边如何应对。” “万一云南王府查不出,那不是称了幕后凶手的意。” “云南王府势力远在云南,这位大皇子与世子能稳住地位并且十分稳固,必然有其远超常人的能力,我们如今不能表现出对任何一方的亲近,看着吧。” 姊颜看着有些不服气的谢虞,“天色不早了,先各自回去吧,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且看后事如何发展吧。” “那就先这样吧,虞儿今日也受了不少惊吓,你好生安抚安抚她,江远,我们一同回去吧。” 天沉点点头,起身与姊颜道别。 第三十四章 谢家有女 姊颜与谢虞携手同行,“姑姑,我们既然可以帮九皇子,为什么不帮帮他呢?” “从小我们就教你,看人不能看表面,不能让其它情绪影响你的判断。你的秉性纯良,天资聪颖,可惜磨练不足,入世尚浅。咱们家又不像别的世家大族,没什么明争暗斗,二哥二嫂都是善良明媚的人,你所见所感都是你的父亲母亲愿意让你看到的美好。”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而如今的局势,谢家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你既然生于家族,享受家族的荣耀,那么也要为家族的追求和延续努力。我们如今要教你生存的本领,就必须让你看到血淋淋的伤口,还有坦荡荡的丑恶。” “姑姑,我知道,真正的保护不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是给我能力,让我变得强大到可以保护想要守护的人,我很乐意学习的。” “只有具备足够的能力,才能够完成自己的愿望。” 谢虞重重点了一下头。 姊颜却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不说这些,这次我可是让人给你准备了礼物,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小女孩听到礼物,最是高兴了,“是什么是什么” “猜猜看” “嗯,这么神秘,我知道了是舞衣对不对。” 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姊颜伸出右手,食指拖着她的下巴,一副调戏良家女子一般的语气“呦,小娘子怎地如此聪颖啊。” 拿下姊颜的手,牵在手里“哎呀,姑姑,我好想看嘛,咱们快点回去。” 说着拉着姊颜,一路小跑,两人消失在花园门洞里。 慢慢走在后面的谢灵二人,见她们两个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跟小孩子一样跑掉了,哑然失笑。 “青缇,把东西拿出来。” “青缇姐姐你来啦,我好想你哦。” “小小姐你可不能叫我姐姐,这样我就要比小姐小一辈了哦。” “姐姐姐姐姐姐。” 说着,青缇抱着两个红木大盒子出来,“看看小姐特地让人给小小姐准备的东西,特别美哦。” “姑姑,现在能看吗。”扬起小脸,一脸期盼。 “给你的,怎么不能,快打开看看,我也想看看我们家的姑娘,穿上是什么样子。” 青缇把盒子放在靠窗桌上,站在侧面打开稍矮的盒子,谢虞站在正面,盒子缓缓打开,一套白色舞衣在烛光下,闪着温和光芒。 “拿出来看看。” 小心的把衣服取出展开,用最轻薄的水月锦层层叠叠而成的十二重纱裙,银线绣成的云纹裙边与十二花神图,若隐若现,一袭鲛绡制成的外衣,即时光线不明,也散发着海水凌凌的光芒。 “穿上试试看” “好啊” 待谢虞走出来,少女刚刚长成的风姿,一展无余,盈盈细腰不足一握,走动间裙摆轻轻舞动,只露芊芊玉指。 “将东海明珠拿来。” 青缇拿出拳头大一个盒子和一个小小支架,吹灭蜡烛,打开盒子,一瞬间屋中似充满皎洁柔和的月光,青缇将明珠放在小灯架上。 水月取自月光与水面相交之色,夺目却不逼人。初长成的女孩子,颜色渐出,在鲛绡衬托下,如月中仙子。 “将头发散开。” 谢虞虽有些不解,还是在青缇的帮助下,散开了头发。姊颜把另一个红木箱打开,里面分别放着大小不一的四个盒子,打开稍长的那个,里面是一双白色云纹云中锦做成的鞋子,鞋面上用米粒大小的明珠镶嵌。 另一个稍高的盒子里面,是一只散发着淡淡粉色的水晶发冠,耳后部位有细细的流苏,高贵典雅。 扁平的盒子里,是一条同色腰带,边上细西两边金线,中间一条淡粉绑带,还有一条别致的玉珮饰。 姊颜为她戴上发冠,青缇捧过鞋子,放在她脚边,帮她系上腰带与玉佩。 姊颜退后两步,赞赏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小虞儿越来月漂亮了。” 第三十五章 大火 “姑姑不要取笑我啦”谢虞一边开心的转着圈圈,一边娇嗔道。 “没有取笑你,是咱们家的姑娘现在长成美人儿啦,还有最后两样东西要给你哦。” 接过青缇递来的最后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本书,书上面放着一个锦囊。 将锦囊递给她,份量不轻,谢虞小心打开,“千锁,” 只见里面放着一条金色长链,拿出来有五丈长,制作精巧,薄不过五分,不需过多雕琢,就夺目不已,扣扣相连。 “三年前你用的那根,只是给你做练习用,这根‘千锁’是天巧阁花了三年时间精心打造,用天外陨铁十斤淬炼出一斤,又用黄金三两镀色,长五丈,宽五分,每颗锁扣暗含五片,仅一分宽,用不同力度可将其展开不同长度,最长为二十五丈,且锋利无比,希望你能尽早真的掌控它。” “一定会的姑姑。” “这里还有一本书,是我替你收集的舞步图,你可以根据我谢家的步法,结合改变,变成最合适你的。” “我知道了,谢谢姑姑,你最好了,但是这样的利器,不是应该掩藏锋芒吗?” 姊颜意味深长道“华丽的外表,往往就能让人忽略它的危险。” “穿上新衣服一定想跳上一曲吧,正好让姑姑看看你学的如何了。” 谢虞虽然有些害羞,还是按耐不住发心动了,“好” 姊颜抽出腰间的紫竹洞箫,一曲‘流光’,恣意洒脱,谢虞随着曲子,慢慢展开舞步,不再害羞,认真的跳着。 轻盈的舞步,美幻的舞衣,仿若误入人间的仙子,随着节奏渐快,仙子腕间的银链探出,突然从掐着兰花的中指,激射而出,竟展开了有十丈,随着身体的旋转,银链展开,围于身周,利用手臂,纤腰,加上整个身体的配合,银链仿佛在她身周活了一样,闪着银色的柔柔微光。 一曲终了,收起银链。 “不错,确实是做到了完美的配合,不过新的还需要你花功夫去熟悉适应。” “我知道了姑姑,去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个,肯定会做到最好的。” “小姐,天色不早了,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姑姑,我想和你一起睡嘛,好不好。” “好,小美人陪我,我怎么拒绝,快些洗漱吧。青缇待会儿把东西收一收,也早些去睡吧。” “是。” 两人收拾完毕,躺在被窝里,谢虞却还兴奋着,“姑姑,谢谢你当年支持我学舞,还想办法帮我把武功和舞蹈结合在一起,还教我这么多东西。” “傻孩子,家族为什么要强大?就是为了让大家可以自由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我们不仅是享用这样的自由,还要为其它人,营造出这样的环境。这样才是咱们家族代代相传的意义。” “那我也要守护家族,让大家都自由,幸福。” “乖,睡吧。” “好” 天沉躺在床上,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笛声,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能听见她萧声,什么都好。 谢灵对十三十四交代着后续事宜,听见远远传来的乐声,知道那两个女孩子现在都很开心,不由得自己也变得轻松起来。 “京都的其它势力重新梳理一遍,让可靠的人去做,三天后交给我。毕竟咱们立刻太久,二爷不善经营,把京中咱们的人,查一遍,我只要可用的。” “都先回去歇息吧,养足精神。” “是” 接到九皇子府的保案,京兆府立马派人前往查看。谁知还没到地方,已经远远看到大火通天的一片火海,刚好遇到收到着火消息前来查看的云南王府管事。 九皇子与小侯爷不知不觉已经酒至半酣,“你说,谢家当真是不一般,那位谢虞姑娘年纪小小,竟然也处变不惊,应对得体。” 小侯爷打趣道“谢家我倒是不知道,我看你是对小姑娘有兴趣吧。” “你不要乱说啊” 正说着,外面通报有急事求见,一名乔装打扮的护卫小跑进来,拜倒在地“殿下,那庄子被人烧了。” “被人烧了?”两人对看一眼。 “是的,火势起势极大,来不及扑灭,京兆府带人去,只看到一片火海。” 九皇子思考片刻,“罢了,不用急,先下去吧。” “是” 第三十六章 绯色 “看来有人想把事情闹大。” 小侯爷不解“此事只你我,谢家,凶手,最多加上云南王府知情,京兆府刚刚知道。但是看起来似乎谁都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们不会做的话,那就是还有人在暗中操作。” 想到这个,一个激灵,小侯爷酒也醒了。“那我们” “继续查就好了,对方目标不明,咱们先按计划来,悄悄留意就好。” 小侯爷扬声问门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外人答“戌时末了” “我该回去了,你日后还需小心些,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我,咱们一起担着。” “好,我送你。” 九皇子吩咐道“进来收了吧” 两位管事领着四名丫头进来。两名去收拾着,另外两名为主子披上披风,走出门外,先前的那名管事带着提着灯笼的侍女,为二人领路。 “梨花白清爽,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夏荣来,香醇浓郁,也是另一番滋味,免得你说我来蹭吃蹭喝。” 九皇子笑骂道“好你个家伙,不知道来蹭吃蹭喝多少次了,今日就想凭几瓶酒了了?” 那个管事巧言道“主子和小侯爷真会说笑,两位交情的十几年了,怎么会计较这些,奴才看啊,两位爷比兄弟还亲呢。” 小侯爷手搭着九皇子肩膀,笑道“王大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我让你们主子给你涨俸禄。” “难得小侯爷如此开心,今日伺候的都有赏,王大等会儿去领二十两银子。” 王大作揖道“多谢主子。” 不出一刻,已经送出门了,九皇子拍拍他肩膀“凡事且放宽心,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回去啦,你小心些。”属下牵来马,小侯爷利落上马,抱了个拳,策马而去。 看着小侯爷拐过街角,“爷也回去歇着吧。” 翌日五更,谢灵准时起来,穿上新的朝服,洗漱完毕,在正厅等着谢运一起去上朝。 谢运出来,拈须看着自家弟弟穿上绯色官袍,端的是风流年少正得意,谢家人的端正清朗的相貌,配上这一身绯色服饰,看着一身正气。“不错,好风采。” 谢灵看着二哥如此开心,自是要礼尚往来“二哥如今也是风神俊朗,钟灵不敢称风采啊” 谢运作势瞠目“你这个混小子,赶紧走吧” 门口准备好了一辆马车,虽然不大,却看起来非常结实,上面挂着谢家的白泽族徽,当年建安帝得谢玄辅佐,成就盛世,亲赐神兽白泽为其族徽,希望谢家代代人才辈出,辅佐君王,盛世绵延。 先后上了马车,天色尚未大亮,街上空旷,只听得马蹄得得的声音,渐渐跑近大楚的权利中心。 “我朝本是三日一朝,进来因水患之事事急,暂时为一日一朝,此事已经历经半月,尚未得到完美解决,以你的官职本来无需上朝,陛下将此事交于你,并且要在朝上亲自宣布,不仅是对你的器重,也是考验。” “钟灵省得,成业难,守业亦难,第一步需要稳稳当当。” 谢运捻着胡须“你明白就好。” “不过弟弟我有一事未明啊。” 这小子还有不明白的?“什么事?” “二哥你风华正茂,干嘛要天天学哪些老学究做派啊” 见谢灵盯着自己捻胡须的手,默默放下手“好歹也是户部尚书,自然要看着稳重些。” 听到外面马蹄声渐缓“那我要学学二哥咯,”说着学着谢运的样子,在下巴处虚抚一抚。 谢运抬手正要敲他,马车停下,只听车夫说了一声“主子,到了。” “二哥我先下去”话音未落,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谢运悻悻收回手,正要抚一抚胡子,却又放下,跟着下了马车。 只见那个混小子已经站在旁边,对着同样来上朝的几位同僚释放着温和的微笑,一副我是年轻有为大好青年的样子。心里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啊,肯定是因为这混小子和姊颜一样喜欢捉弄人。 旁边的几人,看着谢家马车旁边,站了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不由得心生好感,心想谢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啊,看着谢运下来,兄弟二人各有千秋。 谢运紫色官服稳重,谢灵绯色官服朝气,谢运虽然留着胡须,二人也都是相貌出众。 “谢大人,这位便是令弟?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 第三十七章 相中 “正是家弟” “谢灵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正要寒暄。 旁边停着的一辆看着十分奢华的马车,马车前挂着一个红色族徽。里面的人未下车与众人打招呼,却突然出声。 “谢公子仪表堂堂,看起来是一表人才,不过有句成语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知谢公子是不是呢。” “还请这位大人还是不要以己度人的好。” “区区小儿,不过依仗祖荫罢了,如此无礼,如何能胜任要职。” 谢运却也不忍他“国舅大人与我等身份有别,还是不要与我等闲聊的好。” 此人乃是皇帝宠妃琼妃的舅舅,是琼妃的养育恩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帝为了保证琼妃的地位,封其为国舅,享二品俸禄,给琼妃打造一个有利的娘家。此人以贵族自称,京中世家与各位正途官员,皆不屑为伍。 此人突然得势,又被一些谄媚的人一捧,自我感觉良好,但是又在皇帝面前会讨巧卖乖,世家不屑计较,所以还算顺当。一直不能融入京城上层圈子,是其心头之恨。 “本国舅乃是皇亲国戚,不与你等计较,咱们日后再算。”说毕命车夫将马车再向前驶一点,远离众人。 谢灵也不与其争执,也无生气迹象,稳如劲松,几位大人互看一眼,此气度,似乎不似一般人。 这时来了一辆褐色帘子较为普通的马车,下来一个熟人,“张大人” 正是谢运当日的主监斩官,左督察御史张扬张大人。 “两位谢大人,众位大人来得真早啊” “不过是早了一步罢了。” “恭喜谢公子走马上任啊,这一身绯色官服,可是老夫见过的年轻人中,穿起来最好看的。” 谢灵笑道“张大人说笑了,灵不过中人之姿,不说别人,就是我二哥,我也是不及啊。” 旁边的大人打趣道“夸来夸去,都夸了你们谢家人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有的聚拢过来,打过招呼,各自与自己熟人一同聊天去了。 还有的人却是不理会这边。 张大人一概不管,突然热络神秘的问“谢公子如今及冠了吧” “今年三月刚加冠礼” “可有婚约或是意中人?” “还不曾” “我家小女,如今正是好年纪,心气儿高,不过见了谢少卿,定然能灭了她的心气儿。” 旁边的大人恍然大悟“张大人,不是令爱心气儿高,是您自己心气儿高吧,如今可是相中谢少卿了?” “多写张大人抬爱,不过灵如今有重任在身,无心此事。” “不妨不妨,老夫先露个脸。” 各位大人可不干了“我家小女也是风华正茂啊,谢少卿可不能被张大人一叶障目了啊。” 张大人一脸正气“你们真是不正经,谢少卿马上要处理滨州水患的事了,你们不帮忙,还在这起哄。” 收获众大人白眼一堆。 “据灵所知,滨州水患发现不晚,朝廷动作也快,如今却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实在令人痛心啊。灵亲眼所见百姓惨状,二哥又差点冤死此案中,对此事牵连的幕后得利人当真痛恨极。” “谢少卿一身正气,为谢家少主,想来能力也是非凡,滨州一事拖了半月有余,每个说法,相信谢少卿一定能查明真相,还百姓以及谢尚书一个说法。” “灵一定尽力而为。” 另一边却有人不屑道“有没有能力不是看出身,一身正气也不代表内心正直。一个个上赶着巴结,能不能真的上任还不一定呢。” 谢灵并未反驳,只朝着那个方向微笑着,不急不躁。 皇宫大门发出冬一声,接着发出一连串声响,内里也是带着夜晚黑,风灯在风中忽闪。 “开门了,进去吧” 第三十八章 争论 众人按礼制站在朝堂之上,谢灵按品级站在末流。 众位权高位重的人物,向着高高皇座上的人,俯首称臣,山呼万岁。沉重的十二冕旒后面,一双威严的眸子,注视着他的臣子们。 “众爱卿平身。” 众位站定。 张大人首先出列“滨州水患一事,时日已久,其中赈灾灾款被贪,令灾难无法及时得以扼制,使诸多百姓遭受双重打击,此事当严查,将一干涉事官员抓出问罪才是。” 参政曾学知跟道“解决水患,查处贪官污吏的确是当误之急,但是若提到问罪,首先应该问户部尚书谢运谢大人的罪,谢大人办事不力,延误灾情,当首先治罪,以儆效尤。” 吏部尚书蔡云淹驳道“谢大人当时只是负责拨发赈灾款,赈灾具体事宜,正在拟订,谁知就被你参了一本,使谢大人贪污,后谢大人一直被审查,甚至差点被污问罪,到底是谁延误灾情。” “所谓谢运被污,不过他谢家的一面之词,我等并未看到证据,你凭何做出判断,难道蔡大人办事,仅凭交情和感觉吗。” “曾大人,这是朝堂上,大家发表自己的看法,何出此诛心之语。证据是谢家交给陛下看过,陛下亲自赦免谢大人,难道曾大人怀疑陛下包庇吗。” 曾学知紧咬不放“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万一陛下被人蒙蔽该当如何。何况此事没有你们吏部和御史台的责任吗。” 刑部尚书附和道“吏部选拔官员,御史台监察百官,如今出来如此严重的贪污之事,实在失职。” 相王见朝堂之上剑拔弩张,陛下又迟迟没有表态,出来打圆场“诸位大人都是为了朝廷,百姓好,何必这样伤了和气。臣弟以为如今最要紧的是要解决滨州一事,问责可延后再说。” 皇帝此时才开口“诸位爱卿不必争执,朕自有计较,小徐子,宣布吧。” 侍立一旁的徐公公上前两步,高声宣布道“谢灵,谢运,御史中丞,刑部,吏部听旨。” 谢灵谢运出列。皇帝道“谢灵上前来些”谢灵向前几步,站在谢运侧后方,几人俯首听旨。 “滨州水患一事,时日已久,影响深远,自今日起,任命谢灵为大理寺少卿,尤刑部吏部从旁协助,查清此事。由户部尚书谢运,继续主管赈灾后续事宜,御史台监管,望谢灵谢运二人,不负期望,尽快办好差事。” “臣领旨。” “陛下,此事不可啊,谢运虽得陛下隆恩,暂时不问罪,身上还有嫌疑,而谢灵又是谢运之弟,且不论其有何才能,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其主管此事啊。”参政大人痛心道。 一语打破平静,又有几名官员,做痛心状,诚恳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滨州之事举国上下瞩目,他国也关注此事,不能如此糊涂决定啊。” “这是朕的决定,你们是以为朕老糊涂了?” “陛下,臣等绝无此意,老太傅的品性我等都仰慕不已,不过不是人人都是如老太傅一般正直,陛下不要受了蒙蔽啊。” 谢运见众臣咄咄逼人“我谢运做官,不为荣华富贵,不为权势滔天,只为能为我大楚做出贡献。当日运被污,有些人落井下石,如今沉冤得雪,却仍有人想泼脏水,句句诛心。谢运虽不如前人,却也时常自省吾身,不肯行差踏错,诸位污我尚可忍,辱我族声,实难容之。” “谢大人说的感人肺腑,只是嫌疑仍在,也是事实,此事不能含糊。”刑部尚书凉凉道。 谢灵冷眼旁观到此,上前一步,与谢运同列。 第三十九章 重用 第三十九章重用 朗声道“臣与家妹来京之时,携免死金牌与尚方宝剑一道,若只求保命,用金牌即可。若是我谢家人做了对不起大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尚方宝剑可亲斩之。” “金牌与宝剑皆是祖荫,是皇家对我谢家的信任,不可乱用,臣坚信我谢家人不会做不忠不义之事,遂倾力为臣二哥户部尚书谢运寻找证据,终究令我找到证据,救了二哥,也挽回了陛下的声威。” “臣还查到一些关于贪污一案的证据,且谢家在赈灾一事之上,关注较早,参与力度较大,臣能查到证据证明臣的二哥的清白,自认也不是无能之辈。尚方宝剑悬于头上,谢家清白寄于吾身,臣绝不会徇私枉法。臣也有信心能查明此事。” 一番慷慨陈词侧目,堂上一些暗中始作俑者不得不正视起来,众皇子也关注起这个青年,陵王却看着谢灵的脸,若有所思。 皇帝满意道“说的好,朕如今还未老糊涂,朕认为你能胜任,就是能胜任,圣旨已下,朕无更改之意,此事就这样决定吧。你可不要令朕失望。”谢灵心里明白都是帝王之术,但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信任,让人想要肝脑涂地以不负期望。 曾大人还欲再说什么,后面稍年轻一点的大人拉住了他。 此时京兆尹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昨日臣接报案,九皇子与肖小侯爷在城外遇刺,辛好无大碍,臣命人去疑似藏有贼人的庄子搜查,去的时候,庄子却起了大火,臣认为此事大有蹊跷。” 刑部尚书愤愤道“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行刺皇子与侯爷,当真是胆大包天,还请陛下交由我刑部严查。” 前排的烨王(大皇子)嘉王(二皇子)陵王(三皇子)珺王(五皇子)等,面露关切。 “什么,九弟遇刺?谁干的。” 京兆尹不慌不忙“陛下,此事不仅是皇子侯爷遇刺这么简单,臣查到,这个庄子,隶属云南王府,牵连甚广。”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难道此事牵扯到皇子之争?九皇子一向不理朝政,只是担些闲差,与人无争,居然首先卷入皇子之争。 谢运瞪着谢灵,小声问“你不是说你们出去打猎吗,怎么还有遇刺的事,你们有没有受伤。” “二哥放心,我们没事,具体事宜,回去再说。” 诸臣议论纷纷,危机感顿生,却都不点破这个敏感话题。 太尉魏蔚不急不忙上前道“陛下,此事滋事体大,不可不严查。但云南王府世代忠良,怕是无辜卷入,还请明察。” 烨王出列“云南王府一向安稳自持,怎会无端生出事端,请父皇命人查清,还其清白。” 参政曾学知建议“谁是谁非尚不可定论,此事牵连如此大,不如交由刑部,刑部人手足够,经验丰富,一定能查出真凶。” 兵部尚书接道“云南王府只世子在京,又与九皇子无冤无仇,怎会与此事有关,现在,恐怕世子都还不知道自家庄子为何被烧了吧,臣以为,应当告知世子,由世子参与此案。” 皇上看似随口一问“朕的皇子居然遇刺,谢少卿以为该由谁来主持此案?” 谢灵正色道“此事虽然然牵扯到皇子,但是也属京城治安之事,刑部已经被委以重任,不能分身,不如还是由京兆府来查。” 太尉也老神在在“谢少卿说的有理,不如就让京兆府负责吧。” 陛下终于开口“既然太尉也觉得如此,此事就交由京兆府全权处理。” “臣领命,不过臣官职低微,切京兆府事物繁多,人手不足,请陛下让大理寺从旁协助。” “朕许你便易行事,大理寺可从旁协助,人手可调,尽快给朕查出来” “臣领命” 散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出宫去。 一些与谢家交好的大臣,前来祝贺,见谢灵彬彬有礼,毫无得志之傲慢之态,言语有礼,却不示弱,自信从容,心中暗暗称赞。 有人冷眼旁观,只期望此事多生波澜,挫挫其锐气。 一名小太监默默跟着后面相送,待要出得宫门。才叫住谢灵,在一旁低声道“陛下对大人期望很高,希望大人早日功成,不负陛下重用之意。” 第四十章 玉琼花 第四十章玉琼花 所见之人虽未听其说什么,但是这个小太监是陛下身边徐公公的徒弟,言语之间如此恭敬,皆已明白,陛下是真的要重用谢灵了,或者是要重用谢家了。 待各自离去之后,小太监前去回话。 “如何?” “小谢大人被陛下重用,被诸位大人夸赞,但是没有得意忘形,看着也是自信满满,其它大人的冷眼,好似也没有影响他。” “不错,宠辱不惊。” 徐公公笑着“陛下看中的人,自然不是平常人。” “就你会说话,这个孩子看着机灵,你好好调教,下去领赏吧。” “谢陛下。” “谢家又教出个好孩子,如今正好帮朕,不过还要再考察考察。昨日他们都去干什么了?” “昨日谢灵兄妹还有那个风云山庄的暮天沉,带着谢运大人家里的两个孩子出城散心,遇到九皇子。据人回报,九皇子邀谢家众人一同狩猎,似乎就是谢家众人助九皇子脱险。” “哦?还有谢家一起,那刚刚怎么没有听着提起。” “按着九皇子品性,怕是不想连累谢家吧。” “嗯,此事派人暗中跟着,保护好九皇子。” “老奴明白。” 看着案上的公文奏章,皇上按了按额头,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召烨王来帮朕处理政事。” 徐公公惊道“陛下,只召烨王?” 皇上看了他一眼,徐公公连忙叫来外面的人,“快去召烨王来,陛下让他处理政事。” “是”那人一路快走,领命而去。 “去琼华宫。” 徐公公躬身称是,“陛下是乘御撵还是?” “园子里的玉琼花开了吧” “陛下,前两日就开了,只是陛下忙于政事,还未前去观赏。” “那就走过去吧,正好松松筋骨。” 徐公公称是,高声喊“备仪仗,摆驾琼华宫。” 皇帝信步走在御花园中安静一处,看夏日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各色鲜花竞相盛放。 粉白的玉琼花娇羞的吐露着芬芳,如少女般美丽可爱,几名花匠正在小心修理,见到皇上连忙跪地行礼。 “这玉琼花生长在南方,娇娇弱弱,颜色可爱,本来这里不易种植,难为他们培育的这么好,让他们去领赏吧。” 诚惶诚恐的行礼“谢陛下” “陛下命人培育此花已久,怕娘娘失望,现在成功了正好给娘娘一个惊喜。” “就你聪明,朕想什么你都知道。” 徐公公赔笑。 皇帝走到花丛中,选开的最好的摘了几支,交给徐公公拿着。吩咐道;”选最好的移植十盆到前日让人寻的玉瓷盆里,送到琼华宫里去,选好日子给琼华宫移栽一些,专人护着。“ 徐公公对花匠道“听到吩咐了没有,做好了还有赏,好好办差。” 花匠连忙磕头谢恩。 “走吧,去琼华宫。” 走到门口制止了要通报的人,径直走了进去,走到寝殿门口,侍女正要请安,徐公公示意她不要出声。皇上眼神示意他把花拿过来,他摘了两朵在手里,又让徐公公把花递给侍女,一个人走近里屋,只见美人还未挽发,拿着檀木梳子慢慢理着秀发,对镜自愁,旁边的贴身侍女见皇上对他示意,悄悄的退了下去。 “你说我梳什么发式好呢。”眉头轻轻蹙起,微微回头。只见一个未施粉黛的小脸,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水眸如湖面微光,挺直且高度正好的鼻梁,此颜色只让人感叹天生丽质难自弃。 “美人自然梳什么都好看。”皇上说着,走到她身边。 正要起身行礼“陛下”。 第四十一章 帝王多情 第四十一章帝王多情 皇上轻按住她的肩膀“看看这是什么。”另一只背着的手从身后拿出,原是两朵玉琼花。 琼妃见此,忍不住绽开笑颜,若说轻愁时是微风抚柳,那么一笑就是漫天彩霞般绚丽。“是玉琼花啊,好美。” 陛下深情的望着她,虽然陛下已经五十多岁了,此时也好像是一个二十多的情郎,炽热的望着深爱的姑娘。 琼妃害羞的微微侧过头,嘴角却忍不住开心的扬起,皇上一手将她鬓边的发理到她耳后,另一只手将玉琼花别在她耳边,“美人看看什么叫人比花娇啊。“ 琼妃转过头看镜子里面,美人嘴角带笑,双颊带着少女娇羞的红晕,眼光流转,温柔多情,鬓边的玉琼花与青丝衬的颜色更加娇嫩。“我已经六年没有见过玉琼花了,还是一样美丽,谢谢陛下。啊,陛下恕罪,臣妾又自称我了,总是记不住。” “有什么恕罪的。我是你的夫君,私下就你我相称,不是说过了。”琼妃的脸更红了。 “我特地让人培植的玉琼花,如今已经成活并且开了花,我让人给你搬几盆过来,过些日子让他们给你这宫里移栽一些,以后这里有你和玉琼花,就是真正的琼华宫了。” “玉琼花这里不易培育,多谢陛下圆我心愿。” 皇上轻轻揽过琼妃,靠在自己腰间,“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为你去做,我来帮你挽发吧。” “陛下还会挽发?” “怎么,不信,我给你挽挽看你就知道了。” 皇上将她的头发分出几缕拿在手里,在妆盒里挑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白玉簪子,慢慢为她挽发。 琼妃看着镜子里,她身后的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却保养得益,私下里如同一个温润的中年文士,对着爱情有着年轻人一样的向往,缱绻多情。明明是个帝王,在自己面前更多时候更像一个情郎。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看的痴了,这难道就是爱情?帝王之爱,这是不是真的呢。 皇上手中完成,抬头看看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美人注视着自己镜中的影子,少女多情,这个女子,也不过十七岁,带着天真烂漫,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看看朕挽的如何?” 虽然简单,却也算规整,浅笑道“人家向来只觉得只有手巧一样比陛下厉害,如今,陛下的手比我的还厉害,让我这手笨的怎么办呢。” “手笨的当然是等着享福啊,再说了,琼儿不是还有巧嘴吗。“ 打量着这张小脸,突然执起台上的朱笔,“怎么了?陛下。” 皇上左手微抬她的下巴,“世人皆说画眉之乐是闺中最好的情趣之一,不过琼儿的眉长的如此好,倒不用画蛇添足,我为你添上梅妆。”微微端详一会儿,用笔尖在琼妃额心上细细描画。琼妃看他专注的好像世上只有这一件事一样,心中突然害羞起来,面上又浮出红晕。 一朵含苞欲放的朱红玉琼花完成,更显其妩媚风流。 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像寻常夫妻那样问道“陛下把我打扮的这么漂亮,我穿什么来衣服来配呢?” “前日让人给你送来的鹅黄色罗衫不错。” “那我换上给陛下看看。” “好。” 命人将那衣物取出来,到后面换上,果然效果斐然,灵动又不失妩媚。 那个男人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园子里走走。” 红着脸把手递过去,两人走出内殿。 侍女将插好的花给琼妃过目,徐公公在一旁道“娘娘,这可是陛下亲自为您摘的,您看,还带着露珠子呐。“ 想要行礼谢恩,手却被攥在他手里,“多谢陛下。”见她楚楚动人,忍不住刮了刮她的琼鼻。“小事,走吧。” 第四十二章 代理政务 第四十二章代理政务 “这是什么花,以前不曾见过。”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看着玉琼花圃。 花匠忙答道“是玉琼花,此花原本只长在南方,是陛下特地命人培植的。” “玉琼花?是为琼妃寻来的吧。”看着旁边装好的几盆玉琼,转身俯身摘下一支轻嗅,“将这几盆搬到本宫的玉阑宫去。 那花匠连忙跪下,“贵妃娘娘,这是陛下吩咐送给琼花宫的花。” 打量着那种花的玉瓷盆,十分的眼熟,手松开,任手中的花掉落在地“怎么,不过是几盆花罢了,本宫不配吗?” 花匠吓得立马磕头“娘娘恕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正要发作,只听有人传报“陛下驾到,琼妃娘娘驾到。” “臣妾参见陛下。” “贵妃缘何在此啊。” 看着两人联袂而来“晨起无事,随便在园子里逛逛,不想发现这片没见过的花圃,见花势正好,正想搬几盆回去呢。” “这是我们南方的花呢,贵妃姐姐也喜欢,实在是太好了。” “想来是陛下为琼妃妹妹寻来的吧,那我就不拿妹妹的了。” 皇上打断道“这些花不适合贵妃,地方上进贡了几盆牡丹,让人送到贵妃宫里去吧。” “谢陛下” “贵妃协理后宫,后宫事物繁多,去帮皇后吧。” “是,臣妾告退。” 贵妃离去,走过两个拐角,贵妃对着贴身嬷嬷怒道“费时费力寻来了花,一大早为那个贱人摘花,却给我几盆破牡丹,贱人当真该死。” 这边琼妃疑惑道“皇上为何不肯分几盆给贵妃姐姐?” 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支花“说了是专门给你的,那就一盆也不能给别人。琼儿如此大度,难道想与他人分享朕的心意吗?” 琼妃偏头道“臣妾自是不肯的。” 皇上捏了捏她的小脸,两人慢慢的观赏着园子。 烨王回府后,云南王世子南祺已经在府内等候,正逗着四岁多的小皇长孙玩,一大一小都开心的很。 走过去,一把抱起小的“你呀,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一点也不急。” “急什么,迟早会让我欺负回来的。” “还以为你学会以德报怨了呢。”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就算为了这小家伙,咱们也不能随便就让人欺负了啊。” 小家伙跟他一路的“对呀,父王,谁敢欺负你们,我就帮你们欺负回来。” 烨王妃从外面走进来,“孩子都让你教坏了。” “表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最疼他的就是我,怎么会教坏他。” “母妃”小家伙伸出胳膊,王妃抱起他,“教学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带他去了。” 两人进了书房,“此时看似对付老九,但是又将矛头指向我们,一箭双雕,所图不小啊。” “利用了我的庄子,埋这么一个坑,绝对还有后手。” “老九一向与人无争,不知道谁人会针对他,还祸水东引。好在此案交由京兆尹查办,没有交给刑部。” “刑部尚书暗地里投给了三殿下陵王那边,要是交给他,此事就难以查清,京兆尹官职虽然不大,但是他得陛下信任,且出处事公正,对咱们有利。” “父皇心里都明白。” 正说着,外面的人通传“王爷,陛下遣人来传殿下。” “让他进来。” 那使者恭敬行礼,见世子也在,并未说其它“陛下传烨王殿下前去宫中处理政务,请殿下从速前往。” 两人对视一眼,烨王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我进宫处理政务。” 那侍者答道“陛下似乎有些劳累,是想要殿下为陛下分忧吧。” “只有我一人?” “是” “原来如此,我尽快准备。” 那使者退到门外等候,门外的管事,悄悄塞给他一包银子,稍稍推辞了一下,就揣进了怀里。 第四十三章 代理政务 第四十三章代理政务 “陛下在这个时候让你一个人去帮他处理政务,看来陛下还是信任我们的。” “父皇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不糊涂,这些伎俩怎么会蒙蔽的了他,我去宫里,你先去查查此事,咱们要掌握主动。” “我知道了,处理政务看似美差,但是诸多忌讳,你要小心些。” “你查案子也要小心,我先进宫去,不能让父皇等着。” 两人走出书房,烨王对廊下的侍卫道“近日有些不太平,你们都注意些,保护好府里的安全,主子们的安危最重要。” “属下明白。”暗地里的暗卫,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二人一同出去,南祺拜别烨王,骑马回府了。烨王跟着使者一块儿入宫。 到了勤政殿,却不见皇上,平日伺候的张公公迎来“陛下有些烦累,去了园子里散心,奴才在这等着殿下呢。” “近日事物繁多,父皇他烦累,能为他解忧也是我做儿子的一点孝心。” “殿下能力出众,又有孝心,实在难得啊。” 御案下放已经准备好了一张长案,分门别类摆着几摞折子,笔墨也已经准备好了。 烨王落坐,张公公抬抬手,一名侍女俸上一盏热茶。指着最少的那一摞,“这一份是最紧急的折子,陛下多有难决,请殿下多费心了。” 端起茶盏,揭开盖碗,茶气蕴蕴,是他最喜欢的黄山毛峰,微微品了一口,“不错,有劳公公了。” 放下茶盏,拿起紧急公文里面的折子,开始办公,张公公带着其它伺候的人出去门外等着,只留一个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和一个侍茶的侍女。 陵王府(三皇子府) “殿下,陛下传烨王前去协理政务,现在已经进宫了。” “在这个时候,父皇宣他去,果然父皇最信任的还是我的好大哥。” “九皇子一直不争,虽然名声不错,且算得皇上喜爱,不过没有什么实力,生母早逝,太宰府也算是淡泊,没有要扶持他争位的意思,对烨王以及殿下等,都没有什么威胁,烨王没有这么傻分神对付他,不知是哪一家看他碍眼,欲除之。” 兵部尚书之子姜瑜正是陵王一大智囊。“不过陛下宠妃出自九皇子府,莫非是九皇子有了争储之意?又或者是挡了谁的路。” 襄阳候世子郑昆道“一个琼妃能改变什么,如今大局差不多一定,在后宫再得宠,也给九皇子带不来多少帮助。 郑昆只道“管它是谁呢,要是是烨王做的不就好了。” 姜瑜白了他一眼:“主管此事的是京兆府,现任京兆尹韩非闻,出来名的铁面无私,深得陛下青眼,烨王如今又受陛下信任,这趟浑水咱们还是不要趟。滨州的事还没过去,看谢家信心满满,恐怕不好对付。殿下今日见到那谢灵,此人如何。“ 陵王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想起那个青年一身绯衣,在大殿上侃侃而谈,宠辱不惊的样子“此人看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实则宠辱不惊,心有沟壑,是个聪明人,却不失少年意气,确实不好对付。” “滨州牧将正卿私自派人前去行刺,准备掳了谢家的孩子作为筹码,谁知道偷鸡不成,反而留下把柄。事后却才想到我们。”姜瑜禀告道。 郑昆暴脾气上来“这个蠢货,咱们怎么办。” 陵王放下茶盏:“派人去找找他们的把柄在哪儿,找到了就给我毁了。” “要是,找不到呢?” 陵王看他一眼“找不到?那就斩草除根。” “是。“ 不知不觉已近午时,烨王还在处理折子,那几个紧急的折子已经处理完了放在一边。 皇上带着琼妃前来,制止了要通报的张公公,轻声走过去,看着烨王对着一本折子皱眉,出言到“何事令你如此难决。” 烨王这才发现皇上·“儿臣见过父皇,琼妃娘娘。” “儿臣看这本折子上说,北方林远之地,去岁降了五十年一遇的大雪,积雪比往年厚了五成,今年春寒延长,北地本就困苦,如今遭此磨难,预计今年收成将锐减,如今正在动员百姓,挖渠改河道等,预防雪化之后的灾涝。请求陛下下旨减免林远四成税收,一来为百姓减轻压力,而来鼓励百姓加紧防灾。” 第四十四章 午膳 第四十四章午膳2000 “那你怎么看?准还是不准呢?” “儿臣以为,地方免税之事,非同小可。若折子上说的情况是真的,那么这为官员当真是有才干,且尽心尽力,为了百姓,减免税收也无妨。但是若情况有假,那此事自是不能答应,更要追究。” 皇上边翻看旁边处理好的折子,边说道“如今看来,灾害未生,现在就减免税收,恐怕别的地方会有微词,扰乱秩公平,打乱规则,大忌。” “但是儿臣以为这位大人言辞恳切,且全然为百姓所想,想来十有八九乃是真的,若是对百姓有好处,又怎么会有微词呢。” “情况若真属实,这位官员懂得防微杜渐,为民请命,不失为一方好官,可用。但其中减免税收一事,不能如此草率,何况是四成,减免税收,可以等秋收时再定,名正言顺,至于鼓励百姓,也可用其它方法。” 烨王却认为此事可准“儿臣自小被教导,身为皇室子弟,不仅是荣耀,还是责任,要心怀百姓,减免税收如此简单,国库亦不空虚,为何不可呢。” “你刚刚不是看了紧急公文里面,怀化大将军上表,要求朝庭拨款,更换军队的装备,且追加粮响,我看你也是赞同。你只看到国库还不空虚,却不想如何控制收支,如何排序。” 琼妃见烨王还要说话,怕二人争执,连忙道“陛下,臣妾家乡在南方,也是因为灾害流离失所,感受过百姓之痛,烨王殿下也是一心为民,您就耐心些教他吧。” 皇上听了放下折子“今日事多,我是有些不耐这些政务,这事先查清楚,若属实,就先减免一成税收,让工部派人专门去设计督造,户部酌情拨款,记着,一定要先查明。” 烨王看了一眼琼妃,看来琼妃对陛下的影响,不知不觉已经如此大了。“儿臣领旨。” “陛下,已经午时了,烨王也忙了一上午,用膳吧。” 皇上点点头“你也累了,与我们一同用膳。” “为父皇分忧,儿臣不累。” 正说着,外面通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名身着宫装,头挽凤凰发髻,雍容华贵,带着些许骄傲的美貌妇人迈着稳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分别行了礼,皇上问道“皇后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烨王殿下帮陛下处理政务,臣妾怕烨王废寝忘食伤身子,让人准备了午膳,怕烨王推辞,便亲自来请了。” 皇上点头道“你倒是有心了,既然准备好了,今日就去永安宫用膳吧。” “你忙了一上午了去用膳吧,缓缓脑子,不要太过紧张。” “谢父皇。” 勤政殿离永安宫不远,一行人走着去,皇后吩咐一个小太监快点回去让人准备好。 皇上与烨王交流政务,皇后与琼妃在后面拉家常“琼妃妹妹今日戴的是什么花儿?” “回皇后的话,是玉琼花,臣妾家乡的花,这边倒是不常见。” “名字与琼妃妹妹一样,颜色瞧着也和妹妹一样可爱美丽。” “多谢皇后夸赞,妹妹不过寻常颜色,皇后雍容华贵,天香国色,令人仰慕不已。” “琼妃妹妹真是会说话,难怪陛下如此喜爱了。” “妹妹什么都不会,不如皇后能干,只想让皇上皇后开心,尽一份心力罢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永安宫,皇后道“既然要用膳了,就不要再说政务了,皇上也让烨王殿下休息休息。” 皇上笑道“好人都让你做了,好像朕很严厉一样。好了,不谈政务。” 众人落座,“皇后准备的真是周到,这么多佳肴,烨王要多用些,不要拂了皇后一番心意。” “多谢父皇,母后。” 用的差不多了,皇后问道“听说九皇子昨日遇刺了?此事如何了?” 琼妃惊道:“什么?九皇子遇刺了?”皇后看了她一眼。 “老九福大,没受伤,不用担心,不过应该受了些惊吓。” 琼妃愤然道“居然敢行刺皇子,此事一定要查清楚。” “琼妃妹妹不用担心,陛下说没事,那就是没事,陛下这么疼爱九皇子,一定会查清的。”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陛下,臣妾失仪了,只是九皇子殿下是臣妾的救命恩人,且九皇子幼年丧母,本就可怜,如今还被贼人惦记,臣妾不得不担心啊。” 皇上点头道“他于你有恩,惦记是应该的。烨王你作为大哥,多多关心些,孩子大了,我这个做父皇我也不好多管。” “儿臣明白,九弟心性淡泊,不与人争,这次被人暗中算计,儿臣也是怜惜不已,愤恨那贼人,一定会想办法早日助京兆尹查明此事,为九弟讨个公道。” 皇后担心道,“孩子虽然大了,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不如设家宴,将皇子公主们请来,共叙天伦,正好安抚九皇子。” “这样也好,烨王把朕的长孙孙女都带来,有些时日没见了。家宴就交给皇后操办了,皇后多费心。” “臣妾领命,不过还有一事想请皇上定夺。” “何事?” “陵王王妃去了两年了,臣妾想为陵王再立王妃,也让我早日抱上嫡孙。” “这事你就物色人选,再让老三看看,没什么差错就行了,朕又不是老古板,你们放手去办吧。” “谢陛下,臣妾就宣陵王来商议商议,看看他有没有钟意的姑娘。” 皇上看着烨王“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都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了父亲了。” “儿臣当了父亲,才明白当父亲的难处,儿臣小时候调皮,老是让父皇担心,现在就有人来治儿臣了。” “你是朕第一个孩子,难免期望会多些,对你要求严些,如今看着皇长孙,却只想宠着。” 皇后也应和“可不是,对着儿子都想严厉些,对着孙辈门,都宠爱多些,真是难为人。” “家宴就让烨王妃来协助你吧,也免你太过劳累。” “谢陛下体恤。” “父皇,既然用完膳了,儿臣继续去处理政务了,经过父皇指点,儿臣茅塞顿开,此刻只想赶紧去处理。”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你去吧,晚上等朕,朕有话跟你说。” “儿臣告退。” 第四十五章 南祺 第四十五章南祺 近午时,九皇子分别派人去谢府请姊颜天沉,去大理寺请谢灵,到京中有名的天香楼一聚。 待到了天香楼,正有人在等着,“谢大人,谢小姐,暮少侠,我家主子和小侯爷在楼上等着几位呢。” “有劳带路。” 旁边走来一个富贵公子,听此“谢七谢九?” 那人见了来人“这位是云南王府的世子” “是你,南祺?” “没想到昨日去拜访扑了个空,今日在这遇到了。” “多年不见,南兄如今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了,钟灵一眼竟没认出南兄。” “是啊,咱们十年没见了,姊颜还记得南祺哥哥吧?” “世子小时候乃是京中一霸,姊颜哪能不记得。” “你呀,记得你小时候不仅出了名的聪明,还长的玲珑可爱,如今想必也是个美丽大方的姑娘,干什么带着个面具呐?” “行走江湖,不过唬人罢了。这位暮天沉暮少侠是我的好友,这次也多亏他帮忙,谢家才能及时补救滨州的事。” “风云山庄是武林中几大武学圣地之一,暮少侠又少年成名,我也是神交已久,今日终于得见真人,果然出众。” “世子谬赞了,不过是借了家中的名声,蒙江湖上的人看得起罢了。” 谢灵笑道“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挡着人家做生意了,先进去吧。” 众人边走,南祺热情邀请“咱们多年未见今日又让我见到仰慕已久的暮少侠,不如我做东,在此请你们用膳。” 谢灵拒道“多谢南兄好意,我们乃是应九皇子相邀,只能改日再承你好意啦。” “这家伙倒是逍遥,罢了,我也去蹭吃蹭喝一番,今日这么多人,热闹我是凑定了。” 大堂里面的人,看到一行衣着富贵,气质不凡的人,议论纷纷“那不是南世子吗,和他说笑的是谁?看样子不是常人,京中从未见过。” “你没听说谢尚书法场被救的事?那名女子着白衣,带着金色半面面具,与旁边的男子配长剑,想必就是谢家的人,和那个名满江湖的少侠暮天沉了。” “他们初来乍到,怎么会和南世子相交。” “谢家十年前退出京城,那之前他们都是京城的天之骄子,认识也不奇怪。” “谢家十年前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当年谢家老爷子,出任太傅,谢家大爷任威武大将军,三爷为南方节度使,四爷乃是经商天才,满门文武皆有,且不缺银钱。孙辈也是人才辈出,族中为官者数十。谢家门生遍布天下,当真是荣耀一时。就说那位谢九姑娘,是孙辈里最小的,并且是唯一的姑娘,当真比一般公主都尊贵。” “那为何要退出京城?” “这就是谢家老爷子的智慧,谢家盛极一时,荣耀到了极点,朝纲稳固不如激流勇退,带着满身荣耀回归苏越。就是如今,谢家孙辈的也还有谢运任户部尚书,得陛下信任,谢家长孙谢茗任从二品右卫大将军,镇守边疆。” 那人带路到三楼一个临窗的包间,刚敲门传来了小侯爷的声音“你们可来了,我说过帮你们接风的,来来来,快进来。”他亲自迎过来。 “咦?南祺,你们家庄子都让人烧了,你还有心情来吃饭啊。” “庄子给人烧了,只能来你这蹭饭了啊。” “不就一个庄子嘛,说的多可怜似的。” 落了座,九皇子让人添好碗筷,都退了出去。 “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们既然一起来的,应该是认识过了。” 南祺倒不客气“这倒不用,当年我和钟灵还同窗学习过,咱们都算是少年玩伴了,不过是这些年,交往少了些。” 姊颜道“南世子和小侯爷当时,可是互相不顺眼啊,现在也能一桌吃饭了?” 南祺抢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长大了,原来觉得这个家伙脾气火爆,头脑有些简单,如今却觉得率直可爱。” “你说谁可爱呐?啊?” “行行行,你不可爱,不可爱行了吧。” 众人哑然失笑,天沉笑着“我从小专注学武,没什么好朋友,不过来了这个据说人心难测的京城,却见各位真诚的友情,只能感叹,环境是改不了天生心性的,各位身处漩涡,却心怀纯真,当真难得。” 九皇子举杯道“为了天沉为我们的评价,也为了我们多年后的重逢,咱们得喝上一杯。” 众皆举杯一饮而尽。 “昨天不知道多少人上谢家拜访,你们却跑出去游玩,都扑了个空。” “迎来送往我们不擅长,早早的躲了出去,正好还遇到九皇子和小侯爷,痛快玩了一日。” “说的也是,京中一些自命不凡的子弟,听了江湖闻名的姊颜和暮兄来了京城,少不得琢磨着想要挑战一番呢。” 天沉道“虚名罢了。” “总有人为了虚名所累的。” “狠狠教训一番,也就没人来找麻烦了”姊颜出声。 南祺赞同道“还是姊颜看得清楚,来干杯” “听说今日父皇召大皇兄进宫协理政务了?” “可不是嘛,刚刚回来,我跟他话都还没说两句,就被叫走了。” “遇刺这件事连累你们了,我们相信你们不会做,父皇也是信任你们的。” “我知道,但是这事,必须得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只是还不是行刺的和放火的,是不是一伙人。” “查查就知道了。” “九皇子当日不是抓了几个活口?如何了?”谢灵疑道。 “那几个原来都服过慢性的毒药,带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看来对方真是处心积虑啊。” “难道当日钟灵你们也在?” 小侯爷逮着机会就呛他“我们昨日就带了几个人,没带什么高手,要不是遇到他们,我和重光今日那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闲话。” “让你们两个平时注意,就是不听,有些人,是不讲道理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们以后注意,成了吧。” 南祺见他这样,也只能摇摇头,这两个身世可怜,一个自幼丧母,一个少时痛失双亲,自己和烨王,一向操着兄长的心,却都是不听话的。 第四十六章 损友 第四十六章损友 “滨州一案,钟灵可有把握?” “有些眉目,只要用心查,想必不难。” “那就好了,要是需要帮忙,尽管说,我和烨王,一点会尽力帮忙。” “那就多谢了,此案还需花时间,我刚刚上任,事务繁杂,今天多谢各位款待,我就先走一步,咱们改日再会吧。” 九皇子起身欲送,“你既然有事在身,那就不多留你。” “就不用送了,你们继续聊吧,告辞。” 已经是吃饱喝足,南祺建议“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我请你们去听风楼喝茶吧,那里雅致,茶叶不错,咱们去叙叙旧。” “好啊。” 待出了门,原来今日都是骑马来的,就缓缓打马而去。 小侯爷却凑到两人身边“姊颜,暮少侠,我有一事想你们帮帮忙。” 姊颜与天沉对视一眼“什么事?只要能帮,我们尽力。” “你们行走江湖,交友广阔,不知可认识以为姓司的女神医?” “你是说司卿月?” “正是,这位女神医医术了得,其中外科正是其擅长,戈钺(小侯爷,为了好记,后面不再分名和字,都称名好了)的祖父,因为陈年旧伤,沉珂已久,许多医士都难以医治,有人推荐了这位女神医,希望能找到她来试试。” 天沉想了想“九皇子和小侯爷真是感情深厚,这位司卿月神医,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打过一次交道,听说她一直在研究一直治疗外伤的奇药,经常四处寻药材,还不时闭关,所以难以寻找,并且一般人很难请她出山。” 小侯爷忙道“那你们能不能找到她?” 南祺安抚他“不要急,能找到的。” “爷爷他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我却帮不了他。”小侯爷懊恼。 天沉见此“小侯爷不用难过,上次听我一个朋友说,她的奇药已经有了突破,只差几位药材,好像去了北边寻药制药。” “那就是有方向了,戈钺你不要急,咱们都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姊颜却道“这位神医,似乎对她要制的这份药非常看重,若是没有制好,想来不会出山,你们不如将老侯爷的病症详细写下来,若是不愿出山,先请她开药方也好啊。” “没错,她上次欠我们一个小人情,这最简单的要求,想来她不会拒绝,我和姊颜也请江湖上的朋友,去帮忙打探。” “你们说的有理,我现在就去办。”打马转身欲回府。 “你先不要急,我和姊颜写封书信给你做信物。” 一看,也快到了茶楼,众人驱马小跑一段,进了茶楼,让掌柜的取了纸笔,写了一封信,天沉和姊颜分别盖上两人私人印信。 小侯爷忙叫来亲信,交代找御医去将老侯爷病症整理好,让人带上去北地,命令所有寻找的人集中往北地找,九皇子也是叫人来细细交代了一番。 一番忙乱下来,小侯爷小小舒了一口气,端起店家上的茶,咕嘟咕嘟就是几口灌下去。 南祺笑他“这茶楼里要是都像你这么喝,听风楼,不如改听雨楼好了。” “压在身上的一件事,终于有了希望,我能不激动嘛,我现在已经有预感这次能找到了。这次要多亏两位少侠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们。” 拿起茶壶,添了一杯热茶,端起来就往嘴里倒,谁知被烫的龇牙咧嘴。 南祺恨铁不成钢,摇头道“刚刚那杯是凉过的,这个可是刚刚添的热水,你也拿起来灌。” 姊颜为他再添一杯,“现在不必感谢,等事情办完再说吧,肖爷爷是我爷爷的好友,能帮我们自然要出力,我和天沉兄联系江湖上的朋友,一起帮你找找,肯定会找到的。” “我们风云山庄还算有些朋友,回去之后我就修书,让家里帮帮忙。” “大恩不言谢,两位以后在京城,我罩你们。” 九皇子就见不得损友得意忘形的样子“谁罩谁还不一定呢。” 姊颜突然想起“你小时候不是想做个大将军吗?现在怎么成了个纨绔子弟了?” “唉,人也不能只为自己活,爷爷他年迈多病,又经历丧子之痛,家里就我一根独苗,他只希望我平安喜乐,还是让他老人家安心的好。” “忠孝难两全。” 南祺心里感慨,这些人心中都像天沉说的一样,保留着一份纯真,自己却抱有试探的心思,果然人会收环境局势的影响。“不说这个,你哥哥没有资历功劳,突然占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恐怕少不了为难。” 姊颜白他一眼“要是这都过不了,我看我们还是趁早走人的好。” “钟灵兄胸有成竹,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 小侯爷忍不住“你说你们挺逍遥的,没事跑回来干什么。” 姊颜没好气的回他“逍遥的人在哪儿都逍遥,家族的事,总得有人处理吧。” “钟灵兄心有沟壑,志向不凡,回来正是要鸿鹄展翅,你不要老是抱怨他。” “就你了解他。” 小侯爷瞪了南祺一眼,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显人家有矛盾啊。 九皇子打破尴尬问道“谢小姑娘如何了?一个小姑娘,经历昨日那些,想必受了不少惊吓吧。” “是啊是啊,谢虞姑娘没事吧,没想到不仅你这个大姑娘武艺高强也就算了,她一个小姑娘也临危不变,英姿飒爽。” 南祺就奇怪了“什么小姑娘,让你俩都记着呐?” 姊颜警告道“别想打我们家虞儿的主意,谢虞是我的小侄女,昨日出游她也在,粗学了一些武艺罢了。” 小侯爷听着就脖子疼“那还叫粗学,谢姊颜,不要太骄傲好吗?” “她在家跟我二嫂学习管理庶务呐,家里最近有些乱,你们要是敢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别怪我打人。” “你别威胁人,从小你就是看着可爱,其实是个女魔王,我们都让着你小你知道嘛,不信你问问重光和南祺。” 南祺忙摇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九皇子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坐着品茶。 他只能向天沉求助,“暮少侠侠义心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 “我是侠义心肠,阿言打你一定会很累,我肯定会帮帮她的,让她省省力,指挥就好了。” “我这都什么朋友啊?啊?” 第四十七章 送礼 第四十七章送礼 大理市卿舒赋用过午饭,正捧着热茶,抚着胡子,享受着难得的一会儿惬意时光。 外面通传道“大人,林少卿求见。” 大理寺有两个少卿职位,一个是今日来报到的谢灵,一个就是这位林少卿,寒门学子,得人赏识,年纪轻轻就做了大理市少卿,心里有些清高,或者是高傲,一向不屑那些考祖荫的世家子弟。 不知道他对这位突然而来的同僚,有什么想法。“进来吧。” 这位林少卿也算俊朗,高挑,不过有些清瘦,心地不坏,能力也出众,但是少了些谢灵身上隐藏的锐气和灵气,以及世家培养的气度,还是差了一些。 “大人,这位新来的谢大人也太不像话了。” “来人啊,给林大人上茶。” “今日我循例让人送了历年的档案让他过目,他却嫌弃档案积灰,让人用丝娟细细搽了,还要拿出去晒了才肯看,咱们大理寺又不是藏书楼,还管这些事。” “就这?世家子弟,讲究些也是正常。不过我听说你让人送了近十年的档案给他?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搽完,晒完。我记得新人不是只看近三年的档案吗?” “谢大人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类事务,我认为多看看,学习积累也好。” “也对,不过纸上谈兵,汲取不了多少经验,重在实践。” “属下明白,不过除了这个,他还说咱们衙门里面茶不好喝,笔墨不好用,烛火熏眼睛...一应用品给他嫌弃了个遍,正着人更换,弄得人仰马翻的。” 舒赋抚胡子的手顿了顿,心说这位谢公子看着也没那么麻烦啊,到了这大理寺就变脸了?“这个,可能他是世家子弟里面更讲究的那种吧。” 林少卿也是无语。 “那他们现在干什么呢” “听说他不喜欢公房里面的家具,正在派人去找合用的,也准备给换了。” 舒赋问外面的人,“去看看谢少卿在不在,请他过来喝茶。” “是” 不一会儿谢灵就摇着一把画着墨梅的扇子来了,收了扇子互相见礼,“大人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咱们以后同事,今日找你来认识认识,这位就是林少卿,很有能力,凡事我和他都能帮得上你。” 谢灵落座“多谢大人,我听说林大人在你这里,就顺便将东西给你送来了。” 两个面含兴奋的小厮,一人抱着两个盒子进来。这两人是衙门分给谢灵的小厮,虽然今天跟着谢灵的属下跑断了腿,但是难掩兴奋,得了不少赏赐,跟了一位财大气粗,看起来脾气又好的大人,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我今日劳师动众的,叨扰各位了,初来乍到,一些小小心意。这里是最好的文房四宝一套,还有今年新到的君山银针,送给两位做见面礼。” 但凡文人,没有那个不喜欢文房四宝还有好茶,舒赋好茶,但最好的君山银针,也不是时常能喝的,当即笑呵呵命人接了,“太客气了,我就收下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林少卿虽然为大理寺少卿,但出身不高,如今官职也不高,尚且没什么余力去买顶好的文房四宝,见上司如此开心,也知道这些东西差不了。对文人,这些东西是最有诱惑力的。 见他有些犹豫,谢灵道“林少卿不必多想,寻常礼物而已,不是贿赂,只是希望我们之后合作愉快,一同办案。” 舒赋知道他心中惭愧,“收下吧,谢少卿一番好意,你们以后通力合作,就是最好的回礼了。” 见谢灵面色真诚不做伪,落落大方,反省自己所做所为,不知怎滴入了魔障,如同一个长舌妇人,如梦初醒,站起来像谢灵一揖“那就多谢谢少卿了,说来惭愧,林远出身寒门,自持有些才干,向来有些看不起世家子,今日谢少卿到来,听了几句闲话,心中一时不平,做了错事。其实不过自身自卑,见识短浅。今日见谢少卿风度,才不得不自视己身,发觉不足,多谢礼物,也多谢你让我反省自身。” 谢灵也起身还了一礼“林兄不要见外,出身不能自控,修养却可以,林兄能反省自身,改变错误,也是不易。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大理寺少卿,凭自己的真材实学,自然是要挺直腰板,没有什么好自卑的,出身不需自卑,该自卑的是无能之辈。你看不起世家子,殊不知世家子也难做啊,没有成就,人家就说败坏门风,有了成就,就说是家族庇护,凡事还是靠自身。” 舒赋呵呵笑道“没错,年纪轻,见识眼光也受各种限制,不过这样才有更多成长空间,你们都是人才,日后互相学习,进益一定惊人。” “多谢大人和谢少卿开导,林远日后定会进修己身。” “谢灵今天还有一事需要两位帮忙。” 舒赋听了摆手让人退下,让亲信在外面把守好正色道“谢少卿何事?咱们去书房再说。” 进了书房 “滨州一事,谢灵已经有所眉目,此时看来,已经牵连甚广,恐怕将受到不小的阻挠,谢灵知道两位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所以请两位帮忙。” 林少卿问,“我们怎么做?” “你们在明,我在暗。” “原来如此,谢兄今日所为是为了布此局,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刁难,你就能及时想到这个办法,林远不及。” “不过是我做事方法不同罢了,不是我比谁强,林兄不要妄自菲薄。” 三人商议了两柱香的时间,林远怒气冲冲从房中走出,谢灵不一会儿也皱着眉头慢慢走出来,扇子也不打了,没了进去时的义气风发。 进去收拾茶具的使者,看到舒赋也是一脸不快。 回了自己的公房,打发了小厮,唤出十三“怎么样,刚刚有多少人试图来偷听。” “有三个,都派人盯着。” “嗯,让他们小心些,见机行事。” “属下明白” 林远回到公房,一个下属连忙来问。 这个下属是刚刚分配给他,能力不错,有些见识,就是嘴巴碎了些。 大理市卿舒赋用过午饭,正捧着热茶,抚着胡子,享受着难得的一会儿惬意时光。 外面通传道“大人,林少卿求见。” 大理寺有两个少卿职位,一个是今日来报到的谢灵,一个就是这位林少卿,寒门学子,得人赏识,年纪轻轻就做了大理市少卿,心里有些清高,或者是高傲,一向不屑那些考祖荫的世家子弟。 不知道他对这位突然而来的同僚,有什么想法。“进来吧。” 这位林少卿也算俊朗,高挑,不过有些清瘦,心地不坏,能力也出众,但是少了些谢灵身上隐藏的锐气和灵气,以及世家培养的气度,还是差了一些。 “大人,这位新来的谢大人也太不像话了。” “来人啊,给林大人上茶。” “今日我循例让人送了历年的档案让他过目,他却嫌弃档案积灰,让人用丝娟细细搽了,还要拿出去晒了才肯看,咱们大理寺又不是藏书楼,还管这些事。” “就这?世家子弟,讲究些也是正常。不过我听说你让人送了近十年的档案给他?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搽完,晒完。我记得新人不是只看近三年的档案吗?” “谢大人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类事务,我认为多看看,学习积累也好。” “也对,不过纸上谈兵,汲取不了多少经验,重在实践。” “属下明白,不过除了这个,他还说咱们衙门里面茶不好喝,笔墨不好用,烛火熏眼睛...一应用品给他嫌弃了个遍,正着人更换,弄得人仰马翻的。” 舒赋抚胡子的手顿了顿,心说这位谢公子看着也没那么麻烦啊,到了这大理寺就变脸了?“这个,可能他是世家子弟里面更讲究的那种吧。” 林少卿也是无语。 “那他们现在干什么呢” “听说他不喜欢公房里面的家具,正在派人去找合用的,也准备给换了。” 舒赋问外面的人,“去看看谢少卿在不在,请他过来喝茶。” “是” 不一会儿谢灵就摇着一把画着墨梅的扇子来了,收了扇子互相见礼,“大人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咱们以后同事,今日找你来认识认识,这位就是林少卿,很有能力,凡事我和他都能帮得上你。” 谢灵落座“多谢大人,我听说林大人在你这里,就顺便将东西给你送来了。” 两个面含兴奋的小厮,一人抱着两个盒子进来。这两人是衙门分给谢灵的小厮,虽然今天跟着谢灵的属下跑断了腿,但是难掩兴奋,得了不少赏赐,跟了一位财大气粗,看起来脾气又好的大人,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我今日劳师动众的,叨扰各位了,初来乍到,一些小小心意。这里是最好的文房四宝一套,还有今年新到的君山银针,送给两位做见面礼。” 但凡文人,没有那个不喜欢文房四宝还有好茶,舒赋好茶,但最好的君山银针,也不是时常能喝的,当即笑呵呵命人接了,“太客气了,我就收下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林少卿虽然为大理寺少卿,但出身不高,如今官职也不高,尚且没什么余力去买顶好的文房四宝,见上司如此开心,也知道这些东西差不了。对文人,这些东西是最有诱惑力的。 见他有些犹豫,谢灵道“林少卿不必多想,寻常礼物而已,不是贿赂,只是希望我们之后合作愉快,一同办案。” 舒赋知道他心中惭愧,“收下吧,谢少卿一番好意,你们以后通力合作,就是最好的回礼了。” 第四十八章 见谢灵面色真诚不做伪,落落大方,反省自己所做所为,不知怎滴入了魔障,如同一个长舌妇人,如梦初醒,站起来像谢灵一揖“那就多谢谢少卿了,说来惭愧,林远出身寒门,自持有些才干,向来有些看不起世家子,今日谢少卿到来,听了几句闲话,心中一时不平,做了错事。其实不过自身自卑,见识短浅。今日见谢少卿风度,才不得不自视己身,发觉不足,多谢礼物,也多谢你让我反省自身。” 谢灵也起身还了一礼“林兄不要见外,出身不能自控,修养却可以,林兄能反省自身,改变错误,也是不易。你年纪轻轻,就做了大理寺少卿,凭自己的真材实学,自然是要挺直腰板,没有什么好自卑的,出身不需自卑,该自卑的是无能之辈。你看不起世家子,殊不知世家子也难做啊,没有成就,人家就说败坏门风,有了成就,就说是家族庇护,凡事还是靠自身。” 舒赋呵呵笑道“没错,年纪轻,见识眼光也受各种限制,不过这样才有更多成长空间,你们都是人才,日后互相学习,进益一定惊人。” “多谢大人和谢少卿开导,林远日后定会进修己身。” “谢灵今天还有一事需要两位帮忙。” 舒赋听了摆手让人退下,让亲信在外面把守好正色道“谢少卿何事?咱们去书房再说。” 进了书房 “滨州一事,谢灵已经有所眉目,此时看来,已经牵连甚广,恐怕将受到不小的阻挠,谢灵知道两位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所以请两位帮忙。” 林少卿问,“我们怎么做?” “你们在明,我在暗。” “原来如此,谢兄今日所为是为了布此局,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刁难,你就能及时想到这个办法,林远不及。” “不过是我做事方法不同罢了,不是我比谁强,林兄不要妄自菲薄。” 三人商议了两柱香的时间,林远怒气冲冲从房中走出,谢灵不一会儿也皱着眉头慢慢走出来,扇子也不打了,没了进去时的义气风发。 进去收拾茶具的使者,看到舒赋也是一脸不快。 回了自己的公房,打发了小厮,唤出十三“怎么样,刚刚有多少人试图来偷听。” “有三个,都派人盯着。” “嗯,让他们小心些,见机行事。” “属下明白” 林远回到公房,一个下属连忙来问。 这个下属是刚刚分配给他,能力不错,有些见识,就是嘴巴碎了些。 “还能如何,世家子就是世家子,表面上和和气气送礼,暗地里想独霸一方,上面还有个舒大人呢,轮得到他耀武扬威吗?” “大人不要生气,都是这副德行,且忍他一时,这次他的差事要是办不好,看他还能端世家架子。” “滨州的事很严重,他虽然讨厌,不过我们也不能看着百姓受苦,有些人却在背后拿好处。” “可是大人,这件事很难办啊,烫手的山芋就让他拿着好了。” “他现在是我们大理寺的人,虽然是陛下指派给他的差事,但是也言明了要大理寺和刑部协助,办不好,所有人都倒霉,我们还是得办。我看他信心满满,不过是抱着别人不会陪着他死,会帮他办的想法还有大家都看他谢家的面子罢了。” 属下见他怨气满满,怒气忍而不发“大人不要急,那咱们自己查,不能受他连累,做的好了,舒大人看在眼里,等他高升,一定会向陛下推荐您的,那谢灵,就让他得意一时。” “你说的没错,只要抢在他前面办好,看他有什么话说。”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协助大人查清此案,以后大人高升,可不要忘了小人啊。” “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小人先谢过大人了。” 看着他笑的谄媚,林远不动声色的想,当真是个小人。 舒赋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出来叫让人把前些时候收集的资料拿来,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时辰,叫人喊来林远,二人商议了小半个时辰,林远急匆匆的走了。 大理寺众人忙着,大部分的精英都派出去了,只有谢灵那边,一番折腾之后,还在教小厮如何泡茶,如何研墨。 小厮见谢灵一点也不着急,“少卿大人,咱们不查案子吗?” “急什么,自然有人帮我查,咱们品茶就是了,你看看你一分心,就错过火候了,难怪煮不好茶。” “小的明白了,大人实在是高啊。” 谢灵端杯,笑而不语。 有人一路小心翼翼,潜进城西的一所院子,“主子” 那人慢条斯理道“如何?” “那谢灵是表面功夫,面上装的一本正经,信心十足,其实是打定了主意,让别人做事,自己坐收渔利。今日把大理寺卿舒赋还有少卿林远气的不轻。舒赋和林远已经开始着手查了。” “不要轻易下结论,谢灵不是简单的人,给我盯紧些。” “属下明白。” “去吧,不要惹人怀疑。” “是。”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陵王都亲信兵部尚书之子姜瑜,对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说道“殿下,你以为如何。” 陵王抚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并未说话。 襄阳候世子郑昆嫌弃道“不就是一个谢灵嘛,干嘛那么怕,一个自小离京的落魄少爷,能有什么本事,扯虎皮唬人而已。” 陵王看他一眼“怕?他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不过目前来看,我们是对手,只要是对手,皆不可掉以轻心。” “殿下说的没错,谢灵能找到证据证明谢运的清白,当场赦罪,还能让陛下重用,要么是运气好且不怕死,要么就是真的有能力。” “我说小瑜儿,我看他就是仗着谢家的名头,觉着陛下不会动他,所以想走捷径,什么都不会,坐着等功劳。” 姜瑜懒得理他“殿下,若是谢灵真有本事,我们当如何?” “弃卒保车,然后我要他,为我所用。” 姜瑜眼神微暗,转身取过让人送来的资料“将卿正怕是有些慌乱了。” 陵王看了几眼“没用的东西,难怪只能做个州牧,这样的能力胆识,还怪父皇对他不公平,要不是他有父皇的信任,连个刺史都做不了。” 郑昆接过资料,看都不看一眼“殿下不要生气,看不顺眼解决了就是了。” “找个合适的机会,畏罪自杀。” “是。” 姜瑜给他们倒上热茶。 陵王面无表情“今日我的好大哥不仅一个人进宫帮父皇协理政务,还与父皇一同用膳,父皇还当着母后的免悉心指导他,他是在暗示我们不要再争了吗?” 看他面上不显,实则已然震怒。“殿下不必担心,烨王不过顶着长子名头,殿下好颜面,不喜自己的皇子被人怀疑,手段而已。殿下是当今皇后之子,有名有份,母族又是国公府,实力强劲,若是妄自菲薄,寒了一众人心啊。” “就是,烨王不过顶了个元后之子的名头,云南王府虽然掌有兵权,却远在他方,只有一个南祺在这里,皇帝不过看他没娘可怜他罢了。” “本王想要的东西,谁都不能抢,谁敢抢,本王就踏着他的尸体。” “殿下说的对,届时皇位一定是殿下的。”郑昆也自信道。 “母后想给我物色新的王妃,已经请示父皇了,父皇已经同意,而且交由我和母后权权处理。” 姜瑜问道“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郑昆的嫡妹郑娴。” “你是说娴妹?她倒是合适,不过也要娘娘看得上才行啊。” “娴儿美丽聪明,母后定会喜欢。” 姜瑜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却又无力的放开,“恭喜殿下,也恭喜世子。” 郑昆笑着摆摆手“现在太早了,不急不急。”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勤政殿已经点上烛火,桌上的折子越来越少。 “皇上驾到” 一直忙碌的烨王,忙起来行礼。 “你今日做的不错,有模有样的。” “多谢父皇夸赞。,儿臣不过尽力而为。” “好好好,朕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老九已经成年了,老十也快了,最近事多,老九又遇刺,朕本来打算等老十成年,二人一同加封,如今的情况,我决定在家宴上宣布提前加封他们两个,这事你去准备。” “儿臣领旨。” “朕今天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领悟,剩下的,朕慢慢教你,不急。今日也累了,陪朕用完晚膳,就回去陪王妃和皇孙吧,好好歇息,然后好好办差。” “可是这些折子还没完呢。” “哪能让你一个人处理完,剩下的,朕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是。” 用完晚膳,回了府,王妃正等着他。 第四十九章 请帖 第四十九章请帖 “把陛下赏赐的佳酿入库,其它绫罗绸缎,珍宝什么的,都送到王妃哪去。” “多谢王爷,爷用过晚膳了吗?” “在宫里用过了。” 将披风解下递给王妃,王妃边把披风挂起,“外面夜凉,吹了夜风回来,喝一碗汤吧,一直用小火煨着呢,喝了也舒服些。” “好” 申时刚过,谢灵就带着自家都随从,骑着马回去了,一点也不着急,衙门其它人忙的团团转,看的是牙痒痒。 姊颜和天沉也回到家里,发出书信,让各方朋友帮忙寻找神医的下落。 回到家,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谢运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只能先忍着。 “姑姑,你们今天去了那里呀,去了这么久,都不陪询儿。” “我们去了天香楼,还去了听风楼喝茶巧遇到云南王世子南祺,故友相聚,聊了许久。” 谢灵却道“不知是不是真的巧遇。”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去商议。” 吃饱喝足,众人去了书房。 谢灵抢先说道“今日烨王被宣进宫协理政务,不知陛下心里是何主意。” 谢运瞪他一眼“先不要说这个,九皇子遇刺你们也在?有没有受伤,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姊颜何天沉不约而同的端起茶盏,微微侧头,不回答他,谢运瞪着谢灵。 “二哥,我们都没事,那都是意外,我们不是故意凑上去的,既然答应同行,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是吧?” “依你的性子,不会轻易和皇子搭上关系,怎么会答应同行,还出了意外。” “这个嘛,是因为我们比骑马,虞儿在后面遇刺了,被九皇子救了,我们那好意思拒绝人家啊。” “什么?虞儿遇刺,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这不是怕你和二嫂担心嘛,虞儿实力不弱,只是经验不足,而且我们派人暗地里保护着呢,不会有事的。” “你们啊,真是让人担心。” “嘿嘿,二哥你就放心,我们不会让虞儿他们有事的。” “我听说你今天在大理寺搞的人仰马翻,还不作为?” “有人向你告状了?” “是啊,有人说,谢家的公子,打得一手好算盘,我看你啊,越来越狡猾了。” 天沉道“钟灵兄是想示敌以弱?” “敌明我暗,想要掌握主动,就要降低他们的警惕,我来转明为暗,也避免对方想要弃卒保车。” 姊颜问他“南祺他们你怎么看?” “他是烨王一路这是肯定的,烨王为人宽厚,爱护平民百姓,但是为人有些优柔寡断,不够自信,皇位之争,有些随波逐流,并不主动。南祺身为烨王母族在京城的代言人,是烨王的表弟,又是云南王府世子,身份尊贵,云南王府世代掌握兵权,南祺身上又有将门之风,是帅才,却不是谋士。天资聪颖,却对谋算天份不高。” 谢运补充道“不过正因如此,陛下才对烨王和南祺多了几分怜惜和信任。朝中一些大人也看中这一份纯粹。” 天沉不解“烨王生母是怎么去的?” 谢运回忆道“元后南歌与陛下是少年夫妻,同甘苦共患难,元后贤良淑德,是陛下的贤内助,由于多年操劳,体弱多病,启元二年,元后的父亲老云南王战死,心力交瘁之下,元后一病不起,启元三年初,就去了。启元五年,陵王生母宫贵妃晋封了皇后,就是当今的皇后。” 姊颜问道“为何烨王会养成优柔寡断的性子?” “应当是受元后影响,元后少时随家人在边关,与百姓接触的多,承袭家风,爱民如子。嫁给陛下后,做事事无巨细都亲历亲为,对烨王殿下,也是安排得当,烨王习惯了被母亲安排,却缺失了自己的判断。” “对了,小九天沉,十三他们今天发现大理寺里面的探子,跟踪到一个地方,你们明天去查探一下。” “好。” 叩叩叩,是谢运的夫人白氏“老爷” “夫人来了,进来吧” “正好你们都在,今日襄阳王府送来帖子,老夫人大寿,邀请大家都去参加寿宴呢。” “大家?” 天沉诧异道:“还有我?” “是啊,也邀请了暮少侠,专门发了一张帖子给暮少侠呢。”边说,边递来一张红色帖子。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襄阳候府老封君大寿,宴请各方宾客,素闻暮少侠侠义之名,滨州水患风云山庄慷慨解囊,令人倾慕,今少侠有缘来京,欲一睹少侠风采,诚邀少侠参宴,襄阳候府。” “不知少侠去还是不去?若是去,我就帮少侠准备一份礼物,若是不去也无妨,比毕竟无缘无故,我帮你回了就是。” “明晚酒宴,必然多生事端,钟灵兄和谢兄要应对各方,反正我也闲着,去见见世面,正好看顾着两个孩子,有什么事,也可以策应。” “少侠有心了,那我我帮少侠准备一份礼物。” “多谢夫人。” 谢灵一脸嫌弃“你真是闲的没事了,那种酒宴又什么好见识的,一女人在哪儿比美。” “当然有,钟灵兄风度翩翩,明日不知多少女子要青眼相待咯。” “你嫉妒我比你俊是不是,不过哪些女人再打扮,也没有我就小九美。” 翻了个白眼“你别撤上我,我才没兴趣跟她们比。” 谢运凉凉道“明天该见的不改见的,想来都应该能见到了,想想怎么应付吧。” “恐怕最多的就是试探了,咱们都要小心些。” 各自回房,十三汇报了新情况,谢灵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门。 林远正一个人在书房中画画,一个黑衣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来啦” 揭开帽兜走过来“神兽白泽?” 只见纸上画着一只四蹄似鹿,背生六翅,头生双角的神兽,神色祥和温柔,一双洞察世事的灵眼。 “白泽是辅君神兽,是谢家的族徽,曾见过几次,如今见了谢兄,方才认真看过。” “林兄的马屁拍的也太高雅了。” “谢兄你让今晚我等着你,有何事?” “我给你送些东西,一部分是我先前在滨州查到的证据,一些是新查到的线索,而且听说林兄有过目不忘之能,希望明天你去吏部查阅资料,记下信封里面名单上人的资料。”说着把一只盒子和一个信封交给林远。 林远打开信封,记下上面的八个人名,“过目不忘不敢当,不过谢兄委托的是,林远一定办好。” “盒子里的资料,你看完先毁了,明天你在告诉舒大人就好。” “我明白。” “哥,你在吗?” 谢灵正欲离开。 林远止道“没事,是我家妹林姿。” “姿姿,进来吧。”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眉眼温柔,美丽却不夺目,款款走进那个目光炯炯,自信从容的青年“见过谢大人。” “林小姐,林小姐知道我?” “谢兄莫怪,我们之事我并未隐瞒我妹妹。” “无妨,我知道林兄心中有数” “我们兄妹自小失去双亲,幸而虽是寒门,家中略有薄产,我一心向学,各种事宜都是姿姿打点,姿姿陪我求学,我老师点夸赞她,若是个男子,怕是比我还强些,也私下将她当做学生,教授学识。” “林小姐如此能干,谢某佩服。” “不敢说能干,生活所破罢了。你们的计划哥哥都告诉我了,为了查明真相,谢大人甘愿不要名声,甚至是家族的名声,令人佩服,所以我今晚前来一见,大人风度,果真令人钦佩。” “虚名罢了,说的再好,没有做事更能证明,是非黑白,不在一时。” “小女子受教了。” “时间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日后再会。”从窗户翻将出去,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浓浓夜色“如何?” “端方君子,志在四方。” “姿姿喜欢?” “这样的人怎能让人不喜欢?不在于男女私情。” 摇摇头“你呀。” “我什么,你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要事。” “我知道了,对了,府里接到襄阳候府的帖子了吧,明日小心些,不是所有世家公子,小姐都像谢兄这样的。” “襄阳候府看得起你这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怕还是与谢公子有些关系吧。” “不想这些了,先回去歇息吧。” 姊颜天沉,带着谢虞,从谢府后门乘一辆黑布马车,一名身着黑衣,带着斗笠的马夫,默默赶车。 左转右转,两柱香后停在隔壁朱雀大街一座恢宏的大宅前,匾额却是空的。车夫前去敲门,姊颜三人就下了马车,有节奏敲了几下,那门打开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口子,几人依次进入,那黑衣人四下看了看,也闪入门中。 “难怪在谢运家里找不到,原来是藏在这谢宅,当初谢家退出京城时,这坐象征荣耀宅子就一只空了十年。” “咱们要跟进去吗?” “谢暮二人都是高手,咱们只能偷偷看着,现在去找不到人,怕是去送死,你先回去禀报主子,我在这里盯着。” “是” 走过宽阔的庭院,九曲的回廊,房檐上巍峨的神兽,走进花园,走到一座假山下,站着一个精神烁烁的白首老人。 欣喜揖手道“小姐,你来了。”姊颜扶住他,“辰爷爷不要多礼,这么多年,守着宅子,幸了。” 抹抹眼角“小姐转眼也这么大了,你们回来了,我这么多年没有白守。还有小小姐,和暮少侠,都朝气蓬勃,老夫看着,真是唏嘘。” “辰爷爷,原来你一直在京城啊。” “老夫一直在这里,咱们先进去吧。” “那人招了没有?” “这人倒是精明,答应招供,却只肯要小姐和七少爷来才肯说。” “无妨,反正我们也无事,看看他怎么说。” 行走的微风,带着烛火摇曳,从假山暗门进了暗道,暗道中五步一烛台,早已点好烛火。 走了百十步,开阔起来,一个暗牢中,关着一个黑衣刺客,胸膛上带着伤,正是当日刺杀谢虞的那个。 那刺客正在昏睡,感觉到有人靠近,一下醒来看到谢虞,旁边站着姊颜和天沉,后面是那个折磨自己的白发老者“你是谢家的人?” “我是谢九,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都能告诉你,不过我说了,你要放了我。” “那要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 “我是滨州牧将卿正派来的,命我们抓个活口回去让你们投鼠忌器,放过他。” 姊颜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人犹豫一会儿“将卿正明面上是陛下的人,实际上两年前暗地里投向了陵王。” “你怎么知道的。” “两年前他回京述职,没有得到升迁,被陵王说动,暗地为陵王收买人心,搜刮银子。” “我可以不杀你,你将你知道的都列出来,写的好,我给你银子,放你过好日子,若是不好好写,那就在这里与黑暗为伍,一直到死吧。” 老者引路,出得暗门。外面有个青年正在等着。 “小姐,外面有三伙人盯着,一伙是三皇子的人,一伙是滨州牧将卿正的人,还有一伙不能确定身份。” “十七,幸苦你了。,派人跟紧些,看看第三方到底是谁。” “姑姑,等会儿真的放了他吗?” “当然,要说话算话啊。” 谢虞不开心的瘪瘪嘴。 天沉道“他对你不利,你姑姑怎么会放过他,外面有三伙人等着,他哪里讨得了好处。” “这样啊。” “你个笨蛋,凡事要看的长远,不能我们在你身边,你就不去想,你终究是要靠自己的。” 老者抚须而笑。 谢虞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怎么阿三叔叔他们都是这样的名字呢” 十七也看着姊颜。 一行人边走,姊颜道“那要问你大伯拉,他自小学武,想当将军,懒得讲究,谢家自小给每个嫡出子弟培养两名得力助手,他就给他们取名阿大阿二,后面我们几兄妹,全都顺延下来,到我就是十七,十八了。” 。。。 十七幽怨的说了句“这么随便的吗?” 谢虞噗嗤笑了出来,天沉也是笑着摇头。 “有意见?” “没有没有” “有意见你就说吧,反正说出来也没用。” “属下还是先去办事去了。” 老者将姊颜等送到大门,“老夫等着小姐和少爷回来。” “谢谢辰爷爷。” 乘着马车回去了。不一会,府外多了不少黑衣人,谢府静静的隐在黑暗里,年迈的看屋人所住的偏房,点着昏黄的灯,忽明忽暗。 第五十章 烤鸭 洗漱过后,却无睡意,披衣在窗前点一盏小灯,执笛静坐,看着浓浓夜色,轻轻吹一曲无名乐曲,几息后,外院传来琴声相和。 次日一早谢运谢灵就各自去了衙门。姊颜天沉在园子里练剑。虞儿也跟着学一些,自己在旁边练着“千锁”姊颜,天沉不时指点。 用过早膳后,几人在园子里喝茶,辰时刚过。谢家大门被敲响。 侍者带着小侯爷和九皇子进来“一大早的喝什么茶啊,我和重光来带你们出去逛逛。” 陵王进宫请安,两母子相对而坐。 “母后,我命人寻了些养颜圣品,今日给你送来了。” “陵王有心了,我这里不必费心,不要白白浪费人力,做好事情就行了。” “母后是儿子的母亲,对儿子最好的人,儿子自然关心母后,母后不必担心儿子。” “前些日子我跟你说的另取王妃的事,你可有想要的人选?” “我想娶襄阳候幺女,郑昆的胞妹郑娴做王妃。” “襄阳候府如今挺得陛下信任,虽然世子郑昆跟随你,但是襄阳候却不表态,好像谁也不压,你取了他女儿,他不压也得压了。” “母后说的没错。” “既然你想好了,母后也没有意见,只要告诉你父皇,他允了下旨,就可以开始操办,你早日迎娶新王妃,生个嫡子,皇长孙如今都四岁多了。” “儿子明白,只是不知父皇是个什么意思。” “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你不要急。” “嗯,大哥今日又进宫协理政务了。” “不过是协理政务而已,内什么,你父皇说什么?” “父皇交给我几个差事,就让我来看望母后了。” “嗯,你把差事办好就行了,一时得意,没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姊颜等乘着马车到了集市,下了马车四处逛逛,女子都喜欢街边一些小玩意儿,姊颜谢虞在边上慢慢挑看,天沉九皇子并肩含笑走在后面,小侯爷带着谢虞早就跑到前面热闹的地方去了。 九皇子对天沉轻声道“我过去一下。”走到对面摊子上,买了的东西回来。 “谢虞姑娘,我觉得这个东西听好看的。” 是一条浅绿色的发带,两头分别挂着一个指头大的白玉铃铛,上面镂刻着盛开的莲花,看着惹人喜欢。 “发带?” “我看姑娘身子婀娜,柔韧极好,应当是喜好舞蹈之人,配此发带极好。” 谢虞面上浮起红霞。 九皇子忙道“姑娘莫怪我唐突,只是对当日的救命之恩,聊表谢意。” “没事,有我这个长辈在呢,不算什么,喜欢就收下吧。” 勉强收了,正不知如何,小侯爷和谢询跑来了,小侯爷手中拎着一只身上掉了不少毛的雄鸡,“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那边有人在斗鸡,我就说这只会赢嘛,都不信我。” 把鸡往谢虞面前一递,面朝旁边微歪“这就是刚刚赢的那只,你弟弟非要买了送给你的,呐。”耳根子后面还有些微红。 姊颜和天沉对视一眼,忍不住笑意“那正好,午膳都菜都有了。” 小侯爷只要有人跟他逗,他就能起劲“这鸡不好吃,我请你们吃好的。”看到谢虞手里的发带,“这发带好看,谢虞你眼光不错嘛。” 他们这一群公子小姐的,站在大街上堵着,还拎着一只鸡,够惹人注目的了,命人将鸡送到谢府去。 两人带着姊颜他们四处逛逛,近午时时带着他们去了一条巷子,走在巷子口就闻到各种香味,勾的人肚子开始不满了。 走到右手第三家,是一家烤鸭店,走进去,立刻有个十一二岁的机灵少年迎过来,“肖少爷,您和李少爷有些日子没来了这次还带了朋友?” “是啊,特地带他们来尝尝你们家的一绝。” 店内陈设虽然简单,却不逼仄,简朴却洁净,那少年引着他们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廊下摆着清新的兰草,檐上挂着木质的灯笼,院中摆着两张桌子,各四条板凳。 姊颜打趣他“看你斗鸡走狗的纨绔样子,没想到还有这种情怀?” “什么纨绔样子,明明是翩翩公子好不好。” “你头上还有根鸡毛。” “哪儿哪?”连忙在头上摸来摸去,看众人都笑他,知道是逗他。 看着偷笑的少年“好你个小山,你也笑我?啊?” 一边摆好碗筷,一边作势缩头道“小山不敢,不敢。” “哼哼,小心我揍你,让你爷爷片两只鸭上来,招牌菜做几个上来,再把你们家桂花酿拿两坛,等会儿去隔壁,让他们煮五碗馄饨送来。” “好嘞,马上就来。” 谢虞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小侯爷,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那还不简单,有次我和重光走在街上,闻到旁边走过的人身上烤鸭的香味,就让他带我们来了,这条巷子里,可是有不少好吃的,那馄饨配鸭子,好吃还管饱。” “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有什么难的。” 谢虞顺便拍了一个马屁“好吃管饱,的确是真理,小侯爷有境界” “什么真理啊,我小时候也随父亲他们在边关待了几年,在军中,不过只图饱腹罢了,还管它好吃不好吃。” 天沉看他稍有落寞“小侯爷待人亲厚,真诚,做事又果断,天生的将军。” “什么天生的将军,我现在就想斗鸡走狗,尝遍人间烟火,多自在。” 忽然闻到一股香味,那少年端着一只条案,两大碟泛着油光的焦黄片鸭,一盘白白的白面薄饼,一片细细的葱丝,五小碟姜红色的酱。 “客官请品尝。” 九皇子见谢虞为难的看着葱丝,“谢虞姑娘不用担心,这些都很新鲜,少放些就是了,等下吃些馄饨压一压,到时在用茶水漱口,我这里带了写新鲜薄荷叶,含上一含,就没味道了。” “哎,你怎么知道我会带他们来这里,还带了薄荷叶子。” “我还不知道你?你最喜欢这家的烤鸭,再说了,随身带些也无妨,女孩子家,总是会用得上。” “行行行,就你聪明。” 小山又陆续送上小菜和桂花酒。 “怎么样,不错吧,跟着我走,保证你们吃好喝好。” “热腾腾的馄饨来咯。” 第五十一章 试探 小山和另一个伙计端来的条案上端了几碗冒着白气儿的馄饨。 份量十足,满满的几大碗。 天沉把姊颜的碗,与自己的放在一起,用勺子舀了一些,看看份量觉着差不多,“应该差不多是你都饭量了,你早上没用多少,中午多吃几个,把这些都吃完。” 把碗挪到姊颜面前,姊颜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尝了尝“好。” 九皇子见此,喊小山再拿个碗来,让谢虞先舀一些吃,吃完了再舀,就不会撑了,剩下的可以给别人吃。 小侯爷只能看着谢询,谢询护着碗“我是男人,我能吃完。”连忙喝了一口汤。 天沉好笑道“我和姊颜行走江湖,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饭量也都了解,不喜欢浪费,都是习惯了。” “两位情谊令人羡慕” “你和小侯爷的情谊,虽方式不同,也是难得。” “哎呀,你说说你一个少侠,这么客套,来来咱们喝酒。” 酒足饭饱,姊颜向他们告辞,得回去准备参加晚宴。 “那好,咱们晚上再见。” 回了家,先和谢虞姐弟分开,二人回房换了身简便易行的衣服,姊颜取下面具,带上面巾。二人根据十三送来的路线图,到了城西的宅子,“如今证据都指向三皇子这里很大可能就是三皇子的据点,不过还有个未知的第三方,推动一切,让这个案子变的迅速,简单了。” “这个第三方不知是敌是友,用意难测,得早日查出来,才能掌握主动。” 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宅子,根据气息,躲过暗哨,靠近一间书房,“应该就是这间。” 悄悄潜进书房,细细翻找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或者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好像就是个普通富贵人家的书房,熏香也是普通的檀香。 书案上放着一本《历年录》,记载着几百年来名人事迹,一页页搜寻,在谢玄那一页,有人写道:“入则为天下相,出则为花下客,人间多寂寥,相思待霞帔。” 天沉道“看来此人也自认是个才能出众的多情人。” “我看他要么就是才高胆大,要么就是心比天高。”掏出一张薄纸,将其覆在这段话上,用镇纸压好,天沉见此,麻利的研磨。 姊颜观察片刻,执笔用练剑的精准,一笔一划,将那字迹描画下来,那纸虽薄,却极有韧性,不易破损。 写完之后,稍候片刻,字迹干了,将其收起。两人将物品都放回原位。 “我们的人看不到有人进来,那肯定是有密道,找密道太费时间,咱们就不找了,先去查探第三方的线索。” 天沉赞同道“嗯,有了这个,只要比对怀疑的对象以及他们的亲信的字迹,就好了。咱们得快些了,晚上还有晚宴。” 两人沿着暗卫提供的路线,到了一条较普通的街道,板凳街,这里是各色铺子,拒暗卫说,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到了这条街就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出手,赤手空拳相斗,在街道房顶上腾挪翻腾。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看起来是江湖高手的蒙面人,在这里打斗,不一会儿就惊扰了一条街上的人,一些人出来看热闹,一些胆小的,躲在铺子门后偷看。两人斗到一处时,天沉给姊颜使了个眼色,两人变招换位,原来一家医馆,。只见其它店铺大多都出来了,各各或惊或喜或怕,这家医馆只出来了两个伙计一般的人,面上沉稳,隐隐做防御之势,其它掌柜医士学徒都未出来,实在可疑。 看清牌匾上写的是张家医馆,两人对打一掌,各退后几步,姊颜粗声道“你这个负心人,你以为逃到京城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天沉也哑这嗓子“你这个恶婆娘,老子不屑跟你计较而已,此处人多,咱们去别处解决。”说完动身往城外而去。 姊颜也飞身追上。 街上的百姓议论纷纷,这场戏看的津津有味。那两个伙计,看看情况,才收势进去了。 暗卫看的是一头雾水,忽然听得一声暗号,连忙往街口外而去。 “主子。” “那家张家医馆有可疑,你们仔细盯着。” “原来主子刚刚在试探呐,我们还以为您和暮少侠吵架了呢。” “就你话多”一个爆栗打在他头上。 “哎呦,主子,十八的意思是您真是太聪明了,这种主意都想的到,十八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不赶紧去,皮痒痒了?” 十八一溜烟就跑了,“没有没有,这就去。” “你笑什么?” 天沉忍住笑“阿言身边的人就是活波。” “就会笑笑笑,走啦,回去了。” 两人一路赶回去。 天沉换了一身白色云纹的衣饰,腰间一条银色腰带,挂一条紫玉玉佩,头戴白玉冠,称得俊逸非凡,神清气爽。 姊颜换一身嫣红长裙,外穿半透浅银色罩衫,细腰盈盈一握,别着紫竹萧。鬓边两股编成小辫,与上半头发用一镂刻莲花金冠束起。大气却不艳俗,气质压住红裙,相得益彰。 二人收拾好,到了偏厅,谢运谢灵谢虞谢询几人,都乖乖穿戴好,坐在那里,听着白氏叮嘱。 “看来二嫂这次受的惊吓不小,如今更小心了。” “二夫人细心良善,是个好主母。” “二嫂,你今天真美,这身藕荷色衣裳特别配你,首饰也搭配的好,二嫂果然最心灵手巧了。” “真的吗?” “不信你问二哥。” 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谢运抚了抚胡子“是不错。” 白氏脸上是胭脂色更浓。 “好了好了,不啰嗦了,姊颜和暮少侠也来了,出发吧。” “二嫂,你也该给她们讲讲要注意的事啊。” “等会儿到了路上再说吧。” 谢灵悻悻的摸摸鼻子,在谢运耳边低声说“二哥,你得学着点,多说点好话少受罪啊。” “臭小子,闭嘴。”谢运耳根却偷偷红了。 出了门,外面早已备好马匹和马车,谢运有伤在身,不益骑马,眼睁睁看着谢灵天沉,还有姊颜都翻身上马,只有自己一个人和夫人孩子分开坐马车。 谢灵一身青衣,头戴碧玉冠,面容清俊,在马上摇着扇子,当的起风流倜傥,“大哥,你一个人坐马车吧,我们给你们开路。” 谢运此刻真想一把抢了他的扇子,揍他一顿。 “嗯,夫人,也给我准备一匹马吧。” “老爷伤还没好,骑马不好,还是不要骑了。” “夫人今天如此动人,我自然要更有气势些才陪夫人啊。”耳根子都是热的。 白氏嗔怪他一眼,唤来管家“给老爷备马来。” 谢运扶着白氏上马车,一把把谢询抱上去,管家已经把马牵来。 白氏见他一身玄色沉稳服饰,翻身上马,依稀是当年的器宇轩昂。 “走吧。” 一行人并着十数护卫,谢运至从知道有人对家人不轨,就增多了护卫力度。 “怎么样,你们两个查探到了什么?” 姊颜拿出那张纸“城西的那个宅子,没有找到什么其它有用的东西,只有一本书上,有人写了一段话,推断可能是三皇子,或者三皇子身边亲信的字迹。” 谢灵谢运二人传看一遍,记在心里。“入则为天下相,出则为花下客,人间多寂寥,相思待霞帔。” “这是写在先祖谢玄事迹旁边的。” 谢运道“看来此人颇有志向” “就是心中还有个红颜啊” “等会儿找个机会观察观察,此事不急只是待确认而已。” “我和天沉到了板凳街,试探了一番,发现那里有一家张家医馆可疑,就让他们先留意,不要打草惊蛇,今晚再去一探。” “嗯,我到要看看这第三方是何方神圣。” 天沉道“这些人真狡猾,一般人本来就敬重医馆,而且去医馆的人,大多不会在意别的,睡会想悬壶济世的医者,是图谋不轨呢,何况也更好的接应暗卫,若是有伤,也可快速得到治疗,不会惹人怀疑。” “大隐隐于市,对手很厉害,不能常理度之,要小心。” “嗯。” 到了襄阳候府大门,姊颜天沉将剑交给亲信保管。有管事立刻迎上来,客套一番,将一行人带往府内,襄阳候府也是有百年历史的老牌世家,雕梁画栋之间,大气却不逼人,贵气内敛在于细节。一物一景皆恰到好处。 时值夏日,便将宴会设于花园之中,人已经来了不少,走在回廊上,就看到花园中人头攒动,女子有默默静坐,亦有掩面而笑,男子或品茶,或高谈阔论。 贵女公子济济一堂,平日威严的各位大人,也身着便服,或三或五,低声交谈。 走近花园口,襄阳候府唯一还未出嫁的嫡女郑娴迎过来,只见她举止优雅,面如半开芙蓉,虽不成熟,却在一众贵女中十分显眼,盈盈一礼“谢伯父,谢伯母好,我引各位去见祖母和父亲他们,这边请。” “有劳郑三姑娘。” 先到了大堂,谢运几个男子,前去拜见侯爷。 第五十二章 比斗 郑娴带着白氏谢虞姊颜并谢询进了中堂,主位坐着今日的寿星老太君,旁边坐着几位身份不凡的夫人。几人正在聊天,那站在老太君旁边的,看着精明能干的应该就是侯夫人。 “谢府白氏带着小辈们给老太君拜寿,祝老太君长命百岁,福气不尽。” “是谢府的孩子们啊,来,过来给我看看。” 众人上前几步,一位夫人连忙叫白氏坐在她身边,正是左督察御史张扬大人的夫人王氏。 “这个就是谢家的九丫头?十年未见,都长的这么大了。” “可是十年未见,老太君却还和从前一样,一点未变呢。” “这孩子,听说你随你爷爷离京后没几年就一个人去历练了?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不苦,自在些罢了。” “苦总会有收获的,如今你越来越优秀,真是让我们又心疼,又欣慰啊。” “做什么都要吃苦,不如做些喜欢的,老太君就为我高兴就是了。” “高兴,高兴,你祖父怎么样了?” “祖父还好,如今也不用操心整天快活着呢。” “我们这些老骨头里啊,就你祖父最精明。” 转头对着白氏“你夫君当时不愿意跟着离京,想完成自己的抱负,也是个倔孩子,如今他有难,家里还不是来帮他了,别让他再有负担。” “多谢老太君指点。” 有招手让谢虞谢询两人走近“谢家人都是好相貌,好品性,这两个孩子看着也是极好的。” “谢谢老太君夸奖。” 有个夫人挑剔道“九姑娘怎么还带着面具,还做这身打扮。” “姊颜习惯了,如此也无不可吧。” 老太君维护道“孩子爱怎么打扮怎么打扮,这样也挺好的,也省的有人要说抛头露面。这身打扮极衬气质。” 众夫人附和道“老太君说的是” “你们出去玩耍吧,别在这里看着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王氏起身赔笑道“我陪谢夫人走走,先失陪了。” “九丫头刚回来,不熟悉,娴丫头去陪着说说话。” “娴儿知道了。” 出了屋子,王氏白氏带着谢询“你们去玩耍吧,我们聊聊天。” 谢运这边也是一番寒暄客气“谢家儿郎果然是出众,连交的朋友,也是如此人杰啊。” “那里那里,钟灵是这一代最寄予厚望的,我等都是陪衬,暮少侠的确是侠肝义胆,仗义出手啊。” “谢少卿如今被陛下委以重任,不知如何了?” 谢灵一脸自信“没问题,已经差不多了,你们谁都不用担心。” “真是少年义气风发啊,我们就等着看结果了。” 世子郑昆在一旁道“我们这些公子都听过谢家的事迹,等着看谢少卿给我们看看谢家的风姿呢。” “一定一定,各位肯定会大开眼界。” 郑昆被堵的翻了个白眼。 襄阳候见他们年轻人争嘴,摆摆手“昆儿带着两位去参观参观,我与谢大人聊聊。” 谢灵等出来正好遇到姊颜几人,天沉开口,“就让询儿跟着我们吧,谢夫人去游园就好。” “那就交给你们了。” 姊颜轻声交代白氏随身侍女“机灵些,护好夫人。” 一行人走到园子里,男女席面用锦屏隔开,见候府世子小姐亲自带来几个生面孔,里面倒是有个谢虞,谢虞虽然长的美丽,但是不争不抢,也不与众人扎堆,只有几个熟识的。众人猜测这就是京中盛传来京的几个人吧。 带金色面具的应该就是谢姊颜,在京时大家都还年幼,印象不大。那两个男子,都是一等一的英俊,一个摇着扇子步子潇洒,端的风流,一个走路平稳,剑眉星目,英气勃勃。 女子这边,大多低声絮语“不是说有个是江湖草莽吗?怎么都看着是端方君子?” “怎么,心动了。” “在胡说,我可要打你啦。” 男子则是有人想着最近闹的哄哄烈烈的滨州案子,有人想着见识见识江湖一流的高手。 在一众探究好奇的眼光中,面不改色的渐渐走近。 郑昆为大家介绍道“诸位,今日有几位朋友给大家认识,这位就是今日炙手可热的新秀谢灵谢少卿,这位是名满天下的暮天沉暮少侠,这位就是谢家的姑娘谢姊颜,也是江湖上的女侠谢言姑娘。” “今日本是寿宴,没想到,变成半个武林大会了,啊?哈哈” “姓王的,少瞎说,敢排挤他们,我揍得你满地找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求见他们而不得,你别不知好歹。”说话的是万将军的次子万虎,自幼习武,敬佩强者,姊颜天沉是一众少年的心中偶像,今日得见,还没套近乎,就有人不识像,当即就不给挑事的人面子。 “怎么,万虎,你很厉害吗?不过两位的确可敬,就是我一直不知道谢姑娘为何要带面具啊?难道也有什么谁能摘下面具就得娶你的规矩啊,哈哈哈。”这位是万家对头龙家的嫡子龙吟,万虎身手在京中明面上年轻公子一代也算前列,这位龙吟更是其中翘楚,万虎每每总落败于他手下,两人也是对头已久。 万虎闻言气急“龙吟你” 姊颜谢灵还未说话,天沉打断道“这位公子看来也是习武之人,天沉初来京都,想讨教一下京都各位公子的武艺。” “正好,本公子想看看名满天下的暮少侠,是不是徒有虚名。”凡年轻人,没有几个不好名声的,与天下闻名的青年一代高手过招,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若是赢了,更是喜不自禁。 见此,一直没说话打断争吵的郑昆开口了“各位既然有如此雅兴,不如就比试比试,不过即是比试,就不动刀剑了,比比拳脚功夫就好。” 万虎驳道“不行,龙吟最擅长拳法,而暮少侠擅长剑法,如此不公平。” 郑昆问天沉“暮少侠以为如何?” “无妨,拳脚功夫,天沉也会一些。” 郑昆带他们到一块比较宽阔的空地,男女各站一遍,龙吟虽人品不太好,身手却是他们中上好的,天沉虽名声大,但是现在没有了剑,不知实力如何,众人都好奇这场对决的结果。 “比试而已,输赢无碍。二位准备好就可以出手了。” 郑娴悄悄在姊颜耳边说“暮少侠能不能赢啊,这个龙吟也真是讨厌,好好教训教训他才好。” “无事,天沉不会输的,这家伙肯定会满地找牙。” 郑娴狐疑的看了她姊颜一眼,将信将疑。倒是谢虞,看着信心十足的样子,谢灵也是一脸的看好戏。 两人抱拳行礼,龙吟道“虽是比试,拳脚无眼,若是伤了,莫怪我不留情。” 龙吟的拳法,是他祖辈在战场上悟出的,以勇猛嗜杀为特点,传到如今,加入了许多其它招式,变得架子多,杀气不足,在一般人中,也算厉害。 说速度破万发,又说一力降十会,可惜龙吟的力还未精微,而天沉的速度是其不可企及。此消彼长,龙吟一味猛攻,却未讨到好处,天沉精研剑法,一法而万法通,拳脚功夫,眼界经验,也非常人可及。 天沉心中默数二十招,那龙吟正好一记长拳自面门攻来,天沉不闪不避,内力灌注左手,化拳为掌,看来是要硬接一记。 众人见他俩一个靠擅长的拳脚功夫,一个靠速度,拼了个旗鼓相当,天沉突然放弃优势,心中皆以为天沉此招要吃亏。 郑娴见此,转头看谢家众人,发现几人一点也不担心,看好戏之色更浓。 龙吟见天沉要硬接一记,心中大喜,暗自加重力道,二人拳掌相交,天沉稳稳接住一拳,紧紧攥住,龙吟一时挣脱不得,心中警铃大作,天沉突然变招,以两人手为支点,侧身长腿往他腰部扫去。 龙吟连忙伸手来挡,天沉借力身子沿伸出的腿旋起半圈,另一只腿灌注内力,狠狠鞭向龙吟侧脸,龙吟避闪不及,挨了狠狠一下,天沉闪到三步开外,龙吟一口血沫带着一颗后槽牙飞出。 龙吟懵了一下,天沉并未继续出手,龙吟反应过来,心中大怒。 从变招到打掉牙,不过一瞬间变化,众人目不暇接,此刻才明白什么叫一流高手,也明白刚刚是天沉留手,故意让了几十招给他留面子。不过连牙都打掉了,对心气儿极高的龙吟来说,这面子,不知道还有没有。 龙吟此刻还顾不上面子,他一向自诩武艺高强,鲜有敌手,如今这般,自是不服。 稳稳心神,再度冲上来,使了看家的功夫,连环十二拳,此拳重点在于节奏与蓄力,谁知天沉不但跟上他的节奏,隐隐开始带着他的节奏,两人对抗几拳,天沉已经夺来主动,双臂双拳灌注内力,越来越快,龙吟不知不觉打乱自己的节奏,跟着加快。 待打了十一拳,天沉突然收住,趁他下盘虚浮,抓住他双臂,发力往侧后一拔,龙吟双脚离地,一时懵了,天沉将他往外往上一抛,转身紧跑两步,双腿蓄力,高高跃起,半空一个身子侧翻一腿鞭在龙吟后腰,龙吟被狠狠往下跌去,又借此力腰身一转,另一只腿趁龙吟离地还有两丈左右,猛揣向其侧腰,将其狠狠踢飞出去,龙吟飞出七八丈后落地,全身酸痛不已,不知打斗过程中身上挨了多少下,尤其腰部,如断了一般。 恶狠狠的看着天沉,去站不起来,众人都看的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他在地上挣扎,几个与他交好的立马来扶他,一个去找提他掉了的牙,那牙正在万虎脚边,万虎一脚踢过来,那人用手绢包了,递给龙吟,龙吟更是气急攻心,捂着胸口,话也说不出。 却见天沉,掏出一块布巾,似模似样擦擦手,收好布巾才抱拳道“拳脚无眼,收势不及,莫怪莫怪。” 众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 第五十三章 贵女 郑娴见他真的是被教训到满地找牙,压下心中畅快,对旁边侍女说“快去请府医来。” 侍女回过神,立马小跑出去找府医。 “这套拳法在于勇猛,不重架势,龙公子下盘不还够稳固。” 把人家打的满地找牙就算了,还要用这种指点的语气挑毛病,虽然有点惨,不过看着是挺解气的。 龙吟堵在胸口的瘀血,一下子吐出来。扶着龙吟的公子叫道“你太过分了。” “我是为了他好。” 还待要争论,郑昆见此结局,也替他觉得没脸,以长攻短还这么惨,这样争执只会更丢脸。 “算了算了,只是比试而已,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以武会友,也是一大幸事。” 几人扶着龙吟坐在一旁,等着府医,侍女连忙来收拾。郑娴悄声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位少侠真是性情中人呢,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啊。” 旁边的贵女也是议论纷纷,有几个似乎还微红了脸。 看足了热闹,谢灵出来,合气扇子,揖道“天沉是江湖人,率直惯了,只知道要认真对待对手,失礼了,龙公子的医药我谢府负责了,有事尽管开口。” 算是出来了一个讲理的,没有一言不和就打人。 “不过龙公子也是世家出身,当明白说话的礼仪,舍妹不是谁都能编排的。” 郑娴看够了好戏,不待龙吟等人反驳,就落落大方道“江湖上说不打不相识,今日也见识了一番,晚宴快开始了,各位不如先入座欣赏歌舞。” 男宾女宾席位用几盆苍松盆景相隔,也算雅致。 那府医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被侍女请过来,龙吟吐出瘀血,休息片刻,已经好一些,不再说不出话,只是精神恢复一些,身上的酸痛更清晰。 府医号过脉,检查过腰腹,“不过一些外伤,瘀血也及时排出了,筋骨受了些伤,开些药内用外敷,好好养写日子就好了,只是掉了的牙没法子了。” 原来这位当真是武功高强的少侠,也不是只知道打架的莽夫,留了手,除了有些丢脸,龙吟没有大碍。 见府医提到了牙,咬牙道“你还不去开药,话那么多?” 那府医连忙行礼退下。 万虎看了半晌“我今日才见识到真正的拳脚功夫,身处大楚最繁华的京都,却是个井底之蛙,方才还怀疑少侠的实力,实在汗颜,我万虎今日学到我过去学武数年没有学到的东西,多谢少侠。” “咱走的是不同的路子,虽然江湖凶险,但是却与战场不同,我们经历过生死搏杀,而你们却不一定,我们才是以长击断了。” 龙吟此刻也是回过味来,他不过少年心性,争强好胜,遂时常与万虎相争,平日也曾佩服过江湖侠士,不过今日万虎抢了先,自然要跟他对着干,平日嘴又贱,忍不住说了让人打掉牙的话,不过与万虎相同的,就是崇拜强者“今日是我有错在先,又技不如人,谢家妹子,我给你道歉了,我今后勤加练武,总会赶上你们的。” 这家伙虽然讨厌,不过知耻而后勇,知错能改,也是不错的,一般人也做不到他这么豁达。 万虎走过去,没轻没重的拍他肩膀“怎么样,还能上桌吗?” “哎呦,当然能,把你爪子拿开。” 此番闹过,也无人在提姊颜的面具,不过有心之人,也不是如此就吓退了的。 宾客已经来了大半,郑娴陪着姊颜谢虞还有几位其它家族的贵女,坐在离屏障不远处。 郑昆站着道“今日我请了娇玉阁越大家来为大家抚琴,有请越大家。” 郑娴轻声为姊颜解释“娇玉阁是京城有名的风雅场所,其琴棋书画几位阁主,精通诗文,舞艺,茶艺,棋艺等技艺,阁中貌美女子若干,算半个风月场所,不谈情爱,只谈风月,算是高档些的秦楼楚馆,不过是不接客罢了,其中之道,我等也不甚了解。” 看来京中女子对其不齿“说是妓子又不卖身,说是良家子,又身处风月?” “正是如此,娇玉阁很受吹捧,四位阁主都被这些自诩风流的称大家,不过她们的技艺确实炉火纯青。” “那就看看。” 谢虞在一旁道“不知她们舞艺如何,我还没见识过呢。” “谢虞小姐对舞感兴趣?” “自幼喜欢,只是见识浅薄。” 姊颜笑道“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既然要学,就要懂得虚心受教,创新却又要博取百家之长,要学的还多着呢。” “谢虞小姐真幸福,喜欢什么就有人支持,帮你,而我自小都学习母亲要我学的,喜欢的却没有机会。” 谢虞脸微红“是姑姑宠我,你不要叫我什么小姐了,教我虞儿就好了,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画画,可惜学这个费时间,有无什么用处,除了在女学课堂上学过一些,从未好好学过,如今也只能画些上不了台面的。” “姐姐做事细腻,进退有度,一看就是聪明人,既然是喜欢,以后有了机会学,一定能学会的。” “好啊,等我学好了,定给虞儿画上一画。” 女孩子的友情总是来的快,只要是谈得来,很快就能熟悉了。 这边边聊天,那位越大家已经谈了大半曲,男宾席位上,要么是真的懂琴的,认真听着,还有一些做出认真的样子,怕人家看出自己不懂。 那边舒大人带着林远,在正厅与襄阳候喝茶,林远安静的坐在一旁,林姿由侍女带入花园。 “这位是好像大理寺少卿林远林大人的妹妹,我以前见过她,她很少参加宴会,怕是没有什么相熟的人。” 姊颜低声吩咐谢虞“既然是七个同僚的妹妹,你去请她过来,与我们同坐吧。” 谢虞起身去邀请,林姿正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住,谢虞正好来邀,刚刚在花园那边目睹了姊颜随性恣意的样子,心中正有好感,就跟着来了这边,互相见过礼,落了座。姊颜见她随出身寒门,却进退有度,毫不怯场,心中印象不错。 互相见礼,郑娴道“林姑娘少见,今日到是赏光了。” 林姿笑道“候府高门大户,还能想起我们小门小户,自我们自然是要厚着脸皮来了。” “知道小门小户还要来,还与我们一桌?” 林姿并不理她。 郑娴忙道“林少卿年轻有为,为人端正,那里是小门小户的人。” “那就借郑小姐吉言了。” “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啊?” 姊颜看着场中的越大家,“那你是不愿意下咯?” 那小姐还要说什么,旁边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方才罢了。 第五十四章 清风 第五十六章轻风 一曲终了,不管听得懂听不懂的,都鼓掌几下,那越大家起身盈盈一拜,扶风弱柳,风情万种,容貌虽不是绝美,一众男子却都想将其揽入怀中,也是其一种本事。 男宾那边有人眼尖,一直想抓谢家的错处,里这边较近的一卓,有个人看到姊颜腰间的紫竹萧,心中一闪“今日听了越大家一曲真是意犹未尽,早听闻谢家大名,今日见谢小姐随身带着萧,想必也是精通音律,不若让我们见识一下?” 那越大家再有名,也不是正经女子,那姊颜与她比,也是侮辱,还要姊颜如其一样,做献艺的伶人,更是歹毒。 姊颜见那越大家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忿“谁说带着萧就一定要拿来吹?” “那” “我扔着玩不行吗?”说着,手取下紫竹萧,状似随手一抛,飞过苍松,正打中那人面门,哎呦一下,正要发作。 “哎呀,不小心扔远了,对不住了,有没有受伤啊?” 一个男子,只是被打了一下,当然不可能承认受伤,人家也道歉了,没法计较,虽然鼻梁很疼。 众人见此,明白这都是不好惹的,有人又想起小时候姊颜为了给朋友报仇,生生弄倒了一个家族的事,心里直犯嘀咕,虽然谢家不如从前,这位谢家小姐,还是与从前一样,不似常人。那些年龄与南祺等差不多的公子,想起这可是当年京中一霸云南王府南祺都绕着走的,为这位挑衅的不值啊。 郑娴身边的侍女,连忙躬着腰,小跑过去,低头捡回紫玉萧,还给姊颜。 珺王(五皇子)等进来,正好看到姊颜那行云流水的一抛,淡淡的表情,心中一动。 珺王南祺九皇子小侯爷一同进来,众人正要行礼,珺王拜拜手,今日候府为主我为客,诸位不必多礼。 “谢王爷。” 九皇子三个向姊颜颔首打过招呼,走向男宾席,正好没人与谢灵天沉一桌,他们就径直往这边来。郑昆站起来“几位贵客当上座。” 九皇子道“不必了,我们与朋友一桌就好。” 南祺道“今日大皇子事忙,不能来了,让我给诸位说一声。” “大皇子如今受陛下器重,忙是应该的。” 珺王虽地位尴尬,又不是受宠皇子,但是办事能力强,皇上得用,依照能力性情,未来也是至少也是亲王,也没人敢不敬。 九皇子为珺王介绍道“五皇兄,这位是谢灵谢公子,这位是暮天沉暮少侠。” “见过珺王” 珺王点头示意。 小侯爷关心道“你滨州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头绪,就快了。” “那就好了。” “不知遇刺之事如何了?” “查到些线索,不过还不够,在那庄子下面,居然有一条我不知道的密道,而且看庄子的一户人都不见了。” “昨日有人看到那个刺杀九皇子的持蛇女人,进过跟踪,锁定了一所宅院,等下我让人带你的人去,你们盯盯看,看看有没有线索。” 珺王听得谢灵如此说,不由看了他一眼。 “那就多谢谢灵兄留意了,我稍后派人来跟。” 凡是宴会,这些公子不管文斗武斗,都是要各种下场比划,今日有真正高手在,也不愿班门弄斧,就决定还是比试比试文采。 “咱们行酒令吧,姜瑜字写的好,有过耳不忘的,就让他做个录事好了。” 一轮下来,一张纸已经写满,供众人查阅,传到谢灵这桌,拿在谢灵旁边小侯爷手中,一眼瞥到,“小侯爷,可否借我一观。” “呐,给你,没几个对的出彩的,没什么好看的。” 谢灵侧过身跟天沉同看,“这字写的挺有风骨。” “你说这字啊?写字的是兵部尚书的嫡次子姜瑜,跟他家里人不一样,是个文人,写不错,记性又好,文采好,他们比不过,就让他做了录事,这人温温吞吞的,做事还挺靠谱。” 谢灵二人对视一眼“确实不错。” 与众人玩乐一回,借口醒酒,离席走到一处湖边的游廊,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盯着姜瑜” “是” 影子忽而消失不见。 回廊上挂着灯笼,谢灵站在回廊上,看着橘黄灯光在夏风拂过的湖面上闪烁,湖中印着满天星子。 默默站着吹了一会儿风,回到花园中,从新入座。 珺王道“候府景致可好?” 九皇子疑惑看了珺王一眼,这位五哥一向对人淡淡的,也没什么野心,专心办事,难道对谢灵有兴趣? “不愧是百年世家,不是一般能比。” “谢府之前也是如此世家,我少时曾拜访过朱雀大街谢府,府中底蕴,比候府更甚,可惜十年不见了。” “旧的东西放的久了,再难发芽,只有茁壮的根须,才能枯木重生。” “有理” 小侯爷突然叹道“哎,这些酒席没什么意思,都一样。” “你就是坐不住。” “本王还有事处理,先告辞了,他日再会。” “恭送珺王。” “今日五哥怎么了?” 小侯爷不在乎道“也许是被谢兄的风度折服了吧,哎呀不管了,咱们找点好玩的吧。” “你想玩什么?” “他们家园子好像不错,咱们去逛逛吧,坐这里真无聊。” “好吧,就依你,反正不让你去你也坐不住。” 让旁边的侍女带路,几人悄然离席。 见此,林远也向同桌告罪,起身醒酒,同时女宾席上有女子也悄悄离开。 刚出来没走多久,前面有人等着,待几人走近,原来的一位小姐。 小侯爷挤眉弄眼“好像是张大人家的小姐张缇,就是那个据说很欣赏你的张扬大人的小女儿。” 谢灵翻白眼道“你又知道?” “这位小姐缘何在此啊” “我是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背后有人喊道“谢少卿等等。” “原来是林少卿啊,找我何事?” 南祺也起哄道“我说今天俊男美女都来找你,你干啥了?啊?” “九皇子,小侯爷,南世子。”林远行过礼,对谢灵道“事情我们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操心,等着就是。”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到谢灵手里。 “我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先回去了,告辞。” 第五十五章 少年 谢灵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就不是一回事了,小侯爷第一个忍不住“我说,你真的是坐着等收获?你们真的像别人说的不合啊?” “化繁为简,有何不可?再说我不需要他们与我相合。” “喂,你们,我还没说完呢。” “对对对,这家伙,就算看你不爽,也不能扰了美人对你剖白心意啊。” “你胡说什么呢?我来就是想警告你,别想打我主意,像你这种只靠祖荫,整天莫名其妙的自信,等着坐收渔利的家伙,还没有刚刚那位大人务实,耿直,休想与我们家扯上关系,以后不许迷惑我父亲,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才没有误会,记住我的话,哼。”说完直接越过他们,微仰着头往回走。 林远也是有颗八卦之心,故意放慢脚步,故还未走远,听到她这一番话,只能摇头。 张缇本来就对父亲私自想给自己说亲不满,又打听到谢灵‘那样的人’,更是气愤,气父亲不靠谱,又气谢灵欺骗她父亲,本来是准备好好说,又亲眼见到林谢二人的交流,心中一时更加气愤,说了一些激动的话,此刻心中紧张,只得快走掩饰。 眼见前面那个自己刚刚还挺欣赏的人在摇头,快步赶上,正待要问,只听那人变摇头边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怒气上头,走近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扬长而去。 只留下林远好气又好笑。 花园深处一座假山后面,姜瑜在黑暗中等着。 有女子提着昏暗的小灯过来,轻轻唤道“阿瑜?” “娴儿,我在这里”原来是郑娴。 郑娴连忙躲到假山后,开心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姜瑜犹豫再三“娴儿,我,我还是没用,本想等我功成名就就来求取你,没想到,唉。” 疑惑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 姜瑜攥紧双手,侧头不敢看她“陵王打算娶你为妃,我,我无力阻止,也没办法站出来反对。” 郑娴惊道“你说什么?你总说为了能早日娶我,投靠陵王,为求早日出头,现在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啊,你说啊。” “我虽是尚书嫡子,但终究不是嫡长,身份不够候府的标准,我本想在等等,在等等,没想到,是我误了你。”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放弃了是吗?你不是他的亲信吗,你去告诉他,你要娶我,去让他成全我们啊,去啊。” “我在陵王身边,知道他是个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人,最讨厌有人跟他争且不折手段,候府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怎么争的过他。” 郑娴苦笑“这么说你真的打算放弃?” “陵王高傲,私下脾气怪异且残忍 ,若是此事不成,反盟为仇,我们两个无所谓,你哥哥郑昆,还有我们两家,都会被三皇子和皇后视为不识抬举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郑娴背过身不愿说话,默默流泪。 “他日你为王妃,我会全力助陵王为储君,你为太子妃,他日一定祝你登上后位,享至高荣耀。” 郑娴冷笑道“你自己不敢抗争,还说什么为我好,帮我夺取荣耀,还要帮助夺你所爱的人,姜瑜,你是个懦夫。” 说毕转身就走了,姜瑜伸出手欲留,手抬到一半又停下,慢慢攥拳,痛苦的呜咽。半晌,平复心情,整理仪容才往回走去。 心中难受至极“你说我是懦夫,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违心辅佐陵王,想求一个快速出头的机会,没想到终究是拗不过,我把我卑微的爱给你,荣耀给你,恨就留给我吧。” 郑娴回到席位,姊颜见她面色有异,眼中有红红的血丝,悄声道“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风吹进了一个沙子,没忍住揉了揉。” 谢虞关心道“郑娴姐姐,要我帮你看看吗?” “没事,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一辆乌木制作的精巧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赶车任生怕车赶的不稳惊了主人思考。 十一年前,自己还是个孩子,见识不多,也没出宫过几次,一日随大哥去云南王府见识,自己偷偷溜出来,结果不识路走到京中贫民区,亲眼见到一个穿着十分破旧的男人,在向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讨价还价,男人背后站着个同样破旧的妇人,无声的哭泣着,背后躲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似懂非懂,只知道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大眼睛无辜的睁着,轻扯娘亲的袖子,安慰她,听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居然再议价卖女儿。 两人终于谈妥,那人掏出一个钱袋扔到男人怀里,那男人喊妇人把女儿交给人贩子,那妇人抽抽噎噎“当家的,要不咱们不要卖了燕子啊,她是咱们亲骨肉啊。” “不卖她?那大虎小虎怎么养活?啊?咱们一家都饿死是不是?” 那女孩终于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大哭起来,跑过来抱着她爹的腿“爹,不要卖我,我以后多干活,少吃饭,求求你不要卖我。” 那男人蹲下哄道“燕子啊,家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你哥哥弟弟还等着吃饭,爹爹让这位叔叔带你去大户人家享福,不会让你吃苦的。” “爹爹,我不怕吃苦,我要和你们一起,求求你,不要卖了我。” 那满脸横肉的人,明显是司空见惯了,不耐道“到底卖不卖,我还得做生意呢,要不是看你们家揭不开锅了,这好事能轮上你?” 那男人听此,把心一横,抱着女孩儿站起来。 那妇人急切道“当家的” “闭嘴”不顾哭闹往那人怀中一递“带走吧。” 自己一时心急“等一下”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打量他几眼,似乎是个富家公子,长的也不错。“哪来的小子,管什么闲事。” 没有理他,对那个男人说“你是缺钱才要卖女儿?” “是又怎么样?” “不许你卖” “凭什么?不卖让我们等死吗?” 突然想起身上没带钱,取下腰间一只玉麒麟挂佩,举起来“凭这个” “你小子想坏爷生意?” 见那男人看直了眼“你想要吗?想要就不许卖女儿,这块玉足够你们用了。” “不卖了不卖了” “人家不卖了,你走吧,这里没你的生意。” “好小子,今天这丫头我要了,你我也要定了,刚好一起。”说完吹了声口哨,拐角处走来了两个大汉。 “你们敢对我图谋不轨?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看你这样,肯定能赚不少银子,给我抓起来。” 那汉子把女孩夹在腋下,和另外两人合围过来,那男人见此,一把把妇人推进去,躲进屋,把门栓上,从门缝里看着。 虽然学过一些武功,却只会三招两试的,内力经验更是不足,又顾忌小女孩,只能凭身子灵活周旋一番。 那三人似乎也会一些功夫,经验也足,不一会儿就处于下风。 忽然,那个抱着女孩的大汉啊一声倒下,后面站着一个手拿板砖的眼睛亮亮的紫衣少年,把女孩拉起来让她去一边,这少年还有点眼熟,其它两个见领头的被人偷袭,大怒,哇哇哇冲过来,那少年唰打开扇子,左闪右挪之间,那两个汉子身上挂了不少彩,原来这扇子边居然如利刃一般,且少年似乎修习了什么步法,不是大汉的粗浅功夫能比的。 两个大汉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对付,感觉不对,心生退意。那少年道“别让他们跑了”两人虽不熟悉,却还是有点默契,将二人打翻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紫衣少年对着大门喊,“开门,拿绳子来,不然我就砸门进来了。” 那男人连忙打开门,让夫人去拿绳子,指挥男人把三个大汉绑起来。 “一块玉佩只能救一个人,救一时人,以后别傻了,这么做救不了人的。” “怎么会救不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真以为他们是正经商人?讲规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懂吗?” 自己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人教训,这是自己第一次思考,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少年掏出一块银子递给男人,让他把那个为首的人扛去衙门。 “别瞎想了,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去努力就好了,现在能力不够,阅历不足,以后就不会了。” “你叫什么名字” “谢灵”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打交道,彼时谢灵是谢家炙手可热的后辈,自己是一个默默无闻没有志向的皇子。 从那一天,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志向,而是,没有找到。 后来听说谢家捣毁了一处令人发指地下组织。 那一年,谢灵九岁,自己十一岁。二人之后也并未深交,偶尔见面也不过点头,一年后,他和他同样耀眼的妹妹随家族一同离京。但是自己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说,他一定会回来的。自那时起,自己开始努力,希望做更多利国利民的事,如今小有成果。 第五十六章 从谢家接手滨州赈灾的事,就知道他要回来了。那日在朝堂上,看他一身紫色朝服,依稀还是当年少年模样,眼中的熠熠星光,引燃了心中,被刻意忽视十年的野火。 马车停下,“王爷,到了” “嗯” 这边谢灵被张缇说的哭笑不得。 南祺好奇道“你干什么了,让人家姑娘特地到这里拦着你然后告诉你你没戏?” “我什么也没干啊。” “我看你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干,现在京里都在传,你是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估计好苗子终于长成外表好看内里歪瓜裂枣了,不知道多少人在偷着乐呢。” “二世祖又怎么样,让他们嫉妒去吧。” 九皇子出声打断道“他有这幅好皮囊好身世,吸引姑娘还好说,我看我五哥也对你有兴趣啊。” “这就是魅力懂不懂。”一边跟他们斗嘴,一边心里想着,没想到当初看着傻乎乎的家伙,现在也变了不少呢。 “这园子跟园子都差不多嘛,咱们还是出去玩吧。” 南祺翻了个白眼“我说肖戈钺,要出来逛园子的也是你,你又在这嫌弃。” “的确不好玩嘛,谢兄和暮兄来京,咱们不得带他们玩好玩的。” “还是算了吧,明日是三日一朝的早朝,我得回去整理整理,不然明天不好交代啊。“看着花园一个方向,摇着扇子道。 “临时抱佛脚啊,行,咱们改天再去,这里不好玩,咱们回去算了。“ 几人原路返回,回到席位唤来侍女,去告诉谢运白氏姊颜他们,就去向郑昆告辞。 在门口让九皇子他们先走,让人把马牵来,和天沉等着他们出来一同回去。 “京城除了繁华,还有就是眼睛耳朵太多了。” “没办法,掌权者多,需要维护利益,就要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呗。” 正好林远兄妹出来,“谢少卿” “林少卿啊,这位是?” “舍妹林姿” “没想到林少卿还有一位如此温婉美丽的妹妹,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是有缘。” “小女子今日有幸得见二位公子风姿,见之怕是难忘。听说谢公子与我兄长合作不甚顺利,今日见到谢家小姐,也可知谢家家教门风不是我等小门小户所比,兄长性格倔强,若是有不足之处,请公子不要怪罪。” “那里那里,我初来乍到,有事还需向林大人请教,我们合作好得很呢,林小姐莫要听人胡说,林大人你说是不是。” “谢大人说的没错,你个女子,就不要插言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了”互相行礼,兄妹二人坐上马车回去了。 “这位林姑娘你曾见过?” “何以见得?” “看你们挺有默契的” 姊颜等一出来,见二人低声絮语,“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在说谢兄的桃花要开啦” 谢询奇道“什么桃花?如今桃花不是都谢了?” 众人大笑,谢运逮着机会“若是真遇上心中那朵,告诉二哥,二哥帮你,哈哈” “那你们怎么不说天沉把那小子打趴下的时候,多少姑娘芳心暗动啊,咱们作为朋友,是不是也得帮帮他。” “我可不要你帮,你不靠谱。” 白氏笑道“先回去吧,站人家府门口说笑算怎么回事。” 几人骑马走在前面。 “你们今日与人起冲突了?” “有个家伙嘴巴不干净,天沉教训了他一顿而已?” “这里是京城,不要轻举妄动,暗地里教训教训就好。” “他损坏小九清誉” “嗯?牙打掉没有,没打掉二哥让人再去揍他一顿,小九咱不气,二哥给你出气。” 姊颜对他翻了个白眼。 谢灵气他“要你马后炮,这里还有他七哥我呢,天沉的功夫你还不信?说打掉牙绝对不卸胳膊。” 谢运见天沉抱着剑一脸严肃的骑马,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的是不错,武功也好,气质家世都可以,但是还是不行。 “天沉啊,以后我们帮小九出气就好了嘛。” “我和阿言一路生死相依,一起冒险,是同伴,她的清誉就是我的清誉,我自然要维护她,你放心,我会护着她,你们不用担心。” 不等谢运说话,“我要你们护吗?要不是为了保持淑女风范,我早就揍他了,二哥七哥你们别瞎担心,再说了,天沉是我朋友,我们互相出头也是正常的,你要是关心我,就不要啰嗦啦,早点帮七哥找个媳妇,免得我操心他。” “什么叫操心我??我像娶不到媳妇的人吗?” 天沉上下看他几眼“像” 回了谢府,谢灵姊颜天沉三人在谢灵院子里,十三带着个黑衣影子过来。 “晚上我和天沉发现姜瑜字迹与你们拿回来的差不多,我让人跟着他了。” “怎么样,跟着姜瑜有什么发现?” “属下发现姜瑜与襄阳候府小姐郑娴有私情,而且听姜瑜说陵王欲续娶郑娴为王妃,姜瑜打算放弃郑娴。” “难怪席中郑娴借故出去,回来时不对劲。” “你将他们原话细细道来” 那影子仔细说了一遍,哪怕是后面姜瑜低声自语的话,也被重复过来。 谢灵心中略一思索,心中有数。 “你先下去吧,继续小心盯着,及时汇报情况。” “是” “看来陵王内部也有问题,想要速战速决可以从此下手。” “速战速决是没错,第三方渐渐露出苗头,得盯紧些,我和天沉盯着,你负责你的计划吧。” 谢灵点头道“这第三方总是使我如芒在背,我感觉,来者不善,非我族类。” “直觉不会骗人,既然如此,咱们暂且假定他们是敌人,做好准备,阿言和我暗中进取,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郑娴不知在姜瑜心中份量几何,能不能让姜瑜有背叛甚至对抗陵王的勇气,不知郑娴有没有这个幸运。” “姜瑜有出将入相的野心,也有抱得美人归的愿望,但是他在家中地位尴尬,所以想在陵王那里谋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但是通过他所言,他发现陵王此人难以捉摸,虽然得到信任,却不得重用,仕途美人都无望。我观他不似常人,如今不过阅历不够,一时失望打击,只要给他明路,他也会甘愿冒险。” 姊颜见他自信,只淡淡道“若是不成,只是负了郑娴。” 怕他二人争执“人心难测,唯有试过才行,先不急。” 谢灵懂眼色的换了话题“九皇子遇刺似乎也不只面上的几波人,还有人在幕后添柴加火,身份不明。” 天沉猜测“难道跟滨州一事里面是一伙人?” “说不好,还需查探,我近几年留意各方动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这下子补上了,是还有人,在掌控事情走向。” “如今你羽翼既成,只要花些精力,不怕抓不到,只是不能打草惊蛇。” “只要有确切证据,我会私下禀告陛下,暗中行事,等待时机。” “不过刺杀九皇子的到底是谁?” “根据一些证据,我猜是十皇子。” 天沉不解“十皇子生母是九皇子养母,二人怎会有如此恩怨?” “二人明面上没有冲突,最大的可能是与陛下宠妃琼妃有关,不过还需查证。” “你是说十皇子怀疑九皇子有野心,所以丧心病狂要杀了一起长大的兄弟?” “没错,琼妃逃难来到京城,为九皇子所救,后无意被皇上看中,入宫十分得宠,几乎有求必应,有心人难免怀疑琼妃来历与九皇子的心思,不过只是没想到,最先忍不住的是十皇子。” “不知真相查出会是怎样,争储风波,这下子,可真要拿到明面上了。” “可是前面有个元后所出嫡长子,又有当今皇后的嫡子,十皇子如今不过十九,资历谋算人脉都不如,怎会如此高调。” “手中一定还有底牌。” 三人简单商议一下计划,整理线索,“没什么别的商量了,随机应变就好,先回去休息吧。” 姊颜二人并肩走出院子,“喜欢的人不敢争取,人人都看着权利地位,一不小心就红了眼睛,比那些拦路的劫匪不知道凶恶多少倍,却一个个披着精致的华服,端着得体的笑,却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砍你一刀,难怪你不喜欢。” “我是不喜欢,但是不可泯灭它的存在,一个地方本无罪,有罪的是站在地上的人胸腔里一颗颗激烈跳动的心。” 天沉侧过头,微微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眼里只有一人“等你帮谢兄完成这些事,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你不是想去看北陵的梅花,上次没赶上,咱们到时候一定早些去。” “你不是不喜欢冷的地方,北陵很冷的。” “以前是不喜欢,不过不代表现在不喜欢啊。”你在我身边,那里还有冷的地方。 姊颜转过身,眼里有星光,一下子又活波起来,仿佛置身她最喜欢的梅林“原来男子也善变啊?” “之前嘛,一个人,南北都无碍,只是冷的地方走的慢,现在咱们一起,就不像我之前,急匆匆的这里到哪里,慢慢走也没什么。” 姊颜一抬头,瞅他一眼“你是说我走的慢?” 天沉无奈“你,那我慢可以了吧” “哼,真是无理取闹,不跟你说了,回去休息吧。”转身大步向前,摆摆手,往自己院子里走了。 天沉只得站在原地,摇摇头,似乎阿言还是把自己当兄弟? 宫中郑贵妃与十皇子一起用完晚膳,十皇子暗示郑贵妃禀退左右。 “母妃,儿子有一事要您帮忙。” 第五十七章 姜妃 “咱们母子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咱们母子商量着来就好。” 十皇子从郑贵妃对面起身,坐到郑贵妃身旁,低头小声说道“母妃,刺杀九哥的刺客是我派的。” 郑贵妃惊怒“是你?你怎么会去派人刺杀你九哥?” 九皇子听此话,受伤道“母妃很失望吗?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母妃不是是这个意思,做大事者,心狠是必然的,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想这样做?” “父皇母妃从小就宠爱九哥,怜惜他自幼失去母亲,又乖巧懂事,父皇就算了,母妃也是这样,只会对儿子严厉,从不像对九哥哪样对我,我好像才是养在别人膝下的孩子。” 郑贵妃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苦心一无所知,还有许多误会,又因他不争气怒道“住口,不过就是因为一时嫉妒,你就轻率下决定,下决定就下决定,你还失败了,收不了场,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你就学会了这些?” 挨了骂,十皇子却不难过“母亲,你不怪我嫉妒九哥,还刺杀他?” 郑贵妃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侧脸,轻声安抚“傻孩子,你才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会因为别人而怪你?” 似乎得到鼓励,他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是我误会母妃了,九哥私下像父皇进献女子,还被父皇封妃,爬到母妃头上,儿臣气不过,那琼妃越来月得宠,九哥也有了依仗,琼妃绝不是偶然,父皇本来就宠爱九哥,我认为九哥有了自己的想法,儿子也是想趁早铲除一个绊脚石。” “你啊,防患未然是对的,可是要学会考虑大局,你九哥能翻什么浪?只要你父皇认为他是我们这边的人,咱们就多了一个筹码,可以好好利用,你却如此鲁莽,你如今想我求救,怕是出了什么纰漏吧。” “还是母妃聪明,他们好像查到了些证据。” “你九哥自小养在我膝下,谁会相信是你派人要杀你九哥,此事也可仔细计较计较,说不定可以对咱们更有利,你不要碰这件事了,剩下的我让人解决,你只需坦荡些就罢了。” “儿子明白,全靠母妃了,母妃说九哥是筹码,难道母妃早有计划?” 郑贵妃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前怕你年幼,容易有破绽,如今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也无不可。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认识我和你九哥生母姜氏的人都知道,我与她是手帕交,自小是好友,无忧无虑长到豆蔻年华,那时年幼,一时被一个寒门学子所惑,那时家族欲送我入宫,犹豫不决时,姜氏劝我追求爱情,那时年幼,正是冲动,就与家族对抗,不愿入宫。那年我想尽办法,躲避了入宫,那个寒门学子居然顶不住压力,放弃了,当时伤心欲绝。那时姜氏已经入宫,还被陛下0看中。我在家中受尽嘲笑,闭门三月,她还假惺惺送来宫中礼物。“ 手抓住桌子边缘,青筋毕现,十皇子拿下她的手,轻轻握住,“我穿上她送来的霓裳,带上她送的发钗手环,看着镜子里如花的容颜,就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我是郑国公府嫡女,怎么会输,我深入简出两年,家族为我请来各种教习,我学会各种技能,两年,我才再次有了机会入宫,她已经得陛下看中,为三品淑仪,而我,却只能从头开始。” “母妃天资聪颖,如今不是后来居上了,不必将她记在心上。” “哪有这么简单,你要知道,一个人心中的位置是有限的,她先入了帝心,后来者如何努力,才能挤得进去。虽然她对前事不提,却每每在我面前炫耀如何得恩宠,好像是真的天真,你说,多可恶?” “后来她怀了你九哥,陛下居然越级封她为妃,几个月后,老天垂怜,让我在最难的时候有了你,你说我怎么会不爱惜你?她难产死了,陛下怜惜他们的儿子,交由我来照料,即使是你更小些,陛下也没有给你多些怜爱,不过是平常对待。” “母亲当时体弱,不愿意就拒绝就是了,为何要委屈自己。” “那时我在宫中地位不高,咱们母子也不受陛下重视,为了你,我再累也得担着。他站在咱们这里,咱们能得陛下重视,我如今是一宫贵妃,还能得到太宰府支持,一举几得。” 十皇子抓着贵妃的手“母妃,我决定了,我不会再派人杀他,我要他就这样一直小静您,为姜妃赎罪。” 贵妃回握住他“有你这样乖的孩儿,母妃怎么能不为你费心绸缪,母妃一定要给你最好的。母妃这些年刻意将他养成这样,也是为了不让他成为你的威胁,待时机成熟,我一定给我们母子,找个公道,将我们的委屈一一讨还。” “母亲,儿子以后不会误会您了,儿子都听您的。” “怎么能都听我的,你以后是要做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人,你要学会自己做决定,想办法,母妃只能帮你拿到那个位置,其他的你要靠自己。” “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一定加倍孝敬母妃。” “转眼你也要加冠了,听说你父皇命大皇子为你和你九哥准备加冠封王,你也要做独当一面的王爷了,母妃真是舍不得。” “这样儿子才能有更多力量,才能保护您,您放心,我肯定能做的很好,让父皇刮目相看。” 二人母子情深意切,其乐融融,十皇子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拿到那属于自己的位子。 待入寝时,贵妃只去外衣,和衣而卧。 夜半时分,有人在寝宫外窗子边,轻叩两声,守夜的心腹宫女,忙叫了贵妃,贵妃披上外衣。 让心腹去门口守着,把窗打开一个二指宽的缝,看清外面的黑衣人带着的蝙蝠面具,右手拇指上带着的黑色指环以及他的身形,方才放心。 二人隔着窗子,“贵妃娘娘找我有何事?” “我儿子派人去刺杀九皇子,如今似乎有人找到些证据,我要你们帮我善后,最好推倒陵王身上去。” “果真聪明,滨州之事陵王没什么好果子吃,如今再加上这一桩,怕是难以翻身,高明。不过何不解决了九皇子这个看着不舒服的人?” 第五十八章 自保 “他还有用,现在不行。” “还以为贵妃娘娘心软了。” 贵妃冷笑一声“哼,他母妃教会我,什么都是要争取来的,心软是什么?” “这事,我们会帮娘娘办的漂漂亮亮的,日后娘娘心愿达成,可不要忘了我等。” “那就要看我们的合作顺不顺利了。” 那人抱拳道“没有其他事,就告辞了。” “等等,还有一事,那谢家人不知是敌是友,注意些。” “咱们部署了这么久,他们能怎么样,不过被滨州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罢了,我派人盯着就是了。” “不可大意。” 那人一点头,看看四周,消失在夜色里,贵妃打开窗子,静静站了一会儿,唤回心腹,更衣入寝。 滨州州牧府 一间暗室里,一个人眉头紧皱,那人看着四十来岁,面白无须,来回踱步。角落里站着一个灰色衣衫,面容普通的文士。 文士劝道“大人莫慌,此事自有陵王兜着,咱们无需着急,莫要惹那谢家人就是了。” 原来那来回踱步的人,正是滨州州牧将卿正,”怎能不急,当初我回京述职,谁知陛下一点也没有把我调回去的意思,我都四十多岁了,再不调回去能有什么作为,我的子嗣出身也比不上那些京城世家的,我蒋家难以出头。听了你的劝,我投靠陵王殿下我们搏一个机会,谁知此次想为陵王办个事却惹来一身麻烦,那谢家的管闲事也管的太宽了。“ “所以大人派人去抓谢运的孩子,准备令其投鼠忌器?“ 将卿正懊恼不已“我也是一时心急,怕麻烦了陵王。“ “此事大人心急了,不仅没抓到人,还被人抓到把柄。” “没想到九皇子会横空插进来,令我的人失败了,被抓的那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还被放出来,不过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被杀了。我们如今太过被动。” 那文士凑过来小声道“如今大理寺还有谢家的人都明里暗里在滨州活动,大人要早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 “此事被发现的速度太快了,咱们事先准备的大多都没有用,谁知正好遇到谢姊颜和暮天沉管闲事,谢运又为户部尚书,谢家人不会看着他被牵连,发酵的速度远超我们的预想,我怕陵王会弃卒保车,弃了我们。“ 寻个椅子坐下“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能全指望陵王殿下,我们要自寻出路?” “没错,陵王做事霸道阴狠,手下不留情,若是感觉到威胁,一定会铲除威胁,我们要自保。” “若是让殿下感到我们有二心,不是死的更快?” “只要我们能让他自身难保,让他无暇分身,自然就可以保命,至少保全家人性命。” “那依你看,咱们去哪找出路?” “大人若是信我,就选谢家人。” “谢家人?这不是自寻死路?“ “按照京中传来的消息,那谢灵没什么本事,不过是靠着大理寺其他人,然后坐享其成罢了,咱们与他合作,正好帮他为谢运洗脱嫌疑,还能让他立了大功,并且谢家深受陛下信任,查出的结果更能取信陛下,谢家因此事与陵王结仇,一定会下力气压住陵王,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样可行吗?谢家真的会跟着咱们的计划走吗?“ 文士似乎十分自信“送上门的功劳谁不要?届时陛下肯定会让人带大人入京问话,大人把责任推到陵王身上,凭陛下对大人的信任和大人平乱镇守滨州多年的功劳,陛下想必会从轻发落,只要陛下饶了您,日后再寻机会回京罢了。” 良久,将卿正才犹豫道“也只能赌一赌运气了,只能暗地里去接触,千万不能被陵王知道咱们的打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点便宜都没得到反而陷入如此困境,自能先图自保。” 文士眼中闪过一丝喜意“若是大人信得过,就派我去办,说到底也是我当初不该劝大人接受陵王的示好,也没能阻止大人答应陵王的要求。” 将卿正看着他“说什么信不信,不信我现在会找你一个人商议?既然选择了,就没法后悔,谁也不怨,只要渡过此劫,后面有你为我出谟划策,咱们肯定还有机会。此事你去办我放心,咱们的身家性命,都寄予你一身了。” “属下一定尽力办好,不负所托。” “此事先不要告诉其它人,先暗中接洽谢家的人,若是如你所料,咱们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属下明白,不过还要大人先稳住陵王,咱们才有足够时间创造机会。” “如此说定,先回去吧。” “大人不要急,我先回去。”说完在墙上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出现一道暗门,文士提起门边的灯笼,掏出火折子点燃,从暗门出去。 将卿正从旁边两人宽的过道走出,上了台阶,打开一个机关,走入书房。书房内灯火通明,见他从暗处出来,书案后的人转过头,那人居然与他一模一样。 “大人回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 “是” 将卿正坐到书案后继续办公。案前的蜡烛流了许多烛泪,不知不觉,已近亥时。 窗子发出吱呀一声,屋里的蜡烛忽明忽暗,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色人影站在书案前“将大人这么晚还在办公,当真是个好官啊。” 连忙站起来“阁下取笑了,我等候多时了,不知陵王殿下有何指示?” “殿下希望你能主动认错,贪污行贿是你个人决定的,殿下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可保你不死,也可日后庇佑你家后辈偿你夙愿。” 将卿正苦笑一声“我还有其它选择吗?” “其它选择,想必将大人不愿知道。” “我明白了,请阁下告诉殿下,我知道怎么做,希望殿下放心,日后完成大业,能庇护一二。” “将大人是聪明人,不过三天前却犯了个小错误,居然被谢家人抓到了你的人,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我希望大人届时认错彻底一些,不要给别人联想的机会,大人的家人,我们会帮你护着,不会有事的。” 颓然坐下“我明白了,等我到时将罪责认下,就会畏罪自杀,断断不会连累殿下,还请殿下日后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你明白就好,待陵王功成,京城世家日后不会少了将家。” 将卿正拱手行了个理,面色死寂,并未出言。 那人见话已说明“告辞” 又是烛光闪烁,那人从窗户离去。 畏罪自杀?本官可没那么傻,死道友不死贫道,陵王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 “来人” 守在门外的人开门快步走进来“老爷” “京里派来查案的派人给我盯紧咯,随时汇报,我要知道他们的行踪。” “属下这就去办。” 待人出去,他又坐下拿出一张纸写些什么,小心吹干,折好,放入书案地下的夹层里,将公文整理好,唤人提来灯笼,送他去新纳的姨娘院子里去了。 那文士离去却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家青楼,老鸨见是熟客,立刻迎上来“张爷,您来啦,有些日子没来了啊,今天要哪位陪着?” “流昔姑娘呢,让她来陪我,许久没见了,今日我还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儿。” “哎呦,真是不巧,今日李大人他们来了,请了流昔为他们弹琴助兴呢。” “哦?李大人他们也在?那你直接带我去找他们吧,正好借光听听流昔姑娘的琴啊。”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老鸨手上。 “好嘞”唤来一个小厮,“带张爷去李大人他们哪儿去。” 叩叩叩 “谁啊” “李大人,是我啊,没想到今日几位捷足先登,张旭只好来借借几位的光。” 虽然张旭没有什么官职,只是一方商贾,暗里还是州牧大人的座上宾,大大小小官员都给些面子“张先生啊,快进来,流昔姑娘的琴越发美妙了。” 张先生扔给小厮一枚银子打赏,“去吩咐送上热好的酒菜来,我与几位大人畅饮。” 那小厮连忙接住银子,点头哈腰应了。 一进屋子,绕过屏风,一桌酒菜围坐着几位大人,两步开外放着一架琴,一位红衣姑娘坐在琴后,一抬眼,美貌撞如眼帘。 柔声道“张先生有些日子没来了。” 那张先生坐到空位上“是啊,这些日子事多,这不是今日特意前来一解相思啊。” “那小女子先为大人弹上一曲,不枉先生厚爱。” “请” 琴音流淌,的确是美妙。 几人却并未欣赏琴音,反而在琴声下小声交谈。 张先生对流昔抱拳道“事情办好了,将卿正已经同意想谢家示好,出卖陵王换得自保了。” “做的好,这样即可以免了朝廷深查,保全咱们的计划,又能狠狠打击陵王,更转移了谢家的注意力。”声音柔美,手下弹着美妙的琴音,却一脸严肃。 “是姑娘聪明,随机应变,我不过是骗骗那个满眼权势,却又贪生怕死的将大人罢了。” 第五十九章 游学 旁边的人质疑道“计划成功了一半,只是将卿正倒了,下一任州牧咱们无法控制,咱们怎么办。” 流昔却不担心“主子自然有安排,滨州十分重要,一定要握在咱们手中,如今明里暗里咱们控制了上下半数官员,无论是谁只要咱们暗中控制住滨州就没有问题,大业将近,咱们必须稳住。” “谢家的人我明日去接触,待谈拢之后将卿正必定亲自再去确认,届时把握机会,将他二心泄露给陵王,断了他的后路。” “我们会配合你。” 一曲终了,几人如痴如醉,一番赞美,门外的敲门声想起。 “进来” 原来是那小厮,带着两位姑娘,一位端着茶水,一位端着新加的碗筷,盈盈走进来。 “酒菜还须一会儿,妈妈吩咐先给各位上些热茶,酒菜马上就到,这两位姑娘懂些诗词歌赋,特地到带来给几位大人助兴。” “知道了,下去吧。” “今日既然流昔姑娘无空,我也厚颜听了一曲,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些要事要办,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找姑娘,姑娘可要等我。” “先生有事,流昔就不留了,明日流昔梳洗好等着先生” “对了”张旭从怀里掏出拳头大一个盒子,递给流昔“我给姑娘带了个小礼物,希望姑娘喜欢。” 款款接下“多谢大人” 待张旭走了,那两个姑娘依偎在几位大人怀中,“流昔姐姐,看看张先生给你送了什么呀?” “是啊,给我们看看嘛,难道是夜明珠?” “你们啊,最好奇了。” 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琴弦,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不过内盖上的天巧阁的标志却十分亮眼。 那姑娘连忙拿去看,“原来是琴弦啊,张先生不是一直迷恋流昔姐姐嘛,怎么会送这么普通的东西。” 那抱着她的大人看了一眼,“看到内盖上的标志没有,这是天巧阁的琴弦,天巧阁本不做这些。当年天巧阁弟子爱慕一位女琴师,决心为她做最好的弦,等他闭关做好,琴师已经嫁给了别人,这盒琴弦始终没有送出去,也从不卖出,今日居然被张先生所得,还赠与美人,其中情义,不比千金还重吗?” “那是流昔姐姐爱琴,所以觉得珍贵,要是我啊,还是要千金好些。” 流昔拿回盒子,收起来,“人各有所求,千金琴弦各有所爱,只图喜欢。” 正在整理查到资料的伍元接到指示,从将卿正身上找到缺口,并且暗中护住他和他家人的安危,暂时不要动第三方的人,也不要露出发现的样子,暗中尽量收集资料,查探对方是谁,滨州人手随你调用,随机应变,注意自己的安危。盯紧名单上的人,摸清滨州上下关系,早日查出身份立场。 默默记下人名,然后将信件和写着名单的纸条烧毁。 盯着将卿正的人派人送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人名,“这些是将卿正从密室出来后跟人交谈过后写下的纸条,藏在夹层里,影子黙出了让人一份送来了。” 一看名单,伍元心头一跳,中间有两个人,也在京中传来的名单里面。 将其抄录一份,立马传去京中。 将卿正来到姨娘房中,姨娘还在等着,“你怎么不早些歇息。” 那姨娘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奴家有事高兴,睡不着,想亲口告诉老爷,让您也开心嘛。” “何事这么开心?” “老爷,奴家有身孕了,你说开不开心啊。” 将卿正妻妾不多,欣姨娘也是他外出办公所救,心下喜欢,欣姨娘也是仰慕,就纳为姨娘,平日也是甚为宠爱,他膝下只有个不甚争气的大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儿女不多,如今喜爱的姨娘怀了孩子,正是如意,开心的搂住姨娘,小心把手覆到她的小腹上“这是大好事啊,欣儿真是大功臣,你想要什么,我立刻让人给你送。” “老爷,我看你近来不开心,就想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欣儿没什么的想要的,欣儿是第一次做母亲呢,就希望老爷能安心陪这欣儿,生下咱们的孩子,一起看着他长大。” 将卿正揽住她“好,我陪着你,你也要安心养胎,不要操心别的。” 欣姨娘靠在他怀里,两个人静静的,一个想起如今处境,心中暗下决心,一个想要平安生下孩子,圆圆满满。 翌日一早,将卿正已经起身,小心没有弄醒欣姨娘,吩咐欣姨娘身边的人好好看顾着,早上备些开胃小菜。又着人去叫大少爷和小姐早上来正堂与自己一同用饭。 与夫人和孩子用完饭,漱口过后,端起大家长的架子,其它人见他有话说,就停下看着他。 “庆书,你等会儿来我书房,我有话与你说。” “是,父亲。” 说毕,便去了书房。 “大哥,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情惹爹爹不开心了?” “怎么会,我最近没做什么啊。” “你们别猜了,赶紧吃了去书房,小心晚了老爷又生气了。” 匆匆吃了几口收拾收拾,就匆忙去了书房,一路上也在想,自己除了坚持不想走仕途惹父亲不高兴,好像也没做什么。 一进门看见将卿正背手站在书案后面,背对着自己看着墙上挂着的江河图。 “父亲。” “你来了,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是” “为父近来也考虑过,你既然不想走仕途,我逼你是不是真的错了。” 将庆书连忙道“父亲,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 将卿正打断他的话“你自小从未吃过苦,对你来说,走仕途也是件简单了事,但是你不愿意,谁也无法勉强。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游学吗?我决定放你去。” 听此,一路忐忑顿时烟消云散“真的吗父亲,你同意了?” 看着画上的山川江河,“是,我同意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游学的目的是什么?” “学习不同的知识,见识不同的山川景象,听取不同的心声。” “那你觉得你顶着州牧之子的名号,能让你得到你真正想要的吗?” “您的意思是” “我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也算一地封疆大吏,你是我的长子,谁会不给你面子?我要你不用这个身份,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将卿正的儿子,不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将庆书不假思索“可以,我可以靠自己,不依靠身份。” “那从你出门起,你就已经不是将庆书,我命人给你准备了一个寒门学子的身份,你日后游学,就只能用这个身份,你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 第六十章 “你回去准备吧,为了真的做到,你只需告诉你母亲你去游学就好了,今晚就出发,我命人给你准备好了。” 将庆书诧异道“这么急?” 将卿正粗着嗓子“你不愿意?” 怕他改变主意“儿子愿意,愿意。” “就不必再来跟我道别了,我安排人带你出去,我怕到时我会改变主意。” 此刻将庆书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要离开这个家了,父亲一直不肯看自己,也是不舍的吧,一种要分别很久的情绪突然涌上来,似乎这就是永别,摇摇头摆脱这个荒唐的想法,郑重跪下, “父亲,您给了我这个机会,还为我考虑周到,孩儿一定不负所望,请父亲安心待孩儿学成归来,儿子拜别父亲。”说毕,磕了三个响头,头脑突然清醒,心中只要一个想法就是要完成自己的心愿,证明给父亲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你去吧。” 看了一眼父亲不愿转过身的背影“是。” 待他出门去,将卿正喃喃道“孩子大了,终究是要自己飞的。” 做到书案前,写下四份书信,三封揣进怀里,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什么有了着落。 从书柜后面盒子里拿出一踏银票。 “老柳” 一个暗卫出现“老爷” 将银票和剩下的一封信交给他“这是一万两银票和书信,你拿着,等少爷出门时,你就跟着他,掩护他,里面五千两是给你的,合适的时候,你把事情告诉他,再把五千两银票和书信给他,日后他就要靠自己了,你以后就跟着他把。” 这个暗卫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老爷,真的要走这一步吗?不是还有希望吗?” 苦笑道“经此事,我才明白,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心存侥幸迟早会灭亡,你记住我的交代,你的任务就是跟着大少爷,日后,要想对我一样对他,但是目前要先对他保密。” “属下明白,誓死护住少爷。” “你去吧,安顿好你的家人,最好让她们也躲起来。” 暗卫含泪道“多谢老爷。” 在书房听了手下的汇报,却心不在焉,他感到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了,却挣扎不过,下面的官员感知到事态变化,动作不断,他也懒得管,只想保全家人性命。 忙绿一夜,伍元将资料整理好,命人将东西送回京城,看着一盏残灯如豆,东方渐晓,门外有人轻轻叩响,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妇人髻的年轻妇人,端着一只托盘,一碗热热的清粥并一碟点心两碟小菜,侧过身让她进来“相公忙完了吧,趁热喝些粥歇息歇息吧。” “茹儿,你不必做这些事的,好好歇着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我见你一日比一日忙些,帮不了你什么,只能为你准备这些,你总不能让我整日无所事事吧。” “那好,为了不辜负你呀,这些我都吃了。” 茹儿嗔怪的看他一眼,让他边吃,边站在他身后为他轻轻揉着头,二人相互依偎,不过平常人家。 不一会便吃完了,让人送来热水,擦洗一番,服侍他在书房内的榻上休息一会儿,“你安心歇歇,有事再叫你。” 走到外间,让丫头送来未绣完的腰带,将外间灯挑亮些,坐着继续绣着。 五更后不久,诸位臣子已经在殿上等候,谢灵官职不足,不过被特许上殿,站在后面位置。皇帝在仪仗簇拥下上殿,再威严也掩盖不了日渐衰老的事实。 “谢灵上前回话。” 谢灵淡定走到前列。 “查的如何了?” “回陛下,证据表明,此事主谋乃是滨州州牧将卿正,其一干下属也脱不了干系,具体有哪些涉事官员,正在排查,目前证据都在此。”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折子,双手呈上,徐公公快步从皇上身边走下来,接过呈给皇上。 “将卿正?朕当年排他去平乱,后来放心将滨州交给他管理,如今竟敢贪污赈灾款?” 边翻看折子,边无意道“朕最近听说你对查案之事稍有懈怠啊,这些是你亲自查的吗?” “回陛下,谢灵初来乍到,自然与同僚需要磨合,不知为何有这些谣言传出,不过我们合作近来也是越来越顺利,这些是我们共同查出的,臣资历尚浅,向前辈同僚请教是正常之事。” “嗯,只要用心学,自然能做好,此事查到如今,你认为接下来应当如何呀。” 几位王爷都在最前列,谢灵正好站在珺王侧后方,珺王淡淡瞥过几眼。 “臣以为如今证据充足,应当立刻将一干人等停职查办,几名主犯,当押回京城细审,看其中还有和隐情。” “将卿正辜负朕期望,朕也想看看他怎么说,就如你所奏,立刻调配人手,将此事快速办妥。” “臣领旨。” 兵部尚书却站出来。 “臣有事启奏。” “爱卿有何异议?” “按照谢少卿的说法,涉事官员不少,连同一州州牧都要问罪,官员停职查办,不知滨州事物如何处理,还请陛下明示。“ 吏部尚书接道“滨州岐王之乱方才平叛没几年,如今陛下任命坐镇的官员犯下如此大错,还需选择合适人选才能安抚人心,不然恐防人心有变啊。” “如此严重,各位爱卿可有人选?” “此事突然,臣等并未细想,还需慢慢思量。” 众人心中都在思量,虽然州牧可称上一方封疆大吏,但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没有能力将滨州迅速整顿好,怕是也吃不了兜着走。到底是美差还是死路尚未可知,到底是推荐己方的人,还是推荐对手,还需考虑。 皇帝见众人脸色各异,知他们心中各有思量,心有怒气,却无可奈何,自己年事已高,堂下站着的人无一不是狐狸,大多心怀他主,都想着家族荣耀绵延,又有几个是真正为国为民。 面不改色强调一遍“细细思量?我楚国人才济济,今日殿上的都是国之栋梁,居然想不出一个人选?” 虽未发怒,众人心中也是明白陛下已经不开心了,心中把有印象又合适的人选迅速过了一遍,再次权衡利弊。烨王见后面刮起阵阵眼风,大臣们互相使着眼色,心怀仁义的他,只想快些解决这些事,却未考虑太多,首先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父皇,儿臣以为,此次可选取一名武官前往,此事影响颇大,需果断,且选一名武官,可以震慑乱臣贼子。除此之外此人还需有些名声,且能迅速交接前往接管滨州。” “烨王说的有理,你可有人选。” “儿臣举荐清州持节都督方云,清州与滨州相邻,可快速上任,且方云名声在外,为官清廉,正是滨州百姓所需。“ 陵王却不认同“儿臣以为此人不可,虽然方云看起来合适,不过方云年事已高,即将致仕,怕是有心无力啊。” 两位皇子发话了,其他人像是突然找到立场,七嘴八舌开始发表意见。 皇上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十二旒冕后面的表情看不清楚,突然开口道:“珺王以为何人可以担当此任?” 堂上突然安静,都想看看这位近年来越来越能干的皇子能说出什么主意,珺王不慌不忙转身面对皇上,拱手道“儿臣以为, 骁骑参领龙腾龙将军可堪此任。” “龙腾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众卿以为如何?” 诸位大人面面相觑,龙腾非任何阵营的人,因为坚持不拉帮结派被排斥,虽然是三品骁骑参领,却也没什么实权,不过不是任何一方的也好,不必太过纠结,任他去就是,于是皆附和。 谢灵却上前道“臣有一提议,州牧乃一方父母官,若是成为一言堂,自然会出现一手遮天,龙腾将军是当年平叛的先锋大将,本就有威信,不过武将终究是脾气急躁些,希望陛下指派一人配合。“ “哦?你可有人选?” “臣推荐左谏议大夫王仪大人与龙腾将军搭档,共赴滨州。二人曾配合得当,王大人素有谋略,更适合谋士之职。“ “王爱卿,可愿与龙将军前往滨州。” 以为发须半白的大人,挺挺腰身,站出来道:“老臣自然愿意,老臣还以为这把老骨头要就这样老去,如今还有机会与龙将军一起共为大事,怎能拒绝。”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王爱卿是我辈楷模啊。那好,朕就下旨,命龙腾为滨州州牧,接管军政大权,任命王仪为滨州刺史,二人即刻出发,尽快上任。小徐子待会儿下朝就去宣旨。““是” “老臣领旨,定不负所望。” 早朝上到辰时中才散,众人三三两两退去,珺王走到谢灵旁边,“是你算计好的?龙腾和王仪共赴滨州。” “这二人组合,不是相得益彰吗?” “我果然没有看错。”说完就走了。 谢运正待询问,那老大人王仪走的慢,人退了大半,方才赶上谢灵。 “谢尚书,谢少卿留步。” “王大人。” “王大人有事?可是因为谢灵举荐大人一事?” “正是,王某特地来感谢少卿。” “哦?王大人不怪我害你调离京都,不能享福,还要去收拾烂摊子?” “谢少卿莫不是以为我在殿上说的说假的吧,与其在京都看这些暗波流动,不受待见,不如亲自去做些实事,王某虽身老,但心不老。” 谢运感慨道“王大人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第六十一章 老骥 “谢尚书过誉了,王某还有些私心。王某自问不擅长投机,所以在京城也是难以立足,况且龙腾是我多年好友,我们性格互补,他性格激进,不过还听得进我的建言,我也可给他把关,我也不想老友下半生声名扫地,我二人配合,滨州之事,还是能快速解决的,也能快些让百姓恢复生活。” “王大人高义,谢灵领教了,祝王大人事情顺利,大展宏图。” “借吉言,本官也只是来感谢谢少卿一番,龙腾将军那里,本官也会去沟通,以免误会,至于龙腾家里那个龙吟,也是个粗莽性子,对令妹冒犯,得罪之处,还需海涵,不会再有下次。” “多谢王大人从中调解。” “王某先告辞了。” 谢运憋了一肚子问题,待二人上了自家马车,才忍不住了“难道你事先知道珺王会推荐龙腾将军?” “猜到一些,九分把握。” “怎么猜到的?” “龙腾本来是上次平叛滨州岐王只乱的先锋将军,论资历才干威信,都合适,在目前能够想到的人选不多,但是朝廷分帮结派,龙腾将军是少数几个没有阵营的合适人选之一,综合考虑人品,官声,更是合适,再加上陛下如今必定讨厌朝廷上那帮人只顾自己团体利益,定然会向置身事外的珺王询问,而龙腾在珺王少时,做过其教习,照其性格,必然不忍见一个忠臣良将只能在这漩涡中受尽排挤,所以九成会是龙腾。” “那你推荐王大人,也是事先考虑好的?” “没错,虽然龙腾称得上忠臣良将,但是谋略,性格上略有不足,需要一个人来辅助他,王大人早年也是做过谋士,堪称智囊,如今因为对朝廷失望,才渐渐退出视野,淡泊名利,宝剑只能入鞘,二人合作,锋芒才能劈开滨州这盆水。” 谢运听了只能摇头“我果然不是这方面的料,这么多讲究,听了头疼。” 谢灵心想,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会给谢运十足的信任,不善谋的谢运才能在皇上的庇佑下完成理想。“人擅长不同,二哥一心在国,民之上,自然摈弃这些。” “那到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不是专注实干,我也难以办成许多事情。但是要保护家族,还是需要你这样心思玲珑的子弟,不过二哥会支持你就是了,你放心。” “滨州一事不完美解决,二哥你就不能完全证明清白。而且滨州一事多有蹊跷,龙,王两位大人此去艰难,希望能够早日成功。” “他二人都不是怕难之人,滨州的人要担心自己了。” “也对。” 散朝后不久,徐公公就带这圣旨,到龙府宣了旨。龙腾摸不着头脑,这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过去外面大展拳脚,总比天天窝在一个地方受气的好。 “徐公公,此事怎么会轮到我身上?” “龙将军,此事咱家也不好多言,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是珺王殿下推荐的,而且王仪王大人会与你同去滨州。”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这是谢少卿提议的。” “谢少卿?” “对,王大人在殿上一口应了。咱家只能说这么多了,先回宫复命了。” 徐公公走后,龙腾却是难以理解,谢灵怎么会推荐王仪和自己一起去,不过王仪能和自己同去,实在是太好了。 龙吟也是摸不着头脑,父亲一向没有派系,也一直教导自己不可混入那些团体,若不是有真本事,怕是冷板凳不知要坐到何时,如今居然要突然外调,猝不及防,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父亲,您觉得这次外调,是好是坏?” “废话,当然是好事,我可是将军,天天窝在那,受人家排挤,如今可以施展拳脚,如何不好?” “滨州的烂摊子这么烂,您怎么收拾啊?” “你怎么说话呢?你爹我宝刀未老,再加上王仪那家伙,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滨州?” “主要是王伯一起您才有信心的吧。” 狠狠瞪他一眼,“臭小子,瞎说什么,不过你和谢家闹不愉快的事,人家不计前嫌了,你准备怎么办?我告诉你,你不许记恨人家,人家打醒你,总比你日后在战场上丢了命强,如今知道人外有人了吧?看你还自鸣得意。还有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改?啊?怪不得那些酸儒天天骂我们不懂礼数,再有下次,就不是抄十遍家规那么简单了。” “那不是我一时冲动吗?不会再有下次了,我最讨厌写字了,你别在罚我了,我跟万虎对立这么多年了,这不是一时嘴快嘛,我之前也是十分敬佩那些高手的,一时没忍住就” “还有脸说,拿你最擅长的跟人家不擅长的打都还输那么惨,真丢脸。还有,想做将军,不仅要勇猛,还有有智慧,兵法,知识都是要学的,你要是不好好学,小心老子揍你。” “唉唉先别说这个,说到输的那么惨,我承认,他们的确有独到之处,我正准备今日上门道歉,顺便向他们请教请教,不能做井底之蛙。” “你这小子,王伯就喜欢你这个知错就改,还能意识自己不足的性子,不过日后说话不能再口无遮拦了,武将不是粗鲁,要有风范。”王仪边跨进正厅边说。 “王伯,你说我应该怎么去给他们道歉?” “只要有诚意,不在形式。” “那你和我爹聊,我先去啦。” “去吧。” “来来,过来做,来人,上茶。” 二人分主宾坐好,“老王啊,还是你够义气,听说你一口就答应跟我一起去啦?” “你别多想啊,我又不是为你,我人老了,也想多出去看看。” “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来有别的事跟你商量。” 龙腾连忙放下茶盏,“你说” “我回府后,收到谢少卿送来的一些资料,滨州的水比想象要深,除了赈灾收尾,灾民安抚之外,还有滨州官员结党营私,拧成一股绳之事,再加上暗地里有人煽风点火,想要纠集岐王余孽,趁势闹事,此行绝不会太顺利,所以我想让你早做准备。” 听此,龙腾怒了“咱哥俩怕什么,岐王都灭了,还怕余孽?咱们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然吃苦的都是百姓。既然谢少卿肯为我们提供资料,咱们早些打算,提前制定些方案,我懂你的意思,咱们就放手干就是了。” 王仪想着谢灵给的其它资料,知道任务艰巨,不过龙腾若是知道,必定怒气冲冲,反而有反效果,而且官场被不知名的人暗中操控这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了反而危险。 “既然你也是信心满满,我就厚着脸皮想大理寺那边讨些资料,希望咱们旗开得胜,早日让百姓恢复安家乐业的生活。” 想想将要来临的事,心中有些激动,龙腾端起茶,“以茶代酒,恭喜咱们离开漩涡。” 王仪举杯,与他共饮。 却见龙吟,带着一腔诚意来到谢府,不过被告知姊颜天沉等人不在府中,此时日头正盛,跟班劝他回去,他却不肯,门房请他进去坐坐却也不肯。 想起天沉当日说他下盘不稳,便在人家家门口台阶下面扎起马步,跟班也懵了,完全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 龙吟连忙站起来,走过来,“我今天是特地来登门道歉的,在这等你们好久了。” 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连忙搬来各种礼物。“昨日宴会上是我不对,还请原谅。” “你不记恨我们?” “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而且两位也是我一直敬佩的,只是当时只想和万虎对着干,一时没管住嘴巴,又技不如人,被打也是正常。” 天沉道“龙公子也是个直性子,此事过了就过了吧,不比再记挂了,日后注意些就是了。” 姊颜见周围还有人看着“站在外面也不好,进去再说吧。” 门房本来想看看这位少爷想干什么,见他在自家门口扎了半个时辰马步,引了许多人围观,只得进去禀告主母。 白氏听了此事,连忙出来,“龙少爷怎么在我们谢府门口扎起马步了,若要等人,不如进去等吧。” “谢夫人放心,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真心想来道歉的,只是没有得到原来,我龙吟不好意思进门,在此干等也是浪费光阴,不如练习练习基本功夫,谢夫人先回去吧。” 白氏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看看他的小厮,也是懵的,只好吩咐人看着,别出了什么意外,让人送些茶水出来,安排好以后,也只得回去。 就这样两个时辰,本来身上就有伤,龙吟已经是汗如雨下。近午时,姊颜二人才回来,见他在谢府门前扎马步,也是啧啧称奇。 第六十二章 道歉 “你在这里干什么。” 龙吟连忙站起来,走过来,“我今天是特地来登门道歉的,在这等你们好久了。” 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连忙搬来各种礼物。“昨日宴会上是我不对,还请原谅。” “你不记恨我们?” “这有什么好记恨的,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而且两位也是我一直敬佩的,只是当时只想和万虎对着干,一时没管住嘴巴,又技不如人,被打也是正常。” 天沉道“龙公子也是个直性子,此事过了就过了吧,不比再记挂了,日后注意些就是了。” 姊颜见周围还有人看着“站在外面也不好,进去再说吧。” 龙吟却犹豫“我得罪的是谢小姐,谢小姐若是不肯原谅,我也不好意思进谢府门。” “还是个死脑筋,先进去吧,你今日肯定不止来道歉这么简单吧?” “多谢谢小姐。” 姊颜二人回来,早有人去通报白氏,白氏命人在花厅准备茶店,让人带着姊颜天沉还有龙吟去花厅叙话。 “我这功夫,在京城也算是不错,我也从未见过真刀真枪的比试,一直沾沾自喜,没想到暮少侠让我见识到人外有人,今日除了道歉,我真有一事相求。” 二人对视一言“说来听听。”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我们家核心的拳法,传承已久,不过少有人能再现当年的拳威,就是我父亲,也只能发挥九成,二位见多识广,天赋异禀,我想请二位指教指教。” “你们家的核心拳法怎么能给我们这些外人看?何况我们最擅长非拳法,怕也是有心无力。” “核心拳法又如何,若是发挥不出,也只能在盒子里蒙尘。常言道一法通而万法通,依照两位的悟性,自然不难,还请二位帮我。” 姊颜看着天沉“那我们比比看?” “好啊。” 连忙把册子递过去“多谢两位了。” 姊颜接过来“只要你别说我们偷学你家拳法就行。” 二人认真翻看几遍,将其中招式记在脑中,再将心法墨念几遍,用心记下来。将册子还给他。 “我们须得仔细悟一悟,你且等等。” 看得出他二人不是敷衍“无事,我等得。” 伍元不过躺下将将一个时辰,就有人在门外轻轻叩门。 丫鬟打开门,门外人走进来,行礼道“夫人,有事需要老爷处理。” “好,我去叫老爷,你且等着。” 伍元心中有事,虽然忙碌一晚,不过还是浅眠,不过轻轻叫了两声,就醒了,“是不是有事?” 边伺候他起身“说是有事要你处理呢,一大早的,你才刚刚睡下多久,真是的。” “茹儿心疼?没事,就这段日子而已,等手头上的事做完了,我就带你去踏青好不好。” “那妾身等着相公带我去。” 到了前厅,已经有人等着:“伍主事,今日有人要求拜见见谢家主事,就是那个与将州牧关系密切的富商张旭。“ 伍元背着手转过身来“张旭?我不是让你们仔细留意过他,有什么发现?” “这个张旭一直被人尊称张先生,相当于将卿正的谋士,近日将正卿有事都找他商量,昨夜他通过密道暗中与将卿正会面,不过他们在密室中商量,我们没有探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他们密谈之后,张旭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办事,二十去了青楼见一个青楼女子。“ 之前调查并未见张旭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是一个善于与一方官员打交道的商人,没想到将卿正这么信任他,有些不同寻常,”这位青楼女子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位女子名叫流昔,卖艺不卖身,据说琴技高超,风采绝尘,姿色也是一等一的,张旭一直迷恋这位女子,可惜这位女子不愿托付于他,所以只能常去看看,一直不能抱得美人归。” 旁边的亲信笑道:“看来这个张旭还挺痴情。“ 那人点头表示赞同,又接着道“昨晚他出来以后就直接去找流昔,不过流昔已经被其它三位大人请去了,他只听了一曲琴送了个礼物就走了,今日找到咱们的人,想求见咱们主事。“ “那三个人是谁?” “郎将李冲,知州王林,护军参领赵子纲。“ “派人盯着他们,包括那个青楼女子,那个张旭,的确是不同寻常,有钱有势,对一个青楼女子礼遇有加,喜欢却能不占有,要么是真心喜欢,要么就是幌子,而且在这时候,他可能被将卿正委以重任,却首先去找这个女子,并且不见着急,这是可以之处,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就是要你们知道,这个人的重要性,你们要完完全全认真相待,这些已经不是练习,而是你们真的投身入这场争斗里面,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旁边的人方才收敛心思“我们知道了,请主事放心,请主子也放心,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绝对不会失败。“ “那就好,虽然现在的敌人还不是最厉害的,我们也不能松懈,明白吗?去做事吧。” “那张旭?” “我亲自去会会他,与他安排好时间地方吧。” “是。” 京兆尹韩非闻看着面前摆着的两份证据,皱着眉头,刚刚仔细问了下面人收集证据的过程,总是感觉有人在引导着,如今这么快就查到了两份完全不同的证据,还都是敏感人物,那么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幕后主使,而且这么快查到证据的背后又是什么,而自己又将是谁手中的刀。 叹了口气,自己能力不及,只能主管生死大权的人了。 十皇子却收到消息,京兆府查到两份证据,那么如果是己方引导的一份之外,还有一份莫非是自己,白夜见他急躁,出主意道:“不如想办法去毁了不利证据。” “那个老狐狸已经去进宫面见父皇去了,若是一个不好,不是不打自招?” “不如截杀了他,毁了证据也好啊,然后咱们就有时间反应了。” 想到自己母妃的交代“这是不是太过突然,万一不成功。” 郑昊也劝道“怎么会不成功,他又不是重要任务,刺杀他还是不难,只要快准狠就好。” “反正不能让父皇看到我派人刺杀九哥的证据,那就安排人去做吧,做的好些。” “属下明白。” 韩非闻坐着马车直奔宫中,一个小孩突然冲出来摔倒在路中间,车夫立马勒住缰绳,此时五六个个黑衣人从周围钻出,与护卫缠斗在一起,一个黑衣人趁势跳上马车,举刀挑开车帘,正欲行凶,一名带着斗笠的灰衣武士,从旁急掠而来,翻上马车,一脚踢中刺客。 第六十三章 刺杀 趁势夺胜,几个黑衣人很快拿下。危险暂除,京兆尹刚下马车,正欲说话,几枚暗器呼啸而来,那侠士取下斗笠,双手翻转之下,挡下暗器,寻迹追去,却没有追到人。 此处已近宫城,听闻动静的禁军,骑马赶来,一面护住京兆尹,一面将刺客压起来,那灰衣武士已不见踪迹。 “韩大人,没事吧。” “没事,有劳统领,我们先进宫吧。” 勤政殿中皇帝正和烨王处理事务,外面人来通报”陛下,京兆尹韩大人前来复命。“ 皇帝想着他这么快就查完了?对着下首忙碌的烨王道:“你先休息一下,一起听听这结果吧。” “谢父皇。” “宣韩大人进来。” 韩非闻快步进来,行礼过后,十分悲切俯身在地“臣辜负了陛下信任啊,求陛下恕罪。” 不是说来复命的吗,怎么来了这一出,烨王想到此事起因,难道和自己与云南王府有关?让他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 皇帝也是没有料到这个反应,下意识看了烨王一眼,见他也是一脸不解“怎么,你不是来复命的吗?这也不过三天,没有查清楚也不必如此。” ”臣并不是没查出案子,来向陛下哭诉啊,这这,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啊,陛下看看我带来的证据。“连忙跪直了身子,掏出证据,”臣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啊。“ 徐公公接过证据呈给皇帝,皇帝也是好奇,什么情况会让这个有多年经验又铁面无私的京兆尹如此惊慌,谁知一看之下,心中怒火腾烧,手里紧紧攥了折子好一会儿,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这些证据都是真的?” “臣这些日子不眠不休,查到这些证据也是不可置信,所以立刻来找陛下定夺。” 一把摔下折子,怒气冲冲道“这些逆贼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居然乘虚而入,必须严惩,中郎将文虚勾结叛逆,谋害皇子,立即押入京兆府,依律处置。“ 韩非闻也是瞬间明白过来,碍于烨王在此,只好回道“臣明白,是臣不经事,被逆贼气焰所摄,臣立刻去办。” 烨王看着地上的折子,心有疑虑。 徐公公连忙给皇帝递上热茶,皇帝喝了一口,才开口“朕没有信错你,此事与你无关,这些叛逆实在是太嚣张,此事朕会处理,你不必担心,多多安抚安抚你九弟。” “儿臣问心无愧,多谢父皇信任扶持儿臣,也要多谢韩大人还我清白。” 韩非闻还礼道:“只是下官的职责,烨王本来就是清白,无需谢下官。” “好了,你起来吧,朕也没什么要问你的罪的,你去将此事办好。” “臣告退。” 待他退出去,皇帝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吩咐烨王“对了,朕想了想,不是本来定着要同时将老九老十封王吗,先不必准备老十了,一是他现在还没到年纪,而是老九受了些惊吓,专门给他办一次也是安抚他,你也是第一次主持此事,先为老九主持吧。“ “儿臣领旨。” “你先回去吧,先把这件事处理好,与礼部多多商议,办的好些。” “那儿臣就先回去了,父皇也不要太过生气,幸亏九弟没事,而且发现的早,及时处置就是,父皇不要气坏了身体。” 待烨王走了,徐公公也安慰道“陛下要注意身体啊,逆贼处置了就是了。” 皇帝此时却是怒气难消,“你还真以为是逆贼作案?” “这?” “他查到是陵王和老十两个人的证据,所以他才诚惶诚恐的来找我,这两个不孝子,如此令我失望,居然心狠手辣手足相残。” 徐公公也是大惊“怎么会这样,两位皇子与九皇子无冤无仇,何况九皇子与十皇子一起长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没把握韩非闻会把证据交上了?要么是其中一人,要么是两个人都有,谁都没占到便宜罢了,被野心蒙蔽的东西,实在令我失望。” “皇子们一时冲动,陛下慢慢教导就是。” “罢了,摆驾,去皇后那,让人去让贵妃到永安宫。” “是。” 一路到了永安宫,徐公公见皇帝似乎心有思量,也不打扰。 皇后见皇帝居然少有的主动来了永安宫自是欢喜,高高兴兴的迎出来,两人坐定,那边郑贵妃也依命赶来,皇后见她也来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待她行过礼,问道“陛下这是?” “有一事想起来跟你们说说,今日韩非闻来复命,老九的案子查的差不多了。”说到这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见二人表情无甚变化,“我让烨王准备老九封王一事,烨王第一次主持这样的事,你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老九养母,这事你们多关注些,孩子受了惊吓,你们多用用心。” 两人自是贤淑的应了,只是郑贵妃关心道“不知是什么人,敢刺杀我煜儿?陛下一定要严惩。” 皇帝却冷冷看了他一眼,看的她一阵心虚,却面上没有多表现出来,依旧是关心的样子。 “看你也没有多关心老九嘛,是有人勾结逆贼,报复朝廷。” 郑贵妃暗自松了口气,又看看皇后,心中有些不解,本来想问问为何十皇子封王之事搁置了,也不敢开口。 皇后自然是看出不对,却不知为何,不过皇帝当着她的面打郑贵妃的脸,她自然喜闻乐见,“查出来就好,此等逆贼,定要严惩,九皇子封王之事,臣妾能帮之处,一定办好。” 坐了一会儿,皇帝就走了。皇后淡淡道“早听闻陛下打算将十皇子封王提前与九皇子同办,不知今日为何陛下没有提起啊?” “想来是觉得年龄不到还是不妥吧,不封王也好,孩子封王就长大了,做娘的,还是舍不得。” “贵妃说的是,当娘的,还是希望孩子永远长不大,待在自己身边啊。” “九皇子怎么着也是你的养子,还是要多关心些。” “多谢娘娘教诲,我以后会注意,宫里还有些事物,臣妾先告辞了。” “去吧,有空多来做做。” “是,臣妾告退。” 皇帝出了永安宫,心中还是烦躁,两个不孝子的生母都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个个看似忠良,实则都有心思,实在可恶。 徐公公提议“陛下,天色不早了,不如去琼华宫用膳吧,琼妃娘娘不知今日备了些什么。” 皇帝点点头。 “陛下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无事,一些政务上的事罢了。” “那就好,陛下不要太过伤神了。” 琼妃拉着皇帝到桌前坐下,让人摆饭,边问“不知刺杀九皇子的刺客抓到了吗?” “一些胆大包天的逆贼罢了,已经下令去抓了。” 琼妃自是欢喜“那就好了,九皇子日后不比提心吊胆了,陛下真是英明神武。” 见她单纯的开心着,皇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最会说话。” “是最会说实话。” “你呀,我知道你担心老九,他也是朕的儿子,朕自然要护着他,你不必担心了。” “谢谢陛下,陛下,我有准备一样东西给你。” 皇帝配合着“是什么” 这时侍者送来一个托盘,放着一碗粥,和一盘点心,“这是我亲手为陛下做的粥和点心,里面放了陛下为我寻来的玉琼花,我小时候玉琼花一开,母亲就为我做,我还是第一次做给别人呢,陛下快尝尝。” “第一次做啊,不知道好不好吃,朕可是很挑的哦。” “陛下,你,那我吃好了。”赌气拿起一块点心就要喂进嘴里。皇帝却抓住她的手腕,“说好是给我的,你不准吃,只能给我吃。”就着她的手里面,尝了一口。 “不错,看来爱妃不是只有嘴甜这一个好处。” 琼妃脸红红的,侧身端起粥,“那陛下再尝尝这个,玉琼花可以安神,陛下要是喜欢,多用一些。” 入口微微清苦,却十分爽口,十分不错,见她娇羞的样子,就更是不错了。 这边其乐融融,贵妃那边可是十分大发脾气,下面刚端来的茶,直接就摔在地上“本宫的儿子,不比任何人差,不就是封王吗,只不过是还没成年而已。” 底下人贵了一地,涩涩发抖,身边人劝道“娘娘不要生气,殿下封王只是迟早的事儿。” 有个侍女急匆匆进来“娘娘,殿下命人送来的信。” 贵妃赶忙看了一遍,京兆府居然查到了陵王还有自己儿子两个人的证据,难怪皇后和陵王两个贱人没事,陛下还这么对待自己母子,一定是陵王两母子坏事,实在是可恶,不过幸好查到的是两个,陛下一定难下决心,一定要想想办法。 皇后心怀不解,命人私下向徐公公问问,谁知徐公公答复要她关注关注九殿下的案子,她也只能派人私下去了解了解,一查问之下,居然被人扣了这么一个罪名,一想就是郑贵妃那个贱人,敢诬陷陵王,连忙让人给陵王带消息,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人扛了黑锅。 第六十四章 恩怨 这边京兆尹带着人去捉拿中郎将文虚,这边十皇子已经收到消息,本来刺杀失败,去执行任务的人还没回来,已经让他大发雷霆,这个文虚虽然官职不高,不过暗中为自己办事,培养手下,上次刺杀九皇子的人手就是那边的,如今看来是真的暴露了,自己不仅折了这么些人手,还不知父皇在怎么想自己,虽然以叛逆之名先压下来,还不知后续如何,简直一败涂地。 贵妃派人送消息来封王之事搁置,心里已经明白,父皇至少相信了一大半。此事本来安排的好好的,母妃也为自己绸缪,到了后来还是被查出来,幕后一定有推手,所幸三哥与自己一同受难,父皇心中尚有疑虑。派去刺杀韩非闻的人,也没有回来自己一定是被人盯上了。 话说那暗中放箭的人,正是当初追杀紫炎等人的白夜,被姊颜二人生擒,不过那灰衣武士却不知是谁,天沉本欲救韩非闻,却见有人有同样目的,就暗中观察,却觉得此人似曾相识,那人趁乱走脱,二人没有去追。 皇城深处暗波汹涌,却丝毫不会影响繁华景象。天刚擦黑,高楼上下,已经点起灯笼,在微风中闪烁。 听风楼三楼的包间里面,九皇子二人与姊颜天沉谢灵对灯而坐,谢灵将一叠证据交给九皇子,九皇子看过之后,却并未愤怒,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小侯爷见他怪怪的,一把拿过来,一看之下,一把将证据掼在桌上,“居然是他,我想来想去,怀疑烨王,陵王,都没想到是他。” 九皇子还反过来安慰他“你不要激动嘛。” “你不生气?”其它人都奇怪的看着他。 “他可能想岔了吧。”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谁可以想岔他也不能想岔啊。” 九皇子给他倒了一杯茶“你不要急啊,自小在他人看来,我是长在郑娘娘膝下,所有人都说郑娘娘对我比对亲生孩子还要好些,其实,别人看到的,和自己的感觉是不同的,她的确对我好,好到小十都嫉妒不甘,可是我却能感受到里面的真心有几分,她不过把表演融入了习惯中。” 说到这里,众人心中有些了解,小侯爷拍拍他肩膀,他却不甚在意,“而小十却一直不明白,他看不到郑娘娘对他呵护的眼神,对他细细的爱护。她希望我不争不抢,好,我本来也就没什么想要争抢的,小十和我一起长大,实则对我一直抱有敌意,如今不过发泄他的不满罢了。” 这个解释,情理之中,却也令人心里不舒服,总觉得那里歪了,却不好对局中人置喙。 天沉也未见过这样的纠葛,虽然不解,却尊重别人,只好打破沉默“那你是想原谅他,当此事未发生过?” “就当我还他的吧,日后再难亲近就是了。” 想想好像也没有再好的方法了,就这个样子吧。 小侯爷却感慨“妒忌真的是可以把一个人变的面目狰狞,他虽然有些野心,以前也不是这样啊,怎么就?你日后还是小心些,怕他被蒙蔽了双眼,红了眼睛,谁都不认了。” “我心里有数。” 门外守着的十七再外面禀告道“公子,人来了。” 谢灵起身“我有些事情,先失陪了。” “请便。” 谢灵走后,见气氛沉闷,小侯爷转移话题“你哥他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还有空帮我们查呢?” 姊颜答道“他也是无意间查到的,觉得既然算是朋友,还是让你们知道的好。” 天沉突然想起来“对了,还抓了个人,不在你们需不需要。” “谁。” “那日追杀我们的领头人之一。” 小侯爷立刻跳起来,“小十我不知道怎么处置,重光说算了就算了,不过这些家伙,我可是不会放过的,你们交给我。” 九皇子的重点不在这里“怎么抓到的?” 天沉知道姊颜怕麻烦懒得解释,只好接过来道“十皇子派人去京兆尹进宫的路上刺杀,谢兄料到京兆尹有危险,让我们去帮着护卫一下,顺便抓到的。” “也是,今天听说京兆尹遇刺一事了,不过听说是被一个灰衣人救了,难道是有人路见不平?” “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不过我不觉得是路见不平。” “那?” “有另一方的人也在推动这件事,也有人在保护京兆尹。” “原来如此,越来越复杂了。” 姊颜见他问个不停还要感慨“你就别想了,就你那脑袋不是这块料。” “行行行,我也懒得管,你们今日怎么没有带上谢虞姑娘一起来?” 上下打量他几眼“你见过那个世家小姐大晚上来见你这样的纨绔吗?” “我面前不就有一位吗?” “让你一只手你能打的过我吗?” 他梗着脖子,瞪着姊颜,“你就不能像谢虞姑娘那样?” 九皇子凉凉插言“那你也打不过天沉兄啊。” 小侯爷一下扑过去“你站那边呢你。” 只好笑着躲开,见他笑了,小侯爷更来劲了,姊颜二人含笑看着他俩打闹。 谢灵下楼,到了对面一间酒楼,有人带他进了一间包间。 “谢少卿找我何事?” “自然是好事。” “哦?” “姜公子算是陵王亲信吧。” 姜瑜手一顿“谢少卿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不要急,姜公子今日似乎事有不顺啊,我想问问姜公子,以为陵王此人如何。” “陵王殿下天之骄子,非我等可以妄言。” “据我所知,姜公子想谋一个前程,虽有些急功近利,却心地不坏。如今也发现了陵王为人阴狠暴躁,非是良主,虽然取得其信任,却不得重用,心愿亦是难成,姜公子何必死死不放?” 姜瑜被说中心事,却不回答,只问道“你是烨王殿下的人?想来说服我背叛陵王殿下?” “我谁的人也不是,只是见姜公子有些迷路,特来请你仔细想过,不想你本来可做栋梁之材,却应一时选错,令我朝失去一个人才。” 姜瑜皱着眉头“场面话无需多说。” “入则为天下相,出则为花下客,人间多寂寥,相思待霞帔。难道明知自己生平两大心愿难成,姜公子还要欺骗自己吗?” 姜瑜不语,紧紧攥住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越是在陵王身边,越是能了解他的性情,所以你不敢拿心爱的人来赌,此事不提,我只问你一事,眼看着滨州百姓流离失所,陵王却从中截取了赈灾款,你本意是否在此?” “只能听着陵王要因为别的目的娶你心爱的人,是否也是你的本意?以你的能力,那就本可为父母官,却误入陵王门下,此时还不知返吗?” “我,是我太过自卑,误己误人” “若是如此,尚还有救。” “你为什么要针对陵王殿下” “我不针对任何人,滨州一事,事关百姓民生,陵王身为皇族,为一己之私,陷百姓于危难,陷国家于不义,非明主,性情暴戾,阴狠,非江山之主。”谢灵收起平日里温和的笑,一丝不苟的脸上,写的只有责任二字,眼中只有真诚。 姜瑜此时才明白为何谢氏深受皇帝信任,也许他们骨子里从来就有一种为天下计的责任,谢氏白泽族徽下,不仅是荣耀,那是对他们能力与逢乱必出的责任感。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这个本来算是敌人的人理解,也是弄人,心中苦笑“你们是因为那句话发现我的?” “没错,我们以为在先祖谢玄事迹下面写出这句话的人,要么心比天高,要么是真有能力,我也派人去调查你,也观察了你,从你眼中,我看到了不甘,所以,我认为有必要一见。” “你找我做什么?以你们的能力,调查滨州的事,应该不难,用不上我。” “的确,我又一件事想请姜公子帮忙,姜公子细心且耐心,临危不乱,有大局观,此事目前最适合的人,就是你,且这件事与诸皇子争储无关,但是对楚国十分重要,只需你脱离此旋涡。” “谢公子过誉了,何事如此重要?” 谢灵却说起其他“先说滨州赈灾银两一事,姜公子能否告诉我此事始末。” 姜瑜略一思索,苦笑道“看来你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帮你梳理一下吧,陵王拉拢朝臣等事宜,一向需要不少钱财,赈灾款项一下来,陵王通知将卿正要他拦截十万两银子,取三分之一,谁知将卿正以为滨州铁板一块,擅自做主居然拦截二十五万两,而且此事很快就东窗事发,陵王殿下素来与谢运大人不和,只好借此事拉谢大人为替罪羊,一箭双雕,本以为谢家已经放弃了他,却没想到你们暗中调查,最后关头救了他,此事也闹到如今境地。可叹我小人之心,以为谢家也与普通世家一般,会弃卒保车。“ “家族的目的就是保护家人,不然有何意义呢。陵王如此行事,姜公子为何不早日脱身。” “我虽得到了他的信任,却不得重用,待我知道时,木已成舟,无力改变。我本想早日出人头地,娶回娴儿,却无力抗争,我就想,既然上了这条船,若是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那就为她夺取荣耀,我的路,是不是歪了?” “你又怎知她的想法,你没有争取就放弃,你认为她想要你说的荣耀吗,如今只看你选择,搏,还是放弃。” 手抚过袖子中的香囊“我只想她开心,只要她能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第六十五章 姜瑜 “那就去争取吧,襄阳候为人端方,不是见识短浅之人,想来也不是愿意拿女儿换取荣华富贵的人,襄阳候世子郑昆性情暴躁,桀骜不驯,非守家业之人,不是襄阳候心中的继承人,无需顾忌。你可与襄阳候争取一段时间,只要你能够证明给他看到你的诚意和能力,即使你还没有功成名就,想来他也会成全你们。“ 背过身看向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有人茫然的前行,有人心有方向,欣然前往“让我想想吧。” 谢灵却突然道“陵王要求将卿正截取十万两,为何将卿正却弄了二十五万两,且并未私藏。” “将卿正一直想要早日调回京城,想来是为了表现自己,引起陵王重视。“ “看似是这样,其实里面有一个中间环节,就是消息的传递。“ “你是说有人暗中操控,什么人如此可怕,洞察人心,把握时机。烨王殿下一心在民,也不拉拢朝臣,若是发现有人暗中截取赈灾银,一定会立即阻止,不会拿民生之事开玩笑。其他几位殿下性格不够沉稳,怕是早就想办法将此事抓出,置陵王殿下于死地。此事于江山无益,于个人无干,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做。” “敌人。” 姜瑜转过身来,眉头皱起“你是说,楚国的敌人。” “国之危难,不知姜公子可愿挺身。” 姜瑜见那人长身玉立,微风轻抚着鬓角,四周的烛火依旧在自顾自的燃烧,目中真诚如星辰,挺直的脊梁,似乎填塌下也能撑得住。 郢都夜晚如星辰闪耀的灯火,数百年如一日,谁是伸手挡住夜风的命运之手“愿尽绵薄之力。”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人人都想做拯救世人的英雄,我想做她的英雄。” 谢灵为他添上一盏热茶,“你脱离陵王阵营离开争储漩涡之后,寻个机会向襄阳候刨白心迹,让他给你个机会,之后,我将会把我查到的证据交给陛下,此事不可张扬,必定暗查,敌暗我明,我们需要一个不引人注意但是又有能力的人,届时,我会推荐你,你负责暗中清查各地的部署,我在这里吸引注意并且与你策应。” “那就是要我暂时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没错,滨州之事陵王脱不了干系,我们将计就计,打压陵王,此时襄阳候必定不会同意这件亲事,他们也不好对陛下提起,暂时搁置。” “那九皇子一事是否也与那方人有关。” “本来无关,不过他们想从中周旋取得好处,我们使了一点力,把事情脱离了对方掌控,不过陵王也被牵涉其中。” “陵王殿下?据我所知,此事他并未参与,况且以陵王殿下的性子,是不屑派人刺杀九皇子的。” “有人想把此事推到陵王身上,陵王做出了一些应对,今日救京兆尹的应该就是陵王所派。” “对方是楚国的敌人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就应该是扰乱朝纲,潜入我楚国官场,潜移默化侵蚀楚国。如今楚国最大的矛盾在于诸位皇子之间,还有京都与地方的联系与掌控之上,他们一定会在这些上面下大功夫,照理来说,他们可能会暗中掌握,或者扶持一个有话语权的人,但是眼下我们太过被动。” “所以我们要化被动为主动,至于他们暗中支持的人,很快就能确定了。” “你怀疑谁?” “十皇子” “十皇子与郑贵妃看着手中没有筹码,但是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的确可疑。此事我暂且不管,谢兄只需将前事办妥,后面需要姜瑜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公子深明大义,愿望一定可以达成。” “承吉言。” “我会帮姜公子与襄阳候安排一次见面,届时还需你自己争取。” “多谢了。” “日后为免事情暴露,我会派专人与你联系,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请便吧” 姜瑜独坐一会儿,一个人默默走回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前自己是其中之一,之后,自己就要成为他们的守护者,命运真是难测。 谢灵出去走了走,不知怎地,就拐到了林府,想了想,有些事要与林远商议,就找了个地方翻了进去,熟门熟路翻到林远书房,正巧兄妹二人在书房说话,林远见他来了,招呼道“来啦?喝点什么茶?” “不喝了,今日一下午,不知喝了多少了,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就来找你了。” 林姿见他们有话说“既然不喝茶,炉子上还有些汤,我去取来,就着点心你们填填肚子好议事。” 谢灵一手执扇,翩翩有礼,好像刚刚从窗户跳进来的不是他一样“有劳了。” “昨晚我不是把你要的东西给你了?你今日有何事?” “昨晚你给我了,我不是研究了一下,有了成果才来找你” “那你说,” “我觉得有几个人有问题,想要你暗中帮我查查,我不好自己出手,而且查人这一块我没有你熟悉。” “让你那么高调,现在谁都盯着你了吧。” “盯着我是因为我长的比他们好看。” 林远只能无语,谁能想到这家伙这么自恋。“你要查谁?” “几个官员,你自己看”掏出一张纸递给林远。 “这么多,你还真不客气。”看着一张纸上大大小小分管不同政务官员十几个,林远只想揍他,“你查这些人干什么,看着跟你没什么干系啊” 谢灵小声道“我怀疑这些人。” “怀疑什么?奸细?”见他表情认真,“你真是怀疑他们是奸细?那你为何不” “现在不是在怀疑吗,你看看这些人,有的官位不高,但是是有权利并且很重要的人,如果都是奸细,牵扯有多大,现在能拿到明面上吗?” “也有道理,行吧,我帮你查,希望不是。” “你小心些,此事非同小可,要是被人发现了,恐怕有危险。” 这边商量着,林姿端着东西回来了,谢灵也忙了几天,这会儿坐下来,与二人吃吃喝喝,聊聊天,也是与在府中不同的感觉,谢灵的学识谈吐,也令他们耳目一新,几人都是相谈甚欢,谢灵也甚感放松,谈至半夜,方才离去。 第六十六章 宫宴 “翩翩公子,可惜浊世” “非也,此人不俗,但是又希望自己得其所,如今的生活,正和他意。” 林远看着他妹妹,“你喜欢他?” “有何不可。” “我们虽出身不高,不过你一直不输男子,心有沟壑,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让你心甘情愿喜欢的人。”摇摇头,“果真女大不中留啊。” “男女之情不必沉湎,做朋友更好。” “你呀,还是嘴硬。” 京中这几日突然鸡飞狗跳的,到处在抓刺杀九皇子的逆贼,有些人人心惶惶,有些人乐呵呵看热闹。 宫里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一场宫晏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礼部也私下接到旨意,为九皇子准备封王仪典。 滨州这里,已经谈拢了谢灵与将卿正的合作,将卿正也正等着大理寺的人,前来押他进京。上层风平浪静一副认命的样子,下层官员却动作频繁。 五日后大理市派遣的专人日夜兼程到达滨州,照旨意押解几名主犯回京,龙将军与王仪也已经上路两日,此事看着已经是解决在即。 抓逆贼一事也暂时告一段落,京城恢复平静,宫晏如期举行。 五月十五,天朗气清,申时中,正午暑气消了些,宫任们正在为皇家家宴做最后的准备。 皇后坐在凤座上,下首坐在烨王妃,说起来是皇后与烨王妃共同准备,其实也不用他们动手,不过是花些心思,吩咐人就好。现在准备的差不多了,两人就坐着先喝茶闲话。 “烨王如今忙起来了,府里的事可还能理得惯?” “还好,殿下虽然忙,对府里还算关心,府里人也不多,臣媳还能理得过来。” “如今烨王受陛下重用,后院要管好才是,说起来本官也许久没见皇长孙了,不知又长高了没有。” “谢娘娘关心,小孩子正是长的快些,一日一变,长了不少呢。” “时辰不早了,你我都去准备准备吧,你也忙了许久,去梳洗梳洗,换上衣服一会儿陪本官去芳华殿吧。” “是,臣媳告退。” 烨王妃到了偏殿,心腹连忙伺候着洗漱更衣。 “这两日在宫里忙着,没见爷和小皇孙,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 “王妃不必担心,侧妃是个懂事的,不过两天,府里没什么大事,待会儿就能见到爷和皇孙了,娘娘就安心了。” “这两日我时时提心吊胆,却没想到皇后却似乎那我做亲儿媳一样,皇后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着实难以捉摸。” “皇后娘娘积威已久,王妃小心些是应该的,不过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不是?” 申时末,各王府公主府都准备好了,携带家眷前往宫中赴宴,说起来亲疏有别,却又见人带着三分笑,一派和乐。 宴会还未开始,诸位贵人或待在相亲的宫里,或于御花园里闲谈,几个小孩子在花园中玩耍,皇长孙虽早早接受训导,不过终究不到五岁,还是小孩心性,与皇族中几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时辰到了,诸位贵人端坐着恭迎皇上皇后的到来。 帝后携手威严的走进来,身后跟着琼妃等几位妃子,诸位贵人皆起身行礼。 说是家宴,到底是天子眼下,又有几个敢放肆,皇帝与他几个兄弟叙话,其它人也是正襟危坐认真听着,待一番闲话,皇帝已是小酌几杯,心情开朗了些,命众人活络些。 陵王见时机差不多了,起身道“父皇,今日大家高兴,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也是喝的开心,“你说说看。” “儿臣欲立新妃,请旨册立新妃。”皇帝亲自下旨赐婚,自然是比旁人多些荣光,既然陵王提出来,今日估计是多半成了。 皇帝看看他,略想了一想,“此事说来不大,却也不小,还需斟酌,日后再说。” 底下人自然是没想到陛下连问问人选都没问就拒绝了,一些人精自然嗅出了什么变化。 “不过有一事朕倒是要宣布,老九已经成年了,该封王了,去已经让烨王去办了,三日后就是钦天监算出的吉日,你们都要来参加老九的封王典礼啊。” 刚刚拒绝了陵王的请求,又直接宣布九皇子封王,还如此上心,让烨王亲自去办,实在是不明白陛下的心思,虽然各自心里都有小算盘,却也知道这是板上钉钉了。 “那是自然,我等一定到场。” 九皇子也是谢恩。 “你日前受了些惊扰,我特地安排提前了些,也是安抚你,你虽然与世无争,不过还是要防备有心人算计,逆贼可是欺负老实人的。” “父皇,儿臣才不是老实人,日后儿臣小心些就是了。” “你说你这孩子,说你老实还不行了,封王以后就大了,各种事务也要提上日程,不能跟以前一样了,知道吗?” “儿臣知道了,不过儿臣还是想轻轻松松,那些事务儿臣处理不来啊。” “事务处理不来,娶妃总行了吧?你也收收心。” “父皇” 皇帝打断他“不必说了,今日大家也不是来看你的,事情宣布了,大家也无需拘礼。” 又是一番感谢,皇帝对烨王身边的皇长孙招招手,皇长孙看他父王一眼,提着小短腿跑到皇上膝下,软软的叫声“皇爷爷,皇祖母。” “看看皇爷爷的小胖墩,又长了不少啊。”一把把他抱在膝上。 皱着小小的眉毛一本正经的“是长高了,不是长胖了哦。” 逗得皇帝笑呵呵的,皇后虽然跟着笑,袖子底下的右手紧紧握着。 皇帝下首的琼妃,自进宫来很少见活波可爱的孩子,见皇孙可爱,不禁想要抱抱,皇孙见是漂亮姐姐,又满怀善意,便也不排斥。 “姐姐,你头上的是什么花啊?昭儿没见过。” 笑着把花取下递到昭儿手里“不是姐姐哦,这是玉琼花,是我家乡的花。” “姐姐家乡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哦。” “那一定是皇爷爷为你找来的,皇爷爷最神通广大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这个鬼机灵,今天吃了不少糖吧。” “母妃不让昭儿吃,今日就吃了两颗。皇爷爷一定不会不让这位娘娘吃糖。” “哦?为什么?” “皇爷爷对娘娘这么用心,肯定会给她好多糖吃。” 三人享受天伦之乐,把身边的其它人恨的牙根痒痒。 陵王看到这一幕,更是心中不忿。皇后定了定神,旁边侍立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急忙走了。 九皇子封王,各个府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前去祝贺,筹光交错,不一会儿已经有几分酒意,不时感觉到那里传来怨恨的目光,抬头看看,却又没什么,怕是酒意上来感觉错了吧。 十皇子坐在九皇子下首,见众人谄媚的样子,心中滋味难以言明。 今日高兴,免不了多喝些,九皇子平日也是豁达,来者不拒,渐渐有了醉意,陵王端着杯子,也来祝贺,却不似他人所敬酒劲较小的玉露。 命人给他满上烈酒,“九弟如今也成年了,今日三个陪你喝上几杯,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让我们这些做兄长的早日放心。” 九皇子自然不能推辞“多谢三哥” 不常喝的烈酒几杯下肚,腹中热热的,几种酒混在一起,心里也不舒服,又勉力应付应付。 却说酒至半酣,侍女为各席上上了热汤,琼妃喝了小半碗,过了不久,腹中有异,便轻声向皇帝说明,皇帝问了问无大碍,就让她先回去歇息,皇孙也有礼貌的向她告别。 待出了门,走了不远,她宫里有个平时挺得用的侍女跑过来,轻声向她说了什么,然后她带着心腹跟着她到了旁边一个小花园里。 却说九皇子喝了不少酒,就推了一推,带着个小太监出去透透气,一出门,夜风一吹,头也晕晕乎乎,那小太监带着他随意逛逛,正逛到一个小花园,一座假山后面有人轻声唤他,不等他说话,那小太监立刻往花园口去“殿下,我去给你看着。” 他此刻不太清醒,也觉得没什么,就到了假山后面,那侍女与琼妃的心腹也去看门了,一见是琼妃“琼姑娘,不,琼妃娘娘近来可好?” 琼妃走了之后,皇帝也心不在焉,心里有些担心,皇后见此,劝道“陛下有事先去处理吧,这里有臣妾呢,不必挂心。” “那就交给皇后了,朕先走了。” “朕还有事没有处理,我先走了,各位请便。” “恭送陛下。” 走了没多远,只听身后人喝了一句“什么人” 原来不远处一个拱门前面有几个人在哪,几人连忙跪下,皇帝身边的人立刻前去将其制住,其中一女子反应过来正欲喊叫,被人扼住脖子,徐公公护在陛下身侧,其它人护住陛下,走过去,徐公公认出来,“这不是琼妃娘娘身边的人吗?” 扼住女子的人将她脸抬高,皇帝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倒是另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第六十七章 各怀心思 “你是哪个宫里的?” “奴才是御膳房的侍奉太监,奉命带九皇子出来醒酒的。” “那怎么就你在这里,九皇子呢?” “九皇子想一个人醒醒酒,让奴才在这看着别让人扰了。” 徐公公一听可不得了,“陛下,怕是个误会吧。” 皇帝看也不看他“给我看好了。” 自顾自走了进去,花园不大,唯一掩身之处就是一座假山,走近假山,能隐约听见一男一女的说话。摆手让后面的人站着不许靠近,就带着徐公公走到假山前面。 “殿下前段日子被人刺杀,可有大碍?” “有劳娘娘关心,无大碍。” “如今虽然查到凶手,日后还需小心,我不犯人,人却不容我。” “我日后会小心的。” “殿下要封王,我在这里恭喜殿下了。” “听说娘娘日益得宠,还希望娘娘过的好。” “多谢殿下记挂,我过的很好,陛下对我宠爱有家,我也十分仰慕陛下。” 沉默一会儿,谁都没说话。 只听见那男子“你不怨我?害你陷入这深宫之中。” “为何要怨?”女子轻笑道,“殿下又不是处心积虑送我入宫换取权势地位,一切不过因缘巧合,若要说,我也是感激,殿下救我性命,还给了我进了这个天下人仰慕的地方。” “殿下清高,以为此地万般不好,但是我是俗人,人生处处不坎坷,在这里,有至高的荣耀权势,更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一个珍惜我宠爱我的人。但凡女子,不希望遇到一个有情人。” “我当日被殿下所救,殿下风姿铭记于心,当时不懂,如今想来那也不过只是感激。后来有幸被陛下看重,方才明白,何为情感,陛下虽已经不是壮年,但是有他独特的魅力,当我的手在他手里,我才心安。” “天下人人心不同,想法不同,是我不应以自己揣度他人。” “是啊,追求不同罢了。我在逃难时,曾以为再也见不着故乡的玉琼花,但是有人却愿意用心把它捧到我面前,而我,也想像我娘亲一样,把它做成心意,回馈给最重要的人,即使宫墙冰冷,也总有让人贪念的温暖。” “你我虽然相识日短,却互为知己,你如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温暖,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幸福,虽然我们日后不能再随意交心,但是永远朋友一场。” “也希望殿下早日寻到自己的幸福。” “我见到一个姑娘,只想护着她,让她开心,日后有机会我带给你看看。” “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孤冷的性子一说起来眼睛都亮了。” 皇帝并未出声,转身走了,徐公公看了那里几眼,也跟着走了,走到门口,“把这个太监带下去,给我看好了,给我问问是谁让他做的。” “是”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你们主子吧。” 两个侍女连忙谢恩“谢陛下” 本欲去琼华宫的一行人,往勤政殿而去。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虽然得宠,宫里行事还需小心。” “我先走了,你待会儿再回去吧,毕竟让人看到了不好。” “嗯。” 琼妃出了花园,那心腹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娘娘,要不要告诉殿下一声。” 琼妃略一思索,“不必了,说了也只能让他白白担心,这事还是需要我来解。你留在这里,跟殿下说一声那小太监有急事先走了,让殿下自己回去吧。想来他不会追究的。” “是。” 敛容带着侍女回宫去了。 皇后一个人坐在高座上,看堂下或真或假的笑脸,身侧却始终少一人,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心里却在期待着什么发生。 却见九皇子有些微微摇晃的从侧门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缰了一缰。 皇后身边的女官见九皇子平安无事的进来了,也诧异不已“娘娘” “不必说了,什么事也没有。” “奴婢知道了。” 皇帝回了勤政殿,禀退侍从,坐与案前,执笔许久却并未下笔。 徐公公俸上热茶,也不提那事,“陛下,奴才见娘娘身体不适不像有假,不如派人去问问?” “不必了,有事自然会有人来禀告,给我查查那小太监是谁的人,其它不必再提。” “奴才省得,已经吩咐下去了。” “对了,今日谢少卿递了折子,陛下还未看呢。” “案子不是差不多就等着结案了吗?还有何事?”边拿起那本折子,边有些不耐。 本来有些不以为意,看了几行之后,面上越来越凝重,怒气爬了满脸,周身龙威愈重,就如同当年陛下刚刚登基,岐王起兵造反,陛下还未能收敛龙威之时。徐公公见他许久没有如此动怒,哪怕九皇子遇刺,九皇子与琼妃私会一事,也未让陛下大动肝火,谢少卿说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动怒。 “岂有此理,简直欺辱我大楚。” 徐公公低声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此事旁人不知,这位权利最高也最孤独的人,也只能对身边最近的徐公公吐露几句“敌国奸细打入我大楚内部,暗中操纵官场,此次滨州一事有人在暗中作梗,谢灵怀疑不止滨州一处如此被动,有证据证明京中早被人渗透,各地情形还不知如何。” 徐公公听此,立马跪在陛下脚下“陛下,奴才不是有意打听如此机密。” “起来吧,这些事朕也只能跟你说几句,朕相信你。” “谢陛下信任,此事事关重大,需要立刻处理,不知陛下是否要宣大人们前来商议。” 单手撑起额头“暂时不了,宣龙影卫统领柏青立刻来见我,让人叫学宫祭子速速进宫。” 徐公公从地上爬起来向外快步走去,走了没几步,“对了,让谢灵明日一早进宫来。”“是。” 蜿蜒的回廊,七步挂着一只宫灯,随着夜风轻摇,回廊轻纱曼舞,平日觉得优美,今日见了却只余凄凄,驻足灯下,玉琼花在回廊下自顾自开着,莹莹泛着偷摘的月光。 那先前来报信的侍女怯怯劝道“娘娘,你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吧,请御医来看看,别吹风了。” 将手搭在侍女伸出的双手上“这花再娇贵,只要用心总是养的活的,人又能如何娇贵。” 那侍女只敢低低的躬着腰,双手捧着琼妃的手,缓缓走着。 回了宫,侍女问要不要传御医来看看,琼妃却说罢了,洗漱吧,睡一觉就好了。 第六十八章 计划 旁人不知有事发生,自然是忙前忙后安排热水等,服侍琼妃洗漱。那侍女见她泱泱不乐,跪下认错道“娘娘,柳儿错了,不该不长脑子乱传话,害的娘娘被误会,奴婢也是见娘娘担心九皇子,心里急,一时不察,求娘娘给我机会,您惩罚我吧,不要赶我走。” “你先下去吧,今日我不想理会此事,只是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乱说的,娘娘不想看到奴婢,奴婢立刻出去。” 正说着,心腹芸儿回来了,“娘娘,办妥了,九皇子没有怀疑。” 见那柳儿还跪在地上“你先出去吧,仔细想想错在哪里了。” 待柳儿出去,“娘娘”她刚开口,琼妃抬手止住她,“让我先歇歇吧,今日不想谈。” 芸儿只好止住话头,替她打理头发,“是。” 此夜注定难眠。 勤政殿的灯火亮了大半夜,龙影卫统领柏青与学宫祭子沈丘连夜入宫,与皇帝密谈两个时辰。 时值深夜,皇帝也不是年轻力壮,渐渐有些不支,不过此时已是渐渐平静,不过多时未大怒的头,有些吃不消,隐隐作痛。 殿下穿着利落,面留短须,三十来岁的就是柏青。 柏青统领皇家暗卫龙影卫,护卫皇帝安全,监察暗处的敌人,如今出了纰漏,也是自责不已。 “陛下,此事是臣失职,对方预谋已久,如今我等被动,恐怕打草惊蛇。龙影卫虽为暗卫,不过早已名声在外,怕敌人早有防备,更恐对方的手已经伸入进来,臣以为此事不适合由龙影卫来主查,须有人配合。” 陛下靠在靠椅上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你是想要谢灵配合你吧。” “陛下英明,谢少卿精神敏锐,又是生面孔,对方防之不及,况且其能力也不容置疑,乃是上上人选。” “沈丘,你以为呢?” 那虽发须斑白,有五十上下的老人,却精神奕奕的,就是稷下学宫祭子沈丘,宽衣博带,年纪不小,却还自成风流。 稷下学宫乃是楚国最高学府,楚国国民心中的圣殿学宫祭酒相当于一品大员,祭子位三品,总管学府事宜,祭子之上,有帝师二名。帝师由祭酒物色选择,最是神秘,一直以来由最具天赋的人承担,能力见识皆可为帝之尊师。监察风向,拨乱反正,只尊帝令,逢乱而出,必要时可参与重大事件决断,权威极大,是大楚的精神力量,民心所向。 百年前威帝不仁,民不聊生,时任帝师临危而出,后废威帝,尊怀仁太子为帝,大楚臣民精神一震,上下一心,在新帝与帝师共同努力下,三年即恢复八成损失。能力,权利,责任,可见一斑。 “臣不懂这些,不过臣相信陛下和柏统领的判断。谢灵谢姊颜是谢家此代最出色的子弟毋庸置疑,谢灵自小承教谢老太傅膝下,老臣观他虽未长于京都,却风范不输皇子王孙,眉宇开阔,心有灵蕴。查案时进退有度,成竹在胸,能见微知著早日发现不妥之处。有此风度,我大楚不愁无后人,当用。” 皇帝也打着这个主意“看来你很是推崇他,既然你们都推荐他,那就让他参与此事吧,看看谢太傅是不是真的给朕培养了一只白泽。” “陛下英明。” 见陛下稍有放松,沈丘却又提出一事。“陛下,有一事须早日定夺,方可稳固人心。” “何事,你且说来。” “臣要说的是立储之事,如今诸皇子羽翼日渐丰满,心性大定,未免争端,早日定下为好。” 一提此事,皇帝就苦恼不已“立褚之事朕已在考虑,不过需要思量,还须再等些日子。” 柏青却是反对“奸细一事,不知牵出多少人,各方党羽不知陷入几何,若是早立储君,怕是乱中生乱。” 沈丘抚着胡子“既然如此,须寻个恰当时机,不过陛下还须早日考虑人选。” “帝师令还未出现?” “未曾,不过近日传过消息,臣一直不解,今日才明白。” “什么消息?” “命我暗中排查学宫中的上下官员学子,然后静静待命。” “想来他们也得到消息,你照做就是,仔细些。祭酒还是没有音讯?” “祭酒大人两年内未传讯息回来了。” 说到这个,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两个今日先不要回去了,偏殿歇息吧,明日一早,宣谢灵来,你们一同商议商议,此事虽须快速,却不可乱。” 二人虽凭借本能做出了反应,不过大楚平稳数年,一时有如此危机,也是令人有些反应不及。 二人退出殿外,沈丘感慨道“自幼承教‘居安思危’,不曾想养尊处优太久,从未做到此话,幸好这些年轻人机敏,否则若是国家因我等大意而出现危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希望能早日扼制苗头,不伤国本,也是你我大幸。” 柏青感慨一番,虽然自责不已,内心又有些雀跃,自十年前自己二十五岁从师傅手中接过护卫皇族安危的责任,却也无甚大事,如今手中剑也有了用武之地,一直以来被迫做出的成熟稳重,压不住心中难耐。 二人出去了,皇帝亦是疲惫之色难掩。 “陛下,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事商议呢。” “琼妃哪边?” “琼妃娘娘那边没有传唤御医,想来没有大碍。” “嗯,今晚去书房后殿歇着吧。” “奴才这就安排。” 天色微明,有人已经登门拜访,只见其身着黑色斗篷,灯火明灭间,看不清容貌,不过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早得了吩咐的门房,将门开一个小缝,引他进来,路过花园,见一男一女正在园中练剑,虽未用内力,十步开外也能感到招招凌厉,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姜瑜回一礼,跟着门人往一个院子而去。 到了东边一个院子,“公子进去吧,七爷在里面。” “多谢。” 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把他带到正厅,一眼看到那人已经穿戴整齐,坐着悠哉悠哉的喝茶,看他进来,一个哈欠打了一半又收起来。 带着鼻音咳了两声“咳咳,你来啦。” 翻了个白眼“不算你说卯时中来找你吗” 两个侍从端着托盘进来,摆上清粥小菜,外加两碟点心“没用早膳吧,先用一些,待会儿进了宫还需不少心力。” 食不言寝不语,二人用完早饭,刚刚涑了口,外面人禀报道“主子,有内侍来了。” 姜瑜带上帽兜,随谢灵去了外面正厅,那内侍正是当日未谢灵传话的小徐子,“谢大人,陛下传大人即刻入宫,有要事。” “谢灵知道了,不过今日谢灵要带上这位公子,还望公公包涵。” 那小徐公公是徐公公的徒弟,也学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师父交代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事情紧急,这位谢公子又得重用,只要要求不过分,答应就是了。“谢大人哪里的话,大人做事自有用意,奴才自然是要协助了。“ “有劳了。” 出门时那护卫将一袋银子放入小徐公公手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跟在后面。 东方越发亮了,姊颜二人一轮练完正坐下调息。 “一日之计在于晨,果然天赋虽然重要,同样要付出许多。” 一路到了殿外,天光大亮,谢灵让他在殿外稍候,自己先进去了。 殿内站着一个并不认识的青年将领和一个有一面之缘的老者,想来是陛下亲信,二人对他多有打量。 “臣参加陛下” “你昨日上的折子朕看了,虽调理清晰,不过证据尚不足,你可有查证?” “臣亦不敢凭一时猜疑弄得人心惶惶,也私下在大理寺的掩护下做了些查证,目前滨州有人渗透已然确定,涉事人员也查出不少,未免打草惊蛇,加上人手问题,目前只能按兵不动,拿到实证,就即可禀告陛下。” 那青年统领开口道“虽然滨州不是兵险要塞,却是通关要道,极为重要,不能有所闪失,看来对方的确居心叵测。” 谢灵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徐公公立刻躬身接来,呈给陛下,“这些有一些是臣整理的证据,还有一些,是截获的往来书信,陛下一看便知。” 陛下含着怒气看完书信,交给徐公公让二位大人传阅。 “如此周密,费尽心机,想来所图不小啊。” “谢灵,你有何计划?” “滨州赈灾案,其中有异,将卿正为了权位,暗中投靠陵王殿下,此次赈灾款拨下之后,陵王暗中令他截留十万两白银,而将卿正接到消息却是截留二十五万两,其中变化耐人寻味,臣托我的同僚林少卿前往户部查了一些人的底细,其中确有猫腻,就顺藤摸瓜,摸到了几个。” “这个不孝子,居然敢私自截留赈灾款,朕一定饶不了他。” 沈丘劝道“陛下息怒,滨州一事既然已经查清,只余收尾,那就不急,要追究,也等大理寺的人带人回来,再一并问责。” “沈大人说的是,如何部署应对,还须陛下考量。” “你说你托林少卿?外面都传你与大理寺众人不合,是花架子,看来你是另有打算,做的不错,有舍才有得。依你之见,此事当委托何人?” 第六十九章 任命 “谢陛下夸奖,臣愿查清我大楚境内心怀不轨的奸细,不过臣虽自信,此事臣一人也难以应对,滨州只是我大楚二十四州之一,四方之内,不知其安排了多少人,况且臣家世原因,终究引人瞩目,行事不便,需得一个人与臣策应。” “臣以为谢少卿堪当此任,一来能力毋庸置疑,二来是对方不熟悉的对手,不失先机,只是策应人选,还没有头绪。” “沈大人无须烦扰,今日谢灵推荐一人,此人正在殿外。” 谢灵自荐在皇帝意料之中,不过思虑周全还是有些惊喜,如今连搭档都选好了,让人好奇。 “何人啊?” “兵部尚书二子,姜瑜。” “传他进来。” 姜瑜虽也是权臣之子,不过姜家非世家大族,虽是嫡子,却始终不受重视,投靠陵王也不受重用,如今谢灵亲自找上门,邀自己做他的搭档,去查大楚命脉之事,难免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今日第一次走进这座象征权势的宫殿,热血慢慢趋于平静,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不禁感叹自己之前格局还不够开阔。 只见披着斗篷的年轻人,目光坚毅,步伐坚定。虽然第一次觐见天颜,却丝毫不怯,进退有度。 “姜瑜拜见陛下。” “谢灵向朕推荐了你,你既然来了,想必也是自信能胜此任,不过朕从未见过你,你如何给朕证明你可以。” “草民以为此事在快刀斩乱麻,而草民要做的,就是理清所有缠在我大楚国本上的乱麻,臣不敢夸下海口,但私以为,目前没有比草民更合适的人。” “哦?你如此自信,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章程,说来听听。” “是,目前谢大人暗中摸出滨州内部的问题,虽未细作全部查清,也至少查到半数,我等打算先摸清对方扦插细作的套路与手段,然后先集中暗中清查大楚各战略要地的细作,找到负责各地的头领,更要紧的是通过高层查清敌人来自何方。大楚各地,郢堵最为重要,有陛下与各位大人坐阵,还有谢大人与我策应,敌人潜移默化潜入我国多年,我们如今怕是时间不多,须细致,快速,更需一击即中。” “不错,有条有理,你一个人自然不行,若是派你前去,你希望谁来辅助你?” “草民希望陛下能派出半数龙影卫,还希望陛下密令与草民,可调集各地驻军相助。” “哦?龙影卫训练有素,机敏能干,你要求他们协助朕还可理解,为何还要调集驻军。” “机会稍纵即逝,即使消息传递的再快,也没有机会流逝的快,届时也应当会有诸多阻挠,希望陛下信任草民,及时斩草除根。” 皇帝突然笑道“如今的年轻人胆识不小啊。” 沈丘也抚须而笑“后生可畏啊,臣以为陛下就如他所愿,方手让年轻人去做吧。” 皇帝还未答话,柏青上前劝道“陛下,龙影卫护卫陛下,护卫京都,监察百官,自古不可半数以上离京,如今单单查此事就派出半数,再算上在半各种事宜的龙影卫,留守护主的太少了。” 姜瑜本来强制镇定,一番对答下来,也越来越自如,陛下未出言决断,就是希望看自己如何应变,既如此,就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将军不要急切,龙影卫的职责,大楚无人不知,不过究根究底就是保卫大楚。龙影卫是陛下的宝剑,如今正是需要出鞘的时候,只要不动摇根本,自然是护国在先。我们要快准狠,就需要龙影卫这样锋利的剑,陛下身边有将军这样的好手相护,自然不会有所差错。” 不待柏青出声,沈丘也劝“柏统领以一当百之勇,对手只有怕的份,龙影卫效率最高,此事也必须派出龙影卫,只是多少的问题,何必难为年轻人,就让他们去吧。” 柏青被他堵的没话,只能瞪着他,“陛下,为了国本,臣没有异议了,日后调整防卫,加紧戒备就是。” “既然你们都被说服了,朕就破例,应了你。” 略微思索一番,招手让徐公公铺旨磨墨,片刻写下两份旨意。 谢姜二人对视一眼,姜瑜见他面上波澜不惊,目中自信更盛,知事情全在掌握,安心等着听旨。 徐公公待墨迹干了,双手接过,高声宣布“谢灵,姜瑜,听命。” “臣(草民)听命” “命谢灵暗中暂代中书侍郎,明里仍为大理寺少卿,总领敌国细作潜入一事,随机应变,查清幕后主使,以及他的目的,早日根除。” “臣谢灵领旨。” “命姜瑜为巡按总御史,行正六品常俸,总领各地巡按御史,主持清查细作,直接听命于中书侍郎谢灵,必要时可调各地驻军两万,拨龙影卫四百,随其调遣,赐金令一枚。” “臣领命,定不失所望。” 见他二人丝毫不怯,皇帝面上不显,心中甚是满意。 “柏青” “臣在,早日点兵,交给姜瑜,另外点八名龙卫,护卫姜巡按安全。” 柏青听此,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话到嘴边又咽下“臣明白。” “至于沈丘,早日完成你们谦督交个你的任务,学宫是大楚根本,不能有所闪失,今年国子监考入学宫的考试,要注意些。” “老臣一定尽力而为。” 安排好一切,松了一口气,疲惫也密密麻麻爬上眉心。“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臣还有一事” 看着谢灵提出,本来只是一问,没想到还有事,不知又是什么烦心事。“你说” “滨州一事,陵王殿下确难辞其咎,但考虑此案,望陛下轻判,押后处理,待稳定朝纲之后,再行处置。” 殿上诸位都是心系百姓之人,陵王身为皇子,却行伤害百姓之事本就令人气氛,这样说,不就是免去了他的责罚了,不过转念一想,孰轻孰重,也不得不感慨其思虑周全。 “果然是太傅教出来的,谋定而后动,不错,朕就依你所言,这个不孝子,朕晚些时候,再行处置,给臣民们,一个交代。” “陛下英明。” “既然无事,你们先回去准备吧。” “臣等告退。” 待诸事议罢,几人出来,太阳已近正中,巳时已经快过了。 沈丘乐呵呵的,丝毫不觉得有压力,柏青皱着眉头,担负重任的谢姜二人却是面色如常。 “两位年轻人,年富力强,幸好还有你们接过这些担子,以后就靠你们了。” “沈大人言中了,身为大楚子民,当尽力而为。况且沈大人和柏统领,在幕后做出的贡献,是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们不可及的。” 第七十章 见面 “你这个小子,少跟我打官腔,你当年才十岁,就考过了学宫三重考核,我是你的主考官,你是什么样,我能不知道?你以最优录取,虽然你最后没能进入学宫,不过你祖父亲自教你,不比我们这些固步自封的老头子差,你就尽管施展你的本事,让我看看你这十年,都学到了什么,也好教我们这些老头子服了气。” “您过奖了,谢灵一定尽力施展所学,不让您失望。” 柏青在旁边一肚子憋闷,“龙影卫个个都是能手,你们还得让他们服气,才会听你们的,你们要是没有真本事,就早点歇着吧。” 沈丘瞪了他一眼,“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了你师傅的嘱托了吧,现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龙影卫调动这么多,京都防卫你要更小心。” 沈丘与自己师傅是好友,说话向来有理自然不能硬犟“我知道。” 姜瑜听到谢灵十岁就考入学宫,默默告诉自己,没什么没什么,正常正常。不过还是出言刺激道“还请统领配合,龙影卫调动不能走露风声,且速度要快。至于你说服气一事,带统领点好兵,姜瑜随统领见识一番就是,若是不成,姜瑜也不会耽误大计,趁早向陛下谢罪。” “这可是你说的。” 沈丘摸着胡子看他,“要是老夫早些认识你,肯定收你做弟子,不过要是做了老夫的弟子,也不是今日的你了,少年人,不论境遇如何,只要坚持本心,总能走下去。” 姜瑜前些时候走错了路,终究耿耿于怀,不曾想被这位看起来乐呵呵的老大人看出,出言开解,心事稍解,再多感激,此刻也只能宣于口“多谢沈大人赏识。” 姜瑜带上斗篷,侧着头随谢灵出宫坐上马车,“明明是要做为国为民的好事,却弄得像做贼似的。” 谢灵私下里也不客气,在马车里堂堂正正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想出去喊啊?” “你说你就不能一直正正经经的?” “我在家里是少家主,在妹妹哪是兄长,在外面,是个朝廷命官,都得正经,我把你当朋友,才随意些的好吗?” “跟你理论怕是没几个能赢得过你吧。” “哼哼” 姜瑜虽是尚书府嫡次子,但是不知为何,天生存在感低,爹不疼娘不爱,所以有爱不敢大声讲,一起都得自己争取,少有家族所荫,本来心中有些不想承认的羡慕,但是也明白,各人有个人难处。谢灵找他合作,他也一直怀疑用心,到此时,方才明白他没什么坏心,所有的谋算都只对敌人。而对于忠君为民的谢家来说,他们的敌人,往往就是大家的敌人。 “我帮你约了襄阳候见面,就在今天中午,我陪你一起去。” “你怎么私自就约了襄阳候?我还未想好如何才能让他答应。” “想再多有什么用?陛下都让你说服了,还怕什么,你要是不想说,权当我请你们俩吃饭了,你不说也没人逼你啊。” 却说几人走后,皇帝的头,越发难受,无力再考虑其它。 徐公公连忙取出一个拳头大的檀木匣子,拿出一个玉质小瓶,取出一粒药丸,备上热水,承给皇帝。 皇帝服下药丸,闭上眼睛缓了缓。 “国师还有多久回来。” “陛下,国师传信说还需七日,就可以回来了,灵药已经研制的差不多了,只是还需试药。” “让他试完药,早些赶回来,朕的头疼,越来越难抑制了,先前的药,如今已是效果甚微。” “陛下事物烦忧,事事都需思虑周全,无空静养,灵丹妙药也没法子啊。” “朕不操心,这国家不就乱了” “烨王殿下处理事宜有些日子了,想来熟悉了不少,陛下不如再放放手,一来培养殿下,二来陛下也松快些。” “你也觉得朕老了该退位了?” 徐公公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啊,只是见陛下疲累,想让陛下舒坦些。” “起来吧,朕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现在又横生枝节,朕不放心,朕还需考察考察。” 麻利的爬起来,“陛下远见,老奴伺候您这么久还是学不会,还是目光短浅。” “烨王虽不出错,但是做事保守,一心在民生上,却思虑周全,考虑各方,一时难以改变啊。” “陛下再教就是了,不必烦忧。” “这也不是大错,给他培养一班臣子,辅助他做个守成之君尚可,可惜局势变化多端,他不会应变,日后难以掌控局面,朕也是为难。”才想了几下,头又隐隐作痛。 见他面上难受,刚欲说话,外面守着的内侍进来禀报“琼妃娘娘派人来请陛下前去用午膳。” “这,陛下,去还是不去?” 想起琼妃明媚的眼睛,柔柔的指尖,“摆驾吧。” 到了琼华宫,琼妃早早在正殿相迎,面上却无几丝笑意,没有往日亲近,心下了然,两人落座,屏退侍从。 “你不高兴?” 勉强挤出几分笑来“陛下光顾琼华宫,臣妾自然高兴。” “说来也对,改不高兴的,是朕,朕的爱妃,和朕的儿子偷偷见面,朕不高兴。” 此言一出,琼妃面上仅有的笑也没了,欲言又止,只站起身来,拿起碗,为皇帝盛了一碗汤,“陛下尝尝。” 将汤放在皇帝面前,手还未撤回,皇帝抓住她的皓腕,“爱妃就没什么要对朕说吗?” “臣妾之心陛下若是不知,臣妾说再多,也没用,若是陛下知臣妾的心,又何须臣妾说什么。” “你在怪朕?” 就地跪下,看着皇帝的眼睛,“臣妾不敢,臣妾的确有错。” “哦?爱妃错在哪里?” “臣妾担心恩人,却不向陛下说明,私自去见,中了别人的计。臣妾不坦白,是一错,臣妾低估陛下心胸是二错,臣妾明知不对,还不能对陛下展颜,使陛下不高兴,是三错,陛下多次教臣妾要聪明些,臣妾还是学不会,是四错。” “还有一错,爱妃难道不知。” 琼妃懵懂的摇摇头,“爱妃在私下里又自称臣妾了” 皇帝牵着她的手腕,坐到自己身边“陛下,是我错了。” “爱妃说的话,朕都听到了,并无私情,朕生气的是你不信任朕,独自伤心,身体不舒服,也不请御医。” “我” “不比说了,老九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多亏他,朕才有了你,你担心他是应该,不过不该给他人可乘之机,朕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琼妃看着这个已经不年轻的帝王,对自己一向温柔多情,满足了一个女孩子对爱情所有的向往,也是令自己情陷深宫的诱惑。 “陛下,在遇到你之前,被九殿下所救,您的儿子,您自然清楚,翩翩公子,救我的时候,我当初也曾以为自己动心,不过,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远观的仰慕,不是爱情。我遇到陛下时,只看到了陛下威严之下的柔情,让我忍不住,只想让您柔情的双眸,只看我一人,入宫后日日相处,此情如酒,日日醇厚一分,皇宫那么大,那么华丽,那么冰冷,我只想在您身边,日日不离。” 看着身边勇敢的姑娘,从来没有人,这样的表白过自己,揽她入怀“你呀,真是傻。” 琼妃靠在他怀里,端起碗,“听说陛下昨晚处理政务到深夜,今日一早又在见大臣,想来头又痛了吧,臣妾特地给您熬的安神的药膳,陛下快用一些。” 二人经此一遭,更加亲密,用完午膳,扶着皇帝去内殿休息,皇帝靠在引枕上,琼妃仔细为他按着头,皇帝早就有些疲惫,吃完了午膳,在她服侍下,头疼稍解,渐渐入眠。琼妃靠在他胸膛上,阖上眼睛。 谢灵带着姜瑜,左拐右拐进了一家茶楼,两人从后门去了对面一家酒楼,先进了一间雅间,后有从雅间侧墙的暗门上进了另一间,襄阳候见从墙壁上开了一扇门,进来两个人,也是淡定无比。 “茶刚刚煮好,尝尝?” 没想到谢灵直接带自己闯进来,姜瑜心里产生了一种见皇帝都没有的怂。 第七十一章 机会 谢灵摇着扇子,和姜瑜向襄阳候行了一礼“侯爷久等了。” “世侄如此神秘,找我何事?”边说边抬手为二人添满茶水。 谢灵只是一拱手“钟灵今日只是中间人,为侯爷引荐一位这位公子。” “这位是姜尚书家的公子吧,似乎是小儿的朋友,今日谢世侄因何引荐?”端着茶杯,抬眼打量了几眼,继续喝茶。 谢灵在桌子下踢几下姜瑜,“还是姜兄自己来说。” 见襄阳候看向自己,桌子下谢灵又催自己,索性就说了“姜瑜希望侯爷把令瑷郑娴小姐许配于我。”说完差点自己把舌头咬了,谢灵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含蓄。 只见襄阳候咽下茶水,放下杯子,一眼不发的看着他,不是淡定,也是一时有点懵了,没见过这样求娶人家闺女儿的。 姜瑜也是没想到自己直接就给说出来了,谢灵只好打圆场,“姜兄不是这个意思,世伯不要激动” “怎么,他不想求娶我女儿,在耍我玩?” 姜瑜一听,那还了得,“想想想,我早就想娶娴儿了” 这一下子,都愣住了,安静了一瞬,“你说什么?你小子觊觎我女儿好久了,还叫她娴儿。” 只见襄阳候怒气冲冲,今天被谢灵约来,本来以为有什么要事商议,谁知道这俩小子联合起来想骗娶他女儿。 “唉唉,世伯,没有没有,你听我们说啊。” “说什么说,你这个小子,正事不敢,在这找抽呢?” “您听我说啊,说完再抽行不” 襄阳候正激动,只见姜瑜掏出一半同心玉佩,“侯爷,我与娴儿两情相悦,若不是时间紧迫,我们也不会贸然找您,自然会光明正大求娶,还请侯爷听我们一言。” 见他言辞恳切,这二人看起来也不是不靠谱的人,就听听他们有什么辩驳,“时间紧迫?你倒是说说看。” 见他愿意坐下平心静气一听,姜瑜自然是顺杆往上,“一年前我与娴儿相识,互生爱慕,可惜我家世不及,且在家中不受重用,怕我二人难成,后来暗中投入陵王门下,欲走个捷径,早日出头。谁知陵王也不是明主,落入进退两难境地,多亏谢灵兄出言点醒,欲让我帮助他,完成一件利民安邦之事,前途可期。时间紧迫是因为,陵王欲娶娴儿为继妃,其打算,侯爷也能猜测,陵王非良人。谢灵兄帮我出主意,以滨州一案先拖住陵王,还需侯爷相助,才能阻止他的打算,今日相求有二,一是不要让陵王得逞,二是请侯爷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侯爷再看姜瑜,是否有资格娶您的掌上明珠。” 襄阳候见他诚心,也不是他以为的提亲,但是也不便随意松口“你说陵王不是良人,你如何证明你就是良人?” “姜瑜对娴儿之心,娴儿最知,日前想要放弃,伤了她的心,我心更痛,为了她,我愿意从陵王座下脱身,去冒死求一个前程,我只求您给我机会,只等我一年,更希望您千万不要将娴儿许配给陵王。” 见襄阳候不语,谢灵也出言道“世伯,陵王此人的确不是良人,他打算将襄阳候府拖下水,您也能猜到几分,既然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就等一年,谢灵愿意担保,若是姜兄安全归来,一定会有一个配得上郑小姐的前程,请相信姜兄和我的诚意。” 二人言辞恳切,姜瑜眼中的决心和诚意,他也了然于胸,不过还是要端着些,“娴儿是我的幺女,自幼捧在掌心,我自然希望她什么都好,皇亲贵胄我不需要用她来攀附,只是想给她一个父亲最好的祝福,今日你们的确有些诚意,不过还需考验。” “你们提醒我陵王的打算,又帮我拖住陵王,给我们反应的时间,既然如此,投桃报李,我也给你一年时间,我到要看看,你们能给我看些什么。” 姜瑜双手揖道“多谢侯爷,姜瑜一定不让侯爷失望。” 谢灵让外面的人上菜,三人边吃边谈,襄阳候也暗暗观察姜瑜,见他进退有礼,见识不俗,与自己平日所见跟自己儿子一起沉默寡言的青年不同,心里微微满意。 “陵王此人看起来不是个大度的,你可以说是叛了他,你可有打算?” “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谢灵兄为我安排的事,也需要姜瑜在世上消失,所以顾虑不大。” 襄阳候欣慰看着二人“看来你俩要做一件大事啊。” “此事绝密,还请世伯为我们保密。” “你们安心去做,只是你若是消失,娴儿怎么办,她岂不是要难过了。” “请侯爷代我传一句话,请她放心,我一定会来娶她。” “你还要我给你向我女儿传话?这意思不是我已经答应把她嫁给你了?”双眼一瞪,眼看就要暴气了。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决定您告诉她,她会更信任。”吓的都结巴了。 谢灵就摇着扇子静静看着襄阳候在演,襄阳候感受到他戏谑的目光,咳咳。没想到这小子说别的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说起自己女儿,就紧张成这样,“我也不是要怪你,我课没有答应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你,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告诉她。” “多谢侯爷不追究,我自己想办法。” 这孩子看着挺精明,怎么一说这事就有点傻。 又聊了一个时辰,几人分别离去,谢灵姜瑜二人在马车上详细商量好了如何消失,诸事步入正轨,只需在定下行事路线,在研究敌人的路数,安排好分工,就可以出发了。 皇后宫中接到皇帝又临驾皇帝去了琼华宫的消息,寝宫里跪了一溜侍女,面前是摔了一地的碎瓷。 跪在皇后脚边的心腹不住劝道,“娘娘不要动怒,为了个狐媚子动怒不值得啊。” 皇后一挥手,让旁边跪着的侍女给她下去,待那些人退下,接过身边心腹嬷嬷递来的方巾擦擦手,“你们真以为本官为了一个狐媚子动怒?本宫怒的是陛下太过偏心了,这样的事都能原谅琼妃和九皇子,有人冤枉我的老三刺杀九皇子他就深信不疑,还当众出他的丑。” “娘娘,陛下不能乱说啊。” “他做的事,本宫怎么不能说,本宫从未见他对我们如此大度。” “本来想借此事打压琼妃和九皇子,顺便为我的老三脱困,没想到陛下毫不追究,简直可恶。” 见她稍稍平复,“娘娘,既然此路不通,还须另想办法” “郑贵妃那个贱人,心思恶毒,我们太过被动,反应得慢了,这次让她算计了,本宫一定不会饶了她。十皇子既然对九皇子起了杀心,这次又因九皇子没能封王,想来杀心更重了吧,我到要看看,她这两个儿子,她能不能掌控得住。” “娘娘英明,郑贵妃不过一时得逞而已。” 这会儿皇后也渐渐平静下来了,示意她们起来,“把这些收了吧,着人把内务总管叫来,本官有事交代。” 第七十二章 来信 几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起来,分工明确,安排人的安排人,侍奉皇后的侍奉皇后。 “给陵王殿下传信,让他近日低调些,注意盯着郑贵妃与十皇子就是。” “奴婢这就去。” 午时刚过,谢灵二人和谢虞兄妹,在花园亭子里消消食。 只见十七快步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姐,有信到了。” 普普通通的一封信,信封上只是写着几个娟秀的字“谢言暮天沉亲启”落款司卿月,简简单单几个字,透出的是自信从容。 “是卿月的信” 揭开漆封,里面有两张,细细看去,第二张是一张药方。将信递给天沉,“卿月说研制的药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进京为老侯爷诊治,她随信附带了一张药方,先暂时用着。” “她愿意出手,想来老侯爷复原的机会就大了。老侯爷戎马一生,令人敬佩,老了却受病痛折磨,着实是不公平。” 吩咐十七“去请小侯爷和九皇子来。” “姑姑,这位卿月先生很厉害吗?” “自然是厉害的,要不怎么能称作神医呢?” “有你和天沉叔叔厉害吗?” 天沉笑了笑,“我们所学不同,怎么能比,卿月神医悬壶济世,精研医术,救人无数,于世人有益。” “给我们讲讲她吧,以后要是她来了,真想见见呢。” “司卿月年二十三,是前神医司长期的徒弟,一介女子之身,学得无双医术,十八岁学成下山,辗转各地学习请教,下山五年中,救人无数,且极善外伤内患,江湖上不少人也为她所救,近年来医术越发精湛,人称新一代神医,不过她似乎痴迷制药,一直四方游走,寻药炼药,这次不知是炼成何药,待她入京,我们才能了解一二。” 谢虞一脸向往,由衷赞道“真是厉害,能救那么多人。” “日后你也可以的,救人不只是医术一种。” “虞儿知道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小侯爷还没来,倒是等来了龙吟,天沉二人故意不说话,见他来了,先招呼他坐下,倒上一杯茶,见他把茶一饮而尽的样子,想了忍的很辛苦。 姊颜却招呼人抬鼓和琴来,谢虞低声吩咐侍女,见他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掩嘴而笑。 只见下人搬来一架一人高红漆大鼓,后面跟着一位穿着短打服饰的老伯,好像就是上次来,在门房打盹的老伯,不过今日换了打扮,看起来精神奕奕的。 琴鼓都准备好了,侍女也为谢虞取来一对只有手臂长的短剑,这阵仗看得龙吟一愣一愣的。 “你们家的拳法刚猛为主,主要用于战场杀伐,我和姊颜未练过你家心法,只靠秘籍与领悟,也只能将拳法练到接近九成,能让你突破的不多,我们就想法子另外刺激你。” 姊颜接过话头“虞儿自幼习舞,追求一个柔字,我们根据她的特点,为她找了一个以柔为主的功法,结合各种步法,武学等,如今也有小成,今日为你展示何为柔,你可由此领悟。” 没想到自己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相求,他们为自己考虑如此周到,不等他想完,谢虞已经抽出双剑,走向亭外回廊上,姊颜抽出腰间的紫竹萧,待她站定,一曲流出,谢虞随乐舞起,却又不是单纯的舞,在柔情中,隐藏着点点寒芒,舞,乐都是极美,人间难闻,不过龙吟也算个武痴,虽目光紧随谢虞,却不见丝毫亵渎之色,暗暗领悟。 一名侍从匆匆走来,见两位小姐正忙,停步在岸边,二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曲子与舞步,转向高潮,九皇子一行正好在十七的带领下,跨入门洞。 早就听到如斯萧音的珺王,一眼望见亭中手执紫萧的一袭白衣,脚下停驻远观,不愿打扰。 九皇子小侯爷见此幕,也不由得停下脚步,谢虞今日一身粉色常服,宽衣广袖,正随乐声高潮,舞至巅峰,已经从回廊转入一湖碧波上,湖中荷叶绿意盎然,只见她在一叶一叶只见,如迎风细柳,看着纤弱,却又倔强,尽显女子柔情。 一曲终了,几人还在恍惚间,十七轻声招呼一声,几人回神,走近亭子,侍从连忙退下,谢虞回到亭中,侍女为她仔细搽搽脸上的汗,姊颜挥手,让侍女去准备茶水点心。 只是有些诧异珺王会来,不过面上不显,行过礼后,请他们落座。 “珺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光临谢府?” “本王今日正巧探望九弟,谢府邀请九弟他们,我正好有公事找令兄,一路来了。” 姊颜作为主人“两位兄长都还没回来,还请王爷稍等一等。” “无事,你们有事先处理吧,本王在此等着。” 九皇子与小侯爷看着与平日不同的珺王,疑惑不已,姊颜将一封信递过来,“卿月来信了。” 小侯爷听此,也顾不得疑虑,忙接过来,快速看了一遍,兴奋难掩。“太好了,姊颜,天沉兄,多谢你们帮忙了。”将药方拿在手里,把信递给九皇子,见珺王不知此事,未免尴尬解释道“我祖父身体不好,听说江湖上的神医司卿月擅此科,便请姊颜和天沉帮我引见,今日收到了答复。” “甚好,老侯爷戎马一生,病痛缠身,有你这个孝顺孙子,又找到医治之法,实在可喜,日后若是需要药材等,尽可开口,本王可助你们。” “多谢王爷。” 姊颜见他太过兴奋,提醒道“这药方也不知你敢不敢用,虽然卿月是神医,也是江湖盛传,你若是全心信任,便早日让老侯爷服用,调理身体,激出暗伤之毒,待卿月来了就可以直接治疗,若是无法全心信任,就不要妄下决定。” “我私下也查了她的资料,神医不仅医术精湛,且为人严谨,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做,所以我一定信任她。” “那就好。” 这一茬既然解决了,珺王在此,也不便啰嗦,九皇子见那鼓琴在旁,便问出来“这架势是要做什么?” “龙吟找我们帮忙想法子领悟他们家拳法,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好法子,现在也找不到人跟他生死搏斗一场,或者送他去战场打仗,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这些东西还能学武?”听得几人好奇起来,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学。 姊颜却不理他,只对谢虞道“你仔细看看,学习百家之长,对你有好处。” 天沉坐到琴后面,谢伯拿起鼓槌,站在鼓旁,姊颜招呼龙吟,“我让谢伯揍谢家当年的军鼓,和我祖父当年在军中所做的‘血战’之曲,为你营造战时气氛,我用你家拳法与你对决,尽量激发你的能力。” 龙吟深呼一口气,脱掉外衣,站到姊颜对面,“来吧” 二人站定,谢伯手中鼓起连声,渐入节奏,天沉手中十指翻飞,杀伐之音紧随。 二人起势对峙,眼神一变,同时出手,自上次被天沉所败,又听二人指点,龙吟有所领悟,废弃无用的华丽招式,他悟性不差,只是入了死胡同,被二人点拨,进步不小。 姊颜虽是初学,但一法通而万法通,能领悟万法中最难之一的剑法且登临高峰,领悟力是顶尖的,打起这套不俗的拳法,威力自然也是不俗。 龙吟不愧将门血脉,在阵阵军鼓与杀伐之音中,领悟愈盛,与当世年轻高手一战,状态十足,拳法进步可期,从刚开始勉强到达七成顶,渐渐在三方引导下,破了八成屏障,他虽在战斗中进步,姊颜却始终控制在压他一线却又不会将他轻易打败的程度,更激发了他的胜心,渐渐进步到八成半,进步缓慢,眼看难有寸进,姊颜心知机会到了。 便用全力,接近九成的拳法打开,加上她的经验与积累,几下龙吟便溃不成军,从鼓声起到现在,龙吟认真对待至入迷,本来对姊颜的敬畏之心变成一番好胜之心,对面不是自己的偶像,只想打败这个对手,姊颜趁机多番撩拨,激起他都杀心,军鼓与琴声亦随之配合,鼓动人心。 龙吟渐渐双眼赤红,身上肌肉鼓起,杀心愈盛,竟然又有了进步,二人拳风愈快,对打数拳,威力速增。一曲将尽,他的拳法,终于也突破至接近九成,发泄一通之后,理智回笼,二人对抗几拳,互相卸力,后退几步,各自调息。 姊颜呼吸几次,气息已稳,只见龙吟胳膊几乎不可见的微抖,“痛快,哈哈。”调息一会儿,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自然是惊喜无限,兴奋过后,郑重对几人行礼,“多谢几位相助。” 对着鼓旁的谢伯,深深一礼,“深藏不露,高手风范。” 谢伯掂了掂手中的鼓槌,有些不舍的放下,哈哈一笑“不过是打鼓罢了,什么深藏不露,年轻人上进是好处,知道错了就能改,我们这些老骨头也高兴。” 虽说只是打鼓,只是这等鼓声,没有深厚内力和真正上战场的经验,是打不出如此热血沸腾,蛊惑十足的鼓声的。 见众人都以一种谢家隐藏高手的目光看着谢伯,姊颜只好给他们介绍“谢伯是当年爷爷上战场时的副将,谢家回苏越时,留下照顾我二哥的。” “难怪,失敬失敬。” “老了老了,骨头禁不起了,各位不要再夸老夫了,老夫先下去了。” 得到姊颜首肯,招呼着人把东西都收回去,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怎么看都不像骨头禁不起了的样子。 “老将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第七十三章 珺王 珺王关注点却不在此,“暮少侠不仅剑术超凡,琴技也如此了得。” “王爷缪赞了,是老太傅的曲做的好。” “龙将军家的拳法是战场上得来的,不可缺了勇武之气,今日有高手祝你激发潜力,是你的造化,日后勤加练习,恢复荣光可期。” 被这位不轻易与人开口的王爷夸奖,一时也是懵了“龙吟明白。” 天沉提醒他,“此法最多也只能提升到近九成,剩下的要靠你自己领悟和积累了。” “即时你现在接近你父亲的程度,但也会轻易被他打败,这就是区别,也许有朝一日你上了战场,生死之间,能将其完整发挥,也未可知。” “我不会再被一时的小小成就迷惑了,想要重现龙家的光辉,做个醉生梦死的少爷,我父亲已经答应我让我去滨州,然后给我机会,去努力成为一个将军,不再是嘴上说说的炫耀之词。现在拳法之事解决了,府里我也打点的差不多了,不日就出发去滨州,今日也是向你们告别。” “希望你愿望成真。” 无意间瞥见小侯爷看龙吟的目光,带着些艳羡,九皇子把手搭在他肩上,他回以一笑,一副释然的样子。 闲聊一会儿,侍从匆匆来报“小姐,七公子回来了。” “知道了,我带珺王殿下去书房与七哥议事,你先下去吧。”“虞儿,你先在此招呼着,我等会儿回来。” “好。” 姊颜做出请的动作“珺王殿下跟我来。” “有劳。” 默默走了一盏茶功夫,到了谢灵院子里,正碰上刚进院门的谢灵姜瑜二人,见姜瑜穿着黑色斗篷,也不说破,互相见礼后,说明来由,谢灵带着珺王去书房。 姜瑜却阻了姊颜欲走的脚步,“谢姑娘,还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姑娘成全。” 姊颜想了一瞬,领着他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请他坐下“你说说看” “我不日要去各地查案,此事事关国体,我和襄阳候府郑娴小姐的事,想来你也了解,我想在出发前和她见上一面,请谢小姐帮帮忙。” “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谢小姐邀她来谢府,届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她解释清楚,请她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可以帮你,郑娴也是个痴情女子,希望你别负了她。” “不会的,我一定不负她,多谢小姐成全。” 二人相商,并未留意到旁边的窗户,一双清澈的眼,正隔着廊下的一排兰花,遥遥望来,借喝茶看了几眼的珺王,放下茶盏,二人说起滨州之事,各自所负责的事务互补,彼此又是聪明人,但两人也是十二年前那一次之后,第一次正是打交道。 公务说完,一时不知说什么,二人心里互生亲近,却又莫名。 “前阵子我无意中得知姜瑜是我三个麾下的谋士,不知你们为何一起?” 这话说的好像跟陵王有何勾结一样,谢灵心中无名火起,不知是因为让人以为结党营私,还是因为被这个人误会。 “怎么,如今珺王也学会言语试探了?” 看他眼中的欣慰,为什么是欣慰?知道他是信自己的,不过他还是不说话,“王爷找我还有事?” “我的封地临近西原,西原盛产矿石,前些日子有人传信,有人秘密收集矿石,去向不明,派人深查之后,此等情况已经有两年了,头一年有西原产量的两场,第二年,居然已经增加到三成多,而朝廷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听此消息,谢灵也是皱起眉头,这么多矿石,一般人消化不了,只怕是来者不善,而且与细作一事很大可能有关联“如此猖狂,必然有所依仗,此事怕是与我们所查之事有关。” “怎么说?” “珺王稍候,姜公子也与此事有关,我们可以一起商议。”走到窗前,叫了姜瑜。 姜瑜见他叫自己,心知有事,“此事摆脱了,谢灵兄找我有事,我便先进去了。” “无妨” “令妹想必是你的帮手,为何不一起来?” “姊颜她擅智却不喜谋,此事暂时不用她出手,也算是底牌吧。” “见过珺王殿下。” “免礼,” “姜瑜兄请坐,珺王有一事,可能与我们有关,不妨一起商议商议。” “愿闻其详。” “珺王殿下发现有人连续两年在西原秘密收集矿石,我怀疑此事与我查的事情有联系。” “收集矿石?矿石不是一般的东西,用途不多,但是都极其重要,若只是商人牟取暴利还好,只怕有人生出不轨之心。” 谢灵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珺王殿下将如此重要的事告知我们,是希望我们怎么做?” 说到正事,珺王也不吝啬言词“西原接近我的封地,这波人也将我的人盯的紧紧的,我又脱不开身去西原,就算我能去,他们知道我去了,只怕早就躲起来了,此事重大,我需要你们帮我。” “殿下为何不上报?” “我怀疑他们在朝中安排了人。” 谢姜二人对视一眼“原来珺王殿下才是真正心系国政之人。” “我查到有人在各地安排大量细作,甚至已经打入朝廷,滨州之事另有内情,有人暗中操作,连九皇子遇刺一事都有他们的影子。仔细查阅近年卷宗,有心查阅之下,有些事,都有可疑之处。我已经上奏陛下,陛下让我们暗中查探此事,姜瑜兄私下去往各地,希望早日查出主谋。” “你们是怕两边有联系?若是有人对我大楚图谋不轨,那他收集铜铁矿,想来已经准备有所行动了。” 姜瑜沉吟道“看来我们的行程要改一改了。” “如此重要的事,敌人部署肯定也会极为严密,你的任务也会十分凶险。” “只是此事一定要早日解决,若是先去西原查探铁矿一事,其它地方也会得知消息,这些渗透在各地的细作,如果不快速查出来的话,对我国政影响颇大。” “看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只有同步进行两边,才能一击即中,早日查出主谋。” “我会命人全力配合你们,早日查出蛀虫,稳定朝纲。” 三人对局势心里有数,只默默喝茶在心中斟酌,一时无声。 半晌,谢灵轻笑一声“江山如画,殿下可有意做执笔之人?” 第七十四章 帮忙 明明说着禁忌话题,偏偏从容不迫,虽是问句,却笃定无比。 “愿放手一搏。”四个字,面对的是腥风血雨,怡然不惧,清澈的眸子,未有一丝波澜,仿佛是剑身上反射的日光,见之难忘。 在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真的很像,像天生的搭档,气氛一下子好像郑重起来,却似乎在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激动,对未来有了不同的期待。 “我说,你是请我辅佐你的好吗?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引诱我一下?” 好吧,这个家伙脑袋跟常人不一样,一句话就破功,姜瑜扶额。 珺王居然接着他的话幽幽道“大哥优柔,重守成难进取,如今局势难容,三哥私下性格残暴,刚愎自用,不可为君,十弟性格偏执,凡事听从郑妃,大任不堪。” “你是想说我只能选你所以你就想不给好处就让我为你所用?” 珺王看着他不语,好像就是这样想的。 “你是别人不行,那我也得考验你行不行,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谢兄你就不要推辞了,我看你明明很想答应。” “你是哪边儿的?” “当然是你这边的,你都偏向珺王殿下这边了,我不是也要跟着你偏向珺王殿下嘛” “算了算了,就你吧,你说你有什么想法。”就是想逼珺王多说点话。 “现在面上参加争储的三位中,大哥算是贤能,且与我同母族,与之相争,乃是不得已为之,我想要他放弃,支持于我。” 姜瑜接道“烨王殿下本是淡泊,不过顶着陛下嫡长子的名头,又肩负云南王府满门,不得不争,此举不是不可。” “可以一试,不过要放弃的是坐拥江山的诱惑,再深明大义的人,也难以决断吧。” “试过才知结果。” 陵王府后门有人抬着两个草席包裹的尸体,抬到一辆蓝布马车旁,直接扔到马车里面,狠狠翻下帘子,“真是没用,快点拉走。” 马夫一抽那马,“驾”一路到了到了城外,到了一个乱葬岗,骂骂咧咧把两具尸体抛出去,尸体重重掉在地上,一具从席子中滑出半个身体,一具直接滚了出来。是两具男子身体,看体格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脖子上有深紫色的瘀痕,身上青青紫紫,各种鞭痕交错,惨不忍睹,显然是折磨而死。 陵王府一个厢房中,陵王只穿一条亵裤,身上披着一件外衫,坐在桌前,把下面人送来的短刀,听人禀报,后面两名侍女战战兢兢收拾着床铺,颤巍巍拿起床头沾血的鞭子,不小心掉到地上,连忙跪下。见王爷没有怪罪,心怀侥幸的起来继续收拾,看那或大或小的血迹,脊背发凉。 “王爷,咱们派去杀将卿正的人都折了,大理寺的人正快马加鞭往回赶,不出五日,就要押着他回来了。” “你们下去。” 两个侍女如蒙大赦,匆匆往外走,在前面的侍女走过他身边,却突然停住,腰间插着镶这宝石的短刀,拔出刀,血喷到他素白的外衣上,跪着的人只是低下头表示臣服,一言不出。 后面的侍女看着这一幕,双眼瞪直,不可抑制的发抖,陵王牵过她的手,将她拖到脚下,侍女反应过来只能滩做一堆泥,掐着下颚按在腿上,面朝自己,凑近颈边,青丝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怕不怕。” 侍女只能拼命摇头。 刀刃丛侧颈划向另一侧,大片大片的涌出来,汇聚成一滩,挣扎渐渐弱了,将头颅和短刀一同丟在血泊里,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最后倒印的是,一张癫狂的脸。 “把老十暗地里侵吞土地,收取贿赂的事,找机会给我捅出来,不理他,还以为自己多厉害,连他都敢争。将卿正那里来不及,就把谢灵给我杀了,杀了他,这件事就有转机。” “属下这就去办。” “服侍我更衣。” 那下属,站起来,半躬着腰,替他更衣。 慢悠悠整理衣袖“把这里处理好。” 走到门外,天色已经擦黑,那属下扛起两具尸体,趁夜色飞奔出府外。 “谢兄当真打算辅佐珺王?” “如今看来,他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你这样决定了,那我自然也是誓死追随。” “你倒是相信我啊,先不提这些,先解决眼前之事。”只见他拿出一个长匣子,拿到里间书案上,姜瑜跟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卷地图,书案上放着一叠写满字的白纸,旁边还放着许多信件。 地图点点展开,大楚山河,尽在眼底,居然是一副极为详尽的楚国地图。 将那叠纸递给姜瑜“我根据各地传来的消息,结合滨州的情况,做了整理。” 翻看一遍“这八州都是战略要地,应当第一批查探。” 谢灵指着地图上的地方,一一解说,姜瑜不时做些补充,说到点上,一人研墨,一人执笔记录。 “那就先从衮州开始,由南往北,再指西原,两边合力,届时一起拿下。” “只是西原要何人前去?” “你说姊颜去如何?” “谢小姐聪慧,且武艺高强,可是此等危险之事,让一个女子前去,是不是不妥?” “国家之事,不论安危。”门外传来姊颜的声音。 “你们俩商议了几个时辰了,他们不敢打扰,先吃饭吧。” “谢小姐坦荡,姜瑜失礼了。” “吃完饭再行商议。” 原来已到戌时末,珺王收起最后一份公文,放下笔,揉揉太阳穴,想起白日里那个吹笛的身影,虎虎生风的拳头,完全想不到是当年谢家粉雕玉琢的宝贝姑娘,只是那对外人淡漠的神色,与当年一般无二。 叫心腹进来,“西原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王爷,为了不被发现,进程缓慢,只查到那些铜铁矿被运往境外,而且运往其它四国境内,难以查到最终去向。” “继续盯着,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 “是。” 原本不觉得饿的二人,到了前厅,闻到桌上的饭菜,才决定腹中空空,不觉吃的快了些,多了些。 谢灵将此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姊颜也明白此事严重性,“既然如此,我就去一趟,这不只是你我之事。” “今日珺王没有带来具体资料,明日再去拜访他,先了解个大概。” “去拜访太过明显,等会儿我悄悄去一趟就好。” “如此也好。” “有谢小姐帮忙,此事当成。” “事情虽然紧急,但是先必须做好准备,以免忙中出乱。” “姊颜说的有理,事情远比之前准备好的严重,之前的准备还不足。” “那暮少侠?” “他自然也要离京,不然太过古怪,至于和不和我一起,我还要与他商议。” “那好,我从明日起,就要重病在床了,还请谢小姐明日早些为我安排。” “嗯”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姜瑜告辞。” “我派人送你回去。” “那我去珺王府一趟。” 在花园正好遇到天沉,谢灵送姜瑜出去,姊颜将事情简略一说。 “我自然要和你一起,我虽是江湖中人,也是大楚治下的子民,况且此事危险颇大,虽然你如今鲜有敌手,还是不得不小心,你我同行许久,彼此默契,我正好助你。”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为国为民之事,定要十足十的把握,有你帮我,一定能成。” “不过是你我一起的又一次冒险,我陪你。” “听说当年的落霞剑孤齐飞隐居西原,不如相携请教一番。” “甚好”同你一起,哪里都好。 “我要去珺王府一趟,你去不去?” “去啊,我还没见过王府,跟着你见识见识。”那个珺王今日看你的眼神太赤裸了,我当然要去。“今夜风大,带上斗篷吧。” “好,等会还是在这里,我们一起去。” 二人披着黑色斗篷,避过谢府外的眼线,纵越之下,绕过巡城官兵,选个地方翻入王府。 避开院中机关阵法,暗暗感受四周的暗卫所在,二人敛息,天沉走到旁边,故意一下子让所有暗卫察觉,引开一部分暗卫,姊颜趁空缺,快速接近书房,在书房外房梁上等了一会儿,天沉也甩开暗卫,前来会和。 二人从窗中潜入,走到珺王背后,空手攻上,外面的暗卫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两个穿着黑斗篷的背影,其中一个还掐着自家王爷的脖子。 王爷却摆手让他们下去,暗卫面面相觑,不过看王爷从容不迫,便缓缓退下。 感受这颈间微凉的手指“两位喝点什么茶?” 被帽子遮住大半脸的两人才转过脸,姊颜收回手,揭下帽子,“你知道是我们?” “能悄无声息毫发无损的潜入这里,又找我有事的,就只有两位了。”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你猜到我们要来,那我们的目的你也应该知道吧。”两人淡定落座。 “想来二位已经决定去西原了吧,资料我准备好了。”拿出一叠信递给姊颜,姊颜先不看收入袖中。 “以殿下之能,争储不难,为何多年来竟未动作?“ “我在等一个人,一眼就认定的人。” ”殿下说的应该是谢兄吧,如今等到了,想来殿下即将困龙出浅滩了。“ “不错,正是谢灵,幼时读史书,常常仰慕先定元帝与令祖谢玄不过一眼便信任终身。后来我有幸遇到了那个我愿意相互信任,共创大业的人,准备了十年,再见,我们都没有失望。“ 姊颜拱手道“姊颜多嘴一问,殿下到底是志在大楚,还是志在天下?” 第七十五章 工部 看她虽然不像谢灵,总是信心在握,不过眼神却坚定,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果然是谢家此代最有天赋的两人之一,一眼就看中别人心中隐秘的心思。既然当着这位暮少侠问出来,想来也是可信之人。 “天下一统,大势所趋。” “自大楚建国以来,各国灭我之心,也绵延至今,各国纷争不断,争权夺利之心从未平复,大小战乱不断,如今天下承平日久,有人暗藏心思,欲趁机得利,各国摩擦不断,六十年前东韩被商晋二国瓜分,韩人被奴役至今,可见人心不足,若要天下安定,必先一统。” “只是有人要抢先一步了,若要楚国不沦为鱼肉,还须速速安定国内,殿下心可够狠?” “存亡之际,不得犹豫。” 淡定从容,行事果断,心怀天下,的确合适。“拒谢家探子所报,商晋二国自灭韩之战之后,暗中立有盟约,商国太子连江,早已把持朝政三年,商帝被架空,晋帝正值壮年,两国几十年来也是风调雨顺,积累不少,心思难测。” “趁我大楚滨州水患,动作不断,包藏祸心,看来已是动乱将起,我大楚欲屹立不倒,于乱中取胜,还须多番绸缪。” “殿下远虑,我与姜公子分别查探细作与铁矿被偷运一事,殿下与我兄长做于京中,稳住局面,恃机安定内部,待查出主谋及计划,及时快速做出反应。” “此番重任,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会传书给封地的下属,全力辅助配合你们,希望早日查出结果,暮少侠本是江湖中人,如今为大义卷入是非,令人佩服,还请两位平安归来。” 天沉也拱手道“太平盛世,江湖得兴,乱世中,哪怕是可敌百人千人的高手,也难以独善其身,何况侠之一字,广可济天下,小只为一人,若要自由,必先安心。天沉身为楚国子民,虽无法救天下,但只助殿下防微杜渐,也算救我楚国万千百姓,不违侠之本身。” 珺王笑道“此刻当煮酒对饮。” “夜已深了,我们先回了,殿下备上好酒,待我们回来与你喝上一喝。” “静待佳音。” 两人告辞,依旧从窗户翻出,暗卫只闻两阵风闪过,正待要追,只听窗前的主子喝道“不必追了,今日之事,只当没见到过。” 暗地里传来声音“是。” “两人如何?” 屋中只有他一人,莫非珺王在自言自语? 书架后走出两个老头,年过五十,精神颇好。“表面实力已不在我二人之下,想来他们也感应到我们了。” “难怪直接问我的野心,应该是察觉到我隐藏的实力了。不愧是天赋最强的几人之一,年纪轻轻,武学成就如此之高,又如此敏锐。” 其中一个眯眯眼的老头建言道“殿下若要真心收服谢七谢九还有暮天沉这样的人,要十足的诚意,且不需隐藏啊。” “聪明的人会预估实力,明白界限,这些日后自会清楚,此时不到摊牌之时。” “王爷心中有数即可。” 出了郡王府,正是月上中天,两人无倦意,拿出珺王给的资料,两人坐在房顶上,借着月光,飞快读了一遍,记住重要资料“欺上瞒下,必然有人相助,不如我们去工部吏部查探一下。” “反正没有睡意,陪你做一趟梁上君子。” 掏出随身携带的京城布局图,二人找出路线,一路赶去。 两人从后院翻进,训练有素的狼狗,闻到陌生气息,正欲大声犬吠,姊颜放出周身气势,那狗也是敏锐,欺软怕硬之徒,知道招惹不得,只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低声呜咽求饶。 小声喝道“去” 灰溜溜夹着尾巴,进了狗舍趴着。 二人借着暗处,一路摸着,身姿比在郡王府更利索些。避过明岗暗哨,找到存放资料的库房,从天窗翻入,找到有关铜铁矿开采工程,又找到西原三年来的档案。 翻看片刻,便只有异,若是珺王给的数据无误,那么其中出入甚大,其中关节,定有问题。 两人抬头对视一眼,没想到只是睡不着来随便看看,就碰到如此大的纰漏,也太过明目张胆,不过也可能是欲盖弥彰。 一时也未准备,也只能集中精神,将资料默默强记下来,一声只听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待记的差不多,天窗中已经投射入微微晨光,两人翻出,运功返回谢府,一个换班的侍卫,抬头动动脖子,伸个懒腰,只见两道黑影一闪而过,揉揉眼睛,想来是太累了,快换班回去睡吧。 边走二人边在脑子里回想资料,两边结合,心中竟然有了大概。 一夜未眠,也不觉困倦,分别回房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修习一番心法,拿起佩剑,依旧去园中练剑。 练完喝茶之际。 门房差人送来了回帖,正是给姊颜昨日请郑娴来谢府小聚的帖子的回帖。贴上说今日巳时准时拜访。 几个端着早膳的侍女跟着谢灵来了,将早膳摆在石桌上,谢灵借过姊颜递来的帖子,挥退侍女。 吩咐十三“请姜公子下午来谢府喝茶。” 三人喝着热粥,吃着点心。 “昨夜如何?拿到资料了?” “拿到了,他倒是准备的妥当。不过珺王也不简单,一院子的暗卫等着,本人武力不错,后面又躲着两位高手,不出所料,所图甚是不小。” “果然不是目光短浅,只会窝里斗的。” 某些目光短浅的,打了个喷嚏。 “谢兄不在乎珺王有所隐瞒?” “有所隐瞒自然是,我只要他的信任,该知道的,自然会一点不落的告诉我们,世上谁又能做到完全相知,哪怕先祖谢玄与定元帝,也不过是保持这一定的信任与默契,凡事不需刨根问底。” 姊颜也懒得在这上面纠缠,他决定了,支持就是了,也免了自己去想。“昨晚我们睡不着,顺路去工部翻了翻资料,结合珺王给的,漏洞不少。” “还真是顺路啊” 帮他俩各添了一碗粥“明日顺路去一趟大理寺如何?” “大理寺不顺路的,你继续说。” 第七十六章 闺中 “工部所报的西原矿地上工人伤亡数目十分不对劲,几年来不断上升,所以不停征集工人,若是以正常伤亡水平估计,今日的工人数量,要比三年前多了三成有余,两年来的意外发生次数,也更多,上交朝廷的矿石,前年只有往年正常水平的八成左右,去年甚至只有七成。若是不细查,只当是地方上不作为,贪腐,少有人会想到敌国在偷偷运作,偷我楚国铜铁矿,欲制攻我楚国的武器。” “数据由姊颜记住,我记下了涉事官员体系,朝中必有内应,且这些细作分工明确,互不干涉,这只是涉及资源的一条线。待我和姊颜查过才能验证。” “你俩还需小心,切不可再像昨夜一时兴起,不可打草惊蛇。” “只是没想到如此就查到了一些证据,太过简单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安稳本国内部和查清幕后的人,分清敌友,也好找到同盟。” “若是如我们猜想,是有人欲吞并我楚国,会有次想法,并且实力不俗之人,也只有那几个,加派人手,两边入手,也能早日查出。” “我已经派出许多了,此番你们去西原,还要带些人,有些事,还是自己人用起来顺手。” “好,我与天沉准备一番,就要出发了。” 早饭过后不久,郑娴果真依约来了,外男不好多留,姊颜姑侄与她在花厅中相谈甚欢,游了游园子。谢府园子虽不如候府大气,胜在雅致精巧,别具匠心,也是显出主人一番心思。 闺房叙话不比赘述,知道郑娴要来,谢虞倒是准备了不少小礼物,以前谢灵姊颜让人送来的上好的宣纸毛笔,还有她自己选的一些画具,倒是用了不少心思,想来谢虞对郑娴颇有好感。姊颜送她一些各地带来的小玩意儿,郑娴这个候府贵女也是爱不释手。 她虽然自小生活在京中,自是少不了手帕交,不过交往起来,难免有些客套,不过今日却是感受到真的真诚。 不由得感叹“你我同在京中,如今才得以亲近,实在是有些遗憾。” “只要没错过,多晚都不算晚,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对对,今日你送我笔墨,不若我为你画上一副,正好你也可让我看看你的舞艺啦。” “那你可得把我画的好看些。” “那是自然。” 二人一舞一画,正是合拍,郑娴从未觉得画笔如此顺畅,闺中密友之间,也不需庄重,舞步自然轻盈。 不过一柱香,一副少女轻舞图跃然纸上,虽然笔法还有些稚嫩,欠缺圆滑,不过瑕不掩瑜,郑娴于画一途的确有些天赋。 不觉已是午后未时末了,有侍女来禀报,青缇走过去两人轻语几句,回来回话“七公子请两位小姐和郑小姐去前厅喝昨日新到的新茶。” 姊颜对郑娴道“久坐腿麻,这是我七哥盼了许久的新茶,想来他是要亲自煮一壶了,咱们不如去尝尝。” “如此也好,走吧。” 谢虞也是十分喜欢这位知礼优雅,聪明善良的姐姐,两人并肩,十分亲密。 只是到了前厅,姊颜却说里面有人等她,要她自己进去,郑娴也是心下惊奇,照谢家的风格也不用担心他们谋算自己,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只有一人,侧身煮茶,看不见面貌,只是身形熟悉。 那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竟是姜瑜,当下心生恼怒,没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被人知道,还让自己如此难堪,此人负了自己,还敢用此手段约见自己。 见她羞恼,姜瑜连忙起来,“娴儿。” 郑娴回过神来,喝到“住口。” 待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是却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姜瑜知道自己再不说出心里话,怕是再无机会,快步抢上几步,却停在三步开外不敢冒犯“娴儿,我知道我错了,是我懦弱,本不欲再耽误你,其实是借你做了我懦弱的借口,是我错了,今日我是真心知错,并且想明白了,要去争取,去努力。” 听他如此说,撑在心中的一口气却自己泄了,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倔强不肯流下,姜瑜想上前安慰,又不敢冒犯,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块一角绣着荷花的旧手帕递过来,不停重复道“你不要哭,不要哭。” 郑娴一看,正是两人缘分之始的手帕,再也忍它不住,一滴眼泪摔下,姜瑜也忍不住,抢上前去轻拥着她,轻轻搽搽她的眼泪,谁知泪水越来月汹涌。 郑娴抽抽咽咽道“我不在意你是否功成名就,我在意的是你为了我,可以去做出努力,但是我怕我成为你的负担,你要放弃的时候,我也知道,我不该任性,但是我那么失望,那么难过。哪怕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也不如被自己意中人放在心上,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姜瑜紧紧抱住她,好像永远不要放开一样“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在我生命里的前二十年,从未被人重视,也从未在意过被人重视,心中只有一心向学,未来凭借自己,匡服国家。直到遇到你,我惟愿你心上只有我一个,我感受到了二十年来从未如此强烈的欲望,我想和你在一起。如今我错了一次,也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可是陵王”此言一出,姜瑜知道她已经动摇了,“不必担心,现在有谢兄他们帮我,我也找了你父亲,求他替你周璇,给我时间,他已经答应给我一年时间,陵王暂时不能如何的,待我去完成一件事,回来就可以完成我的承诺,我想问你,愿不愿意等我。” 郑娴急切问道“什么事,危险吗?你不要去冒险了。” “无碍的,此事是我自愿做的,事关我生平两大愿望,一是为国,二是为你,我一定会圆满的完成,然后回来娶你。” “既然你这样说,我知道阻不了你,你今日听清楚了,你负了我一次,你欠我的,你必须要回来履行你的诺言,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姜瑜把头埋过她的肩膀,“谢谢你娴儿,我曾经自负能力不凡,其实欠缺勇气,是你给了我真心和突破自己的勇气,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你原谅了我,我还有一事要交代你,日后无论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只有我真真实实的站在你面前,你才可以相信,相信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好。” 姜瑜不好露面,两人依依惜别一会儿,带上斗笠,从后门在护送下回了,郑娴整理整理仪容,补补妆容,平复心情,方才出门,只见那几人正在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对坐煮茶,走了过去,几人忽略她红红的眼眶,谢灵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放在旁边空着的座位前“这茶刚刚好,尝尝看” 郑娴深深一礼“多谢各位。” 姊颜拉她起来,按在空座上“快尝尝这茶滋味如何吧” “味清甜有度,好茶。” “心事尽消,正适饮此君山银针。” 直至家中,郑娴还觉茶的清甜留在心中,果真是好茶。 不料三日后京中传出兵部尚书次子暴毙的消息,匆匆办了个葬礼就出殡了,正如他自己所言,不被重视。 几个平日较近的公子吊唁后,也只是在日后的酒桌上感慨,“姜瑜心怀大志,却早早去了,可知世事难料也。” 倒是襄阳候世子郑昆颇为伤心几日,才恢复过来,陵王也不在意,不过是一个普通谋士罢了。 虽说铜铁矿开采一事,由工部主管,但是却与户部等有所牵扯,官员考核任用,与吏部相连,其中弯弯绕绕甚多,姊颜两人再次仔细查探过工部,研究过各方面的关系,派出人手查探资料,忙碌之下已经过了五日。 两人正在指派人手,这次皇帝派的龙影卫全部让姜瑜带上,大量的龙影卫出入西原必然引起警觉,只能用自己的人手和依靠珺王相助了。 第七十七章 司卿月 终于算是整理出较完整的资料和计划,准备要离京了,这天应了九皇子二人的邀约,去听风楼品茶。 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享受难得的午后闲暇时光,姊颜望着窗外“卿月?” 小侯爷一愣,凑过来“谁?” 把头伸出去,一眼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鹅黄长裙的女子,骑着一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看着衰老的瘦马,负着行囊,幸好姑娘纤瘦,老马还是悠悠然慢慢踱着步子,仿佛走在郊外的草地上。 “司卿月” 说话间,女子已近楼下,小侯爷不禁从二楼窗户翻下,落在她马前七八步,女子勒住老马。 一时不知说什么,自以为帅气的一撩袍子。细看之下,女子容貌在这京中不算上乗,面容恬淡,虽然不是冷漠,却能感受到她的淡然,静静看着他。 小侯爷见她看着自己,“小爷,啊不,我是镇南候府的肖戈钺,敢问姑娘可是神医司卿月?” 女子冷淡道“是我。” 姊颜于楼上唤道“卿月。” 抬头一看,自己姊颜和天沉正在茶楼上,“你们是一起的?” “哦,是啊。” 双腿一夹,老马向前几步,停在茶楼门口,利落翻身下马,刚刚不觉,如此却也有几分江湖侠气,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小二,对一旁的小侯爷道“带我上去。” 小侯爷这才反应过来,“好。” 进了厢房,与其它人点头打过招呼“半年前没想到我们会再在这京城想见,近来如何?” “都好,你的书信我们前些日子收到了,本来怕是错过了,没想到你提前来了。” “你们去哪儿?” “听说落霞剑孤齐飞前辈隐居西原,我们正准备前去拜访。” “你们两个也真是剑痴,这等繁华之地,也不见你们多过停留。” “自己痴还说别人,你研究许久的药物研究好了吧。” “终于是成功了。” “那就好,还能赶来救治一下老侯爷。” “在座想必都不是外人,我实话实说,其实镇南候府是我的恩人,我研制这份药,也是与其有关。” 小侯爷奇怪“有什么关系?” “我本是南疆一个狩猎为生的普通村子的孩子,那年南疆被他国入侵,镇守南疆的镇南候拼死守护南疆,命镇南军誓死守护百姓,与敌人殊死搏斗。那年我们的村子被敌国发现,村里的青壮年,包括我的父亲,都组织起来反抗,还有数十官兵与一个侠士相助,在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大部分女人孩子得救了,而活下来的将士与参加战斗的村民寥寥无几,侠士也受了伤,最后由于伤势过重,救治的不及时,幸存的伤者,大多高热死去,痛苦无比,我的父亲也没能熬过去。” “后来侠士决定去找神医也就是我的师傅治伤,我求他带我一起,我要拜神医为师,学习医术。侠士半废的胳膊,半月之内,被我师傅治好八成。那时传来消息,前镇南候在前线重伤不治,亡故,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学好医术,救治我们的英雄。所以我虽为女子,没有专精千金科,而是选择了精研外科。” “幸好自己有些天赋,学的不错,十六岁时,我独自骑马,拜别师傅,前往各地请教,研究治提高疗外伤效果的方法和药方,终于让我找到了,在接到书信时,我才知道老侯爷病情如此之重,完成最后的实验,我也立刻来京中,希望能早日治好他。” 小侯爷此时才知还有如此渊源,提起父亲,也是五味杂陈“我相信你,你尽管治,需要什么我一定准备。” “多谢信任,我会尽全力。” 因果循环,都说镇南候夫妇镇守边关,英年早逝,好人不得报,其实好因种好果,如今果子终于熟了,相信还有许多人,心中纪念着他们,延续着他们的精神。 司卿月少年独自出入江湖,算是半个江湖人,也不沉迷往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两天后。” 歇息片刻,小侯爷道“既然姑娘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为我祖父治病,不如就住到我候府去吧,我一定打点妥当,姑娘需要尽管说,我配合着。” 姊颜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你要是敢怠慢卿月,看我不打掉你的牙。” 小侯爷作势躲开“不敢不敢” “卿月,我和天沉要离京,你就先去候府住下,老侯爷是正直之人,自会礼待与你,这个小子不敢对你如何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的找谢府帮忙就是了,不用客气。”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好歹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我虽然是医者,不过医毒相生,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担心了,既然来了,早点去候府看看老侯爷也好,我们送你过去。” “这样也好。” 小侯爷立马站起来,鞍前马后的,走下楼,直接掏出一张银票,丢给来招呼的伙计,“今天爷高兴,多的给你们打赏了。” 伙计连忙双手接住,点头哈腰“多谢小侯爷” 几人骑马到了候府,门口候着的仆从连忙来牵马,卿月将老马交给他们,“照顾好我的大毛。” 只见那马又老又瘦,仆从疑惑,这是那一路的,小侯爷喝道“这位是我候府的贵客,她的马也必须给我照顾好了。” 仆从不敢再想“奴才一定照顾好,请爷放心。” 一行人进了候府,小侯爷吩咐人去请老侯爷来前厅,又吩咐人去收拾东边的院子,看着也是面面俱到,挺用心,卿月戒备稍稍降了些。 不一会儿老侯爷在管家搀扶下到了,众人起身问候,老侯爷欲拜九皇子,不对,几天前九皇子已经被册封为端王,端王立刻扶着他,“老侯爷不必拜我,先入座吧。” “多谢王爷。” 端王也是无奈。 小侯爷为他介绍“这两位位就是谢姊颜,还有暮天沉少侠,那位是神医司卿月司姑娘,是我找了许久为您找到的神医。” 多年来,神医老侯爷不知见了多少,不过没什么用处,对此并未多有关注。卿月虽然年轻,却也沉的住气,毫无波动。 “谢家丫头转眼就这么大了,还变得这么厉害,还有这位暮少侠,我们这些老骨头,能撑到今天,看你们如今风采卓然,也无憾了。” “肖爷爷真是说笑啦,你还要等着重孙子呐,哪有那么老。这位司姑娘,可是有真本事的,虽然是个姑娘,却精研外科,对你这样的陈年旧伤也研究颇深,定能让你看到重孙子再娶妻生子。” 天沉见老侯爷似乎不信卿月,也补充道“老侯爷谬赞,我们如今不过年轻气盛,没能亲眼看过老侯爷当年雄姿也是遗憾,您一定要配合治疗,这位神医,可不是自己叫出来的。” 见他二人不像哄自己,总是失望的孙子也是看着信心满满,不由打量起来,卿月也就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仔细一瞧之下,这姑娘虽然不像谢暮两人惹眼,却自有一番气质,娴静大方,胸中自有傲气却不凌人,容貌不出众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爷爷,你不是说这次的药服了些日子,身上松快,些了吗?这就是司姑娘千里之外给你开的药方,她一忙完就赶来为你治疗了,你别误了人家的好心。” 老侯爷咳嗽几声“老夫眼拙,怠慢姑娘了,既然他们如此推崇,想来也是有真本事,老夫配合你。不过老夫这是陈年旧伤,多少医师无法治愈,姑娘全力就是,若是不行,老夫也不会怪姑娘。” 卿月也道“镇南军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我一定尽力救治,还请老侯爷有些信心。” 老侯爷也并未追问,卿月提出不如先诊治一番,也好早日开始治疗。 第七十八章 救人 侍女送上她的行囊,取出脉枕,先为老侯爷把脉。 “早年伤了根基,经脉有损伤,心肺有碍,体内湿气颇重,咳疾已久,许多陈年旧疾处理不当,又累积起来,消耗太多,加快身体衰弱,幸好多年来一直有各种药材撑着,只是如此也产生抗药之性,日后用药需更加斟酌。” 小侯爷连忙问道“那能不能治好?” “九成,九成把握祛除老侯爷体内病痛,以及咳疾,只是老侯爷年纪已大,根基只能温养,日后只要不再操劳,必无大碍。” 老侯爷沉珂已久,见她颇有信心,心中也升起希望,候府的未来还看不到,自己能撑多些时日就多撑些“姑娘放手治吧,让老夫多捡几年时间,也能多看着这小子几年。” “能否取以前喝过的药方一观,我好酌情下药。” 小侯爷连忙让人去取,老侯爷扶着身后的老管家“能不能请姑娘帮我为这个老伙计也诊治一番,诊金照付,需要什么药材也无须多心。” “对对,也为肖爷爷诊治诊治。” 卿月做一个请的手势,小侯爷将老管家推过来,“肖爷爷你不要推辞了,你不是也要看着候府在我手里发扬光大吗,你和爷爷一起长命百岁,我就放心了。” 号过脉,卿月已是心里有数,看过往日的药方医案,写下两张药方。 “两位以前都是战场厮杀之人,病痛多来自旧伤,我这次的方子是要将其逼出,所以服用两天之后,病情可能加重,七日内都要服此药,在七天之内我会辅以针灸药浴,待七天后再酌情下药,祛除病灶,最后在固本培元,其中可能较为痛苦,二位要做好准备。” “无事,你尽管治,我们两个老头子还会怕痛?” “那明日起,就开始治疗吧,我再列个单子,你们好采购药材。” 虽说候府多年来为了治病囤积了许多药材,单子上的还缺不少,在场几人分别抄录几份,可以帮忙收集。 姊颜和天沉回府,将名单交给下属,随后对西原之行做好安排。 青缇留在京城照看谢虞,十七先带人去西原暗地安插人手,十八负责信息传递。 第二天一早,却有人传信说越刀贺州杀了西州赵家庄庄主赵高,最后受伤逃出赵家庄,被赵家庄联合西川各大与其交好的势力追杀,如今生死不明。 十八知道赵高与姊颜交好,得知消息时立刻报来,姊颜和天沉马上让他们将东西收拾好,让十七他们一起带走,二人带上最重要的东西,先去西川,正好西川也是西原必经之路。 二人商议道“贺州他一直不是惹事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了西川江湖第一势力的家主,难道与他所查父母之死有关?” 天沉道“贺兄不是性子莽撞之人,只有他父母之事才会令他失去理智,想来就算这赵高不是杀人凶手,也脱不了干系。” “凡事一个理字,我们生死之交,他也不是随意伤人的恶人,我们一定要帮他,先把赵高是他杀父母的仇人散发出去,想来一部分帮赵家庄的人会退却不少。” “我们再发话保他性命,想来还有些作用。” “再让人重金聘请来兮阁的杀手一路护送他,一定要撑到我们赶到” “当务之急,我们先行去接应他。” 二人商议完毕,准备妥当,二人匆匆告别谢府中人,准备出发,刚刚牵出马儿,只见卿月骑马匆匆赶来,将一个包袱交给他们,“一大早小侯爷收到消息贺州被人追杀,我知道你们生死之交,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我赶来给你们送些必要药物。” “多谢,你先安心待在京城,有事就来谢府,我哥哥他们会帮你的。” “好,药瓶上都写了名字作用用法,我就不啰嗦了,你们赶快去吧。” “告辞。” 两人双手抱拳,翻身上马,一路出城。 江湖上盛传贺州杀了赵家庄庄主,被联合追杀,随后又传言当年赵家庄庄主赵高见宝起意,杀害贺州父母贺渊张悦,贺州是为父母报仇,江湖快意恩仇,赵家庄太过卑劣,后谢言,暮天沉放言力保贺州,伤其性命者都是他们的敌人,一时间,追杀贺州之人,退却了有三分之一,赵家庄死不承认,称其偷盗宝物,杀人逃命,与其不共戴天。谢言暮天沉二人要保,不是谢家和风云山庄要保,诸位不比害怕。 一些赵家庄的至交和利益相交的江湖势力到处搜索,欲取其性命而后快。 只是一些人有去无回,听说有人用两万两银子聘请了来兮阁一位特级杀手和两位一级杀手保其性命,后赵家庄也出银子,在另一个杀手组织影子聘请杀手追杀贺州,一时之间,江湖中人目光皆汇聚此事。 姊颜两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州,让来兮阁的杀手找到贺州,告诉他到京城和西州路上汇合。 连日赶路,五日后赶到西州边界处,按照有人给出的信息,前往边界一家酒馆,酒馆外的棚子里坐满江湖人,听得马蹄声,放下酒碗看去,见姊颜所戴面具与二人佩剑,“是暮天沉和谢言。” “他们居然真的来管闲事了。” 两人从容下马,那些人也不阻拦,二人走进去,里面气氛冷凌,虽然贺州本来就受了伤,在逃走过程中又伤情加重,不过到底是一等一的年青高手,追杀中折了不少人在他手里,如今困兽之斗更是凶狠,发起狠来不知要白白送了多少命,众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只见一个灰衣侠客,带着一只豁了口的竹斗笠,手边一对短刀插在桌上,入木三分,身上衣服破烂,也是血迹斑斑,看来受伤不轻。 旁边桌上坐着三个黑衣人,面目不清,只是气息微乱,似乎也是受了伤。 正是越刀贺州和三位受雇的杀手。贺州本就有伤,连日奔逃也是伤情家中,击退几波伏击,也是受伤不清,几位杀手虽然也是高手,不过只是擅长暗杀,不擅长明着来,何况被人围攻,几人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屋子里其它人见两人进来,明显按捺不住了,握住武器。 自顾自走近贺州“几日不见你就弄成这幅德性啦?我是要祝你大仇得报,还是要落井下石一番?” “生平所愿,为父母申冤报仇,如今终于实现了。” 姊颜白了他一眼“那你就弄得自己要死不活的?” 天沉背对贺州,“阿言和我都说了,要保贺兄性命,今日还敢动手的,就留命在此吧。” “贺州杀了我们庄主,你们居然不顾道义执意保他,是要与我西州各势力为敌吗?” 第七十九章 搭救 “何时赵家庄能代表西州了?赵高见宝起意杀了贺兄父母,杀人偿命,贺兄按照江湖规矩要他抵命,有何不可?” 那人也不想轻易拼上性命“都是你们一面之词,不能相信,不如我们不杀他,将他带回赵家庄,查过再行处置。” 天沉左手拇指撑开剑柄,剑身露出两指,寒芒闪过,剑气外放,十丈之内追杀的人武器轻轻颤抖,向王者屈服。 “你以为我们说保,需要你们同意吗,要么就此离去,要么,死。” 赵家在西州也是数一数二的江湖势力,横行霸道惯了,谢暮两人没有在西边出手过,这边的人也只当是普通天赋出众被人吹捧上天的人物,这些赵家的人素来嚣张,也不太将这些被人传的多厉害的少侠们看在眼里,先前被追杀的几个已经受了重伤,他们也保不住他,己方带了三四十个人,还杀不了一个暴徒吗,若是在这西州的地界让了步,岂不是把赵家的脸都丢光了。 那些人抓紧武器,暗自准备随时动手,那领头的冷哼道“本来还想给你们留个面子,好生商议,既然你们如此嚣张,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动手” 屋内十几个人同时动手,屋外的人听到响动也拿起武器往里冲。 只听噌噌两声,寒芒一闪,清歌,晚唱同时出鞘,姊颜手持清歌护在贺州身前,以免伤到他,贺州忍住伤势,拔出双刀,与姊颜背对背对敌。 赵家人不知,三个黑衣人却知道二人的厉害,只他二人来了,危机可解,只需看顾自己便好。也相互依靠做出防御姿势。 天沉长剑笼罩之处,对手无寸进之机,且速度极快,那些人应接不暇之下,接连被伤数人,试图从别处包抄贺州的人,也在姊颜剑下哀嚎,贺州虽有重伤,在打斗中自保无虞。不过转眼之间,待外面的人冲将进来,里面的同伙已经倒下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不敢在上前。 见只是己方冲进去的功夫,已经折了小半的人,心知这二人不是徒有虚名,今日是难以讨得好处,见二人剑上不断滴下的血迹,心中甚寒。 一时间剑拔弩张,没人敢上前去。 另一个看起来挺有话语权的人,见此情形,也只得拱手道“二位不愧是江湖上推崇的少侠,听说此事有误会,庄内已经在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贺公子回去对峙一番,若是就此放了他,于我赵家庄的名声也不好,还请二位不要误会。” 把这些人杀了也是无济于事,自己两人不能保护贺州一辈子,不如留一线,日后贺兄也好行走。 想到这里便收起血已经滴干的长剑“贺兄报仇心切,思虑不周,到底是贺兄无故杀人,还是了却恩怨,你们一查便是,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相信他,不会让你们轻易带走他,我们也不是嗜杀之人,姑且放你们回去复命,也免仇怨更深,若是他日有何事,找我便是。” 那些人见他收起剑松了一口气,“多谢体谅,庄里二公子已经在查,早前也吩咐我们不可伤了贺州性命,只带他回去,并不是人传言的要追杀贺州,我们信得过两位少侠的品性,待真相查出,再行交流。” 原来先前一伙人是赵高一派,一直以来仗势欺人,主子被杀,自然不问缘由想要杀之后快,外面的是赵家庄另一派的人,如今赵家庄二公子所派,自然态度不同,委婉迂回,乐得与谢暮两人相交。 “我们坦坦荡荡,将前往西原寻落霞剑孤齐飞前辈,于西州不远,有何事来寻便是。” 那人伸手一招“回去”他身后人的人抬起地上的人,有序离去。 那刚刚剩下的几人,心有不甘,有不敢上前,只得灰溜溜跟着走了,待出了门,还狠狠往里瞪了一眼,姊颜拿起一根筷子掷去,直接钉在他膝盖里面,扑通一声跪地,见她出手无情,不敢耽搁,其它人将他架起就走。 姊颜把包袱打开,取出一瓶上好的伤药掷给黑衣人,又取出一叠银票和一封信。 “多谢护送,这伤药效果奇佳,可堪一用,那信还请帮我带给你们阁主。” 黑衣人点点头,知道任务已了,也不便在此疗伤,道了声“告辞”三人便快速离去。 三人寻了个尚且完好的桌子坐下,那高高的柜台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看了看,感觉没了危险,拍了一下旁边伙计的脑袋,老掌柜愁眉苦脸的出来,后面跟个战战兢兢的小伙计,看来看屋内情形,差点要哭出来了。 打了个长揖,躬着腰道“几位,你们看这” 姊颜天沉不说话,看着贺州,贺州讪笑道“我银子都用光了,你俩先借我一点。” 天沉掏出两锭银锭,放到掌柜捧着的双手里“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客官还需要什么?我们立刻去准备。”他这小店,三个月也赚不了这二十两银子,不过是一些桌椅板凳罢了,这看着是有钱的主,得好好待着,想到银子,也不怕了,立马顺杆爬上来。 “去将我们的嘛好好喂上一味,给我们准备些干粮。” “是是是”说罢,又拍了那小伙计的头一下。 小伙计忙去喂马,老掌柜连忙去后面准备。 见包袱放在姊颜手边,他们两人没有给自己治伤的准备,贺州龇牙咧嘴“你俩千里迢迢赶来是要为我收尸吗?” 姊颜冷哼一声“是啊,棺材本都准备好了。” 只好求助天沉“暮兄,你看我还能救一救,埋了我还不如给我治治伤呢。” “你单枪匹马去杀赵高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找我们帮忙呢?” “你俩不是在郢都嘛,你们也知道,我找了这个仇人十几年,我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直到病逝也没找到仇人,含恨而终,如今我找到他,也只想除之而后快,后果来不及想。” “如今情形,对你十分不利,你就先和我们一起去西原吧。” “还是暮兄你对我好。” 姊颜却问道“赵家庄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贺州想了想“赵二是前任庄主的儿子,赵高是他叔父,当年他父亲死时他尚且年幼,赵高就坐上赵家庄庄主的位子,赵二天赋不错,学得赵家刀法精髓,先前在赵家庄中与赵高分庭抗礼,我猜想他们不会想表面那么平静,所以我直接潜进去杀了赵高,我又不是没脑子。” “那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了坐稳位置,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你立威?”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现在不是没事嘛,快意恩仇,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人生处处是意外,谁知道今日不死,明日如何?不如随心去做。” “我看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伙计喂完马进来,正要走到后面帮忙,天沉叫住他。 刚刚小伙计见过二人大杀四方,本来是害怕不已,后来见他们没有恶意,还直接赔了钱,才敢打量几人,那位女子带着面具,背对这边,只看到一身傲骨,坐在这偏僻小店也如坐明堂。 那执剑的男子面容俊郎不凡,谈笑之间如月光包容,杀人之时却毫不迟疑,白衣翻飞,血溅五步,挡在众人身前,自信潇洒。 那个被二人所救的男子,虽然身有重伤,却落拓不羁,容貌虽不比执剑男子,却多了一分侠气,几人各有不同,却又十分和谐,喝着小店粗糙的茶水,也如世间佳酿,那二人面上不显喜色,也能看出心中开怀,只是担忧友人伤势。 小店地处西州边境,南来北往的人见了不少,这等人物不曾见过。 “有劳打些清水,在找些干净的布来。” 第八十章 伤势 小二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贺州身上的伤势,也明白了“客官稍等。” “你这伤势不宜骑马,也不能待在这里,先找辆车,和我们一起去西原。” “不知这儿有没有车啊。” “呵呵,没有的话你就在这养伤吧。” “别别别,这儿连壶好酒都没有” 那小二端着清水和布来了,天沉询问道“这附近可有马车?” “方圆几十里之内就我们一家小店,马车是找不到,不过小店有一辆运送东西的驴车,不知几位能不能将就。” 贺州叫道“可以可以,不将就” “烦请去与掌柜商量商量,这车可否先卖给我们。” 伙计将东西放在桌上“好嘞” 天沉拿起布,先撕下两块小的,再将其它的撕成长条,姊颜见状,从包袱里面找了几瓶伤药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见她出去,天沉起身走到贺州身后,让他把衣服解开。 “本少侠风流倜傥,你也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好不好。”虽然嘴巴有点贱,手还是很诚实的解开衣服。 “是血流倜傥吧。” “不要嫉妒,本少侠给你看看我雄壮的胸膛。” 天沉干脆利落的扒了他的上衣。 “哎哎哎,轻点。” 看着后背上或刀或剑纵横交错的伤口,左肩上还有个箭窟窿,虽然没有致命伤口,不过腰间有道深有一指的刀伤,皮肉外饭,一身伤势看着惊心。 天沉抿着嘴,拿起一块布巾,打湿,为他清理伤口。 见他不语,气氛沉闷,“你心疼我?这点小伤还不如我以前练武受的伤”话音没落,差点跳起来“嘶――你能不能温柔点?” “没办法,练武之人手劲大。” “那你走开,让阿言帮我伤药,哎呦呦,我不乱说了行不行。” 清洗过伤口,天沉拿着桌子上的药看了看,选了一瓶一点点洒在伤口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清洗一番又开始往外冒血水,这药洒在上面,跟撒盐一样,这家伙头上冒着大汗,嘴上还是不停。 “你们去了郢都,那可是大楚最繁华的地方,好不好玩?有没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待我们办完事,你随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好了。” “这可是邀请我的啊” 天沉手上包扎的布巾又紧了些。 伙计见他们忙着也不好打扰,出来寻姊颜,姊颜正抱剑站在门外几步,西州与西原,地处偏西,偏荒凉,此处又是西州边界,一眼看去,皆是苍茫,只见几颗老树默默矗立,几只看不清的黑点在空中盘旋,还未进炎夏,此地已经开始燥热。 “姑娘,掌柜的说这车可以给几位一用,只是这是小店采购物资要用,所以” “无事,这车我们买下来,你们日后再去买新的就是。” 那声音好像是山间小溪,沁人心脾,伙计忙道“好嘞。” 见姊颜看着外面的景色,“几位没来过咱们西州吧,这里除了些大城,其它地方都挺荒凉。” “荒凉是荒凉了些,不过与南方北方又是不同景色。” 见她搭话,伙计心里也不由得想与她交谈“姑娘看的是景色,在我们这些世代生长在这里的人来说,虽然荒凉,但是也像父亲踏实的肩膀,养大了我们这些人。” “不仅养育了一代代的人,更是大楚百年来的屏障,人无论生活在哪里都会有烦恼,无论是繁华如郢都,还是苍凉如荒漠,只要不失意志,总是能生存下来的。” “姑娘说的我不懂,不过我们这里虽然荒凉,但是也有得天独厚的矿山,更是朝廷重兵驻守的要地,不比什么江南的烟雨差呢。” 姊颜转头看看他,不过是普通面孔,如之前见过的每一个普通人,他没有见过江南,也没有去过北地雪山,但是他深信不疑的爱着这片土地。 伙计一下撞入精致的面具后面的两汪清泉,倒影这他从没见过的天地。 “这里也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伙计还想搭话,掌柜的在叫他了,他只好作个揖,去了后面。 不一会儿从后院牵出一辆驴车,那驴子看着虽然不壮,但是毛色鲜亮,应该是精心喂养的,那后面拉的板车虽然有些老旧,也算干净。 掌柜的出来打着商量“这驴子有些老了,车也有些破旧,若是几位想要,给十两银子就是了。” 这掌柜倒也实诚,不过买了这驴车,他们想买新的就不只十两了,看着两个张勤劳的面孔“你在给我两床被褥,我一并给银子就是。” “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刚刚你们陪桌椅的银子足够了,干粮就当老汉送给你们的。” 姊颜并不推拒“多谢” 伙计和掌柜的一人抱着一床被褥,铺好,姊颜点点头,“他们包扎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 姊颜走进去,贺州换了一身有些不合身的粗布麻衣,面上也收拾了一番,伤痛在身,还能嘴角带着潇洒的笑意与天沉谈笑。 见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走吧,早些找个地方安顿。” 贺州把擦干净的双刀收入腰间刀鞘,一站起来扯到腰间伤口,龇牙咧嘴的,让他躺到板车上,掌柜的送来干粮,姊颜递给她两锭银子。 “姑娘,你给多了,只要十两。” 抬头,二人已经骑上马,拉着驴车,往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走去了。 老掌柜只得收起银子,进去和伙计收拾起小店,想着明日去城里买个新驴车,再打些新的桌椅板凳回来。 贺州躺在破驴车上,双手枕在脑后,他本就是个洒脱之人,三人中最像一个侠的人,如今心头压着的仇恨去了,更加落拓。天沉骑着马,牵着驴子,几人分别也有半年,姊颜现在也不怪他自作主张,差点丢命了。 分别半年,各自讲讲各自的遭遇,旅途也有了别的乐趣。 贺州说着自己如何查到仇人,如何手刃仇人时,哈哈大笑,毫不掩饰。 也不知到底有何话说,走着走着,说着说着,就到了傍晚,迎着晚霞,一路笑谈,趁着天还没黑,找到一个背风的土坡,收集许多干材,生一堆火。 将干粮拿出来烤一烤,店家还给包了两大块卤牛肉,穿在匕首上,在火上一烤,香味迎风吹到鼻子里,取下两只水袋,里面居然是酒,这位掌柜还算实心。 第八十一章 西州月下 若说牛肉贺州还能忍得住口水,暂时等一等,那酒的味道一出来,肚子里就发痒。 “居然还有酒,快给我喝几口。” 姊颜暼了他一眼“你不想好了?” “嘿嘿,我就喝一口,你看这风吹的挺冷的哈”说着还盯着姊颜手里的水袋搓搓手。 西州本就偏炎热,如今也已入夏,虽然有风,也不算冷,何况还有一堆火,看这家伙酒虫上头,啥也顾不上了。 “你要是喝死了,我们给你准备的棺材本可已经花完了哦,你说我们怎么办呢”眼睛一转“不如就把你丢在荒野上,听说这一带有许多秃鹫,让它们把你处理了吧。” 这家伙却是不以为意“且不说我喝不死,就算喝死了,让它们饱腹一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死了也就死了,还能如何?” 天沉只好打断二人,“算了,你要是不给他喝,这一夜怕是安生不了了。” “给你。” 迫不及待一下拔开塞子,仰头就是一大口,虽不是有名的好酒,但是融入许多酿造者的心意,也足矣慰浪子之心。 二人相视一笑,头上月虽不圆,却一如既往的皎洁。 只听喝美了的人“我报了心头大仇,一路只顾奔逃,还没来得及开心,今日你们两个千里相救,有与你们对着月亮喝着美酒,此时方才畅快淋漓。” 大声放歌,歌声清郎 “起初 不知何谓江湖, 趁月色 披满肩星光上路, 天渐明 又行至日将暮, 以天为盖地为庐, 月出 满天星河如瀑, 又听闻 有人行歌击筑, 遥相和 一曲长笛酒一壶, 待与你把盏共祝, 下一程并辔这长安路, 我与你即是江湖, 路穷时在天涯解鞍稍驻, 酒饮尽寻过杏花旗再沽, 扬州雪楼兰月又一季寒暑, 把每段旅途写一志风物, 也曾路遇不平拔剑逞一怒, 胜与负相视一笑谁在乎, 自在唯吾, 开怀则笑痛则哭, 待他日各自沉浮, 此一去清风明月不回顾” ―― 姊颜长萧相和,风声携着歌声笛声悠扬而去,天沉曲起腿,胳膊撑着膝盖托着脸,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至交好友,岁月若是停在此刻,也不错,就是怕天不遂人愿,人生哪能一直停留。 一曲终了,贺州扶着腰龇牙咧嘴,面上还是笑的停不下来。 “少时人说我丧父丧母,但我有慈爱的爷爷严厉的师父,待我出了江湖,人说我桀骜不驯,我却有你们这样千里相救的挚友,今日我有捡得一命,清风明月,有你们二位,岂不是圆满至极。” “你大仇得报,今后天高海阔,还不任你驰骋。” 天沉起身取出两件披风,先给姊颜披上,自己才披好。 三人谈至深夜,贺州率先抵不住困意,倒在板车上沉沉睡去,手中还攥着喝干了的水袋。姊颜也靠在树前半眯着眼睛,看着就要睡了。 天沉只好起来给贺州盖上被子,后又给姊颜拢拢披风,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一会儿也渐渐睡着。 只余风声,还在不停歇的匆匆赶去,好像时光,从不停歇。 贺州感到一阵刺眼,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两人正在火堆旁修习心法。 打了个呵欠“啊~早啊,” “吃点东西咱们就走吧,找个地方买一辆马车,再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好啊” 就着他们取来的水洗把脸漱漱口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又赶了小半日的路,终于到了一个小城,见到两个风姿出众的人牵着一辆破驴车走在街上实在是有些不搭,一看原来车上还有个人,这几人都佩剑带刀的,看着似乎不是好惹的,人们也只看看稀奇。 只有少数几人看装束佩剑认出姊颜天沉,看到驴车上配着一双短刀的贺州,想来二人真的从郢都一路赶来,救了贺州。 几人叫住一个穿着破旧的半大孩子,让他带着找了一家医馆,看到身后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眼神,姊颜让天沉跟着孩子去买个马车,再给孩子买些吃的。 自己执剑跟着捂着腰的贺州进了医馆。 自从传出贺州杀了赵高并被赵家庄追杀,后又爆出赵高见包起义,是贺州杀父杀母的仇人,谢言暮天沉放言保贺州,有人花大价钱请来兮阁的杀手保护贺州之后,大多数江湖人士开始观望,一些年轻人更是热血上涌。 原本爆出谢言是苏越谢家之人,许多人不屑与她身世,认为她不是一个真的江湖人,二人千里相救,打破有心人的臆想,许多人赶往西州,想亲眼一见,可惜二人已经悄无声息救了贺州,似乎也不怕赵家庄再来找麻烦,大摇大摆进了城中。 如今亲眼所见二人救了重伤的贺州,不得不感概少年义气任侠生。 大夫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夫,医术也不甚高明,见包扎手法十分熟练专业,自叹不如啊,解开伤口是扯到皮肉,这青年却一声不吭,也是毅力不小。 伤口不过一夜,大部分已经结痂,看起来危险不大。这药的效果让大夫惊叹不已,提出把药给他看看,一看之下惊为天人,这药的纯度效果,比普通伤药好了一倍不止,自己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见。 又清洗一遍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这伤药已经是顶好的了,若要恢复的快些,我开些喝的药相辅相成就好。” 一听喝药,被砍一刀都不皱眉的少侠,脸都皱成了包子“我身体好,恢复的快,还要赶路,我不用喝药,多谢大夫。” 这个家伙什么都不怕,就怕喝苦药,单纯的苦就算了,还有各种各样的怪味,想想肚子里面就不舒服。 店里的人都无言的看着他,在他的坚持下,只好给他开了一些制好的补血养身,强身健体的药丸,只是要不能再饮酒。 姊颜在旁边凉凉道“我会好好监督你的,呵呵。” 而此时的京城,已经翻起轩然大波。 大理寺的人将证据和滨州一干涉事人员押送到京城,经过连夜整理审问,大理寺卿舒赋连夜写了折子呈上去,第二日早朝上皇帝大发雷霆。 “好啊,好啊,这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儿子。” 各位大臣还不知具体情况,个个做出惶恐姿态,低着头,不敢多言。 看着他们一个个极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虽然谢灵早有报告,今日看到结果,还是不免失望“把将卿正给我带上来。” 那将卿正被两名御林军押了进来,哪里还有一州之牧的威风,披头散发,短短十几日就消瘦无比,胡须疯长,一副落魄至极的样子。 那将卿正一下跪倒在地,伏在地上,悲痛道“罪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险些没认出来那个伏倒在地的人,是自己曾经信任重用的人,人心果然是能被腐蚀的。 “你可知罪?” 他也不辩解“罪臣知罪” “你辜负了朕的信任” “臣罪该万死,但臣有一言,请陛下一听。” “朕到要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罪臣辜负了陛下信任,辜负了一方百姓,此罪辩无可辩,臣自从去往滨州平叛,至今已有七年有余,虽知滨州是我大楚要地,但总是想回京都,谋个锦绣前程,私心一日胜过一日,最终成了午夜梦回的执念。” 想着自己那些午夜梦回难眠的日子,心魔啊心魔,“两年前臣进京述职,却并未得偿所愿,后为了私心,暗地里投入陵王殿下门下,谁知越陷越深,直至如今,犯下如此大错,臣只求陛下念在罪臣之前的功劳,饶我将家上下老小一命。” 说完狠狠磕了几个头。 皇帝还未说话,只见前排的陵王扑通跪下,心知此事皇帝心中已有计较,但不可不认错,“父皇,儿臣知错,不该以一时贪心,酿下大错,儿臣愿意尽出财产补救,且自请入太庙为万民祈福。” 陵王党此时自当为主子开脱,以求再起之机。 有老臣出列道“陛下,陵王殿下也是初犯,如今也已经知错,常言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请陛下从轻发落。” 一言既出,反对的同意的乱做一团,皇帝压着一肚子火,看他的臣子,分门别派,你争我执。 殿上之人,或站或跪,无不有着自己的心思,有几个是真正心系受灾的百姓? 随舒赋一同上殿的谢灵,施施然走上前去,躬身道“陛下” 皇帝正被那些大臣弄得心烦不已,见谢灵有话说,“何事?” “臣知道陛下仁厚,可是此事并非是普通的贪污,此事伤及百姓,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和敬畏,就是动摇国本。拒前往探案的人来报,由于灾情没有得到及时抑制,滨州百姓死伤十之二三,大半百姓失去家园,后续又因叛贼煽动,许多百姓暴起,开始无视法规,并且正在蔓延,事关重大,怎可轻轻放下。” 跪在前列的陵王,双手紧握,此人就是要与自己作对吗,日后,定要让你臣服在我脚下。 一向不在哪方阵营的襄阳候也附和“陵王身为皇子,不知律己,酿成大错,若不严惩,岂不是为天下人议论。” 好你个襄阳候,本王拉拢你拒绝就算了,如今还敢落井下石。 皇帝看着跪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曾经信任的人,他也曾经一心为民,想要建功立业,可惜还是变了。一个是自己的嫡子,因为有一个更名正言顺却势弱的哥哥,从小被自己刻意忽略,打压,最后逼的他做下错事,自己所做所为没错,他们也没错,不过是想要争取,但是,却忽略了底线。 第八十二章 滨州 依旧是求情声,要求严惩声不绝于耳,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罪臣将卿正贪赃枉法,上下勾结,贿赂皇子,罪无可恕,罚没财产,按律叛斩刑,以儆效尤,念其家人不知,罚成年男子流放南疆,成年女子为军妓,未成年者,没奴籍。” “罪臣叩谢隆恩。” “皇三子陵王,结党营私,造成无心大错,罚没府中财产,用作赈灾,卸下身上所但所有事物,于太庙禁闭思过,无诏不得出。” “儿臣领旨。” 就简简单单结党营私就算了了?许多大臣感到不服。 “陛下” “不用说了,此事闹了一个多月,早些结了吧。” 那些人看着谢灵没有说话,情知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了。本以为这次能让陵王再也翻不了身,可惜啊。 看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陵王母族,忠国公府,明白陵王还未彻底倒下,陵王此次并未动用实力,莫非是以退为进,趁着陵王式微,必须趁势追击。 “大理寺等人查案有功,赏” “谢陛下。” “谢灵做的不错,日后多向前辈学习,日后必定是我国之栋梁。” “多谢陛下夸奖,臣自当尽力。” 皇帝手肘着龙案,轻轻揉着太阳穴,“诸卿可还有别的事?” 众大臣知道陛下想退朝了,也没有别的事,当即停下讨论,依次站好。 徐公公察言观色“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待到了后殿,徐公公忙让人送来温水,取出国师进献的仙丹,給陛下服用。 谢灵正跟着舒赋谢运一同出宫,却被国公爷叫住,说了一句“果然是意气风发啊。” 便拂袖而去。 许多大臣看到这一幕,心知虽然谢灵得了陛下赏识,却彻底得罪了陵王一脉,挡了许多人的路。看着谢灵不为所动,依旧从容微笑,也只不论结局如何,陵王一脉,依旧输了风度,如此看来,日后还有波澜。 龙吟和王仪匆匆赶到滨州,赈灾事宜已经接近尾声,失去的民心还待收拢,好事者暗中挑拨,二人初来乍到,哪怕是一州长官,同样是有些棘手。 原州牧将卿等一干主要官员被押往京城,滨州上层官员空出三分之一,后续工作不好展开,却也给了二人整肃上下的机会。 伍元传递的最新消息也已经到了谢灵手里,原来那张旭,流昔当真是别国细作,一个在州牧身边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决定,一个深处烟花之地,收集传播消息,流昔正是滨州的负责人。 将卿正被抓之后,张旭趁机为流昔赎身,二人从众人眼前消失,怀疑的人并不多,已经派人暗地里跟着了。己方手里大概掌握了半数细作的身份,只待公子下令。 将卿正被抓之前,他夫人回娘家探亲,谁知他早已为其准备了休书,还写下婚书令其女儿与他昔日的一个部下的儿子定下婚约,如今正在准备婚礼,准备在旨意到达之前成亲。有个姨娘怀了孩子,也因为顶撞主母被谴往庄子上除名了,还给她儿子准备了假身份,外出游学,不知他们一家人如何处置。 其它证据等即日送到公子手中。 谢灵提笔: 滨州其它事宜只需关注,不用太过插手,必要时提醒一下新上任的二位大人即可。至于将家诸人,既然我等与其先有约定,保其一脉也无不可,休妻嫁女无妨,至于其它,两位大人自有处置。 滨州的细作,至少要掌握九成,查出起消息渠道,传递方式,幕后主人为主,万事小心,勿误。 搁笔后,坐下闭上眼睛,脑袋里面整理着各种线索。 一日不能确定对手,一日就如鲠在喉,只守不攻,着实有些憋屈。 宜城张家是将卿正的夫人,不对,是前夫人的娘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在这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尤其是女婿是州牧大人。 此次将夫人带着女儿回娘家不久,将卿正就出事了,将夫人惊慌担忧之下,想起临走夫君郑重交给自己的三封书信,让自己必要时打开,如今打开一看,一封书信交代事情起末,夹着一张休书,不禁大哭不止。 也知无力回天,只好按照信上将女儿匆匆嫁给旧部之子,不管怎样孩子无辜,幸好庆书去游学了,只求他不要冲动,先保住性命。 幸好张家还有旧部都算有情有义之人,冒险留下自己与女儿两个危险人物。只待女儿出嫁,自己也随老爷脚步而去,绝不苟活。 将庆书改头换面外出游学,知道家里出事时,已经快出了滨州,一直坚定以为自己父亲一身正气,是百姓的父母官的他,不敢相信当年带着一家人意气风发前来滨州平叛的父亲,如今居然牵涉党争,还克扣赈灾款,难怪,一向想要自己出仕光耀门楣的父亲,突然同意让自己游学。 柳叔将父亲的信交给他,一字一句看完,捂在胸口,终于忍不住痛苦出声,年少时一心想要离家,如今竟要永别了吗。 柳叔情知此时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少爷,我跟着老爷几十年了,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他一直想要做一个少爷想象中的那种好官,可惜没能抵住诱惑,如今的心愿也只有希望夫人小姐还有少爷你平安,夫人那边老爷也做了安排,少爷你不用担心。事已至此,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无论少爷做什么,柳叔一定会护着少爷。” 提到母亲和妹妹,若是她们无事,自己也没什么,做错了事,不就应该受到处罚吗?自己若是逃了,母亲和妹妹想来也难以安定。 “柳叔,我不想逃避,让我去陪父亲受罚,哪怕一死,我也认了。” 柳叔急道“少爷,不可啊,老爷想尽办法护你一命,怎可让他失望啊。” 将庆书却无动于衷,仿佛失了信念,找不到方向了。 “少爷,犯了错,是要受罚,但是受了罚又能如何呢?此次受害的百姓,也得不到弥补,并且少爷并没有犯错,少爷可以做一些事为老爷赎罪啊,总比白白送了一条命好啊,夫人小姐失去了丈夫和父亲,怎能再失去儿子和兄长啊少爷。” 枯坐在椅子上的将庆书闻言,心中划过阵阵波动,“柳叔你说的有理,父亲做错了事,我捡了这条命,自是要为他赎罪的,他光耀门楣的梦想,我也一定要为他完成。” “那我们如今?” “既然要做,凭现在的我,能力还不够,仍然需要学习,不过,原定的游学目标要变了。” “少爷去哪儿,老柳我就去哪儿。”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趁着月色,原本轻松快意的心情,如今更多的是沉重,离家的游子,无家可归了。 伍元目送二人离去,待回到家中,妻子已经在灯火下趴着睡着了,轻轻把她抱入房中,放在床榻上,为她摘掉头上发饰,盖上被子,熄灭灯火,又走入书房忙碌起来。 龙腾王仪连夜赶到衙门,先在衙门各要位安排好自己带来的人,将在路上拟好的名单交给手下,要他们连夜去通知名单上的人,明日一早前来州牧衙门述职。 一夜,又有不少不知名的人消失在这世上,直到天边拂晓,暗流才咻然停止,仿佛从未来过。 一大早诸位大人就前来衙门面见新上任的长官,只是能看出来,这些人虽然看着毕恭毕敬,有问必答,实际上暗地里拎成一股绳,想要避过先前的事。 脾气火爆的龙腾,被王仪压着不许发出来,先安排了赈灾重建事宜,对追究之事绝口不提。 诸位大人见他们似乎不会提起前事,也将如今最大的问题提出来。 “如今赈灾重建一事,正在进行,二位大人也已经到了,咱们滨州也算有了主心骨,不过现在百姓群情激愤,灾中甚至有许多百姓上山做了匪徒,还有人纠集民众,欲与官府作对。” 龙腾再也压不住火气,“灾后安抚民心你们不懂吗?百姓不是被逼急了,谁会想要做贼为匪?滨州本来就是反王之地,反贼贼心不死,你们也不知道?一个个拿着朝廷的银子,置百姓于不顾,不如也回去种田吧。” 还不是担心自己受牵连,哪里还顾得上不相干的人,可惜这些话只敢想想,不敢说出来,不然不就成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柴火,遂闭口不言。 也有心系百姓的官员,拗不过大多数的同僚,如今来了两位似乎是干实事的上官,也急道“人言人心难以控制啊,两位上官到任,民心自然会慢慢归拢只是怕好事者不给机会啊,请上官明示,赶紧做出应对。” 龙腾看看王仪,“此事王大人自有安排,诸位只要配合就好,若是早日安定滨州,以功抵过,也无不可。” 第八十三章 民生 此言既出,众位大人心中也有了数,在新上官面前自然要好好表现。 有人出列道“启禀大人,灾后重建正在进行中,不过负责主管钱粮的赵大人已经被革职查办,对进度十分有影响,还请大人先决议此事。” 王仪见大部分都把心思转到赈灾重建上来,心知计划可以实施了,“钱粮乃立身之本,各个官职变动我们来之前也有了解,陛下给了我们随机应变的特权,我们也只能特殊事,特办了。” “钱粮一事由赵信,章文士二人负责,务必把钱粮用在刀刃上。” “下官得令。” “招募人手一事,由滨州知府权大人负责,做好预算。” “下官明白。” “你们权限范围内自由调动,若有特需,再论。” “至于压制动乱,由州牧大人统领州兵行动,安抚民心,由我和各部官员一起。诸位有何补充?” 一位看着有五十上下的大人出言道“上官有所不知啊,赈灾灾后重建的确十分重要,可是今岁的庄稼毁了大半,若是今年没有收成,这让百姓们,可怎么熬啊。” “此事也是大问题,我与龙大人也苦思几日,还未找到可行的办法,诸位大人可有办法?” 一位大人站出来“下官也曾去乡间询问老农,老农说如今可补种些玉米,就是有一些晚了,但是滨州玉米产量不高,而且如今种子也不多,还需从别处引进。” 龙腾只道他们主要是来安定滨州,平定乱党,灾后重建,可是终究没有怎么接触过民生问题,一下子也想不出好办法。“大家群策群力,一定会有解决办法,如今先团结民心,官民合作,终究会解决的,朝廷一定不会让百姓活活饿死。” 王仪摸摸胡子“事宜先按计划事实,具体事宜我们会专门找负责人商量,此次也是与诸位见个面,希望我们上下通力合作,将百姓安顿好,若是做好了,一切好说。” 诸位大人也是点点头,识相的告辞。 有一位微胖中年大人,站在一旁,让其它人先出去。 二人见他留下,便问他有何事。 “下官陈云,关于后期种植,下官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 “番邦曾经进献一种食物,叫番薯,因香甜软糯为京城贵族所爱,下官为官之前,曾经在京城有幸实用并且见识过这种作物,其产量很高,对人体无害,只是种植方法不为普通人所知,故而只在贵族中流传。若是能种植这种作物,可解一时之危。” 二人恍然大悟,自家在京城的庄子也有种植,不过“可惜按我们估计,京中存种也不多,各家一个小园子罢了,也拿不出这许多做种啊。” “还有一种,就是下官不便当着众位大人说的东西,晋国种植一种叫土豆的作物,同样也是产量高,只是土豆需要的肥力较大,而且我滨州需要的何止千斤,若是被其知道我们要引种,定然横生波澜,还望大人从中周璇,早日拿到种子,以免百姓之苦。” “此物百姓并未见过,想要百姓接受,还需花些时间经历。” “民生问题只要解决,普通百姓大部分自然是会回归正常生活,还不肯安定,非要生事的,大多不安好心,届时即可收拾这些利用百姓的人。” “说的有理,我们深处锦绣,养尊处优多年,如今被陛下重用,救民于水火,可以有心却力不住,有陈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官员为我二人出谋划策,不怕治理不好滨州,陈大人不急,我等立刻修书会京,早日解决此事,日后此事还需陈大人主持。” 陈大人也不谦虚,自然道“写大人信任,下官必定不负所望。” 待他告辞,这一番商议也快到午时,两人才顾上吃一口热粥。 “这位陈大人还有先前几位,看着是有才能,又有心的人,白白蹉跎了。” “不过是跟你我一样罢了,如今我们来了,也给这些好官一些机会。” 一碗白粥喝完,“我们尚有白粥可喝,不知百姓如今,唉。” “叹气不是办法,早日解决才是正理,老规矩,你管文的,我管武的,我先去清点兵马器械,收拢收拢军心,时机一到,我就动手。” “你去吧。” 王仪先执笔写下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几位手中,又写下榜文,由下属抄录,送往各地,先安民心。 告诸位百姓知: 我二人被朝廷任命前来解决灾害一事,如今钱粮已经到位,望诸位心安,灾后各项工作,官府已然井井有条,我二人上任除一片赤诚之心以外,还带有京都各位捐赠粮食五万担,后续还有五万担已在路上,请诸位积极参与重建,朝廷上下正在不遗余力助我等,补种庄稼一事,我等已有计较,勿急。 分发下去之后,又传令给各郡县:凡不得已为贼寇,未为非作歹者,皆可放心回家,有违法令,未罪大恶极者,主动坦白,参与重建劳役,可赎罪,滨州各地,皆从此令。 二人才来不到半日,所做所为,定人心,防恶人,似乎上手很快,不过心里还是感谢有人送来资料,令他们早日熟悉情况,用人得宜。 却说姊颜三人,终于到了西原,那药的确奇效无比,贺州伤口好了大半,已能完整练一遍刀法了。 姊颜二人暗中部署,面上不动声色。赵家庄也传出消息,贺州杀赵高一事,的确是因为赵高杀害了贺州父母,贺未伤害到赵家庄,只是杀了其仇人,赵家庄也以出了赵高这等见宝忘义的人为耻,贺赵恩怨两清,日后赵家庄不会再找贺州麻烦。 贺州知道了一笑而过,赵家庄哪有那么高风亮节,只是没把握动他们三个,没法杀自己立威罢了,不过没了悬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日后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了。 江湖中人听说谢暮二人前来找曾经的落霞剑孤齐飞,以二人四处讨教剑术的过往,可以预见会有大战,一些人蠢蠢欲动,纷纷赶到西原。 几人已经到了西原主城原城,不少离的近的人,也赶来,想见识一番,也有许多年轻人,想见见总是踪影不定的偶像的样子,一时间江湖众人目光都集中过来。 只是暗地里也有许多无名之人混了进来。 第八十四章 落霞 几人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各自回房休息,不一会儿就有小二来送些热水。 那小二将热水放下,从怀中掏出一物“谢小姐。” 姊颜一看,是珺王令牌,不过还是处于小心“什么意思?” “谢小姐不用怀疑,我是殿下心腹,日前接到殿下书信,要我们配合你们,我特地先来与小姐打个招呼,具体情况,今晚亥时,会有专人来告知小姐。” “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盯着。” “是,小的先下去了。” 刚刚洗了把脸,有人敲门“小言,快出来,咱们去吃饭。” 不慌不忙搽干脸,一开门,两个人站在门口,“走吧。” 到了大堂,找了位置坐下,小二殷勤的凑过来,还不等小二开口,贺州先道“先上两坛好酒来。” 又想起来似的“你们这里有没有糖醋鱼?” “这个当然有,是当天从河里捞出来的,新鲜的很呢。” “那就再上个糖醋鱼,其他菜你看着好吃下酒的上。” “好咧。”小二放下茶水去传菜了。 “唉呀,这一路还没沾过酒,今天可得好好喝一个,不知道这里的糖醋鱼小言你喜不喜欢。” “啧啧,你怕是忘记什么事了吧。” “嗯,没有啊。” 天沉也幸灾乐祸“今天你看着我们两个喝就好了,你可不能喝。” “唉,我说,我都好了,你们别扫兴行不行?” “好几天没喝,不也了?” “那不是没有吗,你现在让我看着却不能喝,这不是折腾我?” 天沉摇摇头,“不行就是不行,你再忍三天,三天后好的差不多了就给你喝个痛快。” 想着自己一个人肯定弄不过这两个,这大庭广众的多丢我贺少侠的面子“那你给我存着,不许耍赖。” “好。” 小二把两坛酒先送上来,天沉却让他先送到他屋子里去,让小二先端写鸡汤来,这家伙又不乐意了,让我吃烤鸡还行,喝什么鸡汤啊。 看他一脸不乐意,姊颜忍不住逗他“咦,你是觉得很遗憾啊,那我和天沉喝酒吃烤鸡给你看好不好。” “要不是我现在受了伤,你,你还敢欺负我?” “啧啧,贺大侠,你今年有三岁了吗?” 翻了个白眼“没有” 几人都从未来过原城,吃过饭自然要去逛逛,西原多矿山,铸造业发达,四处皆是各色打铁铺子,还有各地采购的人,让这座城鱼龙混杂。 几人逛了一圈,并未发现合适的东西,就去买了一匹马,三人骑马出城。 有人远远跟着,几人也不在意,城外二十里,有一条河,不大,弯弯曲曲,颇有意境,一个带着斗笠的老者盘腿靠坐在一颗树下,边打着瞌睡,边在垂钓。 时近傍晚,满天红霞,不过几瞬就布满半面天空,美不胜收,那人仿佛融入此刻美景中,静逸,孤独。 几人走到下游,让马儿喝些水,贺州小声道“那就是你们要找的落霞剑孤齐飞前辈?” 天沉点点头,拱手扬声到“昔日前辈纵横洞庭八百里,一手剑法与落霞相配,如今隐世于此小河边,晚辈特来拜见。”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看他们手中的剑,“你们吓跑我的鱼了。” “晚辈抱歉。” 三人却不走,姊颜天沉二人盘腿坐下,边看这景色,默默运转心法。贺州见河水清凉,便挽起裤腿,脱了鞋子,泡在水里,上身半趟在草地上,尽然谁也不打扰谁。直到红霞将褪尽,几人才骑马回城。 当晚亥时,窗外有人轻轻敲响,窗外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谢小姐,请跟我们来。” 二人运起轻功,一路到了一所空旷的院子,院子里的几人将她迎到屋里,进屋前,姊颜余光闪了一下。 几人在屋中畅谈两个时辰,子时过了姊颜方才出来,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三人还是在大堂一起吃早饭,贺州还是一直嚷嚷着嘴巴里面没味道,姊颜却突然开口道“你不是早想去风云山庄见识见识江湖一流门派什么样吗,不如修养几日,请教过孤前辈之后,你就随天沉一起去风云山庄游玩一番如何?” 贺州下意识道“那你呢?”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完成,等我完成了,就来找你们。” 见她不愿说出来,贺州也不好强逼,毕竟是个女孩子。 天沉却沉了脸,“你这算什么?” “没什么,只是办事而已,你们两个就不要问了,回山庄等我吧。”说完对二人笑了笑,“我吃好了,先上楼了。” 贺州明显感觉不对劲啊,“昨晚你们两个跟着一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了,干什么去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 同样是高手,贺州虽然受伤了,不过高手的感觉仍在,何况他与自己一样,房间在姊颜旁边,知道他们的动静不足为奇,皱这眉头“昨晚我怕她有危险,就跟着她去了,如今,应当是怕连累我们。” 贺州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们都千里迢迢赶来救我了,这丫头是不是瞧不起我。不过也不是我说,女孩子就是容易想的多,哪怕小言这样的奇女子。” 知道姊颜身份与他们二人不同,他也不问有什么事情,能说的姊颜一定会说出来,“有危险咱俩怎么也得帮她顶着啊。” 好不容易一本正经了一会儿,又神秘兮兮的小声问天沉“我说,你到底跟她表明心迹了没有啊,我能感觉到这次小言心里有些事,跟以前自由恣意的样子不一样,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想保护她,你得告诉她啊,不然她老是躲开,以后怎么办?” 天沉看了他一眼,“唉,你别看我,你很明显了好吗?就是小言那个傻丫头没看出来,照她那个一根筋,你要是不说,她怕是永远都不知道了。” 说完,决定天沉看他的眼神更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你再敢说阿言傻,一根筋,你就别想再喝酒了。” 这下连贺州都没话说了,“你能管的住我?唉,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江湖儿女,不是敢爱敢恨吗,你别闷着啊。” 还没说完,天沉就起身上楼了,“唉,我还没说完呐” 忙指着天沉对小二说,“帐记到他身上。” 后脚就跟了上去,刚好看到天沉进了姊颜的房间,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唉,自己真是犯傻了,呸呸,明明是小言傻,对,她最傻。 第八十五章 心迹 姊颜把天沉引到桌旁坐下,给二人倒了茶水。 “阿言,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你不用劝我,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天沉却摇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姊颜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想要逃避。 天沉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说到“阿言,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那天,你坐在王铁匠的茅屋上吹着萧,我正好也来找王铁匠铸剑,老远就听到你的箫声,我就想,什么样的人,才能吹出这样洒脱的箫声呢?我一定要和他交个朋友。” 姊颜左手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的萧。 “当我骑着马,一点点近了,看到一个白衣姑娘,坐在人家茅屋上,迎着风,恣意的吹着,金色的面具,在日光下,泛着光,我就知道那就是和我齐名的那位剑术女侠,我也知道,我们的目的也一样,就是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那时起,我拥有了一把独一无二的剑,心里也住进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姊颜还是不语,“我不知道你对我是怎样,是朋友,兄长,或是和我一样,有所不同,你现在要做危险的事,无论作为朋友,兄长,还是其它,我都不能就此离去,因为,无论怎么样,我一定要尽全力帮你,保护你。” 姊颜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跳快好像要跳出胸口,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是从小世家的教养,印在骨子里,何况...从来就是压抑着自己,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亲情,友情之外的感情,可自己身处红尘,又如何身不染尘,自己对他真的没有其它的感情吗? 他还在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感受着心跳的速度,她也明白,自己是动了心,可是自己怎么面对这一番心意,自己能不能相信这一番心意。 终于还是扭头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了令人心安的眼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坚定,饱含深情。 想到父亲曾经告诉自己“人一世,所求不过真情,不怯懦,勿强求,若是遇到了,牢牢抓住就是,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天沉见姊颜从原本的拘谨,到正视自己的感情,眼神中仿佛回应自己,压抑内心的狂喜,朝她伸出手,姊颜犹豫一瞬,缓缓把手放到他手心。 立刻被牢牢握住,看他惊喜的神色,握着自己的手,仿佛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呢?喜欢就喜欢了,我谢姊颜会怕?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我要的,是一心一意,不容背叛。你若是敢负我,我一定会杀死你。若你喜欢上了别人,告诉我就是,我不会死缠烂打,你不许骗我。” 天沉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听着自己坚定的心跳“好,我决不负的阿言,若有违此言,定刨心谢罪。” 就这样静静的靠一会儿也好,身份,责任,暂时先放一放,就一会儿。 听到里面没了声音,贺州咚咚敲着门,天沉只好无奈的去开门,说他聪明吧,也是个不懂情爱的木瓜,一开门,就看到他倚在门前打哈欠,“你身体还没复原,我觉得你还是多停几天酒。” 姊颜此时已经坐好了,正好这家伙也算来打破尴尬了。他们两个过来坐好,既然他俩要留下帮自己,自然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二人都是自己可信之人,无不可言。 “天沉知道我是来调查西原矿石被偷运一事,昨夜珺王殿下的人告诉我,他们查到这些矿石被分三路运到晋,秦,商三国边境,就消失不见,普通人,哪有这种能力,让一国亲王的人都查不到,这事到此地步,已经不是我国内之事,尚且不知是那一国,还是哪几国,你们本是自由自在的江湖中人,若是牵扯到这件事情,武功高强如我们,也是危险重重。” “小言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从小立志做个大侠,侠者,乱世护国,盛世救人,能力有限时救己。不说此事牵涉我大楚国体,万民之计,就说你我生死交情,我怎会弃你而去,也太小看我了。” 见他有些生气,姊颜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报了血仇,正是潇洒恣意的时候,我” 贺州不以为然“你不用抱歉,女人就是容易想多,你把我当兄弟我知道,只要你请我喝酒,我就不计较了。”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酒。 “行,等你伤好了,请你喝。” 话说开了,就没什么纠结了,他们的人品自己不是比谁都清楚,从来不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辈。 “阿言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来的时候给我大哥写了信,他驻守大楚西边边境,也是西原与晋,商相邻之地,要他随时准备帮我,必要时,拦截他国奸细,我也让他派人来助我,想必快要到了。” “那我们呢?” “我们主持这边的调查,必要时我们自己潜入打探,一定要掌握几年来偷运矿石的账簿,和内鬼名单,以及运输渠道,不能走漏风声。” “你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去偷的吧?” 姊颜翻了个白眼“那叫调查,偷什么偷,我才是官,他们是贼好吗?” “行行行,什么时候动手”这家伙已经摩拳擦掌了好吗。 “我们的人正在渗透,先等一等,缩小范围之后。” “那现在呢?” “当然是随便逛逛,然后向孤前辈请教请教啊,来都来了。” “啧啧,真是狡猾。” “你脑袋不够用不要怪别人聪明好吗?” 到了下午几人又去了那个小河边,老者果然又在这里垂钓。 就这样连着三天,再来的时候,贺州的禁酒令已经破了,带着一大葫芦宝贝酒,跟着一起围观的人也渐渐越来越多,只是不打扰。 三人依旧走到下游不远处,看到今日的老者,旁边放着一把黑色剑鞘的普通长剑。 当年瑰丽无比的落霞剑,如今也收敛了光辉,静静的,搁在老者身边。 其它人显然也看见了这把剑,小声议论,难道今日可以看一场大战?老一辈高手和年青一代领军人物一战? 三人渐渐走近,围观的人,可以预见,将会有一场大战开始。他们走到孤齐飞前面十步远的地方,看着他,贺州忍不住拔开塞子,正要喝上几口解解馋。 “年轻人,好酒不敬前辈吗?” 贺州也是给个顺杆爬的,这位也是值得尊敬的老前辈,忍痛递上酒葫芦“这不是怕打扰前辈钓鱼嘛,这就给前辈送来。” 接过葫芦,好一顿海饮,看的贺州眼皮直跳,喝完咂咂嘴,扔回给贺州“好酒,老夫早已退出江湖,不过今日老夫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贺州腰间一双短刀,打量一番“岳山严西楼的徒弟,他倒是找了个好徒弟。” 听到前辈夸奖,听口气又是认识自己师父的,没酒喝的小哀怨,先放一边。 “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走南闯北,到处找人请教,如今看到你们,方知岁月如梭,你们的天赋自然不用怀疑,剑技想必也已经有了自己独到之处,看你们年纪轻轻就能取得如此成就,也是意志坚定之人,不会为旁人所扰。” 天沉像前辈拱手,“正是如此,我等虽然号称天赋不错,可惜如今除了内劲之外,其它似乎难有寸进,特向前辈请教。” “你们少年成名,天赋出众,修习武艺,要么修纯粹,要么修红尘,我看你们所修,乃是红尘之道,天赋弥补不了经验,万事需经历二字。喜怒哀乐,红尘必经,待你们都经历一番,自然会有进步。” “而我,现在只能为你们指明剑意之路,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夕阳正欲西下,天边红霞蔓延而来,顷刻间已是布满半个天空,整个天地,仿佛换了颜色,正在此时,落霞剑出鞘,老者枯瘦的手紧握剑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手腕一翻,仿佛有流霞泄出,在他背后落霞印衬之下,如此孤独,却又如此之强。 谢暮二人手中的剑似有共鸣,迫不及待想要出鞘,二人握紧剑柄,三人无形的气势仿佛扬起厉风,两把剑几乎同时出鞘,三人瞬间缠斗在一起,不是谢暮二人二打一竟是三人各自为战,混战一团,落霞剑只绮丽最为惹眼,圆满浓厚的剑意,扑面而来,谢暮二人走的是轻巧的路子,一个似不灭之火,一个是不息之风,绵绵不绝。 虽有不足,却尚可抗衡,甚至在比斗中有所提升,不愧天赋出众二字。 其它人看的是眼花缭乱,只见气劲散出,飞沙走石。贺州虽然不学剑,不过刀剑之法,颇有相通之处,遂也看的认真,不由自主调动起自己的气势,想像自己身临其境,竟也有所感悟。 只见三人使出的都不是完整的剑法,却每招每试信手拈来,恰到好处,有经验的人看门道,直觉谢暮二人可怕,如此年纪就,唉。半懂不懂之人,只觉得厉害,却说不上来。 三人缠斗半个时辰,终于同时用招,孤齐飞后退三步,谢暮二人各退七步。 稍调内息,二人抱剑道谢“多谢前辈” 孤齐飞只拜拜手,“能与江湖新一代高手交手,也是我的荣幸,没什么好谢的,你们如今已经很强了,望你们以后有更高的成就,站上我们没有站上去的高峰” 说毕,收起落霞剑,收拾收拾鱼竿,背着空鱼篓,望日落方向去了。 此一战,二人感触颇多,那个壁垒仿佛薄弱了些,不过是急不来的。 这一战倒是看的贺州热血沸腾,很想一战,可惜伤未痊愈,不是巅峰状态,也打不痛快,“老前辈就是老前辈,看你俩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定有所得,咱们快回去喝酒庆祝庆祝吧。” “你呀” 第八十六章 是夜 无视周围的人,几人骑马,趁城门未关之前,赶回城中。 当晚几人在客栈中畅饮,喝到醉意朦胧才各自回房,客栈里面这几日也渐渐住满了,掌柜知道正是三人带来的生意,所以格外关照,送了醒酒茶。 那小二送茶上去,顺便放了一包东西在桌上,只见姊颜坐在桌前假寐,却无醉意。 是夜,近子时,二人悄无声息进了贺州房间。 贺州只和衣躺着,轻轻坐起,姊颜悄声道“今晚我和天沉去几个叛徒哪里查账簿,名单,你的放假靠近楼梯,你先留在这里,有事好策应,我们明早回来。” 看他俩准备好了,心知此事不能被人发觉,贺州也点点头,“放心,我能应付。” 二人趁夜色,一前一后,往城中某方向而去。目的居然只是一所普通院子,懂行的人见了,只怕会啧啧称奇,一个看着不大不小的普通院子,里面却融合了各种机关阵法。 幸好二人都不是常人,除了剑法厉害,智力也是一等一,一些东西也是一点就透,游历四方,对此也有一些研究。平时闯荡各处险地,遗址,古墓,用的不止是剑法,为了破解里面的机关阵法,也是下过功夫。 这些机关阵法,虽多,却不太精,想来是打算困住一般高手,但是只要触动,肯定就会引人过来。 不过设下机关阵法之人,应该没料到会有懂此道的绝顶高手闯入。 二人小心翼翼避过暗中眼线,避开机关阵法,威力不大,却很密集,任是身法顶尖的两人,也花了足足一柱香,进了院子里头,摸到库房,拿出一根细细的银簪,鼓捣几下,门居然开了,对里面存放的金银财宝视若无睹,避开机关,在库房里摸索。 在一堆金子后面,发现了暗格,里面放着几本册子,天沉把背上的小包袱打开,取出两只造型奇特的笔,和两本册子。四分之三为细竹杆,下面一截墨黑色柱体,由上好的墨制成,不用调水,就是有些浪费。并一张原城具体地图和几张宅面图,正是小二所送。 两个人分工,查看账簿,边心中默记,边将重要数据摘取快速抄录下来。 饶是二人速度极快,此事不容出错,也花了几个时辰,写完已是近卯时,出去的时候,相对比较容易。 赶回客栈,天已经微微亮。 贺州练功等他们回来,“昨晚有人来试探,不过没敢动手,悄悄的走了。” “无事,我们只管玩乐就好,先回房。”小憩一会儿,到了平日起身的时间,几人照常起身练功,小二照常按时给几位送上热水。 用过早饭,几人在姊颜屋子里。 “通过这几日珺王的人,还有我们家的人搜集的消息,这些人在此已经经营了六年,暗中渗透,直到千年,应该是觉得上下打点好了,开始动作,谎报产量,偷运出去。” 贺州听着就不干了,“这些人处心积虑偷咱们大楚的东西,咱们一定要想办法。” 天沉“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到幕后人物,不然只能阻止一时。” 贺州听着也有道理“那倒是,只要找到偷的人,吃了多少,也能让他吐出来。” 姊颜把所有资料汇总在一起,“你先别激动,还有更过分的事情。” “西原地处边陲,是我大楚较为贫穷,边远的地方,若不是有各种矿藏,多半被人忽略。我们在来之前所查,按照正常水平伤亡意外,人工推测,比正常年成应当高至少出三成,但是交出的只有往年七八成,这样算来,中间竟然有近三分之一被偷偷运走,而且对方胃口越来越大,日后定然不只这些。” 听到这里,贺州也明白此事比想像的严重的多,矿藏也是国家之本,居然被人觊觎,还偷走许多。 “再根据十七派人冒死查探,加上我们昨晚所查账簿等,三年来矿场伤亡,意外,并未增多,也就是说,本应是正常水平,但是地方官员所报伤亡却大有出入,朝廷所拨款项,允许征集的工人,也增加一成。暗地里,他们把牢里的一些重刑犯人也拉到工地,又派人巧舌如簧,用低价在各地骗了许多普通百姓,也悄悄拉到矿山,日夜干活,严加看管,那些驻守的军队,一部分狼狈为奸,一部分被蒙骗,进去了,就再难出来,所以,若不是珺王的人,无意发现,千里之外的京城,也不肯能知道。” 听到他们如此欺负百姓,贺州恨不得现在去剁了他们,可是这样还是于事无补,只得按捺杀意,冷声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等你说的时机到了,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牲。” 天沉按住他的肩膀,待他回过神来“我们也同样愤怒,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冷静,” “嗯” 姊颜也安抚道“不必着急,我传信给我父亲,他精通商道,让他帮我们查查这些矿石暗地里交易,转送渠道,很快会有消息。” 贺州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父亲?” “对,我父亲谢渊。” “那个五国有名的大富商?你家居然这么有钱啊,可怜我连酒都买不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姊颜看他装模作样的“你要是哪天成亲了,我就送你一个大酒庄,怎么样,够意思吧。” “啧啧,挺诱人的,可是我啊,还是自由自在的,遇到美丽的花,欣赏欣赏就好,娶回家,我可不干。” 天沉认真打击道“总有一天,会有人降伏你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还是做个恣意妄为的落拓浪子好了。好了,别说我了,难道咱们就在这干等着?” 姊颜皱眉“自然不行,咱们也得有些动作才好,早一日查出,也免百姓一日苦,减了一日损失。” “咱们是打着拜访孤前辈的旗号前来西原,你如今的身份本就被人重视,此地又是对方看重之地,一举一动,牵动对方心思。按照之前我们寻访各地的习惯,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不然真的会引起警觉。”天沉说出自己的分析,似乎也十分苦恼。 “咱们不便行动,就引对方动啊。” 谢暮对视一眼,正好可以利用对方,“你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我一直很聪明好吗?” 二人笑而不语,好像志在必得的样子,为了保持自己聪明的本质,也做出懂了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此时,京中几人,也收到了滨州来信,皇帝陛下自然也收到一份,自古灾后工作就难以解决,如今既然有人提出,那么就着人去半就是,这事低调的交给了近年来越来越能干的珺王殿下。 早料到此事的二人,也是苦笑不得,筹款捐物也好说,这次却是要让各家上交园子里的番薯,也是滑稽,不过陛下近日头痛病越来越重了,能为其分忧也是好事。 番薯易种,但是这土豆,大楚鲜有种植,还需找专业人士,不然若是让百姓满怀希望有失望,那就罪过了。 于是珺王着手收集各家番薯做种,谢灵去找司农大人仔细了解土豆,二人又暗中派人,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去晋国准备只要可行,就购买足够的种子回来。 本来觉得应该不怎么难的事,珺王缺碰了壁,这番薯,在京中,也只有大多数权贵才有,也是财力身份的某一种体现,怎么能给普通下民,让他们种植。这种迷之优越感,实在是可笑。 但是那本来就是人家家里自己的东西,也不能强抢,不能挨家挨户的搜。各家知道珺王奉命收集番薯,也是好奇,不过第一反应,就是不给,本来不重要的东西,好像突然成了宝贝。 珺王写了几张帖子,给京中几个相熟明事理的家主,看了帖子,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所有存货全部交出来,从大街上一车一车张扬无比的拉到了郡王府。 珺王又在皇帝哪求了几张亲笔题字,回赠给几位,虽然皇帝不是书法大家,也被视若珍宝,其它家族见了,通通动起手来,把自家番薯络绎不绝的往郡王府送,世面上的番薯也被买的差不多了。 有些人说自家一个都没舍得吃呢,这些家伙平日山珍海味,如今倒是把小小番薯当个宝,不过只要是能做食物的,什么不是宝啊。 不过存货还是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万斤,最多种两千多亩地,还远远不够。 谢灵半夜翻到郡王府,被吓了一跳,库房放不下,院子里堆了好几堆,莫名的想笑,忍着笑意找到珺王。 二人忽然相视而笑,谢灵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想到堂堂珺王殿下,如今像个卖番薯先了,哈哈。” “这有什么,谢大人他日不是还要倒卖土豆吗?” 又是一阵笑,好不容易才止住“司农研究了半天,说土豆可以种,这是种植方法,还有需要的量,你早些向陛下披写银子,我派人去接洽,早日买回来,也能早些播种。” 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张,心里默默计算一番,“我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计算一亩地要下多少种,能收成多少,够多少人吃这样的事,我一向自诩办事不错,这次这番薯土豆的,可是让我忙了一阵。” “若是日后心愿得成,你要操心的,可不止这些。” 第八十七章 心结 “三哥被禁,暂且不用担心,如今我们要直面大哥了,不知他会如何。” “烨王殿下只求一个解脱的理由和一个万全的方案,以他的性子,不会死命和你争,不是心头大患,我倒是认为,十皇子更需要注意一些。” 提到十皇子,珺王却更苦恼“老十他虽然有通敌的嫌疑,可是到底年幼,不够成熟,为郑贵妃是从,若是要对他下狠手,到底是我的弟弟。” 谢灵正色道“成大事者,怎可瞻前顾后,若他真是蛀虫,自然要早日除去,留他性命便是。殿下莫要忘了,以德服人,何以报德?况且如今的大楚,禁不起折腾,不能给人有钻空子的机会。” 此话如同当头棒喝,此时若顾惜所谓血脉情亲,就是拿大楚在赌,早日阻止他一错再错,是为了他好。 “现在除了收服人心,认真做事之外,殿下要让自己相信一点,你就是如今大楚最合适的继承人,你要做的,不仅是眼前,更有日后。将来要发生的,我们阻止不了别人的人心,但是要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大楚。若是殿下还不能明确自己应当做什么,还是放弃为好。” 见他似乎是真的生气,珺王心中也气自己,本以为等他回来,自己压抑许久先野心,会喷薄而出,却忽视了自己心里的弱点,而自己,恰恰不能有弱点。 只得温言道“你不要生气,我明白我要做的事,日后决不会了,该面对的,去自会面对,凡是对我大楚不利,对我百姓不利的,都是我的敌人。” 谢灵也只能叹口气,自己选的人,怎么办呢,谁让他生在皇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呢。 还是端着高冷“希望如此” 珺王松了一口气,“十弟对那些人似乎接触不多,与他们接触的应该是郑贵妃。” “郑贵妃空有野心,智谋不足,害了十皇子不说,只怕她害了我大楚。” “既然她与我朝内奸细有联系,不若等姜瑜他们查明之后,京中与各地同时动作,一起拔除就是,郑贵妃伏法,老十自己翻不起浪来。” 谢灵知他不是不心中没数之人,他既然心中已有计较,自己自然不用过多插手,帝王,终究要有自己的手段与判断。 “既然如此,你安排就是,既俸你为君,大局还需你来统筹,不论何时,都要保持清醒。” 珺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谢灵几人所求与自己不同,将来各自分工也不同,自己以为这十年的准备已经足够,实则还没有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自己落后了。“对于大哥,我想还是先礼后兵,至于三哥,若是就此打住便罢,若是不肯,那就毫不留情便是。”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大皇子摊牌?” “既然是早晚的事,就明日好了。” 谢灵摇着扇子“你决定就好。” “照姜瑜来信,进行的似乎还比较顺利。” “依这个进度,最多半年,各州之地成以上的奸细,皆可在掌握,只是最重要的是找到幕后的人。” “若是他日战起,你以为,我楚国当与哪国联盟?” 谢灵不假思索道“殿下心中不是早有决断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认为除去晋商两国,齐,秦二国中,秦国显然更合适。” “齐国不思进取,向来偏安一隅,又近晋国,隐隐偏向晋国,不可取之。而剩下的秦国,虽然如今由摄政王蔡元辰把握,但是政通人和,不失为一个选择,不过政权被摄政王把持,皇帝和他的亲信,自然心里不痛快,这里面也有不安因素,还需防范。” 珺王显然也明白这个问题“拒暗查的人回报,秦帝年幼,摄政王似乎只是一心为政,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是如果他属于防范,只怕还是会被自己养大的狼咬死。” 谢灵想了一想“这位摄政王也是能力过人,自然不会太傻,想必早有防范,而且他不会拿国政开玩笑。若是幕后人不是他,倒是可以结交,以备日后。” “你说的也有道理,等此事水落石出,我们也有了一定的筹码,对手野心勃勃,不可能只对付我大楚,届时是敌是友,一目了然。” “姊颜传回来一些账目,实在是有些问题,她那边可能还要些时日,殿下在等一等。” “无事,想来我的人她用的不太顺手,你再传信过去时,告诉她不必客气,直接指派就是,我的封地与西原相邻,总也有些用处,让她小心些。” “我会跟她说的,她可是不会客气的,具体安排她也传信过来了,让殿下不必担忧,一切尽在掌握。”突然想起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珺王。 说完,伸了个懒腰“哎呀,接下来有的忙了,看着满院子番薯,我倒是想吃烤番薯了。” 虽然知道他只是信口一说,珺王故作正经,板着脸道“不行,这些是给灾民做种子的,你不许打它们的主意。” “就吃一个又何妨,殿下买土豆的时候,多买一些就是了。” 说着,已经走出去,到院子里顺了两个大番薯,运起轻功,就要跑。 珺王只得道“别忘了明日的事。”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一会儿就不见影儿了。 摇摇头,进入内室,摸出信,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信封上的珺王亲启四个字,字很大气,走势流畅。脸上莫名的带着笑意,拆开信封,一字一句看下来。 谢灵一路避开探子,抱着两个番薯,翻进了林府后院,好像自家后花园一样。 只见他扇子别在腰间,一手一个大番薯,又从林远书房的窗子翻进去,迎面林姿正好端着茶盘推开对面的门,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林远放下公文,“谢兄,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哎呀林兄,几日不见,你和谁学坏了?”只见那神态,仿佛真的痛心疾首别人学坏了似的。 林姿忍不住一笑,如同盛开的棠梨,“莫不是跟这位喜欢翻窗的公子学的?” 谢灵施施然走了过来“我只是找不到门,又见林兄心切,就先进来了。” 林远陪他在圆桌旁坐下,“谢兄抱着的是什么?” “林兄没见过吧,这就是近日轰动京城的番薯将军啊。” “据说现在城中大多数番薯都送到郡王府了,谢灵兄可是从郡王府来?” “是啊,特地带了两个大个的给你。” “你啊,真是出人意料,总是在送礼。” 把两个大番薯递给林姿,“劳烦姑娘把它烤熟了,烤一个即可,这东西吃多了通肠胃,仪态不好。” 知他二人有话说,接了番薯先出去了。 “谢兄是选择了珺王殿下?” “就凭两个番薯你就知道了?” 林远却笑而不语。 谢灵也不介意“你以为珺王殿下如何?” “珺王殿下自然不差,只是我立志做个不偏不倚的好官,不愿涉党争,恐怕不能帮你了。而且,以后无论烨王殿下,还是珺王殿下荣登大宝,以二人品性,不会翻这等旧账。” “哦?依你所见,大楚未来之主,必定是二人之一?” “依我拙见,确实如此。” “那若是二人统一阵营,林兄又当如何?” 林远思索一番“自当甘愿效力。” “林兄果然耿直,” “谢兄明白我的心意。” 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到投机,却也只是相视而笑。 只闻见一股香甜的味道,由远及近而来,一向不好口腹之欲的人,也不免馋虫顿生。 原来林姿已经端着托盘来了,上面放着油纸包的一团,还有两碟点心并两碗清粥。 第八十八章 五味 “幸好每晚炉子上都熬着粥,炉火正旺,粥也好了,番薯也好了,夜凉了,喝着暖暖胃” 将东西摆好,把油纸包递给谢灵,“烤好了,不知合不合心意。” 谢灵打开纸包,香味愈浓,钻进人心的香甜。还十分烫手,只见他两手替着拿着,也不肯放下,番薯的确很大,掰成三份正好,夜间小食。 三人分了,谢灵先拿着吃起来二人也不矫情,学着他,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停下来。趁热几口吃了,吃的开心,话就多了。“我们小时候,在庄子上,不喜欢别人做的番薯,自己跑去挖了来,生一堆火,烤来吃了,为着抢这东西,姊颜可没少坑我,不过那时小孩心性,吃东西没个节制,后来在家里闹了笑话,姊颜不开心又坑了我一次,还是小时候好啊。” 林姿搭话道“谢少卿是想妹妹了吧。” “我想她?你想多了。只不过她小些,让让她而已。” 林远兄妹二人相视一笑。 三人秉烛夜谈到深夜,相谈甚欢。谢灵自小承教于谢老爷子膝下,天资过人,后于十岁时又随其回了苏越,潜心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面上稳重,实则跳脱,不过在长辈面前恭敬有礼,在晚辈面前,一直是一个家族守护人的姿态,心性再从容,也免不了隐藏的一面。 谢灵学识,智谋,在众人之上,林远兄妹见识也是不俗,自幼失去双亲,靠自己有如今的成就,人情冷暖,人心易变,不知体味多少,少年经历,正是谢灵所没有的,他们身上的坚韧与坚持,令人钦佩,出淤泥,却依旧维持本心,谢灵心中十分敬佩。 说一见如故也无不可,这种毫不设防,随意交流的时机并不多,遂深夜依旧是兴致勃勃。 谢灵回到谢府,天已经蒙蒙亮,十三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公子,京中的人有异动,对方与郑贵妃联系密切,似乎是先要趁陵王式微,好趁机出位。” “无妨,跟着他们的计划,届时好一网打尽。” “对了,四爷传信来了,似乎很担心九小姐,让公子不要让小姐做太过危险的事,而且不想小姐卷入是非。” “哦?四叔知道了?”接过十三递过来的信。“这是非将起,天下人谁都躲不过。姊颜的心性,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传信让四叔放心,我们决对不会让姊颜有事的。” “是。” “姜公子哪边如何了?” “一切顺利,只是派去保护郑小姐的人说,郑小姐似乎非常担心,却没有问。” “悄悄告诉她,姜瑜一切平安。” “是。” “从现在起,派出一半人手,暗中控制住查出来是奸细的官员,与大理寺一起,将网铺好,别让他们觉察了。同时通知京兆府和禁军,这段时间,加紧布防,严密把控个关口。” “属下明白。” “下去吧。” 谢灵回房,洗漱更衣过后,处理起各方信件,看看快到了时辰,就到了城中的天香楼,马车一停,立刻有人把他带到三楼一个雅间,他竟是最后一个到的。 今日烨王难得得闲,应珺王之邀,前来一同用饭,南祺也算是珺王的表弟,也一同来了。 烨王见谢灵进来,对珺王道“没想到五弟今日还请了谢少卿一起。” “谢少卿见识不俗,有幸请得他为座上宾。” 互相见礼以后,谢灵自顾自做到珺王下首,烨王心中讶然,与南祺对视一眼,毕竟是嫡长子,气度自然不同,面上丝毫不显。 南祺却笑道“今日烨王殿下与珺王殿下是亲兄弟,我也是他们二人的表弟,本以为兄弟之间的小聚,没想到谢兄赏光啊。” “不打扰几位小聚便好。” “五弟你今日邀我们前来,怕是不是小聚这么简单吧?” “不错,今日我的确有话要说,不过是些下酒的话,让他们先上菜吧。” 说着,让外面守门的亲信叫人传菜上酒。 烨王心中隐隐察觉到这个弟弟不简单,莫非他也有一争的打算?这谢灵已经站好立场了吗? 酒菜上齐,珺王一个眼神,让手下守好门,都知道要进入正题了。 珺王亲自给几人斟上酒,都等着他开口,本以为可以信手拈来,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烨王的母后是云南王府嫡女,自己母妃是云南王府的庶女,二人想比别的兄弟,血缘上,更近一些,自己母妃一向不得宠,一直得元后提携,自己刚学政事时,也是这位兄长亲自教过自己。自己却要和他争,无论再多理由,什么高尚伟大,终究算是一种背叛。 兀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定定心神“大哥,我幼时也经你教导,不过,我还是想一争,我实在不想与你们正面为敌,我知道这样很无耻,我希望大哥放弃,然后辅佐我成为大楚未来之主。” 南祺一听此话,自是愤怒难平,“你” 烨王却打断他,转而问向谢灵“谢少卿也已经决意辅佐珺王?”竟是连五弟,也不肯叫了。 “是,烨王殿下想要什么您心中难道不知?殿下到底是想为谁而活呢?珺王殿下与您的母族同位云南王府,殿下最大的顾忌,也不是顾忌,自己不喜欢的,何必抓在手中呢?” “哦?你了解本王?本王要的,大楚谁人不知?不知谢少卿所认为的,是什么,至于你的珺王殿下,他难道不知吗?” 不待谢灵回答,又转向珺王,眼中包含这嫡兄的威严,血脉中的愤怒,亲近之人的失望“珺王明知道我的理想,还是要争?” 珺王不再犹豫,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丝毫不肯退缩“是,大哥,我也想要,并且我自认为我更合适。” 烨王直接起身,“呵呵,都想要,看谁能拿到吧。” 说完,便拂袖而去,谢灵提声道“理想到底是殿下的,还是别人的,殿下心中不明吗?”烨王身形一顿,快步离去,南祺看了二人一眼,跟着走了。 珺王为自己再斟上一杯“没想到还是弄成这样子” “殿下是不是觉得很愧疚?” “的确,我们不是谁的解脱人,也不能对别人的想法指手画脚,人人都有想做的事,一条路上,总会有绊脚石,若你想走这条路,就不能在乎这课绊脚石是不是你认识的绊脚石。万千理由,都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想就是想,这没什么不对,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不对,最让人不开心的,就是一边做,一边忏悔,殿下今日做的很好,触到别人的心防,无论别人怎么说,都说徒劳,殿下今日,至少真诚不做伪。” “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不会怀疑我?” “因为我选中了你,而我,相信我自己。” 这么一说,原来还是在夸自己啊,珺王到底不是常人,几杯酒下肚,情绪自然稳定下来了,“谢家人一向这么自信吗?” “至少你看到的都是。” 这人真是正经不了一会儿,酒也喝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再喝酒,这天香楼的菜也是一绝,二人优雅的填饱肚子。 “我算是想明白了,什么先礼后兵,礼再周到,最重要的还是兵,日后还是要和大哥对上。” “烨王他们倒不会专门对付我们,只是现在有爱扭转你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让你进入候选人之列,让陛下以及所有人对你改变看法。” “我准备好了。” 这厢二人吃饱喝足,那边烨王二人倒是一肚子的难受,也说不上是气愤,就是无从发泄的憋闷。 烨王兀自坐在马车上不说话,南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二人谁也不开口。 第八十九章 杂陈 二人一路回到烨王府,见他二人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妃也是纳闷,二人只说有急事处理,提前回来了,备些吃的来,两人边吃边处理事物。 王妃自然不好多问,忙着安排去了。 一进书房,南祺先灌下了一杯茶,还是压不下心里的激荡“你说老五那家伙,不声不响的,谁也没看出来他有要争的意思啊,现在说出来算什么?我们从小也没亏待过他,他怎么能,唉,又有什么不能呢,那个位置哪个皇子不想要?” 烨王还是不语,南祺又想起来一茬儿“你说谢灵怎么会看上,啊不,怎么会选了他,好好的兄弟,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烨王心知南祺没有恶意,而且绝对支持自己,并未有反悔之意,不过二人都是南祺的表兄弟,虽有些亲疏,却还是有些难做,珺王如今提出要争,的确让自己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更难过的是他居然很真诚的说了出来,竟然不肯直接敌对,而自己又能感受到他的诚意,这个弟弟,一直以来,不善言辞,从不骗人,可是这真诚,却让自己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至于谢灵说的话,都是为了动摇自己罢了,身为嫡长子,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难道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一切不过他的臆测而已。 “不必在意,他一向以默默办事的王爷示人,父皇与诸位大臣从未将他列入候选之人,而我们没有错处,地位稳固,他若是贸然出手,就会显得心机深沉,以往的好印象怕是直接把他拖入低谷,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可是谢灵已经站在他那边,光是谢家,就能为他拉拢许多支持,何况珺王和谢灵两人都可算谋略之人,二人联手,只怕不难。只怕你我难以招架,他进入陛下和朝臣们的视野,指日可待。我们不想办法阻了他的路?” “他不像三弟心术不正,能力出众,只是之前不争,我们也怎能背后对付他,他要争,就争好了,公平竞争,我也不一定会输与他们。” 南祺见烨王丝毫不肯动摇的样子,也知道难以劝服,若说下黑手,以烨王的性子,也是做不出来,自己当初选择站在他背后,就一定会坚决支持着他。“你说的有理,我们二人,不见得比不上他们。” 这话也算是表明了态度,烨王多年来的君子作风,让他做不出胁迫别人的事,南祺始终如一的支持自己,不仅出于二人血缘的关系,更是出于几十年来两人相处,发自内心,自己怀疑他,已是不该。“就是要你为难了。” “这有什么,亲缘差不多,但是你我交情却不是假的,我从小见你的努力,陪你走到如今,自然是要陪你走到最后的。” 烨王听此怎能不感动,无言只是相看,风雨有兄弟支持,不就是大幸吗?自从母后逝世,这个曾经京中的小霸王世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两人相互扶持走到如今,有十来年了吧,母亲的不甘,王府的前程,都系在自己身上,怎能轻易动摇? 二人匆匆用了些饭食,撇开思绪,一头扎进政事中去,忙碌到天黑。 陵王被罚,这些日子各位大臣心思各异,许多大臣都上奏,要求陛下早立储君,明明烨王如今是最合适的,皇帝却迟迟不肯松口。 近日陛下头疼越来越重了些,丹药作用似乎越来越小,国师一回京就被召入宫中。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道袍,发须皆白的道人,步子轻盈,一把拂尘抱在怀中,一副仙风道骨,半眯这双眼,那带路的侍者也不敢催促。虽得皇帝召见,却不慌不忙,带着一个青衣童子,神色如常的步入大殿。 一手执拂尘,单手行礼,呼了一声道号,“陛下” “国师终于回来了,朕近日头疼的厉害,你的新丹药可研制成了?” 国师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陛下可有按照叮嘱服药?” 皇帝揉着太阳穴,回道“国师有所不知,今日朝政太多,朕的头疼症越来越严重,全靠你的丹药抑制,服用的次数多了些。这丹药如今效果甚微,朕一直等着你的新丹药呢。” 道人一副了然的样子,只要尝试过减轻痛苦,往往会忽视它带来的负面,即使是九五至尊也有抵制不了的诱惑“陛下需知此药会有些负作用,会让人产生依赖,并且用量越来越大,对身体也是不利啊。” “这个朕也知道,只是事务繁杂,朕不得不用药压制,你此次的新丹药如何?” 国师见他心心念念只是在新丹药,别的一概不愿听,知道现在劝不了他,暗暗叹气,“新的丹药已经出炉,老道此番收到陛下旨意,连夜赶回,为陛下献上。” 一招手,童子上前,双手托起一个紫色匣子,徐公公立马下来接过,程到陛下眼前。国师已经嘱咐道“此药效果虽然比先前的好,但是依旧不能多用,七日方可用一粒。” “朕知道了,不过朕头疼的根源在于各种事务,如今朕越来越感觉体力不济,储君也当定下来了,可是朕,唉,国师可窥天命,可否指点一二。” 看来陛下终究是老了,杀伐决断,英明神武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陛下子嗣繁茂,诸皇子业以成年,本是幸事,可是就难在只能选一人。陛下须放开眼光,勿要困于一时,老道见我大楚气运绵延,国祚稳固,无须担忧。” 见他提到子嗣繁茂,又说放开眼光,莫非是要自己在其它皇子中挑选储君,旁人的话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自己的想法,只有国师,是承天命而来,他的话不可不信。“朕会好好考虑的,你回去给朕好好算算老九的运道,此事不可与其它人提起。” 国师还是半眯着眼睛应了,见陛下疲惫之色难掩,就告辞了。 皇帝自然是一番赏赐。 一出大殿,夜风拂面而来,国师幽幽叹道“一叶障目,难见泰山。” 皇帝让徐公公服侍他服药,徐公公道“此药还未找人试过,陛下不如再等一等?” “快些找人试了,朕这些日子头疼越来越难忍,对了,此事不可外传。” 一国之君依赖药物,自然不能外传。 “是。” “起驾去琼华宫。” 美人言笑晏晏,最是惹人怜惜。 再伟大的帝王,也要考虑身后事,启元帝也没想到自己年老时分,还会遇到一个这样的人,让自己牵挂不已。凡是帝王,死时都希望带走一切喜爱的东西,而琼妃,自己怎么忍心要她如花的年纪,就让她归身黄土。 自己的儿子大多都是能干的,老大沉稳不出错,却也没什么出彩之处,老二身体病弱无心也无力,老三聪明是聪明,可惜太过暴虐,不配为君,老五贤能可靠,可惜身份尴尬,老九不争不抢,难得的有仁心,老十没主见,只听妇人之言。若想他们日后都有个好下场,不必兄弟残杀,老九是最好的人选,老大老五好生辅佐,江山也是稳固,虽无母族支持,也少了母族掣肘,福祸相依,并且他也会善待琼妃,自己无后顾之忧了。 似乎人越是年老,越是在乎骨肉亲情,希望自己子嗣绵延,不必自相残杀,只是无论是枕边人,还是亲生骨肉,有哪个明白这个老人的苦心?一切不过一厢情愿,明明是走过腥风血雨的人,偏偏又想要别人和风细雨,事事如意,不过是想想罢了。 依偎在皇帝怀里的琼妃,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正在为她打算前程,甚至是盲目自信的安排着所有人的前程,而她,难道也是红颜祸水的结局吗? 一切,只有时间知道。 第九十章 生路 却说国师回到住所,虽说是皇帝尊崇的国师,住所却十分清雅,只有三两童子洒扫,侍弄花草。走人房间,只见窗前最心爱的兰花,莫名枯萎,心中一动,睁开眼睛掐指算来,默然道“吾凶矣。” 静视那兰花半刻,眼睛又半眯起,踱步走到书案前盘腿坐下,默默算起九皇子的运道。 童子前来奉茶,见他认真,不便打扰,只见烛火不甚明亮,便轻轻拨亮烛火,灯影拉长,一老一少,静逸如此,浮生一梦。 老道算出结果,微微摇头,还是将其写在纸上,封入信封。“这是要交给陛下的。” 童子虽心中疑虑为何交给自己,还是没有多问,双手接过。 老道又向其一一嘱咐事务,仿佛要离家远行的爷娘。 待童子满腹疑问的出去,老道心想,如何洒脱,也免不了人性二字,日后这些孩子们,都,唉,看自己的造化了。 再算一次大楚的命途吧,虽然自己学艺不精,算出的依旧云山雾罩,不过能看出不会断了命脉即可,终不负陛下一番信任。 第二日一早,那童子端着水,早早来到门前,敲门,却不见有人应,还是顺着心里的疑问,推门进去,只见老道还是盘腿坐在案前,面色苍白,表情依旧如往常一样祥和。走进一看,拿水险些端不住,还是洒了一地。老道眉心插着一根银针,险些全根没入,他已经没了呼吸。 蜡烛已经燃尽,只余烛泪。 老道面前放着一张纸,上面只书‘因果’二字,笔锋有力,意境圆满,乃看破之意。 童子放下水盆,敛容一礼,方才退出屋外,唤人前来。 老道生而慧根,修道大半生,全身破绽仅于眉心一处,可惜,少了一处,便是不圆满。 消息传入宫中,也飞入京城各处,人人都知道陛下尊崇国师,国师遇害,此事严重不下于皇子遇刺。国师深得陛下信任,但是淡泊名利,与人无争,也与人无利,与诸位大人物,少有交集。 人人关注事态发展,却无人愿意插手。 皇帝接到童子转交的书信,快速看了一遍,天命之言?自己是天子,难道自己的判断会错?得此结论,你却身陨,此言到底算不得数。 只怕老道也没想到,一意孤行之人,怎会在乎天命,而自己的死亡,更是给了他完美的借口。只是他已求得圆满,从生到死,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何尝不是圆满。 谢灵等人也是没有料到,刚刚查到国师的丹药有些问题,他就被害,如此,真是巧合? 国师遇刺这等案子,皇帝却交给了京兆府办理,不过京兆府尹韩非闻得陛下信任已经是常识了,诸人等着看戏,自然无人阻止。 热闹非凡的京城下,暗流却在涌动,珺王谢灵觉得此事不寻常,自然要跟紧查探,而另一伙人,也开始了动作。 除了查案,选择继任国师也是一大要事,前国师有两位徒弟,据说都是天资过人之辈,得其真传,只是国师只需一位,还需好好考量。 京中风起云涌,西原也是不太安定。 一处离原城不过五十多里的铁矿中,一群衣衫褴褛,面色饥廋的人,被看押在一个矿洞里,其中不少人面露绝望之色。 “听说老邓头得了风寒重病不起,他们不仅不给救治,还直接把他扔到废矿井里面去了,简直没有人性。” 一位稍微年长的人,用手搭着这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他们早就没有人性了,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吧,在这里,能干活才有价值,才能活命。”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沉默不语,那年轻人听了,更是痛苦,抱着头叫道“都怪我贪心,被人骗到这鬼地方,没人每夜干活就算了,连命都是别人的,阿莲和小花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这里谁心里没有痛楚呢?除了身体上的劳累,这种无声的压力,暗无天日的生活,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洞口的守卫狠狠挥了几下鞭子,“鬼叫什么,给老子闭嘴。” 见众人都因为自己的威风吓的不敢说话了,又得意洋洋的回去坐下。 另一个人给他满上一碗酒,二人又开始交谈起来。 “你听说了没有,近几天那两个名扬天下的少侠谢言,暮天沉到了咱们西原,就落脚在离这不远原城呢。” “你一个官兵,又不是江湖侠客,关心这个干什么。” 那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二人武艺超群,一个不知道打咱们多少个,而且他二人身份可不简单,我今日在城里听说,那谢言,就是谢家的嫡女,谢老太傅的亲孙女,前些日子因为滨州水患的事去了京城,天下人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暮天沉是江湖上有名的风云山庄的二少,也是出了名的打抱不平,这两个人一到原城,就让他们找到了几年前前有名的剑客孤齐飞,还大战一场呢,据说精彩极了。” “看你这样子,应该也去做个侠客啊,不过官不怕民,他们在厉害,咱们是官,遇到咱们,还不是要客客气气的。” “这话不假,不过那谢家的厉害,哪怕过了十年,也没人敢忘啊,何况谢家大少右卫大将军谢茗就驻扎在三百里之外的西阳关呢。” “这些人,离咱们远着呢,怕什么,喝酒喝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西原官商勾结,不顾他们的死活,但是以谢家人的作风,如果知道这些人的暴行,一定会救他们,一些人心里自然起了心思。 待那两个守卫喝的睡了过去,几名还没睡去的矿工慢慢聚拢到一起,低声交谈,决定让最年轻力壮的阿牛和大壮找机会逃出去,跑到三十里之外的原城求救。其它人帮忙打掩护,争取时间,为了能够有回家见见亲人的机会,拼了。 商议完毕,几人如常休息。 第二日天刚亮,众人都被叫起来干活儿,依旧是稀粥馒头,为了让他们有力气干活,馒头还是有的。 昨晚的几个人慢慢靠拢,前几天日子干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废矿道,可以从哪儿逃出去,原来怕跑出去找不到路没有食物也是找死,昨天听守卫说这里是原河的下游,顺着河往上不远就是原城,就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二牛和大壮边干活儿,边往废矿道移动。一个中年男人推着小车,经过守卫旁边,一不小心绊倒了,车差点砸到一个守卫的脚,那守卫大怒。提起鞭子就抽了下去“你没长眼睛吗?敢找爷的事?” 其它守卫也是长极无聊,见有好戏看,纷纷看了过来,二牛两人趁机钻入废矿道,小心走入数十丈后拔腿狂奔。 那中年人跪地求饶,守卫不依不饶,狠命的抽打着,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本来就一肚子火气,还有这些不长眼的,非要好好教训不可。 昨晚的一个守卫见他发了狠,劝道“三哥,别打太狠了,反正是些当牛做马的贱皮子,让他多干些活就是了,咱们这里若是再损了人手,货比不上那头的,咱们也得受罚呢。” 其它守卫戏也看够了,也怕影响到自己,让他别打了,那守卫方才住手,一脚将中年人踢开,“赶紧滚去干活,不许偷懒,晌午没你的饭吃。” “是是是,多谢军爷。”中年人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见他惶恐的样子,守卫威风也耍够了,不禁笑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逃 晌午吃饭的时候,一个守卫发现不对,数了一数,发现少了两个人,心道不妙。 鞭子一挥“都给老子别吃了,少了两个人哪去了。” 唬的众人端着碗不敢说话,其它守卫一听,也知道坏了,纷纷露出凶相“快点说,哪去了。” 一个老爷子躬身赔笑道“几位爷,我不知道啊,什么少了两个人啊。” 一个守卫一鞭抽去“老不死的,不知道就打死你。” 领头的守卫走过来,制止了其它几人,高声道“你们不说,遭殃的是你们,人少了你们就给我多干活,不愿说就三天不许吃饭,不眠不休翻倍给我干活,干不完就给我吃鞭子。” 众矿工一片哗然,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嘛,一众矿工里面,有原来的矿工,还有被骗来的普通人,在这困了许久,这些人谁不想回家,想着大家一起扛着,他们也不能怎样,都咬牙不说话。还有一小部分是牢里面的囚犯,被拉来干活。 就算逃出去的人找来救兵,这些囚犯也得不到自由,还有几个是死囚,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哪里愿意为了那些人吃苦。可是不知道又不敢说谎,其中一个好像看到了,但是想多换点好处。 领头人端起桌上一只金黄的烤鸡“不说的人受罚,说的人当然有奖赏,只要说出来,这烤鸡就赏给你们,还有好酒好菜,可以三天不干活儿。有没有人知道?” 那囚犯多日不见荤腥,此刻正是双眼放光,连忙举手道“大人,大人,我知道,我知道啊。” 边喊边往领头的那边跑。 那几人忙心道不好,待他跑到跟前,文叔偷偷伸脚将他绊了一跤,想要阻止他,却引起了守卫注意,一鞭甩过来,将他按住,那囚犯一手捂住流血的脑袋,趴在地上,指着矿道,“他们从哪儿跑了,好像是要到城里找救兵。” 一个守卫道“难道他们要去找谢家人,不能让他们找到了。” 领头的呵斥道“还不快点去上报。” 那人连忙跑了。 原来此地在山中,只有‘那些人’手里有马,他们已经跑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人力怕是追不上。 却说二牛与大壮出了矿洞,一路跑到山下,找到河流,二牛正准备顺着河流的方向往上跑去,大壮却一把拉住他。 “二牛,你真的打算去原城求救?” “对啊,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 “咱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要是有人说了咱们要去原城,咱们就跑不了了啊。” “文叔他们为我们争取时间,肯定要受不少苦,甚至命都要保不住,咱俩本来就是要拼命的,要是能找到谢家人,大家都能得救了,拼命也值了。” 大壮却不为所动“他们总要留人干活儿的,不会把他们都杀了,顶多吃点苦头,咱们既然出来了,还不如就这样逃回去,再说了,他们上面有人,这里的官员都是一伙儿的,去了原城也是找死。” 二牛这下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咱们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快点赶路,大壮,你就不要再劝了。” “我是想着咱俩是同村的,所以劝劝你,你一定要去,别拉着我,我要想自己办法回家。” “那好,大壮,我也勉强你,你去吧,我不能让文叔他们白白替我送命,能回去一个也好。” 大壮劝不了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那我走了,你,还是希望你好运。” 二牛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喊了一句,“要是我回不去的话,你帮我转告秀秀,让她再找个好人,别等我。” 不知大壮听到没有,二壮打起精神,拔腿狂奔,希望争取一个大家都能活命的机会,他并不是想做英雄,只是不想让别人替自己去死,不想做一个骗子。 谁知跑了一会儿,一转角,几个黑衣人正等着他,还有两个和自己两人衣着打扮相像的人,那几个人又飞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要怕。” 另一个人说“还有个人呢?” 二牛才回过神来,这几个人看起来不是坏人“大壮不想去原城,往别的地方去了。” 当先开口的一个人对其它两个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找大壮,我们继续实施计划。” “是” 那两个与二牛两人差不多的人,继续按照正常青壮年的速度沿河流方向而去。 一个黑衣人领着二牛去了另一个方向。 黑衣人用传说中的轻功,带他左转右转一会儿,忽然开阔,一个空地上有几个人在等着。等走近了,原来是三个出众的男女,带着十来个黑衣人。 “主子,人带到了。” 二牛看着阵势,应该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连忙要跪下求救。 站在他身旁的黑衣人扶住他,只听里面的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女子开口“不必多礼了,我就是谢家的谢言,受珺王殿下的委托,特地来查探西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许多你们这样的人受苦了,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立刻用手段将你们救出来,所以要你们多吃了一些苦头,不过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能救大家回来了。” 旁边的人拿出一面雕龙玉佩。 二牛见此,本就是老实人,自然不会埋怨,千恩万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只是请大人快些找到大壮,要是他被抓,肯定没命了。” “我们会尽力的,现在还不能送你回家,我们先帮你安顿下来,待我们事情办完,大家就都能回家了。” “是是是,我听你们安排。” 着人送走二牛,那黑衣人揭下面巾,正是十七。 十七禀告道“已经派人去找了。” “嗯,剩下的按计划就好,我们三人,务必保证所有人安全,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他们可能都会被灭口。” “属下明白。” 守卫禀告了‘那些人’,立刻有人骑马去追了,守卫们自然松了口气。 这些人胆大包天,自然是要教训教训,将文叔抓了出来,捆在柱子上,不停的鞭打着,不过他们也不敢轻易杀人,这些人都有用,那就狠狠折磨他几天。 那些人狠的牙根痒痒,又畏惧之前的手段,不敢上前。 那囚犯吃着奖赏,看的津津有味,幸好有这些傻子,自己才能打打牙祭,竟然敢绊倒大爷,哼哼,遭报应了吧。 二牛知道随便跑可能会迷路,所以沿着河流往下的方向边躲边跑,却不知这原河乃是穿过这片大山,原来的矿山,是最靠近人烟的,顺着河流,只会进山越深。 满心期待的他,不知到底能不能回家。 一批黑衣人骑马追去,不确定路线,只能分开来追,人力有限,再年轻力壮,一个多时辰也只能跑了有二十来里。 分散成几股的黑衣人突然收到了信号,连忙赶去,原来是另一股黑衣人已经找到快要跑出的矿工,斩于马下。 那领头的探了探鼻息,确定死了,只是尸体不能直接仍在这里,有人提议道“这河通往群山内部,直接丢到河里冲下去算了。” “也好。” 待人走远,那两人却从河里爬起,原来是假死。 大壮左藏右躲,居然给他躲过了两边寻找的人,却越来越深入大山。 西原一如往常运转,地处隔壁的越西,乃是当今珺王的封地,暗地里封地守军调动,军备加急运送,一道道命令,接连发出,大多数受令之人不明觉厉,却还是选择照做,越西乃是出了名的法律严明,珺王人不在越西,却威名日胜,越西众人,心向往之。 第九十二章 谢茗 众黑衣人纵马回到山中,进了矿山外三里处一个洞穴之中,洞穴在一个山崖侧壁之上,怪石草木藤蔓掩盖,不易发觉。 原来此处除了是离原城最近的一处矿山之外,更是十万大山进出要地,有人以此为据点,监察各方动静。 谢姊颜等人要找的,就是这个起枢纽作用的机构。 暗中排了许多人查找,不曾想原来是灯下黑,就在原城三十里外的山中。 简陋的山洞,暗暗开拓之下,挖空了小半座山,成了一座小小城池,里面住着重要人物。 姊颜三人收到十七几人传来的消息,也不免小小惊叹,这些人的耐力,本事实在不小,不过也因此,不免有些焦躁了,终究是让自己等人找了出来。 如今的问题有四,一则不能着急,要将其一网打尽。二则要保证众多矿山中几万矿工的安全,防止其内灭口。三则查运输通道,截留矿藏。四则就是查出幕后之人。 如今前两个问题解决,也已经是指日课待,第三个问题,不出所料,果然是通过商路运输,姊颜的父亲,正在暗中追查,诸方配合,截留,也不是难题。至于幕后之人,很快也会有答案。 山洞内部一间暗室中,那黑衣人头领汇报完毕,前面的主事之人,之淡淡一句“知道了”便再无表示。 黑衣人也不常见主事,如今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大人,拿谢暮几人入西原以来,人心浮动,二人又是江湖中惯常喜欢管闲事的,只怕于我等大计有碍啊。” “此事我们自有计较,早已派了人盯着了,他们没有异动就罢了,若是有,哼哼。” “大人英明啊,” “你用心办事是好事,等会儿去领赏吧,日后还是要机灵些,传令给各矿山督办,仔细排查,矿工逃跑的事,不能再有下次。” “是。” 地处深山,自然不能用信鸽之类的传信,需派人前去,地形复杂,将任务分派给诸位手下,分别交给他们一块地图,带着各种命令,按地图前去通知。 混在黑衣人之中的十七,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所有被控制的矿山,只查出来十之七八,如今有了这些地图,可以更完整和准确。 诸人准备好,有人带着他们到洞穴内一处暗道,从这里出去,眼界开阔,就是地图所标之处。 十七离了众人视线,将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三长一短的讯号,很快就有人赶来,将消息告诉来人,就转身离去。 既然有了人带路,自然是要想办法取得情报,众人分工,分别跟着他们。 姊颜接到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 三人这几日在明里吧原城内外转了个遍,诸事安排妥当,几人在客栈大堂叫了一桌好酒好菜。 姊颜当先举起酒杯“这些日子,贺兄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哎呀,这次多亏了你们两个,连累你俩陪我在这流连了半个多月,理应是我来敬你们几杯。” 天沉笑道“咱们来了这西州,还没好好看看此地风貌,还是在原城打转,既然你伤好了,咱们就到处走走看看,感受感受与南方不同的风貌。” 姊颜乎的一拍手掌,“是了,咱们本来就是走到哪算哪儿,既然到了这里,不如我带你们去我大哥那里吧,距离原城也不远。” 贺州听此,小心翼翼道“你大哥?距离此地不远,不会是我听人说过的镇守西边的谢大将军吧。” 姊颜翻了个白眼“怎么,你做了亏心事,不敢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就说什么时候出发吧。” “吃了饭就去吧,咱们给他一个惊喜。” “啊?这么快。”连忙抓住路过的小二,“给我准备几坛酒,等会带走。” 小二一愣,显然有点突然,住了半个月,都习惯了,反应过来以后“好咧,您稍等。” 吃饱喝足以后,各自回房收拾收拾,江湖中人,行李也不多,就是贺州背着好几壶酒,几人结了帐,说走就策马走了。 几人离开原城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传了出去,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城外二十里处,珺王的人正等着,姊颜仔细交代一番“各处矿山所处的地方查出以后,你们按原定方案调整计划,保证矿工和证人,证据的安全,相信你们作为珺王的亲信刚,做到这些不难,一网打尽不只是说说,计划不能出任何纰漏,珺王封地的兵力不能太过明显,我此次前往我大哥那里借兵,堵住他们的后路,消息传递一如往常,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我等明白,请谢小姐放心。” 姊颜三人如常打马离去,那人感慨道,自己等人查了数月,没查到的事,他们只用了半个多月,就查出大半,而且胜利在望,实在是不简单,就是可惜心系江湖,不能为殿下所用。 三人骑的都是好马,打马一日就到了谢茗驻地,谢茗乃当朝二品将军,全家驻守在此,在西边边境最后一城雁归城有自己的一所宅子。 几人到了谢府门前,天已经黑了一会儿,谢茗驻守边关十年有余,只进京述职过一次,其余则坚守在此,十年如一日。 为了职责,更是十多年未曾回苏越家乡,最多也只是兄弟姐妹几个,不远千里,前来探望探望,再不复十几年前高堂在上迎了上来,祖孙三代济济一堂的景象。 姊颜八九岁就负剑远行,倒是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匆匆而过,从未像此次停留如此之久。 女侠谢言就是谢家九小姐谢姊颜的消息,传遍天下,听闻过此消息的兵士,一见那金色面具,反应快的,马上想到是九小姐到了。原来九小姐到了西原的传言,竟然是真的,那些江湖人,终于靠谱了一次。 此处地处边境,江湖人行走的多,消息也是灵通。 一名兵士走上前来,“来者可是九小姐?” “是我。” 那兵士压抑的激动,一下子压不住了,朝后面喊道“九小姐来了,快去禀告将军。” 一入行伍才明白,家人是那么遥远,戍卫边疆,一日不可马虎,枯燥却必须认真的日子里,思念,是最香醇的酒。 虽然九小姐不是自己的亲人,不过对戍边十年的将军来说,该多么高兴啊。 谢茗御下有道,爱兵如子,手下兵士自然也为自家将军着想。 第九十三章 酒酣 已经有人跑进府中,进了外院禀告道“九小姐来访。” 正在廊下练剑的谢茗,听此,一个收势,回身将剑插回剑鞘,上次一别,已经两年未见了。 谢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是诸位长辈,兄弟手心里的宝贝,可惜因为一些家务事,后来渐渐有些冷情,更是让人疼惜。作为大哥,又是个专攻武事的,只是默默守候,如今自己已经而立之年,孩子也比姊颜还要大上两岁。 想当年,自己从军中回家,正值小九出生不久,作为长子,成亲较找,自己也已经有了个小子,但是看着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心里,不由得就软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脸,常年握剑粗糙的手,却将细嫩的皮肤,刮的一片嫣红,悻悻然收回手,不敢再碰,那个小家伙儿,却咯咯笑起来,伸出小手,撰住他的手指不放,小手那么软。 姊颜小时候,就不是个爱哭爱闹惹人疼的孩子啊。 思绪也不过一瞬,把剑交给一旁的贴身侍从,吩咐道“快去叫夫人少爷他们。” “是” 待侍从抬头,就只见将军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了,连忙奔去内院,通知主子们。 谢茗面上虽然不显,比平日快了一倍的步子,还是无法掩藏心中的喜悦。 有兵士上前牵了姊颜几人的马,三人等了一小会儿,只见一位面容坚定,身高八尺有余的将军,大步走了过来,走到近前,不亏是谢家人,相貌也是不俗,三十七八的年纪,正是壮年,未穿战甲,也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真乃虎将也。 姊颜已有两年未见这位大哥,谢家举家回乡的时候,大哥已经受封将军,戍边一年有余,虽然不善表达,却一直宠着自己,为了家国,在苦寒的边境,一待就是数年。 看着他脸上的长须,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眨眨眼睛,摆脱水光,“大哥。” 谢茗在姊颜两步之外站定,面对这个长大了姑娘,有些不知所措,认真打量了一番,回了一声“长大了。” 才回过神看向天沉和贺州,“这两位就是暮少侠和贺少侠?” 两人拱手以礼,姊颜为其分别介绍,谢茗点点头道“不愧是少侠两个字。” 谢茗的夫人和儿子,并行而来,见他们还在门口说话,不由得嗔怪道“九妹和她的朋友难得来一次,你就在门外招待他们啊?” “大嫂。” “见过谢夫人。” 谢茗的长子谢昌也行礼道“姑姑” 谢茗一拍手,这动作简直和姊颜的一样,“我都忘了,快进去。” 进了内堂,谢夫人连忙安排饭食,住所。 此时却也不是怀旧之时,姊颜让谢茗带他们先到书房议事。 “先前你传信过来,要我留意各方动向,配合四叔,我没想到你会你自己来,你既然来了,想必事情比我想的要严重啊。” “本来是打算此事了了,再来看大哥,不过如今事情超出预料,就提前来了,想要大哥帮我个忙。” “小九开口,大哥自然不会拒绝。”却是一脸失落。 姊颜心中明白他是因为自己不是专程来看他不开心,只好哄道“待事情完了,我多住些日子就好啦,只是怕大哥军务繁忙,没空陪我玩。” 谢茗听此,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太过明显,整容问道“那你此次有什么重要的事?” 姊颜拿出一踏信件公文,交给谢茗,“大哥先看看这个,你便看我边说。” “想必大哥也已经收到七哥的信,七哥他有意接触珺王殿下,不过后来珺王殿下暗中托付给我们一件事,他发现似乎有人在偷运我大楚矿藏,珺王殿下不便离京,且那些人极为留意珺王属下的动作,所以查探不易,此事事关重大,难以置身事外,我与天沉兄斟酌一番,正要动身,不想贺兄被围,我们就提前动身,三人借故在原城待了半月有余,查探结果令人惊叹。” 谢茗抬眼看了看谢贺二人,心知必定是姊颜信任之人,便也没说什么。 “不曾想,原来西原已经是上下一气,明明增产,却瞒报,还暗中将犯人运到矿山,拐骗百姓前往矿山做苦力。细节均在信件中,多出的矿石,被分成三批,运王秦,商,晋三国边境,后续不知所踪。如今已经查到大部分的细作,和其运作方式,我特地来向大哥借兵,悉心部署,一定要将其一网打尽。” 暮贺二人不出声,任凭谢茗思索。 边听边看,谢茗心中已经有数,“原来是有人觊觎我大楚矿藏,还如此猖狂,害我百姓,偷我宝藏,我作为戍边将军,竟然未曾发现,实在是失职,你放心,我立马安排人手,皆是亲信。” 姊颜自然高兴“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谢茗回过味来,却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你啊,怎么包揽了这么危险的事,谢灵这小子,下次看大哥不收拾他。” 只有最亲的人,才会担心危险,自己何其有幸,有这样的家人和朋友,看他如今还是把自己当成十年前哪样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不知怎地,就是眼眶发酸。 “大哥,你不要担心我,我如今也是个高手了呢,说不定你都打不过我呢。” “大哥怎么舍得和你打,磕了碰了怎么办,你再厉害,也是我的妹妹,是个女孩子,危险的事,怎么也不能轮到你身上。” 姊颜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说不过他们的,只好鼓着脸,不说话。 贺州一听这话就乐了,看着姊颜有话说不出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开心啊,你也有这一天啊。 谢茗这下关注到谢贺二人,这个贺州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洒洒脱脱,不像有心上人。至于那个暮天沉,老七在信中倒是提过,评价还挺高,今日已经,勉勉强强还行,长的倒是俊朗,人也热心,看在是挺可靠的样子,不过没有具体接触,不好下结论,想要拐走我们的妹妹,可没那么容易。 作为一个将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切磋切磋,可惜现在时间不早了,小九赶路这么久,要让她早点用饭,早点休息,不能耽误,臭小子,明天再教训你。 门外有人禀告道“夫人已经备好饭食,着人来请小姐和两位少侠过去。” 谢茗正要开口,姊颜却道“不如就摆在这里,咱们边吃边说,商议好了细节,明日就好部署人手。” 谢茗的书房,一向不许放入任何吃食,只有为了小妹例外,遂吩咐道将饭食送到书房来,侍者诧异,也不敢违抗,谢夫人是见识过这几个哥哥是怎么宠妹妹的,将饭食放入食盒,命人送去,接着去安排住处了。 这边几人边吃边聊,谢茗虽是世家子弟,但自幼学武,十几岁入军营,如今军中近二十年,也是个豪爽性子,暮贺二人行走江湖已久,酒量亦是不差,几人竟然很投机,谢茗边喝酒边观察二人,着重观察天沉,贺州知道谢暮二人之事,自然是无形中说了无数好话。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姊颜三人主查此事,可惜对此方不熟,谢茗在西边是十年,正好互补。 酒至酣处,谢茗卸下防备,几人谈笑风生,是久违的开怀。 谢茗取出一份地图,信息详尽,这样的地图,一般人拿不到,上面有无数的标记。 将其挂在专用的架子上,指着一个个标记,讲起这些年的经历,多少次惊心动魄的战斗,多少次斗智斗勇的谋算,这些年的安稳,到底是付出了多少代价。 暮贺两人听了热血沸腾,不由得仰慕这样的英姿。姊颜却坐在一旁,撑着下巴,做出少有的少女状,看着自己不擅表达的兄长,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算武艺出众,谋略得当,出身不凡,所要付出的心神,不比任何人少,并且因为身上的光环,不知要默默付出多少努力。 兄长也从少年,长成了大将军。 是夜,谢茗,天沉,贺州皆醉,唯有姊颜清醒,哪怕是谢茗醉了,也不许小妹多喝酒。遣人将他们三人送去住所,姊颜一人独自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突然感知到有人靠近,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 有人从后面探出头来,“姑姑。” 原来是侄儿谢昌,谢昌今年十九,比姊颜还要大两岁,从小被老爹教育要保护姑姑,小时候,竟然也像个兄长,而不是侄子。 “你想吓唬我呀,再练练吧。” “我可没有,都怪爹,一直拉着姑姑你,害我都不能和姑姑说话。”嘴里喊着姑姑,实际上还是把姊颜当做了妹妹在哄。 “你可以试试这样跟大哥说一说。” “这到没什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谢昌突然放低声音,靠的更近了。 见他神神秘秘的,姊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那个暮天沉暮少侠,是不是喜欢你?” 姊颜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家伙会问,不像那个大老粗大哥,心眼细的跟什么似的“小孩子家家的,问什么问。” 第九十四章 胸胆 “你看看那个家伙,眼睛都快粘到你身上了,有事没事就双眼放光的看着你,觊觎之心,实在是太明显了好吗。我怎么不能问了?我可是比你还大哦,我爹像我这么大,都已经娶妻生子,不过姑姑你虽然聪明,但是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我啊怕你被骗了怎么办。” 看着自己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大侄子,风轻云淡道“这世上,任何事都有风险,最难测的是人心,人只能看到此刻如何,却无法保证明日如何,畏首畏尾,何必出门闯荡。此刻情真,我便信他一刻,喜欢就是喜欢,明日若是无情,弃了便是。世间美好,不能因为怕失去,就不敢拿起,我已经接受了他的心意,日后如何,日后再说。” 谢昌自姊颜谢灵年龄相仿,自幼一起,自然是了解姊颜,姊颜自小要强,不肯卑躬屈膝,颇有一番‘君若无情我便休’的意味。 虽然心里明白,嘴上还是愿意逗她“你倒是好骗,不过咱们家还有我七位叔叔,四位爷爷,还有老太爷在,这位暮少侠,呵,真的不容易哦~”还特意把哦字拉长了。 姊颜抬手拍在了他伸过来的头上,“就你话多,看来我要跟大嫂商量商量,早日给你娶个媳妇儿,免得你无所事事的。” 谢昌捂着脑袋,叫道“唉,别别,我还想找个喜欢的姑娘呢,你别捣乱啊。” “那就看你表现啦。” 看她得意,谢昌哑然失笑“这种事当然要顺其自然啊,你还不回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办的“大哥把地图拿出来,讲了半夜他的英雄事迹,地图没给讲清楚,你在这也待了有十来年了,你给我讲解一番。” “行,我给你讲讲。” 说起正事,二人都是精神集中,谢昌指点地图,细细讲解之时,自信,睿智,大将之风初现。 一个讲的细致,一个听得仔细不时提出见解,两人所学不同,却相谈甚欢,心中默默计较。烛火一直燃到近寅时末,二人方才讲了个清楚,凡事想做,都需耗费许多心力。 姊颜边听边思索,心中已有大略部署,只是还需细细梳理一番。 “好了,说的也差不多了,天都快亮了,先回去歇息吧。” 谢昌随父在此十年,十年间的了解,从未系统梳理过,今夜的交流,所获甚多,虽然姑姑比自己小两岁,见识却比自己还要深远。 将地图收起放回,二人各自回房。 姊颜在房中小憩一会儿,天已微明,调整一番思绪,便起身,唤侍女取来洗漱用品,梳洗一番,携剑出门,日日练剑勤修不辍,方是提升自我的正途。 到了中庭,只见剑影重重,已经有人早到了,谢茗与天沉正打的难分难解,旁边正在抱臂旁观的贺州,一见姊颜,就凑过来。 “你大哥一大早就去敲门,说要讨教讨教,这俩就这么打起来了,你说你想你大哥赢还是暮兄赢啊?” 姊颜面无表情道“我大哥赢不了天沉。” “这下麻烦了,这不是得罪了大舅子嘛。” “你觉得我大哥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倒不像,你大哥就这么厉害,听说你有不少哥哥呐,啧啧,那以后有得好戏了。” 那厢两人越打越起劲,早起丫头婆子躲着廊后偷看,一向只见自家将军少爷威严自持,今次来的客人,又是另一番风姿,那少侠各有风流。 谢茗与姊颜虽都修习谢家剑法,一个走稳重,一个走轻巧,各有千秋。一军主将,自然无法专习剑法,且都是使用的战场之法,与天沉剑意大相径庭。 谢家剑法本就自由,按照使用者心意转换风格,谢茗的剑法显然比龙吟半吊子的拳法要深入许多,简单来说,是个老姜。可惜还是有些不敌天沉。 二人直打到天色大亮,二人心知差不多了,交换眼神,各自收势,谢茗退五步,天沉未动。身为一军将领,自然不会因此怪罪,心道:好身手。 本来想教训教训人家,却又打不过,还差点被人折服,谢茗面上一笑,“果然英雄少年,用过早饭我要去校场练兵,两位可愿同往?” 暮贺两人对视一眼,“我们愿意去见识一番军中景象。” “那好,用过早饭,我们一同前去。” 姊颜莫名的看着谢茗,大哥要搞什么鬼。 谢茗心里面盘算着,术业有专攻,剑法微逊一筹算什么,我会的多的是,带他们去军中,挫挫他的锐气,得让妹妹看看,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 别人宿醉都头疼,这家伙到好,一早起来精神抖擞的找麻烦。 姊颜心想去军中也好,正好再观察观察,趁此机会安排下去。 几人各怀心思,暂时分开。 用完早饭,收拾一番,姊颜三人,并谢茗父子,一同出门,刚刚把马牵出来,一辆眼熟的马车,快速驶来。 待马车停下,走下来的人,着实让姊颜谢茗谢昌惊讶了一把。 “父亲。” “四叔。” “四爷爷。” 三人喊出来的称呼,让暮贺二人呼吸一窒,贺州看向天沉‘不是吧,一来就来了最重要的,我刚刚还想着怎么帮你先对付小言的哥哥们呢’ 天沉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早晚都是要见的。’ ‘行,我佩服你,咱俩怎么叫啊?’ 天沉抱拳道“伯父” 贺州也只好停止吐槽,跟着叫了一声伯父。 那中年人虽是经商,却无商贾之气,气质儒雅,世家修养得体,容貌与姊颜三分相似,不在盛年,已经可见年轻时的俊美风姿。 温言应了,眼睛便也离不开久未见面的女儿,只是见她依旧冷情的样子,不免心中暗暗叹息。 谢家四爷谢渊,竟然亲自来了,姊颜与其一向不甚亲近,虽许久未见,如今叫完父亲,也不知做何言语。谢茗知其内情,连忙请谢渊进府,吩咐副将代为练兵。 一行人刚刚出门,复又回府。 谢茗作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谢府之人,没想到连着两日都来了贵客,一时间忙碌起来,姊颜大嫂只见过四叔后便又去忙了,将军府一向人少,一些事,也她亲力亲为,一家三口,也算和乐融融,就是离家甚远,所以对于来客,极为欢迎。 一番客套之后,谢茗方才问出几人心中的疑问,“四叔不是在商国办事,缘何来了西原?” 谢渊看了姊颜一眼,“颜儿来信寻求帮助,我是她的父亲,自然要全力帮忙,谁知越查越深之下,我意识到此事危险,便立刻往西原赶,路上又知道她往你这来了,恐怕事情更为凶险,我就赶到这里,想当面一谈。” 商国据此,路途遥远,恐怕四叔担心小妹,是日夜兼程而来,却说的轻轻巧巧,权权爱女之心,唉,心结何时才能打开。 姊颜虽还是无甚表情,眼神却是闪烁,微微发光,天沉见此情知其面上不显,心中依旧触动。 (今天身体不适,只更一章,明日补上,多多担待。) 第九十五章 尚开张 既然喜欢一个人,自然要为她打算,让她欢喜,第一次见她,就有一种孤独的气质,令人沉迷,自入京起,自己确实是见到了她的另一面,不同于策马江湖的无忧恣意,好像突然就步伐沉重起来。拥有尊贵的身份,不尽的财富,亲人和睦,却依旧冷冷情情,不敢自视内心,想来还有一番自己不知的缘故。 不过不管过去如何,今后有我守着你,为你驱散孤寂,解开心结,惟愿你日日开怀。 一时间各自沉浸于各自心绪,谢渊早就听说女儿身边有个同生共死的伙伴,谢灵来信提到他的只言片语中,作为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其中情义,故十分在意天沉,从见他第一眼起,便在不住观察。目前看来,此人除了有些微微紧张,还未有何不妥,满眼情义不似作伪,但人心难测,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未来,自然要好生打算。 谢家不似其它世家重视门第,但若是家风人品不合,可是比穷困潦倒更为难过,如今还不知道傻女儿明不明白,自己自然不能当众点破。 茶过两盏,闲话不提,正事自然要早日解决,一行人移步书房。 众人入座,谢渊开口道:“日前你来书信,要我查探商道运输,先前只查到那些货物,运往晋秦商三国边境便不知所踪,多方查探之下,原来都利用了地下黑市商道,暗中运往了商国。” 商国?商国素来好战,其原本是北方小国,却连连吞并三国成今日之势,七百年前的诸十二国今余楚,秦,齐,商,晋五国,灭亡七国之中,商国占了三国,百年前被其所灭的韩国,原韩国之民,被做下等之民,多为奴役,此行,令各国不齿,可惜商国日盛,今时实力不可小觑,诸国皆不动之。 三百年前商国联晋犯楚,谢氏先祖谢玄出山解除国危,甚至连夺晋国七城,驱商国退往洛水以北。商国虽败,引以为耻,三百年来灭楚之心日盛。 如今五国之中,唯有楚国乃当年异姓分封,各国暗中不认其为正统,虽已七百年有余,依旧如此,若不是楚国由来势强,早为其它各国鱼肉。 “先不论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件事,显然这事已经上升到国与国之间,如果处理不当,撕开遮挡的帷幕,那么很可能,会引起大战,甚至正中其下怀,这就是我一定要来的原因,这件事太危险了。”谢渊虽是说出事实,但最后一句,绝对是对姊颜说的。 说起战事,谢茗是最有发言权的,自有见解:“四叔担忧有理,若是战起,闹民伤财,但是我楚国也不惧。数十年来,楚国也算顺遂,除了当今陛下登基的岐王之乱,并无大战,休养生息。若是有人犯我国威,切不可听之任之,商国觊觎我大楚已久,不可不妨,如今不能未战先退。” 谢渊自有主张“国之大事,我楚国忠臣良将无数,何必将姊颜牵扯进来,我已修书给钟灵,此事我来担了,姊颜愿意去各地游历就任她去了,无须在此多做耽搁。” 姊颜大声道“父亲” 谢茗低声斥道“姊颜,失态了。” 姊颜却站了起来“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了。”转身便走。 暮贺二人对视一眼,离座起身,躬身欲退“我们去看看阿言” 谢渊却叫住二人,“两位留步,老夫只得姊颜一女,视如珍宝,不愿她有任何危险,希望两位帮我好好劝劝她。” 话虽说的是两个人,看的却是天沉。 天沉拱手道“伯父是前辈,天沉无意冒犯,只是若是真的为了阿言好,便不应随意为阿言做主,应该听从她自己的想法。” 贺州听他这样顶撞谢渊,不由得轻碰天沉一下,天沉却一揖离去。 这个笨蛋,贺州吐槽一声,也追了上去。 谢茗心中想法也和天沉相同,虽然担心小妹安危,却不忍她委屈,四叔的强硬做法,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可是作为晚辈,又不好反驳。 “四叔,你与姊颜本就误会重重,难以亲近,你既然担心她,又为何如此。” “前事总总,难以扭转,我只求她一生顺遂,逍遥于世,我这个父亲本来就是不称职的,如此便好。”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姊颜已经不见踪影,二人运起轻功,去了姊颜的院子,却也不见人。虽然知道这里无人能拿她如何,只是心伤比身体上的伤更难忍受。 只听得东边的阁楼上,传来呜呜箫声,平日潇洒的萧声,却染上几分莫名孤寂,贺州正欲过去,天沉却拦住他,二人静静听着。 谢茗正领着谢渊前往住处,二人也听得箫声,谢渊幽幽一声低叹,谢茗欲言又止,只听谢渊在身后道“走吧。” 一曲终了,姊颜对着墙壁发呆,却听见外面有两个女音。 “小翠,你可看到那个金面大侠?” 小翠???贺州当然不堪示弱“花花,莫非你看中这位大侠了?” “大侠风姿过人,虽不见面目,还是令我一见倾心。” “那你为何不去表明心意呀” “大侠闭门不出,我我,我不敢相扰。” 门上映着两个大男人的影子,偏偏要学着女子戏腔,都是大木瓜,哄人开心都不会。 俩人正在外面卖力的唱戏,门突然打开,贺州还学着戏腔,推了天沉一把“咦,大侠出来了,花花你还不前去,嘿嘿” 天沉正待要打,这家伙一下就跑远了,“我去找点酒喝。” 姊颜走出门来,凭栏远眺,此处是谢府最高的阁楼,一眼可看到半座城。 “你们俩怎么想起来这出,一点也不好听知道吗?” “那你还不是给我们开门了。” 姊颜白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哼。” “上次在原城,我看你看那个布偶戏看的高兴,我们就这样逗你开心啊,我们两个少侠,学女声唱戏,你还不给我们面子啊。” “那你俩倒是唱的好一点啊。”姊颜单手撑住栏杆,翻坐在栏杆上,墨发飞扬,仿佛要随风而去。 “生在百年世家,不愁生计,有长辈与众兄长宠爱,怎么看都应该一生顺遂,可惜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可惜我最亲的人,不爱我,我母亲一生所爱,唯有我父亲一个人,其它皆是路人,哪怕是女儿,而我母亲的爱,却是我父亲最大的困扰,他不停的逃避。” 说到此时,眼中微微有些水光“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能顾得上我,人心总是不足的,因为他们如此,家里人对我就愈加怜惜宠爱,越是这样,越是突出血脉至亲的缺失,从我懂事起,我们三人,各自为政,爷爷说,他们是爱而成痴,那我呢?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所有人的掌中宝,而我的母亲,却责怪我为什么不是男孩子,不能帮她锁主爱人的心,一日又一日的厌弃我,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如此。” 天沉双手轻捂住姊颜细瘦的双肩,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直觉姊颜身体一缰,随即又侧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沉吟半晌,只听头顶上的人,缓缓开口“哪有十全十美啊,我不求圆满,只求卿一人。” “我出生时,我爹听老道说我来日定然不凡,便动了心思,不将庄主之位传与我大哥,让我继承风云山庄,以图再创山庄的盛况。我大哥当年已经十岁,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他才会是未来的庄主,他也一直为此努力,当我三岁时第一次展现出我的天赋,我爹,第一次在人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人以为志在必得的东西,居然就要被人抢了,还是自己的亲人,有多难受呢。” 第九十六章 湖神 “一边是兄长的不忿,一边是父亲的期盼,母亲看着父子三人日益离心,痛苦不已,我也不禁怀疑,我到底是希望,还是毁灭的根源。所以我和你做了同样的选择,漂泊江湖,直到遇到了你,我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姊颜把半边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原来我们都是胆小鬼。” “是啊。” 人明明拥有很多东西,却总是还想要其它,甚至把这些看的比已经拥有的更为重要,最终成了执念,无法走出,能弥补爱的,只有爱。 谢渊在窗边,看着这一切,有一种心爱之物,自己还没捂热,就被人抢走的感觉,这个人还不知底细,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颜儿小的时候,杂着两个小辫,穿着红红的小袄,抱着自己的腿,甜甜的一声声“爹爹,爹爹”,把人的心都快融化了,转眼间已经是一个有主见的大姑娘了。 午饭自然是齐聚一堂,可惜全然没有推杯换盏的气氛,不过还算是和谐。 饭后谢渊叫住姊颜,姊颜此时也已经平复了心情,跟随他回到房间。 “你先坐”谢渊显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没了在外人面前端着的长辈风范。 只见他亲自从柜子里,取出大小几个箱子,小心到抱了过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见她没有打开的意思,便搓了两下手,好像给上级献宝的谄媚小官,姊颜却笑不出来。 只见最大的那个箱子,放着一件红色的霓裳,最浓烈时的朝霞的色彩,最精美的绣图,珍贵的质地。 “从小你就最喜欢红色,我在商国看到这匹绯云,就知道,只有你穿起来,才是最美的。” 姊颜的声音已经和身上的白衣一样冷淡“你不知道我多年前就已经不喜欢红的了吗?” 谢渊一愣,接着笑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看看这个,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月牙糖,可惜你换牙早,不能多吃,当时馋的呦。” 一个稍小的盒子里,一打开就要一阵寒意袭来,正是用寒冰保存的晶莹剔透的月牙形的糖果。 难道还把我当成小时候一颗糖就能骗的小孩子吗,看着他还想打开剩下的盒子“我已经不爱吃糖了,你不用再废心思了。” “颜儿,唉,都怪我。” “不用说这些,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已经帮你找到好几位退隐江湖的大剑客,你喜欢研习剑术,可以任意前去讨教,早日达到心愿。这里的事情不适合你,你且吧铁矿一事移交朝廷,查背后之人的事就交给我来,你只管逍逍遥遥,自自在在就好,此事,你七哥也是答应了的,你听话,好吗?” 原来糖,还是要代价来换的,逍遥自在?不听别人的心声,擅自做主,这是什么逍遥自在,“父亲,我尊重你,所以号叫你父亲,你为何不能尊重我?当年你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如今又出来逞什么英雄,这件事,我既然参与了,我就会管到底。” 谢渊背过身狠声道“这边的人手,小七已经移交给我了,商国重要的线索都在我这里,没有我允许,他们不会告诉你,十七十八,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你们早些离开西边吧,待在这里,空废时间而已。” 姊颜愤而离座“你,你太过分了。” 转身欲走,却又听那人说“得空了回去看看你母亲,毕竟咱们家她一人待在苏越老宅。” 姊颜简直出离愤怒,要不是这是父亲,早就忍不住动手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十几年前干什么去了,这话你最应该对你自己说吧。” 谢渊却平静多了,“别人家都是不得不分离,咱们家三人,不愁衣食,不愁前程,却长年不得团聚,说不得是孽是缘,但是她是我的妻子,永远不会变,你是我最爱的女儿,这也永远不会变,只希望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姊颜冷笑一声,拔腿就往外走,出门之际,听得里面的人微微叹道“其实我还是想听你唤我‘爹爹’。” 步子停顿了一下,却还是走了出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回到房间,姊颜提笔,想要写信质问谢灵,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要质问他为何要配合父亲,可是自己与父亲比起来,明显他更老谋深算,人脉广博。为什么,为什么。是啊,他们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的安危,可是,可是,谁管可是呢? 谢渊着人叫来谢茗,一一做出安排,谢茗虽然熟读兵书,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姊颜自己突然闲了下来,只好跟着贺州跑出去喝酒,西边的酒,当真是烈,一口从喉咙辣到肚子,火辣辣的爽字。 天沉却私下去找了谢渊。 谢渊好茶相待,对于其来意,心中自然有数。 “伯父,天沉贸然来访,还请不要介怀。” “无事。” “晚辈来是有话要说,天沉理解只希望她顺遂平安的权权爱女之心,可是这也要她自己愿意,用自己的想发来安排别人的人生,这不是爱,是自私。伯父何不听听姊颜自己的想法呢?” 谢渊摆摆手“年轻人,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能看出你对她的情义,你们志趣相投,自是难得,可是你见到的也只是颜儿的一面,而我做为她的父亲,理应是最了解她的男人,她看着好说话,实则还是有些娇纵,虽说走进江湖数年,却还是单纯心性,她自以为见识过人心险恶,却从未经历过人心叵测,我也不希望她去经历这些,无论你们说我自私也好,独断也罢,我已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 天沉没想到没能劝了别人,却差点被劝服了,摇头苦笑道“看来姊颜的脾气根源,在您这里。” 这话不知怎么就取悦了谢渊,谢渊笑道“我欣赏你的坦诚与情义,可是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认你做女婿的,我的女儿,天下无双。” “如果您要找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婿,那我一定会做到,您等着就是。” 一日的时光,还是飞快,天已经擦黑了,姊颜贺州两人已经喝的微醺,见天沉来了,“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好久了。” “听说这里有个好地方,我特意问了路,我带你去啊。” 听此贺州当然不干了,趁着酒劲“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你俩休想撇下我。” “还是带上他吧。” 天沉看着那个厚脸皮的家伙,只好道“好吧” 吩咐小二包了一只烧鸡,装了几壶酒,天沉一手拎着东西,一边半扛着贺州,“这家伙喝酒也没个节制。” 三人摇摇晃晃的,终于到了一个地方,原来是一个湖泊,无数萤火虫一闪一闪,没想到在西边也能看到这种景象,没有女孩子能抵抗这样的美景,尤其是还喝了半醉的女孩子,更是释放天性,双眼放光。 只有贺州煞风景的嘟囔了几句“不就是虫子嘛,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呢。” 然后被姊颜一脚踩的哇哇叫,天沉举着那包烧鸡,喝了半下午的酒,肚中空空的贺州,正想来抢,又被打了一顿。 天沉边打开纸包边说“听说这个湖泊里面有湖神,只要给他贡品,向他许愿就能实现愿望,不如你试试。” 百折不挠的贺州又一把扑过来,抢了个鸡腿就跳着跑远了,“什么贡品许愿啊,不如给我,我来给你们实现。” 其实这个地方是情人湖,听说在萤火虫飞舞的夜晚,有情人一起来这里许愿,就能永不分离。 第九十七章 固执 既然湖神有灵,那么诚心求他其它,也会实现的把。看着手里缺了一只腿的烧鸡,嗯,我尽力保护贡品了,实在是没保住,河神多多担待,下次再带给你。 压抑的太久,或许是真的有点醉了,或许是不想醒着。 “我向来不信神佛,只是你说灵验,我就信你一次,若是神能替我能实现也好,若是不能实现,我还有手中的剑。” 说罢,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一番,天沉在旁边认真的看着她,虽然自己也不信神佛,只是哄她开心,但是此刻真的希望有湖神,可以保佑我们二人永不分离,希望姊颜的愿望,都能实现,若是神佛不灵,那么还有我。 姊颜睁开眼睛,打开一壶酒,倾入湖中,“喝了我的酒,就得干活儿啊。” 天沉摇摇头,把剩下的烧鸡轻轻投入湖中。 二人不知,十步之外的贺州,也悄悄许了个愿望。 惟愿我们三人,幸福安康,随心而活。 三人坐在湖边,喝完了几壶酒,吹着晚风,亥时方才返回。 贺州喝的最多,已经脚打晃了,三人走到必经的花园小径,老远看到两个背影端坐在一旁的石桌旁边。 正是谢渊和谢茗,姊颜翻了个白眼,打算无视,直接走过去。 却被谢渊叫住“站住” “干嘛?你不是要我逍逍遥遥的,现在你要来管我?” 谢茗轻轻拽了拽谢渊的袖子,谢渊立刻反应过来“咳咳,心情不好出去玩没事,我怎么会管你呢,就是稍微有点远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家伙跟着。 姊颜听此已经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了,谢渊连忙又说“让人准备了些清粥小菜,还有些热汤,喝了好安眠,免得明日不舒服,你们去花厅用过再回房吧。” 知道自己不去,这两个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只好转身往花厅去了。 天沉笑着摇摇头,扶着贺州正欲跟上,只见谢茗蹬鼻子瞪眼的看着自己,谢渊也不走,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们不会联合了吧。 贺州却睁着朦胧的眼睛,绽放出一个笑脸,“伯父,大哥,也来一起喝呀,嗝~” 天沉只好赔笑。 谢茗只好自觉出来当恶人“你们这么晚回来算什么事?别把我小妹带坏了”偷瞄了一眼姊颜的背影,“明天在教训你们,赶紧吃了去休息吧。” 谢渊叔侄却并未回房,而是到了书房,彻夜长谈,此事已经关乎国体,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样。 “四叔,此事事关重大,我认为应当上报朝廷,若是我们私下处置,我怕朝中建党,欲对我谢家不利,况且此事乃是珺王所托,日后事情摊牌,谢家与珺王,就牢不可分,自为一党了。” “不可,珺王为何不将此事上奏?还要私下查探?你可想过原因。” “之前证据不足,珺王又不能分身出京来查,若是上奏,朝廷只怕只当是普通贪腐案子,如今我们证据充足,定能得到朝廷重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照钟灵的说法,朝中各处早有他国安插的奸细。当今陛下性好大喜功,略微急躁,国本被盗取,是对他,对楚国的蔑视,他定然勃然大怒,我们查到证据一事,绝对瞒不过奸细,如此我们就争取不到时间,对方反扑之下,谢家绝对会首当其冲,一切努力都会白费。我们一定要抢在对方发觉之前,将此事尘埃落定。” “可是四叔您一向只管经商,若是被人盯上,凶多吉少啊。” “国家大事,我谢家人义不容辞,可是我只有姊颜一个女儿,又对她亏欠良多,明知危险,我不能让她去。” “那您为何不与她直说,如今误会愈深,你们父女和睦,不知又要等多久。” “如你所说,此事凶多吉少,商,秦,晋三国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若我他日,他日,姊颜也不必为我难怪了。” “四叔” “你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此事无须纠缠,我们还是商议部署之事吧。” 谢茗拗不过他,这父女二人,都是犟脾气,二人一夜深谈。 姊颜情知若是硬来,只会把事情弄遭,前功尽弃,只是自己曾经承诺要救出所有被困的工人,就一定要做到,传信,让自己的人手,按计划行事,救出矿工,至于珺王的人手,就移交给父亲吧,免得珺王为难。 这边鸡犬不宁,谢灵这边,却依旧有条不紊。 珺王不解,为何要如此。 谢灵只道“他们父女二人,素有心结,我四叔也是智慧过人之辈,姊颜比之,还是缺了老练。姊颜看着是个讲理的,实则有自己的娇纵之处,若是她有朝一日明白四叔的苦心,二人心结可解。况且若是姊颜悄无声息的被人拐走,四叔不得被气坏不可。” “哦?你认可暮天沉了?” “我认不认可,有什么关系,决定权都在姊颜身上,我们这些哥哥,也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只能帮他考验考验。” “一举多得,你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谢灵只是但笑不语,摇着扇子。 自从姊颜一行到了谢茗府上十多天,除了头两日,后面日夜皆有人不住从暗里出入谢府,一向比较清闲的谢昌,也忙碌起来,倒是姊颜三人过上了规律的日子,清清闲闲的。 商国太子连晋,母族商国第一世家崔家,连晋自出生半月起就被封为太子,商帝无能,太子十二岁接触朝政,十五岁能亲为朝政,二十岁时商帝竟然将朝政全权交付于他,自己安然享乐,不管商国朝堂纷争。 天下太平之时,人人私欲旺盛,太子掌权十年,虽然掌握大部分权利,还是有人只是明面上俸其为主。 一张宽阔精致的桌案后面,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威严面孔,长相精致,却一双薄唇,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折子。 一名内侍进得门来,恭敬的跪俯于地“太子殿下,太后娘娘多日不见殿下,关心不已,命奴才请殿下去一趟。” 那人不过抬眼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哦?太后关心本太子?” “是的,殿下。” “你可知欺君之罪?” 太监瑟瑟发抖“奴才不敢欺瞒殿下啊。” “罢了,去一趟就去吧,来人,准备去凤仪宫。” “是” 第九十八章 赐婚 东宫到凤仪宫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早有属下秉明,太子妃的幺弟崔华将太后母家的侄女戴悦儿掳走。现在各方人都在找人,太子府的手下怕太子处于不便之地,也派人去找了。太子妃乃是太子母族的崔氏女儿,崔氏本就大族,如今在太子的庇护下,如今在商国可说是第一世家,太后母族虽有所不足,却也是老牌势力,世家之间,面上一派和气,暗中利益冲突,在掌权者变化之中渐渐浮出水面。 当今太后德高望重,得一众皇亲,世家支持,明面上不与太子党硬碰,却在暗中伺机而动。 太子听闻此事,自然有些不耐,世家强盛,由此而来的后果,也是蛀虫暗生,太子妃的幺弟,乃是崔家最受宠的小少爷,自己就算不喜,也要将其保下来。这些世家枉称礼仪传家,实则藏污纳垢。 想起日前收到的消息,谢家七公子谢灵入京为官,为楚帝重用。若说真正的世家,也只有大楚的谢家,最合心意,可惜天生已是对立,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有些意思。 自己多年精心准备,无意太过理会晋国内部争斗,只要自己保证压制,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待自己大业成,这些世家,不需要再存在了。 属下知道太子不喜这样的事,却不得不按捺,还要保他,心中不虞,便不敢再多言。 太子闭目养神,端坐与步辇上,远远看去,龙威初现,竟然比龙座之上的帝王,还要威严。 属下紧随步辇一旁,太子仍闭着眼,淡淡道,“你去父皇哪里,就说崔家的小公子崔华,心悦太后的侄女戴悦儿,本太子替他求一道赐婚旨意,求陛下成全,办好之后,送到凤仪宫来。” 看来是一点也不担心陛下会驳了请求。 属下心中暗自揣摩,不敢多问,还是道了声“是。”依令而去,顺便吩咐人找到崔华,就告诉他,是因为得知陛下要赐婚于他,他才太过惊喜,做的出格了。 有些事无需多言,属下自会办好,上面只需做出决策,下面出面把事办的漂漂亮亮的,才是御下之道,下面人才会有更多机变之能,这也要着重培养。 到了凤仪宫,太后已经等候多时,一进宫内,一种厚重大气,便铺面而来,主位上坐的正是雍容自持的太后,虽然已经头发花白,眉眼之间,依旧精明。 太子恭瑾行李道“孙儿给太后请安。” “太子免礼,快过来坐下。” 谢过之后,太子坐到太后下首,二人上慈下孝的说着话,只见有宫人来报,戴家夫人来持令牌来拜见太后,还一脸悲色。 太后听了,十分惊奇,忙命请进来。 那戴夫人,身着一品诰命的朝服,双眼通红,疾步进来,见太子也在,勉强压住悲 意,朝二人行了礼。太后让她免礼,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口中喊着求太后和太子殿下做主。 太后不解,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如此慌张,哀家和太子殿下在这里呢,就算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还有太子在,一定能为你们主持公道。” “今日小女悦儿出门去选写首饰头面,谁知,被崔家的崔华遇上,强行掳走,我们家去上门要人,崔家却死活不肯交人,还说什么少爷没有回来,臣妇知道崔家势大,没想到不讲理到了这个地步,小女现在生死不知,臣妇实在是,” 说到此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太后看看太子,太子正端着茶,细细品着,看着没有说话的意思。 只好先开口道“崔华在京城强抢女子,抢的还是身为皇亲的戴家的小姐,此事太子有何看法?” 太子淡淡道“此乃小事。” 太后见他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样子,怒火攻心,猛地一拍桌案“小事,太子说此事是小事?崔戴两家同为皇亲国戚,悦儿甚至可说是崔华的长辈,崔华如此大胆,做出这样的罪行,太子说是小事?太子掌控国家运行大权,就是如此是非不分吗?难道太子还要袒护崔家的小畜生不成?” 太子虽是正统嫡出,到底是流着崔家一部分的血脉,这小畜生到底骂的是谁,不好深究。若是太子不肯包庇崔华,那崔家面上不说,心中自然会与太子有了嫌隙,日后也有机可乘。若是太子袒护崔华,正好借题发挥,是非不分的太子,怎么能正确行使国家大权。 看也不看这两个尊贵的女人演戏,也不睬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一双双眼睛,太子声调都不变“太后稍安勿躁,听孙儿慢慢道来。” 他这幅油盐不进,自信坦然的样子,在太后看来,比傲慢无礼更为可恶,难道他已经有办法应对了?此事突然,并未有人安排,乃是崔华那小畜生自己干出来的,自己等人不过压住了第一时间的愤怒,立即在心中合计了后续,现在已经有一班御史,大臣,正在写着折子了,只等太子的选择。 太子见太后双眼范着精光,心中越发不喜,暗暗冷笑,依旧不动声色,“孙儿要在此恭喜太后,和戴夫人了。” 戴夫人虽是戴家正经夫人,却也不是当家主母,见识有限,今日的安排,要不是本身就情真意切,也演不了多逼真,太子的威名,棘手,戴家人人人都知道,从不敢硬碰硬,这次要不是为了女儿,她也不敢直面太子。 虽说戴家是商国数一数二的世家,还有太后撑腰,这腰还是不能完全直起来,明明是戴家的女儿遇害,却迟迟不能讨回公道,家里的人,还在盘算着,拿此事换得什么好处,实在是世家之悲哀。想到这里,更是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听到太子说恭喜,戴夫人心中无比愤怒,太子竟然已经专制到这个地步,简直不配掌权,如此过分,如此,心中愤怒,又怎么敢表现出来,只得带着哭腔道“太子难道就不肯可怜可怜我家小女吗,悦儿正当韶华,那崔华是出了名的纨绔浪荡子,悦儿她,不知,不知,”联想到后果,更是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后心中暗喜,心道果然中计了,太子如今已然膨胀,机会就要来了。面上还是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太子啊,不说我们皇室,举国上下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居然徇私枉法,要保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太子心中自然听了不屑,说崔华是十恶不赦的醉人,戴家私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还少吗,强抢民女,不过是这些世家暗地里的小把戏,这两家算是人才辈出,纨绔子弟,也是人才辈出。别人的女儿不是人,便是抢了你戴家的女儿就十恶不赦了? 戴悦儿自持貌美,性格虚荣,行为不端,暗中也做了不少亏心事,这些人只当不见。有些人坏是像崔华,坏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有一日算一日。有些人心里常年不见光彩,面上还是光彩夺目,菩萨心肠,简直可恶至极。 欣赏够了她们的表演,太子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 “崔华他是我的小舅子,他的纨绔作风令我和太子妃一直担心不已。昨日他求到我府上,说看中了戴家的小姐戴悦儿,知道自己一向不争气,所以想让我替他向父皇求一道赐婚圣旨,给崔戴两家增些荣光,日后一定会改。我怜他年幼无知,又见他情真意切,想他成家之后,定会收心,便答应他今日代他向陛下请旨,在他前往戴府,两家商议妥当之时所用。” “想必他以为此亲事必成,太过欢喜,一时有些出格,此时又心中惊恐,不敢出现罢了,我已经命人去找了,待找到了,定会给太后和戴家一个交代。” 太后愕然,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太子此言太过儿戏,圣旨赐婚之事,怎能随意许诺。” “孙儿认为,迷途知返,难能可贵,崔华已有改错之心,不妨给他机会。昔年的戴老太师年轻时,不也是纨绔子弟?最后遇到戴老夫人,才决定洗心革面,最后官至太师,不是传为佳话吗?戴悦儿恭谨柔顺,颇得戴老夫人之风,怕是又要成一段佳话。” 太后没想到太子居然拿自己的父亲和崔华那个畜牲比较,话里话外把崔华当做父亲第二,心中气极,太子却已经将戴老太师捧的高高的,自己却无处发作,但是还是不死心“我父亲当年是挣出功名,才敢上面提亲,如今别说定亲,两家从未商谈过此事,他就敢如此行径,明明就是罪行。” 太子疑惑道“太后日日礼佛,佛家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太后是不相信崔华能改?还是不愿给他改过自新,成为国之栋梁的机会?莫非太后是不信孙儿?如今人尚未找到,戴家就已经给崔华定了罪,逼本太子治他的罪,你们心中的公道,就是这样吗?” 戴夫人戚戚然道“太子殿下,有人亲眼所见崔华掳走了悦儿” 太子却不耐听她哭诉“你们就认定是掳走?听崔华说,戴小姐对他也颇有情义,不然他也不敢贸然请旨,你怎不知是两情相悦。你们既然认定崔华犯罪,你们为何不向衙门去告状,不全力去寻找?偏偏来劳烦年事已高的太后,太后久居深宫,身体病弱,你们难道要太后拄着拐杖去替你们找吗?” 太后一听,太子明里暗里是在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啊,简直不孝至极。 第九十九章 鸳盟 见太后眼中不甘,还待要纠缠,这帮人只顾自己的利益,还愚蠢至极,实在可恶,但是如今形式,又不得不忍耐着与其周旋,虽然自己手掌大权,但是一日没有继位,一日还算是晋朝臣子,算不得江山之主,这些人就有机可乘。 正在此时,宫人又来报,太子侍从送东西来了。 欣赏了一会儿太后等人诧异的神情“我让人把圣旨拿来给太后看看,免得太后不信。” 如此,太后才相信太子在段段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应对之测“太子多虑了,哀家怎么会不信太子,实在是此事太过意外了。” “未免误会,还是将圣旨拿来看看吧。”事已至此,戴悦儿已经清誉尽毁,未免两家撕破脸皮,不若假戏真做,今日这赐婚圣旨给太后和戴夫人看过之后,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太后知道事已至此,崔华和戴悦儿定亲已经板上钉钉,若是强行左右,不过是两败俱伤,太子势盛,还不会伤筋动骨,倘若太子下决心整治戴家,恐怕戴家如今抵挡不住。可惜了戴悦儿,是戴家最出色的女孩子,容貌在京中数一数二,才华也算出众,本可是一颗好棋子。 戴夫人在此哪有发言权,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当权者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个纨绔浪荡子,还要俯首谢恩。 戴家乃是公侯世家,太后所在大房一脉,戴悦儿乃是二房一脉。戴家出了太后,崔家出了皇后,戴家十多年前与崔家算是势均力敌的超一流世家,自从太子渐渐崛起,崔家一家独大。戴家大房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太子党对立面,二房明面上支持家族决定,却暗中觉得应当识时务者为俊杰,投向太子旗下,只是没有什么发言权。 戴悦儿一向被太后和戴家看重,却在心中暗自估量,以为戴家争不过崔家,所以应当找一条后路。 遂用美貌,勾引诸位权臣家的公子,若不是太子不重女色,理智自持,甚至还想勾引太子。自从用计勾搭上崔华之后,二人立了鸳盟,稳住崔华之后,又背着崔华与他人来往,被崔华得知,便一怒之下,带人掳走戴悦儿。不过求赐婚一时,他却是不敢,家里人都宠着崔华,崔华唯独最怕这位太子姐夫,甚至觉得姐夫十分厌恶自己。 等到两家四处找他的时候,崔华才反应过来事情闹大了,全城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太子府了,于是带着人躲进了太子府后院的厢房里。虽然冲动,崔华却还是没有动戴悦儿一根手指头,恐怕算是动了情义了。 待事发之后,太子府自然明白此事重要,暗地里派人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崔华,将他们藏了起来,以待太子决策。 太子先前所吩咐的下属,叫龙江,是太子贴身侍卫长,接到两边消息之后,理科派亲信给崔华传话,两边串联好。崔华自然喜不自胜,自己闯了大祸,直接掩盖过去,还得偿所愿的娶到了戴悦儿,不用再废周折,看来姐夫并不是讨厌自己啊,自己错怪姐夫了,有空一定要好好谢谢姐夫。 戴悦儿知道此时自己是不嫁给崔华也要嫁了,不过也好,如今京城中势力最大的除了崔家还要那家,不过多留后路的计划是不行了。 众人出去后,趁崔华还未从喜悦中缓过来,戴悦儿先发制人“你今日是什么意思?” “啊?什么什么意思。” “你今日这样做,让我以后怎么还有脸面出去。” “戴悦儿,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勾三搭四,不顾我们的誓言,你还问我什么意思?” 戴悦儿冷笑转身道“哼,这座城里,谁不知道你崔小公子纨绔浪荡,你对我的承诺何时实现了,你不过是耍我罢了,你玩,就不能我玩吗,我难道还比你差吗?我到要看看到底谁的仰慕者更多,我要让你后悔。” 崔华早就答应要娶戴悦儿为妻,可惜家里人谁都不同意,连最疼他的祖母都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啊,现在要听她说只是为了气自己,气早消了,“悦儿,悦儿,是我不对,咱们两家你也知道,这事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你看过了这一出,咱俩不是板上钉钉了,而且还是圣旨赐婚,多荣耀啊,我保证尽快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做崔家少奶奶。” 说着,就要去拉戴悦儿,戴悦儿又侧过身去,扳过她的身体面对自己,原来戴悦儿已经是梨花带雨了,忙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 只听戴悦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们戴家二房,在家里根本说不了话,受着大房的气,明明我爹更有本事,却好像是寄人篱下似的。我在太后膝下,甚至在戴府里,看着受宠,他们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棋子,准备用我拉拢各方势力,我哪里像一个大家族的公侯小姐,我以为你对我是真心,能救我出火坑,谁知,我,我也是一片真心错付。” 一番话说的崔华心软的一踏糊涂,把自己当做了能拯救戴悦儿唯一的英雄,况且美人梨花带雨,看着也是十分悦目。便大着胆子,把戴悦儿拥入怀中,轻轻哄着,戴悦儿低下头,把头埋在崔华怀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这边的宫里,戴夫人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悦儿自小被家族和太后看中,如今成了废棋,只怕日后不好过,那崔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这么多的人,真心对待戴悦儿的,只怕只有戴夫人一个了。可惜在太后太子面前,还是人微言轻,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太后看过圣旨,交还给太子“既然如此,不如早些去传旨早日完婚吧,平息了这场闹剧。” 太子收回圣旨,“太后所言甚是,孙儿理科派人去办,并且会派人像民众解释,还戴小姐清誉。” “他们两人也是坎坷,带着我的赏赐一起去吧。” “是。” 戴夫人跪在下面,听着二人商量好所有事宜,只能千恩万谢的谢了恩“臣妇待小女多谢太后娘娘,太子殿下。” 太子见她乃是真心为女儿难过,想起自己的母后,已经死去多年了,一心为自己打算绸缪的样子,历历在目,不由得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说道“戴夫人不必担心,崔华日后成了婚就不是小孩子了,若是还敢胡来,本太子和太子妃,一定会严加管教。” “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此时也算真情流露,一则思念母亲,二则若是崔华还敢胡闹,实在是给太子府和崔府找麻烦,必须要严加管教了。可惜戴夫人见过了太子无情的样子,只当做是太子收买人心之举。 太子府的人接到宫里的消息以后,才敢把二人分别送回各府中,分别之前,二人在太子府外的马车前面,当街又推心置腹一番,崔华信誓旦旦的说了许多承诺。 许多人都看见了,本来崔家小公子掳走戴家小姐一事已经传遍城中如今又看见这一幕,众人不解。 二人回到各自府中,圣旨也刚好送到,两府接了旨意,都搽了一把汗。戴家如今要和崔家硬碰还是有些吃力,对于崔家来说,戴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动它也要伤经动骨,太子殿下的名誉也不能丢,如今正好都解决了。 两边不仅有圣旨,还有太后的赏赐,一众人眼睛都红了,面上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少数人在担心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强强联手。 崔戴二府的人不约而同派人发出消息,崔华戴悦儿两人是两情相悦,崔华是因为太子答应为他请旨赐婚,才高兴过了头,拉着戴悦儿去见了他最尊敬的长姐太子妃娘娘,至于街上说的掳走,不过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没见戴悦儿是从太子府回来的,头上还带着太子府亲赐的凤钗吗。 将崔华送回府中后,太子府的一位管事,私下里和崔老夫人,崔大人崔夫人商量,现在局势紧张,崔小公子如今实在不像话,恐他日后还做出什么事让人抓住,太子希望可以把崔小公子接到太子府,好好训导一番。 此话一出,崔府众人知道太子是真的生气了。崔华这次太过分了,抢谁不好,非要抢戴家的人,戴家头上还有个太后还活着呐,此事太过突然,要不是太子机敏过人,想出妙计,只怕难过此关。 正是因为太子生气了,崔夫人才不敢把崔华送去,“老爷,太子殿下事务繁忙,我们就不要劳烦太子殿下了,我们把他关在家里好好管教就是了。” 崔大人自然不同意,“这孽子,本就是生出来克我们的,天下他只怕太子殿下一人,只有殿下能治得了他,想着是家务事,本来不好意思开口,如今殿下发话了,说什么也要让这孽障吃吃苦头。” 崔夫人正待要闹,一向宠爱崔华的老夫人开口了“不必说了,创业难,守业更是难上加难,崔家到如此地步,实在不易,我原来只当他小孩子胡闹,你们也连蒙带骗的替他瞒着我,如今居然罔顾法纪,再不管教,如何得了,就交给太子殿下管教吧。” 老夫人都发话了,崔夫人不敢再闹,只能把崔华交给太子府的人带走。 第一百章 大军 却说崔华,得知太子要把自己接到太子府教导,反而一点也不怕,经历此次,他也仿佛明白了太子的苦口婆心,自己给家里还有姐姐姐夫都带来了大麻烦,姐夫还不计前嫌,自己应当听姐夫的话。 太子府的管事将崔华带到太子府,太子自然无心理会他,没闲心管教他,就交由心腹龙江安排,只交代一句“把他喜欢吃喝嫖赌的毛病都给我掰过来,要是掰不过来,就让他一辈子不敢再碰这些东西,只要他以后不捣乱就好。” 龙江领命下去,要说龙江也是个妙人,对主子是言听计从,悟性又高,人机灵,掰毛病难,整治的他不敢碰还不好办吗,很手下一合计,这不是简单嘛。未免麻烦,带人拉着崔华,到了太子殿下名下一座偏僻的别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崔华的救兵到不了这里。 龙江军武世家出身,出身不高,也算一身正气,也明白一些太子殿下的宏伟志向,敬佩不已,是以对殿下除了保卫,听令的责任以外,更加忠心了。这样的军人,最是抬眼这等蛀虫,以前看不过眼,不敢怎么样,如今有太子的话,怎么敢不卖力折腾呢。 让人找了力道强劲,但是不致命的媚药,还有十个妖姬,让人把崔华绑在柱子上。 崔华此时才相信这些人是真的要“管教”自己,自己孤身一人,被一群黑衣人围着,心里还是有些虚,又不得不大喊大叫给自己壮胆“你们放肆,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公子,我姐夫说要管教我,只是给外人看看,你们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快点放开我。”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哼,动手。” “你们敢,我姐夫对我最好,是不会动我的,你识相快点放了我。” 黑衣人给旁边人使了眼色,那人把桌上的一碗水给崔华灌下去,又拿布条封住他的嘴。 “公子好好享受吧,我们先出去了。” “嗯嗯嗯,嗯,嗯嗯” 一行人出去,不一会儿一群妖姬鱼贯而入,个个搔首弄姿,大跳艳舞,崔华的眼睛都直了,心道姐夫果然不会动自己,原来是这帮人为了让自己开心,给自己安排了情趣,连忙嗯嗯嗯,给妖姬们使眼色,让她们解开他。 谁知那些女人只管自己表演,却不解开她,女人们渐渐靠近他,引诱他,不一会,药效便发作了,崔华燥热难耐,想脱去衣服,却手脚不能动弹,想大声喊叫,嘴却被蒙上了。 渐渐的双眼发红,大汗淋漓,房间里弥漫的女儿香与各种香粉的味道越来越浓。妖姬们轮番上阵,引诱着他,他也只是有心无力,只能干等着一夜时间过去,药效渐渐自己褪掉。 白日修养,如此三晚,崔华终于忍不住看着那些妖姬吐了,吐了半夜,无人理会。后来醒过来时,连送饭的丫头子,都不敢再让她们靠近,这一遭,算是过了。 好不容易出房门看看,就看见黑衣人拉了一大车好酒来了,仔细一闻,竟然是杜康酒。 一个黑衣人说道“为了庆祝公子不再好色,我们特地带了酒回来。” 以为他们是来赔罪的,现在自己还在他们手中,受了这几天这么,崔华也不敢太放肆“你们有心了,不过这么一大车酒,也太多了吧。” 黑衣人笑而不语。 到了晚上,几名黑衣人陪着崔华,就着小菜喝了一场,直到崔华酩酊大醉,喝完就把他扔到屋子里的床上,把酒全都搬到床边,他一醒,就给灌酒,醉死后再睡,睡醒给吃两口,没等清醒一会儿,再给灌酒,这样灌了三天,屋里也没换洗,任他这样,灌了三天,第四天早上,酒碗刚放到嘴边,就吐了,只好让他再睡,等他中午醒来,屋里就像猪圈一样。 一闻到酒味,拖着被折腾了好几天的身子,就跑了出去,干呕着。 这算是又一遭。 龙江定下计划以后,自然是回到太子身边当差,太子见他隐隐有些兴奋,也明白龙江的心情,一向看不顺眼的人落到自己手里,怎么能不兴奋,这个属下一直忠心又机敏想来也不会太出格,由着他一回也无妨,遂也不问。 太子不问,龙江反而难受,这么完美的计划不说出来,让太子开心一下,憋着,实在难受啊。 只是太子刚刚算是忙完一段公务,现在看着各地送来的书信,只见本来还算开怀的太子,神情渐渐变得严肃,龙江的新,也跟着提起来。 太子看着书信,原来是有人上报,有人在查暗地里的商道,查的人似乎是谢渊,就是楚国谢家的四爷,他好像还查到了不少证据,怕是对我们不利。不过谢渊还没有上报楚国朝廷,证据尚在他的手里。 “我的对手果然是谢家的人。” 龙江没有听清太子的低语,问道“殿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家在查商倒之事,现在证据还在楚国谢家谢渊的手里,你赶快去安排人手,杀了谢渊,争取时间,务必一击即中。” “是,属下领命。” 龙江连忙跑去安排,带动了案上的烛焰,焰火跳动不定,太子脸上神色莫名。 提笔写下书信, 怀瑾吾弟: 为吾之大业,君从戎多年,一身心血,尽在四十万平昌大军之中,日夜操练,精研阵势。兄多年绸缪,暗中为平昌军准备军备,欲使平昌军为我大商战无不胜之铁骑,你我兄弟携手,共为大业。 多年来你我诸事缠身,所见不过三五之面,却依旧心事相通,实难得矣。待备好最后二批军备,平昌军皆装备齐全,十年忍耐,终有报也。 兄:连晋。 平昌大将军崔捷字怀瑾,崔家长子,军事才能过人,与连晋比亲兄弟还亲,十年前投身行伍,五年前被封为平昌大将军,统领四十万平昌军,对太子忠心耿耿,为太子所直命。 戴家与崔家除了家业,后台之外,最大的差距就是这崔捷亲领的平昌军。正是因为有权,有兵,太子地位才算是稳固。 命人将信加急送到崔捷手中,太子方才去了太子妃的寝宫,日后有得忙了。 郡王府,珺王和谢灵,此时也已经收到姜瑜传来的消息,如今已经查了十多个州郡,进度尚可,至于追查幕后之事,只查到乃是商国方向的,具体的人还未查明。 珺王见谢灵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出言道“又是商国,看你的样子,之前也怀疑此事和西原的一样,也是商国之人所为?” “现在不是查到了吗,就是商国的,你问之前又能如何?” “难道真是商国太子?那他的心机城府,实在太深了,耐心也可见一斑啊,这个敌人也太棘手了。” 谢灵也点头道“若是没有意外,就是连晋了,商国各大世家倾轧,没空做这些,商帝昏庸,只顾享乐,大权旁落,怕是也没有这个精力。以连晋的能力,不可能这么多年对付不了那些世家,哪怕是打压这些世家,而他却很少理会这些,任世家争斗,只顾培养自己的人才,他其它的精力,怕是就花在了培养细作,侵入各国了。” 对于连晋,珺王也不得不感叹“商国世代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当权者,这样有耐心,这样费心绸缪,这样野心勃勃。商国自古觊觎去大楚,怕是连晋早已将嗯大楚当做囊中之物了。” 谢灵又问道“是啊,我让你暗中联系秦过摄政王蔡元辰,如今怎么样了?” “他倒是给我回信了,不过不冷不热,似乎没什么兴趣。不过如今我们确定了对手,还有他的计划,不如把连晋安排奸细和偷运矿藏一事,透露给他,以他的见识,定会做出选择,况且我也派人去秦国查了,秦国各地,也有这些奸细的影子,与我大楚一般无俩。” “商晋两国穿一条裤子,到时定会联合,未免损失,我们两国选择合作才是上策,蔡元辰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选,你斟酌斟酌,再给他去信,不过我大楚的情况,不能说的太多。” 珺王心中有了计较“我知道。国师登仙快一个月了,父皇已经有了新人选,是国师的二徒弟。” “照说国师他功法大成,知道命门的并没有几个,他的两个徒弟算是其中之二,况且他死了,徒弟极有可能继承国师之位,杀人动机也有了。明明是嫌疑人,陛下却依旧选他做了国师,看来,陛下如今,是真的有些老了。” 谢灵此话本有些大逆不道,可是想起父皇近日总总,难道真的是年老昏庸了?“父皇所用的丹药你查的怎么样了?” “这事陛下看的非常重,不好查探,还在查,不过国师继任,许多事务纷乱,很快就有机会了。” “我总是觉得这些药有些问题,只是我不便去查,只好劳烦你了。” “无事,不过陛下最近突然看重一向清闲无争的九皇子端王,莫非是有意端王为储?” 此话正好说中珺王所想,端王一向清闲,不懂治国安民,陛下此举太过轻率,让自己和大皇兄情何以堪。 第一百零一章 亲事 “父皇的想法我们不知道,不过老九他恐怕接不下这个担子,也接不住。老十对他敌意那么深,怕是会借机背后下手。” “以太宰府的性格,一定会劝端王退,端王如今恐怕还在惶恐不安。至于端王的安危,有陛下护着,端王也不是傻子,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局势越来越紧,若是不能尽快安定朝堂上下,日后如何抵住疾风骤雨。” 谢灵劝道“殿下莫急,连晋深谋远虑,也有个毛病,就是要所有事都尽在掌握才会动手,这世上的事,瞬息万变,哪能尽如他意,只要局势变化让他所料不及,他自会乱了阵脚。” “如若可以,我倒不愿战起,不过为了避免日后纷争不断,只有天下归一,才能做到。” 谢灵正色躬身俯首道“殿下为天下计,而连晋只为争雄,殿下之见地,自当胜一筹。” 珺王哂然一笑,“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谢灵告辞,正准备离去。 珺王突然说道“谢家小姐与老九走的近了,不是什么好事,老九他恐怕没有那么大勇气去面对与谢家小姐在一起的考验,未免日后伤心,你还是提醒提醒吧。” 谢灵一愣,知道他说的是谢虞,没想到珺王能给谢家考虑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贬低自己的亲弟弟。 虽然如今谢家不好跟任何一方走的太近,否则容易引起误会,却还是道“孩子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旁人越说不可,越是要做。人总是要学会面对打击,若是他们会真心相爱,我谢家护佑一个后辈的能力还是有的,若是,最后结果不尽如意,想来虞儿也能成长许多,成长本来就要付出代价。” 自从姊颜离京一月有余,谢虞平日也向谢灵学习处理事务,倒也不忙。司神医是姑姑的朋友,姑姑亲自请来的,可惜还未好好招待,姑姑就有事离京了,自己应当替她看顾司神医。 司卿月走南闯北见识不俗,虽然人有些清冷,却还是一颗医者仁心。谢虞举止有礼,天资聪颖。二人颇为投机,谢虞倒是经常到候府找卿月,也曾陪她四处游玩。卿月多年孤身一人,如今有了个可爱的同伴,自然也是开心的。 出入候府,自然免不了和小侯爷的好朋友端王见面,四人也经常有聚,小酌畅谈,谢虞也是体会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这一个月也多了许多欢笑。 不过再聪颖,不过是个小女孩儿,情之一字,懵懵懂懂,隐约觉得端王对自己有些不同,却难以言明。这些日子虽然开心,各处的风言风语渐起,谢虞卿月倒不是太过在乎。如今形势瞬息万变,听说陛下如今有意捧起端王,立端王为储,居然有人说是谢家从中起了作用,谢家也想要尊荣无比的皇后之位。现在的谢家果然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大楚第一世家了。 流言从开始对四人的三言两语,到了对谢家别有用心的猜测,谢虞从小接受的教育,做人要坦荡,无须在意,可是,因为自己,影响了家族百年家声,是不是自己所为还是有所不妥呢。 这样想着,言行却不由自主的有些远着端王,和肖小侯爷,只肯下贴邀请卿月,不再登门候府找她。 端王与小侯爷自然知道了城中流言,虽知现在避嫌才是正确的,但是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可恨那些日日盯着别人,伸长脖子等着看别人笑话的人,为何还要给他们一张嘴。 珺王,谢灵等人能看出二人之间的苗头,小侯爷怎能看不出来,“你既然喜欢谢虞,你干嘛不跟她说,她还有一二年就要及笄了,若是你不说,谢夫人给她定了别的人家,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现在不行,父皇心思难测,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谢家在朝廷上的地位你不是不知道,若是和我搅在一起,谢氏一家不是被绑到我们一起了,况且现在父皇提携我,我和谢家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这不是证明我有了不安之心。” “你就是想太多,我看她也不是对你无情啊,你大可先向她表明心意。想当年我父亲在大街上一眼看中我母亲,就跟着人家,找到住处,直接进去求亲了呢。后来可是郢都一段佳话。” 端王摇摇头,难怪人家都说小侯爷和侯爷当年一样无法无天呢,谁知道后来成了一方大将,保家卫国。“那你怎么不对司神医说?” “说你呢,你又说我干什么。” “你说我说的那么慷慨激昂,轮到你自己你就退缩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看谢虞明明对你也有意,你们俩也有琴瑟相和的潜质。我啊,是我单方面欣赏卿月,虽说我是个侯爷,卿月却并没有多看过我一眼,我还不如谢虞入她的眼呢,她要不是受过肖家军的恩,恐怕理都不会理我。” “现在知道了吧,你得想办法改变她对你的看法,不然等他治好老侯爷,离开京城,你就没机会了。” 小侯爷却有点低落“咱们哥俩也真是可怜,要是都还在母亲膝下,能让母亲出出主意,也不至于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一筹莫展了。” 谢灵心中也有些难受,要是母亲也在,母亲也一定会喜欢虞儿,强笑道“若是侯爷他们还在,恐怕就会揪着你的耳朵去向卿月姑娘求亲了。” 二人咽着苦涩的茶水,却突然有人来报,陛下召见,二人对视一眼,小侯爷先告辞了,端王进宫拜见陛下。 内侍却将端王带到了琼华宫,只见帝王坐于首位,斜倚着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奏折,几日不见,父皇老态似乎又多了一分,琼妃在父皇身后为他按着穴位,父皇也不避讳。端王心下诧异,看来如今所传陛下专宠琼妃,并未有假。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指着下首的位子,示意他坐下“老九来了,今日我有事跟你说。” 拉过琼妃挨着自己坐下,方才开口“前日贵妃向朕请示,说老十马上就成年了,请求给老十选妃。朕倒是想起你来,你比老十还要大几个月,如今已经成年封王,也要娶个王妃给你打点生活了。你母亲去的早,无人替你打算,就是贵妃如今也顾不了你,朕就得为你操心了。” 自己父皇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事了,自己正庆幸他们忘了这事儿呢,今日怎么就提起来了“父皇,儿臣不急,儿臣想找一位志趣相投的妻子,并不是找一个只是为了给我打理衣食的王妃,还请父皇给我些时间,再说诸位皇兄已经有所出,父皇也不愁没有孙子抱啊。” 见他拒绝,琼妃自然要替他说话“陛下,端王殿下清闲惯了,您不要太急嘛。” “哈哈,爱妃你听我说,朕也不是随便提起啊,朕日前听说他看上了谢运家的女儿,朕想着,你有喜欢的就好说,况且谢家的家风人品,我还是相信的。” “难怪之前端王说遇到心仪女子,我说今日怎么又不承认了,端王是不是害羞?我听说谢家女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端王殿下可不要错过了。” 这样说,也是为两人先前的事情开脱,也是提醒端王,要珍惜机会,不要错过了。 端王正色道“儿臣有意,却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心,儿臣不想用皇权夺来亲事,是儿臣的,自然跑不了。” 琼妃笑道“原来端王殿下是想求一个两情相悦,陛下,端王自有主意,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听说谢家姑娘也才十三岁,吓到人家姑娘,不就好心办坏事了吗?” 皇帝心想,若是自己直接下旨给谢运的女儿赐婚,谢运那个死心眼,不是有得给自己抱不平了,罢了,谢运一直忠心耿耿,就不要为难他了,这事先不急。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那你自己斟酌吧,只是机会要自己把握,你要记住了。” “多谢父皇,儿臣明白。” “对了,如今的镇南将军病逝了,我打算还是将镇南军交给老侯爷管理,让他好好的教教小侯爷,日后这镇南军还是要交给到镇南候府的。” 此言一出,端王心中振动,若是之前只是各方猜测父皇属意自己,如今才敢相信。又是想给借自己的亲事帮自己拉拢谢家,如今谢茗在外领兵镇守边疆,谢运为户部尚书,谢灵又受到重用,明显谢家又是恩宠无双,谢家在京都甚至楚国的影响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又把兵权交还给与自己交好的镇南候府,明显是要支持自己。父皇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抬举自己这么个闲散王爷,将会造成一系列的变动,难道父皇就看不出来吗。 心知候府的人不想卷入是非“父皇,老侯爷疾病缠身,年事已高,怎么能再让他操劳呢,再说戈钺只知玩乐,如何领兵啊。” “无事,现在并无战事,只是监督管理之责,并不繁复,我也会再派副手帮忙,至于戈钺是个聪明孩子,自小也有些天赋,让老侯爷教个几年,让他历练历练,也就没什么了。” 这是不顾戈钺父母临终希望戈钺平安顺遂的活着的心愿了吗,镇南候府如此凋零,父皇为何要做此决定,“父皇” “你不要说了,朕自有考虑,你听着就是。” 见父皇板起脸,话到了喉咙口,却又说不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秦国 皇帝明显不是要跟他商量的,又跟他说了不少朝政上的事,嘱咐了不少,才放他离宫回府。 琼妃给他捏着腿,“陛下,你怎么想起来跟端王殿下说些朝政上的事,这些啊,恐怕对殿下来说还没有诗词歌赋有趣。” 皇帝拿起她的手,握在手里“我啊,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 琼妃还待要问,为我们着想?难道陛下真的想要立端王,端王的性子,哪能与人相争,这不是害了端王。 好像看出她的担心,皇帝安慰道“不用担心,朕自然会安排好的。你给朕磨墨吧,朕还有折子没有处理完呢。” 琼妃明白皇帝不想要她多问,只好起身研墨。 楚帝年事愈高,登基数十年内也算勤政,尤其是患上头痛症后,身体衰老的更快,渐渐的就剩下个空架子。老国师身亡之后,楚帝更是让人看不懂了,立储之事向来是楚帝有些不愿面对的事,近一个月来,却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始安排起来。 第二日一早,两份圣旨被人带出楚帝寝宫。 珺王生母被惠妃册封为贵妃。惠妃接旨后虽然诧异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自己,还是立马派人给珺王递了消息。 老镇国候府经过一个多月的诊治,调养,精神越发的好了,身上伤痛轻松了不少。多年未接到旨意的镇国候府倒是被突然到来的圣旨,弄得有些无措。 老侯爷带着还没来得及的小侯爷一起听旨,当听到陛下要老侯爷重掌兵权,还要让老侯爷好生教导小侯爷几年,然后把担子交给小侯爷,老侯爷的手,微微颤抖,难道候府真的逃不过,小侯爷正要发问,被老侯爷拽住,他虽然心里想要从军,却不想被人强行安排。 老侯爷接旨谢恩,打发走了内侍,才叹了一口气,把小侯爷叫到书房密谈。 与此同时,郡王也收到了生母被册封为贵妃的消息。自己母妃这些年一向不甚得宠,自己最近也没有立功,父皇怎么会突然册封母妃。 直到候府重掌兵权的消息传来,珺王才明白,哪里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母子俩,原来是想拉自己当老九的挡箭牌,父皇啊父皇,你到底是糊涂,还是太过精明啊。 近日皇帝做出许多奇怪的决定,各家都在观望,今日一下子出了两个重磅消息,各家纷纷猜测。 南祺更是直接来找烨王,为烨王不平。陛下既然之前表现出对烨王殿下的信任和器重,如今又提拔珺王和端王,莫非非要诸位皇子相互争斗不可吗。 “你说,陛下又提拔珺王和端王做什么?他到底属意谁呢。” 烨王心底虽然失望,到底年长稳重些,反而安抚他“你不必担忧,父皇的这些决定必然让许多人乱了阵脚,故布疑阵,父皇擅用的法子。” “惠妃无故加封,这是将珺王列入立储的考虑人选,还说端王不易出头呢,这下好了,无论陛下有什么目的,端王也算有惊无险的冒头了。” “人心难测,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准,就算是老五也好,输也输的服气些。老三老九老十,都不合适,父皇应该没有那么糊涂吧。” “现在私下里都说,陛下病了,神智都快不清楚了,谁知道最后会做什么决定呢。” 烨王叹道“封惠妃而不封宠妃琼妃,太过反常,不过皇后娘娘又要不开心了,为了陵王,也只能忍气吞声。” “皇后应该没什么吧,她最在意陵王,陵王出了事,她哪有心思管别的。” “不能掉以轻心,皇后不简单。目前咱们也做不了什么,把手头上的事都做好了,别给人留把柄。” 南祺正色道“我明白。” 各国维持着表面平静,秦国却每天鸡飞狗跳,当今天子蔡云泽方才十五,只好玩乐,不好国政,不喜学习,摄政王蔡元辰不仅要处理政务,还要应对这个小皇帝,本就头疼,想着楚国来的那封信,更是心思郁结,商国一向狼子野心,那信上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先帝体弱,子嗣不多,到了最后,也只剩这个幼子,先帝病逝时,此子方才十三,自幼又是宠坏了,先帝遗旨,封皇弟越王为摄政王,把持朝政,教导幼帝。 幼帝长姐蔡云媚,明媚长公主,年十七,颇得先帝宠爱,生性好强,为了保护幼弟,私下也拉了不少人做保皇派,势力渐大。 摄政王倒是无意篡权,若不是念在兄长临终的嘱托,也不愿来做这个恶人。在长公主扩大势力时,不动声色的做出一点点退让,也好让保皇党安心一些。大权和兵权大多都在摄政王手上,虽然公主聪慧好强,在皇叔面前终究是有些稚嫩。 未免公主被人利用,也不敢放权太多,以免害人害己。对于百姓来说,谁掌权无所谓,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就行。摄政王当政这两年,秦国轻徭役,轻赋税,百姓安居乐业,在民间,摄政王比贪玩的陛下,威望更甚,这让保皇派越发担忧。 摄政王无心争斗,却不能对国本无动于衷。楚帝五子珺王私下来信,说商国在各国安插大量奸细,欲从各国内部,打破防御,以达到其吞并各国的目的,并且随信附送了其活动的一些规律,说一查便知。希望若是摄政王证实此事后,考虑有楚国联盟,共抗商晋联合。 且不说此事真假,这个珺王能不能代表楚国,他有如何有信心能促成此事。据探子回报,珺王不过是个能力出众,却不受待见的王爷,虽然有贤王之称,却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心腹建议合作可以慢慢考虑,可以先查明奸细一事,再谈其它。 摄政王抚抚胡须,也只能如此了。其实摄政王也才刚过四十,不过眼下有些微微浮肿,正是太过劳累之故,这秦国交到自己手上,哪敢怠慢,真是比正牌皇帝还要勤政,这一点也是各派都佩服之处。 皇帝不爱处理政事,摄政王急,长公主自然也是急的,公主特地进宫陪皇帝用晚膳,正好规劝他,只见明艳动人的少女,柔声劝道:“陛下怎么总是贪玩呢,你若这样,大权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的手上。” 对于这个美丽的长姐,幼帝虽然喜欢胡来,还是十分尊敬的,这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了,不得不否认,长姐能算得上是京城第一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负她名字中的媚字,是明媚的媚,一看到,就想是沐浴在春光下,舒适,沉迷。 长姐一直不肯成婚,对抗着属于女子的教条,也对抗着皇叔的大权。虽然自己不觉得皇叔有反心,长姐却不相信,她只信他自己,只信只要他,才是真心护着这个弟弟。 长姐的眼睛可以对每个人放出温暖的春光,绽放迷人的笑意,却永远只给皇叔冰冷的目光。 “皇姐,你不要再说我啦,皇叔今日已经说了我一顿了,还罚我抄书,不就是出宫玩了嘛。朝政有皇叔处理就够了,其它的事情还有你,我玩玩也没什么嘛。” 长公主皱起好看的眉“你说说你,偷偷出宫多危险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皇叔罚你抄书,你乖乖的抄,抄两份,还有一份给我。” “皇姐,不要啊,那不是要二十遍,不要嘛。” “你啊,好好学习处理政务,日后亲自掌权,谁还敢罚你抄书?能力,权利,只有真真正正的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哎呀,皇姐,你不要啰嗦了,我饿了,你陪我用膳吧。” 看着弟弟可怜巴巴的样子,长公主也不忍责备,本来是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这么小就被迫扛起责任,贪玩一时也改不了,只能慢慢来了。 两人用完晚膳,小皇帝献宝似的捧出一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小小的玉玩兔子,雕工倒是精致可爱,只是成色一般,照价值来算,还不如这个盒子,长公主心里却暖暖的。 “皇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小兔子来,再宝贵的东西,都比不上你怀里的小兔子,最后被别的娘娘养的猫吓死了,你还难怪了好久,却不肯再养只新的,我一看到这只玉兔,就觉得很想那只,就想着要买来送给你,玉的,就不会再被吓死了。” 身为陛下最为尊敬的长公主殿下,自然不缺奇珍异宝,可是对于她来说,再多宝贝也不及这个成色一般的玉玩。父皇母后都走了,只剩下两姐弟相依,还要对付外面的豺狼虎豹,只有这个弟弟,才能让自己心暖起来,不为自己,为了弟弟,也不能认输。 那双大眼睛,有了盈盈泪光,弟弟再不懂事,还是时刻记着姐姐。 小皇帝忙拉着姐姐“皇姐别哭,你要是喜欢,我立刻命人各式各样的都做一些送给你。” 长公主把眼泪眨了回去,笑道“做那么多干什么,皇姐哪能随身带那么多,你送给我的这个,我一定时时带在身上。” “皇姐喜欢就好,这段时间那些老头子老是上奏说皇姐到了年龄了,应该择驸马了,这些老家伙知道皇姐不愿意,还要逼朕,明知道朕才不愿让皇姐随便出嫁呢,还是不肯让步,真是讨厌。” 第一百零三章 遇刺 长公主附和道“的确讨厌,但是如果你手握生杀大权,他们又怎么敢冒犯你违逆你。” “是啊,我好想让他们不要再说出话,可是皇叔说,不能杀他们,给他们找点事做,就不会再盯着咱们的私事了。”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怎么还是个小孩子啊“你是皇帝,皇帝拥有权利,但是又要约束自己,因为权利是灾难之源,你要学会使用他,这样你才有威严,只有这样,才能你一个眼神,就让人闭嘴,才能坐稳江山。” “可是我只想随心所欲啊。” 长公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呀,世上哪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啊。” “皇帝也不行吗?” 想想姐弟二人如今的处境,苦笑一声“现在还不行。” “皇姐你别难过,云泽一定会让皇姐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的。” “好啊,皇姐等着。” 两人相偎,说了不少话,直到深夜皇帝靠着长姐的肩膀睡着了,长公主才命人扶皇帝去休息。 接下来一段时间,皇帝突然收敛了好玩的性子,突然好学起来,各方人都诧异不已,一众老臣,心中欣慰,心怀不轨之人,心中不安。 摄政王虽然感到惊奇,却还是很高兴,皇帝开窍了,日后秦国有望了。一时高兴,便提前回府。 王府世子蔡云阳,方才八岁,父王事多,一向在王妃膝下教导,也是恭谨有礼,翩翩少年。王爷一向与王妃相敬如宾,只是公务繁忙,一家人鲜少有聚,王爷到了王妃的院子,在外面就听到王妃正在考教世子功课。 只听小家伙在里面说,“母妃,为什么父王总是回来的很晚。” “你父王要处理公务啊,你云泽哥哥年纪小,还要靠着你父王撑着呢。” “可是我年纪更小啊,我也需要父王,父王为什么都不能陪我们一起用晚膳?” “因为我们在你父王心中,没有你的堂兄堂姐们重要啊。母妃今日除了考教功课还要教你一个道理,人贵有自知之明,明知争不过,就不要头破血流的去争了,世上的美好多的是,何必太过执着,就好像虽然你父王不肯陪我们,你不是还有母妃吗?母妃也还有你啊。” 世子扑进王妃的怀里“母妃喜欢阳儿陪你,那阳儿一定好好陪着母妃,等阳儿长大了,娶个媳妇儿,一起孝敬母妃。” 王妃满心里都是欢喜“小滑头,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媳妇儿了。” 听到里面母慈子孝的欢笑声,摄政王一时怔住,止住了要进去通报的侍女,转身回了书房,又是挑灯处理公文。 待王爷走了,侍女进去禀报,“禀告王妃,刚刚王爷回来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书房了,想来是不便打扰王妃考教世子。” 王妃苦笑,一般的父亲不是应当亲自考教儿子吗,这是什么理由?罢了,就如此吧,相敬如宾,也挺好的,至少王府没什么惹人不痛快的侍妾什么的,王爷的情义,早就付予他人了,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吗。 世子知道父王回来倒是很高兴,父王终于可以陪自己和母妃一块儿用晚膳了,虽然母妃嘴上说不在乎,其实,最在乎父王的就是他了。 迈着短腿,噔噔噔跑出去,“母妃,我去找父王了,今晚我们可以一起用膳了。” 王妃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只能嘱咐道“慢点儿,别摔了。” 王爷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不知不觉又长高了一些,虽然自己不常关心他们母子,却丝毫没有减少他对自己的孺慕之情,他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是守护秦国的英雄,为了千千万万个百姓,只能舍小家的英雄。从小他就知道,伴随着尊贵的皇家身份的,只有沉重的责任。 面对儿子小心翼翼的请求,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小皇帝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突然又闹着封妃,原来是出宫去长公主府的途中,救了一个女子,皇帝一眼看中,非要带回宫里封妃陪伴自己。 摄政王直觉此女来历不明,接近皇帝必有目的,况且皇帝年幼,若是碰了女色,怕是更加不务正业。大臣们想着皇帝还没好好学几天,不能就这么沉迷女色,纷纷劝谏,惹得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 摄政王一锤定音,坚决不许“陛下如今年幼,正是修身之时,况且陛下身体一向不大康健,太早封妃,实属不智,皇上还是等两年,再行考虑封妃之事。” 皇帝见诸位大臣都附和摄政王,更是怒不可揭“先皇十六岁就有了大皇兄,别说子嗣,朕如今后宫连半个妃嫔也无,秦国皇室单薄,摄政王不思皇室血脉延续,在此多番阻挠,是何居心。” 没想到这个从来不怎么反抗摄政王的小皇帝,为了封妃,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有心之人心中盘算,家里有几个女儿也算貌美,不如正好送入宫中,如今皇帝年幼可欺,其中定能捞到不好好处。 皇帝一番话,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些大臣又跳出来指责摄政王不为皇帝的子嗣考虑,心怀不轨。 摄政王一派更是愤怒,两边在朝堂上吵个不停。原来这就是使用权利的好处,下面那些人真是笨蛋,轻轻一挑拨,就吵起来了。 摄政王见大臣们像市井小民一样争吵,皇帝却撑着脸,看的津津有味,暗自叹了一口气。 “都不要吵了。” 摄政王对着皇帝建议道“既然皇帝认为后宫空虚,这只封一个妃嫔自然不行,不如就让内府准备选妃吧,各家世家闺秀皆可参选。” 多选些妃嫔,希望皇帝可以快点转移注意力,不要被来历不明的女子迷惑。 不出所料,皇帝追问道“那依依呢?” “就免了她选秀一环,只是还要同其它人一起,接受教导之后,方可侍奉陛下。”争取时间,可以查查此女。 皇帝知道这已经是摄政王退让的极限了,自己也不急在一时,便当即拟旨,下了选妃旨意。 旨意一下,各家都在动着心思,如今后位空悬,若是哪家出了皇后,那还不是全家青云直上。 长公主知道此事之后,虽然有着和摄政王等人同样的担忧,但是这份担忧很快被弟弟终于学会怎么反抗了的惊喜所掩盖。要是弟弟一直成长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也一定会为父皇报仇的。 这事也只是一个插曲,摄政王有更重要的事儿,要查探国家内部,是否如楚国人所说,被人安插的千疮百孔。这事更是需要隐秘,不能惊动各方人马。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与部署,谢渊等人终于准备收网,这日谢渊与姊颜在谢家酒楼里面商议。 谢渊要求姊颜撤了矿山里的人,姊颜却因为对矿工的承诺坚决不肯,况且数以万计的矿工,是无辜的,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杀人灭口,这不就违背了初衷。 谢渊却一定要她这么做“你听话,这些事我自会安排,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些矿工白白死去,你不要忘了,我也是谢家人,谢家人不会任由楚国百姓,无辜死去。” “那我的人在哪里盯着,有什么不好,又不会妨碍你。” “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你们的消息不全面,你的人又不听我的指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乖乖听话,不要掺合到这件事里了好不好。” “我消息不全,到底是谁害的,我会把人撤回来,你要是不能吧他们都救出来,我不会原谅你的。” 姊颜说完就走,头也不肯回。 谢渊身后的月明,想要出声劝解,却被谢渊阻止“不用劝我了,安排下去吧,把小姐的人替下来。” 待月明安排好了,心情已经平复,方才带人出去。 刚一出门,才走了几步,一个四五岁,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小辫,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下抱住谢渊的腿,谢渊恍惚了一下,手下正要呵斥,只见小姑娘紧紧抱住谢渊的腿,软软糯糯的抬起头,叫了声“爹爹,原来你在这里啊。” 谢渊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姑娘,我不是你的爹爹,你找不到爹爹了吗。” “你就是我的爹爹,爹爹你不要丢下我,娘亲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我都留给你吃。”说着,举起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谢渊。 谢渊笑着蹲下,轻轻哄着。 看着自家主子这样,月明知道主子是想起小时候的小姐了,唉。 经不起小家伙的请求,轻轻尝了一口,哄好了小姑娘,谢渊才站起来,只是站起来时差点站立不住,月明及时扶住他,只见他手开始颤抖,面色发白,猛滴吐出一口鲜血,月明才知道主子是中毒了。 那小姑娘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站在原地,吓的哇哇大哭。 谢渊勉励运起内力,抵抗体内汹涌的毒素,月明也在他背后运功护住主子的心脉。 只听到谢渊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姊颜,姊颜。” 月明才对其它人吼道,“快去把小姐找来啊。” 暗里的暗卫也没有料到这一幕,那个看起来玲珑可爱,与小姐小时候颇有相似的小姑娘,居然是刺客?立刻分出去五六个人去找姊颜,其它人都出来,把谢渊团团护住。 暗卫拿出解毒丸,谢渊口吐鲜血,根本咽不下去,一众汉子,刀砍到身上都不怕,今日竟然急的要哭出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回京 姊颜与父亲赌气,只是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并没有走多远,暗卫一下就看到了小姐。 “小姐,主子被人暗算中毒了,你快去看看吧。” 姊颜惊怒不已,心中却不敢相信,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中毒了,“你快说在哪儿。” “就在刚刚的酒楼门外。” 话音未落,姊颜已经运起轻功,向酒楼而去,暗卫立马追上去,却被远远甩开。 十几息之内,姊颜已经远远看到客栈门口一帮人在看热闹,自家暗卫都跑出来护在哪里,从人缝里看到父亲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口中不停的涌出鲜血。 鼻子一酸,竟然想要哭出来,从未有过的惊慌,从心底蔓延,扼住心脏,更是尽全力赶到父亲旁边,围观者只当一阵风吹过,一个姑娘就出现在了地上的人旁边。 姊颜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握住谢渊的手传输内力,另一只忙从身上拿出一只瓶子,正是卿月给的以防万一的解毒丹“爹爹,你撑住。” 听到这一声爹爹,已经是半昏迷的谢渊,闭着眼睛,嘴里不停低语“颜儿,颜儿。” 看着爹爹不省人事的样子,姊颜害怕万分,心中也是懊恼无比,也只能紧握住他的手,不敢放开,现在自己是主心骨,自己还不能示弱,给暗中窥伺的敌人机会,谢姊颜,,你一定要撑住啊,你一定要救你的父亲。 月明一只手为谢渊护住心脉,一只手扶住谢渊,忙命旁边的人,还不帮忙。 一旁的暗卫忙接过瓶子,打开。 “倒两粒,我用内力控住父亲的喉咙,喂一粒,十息之后,毒素控制,再喂一粒。” “是。” 姊颜空出的手,双指并拢,用了行走江湖学来的法子,运起内力,轻轻的控制谢渊的喉咙,谢渊暂时没有涌血,那暗卫眼疾手快,将药送到谢渊喉咙口,拿药入口即化,在药和内力双重作用下,谢渊居然不再吐血。 十息之后,暗卫又喂了一粒。虽然喂了两粒解毒丹,也只是止住血,堵住毒素,并未完全解毒。 姊颜狠狠呼吸几次,压下慌乱,咬牙大声道“快送到医馆。”声音虽大,却压不住颤音。 暗卫拉住路人,问了城中最好的医馆,姊颜二话不说,把剑丢给月明,背起谢渊,看她小小的身子,背着谢渊,月明说道“小姐,我来吧。” “派人通知我大哥他们,我先带我爹爹去医馆。”说着,已经动身。 月明派人去通知谢茗,暮天沉,贺州,自己立马带人跟上姊颜。 姊颜背着父亲,用尽全力,赶往医馆,脚下如风,双手却紧紧环住他,就像小时候父亲紧紧环住自己一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你不是还要替我安排未来吗,怎么就这么倒下了。 半天背上的人也没有动静,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姊颜失声道“你不许死,你还没有补偿我们,你不许死。” 不知是过了一息,两息,三息,还是一柱香,两柱香,背上的人不再吐血,微微说道“好。” 姊颜听到回话,心下稍安。 跨过小班个城的距离,姊颜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到了医馆,姊颜终于不顾仪态,喊了出来“快叫大夫来,我爹中毒了。” 众人见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姑娘背着一个中年人冲了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听了姊颜一喊,才看到那中年人面前满是鲜血,小姑娘身上也是染红了大片,一个伙计立刻跑到诊房叫大夫,另一个伙计忙跑过来帮忙姊颜把谢渊抬到一旁的躺椅上。 还没放好,众人只见那小姑娘一手扶住中年男子,一手捉住那伙计的手,伙计哇哇直叫,姑娘换个角度一扭,伙计手中一把利刃掉出,众人才知道这伙计要杀这个中年人。 姊颜行走江湖多年,自然对杀气十分敏锐,刺杀的人如此处心积虑,除了下毒,居然还在医馆里安排了刺杀,着实可恨。 被姊颜狠狠盯着,那人脊背发凉,手上却挣脱不得,稍稍一动,就是钻心之痛,正欲咬破口中毒囊自尽,姊颜却洞悉了他的想法,飞起一脚踢中他的侧脸,毒囊飞出,那人下巴也脱了臼。 只见姊颜眼神一变,那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伴随这咯咯吱吱的声音众人发现,居然是从那人胳膊中发出,原来姊颜使了内力,将他整个胳膊的骨头振碎。姊颜本来恨极,想要杀了他,可是幕后凶手还有找出来,只能暂时饶他不死。 大夫一出来,见到的就是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本来觉得不满,只见姊颜眼神一瞥,话到了喉咙也不敢说出来了。 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姊颜细细观察,周围的街坊邻居对这个太夫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对方也不可能在谢家眼皮子底下安插这么多人行刺,看过大夫的颈部,也没有易容的迹象。 姊颜一脚踹开那刺客,刺客不耐姊颜内力,一口血吐出来,趴在地上起不来。把谢渊安置好,姊颜双手抱拳“有劳大夫为我父亲诊治,大夫尽力救治,我谢家将军府定会重重谢过。” 谢将军治军严谨,一心为国为民,谢将军的谢家在这一带,乃是名望最高的一家,镇守边疆,保护百姓,威望甚高,无人敢冒充,深处边关之地,自然清楚更清楚将士们的牺牲。既然是谢家的人,自然要全力救治,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听说是谢家的人,诸位围观者,也不再议论,一番闹腾之后,月明等人才赶到。看到大夫已经坐下为主子诊脉,才知道小姐的嫌他们慢。 看到地上有个疼得打滚的人,还有一把匕首,眼神示意手下控住那人。 “这人是个刺客,把他交给我大哥,一定要他招人背后主使,若是不说,就打碎全身骨头泡酒。” 月明知道小姐现在一定是怒不可揭,连忙命人照做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女子,小小年纪,如此狠毒,也是不寒而栗。 只是姊颜现在没法去在意别人的想法了,能够故作平静的站在这里,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已经是用了最大的克制力,躺在那里的,是爹爹啊,无论怎么样,也是最疼爱自己的爹爹。 大夫也算专业,一旦上手,便面色严肃,眉头却越邹越深。 “老夫行医数十年,见过的毒素中,此毒最为刚烈,毒素发作本需时间,这毒居然能顷刻发作,若不是中毒者有内力护体,有人及时护住心脉,恐怕会当即七窍流血而亡。” 月明听到这里,那人竟然如此狠毒,双手握紧拳头,恨不能现在就去报仇。 姊颜却冷冷到“说重点,到底能不能治。” “能治是能治,只是老夫治不了。你们所用的药物,扼制了毒素扩散,想来是出于高人之手,能制出此药者,定能救治这位病人。” 姊颜将药递给大夫“那我爹能撑几天。” 大夫拿着药思索一番“这药物虽有效,可是不足以解毒,只能扼制,若是毒占了上风,恐怕凶多吉少。按照效力,你爹他应该能多撑十日,十日之内一定要得到救治。我在给你开一些排毒药,希望能有效。” 此地骑快马日夜兼程,回京城需七日,若是用四匹好马的马车,应该能赶到,姊颜当即道“月明,快去准备一辆速度快的马车,抽调能用的人手,轻骑和我护送爹爹回京救治,其它事情,边走边安排。” 月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跑去安排。 姊颜掏出自己的钱袋,递给大夫,“多谢大夫。” 月明很快找来一辆四乘马车,一批快马,还带来了不少人手物资等,将人安置好放入马车,在这段时间内姊颜先快速做出应变,爹爹中毒,十有八九是爹爹所查之人干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能前功尽弃,只有继续计划。 姊颜快速交代“让我大哥按原计划行事,爹爹的人手交给大哥和暮少侠他们负责,爹爹查到的资料,路上全部告诉我,我来安排,两边随时联系。转告两位少侠,委托他们保护好我大哥一家,替我找到凶手,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我不能在此与他们并肩战斗了,让他们小心些,具体事宜,路上再说。传信给咱们各地的人,在咱们回去的一路上,准备好替换的马车,人手,物资,争取用最少的时间赶回去。” “是。” 姊颜抓紧时间,写了一封信,请卿月从京城往西边赶,两边在途中会合,把症状告诉卿月,让京中准备各种药材,届时送到。虽然大夫说有十日,但是那也是最好的情况,只管越快越好。 姊颜将信交给暗卫,让他们快些送到卿月手上,又小心交代道“去找几个大夫,到城门口等着,等会儿再给我爹看看。” 那属下心下领悟,立马去办。 一番准备,一行人骑着快马,护着马车往东城外而去。 谢茗正带着暮贺二人在百里外的军中体验,谁知快马来报四爷出事了,一番话说的众人色变,急忙往家赶。 还没走的一半,姊颜又派人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部署 那人来不及行礼,急道“小姐给主子服了解毒丸,但是还不能解此毒,大夫说只能用药压制毒素,赶紧去找制出解毒丹的人,才能解毒,小姐他们已经带着主子出发回京了。” 卿月的药贺州体会最深,效果比平常药不知好了多少,居然也无法解毒,想来的确十分严重,这些刺客真是可恶。 天沉最担心的还是姊颜,虽然姊颜一直和她父亲赌气,但是她父亲在她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父亲出事,姊颜一定比谁都害怕,如此匆忙,姊颜一定担心极了。 天沉追问道“已经走了,那她怎么安排我们的。” 那人接着道“小姐说,到了这一步,不能前功尽弃,让主子和各位的心血付诸东流,也不想要凶手逍遥法外,所以让我替小姐委托两位少侠,帮助大少爷将此事完成,替她保护大少爷一家,最好能够抓出凶手,只是小姐这次不能与两位并肩了,请两位多加小心。” 到了此时,姊颜成了主心骨,不能哭闹,不能倾诉,没人分担,还要想着处理后事,多想把她拥入怀里,让她安心的哭一场,可是她交代了要完成后事,要保护她的亲人,要抓出凶手,没一件都出自信任,必须把没一件都办好,姊颜才能安心的照顾父亲,放心吧姊颜,我办好事,立刻就来找你。 贺州当然也没有异议,见天沉陷入沉思,心知他是为姊颜担心,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姊颜那么坚强,不会倒下的,咱们快些办完事就去找她。” 就是因为她坚强,才更让人担心啊。 天沉点点头,表示决心。 谢茗知道这个妹妹一向好强,这事关乎国体,不能耽搁,哪怕心中担心,也不能表现太过,现在四叔倒下了,自己更不能放弃,只是四叔为了保护小辈,只是让自己帮忙围歼一事,其它资料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姊颜还有其它安排吗?” “对了,小姐说,此地的事,由大少爷接收,让月暗把资料送给大少爷,人手由大少爷还有两位少侠调配,既然对方出手了,我们现在只能比快。主子的人有小姐压着,随时联系,希望大少爷尽快决断,做出安排,月暗已经听小姐的命令回府中等着少爷了,月明随小姐互送主子。” “我知道了。” 对方派人刺杀,说明对方已经发现有人在查,只有在他们退之前做出应对,才能有所收获。 “两位少侠,先随我回府吧,姊颜会随时传消息回来的。” 天沉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想快刀斩乱麻,几人带人赶回城中。 经过其它大夫的诊治,结果和先前那个大夫说的差不多,只是在时日上有些差距,不过十日,是最大期限了。 姊颜得到确定,一行人出发,只是谢渊口中一直小声的叫着“颜儿,颜儿”不肯停下,姊颜心中更是难受。 凑到谢渊耳边“你不能死了,你还没看过我长大后的样子,你怎么能死掉。你不要喊了,我就在这里啊,你省着力气,不要死,我们以后好好的,不吵架,我好好的孝顺你,你听话啊。” 只听谢渊虚弱道“好。” 姊颜忍住泪意,跳出马车,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出发。” 一行人加紧上路,一刻也不敢再耽搁。 谢茗等赶回府中,经过商议,决定不能耽误,要立马收网,谢茗正欲下令。 谢昌却有疑问“现在并不是四爷爷所说的最好时机,若是想大达到目的,只有动用比先前所定的数倍人马,我们府上手握重兵,镇守边疆,本就惹人忌惮,如此大规模动用兵马,还要和珺王的人合作,恐怕会被人诟病,甚至被指有谋反之意。” 谢渊斥道“我谢家讲究光明磊落,谋反不是谁说说就是的,对方狼子野心,我等手握兵刃还在此瞻前顾后,那无辜百姓又如何,这些矿产,说不定日后就变成了屠戮我大楚百姓的刀剑,你说我一府重要,还是百姓重要。” “父亲”谢昌欲辩解,想要找到两全之法。 天沉止住两人,“二位不比再争辩,谢家忠义,天下皆知,谋反的罪名没那么容易定下来,此事我有办法不会让谢家蒙冤,二位放心调兵遣将就是。” 谢茗自然好奇“你有办法?” “没错,我是姊颜的朋友,自然不会害了谢家。” 谢昌打量天沉一番“凭你对我姑姑的情义,的确不会害我们,我们也不打探你的秘密,我姑姑信你,我们也就姑且信你一次。” 谢茗啪一下打他脑袋,“胡说什么,什么情义,不过是朋友罢了。” “那你去打别人啊。” 贺州凉凉道“别人你爹打不过。” 谢茗只当没听过,只好拿出地图,招呼他们,来一起商量部署。 “西边运往各国的商道已经控制住,随时都能切断他们的商路,往北去是珺王的封地,只要通知珺王的人,拦住他们就可,南边是矿山,对方大部分人手的藏身之地,往东是往楚国内部,不利于潜逃,还要经过几百里荒原,没有藏身之地,他们应该不会往东去。” 贺州却不同意,他虽然不懂兵法,却有跑路的经验“不能这么肯定,我逃跑的时候,都是朝着这样别人看起来觉得不可能的地方跑的,要不然哪儿还有命在。” 谢昌附和道“是啊,逃命的时候那里管得了那么多,哪儿跑得了那就往哪儿跑呗。” 天沉道“既然已经决定多调人马,多调几千是几千,最好围的密不透风,一个也跑不掉。” 谢茗想了想,为防万一,自然是越周密越好,“那便如此吧,北边珺王的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不方便,而且对方不知珺王也参与此事,可能往东边逃,谢茗你带一万兵马,秘密前往西州北边,与珺王的人会和,堵住各路口,务必擒住奸细。” “是,” “两位少侠,和我手下副将,带三万兵马,去南边矿山清剿,救出矿工,把普通百姓造册登记之后,送回住地,至于原囚犯,先找地方集中关押,此间事了,再行判断。” 暮贺二人也抱拳道“明白。” “我再派人带一万兵马去东边,边境按照原定计划部署,我亲自带人清算那些当官的叛逆奸细,一个也不放过。” “那谋刺谢伯父的刺客呢?” “那刺客十有八九就是这些人一伙儿的,我已经派人封锁了边境的路,他们暂时逃不出去。” 刚刚安排好,十七十八就来求见了,还带着一个怯怯的小姑娘。 “十七十八,你们怎么回来了。” 十七道“主子要我们回来助你们,还让我们去查了这个小姑娘,原来是有人威胁小姑娘的父母,教小姑娘打扮成主子小时候的样子去叫四爷爹爹,骗四爷,然后趁四爷恍惚给他吃染了毒的糖葫芦,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被...他们家只有她一个人了,主子说,先把她养起来。” 谢茗父子二人仔细看看那个小姑娘,倒是和姊颜小时候一样,姊颜小时候就喜欢红色,只是长大了才,唉,这样只怕姊颜会更自责吧。 众人看着这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说她无辜吧,算是无辜,但是又是她亲手把毒药喂到谢渊嘴里,这一屋子的人,谁又能平常心看她呢,只是她从今日,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了。 天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蹲到他身前,替她擦干净哭花的小脸,“既然阿言说先养起来,先养着就是了,日后等阿言想好了,再处置吧。” 那小姑娘哭了几个时辰,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她虽然年幼,也知道自己好像做了错事,要不然爹爹和娘亲,不会抛弃了他的。 原来姊颜并未告诉她她的父母死了,只是说她的父母不喜欢她,想把她送给别人,所以骗她叫别人爹爹。姊颜也没有想好怎么对她,自是看她无助的样子,还是心软了,哪怕手中了解了不少人命,一向冷情冷心,还是对她心软了。 天沉让人把她带到他的院子里,给她洗洗,吃点东西,先睡一会儿。 谢茗等人也没有阻止,到底是谁害了谁,又怎么能算得清楚。 月明一路上走一会儿,就拿出一个特质的哨子,吹上几声,行进中这样,不停的发出信号,信鸽能够找到位置。 见姊颜一路上不说话,月明也担心她,想陪她聊聊天,可是主子和小姐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别说自己了,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小姐的事,这个时候也不好提起江湖上的事,嗯,不如趁此机会帮主子和小姐解开心结,老爷每次都不让说,害的两人之间误会重重。 “小姐,老爷这次给你带的礼物,我也让人装上了。” “装这些干什么,负重太多,会让行程减慢。” 听她这样说,虽然有道理,还是太过冷情了写,月明这些年忍着的话,终于要忍不住了,现在主子生命垂危,不能让小姐再带着对他的误解“这些东西是主子花了大心思找来的,就为了让小姐开心,没有多重,不会减慢行程的,而且,要是主子真的出了事,这些,就是主子最后送给小姐的东西了。” 姊颜鼻子一酸“他答应每年都送我月牙糖,怎么会是最后的了呢。” 第一百零六章 回首 “原来小姐还记得啊,小姐,我从小被选中做了主子的专属助手,就像你的十七十八一样,陪伴主子至今,看着他成亲生子,也看着小姐您与主子越走越远。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主子会倒在我面前,我只能茫然无助的扶着他,您应该也是一样吧,从未想过失去父亲,你们错过了这须臾十多年,没能好好,相处过几天,这路还远,我就斗胆,给小姐讲个故事。” “你说吧。” 二十五年前,谢渊也才十七八岁,那时谢家还在京城,只炙手可热,谢家四公子,翩翩有理,长相儒雅,是无数女子梦中夫婿,少年心性的谢渊在琼林宴上钟情一女子,可惜那女子已有未婚夫婿,两人两情相悦,谢渊只能黯然退场。 谢家老爷子与老夫人伉俪情深,一双人白头偕老,生育四子,幸福美满,几位儿子也向往不已,三个哥哥皆娶到了两情相悦的妻子,年少总多情,少年四公子却还未尝到几丝情之欢喜,就满心苦涩。 后来本就不欲进入官场的谢渊,毅然前往福州学商,京中非议,谢家从不限制子孙的发展,任其选择,家里都疼爱这个幼弟,以为离开京城学艺也好。 学艺五载,只是年,节方回,谢渊学商甚有天赋,一己之力,打开五国商道,仅用十年,就成了五国闻名的商人。 他学艺归来的时候,二十三岁,正是成家的年纪,他却不愿成亲。如今的谢家四夫人,那时的崔家小姐,亲自约见谢渊,只说了一番话,“谢家公子饱尝爱而不得之苦,我也尝了五年,如今我也从豆蔻年华,到了被人诟病的年纪,可是我心里,还是非谢公子不嫁,既然娶不到所爱,谢公子何不解救一个同样饱受煎熬的人呢,我嫁给你不图你多爱我,只求能陪你一生,白头共老。” 看着这个明媚美丽的女子,平日只不过是世家之见小辈点头之交,不曾想过她对自己有如此情义,想到那无数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夜晚,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要娶她,哪怕世上少一个辜负良夜的人也好啊。 那年三月,谢府重聘迎娶崔家三姑娘为四少夫人,京中众人都说,崔家姑娘心诚,守得云开见月明,嫁给京城里人人称羡的如意郎君。 人总是担心的,得了一样东西,总还是想够一够更远的东西。 婚后二人相敬如宾,过的似乎还不错,四夫人总还是想争一争谢渊的心,可是这浓烈独占的感情,却令谢渊避之不及,后来谢渊选择了逃避,经常跑出去经商,一开始一个月,两个月,到了后来,小半年,大半年。 自己所爱,成为了自己的夫君,就在自己枕边,可是为什么,还是摸不到他的心。在四夫人越来越疯狂之际,喜讯到了,四夫人怀有身孕,虽然府里已经有了八位小小少爷,可是这是四少爷第一个孩子,阖府都沉浸在喜悦中,谢渊在家陪着夫人,倒是过了几个月安稳日子。 直到那年的冬至日,园子里的红梅怒放,谢四夫人诞下一女,居然是谢家嫡系三代内,唯一的女孩子,谢太傅笑开了花,取名颜字,希望日后颜色动人,成为谢家最美的明珠。 谢四夫人以为,有了孩子,日后一定能和她怀孕的时候一样,夫君会陪着她,慢慢的,爱上她,可是她发现这个夫君,实在是太残忍了,他可以看着睡着的女儿傻笑半个时辰,却不愿与自己多说一个字。 嫉妒在心里生根发芽,她不愿承认这个人是不爱她,将错误归结到女儿身上,一时是疼爱女儿的母亲,一时有突然变的疯狂,厌恶这个孩子。孩子还小,不能离开母亲,谢渊只好不再轻易靠近孩子。 谢渊从未见过这样浓烈的疯狂,可以视自己亲子为敌,他再次选择了逃避,只是暗中关注着他的女儿,却无法让她承欢膝下。 谢四夫人渐渐麻痹自己,是因为姊颜不是个儿子,所以失去了夫君乃至谢家所有人的欢心,从前谢渊最欣赏的明媚渐渐消失,戾气渐渐爬了满脸。 姊颜受尽家里祖父,祖母,伯父伯母,兄长,甚至侄子的宠爱,却被自己的父母视而不见,长到三岁,已经知事了,这样的境遇,让姊颜小小年纪就冷情些,除了真心对她好的家人,对父母,外人,皆有戒心。 那年父母大肆争吵之后,姊颜跑去问祖父,为什么,祖父只是叹道“爱而成痴。”又抱起她,给她讲了许多的故事。 那时谢渊,站在转角,听着女儿的疑问,多想去抱抱她,可是,已经听到崔氏赶来的脚步声,他只能去跟父亲辞了行,匆匆离去,都没来得及抱抱她。 姊颜看着父亲为了躲避母亲,匆匆离去,为什么伯父伯母他们那么幸福,而自己一家三口,却要这样呢,大家明明都很喜欢自己,为什么娘亲还要嫌自己不是个儿子,还要说自己是一个害人精呢?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看着爷爷紧紧皱着的眉头,爷爷也没有答案吧。 从此以后,姊颜和祖父祖母住一个院子里,受二人教导。 谢渊虽然离家,除了每月的家书以外,特意安排亲信,照看女儿,没十日要写一封信交代女儿的饮食起居,近况如何,每到一处,都让人收集特产捎回去,只为博得女儿一笑。 姊颜越来越大,与父母的心,却越来越远,渐渐长大后,谢渊想对她有些安排,姊颜却无比反感,你既然不喜欢我,丢下我,现在又想管我,是何道理。 谢家迁回苏越以后不久,姊颜就独自一人去闯荡江湖,刚开始两年,谢渊派人私下保护姊颜,渐渐的被姊颜察觉,姊颜十二岁时,已经成就不菲,基本能够保护自己,有了摆脱一干暗卫的实力。 自此之后,谢渊对姊颜,只能凭江湖传闻,家里的家书,还有一年一两次发会面来了解。她是真的继承了先祖谢玄自由的灵魂。 这次姊颜托谢渊查案,谢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姊颜请求做一件事,自然要尽心尽力,没想到悉心查探之下,谢渊查到了里面暗含的危险,所以日夜兼程赶到这边。未免姊颜担心,只好用强硬手段让姊颜讨厌,才好把姊颜推出是非圈。 这次也是谢渊收到消息,对方起了疑心,想要杀人灭口,虽然姊颜武功了得,但是赌不起这万一,只要有父亲一日再,就不会让姊颜面临一丝危险,所以强行让姊颜撤回最后的人,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出手了。 须臾二十几年,讲下来,也要不了几个时辰,其中的恩恩怨怨,纠纠葛葛,哪里理的清楚。 姊颜沉吟片刻“明叔,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明明身处庇佑,却满心怨怼,拥有亲人,天赋,自由,权势,财富,这么多珍贵的东西,父母虽然不合,却健在,偏偏还要自怨自艾,以为自己不幸,把自己的父亲,害的生死难料,直到他倒在面前,才肯承认他对我的重要。” 月明听此,也是满心心酸,因缘际会,谁能说的清对错,小姐是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虽然行走江湖多年,见证不少生离死别,自己身上却从未发生过不幸,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孩子。 “小姐不要这么说,主子常常说,小姐伴着寒冬,大雪,红梅出生,天生有一丝漠然的冷,纯真的善,孤冷的傲。小姐是最好的女孩子,只愿小姐永远自自由由的,不要沾染惹人烦恼的红尘,所以尽力保护着小姐,说到底,主子还是痴了。” “如果,他以后好了,我不会再跟他吵架,不让他再五国忙碌奔走,我要他一直陪着我。” 月明一直跟着谢渊,除了姊颜五六岁之前,与姊颜见的多些,后来随谢渊一起,与姊颜也不常见,很少见姊颜耍赖,耍小性子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压力大,也打起精神,笑道“姑娘与暮少侠相悦,怎么能让老爷一直陪你。” 姊颜透过风吹开的车帘子,看了看面色苍白的父亲“那又如何,就让爹爹和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 一天赶路下来,到了西州边境,已经天黑了好一阵子了,刚好,一座不太起眼的小楼,出现在视线里,正是救贺州的那个小店。这里是出西边往东去楚国腹地必经的塞口,这一代荒芜,荒原百里只有这一家店。 天色不早了,人困马乏想,还有好一段险路要走,姊颜下令休息,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那伙计和掌柜的正收拾完东西,准备关店休息,就看到一大队人马来了,赶忙叫醒了昏昏欲睡的掌柜,两人把灯都点燃,知道人马近了,一看,原来是见过的那位女侠。忙过去给他们牵马。 已经六月了,西州本就比别处热些,一日下来,汗流浃背。 伙计带着他们到后院的井里打些井水消暑,只见棚子里有一匹壮实的年轻骡子。 不知道为什么,伙计就是喜欢和这位女侠说话,就高兴的介绍道“掌柜的用你们给的银子,买了一匹新骡子,力气大着呢,跑的可快了,还买了一架新的车,结实又稳当。” 身处陋室,却知足,姊颜心中自叹不如,“有了新的骡子和车架,你们以后就方便多了。” “是啊,夏天早些出门,在大太阳出来之前,就能赶到大城里了,晚上太阳要下山的时候往回赶,天还没黑透呢。” 第一百零七章 帝师 “你们守在这里也是辛苦。” 伙计挠挠头,憨憨的笑了“倒是不怎么辛苦,在家种田不也是幸苦嘛,掌柜的人好,对我不错,两个人在这里,已经不错了。掌柜的说,方圆百里就这一家店,算是给过往的人行个方便,还能跟南来北往的人涨涨见识。” 两人聊了一会儿,掌柜的叫他去帮忙备饭,伙计觉得女侠跟自己讲了这么多话,应该是算熟了,回过头来说了句“掌柜的说,他在这里开店三十多年了,最出众的人物,就数三位少侠了。” 待伙计进去,月明问道“小姐认识这家店主?” “我们就是再这里救的贺州,店家和伙计都是实诚人,无妨。” 月明见她这样说,也不再问,只说“再往东百里,就到了大路,路上就能快些了,姑娘放心,我们肯定能赶到。” “嗯,让大家吃过饭,早些休息吧,待回了京,再好好犒劳大家。” 店家正在烧火准备煮面,姊颜借来炉子,取出人参,在后院找了个角落,亲自蹲在炉子前面,慢慢的熬成一碗参汤。 赶了一天的路,店家煮的面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众人还是呼呲呼呲,将一锅面条,吃了个光。 掌柜的端着满满一碗面,粗瓷的海碗,满满当当的汤面,上面还有两块卤牛肉,一小堆红红的辣酱,香味瞬间霸占了整个鼻腔。 “姑娘,吃碗面吧。” 姊颜并没有什么胃口,接过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多谢掌柜的,我还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你们一起赶路的那些汉子啊,一人吃了三大碗,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不吃。” 姊颜只能勉强对他笑笑谢谢他的好意。 掌柜的却没有就此离去,反而也在一旁蹲下,“那位受伤的老爷是你的爹爹吧,他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吧,你在担心他?” “嗯” 掌柜的唏嘘不已,上次见还是意气风发的少侠,再见满脸的落寞,“年轻人,不要怕,会好起来的,为了你怎么个孝顺女儿,他也会坚持下来的。” 呵,孝顺,姊颜自嘲道,若是这样,爹爹就不会被自己害了。 见她不说话,掌柜的干脆坐到地上,“我年轻的时候,家里也小有资产,从小衣食无忧,长大了,成了个人人讨厌的纨绔子弟,天天出去吃喝嫖赌,后来被人设计,输了家里大半财产,我爹气的病入膏肓,他死的那天晚上,我还在赌场醉生梦死。” “等我输的一干二净,我爹也在家里去世了,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后来我想就往东去,差点在荒原饿死,被这家店的老掌柜收留,我给他送了终,这家店就留给了我,我在这里守了三十六年,我珍惜这种安稳,有家可归的日子,就家守着的感觉,就很好啊。姑娘,你要是人要往前看,仅仅的抓住手里拥有的,才是正理,人生须臾而过,人只有两只手,总要搞清楚自己最想抓住的东西。” 姊颜偏过头,看着这个发须半白的老人,褐色的脸上布满皱纹,和大多老人一样喜欢半眯着的混浊双眼,那是时间走过的痕迹,只有从他随意坐在地上的姿态,能想象出当年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这家店就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掌柜的却但笑不语。 面渐渐冷了,炉子上的参汤渐渐溢出味道,姊颜端起成团的面,用筷子把辣酱和面用力拌在一起。 掌柜的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慢慢悠悠的说道“这辣酱可辣了,姑娘慢点吃。” 姊颜面对着炉子,大口的把面塞进嘴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怎么这么辣,辣的人只想哭。 好不容易吃完了面,擦干净眼泪,把参汤倒出来,端到房里一勺一勺喂给谢渊,仔细看来,爹爹的确是老些了。 天微微亮,众人已经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发了,掌柜的也起来又给大伙儿下了一大锅面,这次姊颜却不再要辣酱了。 姊颜叫过掌柜,“掌柜的,过几天西边可能要出事,你这是往东去的要塞,坏人可能会从你这过,你带着伙计去城里躲几天吧,等风波过了再回来。” 掌柜的却摆摆手“我这个老家伙,在这待了三十几年,好人坏人都见过,自然有我们的办法,姑娘你不要担心,赶紧赶路吧,一定要好好吃饭啊,不吃饭没有力气。” 把银子递给掌柜,“那你们小心,再会了。” 掌柜的目送他们离开,把伙计叫起来,准备开门做生意了。 走了没多远,月明唤到了信鸽,姊颜打开一看,诧异道“怎么会有两封?” 月明接过来一看,谢渊说昨晚收到了凤羽,凰羽帝师两位帝师的信件,授权调兵,还有帝师印,不是假的,这下可以放心调兵了。 月明道“帝师一向神秘,不肯轻易出现,这次两位的出手了。” 不见姊颜搭话,一看,姊颜已经陷入沉思。 “两位就两位吧,不坏事就行,让大哥早些出手。” 却说谢渊,自头天半夜收到两位帝师的信,就一夜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天微明,就立马起来,脸也没来得及洗,揣着两封信就跑到廊下,暮贺二人果然已经起来在此练功了。 见他急急忙忙跑来,都收了兵器。 “昨晚收到了两封帝师的信,授权调兵。” “两封?”天沉疑惑的接过两封信,看了两枚帝师印,心中不解。 同样赶来练功的谢昌,也凑过来看了看,帝师是楚国的信仰,像谢昌这样的世家年轻人,更是自小听过各代帝师的事迹,一向十分向往“帝师唉,有帝师授权,我们不是放心用兵了,这也太及时了。” 谢茗自然更加明白帝师的意义,“两位帝师能这么及时的送信过来,想来也是关注此事已久。这一代帝师是羽字辈,自从八年前两位帝师人选确定,他们从来没有露面,也没有消息,这也代表我楚国内忧外患并不重,如今帝师出面,说明楚国危机暗生,我们更要好好把这件事完成。” 天沉心道,这联想的也太远了吧。 这也不能怪谢茗,帝师的确是只有在楚国危难时,才出现整治朝纲,安国定邦,为天子师,所以才称帝师。 贺州却不管那么多,什么崇拜不崇拜,发现了危险不去解决,暗中指示这个,指示那个的,藏头露尾,不痛快,“管它呢,既然有了帝师支持,咱们就能放手干了,还管它呢。” “也是,那这次你们没人再带五千兵马,一定要把西边这一块,给我弄干净。” 天沉看了那红色的凰印一眼,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我昨晚已经写信用信鸽给姊颜送信过去了,她就不用再为我们担心了。” 谢昌摩拳擦掌道“咱们的行动越快越好,等会儿就出发吧。” “嗯,昨晚我已经把军令下达了,等会直接去城外和兵马会和就好。” 有人发现兵马调动,连忙发消息出去,各方反应不一。 龙腾和王仪到任已经一月有余,两人通力合作,已经成功把滨州的军权政权掌握,二人开始着手清查,事情的发展速度太快,跳出预料,流昔早就传信给她的主子,说滨州大约已经暴露,却没接到回信。 流昔只好自己做出决断,下令让手下立刻销毁证据,然后隐藏等待机会。 正当流昔在房里等待消息的时候,只听得楼下突然闹哄哄的,原来是一位夫人,带着个丫鬟要进青楼来,老鸨正在楼下交涉。 老鸨见夫人穿着不俗,看着也不像无知妇人,“哎呦,这位夫人,这里可不是妇道人家来的地方,夫人还是回去吧。” 那夫人正是伍元的妻子,茹夫人,她缓缓开口道“你放心,我今日不是来捣乱,也不是来捉奸的,我是来给一位姑娘赎身的。” 周围人一听,呦,见过男人赎人的,还没见过年轻小媳妇儿来赎人的,纷纷起哄道“你要给哪位姑娘赎身啊。” 老鸨反应过来,也诧异道“赎姑娘?” “是,我来给贵楼的流昔姑娘赎身。” “这,这流昔姑娘说过,不会随便跟人走的啊。” 周围人又起哄,“流昔姑娘是说不随便和男人走,这位小娘子是女人,妈妈你就去问问姑娘。” 只听楼上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正是流昔,她一身粉色长裙,斜斜的倚在栏杆上“妈妈,这位夫人很有趣,让这位夫人上来吧。” “流昔姑娘都发话了,妈妈你快让这位夫人上去吧。” 那老鸨故作生气状,“你们这些死鬼,只知道看热闹。” 有给茹夫人做了个手势,“既然流昔发话了,姑娘请吧。” 茹夫人听着周围阵阵哄笑,也不在意,提着裙摆,施施然上来楼,流昔亲自把她引进屋里。 一进屋就看见窗下摆着一架古琴,虽然是烟花之地,这个房间却不艳俗,透着雅致,茹夫人心里了然,也难怪夫君喜欢。 流昔领着她到里间坐下,倒了两杯茶水,“夫人是伍老爷的妻子吧。” “是。” “夫人要赎我回去?” “嗯。” “给我赎身要我自己同意的,夫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茹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却坚定道“夫君喜欢,我就帮他请回去。” 流昔饶有兴趣,“世间女子,都希望没人跟自己争夺夫君的宠爱,夫人为何如此呢?” “我为夫君所救,后来嫁给了他,他想要的,我都要帮他得到。”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就已经够了啊,夫人还要这样报恩。” 茹夫人沉吟半刻,“不是报恩,我爱他,只想他高兴,我看着他高兴就好。” 流昔抚掌笑道“好好,好一个爱他。” 第一百零八章 埋骨他乡 “那姑娘同意了?” 流昔却避而不答,反而问道“夫人知道我是何人?伍老板又为何要时常来找我?” 不等茹夫人答话,楼下又起波澜,更大的喧闹声传了进来。 原来是伍元带人闯了进来,老鸨看着近日总来的贵客伍老板,带着二三十人,挎刀佩剑,气势汹汹的,连忙过来陪着笑脸,“伍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是否有人得罪你了。” 伍元亮出一块银色令牌,“官府公务,快点让开。” 留下几个人分别去把守住前后门,伍元自己带着十来个人上了楼。 楼下的喧哗二人都听到了,流昔却一副了然的样子,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在这一瞬,流昔身子一转,将茹夫人拉了过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着茹夫人的脖子“告诉你答案的人来了。” 来人喊道“茹儿” 变故令茹夫人始料未及,怎么会突然剑拔弩张。 “伍老板,啊,不,伍大人,果然夫妻情深啊,都说伍大人迷上我流昔,现在伍大人的眼睛,可是只看着伍夫人哦。” “相公,这是怎么了?” “她是敌国细作,我奉命查她。”“流昔,你要人质,不如用我来当人质,放了我夫人。” “真是真情,为了就夫人,不惜提前行动,你的夫人以为你喜欢我,就来想带我回去,让你高兴,真是让人羡慕。” 正说到这里,一个人从窗子翻了进来,原来是张旭,“不必羡慕别人,我特来陪姑娘,生死与共。” 见又有人闯进来,伍元的下属连忙将伍元护在后面。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下令让你们藏起来。” 张旭走到流昔身边,“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茹夫人得知夫君没有变心,只是为了抓人,心里自然无限欢喜,只是因为自己莽撞,害的夫君受制于人,心中这样想着,便将脖子往前面的刀刃送去。 张旭见此,连忙抓住她的后颈,只是她还是在刀刃上划了一条口子。 伍元紧张道“茹儿,不要。” “伍大人不要紧张,我怜伍夫人一片真情,只要你放了我们,我自然不会伤她性命。” 伍元干脆道“好。” 流昔二人挟持着茹夫人,骑马离去。 伍元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了,手下焦急,却又不能拿老大的夫人冒险。 “派人跟着他们,不要跟丢了。” “是。” 流昔等人骑马到了城外二十里,就把茹夫人放下,二人轻装,转入林间小路,想要从小路掩护,日后找机会离开这里。 谁知刚进山林不久,只听有呼啸之声,几只利箭从树后激射而来,张旭抽出短刀,两人抵挡一阵,张旭让流昔趁空隙往林子深处而去,自己跟在后面断后。 二人一路逃到一块低坡后面,流昔气道,“这条退路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还提前就有人埋伏在这里,一定是有叛徒。” 张旭安慰她,“有的人已经坐上高位,掌握了些权势,自然会生出二心,只要杀了你,就能保住自己,人性如此,不比太过计较。” “那你呢?你明明可以逃走,待日后大业成了,高官厚禄,富贵荣华,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要权势只是想保护你,要富贵只为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不在,我要这些干什么,余生太长,我怕一个人的寂寞。” 流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慢慢探头上去,看了看情况,正准备继续深入,只要找到接头的人,两个人,就都不用死了。 只听身后的人说道“如果我们活着回去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流昔只顿了一顿,还是往前走了。 深入林子好一会儿,渐渐的从慌乱找到方向,二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正在这时,杀气陡生。 张旭一跃抱过流昔在地上一滚,一排银针激射到地上,泛着微微绿光。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二人还没起来,七八个黑衣人持刀而来,两人背对背而立,两人虽是细作,武艺只是一般,不一会儿,身上就受了不少伤。 张旭右手扶着自己左边的手臂,吐了一口血,其中两个黑衣人上前想要直接解决了他,谁知张旭将右手放下时突然翻转,两道绿光分别射入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立刻撤回,想要自救。 一下建功,张旭也失力倒下,流昔连忙扶住他,“你中毒了。” “是啊,我没法儿和你一起回去了。” 又对着一时不再上前的黑衣人道“我这些年在滨州伪装成商人,也存了不下十万两银子,你们放过流昔,我就告诉你们银子在哪儿。” 黑衣人显然有些意动,互相看了几眼,张旭又继续说道“你们主子要你们杀人灭口,我才是他要杀的人,这位姑娘不过是我一个死心眼的想好,非要和我一起,你们看在她只是个小女子的份上,放她远走高飞吧,反正你们拿了银子,你们主子又不知道,十万两银子啊,一辈子也见不了这么多的钱。” 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流昔正要开口说话,张旭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开口。 突然又从正面射来几根银针,张旭用尽力气,挡在流昔面前,只要他活着,就要用尽一切为她挡住伤害。 树后又走出一个黑衣人,踱着八字步,志在必得的说道姑“说的好,这些话的确很有吸引力,不过在我这个职位上,只要安稳,十万两银子不过手到擒来,要是放了你们,恐怕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不保啊。” 流昔已经听出来是谁了,“是你,你竟然想要叛变。” 张旭此时唯一想的就是保住流昔,“流昔为了保护你们,让你们先撤,自己陷入陷阱,你居然想要杀了她,你还有没有良心,共事一场,你现在放了流昔,流昔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你安心做你的官就是了。” 来人哈哈大笑,“谁不知道柳溪小姐虽是个女娇娥,却不输男儿,有仇必报,我怎敢放虎归山啊,除非,嘿嘿” 张旭急道“除非如何?” “除非把你张旭名下的印章给我,我来接手你的产业,委屈柳溪小姐留在我的后院,不再露面,我就保她一命。” 留在他的后院,不就是要委身与他,从今不再见天日,自从那年一遇,柳小姐就是张旭心中的神女,听人如此亵渎她,自己却提不起力气为她出气,直气得吐血不止。 “张先生还是悠着点,这毒可烈着呢,想多在柳昔小姐怀里多躺会儿,你可要多坚持坚持。” 流昔突然笑了,手指抚过张旭的脸颊,轻轻哼唱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一曲罢了,流昔的匕首,狠狠刺入张旭的心口“这种人,怎么配取你我的性命,不如你死在我的手里。” 张旭笑着流下一滴泪,流昔一手攥住张旭的手,另一只手拔出匕首,那黑衣人没想到竟会如此,一时也呆住了。 “此生须臾几十年,遇到你才算有了新生,来生我再嫁你。”说毕,又用匕首狠狠刺进自己的心口,倒在张旭身边,慢慢合上眼睛。 那人吩咐手下检查二人死状,一人补了一刀,确定死了之后,才让人把现场收拾干净,不许留下一点痕迹,甚至把二人尸首带走销毁。 半日之后,伍元却也带人找到了这里,地上没有太大的异样,却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根带血的毒银针。 伍元端详片刻“二人怕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查到这个路口已经很晚了,在路口发了了流昔的簪子才确定她们从这里走,一路上发现了不少引导我们的记号,而这根银针,说明他们在这里遇到危险,丛林里面的土地一向湿润松软,这里却十分的硬实,除非有人在这里不停的踩踏。” “那怎么判断他们已经死了呢?” “拒我的判断,这条路,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遇到伏击,只能是他们自己人里面出了叛徒,所以流昔给我们留下了线索,如果能逃脱,就自己报仇,如果不能,就借我们的手,杀了叛逆者。这周围已经没有其它线索了,若是他们反杀了埋伏的人,不会有时间精力处理现场,所以,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我们还有漏网之鱼。” “我们查了这么久,还有漏网的啊,不过他们的叛徒为了灭口,肯定会毁尸灭迹,可怜这位姑娘,一心掩护别人,却死在自己人手下。” “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啊,商国太子连晋救了当年覆灭的柳家女儿,大力培养,甚是器重,这流昔,不,柳溪想要重振家族,一血耻辱,忠心耿耿,怎么会就平白死了。她还给我们留了线索。” “什么线索。” “什么能驱使一个人背叛主人呢?” “嗯...利益” “对,利益,只有足够大的利益,一个人才敢做出背叛的决定,一群被洗脑的人,要多大的利益才能动摇呢?这个人一定身居要职,贪得无厌。” 手下还待要问,伍元啪的拍在他脑袋上,“别问了,光是这些,就不知道要费你多少脑子了,回去查吧。” “是。” 看着手里的银针,听说柳家姑娘,有个未婚夫婿,要是当年她被救之后,选择隐姓埋名,与其恩爱一生,是不是要比二人都在他乡尸骨无存的好呢。 不过还好,他俩到死,都是在一起的。 第一百零九章 安排 流昔是滨州的主事,原本打算抓住她,然后在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只是她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前还摆了一道让敌方帮她报仇,的确不可小觑,若不是提前阻了他们传信的渠道,这次没有那么容易。 安抚过茹儿之后,伍元立刻写信到给谢灵,交代事情始末与变故。 谢灵接到信,也不得不感慨连晋识人善用之能,只是这流昔还是有些意气用事了,她的死,早晚会被连晋一方查明,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只是特意留下线索给我们,看来是恨毒了这些叛徒。 不过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人本来可以隐藏,这下藏不住了,自然会给王仪,龙腾找些麻烦,扰乱视听,以求自保,也算给其它人争取时间。 想清楚其中关节,谢灵立刻回信:滨州的事情告一段落,去找王仪,龙腾两位大人,二位大人的能力,掌控此事,绰绰有余,把事情挑明,证据交给他们,特意留下的几个细作,也告诉他们,至于漏网之鱼,暗地里查出来就是。伍元你带着没有任务在身的兄弟回京,其它人继续待在滨州,密切注意各方情况。 信刚刚送出去,珺王却来了,谢灵笑道“委屈堂堂珺王殿下,还要翻墙进我谢府了。” 珺王已经适应了他私下喜欢吐槽的恶习,也翻了个白眼,“那怎么办?挖地洞吗。” 陪珺王坐下,给他添上茶水“你要是要是喜欢,也可以啊。” 珺王也懒得和他纠缠,“我的人传信说,谢渊先生想要调动大量兵力,把西州西原一片的细作一网打尽,然后军方暂时控制商道。” “四叔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也好,连晋欺我大楚无人,手伸的那么长,不给他打痛了,只怕他明日就敢大兵压境了,如今我们还没做好战时的准备,受伤的只能是无辜百姓。” “只是我倒是无所谓,对于地方上的事物,插手一些没有问题,我封地兵力不多,又不便调动,只能顾上北边,若是如此,就需要谢茗将军动用大量西军,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只会连累将军,我是想,能否还有其它计策,以免被人暗算。” “既然是暗算,我们考虑的再周到,也会有人找茬,我大哥不是怕事的人,最多被人扣上勾结皇子的罪名,只是他常年镇守边境,深得陛下信任,不会有事的。” 珺王还是皱着眉头,一副担心的样子“可是我还是有不好的预感,连晋布局多年,就算借谢渊先生商路上的便利,也不会有多么顺利。” 不待谢灵说话,十三在外面禀道“公子,有大少爷的信到了。” 谢灵接过信看了一遍,确认了笔记印章,面色凝重起来,长呼一口气,“出事了。” 珺王接过信也是一惊,“连晋下手这么快,居然设计毒杀谢渊先生,幸好谢姑娘带了神医的解毒丹。” 了解内情的谢灵,更关心姊颜如今的情况“四叔硬要从姊颜手里接过这件事,就是怕这样的事发生,如今出事了,姊颜不知道多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救四叔。” “的确如此,未免有人想断了谢渊先生的活路,我们还须派人保护司卿月,护送她争取时间往西去和谢小姐会和。” 珺王问道“那你不一起去?万一谢小姐走不出自责,你这个兄长也能开导一番。” 谢灵狠狠心,拒绝了,“滨州的事还没结束,姜瑜那边查到了地方和京城内部的联系,大哥信上又说准备动手,你的地位也不稳固,这样的形势,我现在不能离开。” 珺王无言,形势紧张,谢灵不能去,自己没有理由去,只能让那个女子独自承受。 “殿下不用担心,姊颜还没有那么脆弱。不是还有个好消息吗,两位帝师都亲自发信支持我大哥他们,授权调动兵马,这一遭,少了后顾之忧,姊颜也能安心赶路。” “没想到帝师会出手,难道帝师早就发现动静了,只是隐而不发,还不愿亲自动手?” “我大楚帝师一动,牵动天下,所以不便露面,这次殿下为民除害,帝师看在眼里,想来对殿下还是有些帮助的。” “你就不想知道帝师是谁?” “大楚谁不想知道啊,只是现在猜来猜去有什么用,咱们又不认识。” “有了帝师帮助,西边的事不用担心了,这次滨州算是个试探,只看连晋下步怎么走了。” “连晋有野心,也有耐心,为了除去商国的最大弊病世家之乱,不惜放任他们发展,只是隐隐压制,就是为了想一击致命,可是他世家之争一日没有平定,就无法放手征战,诸世家都看着他手里的权利。” 珺王赞成道“的确如此,商帝交权十年,他都能忍住一时权欲,不夺皇位,一步一步布局,谋夺各国。世家倾轧,他明明有能力,却也能忍得住不整治他们,只等他们自取灭亡,不过商帝交权,却不愿让位,也限制了连晋。” “连晋想一统天下,自然要有个好名声,无论暗地里如何算计,面上仍要装出光风霁月,一心为民的样子,商帝乃一介帝王,再怎么贪玩,也不会容忍自己没有丝毫权利,要是他让了位,恐怕商国就没有他说话的资格了。” 珺王自信道“任他谋算惊人,野心勃勃,可惜商国上下,只有崔捷与他齐心,而我大楚自上下建国以来,虽然内部争斗不少,却能共患难,抵御外敌。” “陛下的计划顺便把殿下你也搬到明面上了,殿下信心增加不少啊。” “所有的难题似乎都看到了希望,只是解开还要耗费不少精力啊。” “一个一个,总能解开的。” 二人深谈一会儿,将所有问题推敲一番,珺王又翻墙离去。 谢灵又思索一番,写下几封信,分别传给姊颜,谢茗,姜瑜,还有林远,需要大家配合。 新上任的国师,已经进京,不仅献上治头疼的丹药,还献上了一种延年益寿的丹药,国师在山中隐修的师兄,也跟随国师回京,前去城外的白云观,给师傅超度。 国师很快就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他进献的各种丹药,也被陛下如获至宝。 谢灵等人曾经见过新任国师几次,虽然那国师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装深沉半眯着的眼睛,却不时闪过精光,与老国师真正的大士风度不同,看着总是让人不舒服。 本来准备在新任国师上任时的忙乱派人去查探一番,谁知他一怀念先师为由,直接让人把原来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全部都换了新的,至于他给陛下炼的丹药与老国师有何不同,还没能查探出来,此时奸细的事重要,新国师邀宠的事,只能暂时先盯着,没有异动就算了。 下令给姊颜返回路上沿路的谢家势力,给九小姐做好所有准备之后,心中虽然还是担心,也只能一叹,四叔,你可一定要星来啊,不然姊颜日后怎么能好过。 却说珺王出了谢府,带着心腹一路上东想西想,最后却是想起来一抹倩影,想起她淡漠的神情,无法想象她现在多无助,多伤心。 心腹却一脸不解的看着主子出神的样子,最近明明很顺利,为什么主子却有点魂不守舍呢。 迎面的茶楼中却走出卿月和谢虞,谢虞向珺王行礼,珺王一看卿月还在这里,就知道她还没收到姊颜的消息,叫住行完礼正欲告辞的两人。 “二位姑娘,借一步说话。” 虽然不解,二人还是跟他走到一旁,只是一听他说出的话,谢虞差点站不住。 “谢家四爷谢渊被人毒害,姊颜小姐正护送他往回赶,请司神医赶快往西赶,与她会和,救治谢渊。” 司卿月却是在考虑,自己明明给她准备了最好的解毒丹,解不了这毒,姊颜匆匆赶回,说明情况一定很严重,姊颜应该是给自己也传信了。 谢虞拉着司卿月,“司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四爷爷,姑姑现在一定很煎熬。” 端王也从酒楼出来,见到这一幕,向珺王行礼之后,珺王示意他先不要问。原来这段时间,谢虞一直对端王避而不见,端王只能求司卿月帮他约出谢虞,正是如此,司卿月没有待在候府,错过了姊颜的信。 “这段时间侯爷的病稳定了,只要坚持用药就没事,我这就回去,马上出发。” 谢虞道“我跟你一起去。” 珺王却道“谢虞姑娘不要冲动,先回家与谢大人商议过再说。” 谢虞也知道现在不能乱,谢过珺王,与卿月两人告辞,分别赶回府中。 珺王这段时间也很忙,不过正好与这个弟弟遇到,正好一叙。 二人一起往望江楼而去,谁知又刚好在门口遇到了带着烨王妃,太孙一起来用膳的烨王,这下子算是凑齐了,正好有些话要说开才好。 望江楼的掌柜也没想到,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来了这么多贵客,忙把他们引到最好的厢房,这些日子因为皇帝的安排,几人心里都窝着一股憋屈,今日正好无意相遇。 第一百一十章 对峙 用完膳,烨王妃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先带着皇孙告辞了。 “你们慢聊,我先回去安排王府事宜了。” 珺王端王道“皇嫂慢走。” 烨王这一段时间事务忙的差不多了,本来是陪着烨王妃与皇孙一起出来用饭,散散心,又遇到了两位弟弟。 皇孙要提前回去,自然不高兴,但是还是跟着烨王妃行了礼,对珺王两人说道“两位王叔下次有空来王府找我玩,皇爷爷赐我了一个厨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好啊,谢谢允儿,这次是王叔们抢走你父王了,下次我们上门去给你赔罪。” “那王叔说话算话啊。” 烨王摸摸他的头,“王叔们怎么会骗你。” 烨王妃带着皇长孙走了,端王笑道“允儿还真是可爱,小大人似的,被我们抢了父王,不开心了。” 烨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也到成婚的年纪了,早些成婚生子也好。” 端王对这个大哥,一向尊重,此刻也没有反驳的话,珺王看着在一遍偷笑。 烨王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你虽然有了正妃和一个侧妃,膝下却也单薄,早些留下子嗣,也免得父皇忧心。” 端王也赞成道“是啊,五哥,你美人在怀,快点给我们生几个侄子侄女玩啊,现在只有大哥膝下有一子一女,三哥家一个女儿,你倒是快点啊。” 珺王学谢灵翻了个白眼,“你当是捏泥人呐随随便便就捏出来了。” 端王怕他俩要联合催婚,连忙哂笑道“你们别说我了,父皇都不催我了,让我慢慢找喜欢的姑娘,你们多努力,多生几个侄子侄女就好了。” 烨王却幽幽开口“听说你喜欢谢大人的长女?” 端王被说中心事,呐呐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那就是真的了,我自小看着你长大,你的心性我知道,可是你身为皇子,生下来身份就比常人高,享受尊荣,可是很多时候也失去了自己选择的权利,你要想好,能不能接受和谢家姑娘在一起的变故。” 端王不语,烨王看了珺王一眼又继续说道“谢家是我大楚世家,三百多年的根基不倒,受各代帝王重用,沉沉浮浮,屹立不倒,俨然是楚国守护世家之一, 现在这一代,谢茗手掌三十万军权,谢运官至二品尚书,谢灵如今受父皇重视,人人都说十年前谢老太傅弃谢家地位而去不智,实际上谢家薪火相传,第三代早就接上了,谢灵虽然看起来除了滨州一案之后,没有别的大功,但是暗里不会没有动作,现在你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和谢家扯上关系,悠闲日子,就到头了。” 端王也一脸纠结,“这些我都知道,现在她也在刻意回避我,我们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我怕我会害了她。” 看来这个弟弟是真的动心了,谢家虽然提倡要小辈自己选择自己的路,可是谢家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好娶的,谢家的女儿,嫁入皇家的,三百年来,好像也只有两个,她们不在意所谓荣华富贵,只求一个真心,可是老九真的有那个能力和决心吗。 端王说起来是不争,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隐约的懦弱和逃避呢?自幼丧母,从小他都选择不会妨碍别人的东西,二十年来已经成了习惯,真的能为了一个姑娘就去抗争吗? 珺王也不太看好这一段,“这事你要好好想想,选择了她,日后要面对敌人你能不能对付,能不能护得住她。” 他们都不看好自己,原来自己刻意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懦弱,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但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烨王两人看他表情痛苦纠结,也不好再说,换了话题道“还有三个多月是父皇五十大寿,整寿各国肯定会派使团前来,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些,不能出了差错,派人盯着各处,不要捅了篓子。” “嗯” 珺王道“父皇五十大寿这样的盛事,皇后娘娘和国公府一定会想办法把三哥从太庙召回来。” 端王道“父皇应该不会同意吧,三哥犯了那么大的错,还陷害谢尚书,父皇要是轻易放过他,一干大臣不会同意的。” 看了看端王,烨王和珺王想的一样“父皇现在行事不定,很有可能会同意,人家说人年龄大了,就会更在意亲情,父皇最近不是做了很多奇怪的决定吗?” 端王听了沉默一会儿,自嘲道“我真的无心皇位,不说能力,我这样的性格,也做不了皇帝,人成长离不了教导,我长在郑贵妃膝下,怎能和大哥,三哥,五哥相比,我的性子已经定了,现在要我突然改掉我走了二十年的路,怎么改?” “父皇不想我们兄弟争的头破血流,所以希望捧起你来,让我们辅佐你,可是我再贤德,又哪里有那么大方,我是老大,所以必须恭谨自持,行事大方,必须为了整个皇族,大楚考虑,需要我的时候,就无限恩宠,改了想法,就要我拱手让人,我又不是圣人。” 珺王端王看着这个大哥,大哥一向是所有人的榜样,总是让人也忘了他也是年少失母,若是元后还在,太子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父皇对他要求严格,却不封他为太子,照顾弟弟们,可是弟弟们要跟他争皇位,近三十年的付出,也只换得了一个贤能的名声。 “大哥” 烨王止住端王的话头,“老五,上次你说你想要皇位,你是坦诚,不肯背后捅刀子,你以为这样,就对得起我,可是你却不懂我心中的憋屈,皇位是我母后要我争得的东西,我不会轻易放手的,争不争是你的事,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对你说,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只是因为,你是我从小尊重的大哥,若是说能者居之,我不认为比你差。” 看着自己两位哥哥,原来五哥也要争皇位吗,自己也真是傻,这水真是越来越混了,父皇还要搅一搅。 他们两个是诸位皇子里面亲缘最近的,可是却要一争短长,他们说出来,何尝有不是在试探,警告自己呢,就是自己要争,自己又拿什么跟他们争啊。 各怀心事的三人,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卿月回到候府,正巧遇到急匆匆出门的小侯爷和南祺两个人,原来二人看过姊颜来信后,立马要却找卿月,不料卿月已经回来了。 “你们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小侯爷,我再开一些方子,和后续治疗的方法,你按照方子做,我跟虞儿一起往西边去。” 小侯爷道“我和你们一起去,也好保护你们。” 南祺止住他,“你怎么去,陛下给你们家派了事情,老侯爷有在治疗关键时刻,你得待在家里,我正好没事,我陪她们去吧。” “南世子说的对,老侯爷现在需要有人精心安排,我不在,你必须在,就麻烦南世子了。” “我这就回去准备,待会儿我来找你们。” 卿月打包好各种东西,带在身上,一些珍贵的解毒药材,也带了一些,向老侯爷告别,老侯爷一听此事,就让她快去,并且会听从医嘱。 谢虞回到家里,谢运刚刚从官府回来,从谢虞口中知道谢渊中毒,自然是允了谢虞和卿月一起去,并且要带上暗卫,要保护好神医的安全,到时候好好安慰姑姑。 卿月哄着老马,给它喂了些新割的青草,“马儿乖,这次有急事,所以就不带你去了,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马儿蹭了蹭她的手,眨眨眼,卿月抱着它的脖子,有些不舍。 对着一起的小侯爷说道“它喜欢新鲜的青草,你让人每天给它割一些,要是它瘦了,你得赔。” “行行行,我赔,你放心吧,我怎么会亏待恩人的马呢。” 谢虞换了一身劲装,骑着马,到了候府,转达长辈们的话,“我父亲同意我一起去,说城里不方便,在城外给咱们准备了四乘马车,咱们骑马出城,到了城外再换马车,用具也准备好了,你只带些必需品就好了。” “嗯。” 小侯爷经历了这几个月,也成熟了些,“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见了姊颜小姐,帮我跟她说保重,我在这等你们回来再一起去打猎。” 南祺使人来说,他已经以却庄子上的名义出城,到城外等着了。一番准备,几人立刻出发了。 坐上马车,谢虞道“我终于体会到姑姑他们千里救友的感觉了,只是这种担心,只希望以后再也没有了,希望大家都好好的,这次四叔一定要好起来,不然姑姑太可怜了。” 卿月阅历自然比她深些“人生总有不测,人来人往,人生人死,都属正常,我们只能尽力。” “姑姑也才十七岁,唉。” “你姑姑没有那么脆弱,你放心。” 谢虞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一路上只顾赶路,不怎么说话,一脸担心的南祺,“南世子与我们家来没什么交集的,只是与七叔之前同过窗,他帮我们,不会是喜欢我姑姑吧。” “你姑姑哪样的女子,有仰慕者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还是更喜欢暮大侠,姑姑喜欢自由自在,他们正好般配呢。” “你还管这些呐,你怎么不说说端王殿下。” (我也是写三个王爷,还有王妃,皇长孙这次全部被毒死了,会怎么样,嘿嘿(o﹃o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问情 “我知道如果我坚持想要和他在一起,爹爹他们是会同意的,但是我仰仗家族生长,家族予我庇佑,我怎么能只知索取,不知回报呢?爹爹还要七叔,最近都忙起来了,连姑姑都牵涉进来,我怎么能自私的再给她们创造不必要的麻烦。” 卿月一个人自在惯了,虽然也不太能理解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是两情相悦,父母支持,不就是应该在一起吗?考虑的越多,不是越痛苦吗。 但是人做出选择,都是有自己想法,“你既然觉得端王比不上家人重要,断了也好,我们虞儿人漂亮,考虑事情周全又能干,肯定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 “司姐姐,我还不到十四呢,倒是你,你这些年就没有见到过心仪的男子吗?” “我这些年,忙着研究药物,四处奔走,想早日报恩,哪有心思想这个,就算是见到青年才俊,那也是不是伤就是病的,都只是病人而已。” 谢虞轻轻凑到卿月耳边“那小侯爷呢?我看他对你挺殷勤用心的,你不考虑考虑吗?” 卿月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自己考虑那么多,你怎么不想想,就算我医术再好,也不过一介孤女,救了再尊贵的人,也还是如此,况且我习惯了江湖漂泊,京城再繁华,却不是我喜欢的地方,对我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兄弟,对我多番照顾,不过是比较投缘,小侯爷身为侯爷,还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也是不易。” “唉,人为什么不能事事如意呢,我就是觉得姑姑和暮大侠最般配,要不我们去治好四爷爷以后,就劝姑姑他们不要回京城了,让他们还和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这样好不好。” 卿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渐渐能独当一面了,却还是小孩心性,“真正的自由自在,不在于身处何地,而是心不受束缚。你想啊,就算姊颜和天沉回归江湖,你们身处危险,她又怎么会心安理得的安享太平呢,姊颜不开心,天沉也会为她担心,这算哪门子的自在?” “说的也对,那我就要努力,学好本领,能帮到他们,让他们少操心就好了,我们谢家祖先说过,依靠别人,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有选择的权利。”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姊颜那么好强了。” 二人笑闹一番,也算暂时驱散了心中的阴霾,只是南祺不顾下属阻挠,非要带人来护送他们,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心中的担心,也无处诉说。 想起来那时候,父王还在京城,自己身为王府世子,仗着身份,一向高傲,只是同窗的那个谢家七公子,老是压自己一头,心高气傲的自己,怎么会服气。 听说谢七有个妹妹,天天被他们家当宝贝似的,就想去逗逗他妹妹。 想着小孩子嘴馋,听说谢家小妹正在换牙,家里人一定不让她吃糖,上次别人送来了一盒月牙糖,亮晶晶的很好看,闻着也十分香甜,可是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嘛,所以在别人面前尝了一颗,就高贵冷艳的嫌太甜了,不过好像还放在小书房里。 高贵的世子殿下,回家翻到了那盒子糖,当晚放在枕头边上,抱着睡了一夜,夜里还梦到小丫头哭的鼻涕直流的样子,梦里都笑出了声。 第二天,世子殿下就带着一盒子糖,还有一包香甜的点心,翻墙到了隔壁女学,拦住了刚刚下学的谢姊颜,平日里谢家把这个女儿宝贝的紧,没几个人近身接触过她,所以也没几个人知道姊颜睚眦必报的恶劣性子。 姊颜一看这家伙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他想使坏,所以抱臂站在那里,想看他怎么做。 南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哪怕的皇室的那些公主,都没有她玲珑精致,那双大大的眼睛,和逝去的姑姑有几分相似,一时间也有点愣了,姊颜看这家伙呆呆的,一时间脸上很是嫌弃。 很快南祺就反应过来了,因为这丫头抱着胳膊,嫌弃人的样子简直和谢灵一模一样,这家人都是长着一副无害的可爱样子,实际上性子坏的很,要是姊颜诸位兄长在,肯定会说世子你真相了。 世子说了一句欠揍的话“听说你的牙掉了。” 姊颜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了。 “是不是不能吃点心,不能吃糖。”有学着大人的样子狂笑,“啊哈哈哈哈” 姊颜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智障了。 “你不能吃,我能吃,哈哈哈哈。” 姊颜认真的想,这家伙应该是不想要他的牙了。 世子贱兮兮的靠近,拍拍盒子“知道这是什么不,好吃的点心,还要甜甜的糖果,想不想吃,想不想吃,哈哈哈” 哈哈哈的好烦人啊,好像打掉他的牙,但是爷爷说不能随便打别人。 “想吃对不对,对不对,就是不给你吃,不给你吃,略略略。” 傻蛋。 世子大人的牙都快咧出来了,他把姊颜脸上的嫌弃看成死要面子的挣扎,看我出大招。 打开盒子,本来以为可以亮瞎姊颜的眼睛,谁知道,因为糖放了几天,又没有好好保存,昨晚上又跟着他睡了一晚,已经半化了,只是还能看得出了月牙的形状,的确是好糖果,隔着好几步,姊颜都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见姊颜脸色一下子变了,世子大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成功了,双手捧着盒子,准备听来自她的大哭。 谢灵在外面迟迟没有等到妹妹,自然要进来看看,一进来就看到南祺那个笨蛋拦住了自己妹妹,连忙跑过来,“南祺,你竟然敢拦我妹妹。”(我佩服你的勇气,我妹妹我都打不过她。) “哈哈,谢灵,你快点哄哄你妹妹吧。” 看着南祺手里的月牙糖,谢灵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却拉姊颜。 南祺却把盒子往他手里一塞“哈哈,把她弄哭是我的不好,糖就给你妹妹吃了,免得她馋的哭鼻子,哈哈”说我就跑了。 只留下姊颜和抱着盒子的谢灵。 谢灵刚想追上去,只听见妹妹萌萌的声音说,“是你惹到这个傻蛋的对不对。” “妹妹你听我说,这家伙是个笨蛋,你别理他,我明天就修理他。”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这下子被傻蛋惹出的火气,还有不能吃好吃的怨气,可以发泄了吧,不能随便打外人,哥哥总可以打了吧。 “妹妹,咱们有话好说,不能动手啊,咱们快回去吧,等会儿回家晚了。” 跑了老远的南祺,好像听到了谢灵的惨叫?哈哈,我简直太聪明了,谢灵,哼哼,打死你。 “啊,妹妹,别打脸,还要见人的。” 谢灵回到家里,各位哥哥发现妹妹不开心,当然要严加拷问这个一起上学的哥哥了。 妹妹被人欺负,就是你这个七哥没保护好,什么?人还是你惹来的,于是谢灵很凄惨的被哥哥们教训扎了一个时辰马步,小侄子还在一遍监督着。 “南祺是你惹来的,你去摆平他,还要逗妹妹开心,不然”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教训他,教训的他不敢靠近妹妹十步行不行。” 谢灵用了各种办法,把南祺整的嘴上服了,逼他去逗妹妹开心。 南祺没有办法,惹女孩子哭他在行,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啊。 走到街上,看到一个卖面具的,有了。 南祺带着个猪面具,又唱又跳的,跳了半天,才哄得她笑了。 这家伙傻乎乎的。 南祺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受一家宠爱的小姑娘,总是对人那么防备呢,她眼睛里面的世界,总是拒绝别人靠近,南祺这么想,既然她没有安全感,那我也像她哥哥们一样保护她就好了。 他站起来,拍拍胸脯“谢姊颜,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人忍不住欺负你的,不过你别怕,我南祺会保护你的。” 那年,南祺九岁,姊颜六岁,彼此都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你连我哥都打不过,还那么笨,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南祺自此,也和谢灵兄妹二人,成了朋友。 就这样过了一年,那年出了很多事,姊颜的朋友被害死,他亲自报了仇,那是他见过她最冰冷的眼神,让人怀疑,她整个人是不是都冻僵了,好像拉拉她的手,给她暖一暖。 不久,父王又被派到南方领兵,皇帝下旨说自己年幼,把自己留在京城,实际上,也是人质,自己还暗自庆幸可以留下来。 朝局上发生了很大的变故,皇帝册立新后,三皇子也成了嫡子,表哥的地位受到威胁,自己作为他的兄弟,自然要支持他,帮助他,表哥也是可怜。 那一年,南祺十岁,姊颜七岁,他们都有了各自的伤心事,都变了。 后来,谢家举家搬回苏越,一别就是十年。 当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满眼里只有她的男子,他们志趣相投,追求相同,一眼看去,就是人群里最登对的一对儿,虽然姊颜还不懂,她却也没看到她自己看他的眼神与别人不同。 这样也好,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相遇,我只能在此祝福你们了。 可能你已经忘了我曾经也说过要保护你了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诺言 浸淫谋算许多年的我,已经给不了当初的初心了,不强求。 南祺一出发,烨王就收到云南王府的人送来的消息,想要烨王帮忙劝回世子,让他不要却冒险。 烨王却吩咐替身快点去城外的庄子上帮忙遮掩,然后多派些暗卫却保护世子,两府的人,都很奇怪,烨王殿下一向理智,怎么会和世子一起胡闹呢。 烨王挥退众人,自己站在檐下,为了帮自己,委屈了南祺了,他在统兵一途上,极有天赋,笨可为一方主帅,却为自己连累,只能困在这里,陪自己谋算,连思恋的多年的姑娘,都不敢靠太近,这次他想却弥补遗憾,就去吧,人生是缺憾,能少一个,是一个。 当年谢灵南祺谢姊颜,三人走的很近,且无人敢惹,京中有人暗中称他们为一霸,只是没有为害过人罢了,幸好南祺跟着谢家的人,受了影响,不然按照他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成为京中一害也说不定。 十年了,人们也忘了,他们也曾经被人称作金童玉女啊。 流年似水,当年的对头变成了朋友,朋友又变成了如今的对头,天意弄人。 这已经过了三天多,连晋也已经收到了各方传来的消息,谢渊没死,只是昏迷,滨州的人被人清洗,柳溪和张家三子张旭身死滨州,谢茗欲动用大量兵力围堵安插在西原的人,珺王封地的兵马也蠢蠢欲动,楚国各地有人在四处查探,应该是发现己方的计划了。 殿下谋士自然要出谋划策,王爷和镇边大将同时动用大军,迫害边关官员,正好可以定他们一个谋反之罪,一下除掉楚国一个贤王和谢家的兵权,正好化被动为主动,也能为十皇子除去一个障碍。 这段时间商国的各世家又在闹事,虽然崔,戴两家就要结亲,各方的人,都在想办法破坏这桩婚事,现在楚国的计划也出了危险,这个主意不错,好生思量一番,就下令了。 不过柳溪一向小心,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一定有蹊跷,滨州的事,一定要查清楚。 商议完事物,众谋士告退,已经是亥时了。 连晋在烛光下揉着眉心,看着崔捷的来信,信上说,军营里一切安好,就是他喜欢上一个姑娘,是帐下校尉的女儿,不爱红妆爱武装,武艺了得,兵法也是娴熟,总之跟她很是相投,虽然现在已经是军营里的五品女将军了,但是她换上黄色衣裙的时候,不像个女将军,像个仙子。 等我们事成了,我一定要红妆铺满京城主街,娶她为我崔捷的妻子,这件事,我连家里都没有说,兄长要为我保密,到时候你一定要为我们主婚。 连晋多日来的阴郁,为他这一封信,阴霾尽散,这个家伙,不开窍就算了,京中那么多仰慕者,一个都不喜欢,现在开窍了,恨不得马上把人家娶了,多亏他还记得大事。 提笔回信,京中也一切安好,你喜欢就一定要告诉人家,姑娘家脸皮薄,不要等着人家来跟你说,要是姑娘嫁给别人了,你哭都来不及了,要是她答应了你,到时候我就封她为超一品柱国夫人,压你一头,免得你负了人家的等待,还要亲自为你们主婚,我在京中等着你们。 命人取来一套黄色织羽裙,和信一同送往军中。 崔捷收到回信,自然开心,离京之前自己一心向学,领兵八年来,一心为兄,从未尝过动心的滋味,从未这么想要一个人开心,想要一直看她笑。 第二日,崔捷叫住要去校场的叶澜。 “叶将军几日不见了啊,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却驰骋一番如何。” 叶澜性子爽朗,一向自认不输男儿,自然是应了,“好啊,属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骑着马,到了军营后面的一片草地,崔捷道“叶将军今日要是赢了我,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赢了你就知道了,你要是输了,得不到,我告诉你,你不是白白失望嘛。” “我才不会输给你。” “那就走着瞧。” 二人入离弦之箭,恣意在草地上驰骋,墨发飞扬,披风似云,不时传来两人高声对话,让人产生好像就要这样一生的错觉。 最后崔捷以半个马身的距离赢了夜澜,崔捷道“咱们这次都骑是洛原送来的好马,这次你心服口服了吧。” “半个马身而已,下次我一定赢你。” 崔捷正准备驳她,想起兄长的花,女孩子是要呵护的,不能驳她的面子,改口道“那以后咱们再比,我相信你可以和我一样厉害。” 叶澜感觉这人怎么跟平常不一样,有点不对劲。 二人催马,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只听崔捷语不惊人死不休,“叶澜你嫁给我吧。” 叶澜心里一动,却打岔道“将军你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崔捷至今没有娶妻,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但是我喜欢你,想要娶你,我已经告诉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也非常支持我,只要那就同意,我就一定娶你。” 叶澜听他所言,不似玩笑,将军也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于是偏过头去看他,这人逆着光,多年军旅生涯,使他不像城里的公子一样皮肤白皙,反而泛着健康的褐色,衬的那双星目,越发明亮。 相貌堂堂,坚毅的脸上是不同于他人的成熟,说不动心,是假的,这样相貌,性情都挑不出错的英雄人物,怎么能不动心呢。只不过是压抑着罢了,两人之间差的太多了,就算自己再要强,也还是自愧不如。 可是这个人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啊,眼里那么认真,心里好想答应啊。 还是故作不在意的转过头,笑道“不是说世家公子小姐的亲事,一定要家里同意吗,我怎么入得了崔家的眼。” 崔捷看到了她眼中的挣扎,还有她脸上的红霞,他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催马两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入得了我的眼就行了,管他们做什么。” 手中一个用力,拥住她,把他抱到自己的马上,双手从她的腰边穿过,拉着缰绳,把她困在自己怀里。 “崔家是商国第一世家,不需要和别的家族联姻,况且我崔捷手握四十万大军,还护不了你吗。” 叶澜双颊都快烧起来了,只是看着低头看着马脖子不说话。 崔捷搂住她的要,靠近自己的心,叶澜能感受到崔捷快速有力跳动的心脏。 只听身后人大声道“叶澜,你愿不愿意嫁给崔捷为妻,与崔捷白头偕老。” 喊了好几遍,只见怀里的人,脸红的都不行了,心生一记“叶澜,你不是一向敢爱敢恨的吗,怎么现在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叶澜下意识正要反驳,却听到这个大男人,用委屈至极的声音在她耳边道,“难道叶澜你是嫌弃我比你大十岁吗,嫌弃我比你老。” “你放心,都说男人比女人大,会疼女人,我大你十岁,你要是嫁给我,我一定疼你十倍。” 叶澜想,这个男人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反正自己也喜欢他,就赌一把,堵我们两情相悦,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红着脸抬起头,“虽然你身份尊贵,但是我叶澜也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你既然说要爱我,疼我,你就不能再有其它女人,不能负我。” 崔捷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答应了,虽然自己能感觉到她也喜欢自己,但是听她答应自己,还是忍不住雀跃不已。 看她双颊红云密布,是从未见过的娇羞,一时心动不已,紧紧拥住她,吻了上去。 一望无垠的草地上,一对恋人,忘情的拥吻着,确定着对方的心意。 崔捷就这样,带着叶澜回到营地,一众将士看着眼里,都露出了笑容,将士们多单纯,也能看出来两人两情相悦,也不会去考虑什么门第之见,只知道两个人是最般配的了,为他们感到高兴。 将军除了严厉以外,没什么毛病,从二十岁窝在军营,到现在还没娶妻,一众将士也为他担心,一世英雄,不会孤独终老吧,现在有了叶小将军,就不用担心了。 叶小将军有本事,长的又好,脾气性子也是很好,两人天生一对啊。除了一些喜欢叶澜的年轻人,心里难怪,但是觉得自己又比不上将军,只能气馁的祝福他们。 被人用各种祝福,暧昧的眼神看着,叶澜就是再落落大方,也不好意思了,只是崔捷抱着她跳下马,要不是她阻止,他非要抱着她回帐不可。 崔捷拉着她进了营帐,“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你不是说我赢了才送给我。” “但是你答应嫁给我了啊,那你就是我的媳妇儿,我的东西都是媳妇儿的,凡事媳妇儿喜欢的,都要第一时间送到媳妇儿面前。” “谁是你媳妇儿。” “反正早晚都是,从你答应起,你就是了。” 一进营帐,中间的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箱子,描着各种花纹。 崔捷拉着她走过去,打开箱子,是一套精致华丽的黄色裙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这是太子表哥让人带给你的,他同意以后做我们的主婚人,以后我一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叶澜眼中却泛着泪光,自幼丧母的她,崔捷是除了父亲,第一个对她这么用心,这么好的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作 崔捷握住她的手,“不能哭,我说过要疼你十倍,这只是一件裙子而已,以后我送你更好看的,不过这件是太子表哥送的,是咱们收到的第一件,也是我最在意的祝福,你只能穿给我看。” 叶澜郑重的点点头,看她认真的样子,崔捷心中忍不住的柔软,只想让她开心。 崔捷从床下取出一根被蓝色的布抱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把银枪,比平常的枪要细一些,“我找人打了这根枪,你枪法了得,只是用的那些不称手,这枪头锋利无比,普通铁甲一击即溃,你用着应该正好,要是不合适,我再让人打一支。” 叶澜接过,试了几下,的确十分趁手,“不用了,很合适。” 见他喜欢,崔捷自然也高兴,“我小的时候也和家里的锻造坊学过铸造武器,等以后有机会,我亲自为你打一把,这样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一样。” 这个下午,是二人无法磨灭的记忆,两人各自说了不少心里话,两颗心越发靠近了,崔捷却是最多只将她拥入怀中,除了在草地的那一吻,竟然毫不越矩,动情之时,也只是紧紧抱住。 这种被人珍惜,被人拥抱的感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不要说叶澜这个从未有过经验的人。快到晚饭的时候,崔捷才亲自抱着箱子,执意把叶澜送回她的营帐。因为叶澜是唯一的女孩子,又是个五品将军,能有一个自己的营帐。 “你说,叶校尉会不会满不满意我这个女婿啊,他年事已高,等再过几年,就让他回去养老,我们好好孝敬孝敬他,然后让他早点把女儿嫁给我。” “你想的太多了,快回去吧,耽搁了一下午,肯定累积了很多军务了,我可不想做红颜祸水。” “谁让我媳妇儿那么漂亮呢,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和叶校尉说啊。” 叶澜接过东西,转身进了营帐,“你快点回去吧。” 难得见她小女儿心性,崔捷笑笑也往回走。 一路上一群老兵都在恭敬中带了些笑意,更有甚者,那些跟了他七八年的老兵,行礼之后,大胆问道,“将军,什么时间喝你的喜酒啊?” “快了,快了,到时候我让你们全部都有酒喝,好不好。” 将士们自然欢呼“好,” 叶澜在帐中捂着发热的脸,这人也真是不知道低调,好像真的娶不到媳妇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样,呸呸呸,谁是他媳妇儿,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这边崔捷春风得意,商都世家之间闹的不可开交,太子却突然下令,念正二品平昌大将军镇守边关有功,带兵有道,加封为一品平昌镇边大将军,赐宝剑一柄,东州八万兵马,也尽数交付与他。 各方怎么抗议,太子也不肯收回旨意,给闹的最凶的带头家族,一家赐了一个公主,堵住他们的嘴。 世家猜测太子的用意时,崔戴两家的联姻,也渐渐近了,两家都在采办各种用品,仿佛要争个输赢似的,都争着最好的东西,好像这两家不是要结亲家一样,全城的人看他们斗的乌眼鸡一样。 戴家如今实力虽不如崔家,不过财力也是相当雄厚,为了扳回面子,非要压崔家一头,两家尽然在这上面争了起来,完全忘了是要结亲不是结仇啊。 西州副将收到谢茗和珺王封地陇西有动静,两边都在调兵的消息,连忙跑去和西州州牧,还有大将商议。 “二位大人,那谢茗,珺王的人,频频异动,谢茗更是调了十万兵马,悄悄围住了咱们西州,看来他们是要谋反啊。” 州牧大人不信“谢家的人应该不会谋反吧,况且珺王实力一般,此地拒京城如此遥远,二人从这里谋反,除非他们没长脑子。” 这州牧一向昏庸,只喜欢玩乐,不理事物,不过是占了天高皇帝远的好处,作威作福,要不是谢茗离得不远,还能震慑一番,这家伙早就成土皇帝了,底下的事,他却不理,只顾自己享乐,敛财。 那大将早看谢茗不爽,明明自己才是镇守西州的大将,偏偏被谢茗这个镇西大将压着,人人都知道他谢家大公子,不知道自己才是这一地的父母官,能打压一下谢茗,自然是好的。 那大将也劝道“这谢茗压在咱们头上,干什么都不痛快,何况镇边大将除了敌国异动,不可擅动兵马,他还调用了十万之多,而且珺王也有异动,咱们何不趁机把他弄出咱们的地界。反正有谢家在,他不会死的。” 州牧明显对能当土皇帝很动心,却还是犹豫,“那要是弄不倒他,咱们不是要遭殃了。” 副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继续劝他,“大人,你只看到谢家得陛下信任,实际上陛下最是忌惮这些手握军权的守将,你看看镇南候府,当初也是不可一世,如今还不是日薄西山了,只要给陛下理由收回军权,陛下一定会赏识您,奖赏您的。” “真的?” “那当然,谢家这些年政敌也不少,只要咱们给他们找个理由,他们一定会跟着报一箭之仇,后面的事,哪里用得着咱们操心,要是陛下到时候能把谢茗手下三十五万大军交给咱们,加上我们西州的八万,那您就是比谢家当年还要厉害的封疆大吏啊。” 州牧想了一想,问道“那我们怎么做?” 副将凑近州牧“咱们号召西州所有兵力,做个拼死反抗的样子,再上报上去,说谢茗起兵三十万和珺王联手谋反,我们奋力反抗却不敌,请朝廷做主,到时候怎么样都会有咱们一功。” 州牧咬咬牙,“行,就按你说的办。” “那请大人写一个调兵的手令,再写信报告给朝廷,我和将军去为您办事,您只需等着升官发财吧。” 房顶上两双明亮的眼睛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们所料不错,这些奸细果然想倒打一耙,利用这个昏庸的州牧。” 天沉应道“是啊,你看那个副将,说话有理有据,咬文嚼字,逻辑清晰,一步一步诱惑人进入陷阱,那里像平时他们嘴里的那个性格爽朗,大大咧咧的大老粗。” 待那将军和副将走的远了,二人才翻身进去,“州牧大人演技真好,一步一步被诱惑的样子,太像了,好像州牧心中所想就是这样一样。” 州牧见他二人神出鬼没的出现了,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这话说出来却让他慌了神,搽了搽头上的冷汗,“两位少侠不要乱说啊,我这不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嘛。” 贺州径直走到桌前到了一杯茶,听了半天墙角,渴死了,“哼,幸好你没耍花招,不然,我们在房顶上就能杀了你,反正你这些年犯的罪责,离死也不远了。” “少侠,咱们好好说,虽然我荒废政务,贪财了点,可没干其它坏事啊,你们说的通敌卖国,做他国奸细的事,我是一件都没干啊。” 天沉看他一副逃避,又侥幸的样子惹到一股气不顺,要不是这些家伙,自己早就陪着阿言一起了,也不知道阿言怎么样了,只是现在他还有用,把他逼急了不肯合作就不好了,只能暂时忍住为民除害的冲动。 贺州当了那个吓唬人的白脸,自己只能唱红脸了,“也亏了你只知道吃喝玩乐,你的治下如此混乱,混入那么多奸细,你愣是没发现,人家也看不上你,你才侥幸脱了通敌的罪名,还能有恕罪的机会。” 州牧讨好的笑着说,“瞧您说的,我是会被收买,会被策反的人吗,要是却早就发现了,我肯定一早报告朝廷,这也怪我,没能早点发现,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大损失,还要劳烦少侠和大将军了,唉,都怪我。” 俩人看着他的假笑就倒胃口,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州牧开口了“帝师真的答应能饶我一家人?想我当年也是真的想好好的当一方父母官,可是周围的人都贪,我不贪,就被排斥啊,现在都习惯了,我只希望不连累家人,给我们家留几颗种,也好恕罪。” “我们怎么会拿帝师骗你,你方向吧,谢将军虽说与你不合,但是他的人品,你应该知道吧。” 听了贺州的确定,州牧才松了一口气,答应就好,答应就好,好歹不用连累老母和孩子们了,到了紧要关头,才明白荣华富贵都是是云烟,只有家人才是真的。 既然对他的考验过了,二人和他商议了一下后续计划,州牧再三保证不会出错之后,二人方才离去,留下了八个暗卫保护州牧,同时也盯着他。 这些天,楚京这方的消息传回西州,商国的消息也传了个来回,从谢渊中毒,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各方部署完毕,只等瓮中捉鳖了。 姊颜一路赶来,也遇到多次刺杀,不过都失败告终,与赶来的卿月相距越来越近,两边传信,让卿月到两人之间的思归城先安顿下来,做好准备,等着姊颜前来会和。 按照脚程推算,姊颜只需一日半就能赶到,卿月比她提前半天,安顿,和准备的时间,完全是够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鹰 一封加盖着西州州牧大印的秘密文书,快马加鞭的送往楚京,京中也已经有人开始罗织谢茗,谢运的罪名,只等一个火引,就能来一场完美的篝火之宴。 十皇子母族郑国公府,这些天总有人暗中进进出出,十分忙碌,郑贵妃也是连续几日不得安睡,那人传来消息说,有了珺王和谢家联合谋反的证据,只要再加一把火,郑国公府和十皇子,立了大功,就能完全进入皇帝和各大臣的视野,正式有了争储的资格。 陛下虽然十分信任谢家,不过自古掌管兵权的人,都是为帝王忌惮,没有动静还好,一有异动,那可是夷族之罪,全族覆没,谢家压在楚国歌世家头上,已经几百年了,只要谢家在,哪怕位列三公九卿,也不能如意。 谢家虽然令人尊敬,不过在朝中不是没有对手,宿敌也不少,就算不是敌人,他们也挡了别人的路,这些人,都可以一举拉到自己这边,届时,没有嫡出身份又怎么样,一样有了一较高下的资格,郑国公府也能成为第一世家,况且还能一举除去珺王这个碍眼的,何乐而不为呢。 趁现在陛下整日精神恍惚,越来越多疑,此事越快越好,不给谢家机会,免得像谢运一样,又突然有人跳出来救人。 下定决心,贵妃自然要好好绸缪,一举把谢家打压下去,协皇子谋反的大罪,凭他谢家累世功勋,也逃不了。 西州的人,知道各矿山的工人数,与上报的人数是决计对不上的,多出的人,只好毁尸灭迹。根据账册,实际矿工人数为十五万八千六百多人,上报朝廷的,只有十三万人,多出来的两万多人,只有出现了“意外”,才能完全瞒过去,然后才好安心的除去谢家,使其叫屈无门。 大规模杀人太过引人瞩目,那么就只能用不惹人怀疑的法子了。 挑选了五六个个偏远的矿山,加起来,应该有四万人,“意外”嘛,自然要有些损失,你们不是查矿工多了吗?我给你留个十万多一点,就不多了吧。 矿工还是像往常一样,白太天往死里干活,晚上却有黑衣人拿着图纸,在矿洞里面做手脚,准备把矿洞暂时稳定的结构改变,然后在外面助力引起矿山坍塌,将这些人,全部活埋到矿山里面,只要找个监督的人顶罪就行。 这群人下去之后,分批到各个矿洞,不一会儿,另一队黑衣人也摸下了矿洞,过了半个多时辰,抬着一堆黑衣人的尸体出来了,将他们抛到山里的山崖洞里。 三天之后,预计的时机到了,矿工门,好好的下去,却又好好的回来了,坍塌根本没有发生。 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召集了出去做任务的这些领队,都说按照他说的做了,可能是图纸没有设计好,或者动静不够大,没能引起坍塌。 那老头却在原地走来走去,“老夫浸淫此术四十多年,不可能出错,一定是你们办事不利,罢了,让老鹰来吧,还是他做事仔细,你们好好学学。” “是。” 当晚那个叫老鹰的中年人,带着他自己的人,还有先前的黑衣人一起下了矿洞,给属下分好批次以后,几队人分别走一条线。 只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些虽然不算是老人,也是训练有素,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你们这些兔崽子,刚出了训练营不久,就忘了规矩了吧,要不是王老念在人手不够,你们又是新手,办事不利的后果,你们都应该知道吧。” 一个黑衣人连忙赔笑道“大人,我们犯了错还请大人多多包涵,实在是我们只学了杀人,没学过这个啊,难免有些失手嘛,您就教教我们。” 老鹰眼含嗜血的血光,阴阴一笑,“这不也是杀人吗?一下子能杀几万人,不用一刀一刀的杀,不是更舒爽,都给我好好学学,什么才叫杀人。” 那黑衣人一听此话,眼神闪烁,不愿看老鹰的眼睛,呐呐道“一下子几万人啊。” 看他这个样子,老鹰气不打一处来,暗暗运功,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了个人仰马翻,周围的几人赶忙去扶。 谁知老鹰趁此空挡,翻掌打翻挡住后面的几个人,疾奔出矿洞,当即运起轻功,往王老的藏身之处,也就是大本营而去。 留下后面的人面面相觑,老鹰的人不知怎么了,转身要追,而那些新人,却拔出靴中的匕首,从后面快速把这群人灭口,几个轻功好的,已经运功追去。 那老鹰,名不虚传,感知力远胜常人,不过是一点异常,竟然就被他发觉,此人速度也是极快,一个黑衣人将一把匕首飞掷而出,老鹰只管往前,听到破空声,和不过把身子往一边挪了挪。 那王老,对主子很重要,而且他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救出来,就算救不出来,也要杀了他,不能让他们抓到。 匕首正插入他的左肩,老鹰咬着牙,一声不吭,甚至速度更快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高手,黑衣人情知追不上,只好停下,掏出一把机弩,朝天连发三发响箭。 潜伏在大本营周围的人,知道情况有变,必须马上行动,一个个都露出獠牙,外围的人摸黑干掉守卫,往里面包围,混入里面的黑衣人,分批往几个最重要的地方走,一是资料库,二是存放各种账册的地方,三是王老等一批人搞研究的屋子,四就是王老等几个主事人。 老鹰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混乱,他躲在树后面,观察了几息,虽然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夜行衣,带着一样的面罩,楚国的这一批人都是右手反拿匕首匕首细而长,与己方不同,有条不紊的往里面一圈一圈杀去,只是那守卫还没来得及发现这个破绽,任人负载,甚至杀了自己人。 现在没有空理会这些蠢才了,反正已经一败涂地,能做的只有尽量毁掉一些不能存在的东西,或者,人。 老鹰紧了紧面罩,悄悄混到外圈,捡了一把那样的匕首,混了进去,执着匕首,杀了几个自己人,混到洞穴里面,那些黑衣人见他拿着这样的匕首,手势也一样,就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这事王老的人,已经剩下四分之一不到,只剩死守的了。轻车熟路的摸到资料室,杀了在里面看守资料的敌人,快速把一些资料集中起来,把灯盏掷碎在上面,灯油浸入纸木上,一点就着,火势很快就大了起来,把放资料的架子推倒在火堆里面。 之后守在门后,杀了几个闻声而来的人,见火势已经不可逆转,时间也已经不多,就往专门王老他们所建的避难地。一群幸存者还守着那禁闭的石门死守着,黑衣人一声令下,那些人也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老鹰只好混在拿匕首的人之中,他旁边有个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老鹰的下属,认得老鹰的眼睛,老鹰却一下捅了下去,那人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缓缓倒下。 没想到这些人不仅安排周密,还带了动机关的人,老鹰学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动声色的靠近大门,睁大眼睛看着门边的那人。不过一刻钟,那人就破解了门上的机关,一群人严阵以待,准备等大门洞开,一起冲进去。 谁知门刚开了一人多宽的缝,最靠近门缝的黑衣人一下冲了进去,众人看到是那个连杀数个商国人的人,只当他立功心切,他刚刚穿过门去,大声喊到,“我是老鹰。”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听出是他,也没有警惕,只是有些不解,老鹰直接奔到王老旁边,王老正欲说话,就被老鹰割断了脖子,王老还没倒下,老鹰的匕首,有捅向了王老旁边的中年人。 王老身边这几个人,虽然不及王老,也是重要人物,只能死,不能被活捉。这下里面外面的人都反应过来,里面的人连忙跑离他身边,老鹰却又抓住一个中年人的肩膀,一刀透胸而出。 黑衣人正是羞恼不已,如此周密的计划,到了最紧要关头,竟然让此人逞兄,杀了三个重用人物。 里面的人四处逃窜,外面的人想快些阻止他,一片混乱中,老鹰又抓住一人,那些黑衣人终于赶到,一个飞跃,横刀而来,老鹰同样只是微微一避,不改杀心。 老鹰的左手臂和他盯住的那人同时落地。见他如此凶狠,黑衣人心中也是暗惊,此时的老鹰,不顾杀敌,不顾性命,只是一味杀着自己人,待他被制服时,已经杀了五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只管研究之人,包括那个对他信任无比的王老。 两个黑衣人用匕首架着他的脖子,他坐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黑衣人虽然余惊未了,还是暗暗佩服他的洞察力和阴狠毒辣,趁他们在检查那五人的情况时,老鹰拔出自己腹部的一把,匕首,往最近的那个人掷去,虽然用尽全力,却也力量不足,没有那种我要杀你,你必死的锐气。 匕首被一个黑衣人击落,那个目标,下的跪坐在地上,鼻涕横流,都快喘不过气,压制这老鹰的黑衣人,也在变故发生的第一瞬间,把匕首送入了老鹰的脖子,老鹰嘴角流出献血,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子 领头的黑衣人心下暗惊,被这样的人算计,倒也不亏,暮少侠交代,此番任务最重要的是救人,其它的,尽力就好。 众人迅速打扫战场,把需要的东西都收集好,把留下的重用人物连夜带走,分出一半的人留下,注意矿山的情况,抓出还在隐藏的奸细,免得矿工再次受险。 若是把事实告诉这十几万矿工,自然会引起恐慌,进而动乱,只能暂时瞒着他们,除了这个大本营所在的矿山,其它矿山也在经历一场场清洗。 两万训练有数的大军,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卡在各处的隐患,两千精军,秘密进行重要任务。 城里突然开始戒严起来,一路路大军进来,禁闭城门,人们正不知所措,衙门门面居然公然张榜,大将军谢茗起兵谋反。 西州百姓一片哗然,不提谢家百年名声,这谢大将军,驻守西边十年,外敌从未能有机会进犯楚边一步,对于靠近疆界的西州,西原来说,谢大将军,就是他们的守护神,大将军治军严谨,军民无犯,怎会起兵谋反。 可是那榜文上加盖的,正是州牧大人的大印啊,州军召回,全城戒严,难道大战真的将近? 一些人一早起来,发现情形突然变了,安稳了数年的西州,突然乱了起来,不过有心人还是能看出,这乱中,自有规律。 有人发现自己的邻居突然不见了,几家不太起眼的店铺也关门了,衙门的人除了有人出来张帮,喊了几声,然后就销声匿迹了,莫名的掺入了几分紧张。 那副将名张义,人送外号仗义,在州军中,向来有些名声,又得州将胡凯的信任,此番二人调动州军,虽说将士们是军令不得不从,可是心里也不太相信谢将军会谋反, 何况边军最是强悍,这些州军,因为州牧大人不理政事,将军又一心为权,反而忽略了将士,战力只是一般,就算边军要谋反,这八万州军,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胡凯给副将使了个眼色,张义就站出来,动员道“诸位将士,我知道你们心里怀疑谢茗谋反之事的真假,但是,你们都知我张义,从来不说假话,一心报国,你们就算是不信我,也要信州牧大人和肖将军,谋反之事,谁敢胡说,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谢茗有谋反之心,边军如今调动十万,已经潜入西州各处,想要一举拿下我西州,然后东入楚内。” “我州军虽然战力不如边军,却有一颗报国之心,西州是往楚内的屏障,我等一定要用尽全力,守住此处,等朝廷的援军到来。我知道,你们害怕守不住,但是诸位,想想西州的百姓,想想我们身后的土地,我们不能让战火,烧到我们的百姓身上,护卫西州,护卫大楚,护卫百姓,是我州军的责任,望各位,舍生忘死,抵御谢军。” “仗义”在台上说的慷慨激昂,没发现群情激愤的将士中,有人眼中满溢的愤恨。 待张义说完,胡凯才一脸严肃的走上前来,拔剑高呼“诸位将士,随我一同守家卫国。” 满意的看着自己振臂一呼,将士们群情相应的样子。 率军紧守西州,严查进出的人,以免奸细混入。算算时间,密信如今已经送到,自己只需死守五日,增援的大军就能赶到,再和谢茗周旋一番,守住西州,并不难。 可怜他,一心恋权,疏于兵法,过于自大,被人利用,还在沾沾自喜。 张义看着胡凯一副即将功成名就的样子,心里冷笑,破坏主子的大计,就让你们自相残杀,边军失守,引颈待戮吧。 即使城中已然戒严,处处戒备,张义的手下,还是频频来报,不少人暗中被抓,甚至包括一些官员,张义也不甚在意,只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多多销毁一些不利证据,舍生忘死的让楚国的损失更大一些,我们背乡离国,都是为了大业,如今以命成就,等十年之后,我们的名字就是英雄的代表。” 心中有些害怕的手下,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已经疯魔了,本来想劝他暗中撤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张义已经心存死志,这一遭,一定要谢茗伏罪,让楚国至少损失二十万大军,才可泄心头之怒,惟愿以此命,为主子铸就大业的基石。 水已经搅混,其它人死无所谓,但是必须保证公子的安全,现在时机正好,趁乱送走他。 张义走到窗边,一声呼哨,不笑片刻,一个黑影闪入房内,只听得骨头错节的咯吱咯吱几声,那人身形变得与张义差不多,拉下面巾,竟然与张义一模一样,那人换上张义的衣服,走了出去。 张义换上便装,打理一番,竟然没了那个粗犷的影子,带上黑影换下来的夜行服,从暗道出去,在城里各处绕了许久,确定没人跟着,来到一处民宅,轻轻叩门几声,一个穿着浅色衣服的丫头来开了门,确定是他,才错身让他进去。 吱――,年久的木门打开,一盏油灯闪烁着,案旁坐着一位着白衣的年轻公子,虽然长的秀气,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谁有知道,调州兵与边军相扛,坑杀四万矿工之计,出自他手。 张义也不多客套,躬身进言道,“公子,如今时机已到,您若是在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谁知公子却冷笑道“我要看着二十万大军,给我们的计划陪葬。” “公子,西州已经脱离控制,谢茗不是善于之辈,如今局势混乱,您正好离开这里,您身份尊贵,又是主子的得利助手,若是饮恨在此,太过可惜了,我们这些人,还等着公子日后,为我们报仇。” 为了躲避谢茗的人,公子已经几日没有出门,减少消息传递了,故消息不太灵通“情形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恐怕还要严重的多,公子不要犹豫了,快些走吧。” “好一个谢家,就算是把谢渊弄倒了,谢茗这个武夫,也能布这样的局,实在是我低估了他们,连累了你们啊。” 张义急道“公子,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胜负有道,我们不仅运走了楚国那么多矿石,如今还能给他们致命一击,就是死了也值当了,等他日公子带大军攻入楚国,路过此处时,不要忘了,给属下等,洒上一壶故乡的酒就是。” 那公子沉吟片刻,下了决心,“好,我走,你们一定要小心,若是,若是你们无法回归故国,我一定回回到这里,亲自祭奠你们的英魂。” “多谢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西边现在最严,走不通,北有珺王的人马,南又有谢茗的副将带人把持,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那我们只能向东,先入楚,然后过洛河,经草原入晋,晋国接应,转而回国,与您兄长会和。” “你想的周到,就如你所说的吧,我会好好安顿你的妻儿,日后有我们崔家护着他们。” 张义深深一躬,“张义谢过公子。”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趁夜色往东而去。 第二天一早,有人冲进那民宅,已经是人去楼空,来人立刻回去禀报。 天沉与贺州和谢茗的副将陈年正在商议剩下的部署,属下来报,说那个重要人物逃了。 天沉贺州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陈年问道“两位已经有了安排?” “在谢府时,我们商议过,咱们围住了三面,只留东边一面,对方就算明知不妥,依旧会拼死往东去,博一个出路,东边虽然表面薄弱,其实早有安排。” 陈年哈哈大笑,“原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我就盯着矿山还有这城里的事了,追逃犯的事,就交给二位了。” “陈将军也是老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是全城戒严,其实只是进的严,出的松,一些人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往四面八方离去。 谢茗截留了数个商队,西边各关隘严查,各小路也有人守着。 谢大将军和珺王要造反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西州,西原,陇西。各方人心惶惶,珺王却又光明正大的调兵,以镇压西州叛乱的名义,兵压西州之边。 两方各执一词,眼看要刀兵相向,百姓也说法不一,朝堂之上,有重臣弹劾谢茗,甚至罪牵谢家,谁知谢灵二人,却稳坐钓鱼台,只说谢茗不会做谋逆之事。 珺王却称病不肯露面,皇帝心神耗费过度,当场昏迷,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 本以为捅出谋逆之事,能打倒谢家和珺王,没想到,只是得了个待查的后果。 西州西原本归西州牧一人监管,如今两面被围,张义眼看不能借朝廷的刀杀人,就鼓动胡凯,此事禁不起查探,只有两兵相交,朝廷才会想象,无论结果如何,谢茗和皇子一同用兵,绝对逃脱不了罪责,只要打起来,附近的州郡,才会增派援军,这样才能坐实谢茗的谋反之罪。 胡凯还是犹豫,要是真的大旗了,这边绝对不是谢茗的对手,只是要是上面查起来,谢家又像给谢运开脱一样,救了谢茗,自己这些人,就要倒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人物 张义咬咬牙,单膝跪地,“将军,如今的局面,只有拼死一博了,不如将军先躲起来,张义今日出去领兵,抵挡谢茗,若是侥幸赌到援军,将军再出来,若是不幸输了,还请将军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只求将军造照拂妻儿。” 胡凯听此,附身扶住张义,“张兄弟,你真乃义士,我答应你,我非是贪生怕死,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我就去了,你要小心,我会私下到周围州郡求助,你要顶住。” 张义重重点头,“嗯,将军保重。” 胡凯拍拍他的肩膀,下定决心,走了出去,张义站起来,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面上浮起冷笑。 带上心腹,州牧的手令,准备等天黑之后,夜袭谢军,引发大战。 天沉和贺州两人,给东边埋伏的人发了型号,也一路往东追去,只是一路上戒严,耽搁了不少时间,想来也是那张义安排的,要给那大人物争取时间。 皇帝晕倒,御医却诊不出病症,只说皇帝是体力不济,劳累过度而晕倒。 本来算的好好的,皇帝最忌惮手握军权的大将,而且最忌讳谋逆之事,请陛下调兵压制谢茗,然后再使计把罪名咬死,来个死无对证。可是皇帝这一晕,调兵之事自然不行,谁敢在这时私自调兵。 趁着所有人目光皆在此处,谢灵,珺王暗中安排人,接洽姜瑜,靠近南疆,西边,北边的几个重要大州郡,都安排人手进去,暗地用皇帝的密旨,调动军队,准备先将这些地方肃清。 这次和西州叛乱配合的大臣,都要严查一遍,处于权利中央的奸细,最为可怕。 连晋自从那日下令借谢茗用兵一事,打压谢家之后,心中一直觉得不对,谢茗不是傻子,在楚京的谢灵更不是傻子,明知大将私下用兵,会被问罪,还可能被人告谋反,若是谢家人如此蠢笨,如此愚忠,大楚早就没有谢家了。 如此局面,谢灵和珺王还能稳坐钓鱼台,楚帝又刚刚好晕倒在朝堂之上,实在是不寻常。 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滨州,西州西原的事,不可能不起疑而没有其它动作,依照他们在滨州的动作,迅速又有效,这些人,绝对是生平大敌。那么如果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计划,还能对西州发生的事,袖手旁观,那么可能就代表,他们暗中在做动作,那么,能吸引他们目光的就是。 想到这里,连晋心中一片清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谢家人,这运筹帷幄的本事,倒是几百年都没丢。 写下数封秘信,让人加急送走,让那些细作收敛,必要时弃卒保车,重要位置上的人必须保住,为以后的计划做好准备,能销毁的证据都销毁,在朝廷中配合此次计划的人,稍作收敛,声东击西,摆脱嫌疑为好,不能被谢灵等人抓住把柄。 命人查探谢灵派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人,届时,杀了那人,毁了证据。 一切安排好以后,连晋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那如棋的星空,不得不说,十年的顺风顺水,摆弄人心,的确是让自己有些自鸣得意,幸好有你,谢灵,让我醍醐灌顶,不在让我独自执棋,自娱自乐。 而此时,崔捷也收到了西州部署大败,张义准备利用谢茗“造反”的声势,让州军和边军大战,引起楚国内部混乱,断了谢氏根基,而崔家公子,已经在张义安排之下,想办法逃离被包围的原城,借道西州,入东,在入晋,转而回商,让自己接应的消息。 自然是大为震惊,崔月竟然还在西原,一边派人去晋国边境准备,一边派人去西州,想要帮助崔月扰乱视线,以求逃脱。 此时的崔月,连夜赶路一日,已经到了西州荒原,一日一夜的赶路,一路各种应付,已经是人疲马乏,却不敢大意。 天沉贺州紧随其后,相距不过一二百里,最精良的战马,全力追赶一队精心伪装,躲躲藏藏的人马,不消半日,应该能追干上。 贺州这几日天天骑马,奔波跑路,喝酒的时间都没有,对于他这个闲散惯了的人来说,还真是有些难受“咱们还要多久能追上啊,我的屁股都快成几瓣了。” “你是酒瘾犯了吧,放心,这次的事办完了,我和阿言请你和三天三夜。咱们的脚力快,不出半日应该能追上他们,这荒原上咱们没办法埋伏人马,他们也没地方隐藏,不会停留,等到了西原边境,咱们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这次,他跑不了。” “那就好,看这个人重要的程度,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保他一个,说不定他就是这里的头儿,策划刺杀小言父亲的,说不定就是他咱们就能向小言交代了。” “也不知道阿言怎么样了,一路上都要她顶着,还要担心咱们这边,肯定不好受,哭都不敢哭出来,要不是为了找出仇人,我现在真想立刻去找她。” “是啊,现在她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那咱们快些,抓了人,我们就赶往京城,让她也有两个发泄的人。” “嗯,只是要你的屁股,再多受累啦。” “小言肯定比我的屁股重要,再说了,到了京城,不是有很多美女,还要美酒等着我。” 众人这几天都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会儿终于露出吊儿郎当的原型,都忍俊不禁。 一个小将倒是很向往这样有美人,有美酒的生活,“贺少侠走南闯北,少年英雄,肯定有很多红颜知己吧。” “那当然,你看我这么英俊又风流倜傥,美人见到我就醉了。” 天沉揶揄道“是啊,可惜美女醉倒在你面前,你也就知道喝酒。” 众人大笑,天沉知道贺州是怕自己太过担心,故意逗自己,心中感动,稍稍释怀,不过还是忍不住催马两步。 那公子一行人,又累又饿的时候,突然在荒原里面,发现了一家客店,不禁双腿发软。 一个护卫驱马上前,建议道“公子,再往东百里就是大路了,不出意料,可能又有一场恶战,难得遇到一个客店,不如稍做歇脚,给兄弟们吃一顿饱饭。” 其它人虽然没有说话,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渴望。 虽然这位崔月公子,心狠手辣,那也是对外人,西州的同道牺牲自己,为她开一条生路,她本就心中难受,这一顿,可能是大家最后一顿,虽然离开家中锦绣,离家背国,远赴他国,可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她,连夜骑马赶路,如今也是困顿的不行了,若是这种状态遇到敌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便同意了那护卫的建议,贴身的大护卫正欲建言,现在需要争取时间,不可松懈,可是崔月却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安全起见,大护卫还是先派了几个人去探路,看看店里有没有埋伏,探路的人回来,一行人,才到了店前,那是一个很旧的店,不高的楼牌上,满是荒原的风刮过的痕迹。 崔月嘱咐众人不可做出恶状。 店里只有一个老掌柜,和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天气炎热,掌柜的立马来招待。 店家吩咐店家快些拿些饱腹的东西来,店家就说饱腹的有酱牛肉,还能下些面条,这样比较快。 那人便说,快些弄来就是。 掌柜的扬声喊到,“下一大锅面条。” 伙计应了。 掌柜的见他们这么多人,就套近乎道,“好几天没见着这么多客人了,这些日子,天气炎热,人就少了,上次这么多客人,还是一个带着金面具的女侠,带着一大队人,护送她重病的爹,还亲自给她爹熬药呢,还真是孝顺呢。” 只听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那些人自然知道那就是谢姊颜和谢渊,既然做了那个局,他们也了解谢家父女的关系,对于掌柜的说的孝顺,自然是不屑。 掌柜的,用笑的眯起来的小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这些人。 客套一番,就进厨房帮忙去了,厨房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盯着伙计下面,掌柜嫌弃伙计手脚慢,让他却生火,自己洗洗手,上了灶台,满满一锅面条,掌柜的用勺子,舀了几大勺子灶台旁边的酱汁加到面里,伙计看到他舀的那个汤,一阵肚子疼,却没多话。 掌柜的又吩咐伙计去取酱牛肉来,还嘱咐他,要取最新鲜的来,不能欺客。 一柱香的时间,面,肉都准备好了,除了每桌一大盘的牛肉,每人碗里还有两片牛肉,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可是那大护卫还是拿出一根银针,在碗里试了试闻了闻,才示意大家开吃。 掌柜的见他们吃的香把剩下的装在一个大盆里放在桌上,就说再去下一锅,此时已经没人注意到他们了。 掌柜的和伙计回到厨房,伙计还要烧火,掌柜的一把拉住他,在米缸里拿出一个包袱,从厨房后面一条缝悄悄出去,两人转到客店没有窗子的一侧,新买的骡子正在这里吃草,身上还套着那新打的车,二人坐上车,挑侧面的小路一路狂奔,直到看不见店之后,才敢上大路一路往西逃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智慧 伙计这才松了一口气,“掌柜的,这就是女侠说的坏人吗?” “应该是,错不了,我提起女侠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明明是认识的,不少人还面露仇恨的样子,依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们肯定是仇人,咱们拖住他们逃走,肯定没错。” “掌柜的你太神了,咱们的特制的神水,这下派上大用处了。” 掌柜的自得的摸着胡子,“还用银针试探,用鼻子闻,他们能闻出我的配方?”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我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是往东边逃跑的,咱们往西边却,就能躲过他们,掌柜的我呀,带你去城里住几天。” 两人开开心心的往西去了,可怜店里的人,吃完了面,还没吃太饱,到厨房一看,两个人都不见了,大惊失色,众人找了一圈,发现骡子车也不见了,直觉他们跑了。 几个护卫正要追上去杀人灭口,崔月阻止了,“不用去了,咱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说不定后面的人就快追上了,就算他们俩命大吧,咱们只要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就能回去了。” 护卫默默收起刀,也顾不得出气的问题了,护送公子赶路要紧。 正欲出发的时候,护卫却突然肚子疼,不说还好,一说都疼起来了,争先恐后的跑向茅房,只有崔月有心事,又吃不下这样粗糙的食物,吃的少些,尚能忍住。 哪里还不知道现在是被人算计了,没想到没有毒药,没有蒙汗药,却是泻药,看着人仰马翻的众人,崔月恨道,“谢姊颜,肯定是你教唆的,若是我崔月能回国,他日一定要带人踏平楚国,踏平谢家。” 却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侵犯了谁。 众人想赶快赶路,人尚且能忍,那畜牲却不能忍,哪里料到,连马都拉肚子了。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一行人,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马上就要看到希望,居然栽在了两个小人物手里。 大护卫迅速冷静下来,“公子,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们就在此等待后面的人,为你阻挡一时,你独自一人,也是好事,能躲避追查和埋伏。” “是啊,公子,你走吧,我们为你拖延。” 崔月双手紧握,不肯说话。 先前劝他让自己等人修整的护卫站出来,跪在他面前,“公子,是我的错,不改劝你停留,你走吧,您让我们吃了最后一顿饱饭,我们为您出生入死,是应该的,不要辜负了张义大人安排的那么多牺牲的人啊。” 崔月向众人抱拳一礼,忍着腹中丝丝痛意,转身离去,眼中含着泪水,谢姊颜,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拉肚子最狠的就是脱水无力,大护卫带着他们,从井里打出井水,没人和一肚子水,快些将毒素排出,就能有多一丝力气,一群人,默默喝着碗中的凉水,然后不停的跑茅房。 明知是死,还是这么没有尊严的,因为拉肚子而死,却没有一丝害怕,只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终将是英雄。 大护卫端着水,喝的豪气干云,“兄弟们,生死关头了,可惜没有酒,我以水代酒,敬各位赤胆忠心,视死如归。” 伴随着阵阵肚子咕噜噜的叫声“赤胆忠心,视死如归。” 掌柜的两人,坐着骡子车,壮实的年轻骡子,就是跑的快,都有普通的马儿快了。 两人突然听到大批的马蹄声,远处一队人马快速奔驰而来。待近了,二人才认出是和女侠一起的少侠带着人,想必是来追那一伙儿人的。 连忙叫住他们,天沉二人也认出他们,“掌柜的,怎么了?” “少侠可是在追一群人?” “你们见过?” 伙计得意道“见过,我和掌柜的,还把他们都撂倒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老一少,怎么撂倒一群穷凶极恶的恶人“你们俩怎么会撂倒他们。” 掌柜的开口解释道“我看他们一队人,里面有人说话,虽然是我大楚的官话,语气到像是我以前听过的商国来的商人的,而且气质不凡,却装作普通人,就怀疑这一伙人是女侠说过的坏人,后来我拿女侠一行人来过的事试探他们,发现他们很多人脸色变了,一副愤恨的样子,我就确定了。” 说到这里,颇有些自得“女侠提醒过我们之后,我就把存着的上好的巴豆,和酱汁一起,熬成浓汁,效果非常好,我这里偏僻,遇到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所以一直准备着这个独家秘方,毒药能试,蒙汗药能闻,我这个可闻不出来,他们现在估计手忙脚乱,跑不了的。” 众人不得不佩服,哪怕一个普通人,总有他的一套法子,轻易就能破了别人的千般防备。 天沉虽然心情沉重,听了这个,也不由得笑了,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不要,天沉道“你们二位是捉拿奸细的功臣这是你们应得的,他们可能还有同伙你们不要张扬此事,小心报复,带着银子,好好的躲些日子。” 掌柜的才小心的接了银子,收好,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包油纸包的牛肉干,“少侠帮我把这个带给女侠,我看她心里难过,希望她能快些振作起来,等你去找她了,告诉她,我们一直守在这儿,让她以后有机会,再来吃面。” 天沉接过肉干,谢过掌柜。 贺州见气氛有些不对,就插科打诨道,“掌柜的,你这不会也是加了料的吧,要是这样,小言肯定会回来找你的,哈哈。” “怎么会,少侠保重,我们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往我们店里去就好。” 两方别过,天沉嘱咐大家不要宣扬此时免得给掌柜二人带来灾祸。 一行人赶到客店,只见那些人,严阵以待,天沉身后的人,仔细打量一番,走到进前说道“没有那个头儿,他们可能想拼死阻拦我们,让那人逃走。” 天沉点点头,侧过身,让贺州带上人去追,一定要追到。 见这些人正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们想要侵吞楚国的计划,恐怕都要为他们而感动了。 废话不多说,双方人马缠斗一起,不对,应该是护卫那边单方面拼死反抗,若不是想抓活口,这些人哪里还要动手的机会。 天沉站在战局外观察着,见一个重伤的护卫想要咬破嘴里的毒囊,身形一闪,一脚踢碎他的下巴,毒囊飞出,其它人趁机,制住他,这样制住了有一半的人,见差不多了,便下令,直接除了这些人。 天沉亲自制住大护卫,将他们捆住,天沉问道,“刺杀谢渊,是不是你们策划的。” “是又如何,那药无药可解,就算他现在没死,再过几天还是要死的,就等着给谢渊收尸吧,哈哈哈” 天沉冷笑,目光如刀,恨不能把这些人千刀万剐,伸手搭在那人肩膀上,内力涌出那人痛苦大叫,“很好,你就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你们拼死保护不过是笑话,你以为那个人逃的掉?” 这么久相处以来,众人从未见过天沉发狠的样子,现在见了,总算知道他们江湖上的名头是哪来的了,据说还和小姐一起,屠了个几百匪徒的匪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他们平时看到的那样无害。 待天沉松手之后,那人的胳膊,已经像是软面团一样了,筋骨尽碎。 饶是一些汉子,看了也不禁恶寒。 有个将士小声说道“听说小姐也是这样捏碎了刺杀她父亲的人的胳膊。” 果然是天生一对啊,不得不说,这位暮少侠,有的地方真的和小姐很像啊。 贺州带人一路向东追去,路上没什么遮挡物,崔月又没有骑马,身体又不适,自然跑不快,众人分散出去搜,往东渐渐有几颗树了,渐渐的有些繁茂。 贺州打马慢跑,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走过一棵树下,突然右手拔刀向后挡住,只见崔月手握一只匕首,从路旁的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冲下,她本来想先躲着,可是看到他们分开行动,就动了抢一匹马的心思。 贺州路过时就感觉到了崔月的气息,感受到淡淡的杀气,就猜到崔月的想法,只是按捺不动,待他出手。 谁知路过的却是贺州,贺州武功虽稍稍不如谢暮二人,也算是少有敌手了,饶是崔月不弱,也没在贺州单刀的情况下走过十招。 见情况不对,崔月反手甩出袖中的毒针,贺州左手也拔出刀,只听叮叮几声,尽数挡下,贺州手持双刀,崔月难敌,一个恍惚,贺州右手的短刀,已经刺入她的左肩,双腿蓄力,狠狠两腿鞭去,崔月不堪内力,口吐鲜血,制住崔月,取来绳子,将他帮助,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女人,不过小言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反正也是要死的,管它男女呢。 掰开她的下巴,取出毒囊“小爷我要是不是看着你还有用,早就结果了你了。” 崔月不甘的瞪着贺州,眼中满是仇恨,咬牙切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侮辱 “你还别瞪我,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先进犯我大楚的,我们就不能杀你们吗?你还是想想怎么招了吧,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崔月却死活不肯开口。 贺州也懒得理他,怕忍不住一刀结果了她,发出讯号,让其它人都过来。 把人丢给一个老成持重的老将“好好检查一遍,把她身上的什么暗器毒药,都搜出来。” 此言一出,崔月剧烈挣扎起来,简直要吃了贺州似的,刀口的血流了小半身,贺州这一刀可是没留情,狠狠的刺了进去,要是再往下几分,就是刺入心脏了。 “留你一命已经是极限了,虽然你是个女人,却如此狠毒,想要坑杀我大楚四万无故百姓,还派人刺杀小言的父亲,你自己做了错事,我们就来收拾你,谁知道你身上还有什么狠毒的东西,就算你是女人,也得搜身,做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转过身牵马,却又加了一句,“她是个人,你们注意些,虽然是个奸细,咱们现在还不能处理她,她是要留给小言的。” “是。” 机关算尽,还是被抓,栽在这些人手里,崔月不服。 待回了客店,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虽然完成了任务,一干将士,却一脸苦涩。 原来这些被俘虏的人药力还没过,不停的拉肚子,又怕他们跑了,只能绑着他们,盯着他们上茅厕,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贺州大笑道“哈哈,你们方向,回去了,一定让你们将军好好奖赏你们,哈哈哈” 崔月见自己的人,被如此羞辱,简直双眼要冒火了。 天沉走到她面前,冷冷道“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出手便废了她的武功,卸了她的一双胳膊,崔月倒也硬气,一声不坑,那些俘虏见公子也被还没抓,还被折磨,一个个还想反抗,被贺州一人一脚,踹了个人仰马翻。 天沉不再理她,吩咐负责传讯的人,给让东边的人,分出两队来,要高手,再传讯给在珺王那边的谢昌,让他处理这个细作,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她跑了。 那人连忙出去,拿出特制的哨子,飞来几只信鸽,将命令传了出去。 任务倒是有些轻松的完成了,只是听着俘虏们的肚子叫个不听,众人就觉得难受,感觉这整个地方都弥漫着可怕的味道,连马都拉的快虚脱了,但是这样子又没法赶路,没想到生平还能碰到这样尴尬的境况。 尤其是崔月,她虽然只吃了一点点,终究还是中了招,这里一群大男人,腹中渐渐疼痛难忍,一群男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抬眼望天,谁还能带她却茅厕不成,崔月本来抱着死志而来,如此羞辱,恼羞成怒,心中恨意滔天,恨不得把这些人撕成碎片。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先解开她的手,几个人远远的在茅房四周围着,肚子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崔月闭着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紧握着的双手,指甲已经把手心扣烂。 崔月,你不许哭,既然还或者一时,就不能放弃,你还要看谢家和楚国一起覆灭,一时的侮辱又如何,日后,他们都将被踩在脚下,所以,你不能随便死,自己的仇,要自己讨回来。 外面的将士,尴尬的听着声音,简直比上战场杀敌还要难受,自然是不知道,里面的女人,在想什么。 天沉正在与贺州商议,此间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剩收尾,天沉实在是担心姊颜,想要从这里,直接往东去,到思归城和姊颜,卿月他们会和。 卿月一行来到思归城,算算姊颜他们也只需半日路程,收拾妥当之后,粗粗用过午饭,谢虞陪着卿月准备各种所需的东西。 南祺倒是有些等不及,就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城门口的茶肆等着。 却说谢渊虽然已经身中剧毒,还是有人不放心,一路也有许多刺客前来刺杀,不过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卿月一行人的行程瞒不过有心人,想来虽然已经快要到思归城,余下的路,一定还有埋伏。 离思归城还有一百来里,有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月明高声道“现在到思归城不远了,但是不能放松警惕,咱们要仔细提防,护送主子,安全到达。” “是。” 往前走了一二十里,走进一片山谷,谷口狭小,正是埋伏的好地方,众人敛气凝神,小心提防,却安全过谷,一个刺客也没看到,虽然嘴上不说,众人心里都觉得这一路杀了那么多刺客,而西州西原那边,正是乱像,对方应该没有精力,人马了吧。 又走了几十里,离思归城只要五六十里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洼,走到入口处,姊颜感觉到一阵不对劲,抬手示意众人停下,驱马走到马车旁边,进了马车,月明也护在马车旁边。 众人归拢,暗暗围住马车,路途遥远,速度又快,暗卫早已撤下,一部分混在车队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杀机 马匹开始有些不安,幸好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好马,草丛里面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打前阵的一个护卫,从腰后抽出一只巴掌长的匕首,反手握在手中。 那黑影正是一匹饿狼,看到这一队人马,居然不惧,恶狠狠的冲了进来。 这里拒城不过五十里,怎么会有狼,心中诧异,眼睛却紧紧盯着那狼,心中估量,手臂蓄力,狠狠掷出匕首,正中那狼的脖子,狼还往前几步,才倒下。 那护卫跳下马,前去检查,拔出匕首,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只见那狼肚子干瘪,想来是饿了好几天的。 正欲起身,周围草木扑簌簌而动,那些马,更是难安,打头阵的十几个护卫,立刻下马,其它人,补上前来,牵着他们的马绳。 这些人都在腰后摸出一柄寒光利刃,比那护卫掷出的要长两指,又轻又薄,带着微微的弧度,三人一阵,互相协助。 只听“嗷呜”一声狼叫,草丛中跳出三四十只饿狼,各个眼泛绿光,围住那些护卫,先前那护卫喊道“大家小心,这些都是饿极了的狼。” 众人眼睛也如恶兽一般,紧紧盯着那群狼,群狼对峙一番,似乎寻到一丝缺口,扑将上来,训练有素的护卫,配合得当,一时又是几头狼倒在血泊中,毕竟狼多人少,有几只狼绕过他们,扑向马车那边,马车外的一圈护卫,自然不会让它们靠近。 有些护卫,一时受了伤,战力下降,狼群也已经死了一小半,那狼却越战越勇。 月明小声吩咐马车周围的护卫,注意四周,然后带着五六个个精英,加入战团,一时占了上风,只要再有一柱香的时间,除去这些畜牲,不是难事。 十七,十八,带着二十来个精英,拔剑牢牢守在马车两边。 姊颜按下马车的机关,两边的窗子上的暗板落下,这马车四周都是上好的铁木所制,刀剑难伤。 姊颜道,“十八再带十个人,先除去狼群,减少伤亡。” 十七,十八身为姊颜的密卫,都是不输月明的高手,十八带人杀入狼群,直接呈现压倒性优势。 姊颜左手持剑,功法在经脉中运行,将实力提到最强状态。 在狼群马上要灭净的时候,一批黑衣人冲出,这些人在身上涂了掩盖气味的药水,藏在树上,见狼群只是给普通护卫造成小小的伤势,只得抓住护卫还没修整,队形散乱之时,冲了上来。 两边人瞬间缠斗在一起,一柄利刃激射向马车正面车帘,姊颜左手拇指蓄力一顶,剑身出鞘,那利刃正好打在剑身上,“叮”的一声之后,又传来一声金木相撞的声音。 姊颜右手握剑,跃出马车,马车暗门也关上,站在车门之前,一腔杀气,先敛与剑上。 只见三个五十上下的老家伙,老神在在的走了过来,一副高人气派。 姊颜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仓山三贼,也敢来拦我谢家人的路。” 那三人乃是商国苍山的名宿,因占据苍山,性格怪异被人称为苍山三怪,一向以江湖前辈自居,如今被一个小辈蔑视,自然是怒不可揭。 尤其是那老二,也不再顾高人形象,跳出来,吹胡子瞪眼大叫道“黄毛丫头也敢叫嚣,今日我们在这儿精心安排,等你们多时,管你是谁家的,今天都得死在我们手下。” “就凭你们?连晋手下没人了吗?派几个老头子来拦路,人老了,怪怪在家养老,还千里迢迢跑到我楚国来找死,没钱安葬吗?” “哇呀呀,本来还可惜了个好苗子,但是你死在我们手下,也不亏。” 那老三也冷笑道“反正谢渊已经半死不活了,我们再杀了你,谢家迟早是要完的,哈哈哈。” 月明等人寻机靠近马车,姊颜故作傲慢,慢悠悠从马车上下来,错身之际,姊颜小声道“等会儿你带人带着我爹先回城。” 月明想要反对,姊颜已经错身走过,知道她做事向来谨慎,只好“嗯”了一声,给几个精英心腹使了眼色,月明一直在马车周围游走杀人,那几人靠近周围的马匹。 那三人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是对姊颜还是很重视,混迹江湖几十年,也知道困兽之斗最为凶狠,难保会被这个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少侠临死前咬上一口。 所以也细细观察着,十七十八,也执剑跟着姊颜,三人呈三角之势。 姊颜突然放出杀气,饶是老江湖,见了这样浓郁的杀气,也不由得惊叹,若是谢姊颜不死,又是一座杀神,假以时日,定会成为江湖一代传奇。 正下意识也要放出杀气对抗,姊颜三人却已经攻来,十七十八作为谢家精心挑选,为谢家子孙保驾护航的密卫,自然也是天赋出众,虽然不如姊颜,但与姊颜配合,更是相得益彰。 那三贼见他们抢攻而来,先是一惊,后又一喜,抢攻说明他们没有信心。 刀兵相接,谁也不弱,两方瞬间陷入缠斗,三人心下惊叹,若是三人任何一个与姊颜相斗,恐怕都占不了什么上风,没想到这两个区区护卫,也算是高手了,他们辅助谢姊颜,竟然能与自己三人分庭抗礼。 不过也不急,谢姊颜是天才,内力远超同龄毋庸置疑,这两个护卫却不然,只要慢慢消耗,他们自然敌不过自己这些老江湖,不过几个混迹江湖这么久的人,还要靠内力拖死小辈,实在脸上无光,还是对这些小辈的实力预估有了问题。 两边都是高手,三贼这边一分心,那边却是全神贯注,姊颜立刻就觑到缺口,一剑刺去,老二回过神来,在老大老三的掩护下一躲,躲过杀机,不过右臂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势。 几个老家伙跟内力不如自己浑厚的小辈打,还先受了不轻的伤势,简直奇耻大辱,当下不敢怠慢,集中精神。只是苦了老二,成名这么久,受人尊敬,近年来也只是与人切磋,少有生死相搏,好几年没有再受过伤了。 第一百二十章 死战 三人大怒,一心想要杀了姊颜,月明见时机已到,主子在这儿,小姐就不能安心,咬咬牙,杀了两个跳上马车的刺客,一把把蹲在车轮一旁的马夫拉起来,推上马车。 马夫连忙御马,狼群已经死伤殆尽,马也逐渐安稳,其它人见状,连忙围拢,护送马车逃出圈子,月明站在马夫旁边,一路砍杀刺客,那几个精英护卫,暴起发力,杀了自己的对手,也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有人也跳上马,想要去追,却被护卫拦住去路。 三贼也被姊颜三人缠住,不得脱身去追。 老大发话“不要管半死之人了杀了谢姊颜,谢家人同样会心智大乱。” 就说话的功夫,差点被姊颜削了脑袋,三贼更是不敢怠慢,配合越发默契,以守为主,内力也能慢慢磨死她们。 姊颜怎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缠斗有一柱香的时间,十七十八渐渐有一点跟不上姊颜,三贼暗喜,姊颜却突然加紧攻势,凌厉的剑锋,擦过老三的右臂。 这让老大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困兽之斗,为了不伤及己身根本,只能慢慢困死猛兽。 姊颜默默计算,月明一行已经走的够远,三贼追不上了,只是现在还不能撤退,自己能退,十七等人却是跑不掉,这些老家伙的确是有些讨厌。 却说南祺在城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见到姊颜一行的人影,突然心里发紧,一阵不好的预感,招呼在茶棚喝茶的十几个护卫,准备出城接应。 出城二十来里,正遇上月明一行,见他们形色匆匆,骑的都是上好的好马,护送一般人不能坐的四乘马车,猜测是月明他们,只是没有看到姊颜。 掏出云南王府的令牌,高高举起,“我是南祺,你们可是谢家的人。” 月明远远见到此人贵气十足,眉宇间器宇轩昂,心中猜测可能是神医信中的世子,让车夫停了马车。 “世子,我们是谢家的人。” 南祺急道“姊颜呢?” “我们在往西三十里外的山洼遇袭,对方派了高手,小姐拦住他们,试探过后面再无埋伏之后,让我们先护送主子进城。” “你们先回城吧,城门口有人接应,我去接应姊颜。” “多谢世子” 两方别过,有了世子帮忙,月明心安不少,一行人立刻赶往城中。 十七十八面对当世成名已久,一等一的高手,的确是有些吃力,那三贼可说是除了隐世不出的绝顶高手之外,最厉害的一些人之三。连日赶路,本就状态不佳,遇上这样的高手,此消彼长之下,渐渐不支。 就算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要小心谢姊颜反扑,不过看着她们三人渐渐挣扎无力,心中还是涌起一丝自傲。 姊颜看他们神情,猜到月明他们应该到了城中,接应的人应该已经出发,心知机会到了,想要十七十八能和自己一同成功退走,在此一举了。 心中默念另一种心法,筋脉中内力渐渐充沛,待调集八成心法内力时,与先前的功法相互融合,筋脉隐隐传来一阵痛楚。 双重功法调集,困住许久的壁垒渐渐又有些松动,早有领悟,却被内力限制的速度又有了突破。 十七十八以辅助形式配合姊颜,自然能感觉到姊颜的变化,二人看姊颜握剑鞘的左手,给他们打了一个退的手势,二人不解,却也知道主子的厉害,既然这样,绝对是有了对策。 见二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姊颜突然暴起,剑法快了三分,三贼以为她故技重施,想要趁机伤人,猜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再消耗她一会儿,就赶在增援的人到之前能杀了她。 三人如此想着,手底下退了几分,打算以退为进,一直消耗姊颜,谁知他们一推,那两个护卫也往后退去,心中不明所以,心里却敲响了警钟。 只见十七十八一退,姊颜的身法又快了三分,三人一看,这完全不像是油尽灯枯的样子啊,饶是自己三人,仗着内力深厚,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不过来不及思考,因为姊颜的剑已经到了眼前,姊颜此时虽然只有一人,三人却每个人都感觉她在针对自己,就算三个老家伙内力深厚,这一战也消耗了不少,还因大意受了伤面对爆发的姊颜,一时也有些手忙脚乱,难以调整状态。 只觉得满眼都是剑影,姊颜早就根据几人怕死的性格,猜到他们想要温水煮青蛙,所以早早就埋下引子,打算在他们消耗大量内力,内心渐渐轻敌大意时,趁机调用双重功法,重伤三人,之后与十七等人往城里退去,和接应的人会和。 三人此时那里不知道被一个黄毛丫头耍了,纷纷使出看家本领,步步杀机,姊颜凭借惊人的洞察力和速度,以甚至要超过老贼的内力,与其周旋。 外面的人看来,简直招招杀招,哪怕其它刺客和护卫,此时也顾不得以命相博,凡是练武之人,那里忍得住不去看这样的生死相搏,十七十八坚信主子不会输,可是消耗太多,已经跟不上这样的杀机。 了解主子的二人,默默运转心法,争取时间恢复力气,护卫们也跳出转圈,站到十七二人身后,二人小声吩咐护卫等人恢复力气。 那老二被众人围观,心中起了波澜,我们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当世高手,居然联手都拿不下这个丫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越这么想,心魔越重,手中越是急切,渐渐的与老大老三不在一个步调上。 老大想要提醒他,奈何此时不能分心,也无可奈何,只能专心应付姊颜。 姊颜虽然身处杀机,却不急不躁,每招每式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 老二与姊颜眼神相撞,姊颜眼中挑衅一笑,更是大怒。 正是机会,姊颜一剑拨开老大一招,准备以一伤换老二一死,这时,南祺正好赶到,正看到那老三举刀欲劈向姊颜后背。 全力调动内力,运转轻功,一个飞扑,扑到姊颜身后,为她挡下一刀,姊颜没想到有这番变故,虽然南祺身为一军主帅之子,武功不错,却也只是在同龄人中,战斗经验不丰富,武力也不及十七十八,只是一心保护姊颜。 姊颜一时分心之下,一剑偏了半分,刺在老二心脏旁边半分,一剑拔出,老二捂着伤口倒下,苟延残喘。 老大大怒,见南祺挡着姊颜,管它是谁,举刀便砍。 老三一刀砍下之后又全力一掌打向南祺后背,老大的刀落下,此时姊颜已经反应过来,左手拉住南祺腰带,往旁边一躲,那刀划过南祺左臂,没有砍道致命之处,只是因为老三那一掌,南祺已经有些不清醒。 十七十八见了这番变故,连忙掠过来,想要帮助姊颜,奈何实力不够,被暴怒的两人,打的一身的伤。 姊颜喝道“退” 十七十八正准备以死保护主子时,只见姊颜将南祺一把推了过来,只得一人勉强扛着老三的攻势,一人接住南祺。 “保护好世子。” 只见姊颜站在气若游丝的老二旁边,剑尖直指老三,老大老三见老二胸口还有起伏,知道他还没有死,放下南祺和十七十八,与姊颜对峙。 “你们的对手是我。” 那老三见姊颜剑指二哥,也是忍耐不住,“你今天必死。” 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南祺,心中暴怒,又担心不已,勉强压下心绪,嘴间勾起冷笑。 “今日你们本来可以不死的。” 说着,手中的剑翻转,杀气直指二人,二人发现,这杀气比之前更盛一倍,也对视一眼,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姊颜把双重功法都调集到九成,经脉钝痛,饶是耐力了得,也不由得冷汗淋漓,感受着经脉跳动,面上却一片冷色。 三人蓄势到极点,姊颜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手中兵器一扬,三人又是战作一团,老大老三没想到这谢姊颜像一个怪物,短短时间,实力再次提升,甚至有种不敌的错觉。 这次的对决并未持续多久,姊颜的剑已经划开了老三的喉管,实力飙升的姊颜,对上失去一个战力,内力大量消耗的两人,自然不会输。 三招之后,老大也被姊颜一剑穿心而过,苍山老怪,今日在江湖之中除名了。 众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却不知她默默咽下涌出喉咙的血,忍受着常人难以抵抗的痛楚,全身筋脉交织,每一刻就像刀割一样。 那些刺客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姊颜吩咐十七十八,“杀了他们。” 十七十八虽然不敌老怪,对付这些刺客还是游刃有余,在众人配合之下,刺客很快倒下一片。 姊颜背对众人,走到被十七靠在一旁石头上的南祺,趁他们不注意,一口鲜血吐在草丛中,只见有着点点小小血块,姊颜却不看一眼,半跪在地上,探了探南祺的脉搏,掏出一瓶护心脉的药,给南祺服下一颗。 南祺半睁开双眼,姊颜面无表情道“为什么。” 只听他细若蚊吟的说道“因为,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啊,你忘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痛楚 没有听到回答,一滴眼泪却落在南祺的手上。 南祺想要扬起手,为她搽搽眼泪,却没有抬手的力气,只能无力道“别哭。” “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救你。” “我想看看小颜儿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姊颜取下面具,如同想象中一样绝美逼人,就算是一身狼狈,杀气腾腾,还是好像不可侵犯的神女一般,泛着波光的水眸,蝶翼般的睫毛,眉宇间的骄傲,一如当年,使一张美丽的脸孔,生动起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漂亮。” 南祺的手指动了动,姊颜拿起他的手,搽掉眼角的泪水,“你不许死,你说过,让我哭的人,都要好好教训他,你让我哭了,所以你不许死。” 南祺微笑道,“好。” 姊颜脱下外衫,撕下几条布条,粗粗给他处理过伤口,洒上伤药,绑住他的伤口,再用剩下的外衫将他缚在背上,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马旁。 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老二,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个女子的风姿,死在她的手上,也不算亏,至少,她日后一定会是此代江湖中的王者,临死前能看到她的真容,比号称五国第一美人的商国公主还要出色三分,也无憾了。 看着那个女子,艰难的背着男子上马,驱马踏过一个个血泊而去,老二也在自己的血泊中,缓缓闭上眼睛。 江湖本来就是你死我活。 姊颜带着南祺策马狂奔,小时候的记忆涌出,那无忧无虑的一年,有个笨笨的少年,明明谁都打不过,却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自己,一别十年,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幼时伙伴相见,也不过点头一礼。 那个单纯的少年,早已在处处杀机的京城,泯灭在岁月中,只是,原来他也一直记着那个誓言。 自己这些年,只记得京城的种种不好,下意识的选择忽略了那个被自己和哥哥丢在京城的孤身少年,今日的他,就想那天,突然出现堵住自己的路找麻烦一样,突然出现,却是为自己挡刀。 早就以为自己在京城没有朋友的自己,辜负了他十年的等待。 想起落前辈说过,喜怒哀乐,红尘必经。自己选择了红尘,怎能不染红尘,怎能不经喜怒哀乐,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就好像和自己背上的南祺一样不真实。 所经历的痛与苦,却是实打实的。 困在九成巅峰的功法,此刻开始松动,因为修双重功法,这些年又顺风顺水的原因,始终破不了壁垒,却在父亲生死难料,故友为自己受伤死活不知的经历之下,开始慢慢破碎。 筋脉还在痛着,让她无比清醒,难道再强的实力,还是不能护住他们,护住自己不让人担心,不须亲友保护。 自己到底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过自负,太过自我。自己这些年来的痛苦,不过是自找的,明明有那么多重要的东西就在手边,却陷于执着。 到底想证明些什么呢?明明有那么多人啊,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置于莫名其妙的孤独。 自以为是的娇纵,害了父亲,害了南祺,也害了自己。 前来接应的人,只见一个绝美女子,策马而来,墨发飞扬,一袭白衣染了半身鲜血,背上还背着一个血人,走进一看之下,正是世子,难道这是小姐?可是小姐的面具呢? 策马上前搭话,姊颜却没有理会他们,直接骑马而过,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重伤的世子,也不再说话,一路护着姊颜回城。 一入城中,百姓唬了一大跳,这里是楚国腹地,繁华的大城,就算有江湖人进来,也是不由自主的被震慑,从未见过这样鲜血淋漓的江湖人士,待看清那女子面容之后,惊为天人,却发现女子目无斜视,只看着路。 接应的人,把她带到安顿的宅子,姊颜背着南祺下马,等在门口的众人,连忙把南祺抬了进去,姊颜却以袖掩口,一口污血吐在已经被血浸红的衣袖上,稳稳步调,才踏入宅中。 安顿好谢渊,刚刚给他开了药方的卿月,看着又被抬进来甚至已经奄奄一息的南祺,二话不说,指挥人把他抬到塌上,刚刚开始号脉,眉头就皱起,谢虞看到如此惨状,连忙想出去看姊颜。 姊颜随后已经进来,虽然没戴面具,众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看她满身鲜血,迎面而来的谢虞唬了一大跳,看着一向亲近的姑姑,成了半个血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别哭,这不是我的血,别扰了卿月。” 谢虞勉强忍住,拉着姊颜进来。 卿月抬眼看了她一眼,身上没有致命伤口,只是血迹吓人,不过看她神情,却是不对,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只是现在南祺情况危急,先顾不了那么多了。 谢虞看着她手臂上,还有背上的几道伤口,含着眼泪拉她到了屏风后面,取出伤药和纱布,命丫头端来清水,仔细为她处理伤口。 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是没有及时处理,又一路颠簸,伤口外翻,看着十分可怖,端水的小丫头看到这一幕,险些连水都端不稳,旁人心疼不已,姊颜却如同受伤的不是她一般,面无表情。 若说女子本柔,姊颜一脸的倔强,更是让人心疼,谢虞也只能在心里安慰,幸好这次带来的药物都是最好最有效的药物。 细细擦拭过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过伤口,轻轻洒上伤药,明明周围的肌肉都痛的微微颤动起来,姊颜还是面无表情,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别说出声了。 给南祺诊脉,开好药方,吩咐人给他处理伤的卿月,站在屏风旁边,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这份耐力,姊颜的确要胜过世间大多数的人,却没有出声打扰。 月明十七等人也看见了小姐进来时的如此情状,心里难受,不愿下去休息,守在屋子外面,想陪着小姐,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十七十八默默自责,要是自己没有那么弱,主子就不会因为救自己等人这样了,月明作为过来人,拍拍他们的肩膀,“你们就像小姐的伙伴一样,你们要是出事,小姐也会伤心的,小姐做事,向来计算得当,不过世事难料罢了,有神医在,都会没事的的。” 二人点点头,心里下定决心,日后加紧练功,保护主子,凡事要用十二分的心思,不再贪玩。 几人各怀心事,站在檐下,一个小丫头出来,对月明说道“小姐吩咐,把老爷送的那套衣服拿来。” 月明听了一愣,连忙应了,运起轻功,跑到马车上,把盒子抱了过来,递给丫头,谢虞帮姊颜穿上这件红色裙子,在她记忆中,姑姑好像不曾穿过红色裙子。 穿上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在想,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红色了,更加衬托她冷傲的美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卿月见她收拾妥当,方才开口,“他的外伤倒是无碍,流血有些多了,但是是内伤太重,想来是措手不及之下,被高手所伤,体内筋脉逆流,根基损伤,幸好你给他吃了固元丹,虽然一身武功算是废了,日后也不能再习武,性命却是无碍。” 姊颜却苦笑道“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三军主帅,如今却武功尽失,根基也毁了。” 卿月见他难受,安慰道“好好用药,身体还是有恢复的希望的。” 见她又不说话,拉过她的手“你自己怎么样?我看你脸色差,我给你看看。” 姊颜却抽回手,“不过是流了些血罢了,不要担心我,你专心给我父亲还要南祺治疗就是,我自己调息一番就好。” 卿月知道她不想分自己的心,她也算老江湖了,见她除了失血之后少血色,气息也算稳健,便不多劝。 “他体内的内力乱窜,需要内力浑厚且有经验的高手,用内力引导,你现在还行吗?” 谢虞却抢道“能不能让姑姑恢复几天再动手?或者我来,月爷爷,十七十八他们都可以啊。” 姊颜握住她激动的手,“你内力不足,月明他们没有经验,我来吧,我只是外伤而已,早一些帮南祺梳理筋脉,他的情况能好一些。” 往前走了几步却身体一晃,谢虞连忙扶住她,拂开卿月想要号脉的手“无事,只是失血过多,等会儿你给我开些药补补就好了。” 到了外间,看到昏迷不醒的南祺,心中一痛,卿月和谢虞把南祺扶起,姊颜坐到他身后,运起内力,替他梳理筋脉,不一会,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姊颜唇色更加苍白,好像是遇到什么难关,伤口撒药也不肯皱一皱眉头的她,眉头都皱起来了。 谢虞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卿月知道他的伤势麻烦,所以没有太过在意。 姊颜每一分内力的输出,都像是刀割一般,筋脉绕在一起,痛楚非常人能够承受,她却顾不得自己的内伤,心神系在南祺身上,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情况终于好转,内力疏解,剩下的就交给卿月了。 卿月让谢虞扶着南祺,取出一套银针,刺在周身各穴位之上,喊了人进来,稳住南祺,命小半个时辰之后把药给南祺服下,然后通知她来取针。 算算时间,对姊颜道,“你父亲的毒,我暂时已经控制住,你随我却看看吧。” 脸色越发苍白,唇色接近于白的姊颜点头道“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信来 来到旁边的房间,谢渊也一身银针的躺在塌上,脸色比南祺好些,只是已经连续两日没有醒了,全靠药丸参汤撑着。 卿月为他取出银针,“此毒虽凶,也幸好伯父有内力护体,你又及时喂他吃了解毒丹,只是中毒已有五天,毒素已经蔓延过半筋脉,幸好还能压制,虽然以前没有见过这种毒,我分析过此毒之后,已有八分把握能够驱毒,祛除毒素之后,再行将养,恢复不难,只是有两成的凶险。” “你放心治就是,我连日赶回来,也只是信你。” “好,我稳住伯父,慢慢驱毒,再传信给我师傅,跟他交流,一定会避免意外,可惜师傅已经发誓不肯再出山救人了,我也只能以研讨医术为由,向他请教,这样保险,不过过程会长一些。” “依你所说吧,不过要辛苦你了,药材方面不须担心,我们举族之力,还是能够的。” 卿月点点头,外面的丫头端着药敲门,“药熬好了。” 姊颜开门接过药,卿月闻了一闻,确定无误,“我去准备其它的东西,你陪陪伯父吧,不过你也受了伤,早些休息,不然他们还没好,你自己先垮了。” “嗯。” 把谢渊的身子垫高,半跪在塌前,仔细的喂着药,“父亲,你说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事情总是难料,因缘际会,总会出现意外,我一直不肯回头,看不到你们的关心爱护,一心执着与自己的心魔,我所以为的孤独,不过是我封闭自己,不愿别人靠近而自找的,偏偏还要把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我耿耿于怀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知道又哪里错了,但是我不知道错在哪儿了,你能告诉我吗?你看,你不是一直想我能穿上你送的裙子吗,我现在穿上了,你就不想看看,女儿长大了,是什么样子吗,你一定要醒过来,以后我们再也不吵了好吗?” 放下碗,给谢虞盖好被子,正准备起身叫月明进来,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东西,月明把那几件礼物也带来了,打开那个小盒子,取出一颗月牙糖,放入口中,苦涩一笑,会好起来的。 开门叫过月明,“月叔,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也很累,不过现在不能松懈,这里的事物,饮食,还是要交给你,不能出差错。” “是,小姐,我会尽快接手安排好的。” “死了的弟兄,好好体恤,照拂好他们的家人,这是我欠他们的,派人保护好卿月。” “是。” 谢虞见她出来,连忙拉着她,“姑姑,我们都知道怎么做,你不要操心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姊颜也随着她去了,一进门,一副红梅挂在正墙上,风骨卓然,一副傲然独立的样子,走进一看,落款南祺,果然是他,本来他是想安慰自己,没想到现在躺下的,却是他。 谢虞劝姊颜休息,姊颜却想起一事,坐到桌案前,谢虞一看,姑姑肯定是要写信,连忙磨墨。 诸位兄嫂安好: 我等已到思归城,卿月已为爹爹诊断,已有八成把握,只是南祺却因救我,武功尽失,危在旦夕,我等将在思归城逗留许久,城中诸事,望你们小心,世子私自外出,且受重伤一事,兄长还需代为遮掩,以免人心叵测,再生波澜。 此一行,不过两月余,事态变故,实非我愿,父亲代我受险,南祺亦为我重伤,思过往种种,皆我之过,累及亲父,伤及故友,实令我悔矣。 我虽入江湖久矣,自诩见惯生死,冷眼旁观多矣,亦亲手杀人数名,至今才只所谓切肤之痛,我知权利之斗,牺牲无数,却从未想过,拒我如此之近,先前数年,不过是族中诸位庇护,忍我娇纵,如今亲友之血,方才令我醒悟,不知是否晚矣。 居安已久,渐忘旧痛,恨意难平,他日我将手刃仇敌,长剑所到之处,再无人敢伤我亲。 谢姊颜。 想了想,还是给天沉写了一封。 天沉: 诸多变故,难以言明,你与贺州,事事需小心,毋须挂念于我,卿月已有把握救治父亲,我亦可安心。 写到这里,却不知道还写些什么,笔尖顿了顿,一小滴墨水滴在纸上,想了想,又接着写到: 若是西边事了,请速来思归城。 将信封好,让谢虞交给他们尽快送出去,谢虞自然是瞟过里面的内容,知道大概意思,问道,“姑姑不给家里写封信吗?” “不用了,让他们白白担心而已,等情况好些,再送信回去。” “好,那我去让人送信,你好好休息。” 谢虞却没有立刻让人送信,先是回到旁边自己屋里,也写了两封信。 爹娘,七叔: 四爷爷和南世子的伤病卿月姐姐可医,具体情况,姑姑信中已写,只是我见姑姑神思不对,恐她思虑过度,过于自责,我将陪她在此多待些时日,也请你们,想办法开导开导。 又写给天沉。 暮少侠: 南世子因救姑姑,也身受重伤,姑姑信中写的轻松,实则十分自责,想必心中极为难受,谢虞斗胆请求,务必早些来思归城,开解一二。 命人把信分别送了出去。 姊颜自从到了这里,两日不思茶饭,眼见着比离京时越发清瘦,只是少有出门,只是每日看望谢渊和南祺,其余皆闭门不出,卿月谢虞二人,忙于病人,无暇它顾,只能让人尽心些,谢虞欲与姑姑共寝,好安慰她,却被姊颜拒绝。 那日抓住崔月之后,天沉心中只觉不安,与贺州直接从西州赶往思归城,走了两天,收到了姊颜来信,虽然信中只有只言片语,天沉的心思,也只在速来思归城之上,她现在肯定很难受。 又看了谢虞的信,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贺州看了也道,“若不是太过难受,以她那个脾气,是不可能说出让咱们速去的话的,咱们还是连夜赶路吧。” 天沉道“不如我先赶去,你的伤势还没全好,前些日子劳累,又赶了这两日的路,你在后面来就是了。” “我没事,都两个月了,小伤而已,早就好了,你让我在后面慢慢的,不是让我提心吊胆,不如早些赶到。” “那好吧,等到了,也好让司神医给你看看。” “别,我可不敢找她了,上次受伤请她治疗,还没治好就被她赶出来了。” “你肯定又在她眼皮子底下喝酒了吧,听说她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 “没有,我可是躲着喝的。” 二人更是连夜赶路,不肯轻易休息,传信回去,说马上就到。 而谢灵等人,也收到了姊颜谢虞的亲笔信,谢运看的一阵难受,小妹终究是要长大的,再聪颖的人,也不可能不成长,就是太过突然,这些哥哥,也只能保护她一时,不能一辈子把她护在身后,现在她肯定很无助吧,不然也不会写这样的信了。 谢灵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是满脸凝重,却没有说话。 谢运提笔回了一封信,谢灵还是没有动作。 当晚,谢灵去林府与林远兄妹商议事务,兄妹二人,见他难得的心思重重,便奇道“谢兄今日为何心事难解的样子。” 谢灵在家不愿让兄嫂担忧,自然不会多言,对于自己的好友,发泄一番,也无不可,“姊颜帮我却查西原的事,后来被她父亲知道了,我四叔就揽下此事,被人暗害,如今卿月虞儿已经赶去为四叔疗毒,南祺一路护送,为了救姊颜也受了伤,虞儿信中所说,姊颜十分不对,我和二哥也是脱不开身,只能在这儿担着心。” 林远一听,也觉得为难,谢运身为户部尚书,自然不能轻易离职,谢灵现在身负重任,也不能走开,最宠爱的妹妹伤心,却不能亲自去探望。 林姿却道“此事不难,谢公子不如放下事务,亲自去一趟思归城,我见谢小姐虽然坚强,不过仍是个少年女子,遇到这样的大事,就算硬撑着,恐怕心里的坎儿还是不好过。” 林远只当林姿是小女儿心性犯了,不过如果自己的妹妹难受,自己肯定也会选择不顾一切的去看她,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做事还需理智,“姿儿不要胡说,谢兄要事在身,如何能离得。” 林姿冷哼一声,“我能看出谢小姐虽然有些孤傲,心中还是十分在意亲情,若不是心里实在难过,已她的倔强,恐怕只会报喜,你们在此犹豫有何用?不如早些去陪她。” 又对着谢灵说道“谢公子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关心则乱了吧,你既然选择了珺王,就得相信他的人品能力,不能认为他离了你,就办不成事,你去和珺王殿下说,他会理解你的,你们的要事,他也会一个人尽力完成好,话已至此,公子思量思量。” 说完,有些负气的出去。 只余两人面面相觑,她怎么生气了,不过谢灵听了此话,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把自己想的过于重要,珺王能力不容置疑,自己还在担心什么呢,急忙拜别林远,请他代自己向林姿道歉,是自己想岔了,连忙赶去珺王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兄妹 天都黑了一个时辰了,珺王还在书房忙碌,见上午才见面的谢灵又来了,知道肯定有什么急事。 谢灵一说,珺王也是担忧不已,当即让他快去找姊颜,京中之事,有他顶着。 谢灵见他真诚,不由得汗颜,两人互相交代一番,谢灵把事务交给珺王,“那这些事就靠你了,咱们随时联系就是,我会让十三来配合殿下,殿下行事小心,不要太过冒险,恐防对方临死反扑。” “无事,什么事都有风险,何况是他们侵犯再先,我又怎么会退缩,我小心些就是,你早去早回,也免了心神恍惚,若是有需要,来信就是。” 谢灵正要回去,又想起一事,“南祺此次重伤,不能为外人所知,还请殿下明日和烨王殿下打个招呼,将此事先瞒下来,至于南祺的伤,我谢家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你放心吧。” 谢灵回府吩咐好事务,跟谢运打过招呼,第二日一早,就出发了,林远将此事告诉林姿,林姿又莫名的很开心,不再生气,一脸莫名的林远,只能安慰自己,妹妹长大了。 烨王当然也收到了南祺亲信送来的信,得知南祺重伤,不过有神医在,性命得保,也只能叹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只是谢家到底在干什么,惹上了这样凶狠的人,非要至他们于死地,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这事跟老五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病重,烨王,珺王,端王,协理朝政,一向专心理政的珺王,却邀烨王出去到花园走走,烨王知道他有话说,二人便出去了,两位皇兄出去了,一旁的端王也松了一口气,他本就对朝政没有兴趣,也从未想过有理政的一天,这些政务看的他脑袋疼,只是两位皇兄为父皇分忧,自己也得了父皇的命令,也不得不坐在这里。 珺王让侍从远远跟着,兄弟两人小声交谈,“皇兄已经收到南世子重伤的消息了吧。” “嗯,你想说什么?” “谢灵让我带个话,世子离京受伤一事,非同小可,还需瞒住各家的耳朵,谢家会全力协助,大哥需要配合之时,直说就是。” “谢灵呢?” “他已经亲自赶往思归城了,谢家会全力救治南祺,而且有神医在,南祺性命无忧。” 烨王却冷笑,“好一个性命无忧,他重伤垂死,武功尽失,根基大损,你只说性命无忧?” 珺王无言,知道他们二人情深,此时心中气闷也是应该。 “自从十年前的变故,南祺他压抑本性,一个人在京城顶着云南王府,又因为我的原因,不能大展拳脚,本是将帅之材,却窝在我身边,把自己逼成一个谋士,我也一直想,以后一定要帮他完成驰骋疆场的心愿,今后,他却要靠药物养着,最后的心愿,也再难实现。” 烨王说到这里,双手紧握,说起造成南祺的悲剧,自己也是一份子,不过是没有成为压垮他的人。 “你说,等他醒了,该怎么面对,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放他出城。” 一切事情都是因缘际会,谁能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意外,珺王感叹一番,知道他的心情和自己一样,想了一想,承诺道,“将帅之材,不是自己上阵杀敌,南祺自幼在此道天赋异禀,兵法运用娴熟,他日后不论你我两兄弟谁能掌权,都会给南祺机会,不是吗?” 烨王听他意思,算是对未来的一个承诺,现在迁怒别人,也不能有何改变,点头道,“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好。” 烨王又问起他困惑之事,“你和谢家到底在干什么,为何谢渊会在西原遇刺,对方还不罢手,一路追杀,你们在和谁敌对。” “此时最多再有半月就会浮出水面,大哥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等事情尘埃落定,倒时若有意外,还请大哥帮我们完成后续。” 老五身为皇子,父皇亲封的亲王,谢灵又是谢家的继承人,联手都没有绝对的把握,难道此事真的如此严重,若是一国之内的争斗,二人定然不惧,既然如此,就一定跟它国有关,难道大楚已经身处危险,而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老五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出了事,就要自己接着完成,自己是楚国的皇长子,又怎能为私利坐观虎斗。 “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说,我也会查,难保会出什么意外。” “我相信大哥不是这样为了满足自己,不顾大计之人,我这么做,不是高风亮节,无私奉献。如今三哥被禁,老九老十不曾气候,若是你我都纠缠进来,到时无人能稳住局面,于朝纲不利,你我二人,必须要保全一个,既然我脱不了身,大哥自然就要保重。” 烨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说,对方的确是他国的,你们还没有万全之策。” 既然大哥猜出来了,自己不说明,也是故作姿态,不如把话说明白,“对方准备充分,我大楚却没有,甚至还孤立无援,若是不小心引得战起,成为罪人事小,害苦百姓事大,行事之度,还在试探。大哥你善于内政,我被这些事纠缠,无力于此,你我先放下恩怨,一内一外,一明一暗,定要护住我大楚。” “你既然话已至此,我便不多问,谢家出事,谢灵离京,你一人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需要什么,直说就是,我等着与你一决高下,你可不能输在别人手里。谢茗一事想来你们已有对策?” “本来有些问题,不过两位帝师突然发了帝师令相助,谢大将军应该不会被牵连。” 烨王皱紧眉头,“帝师令啊,果然是多事之秋。” 话说了出来,二人心里都有了底,二人便一同回去,走到半路,迎面碰上皇帝的近侍,正是那徐公公的徒弟。 “奴才给两位殿下请安,方才陛下醒来,说要见见几位殿下,奴才特地来请。” 二人对视一眼,“带路吧。” 父皇这些日子,总是半睡半醒,难得清醒,虽不像外面说的一病不起那么严重,精力的确是大不如前,别说是理政了,连吃喝也没什么规律可言了,这病来的突然,有些奇怪,可是诸位御医都说是连年操劳过度,没有别的毛病,也只能慢慢养着了。 既然这次醒来,能有精力渐渐诸位皇子,想必是好些了,只是不知有什么事要交代。 二人到了皇帝的寝宫,只见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站在床边的是脸色有些憔悴的琼妃,这些日子,皇帝下的诏令,一是令烨王,珺王,端王三位成年皇子理政,二就是独宣琼妃侍疾,在寝宫同吃同住。 想来也是为了护住琼妃,琼妃没有母族相助,国舅也是个只会享乐的,端王自身难保,自然也管不到这里,只有陛下是她的保,护伞,这应该也是陛下愈加怜惜她的缘由吧,只是荣宠也太盛了些。 一旁的皇后,一改平日的富丽,一身清雅,明明应该不忿的她,面上却带着少有的喜色,也不看琼妃一眼,倒是皇后下方的郑贵妃,一脸不虞,却微微侧着头,不敢给皇帝脸子看。 老九也已经到了这里,二人竟然是最迟的。 人都到了,皇帝示意琼妃将他扶起,只不过数日,这位威严的帝王,就病成了一个老叟,头发白了许多,面色憔悴,双眼混浊,琼妃服侍他喝了几口水。 “这些日子,我病着,你们三个做的不错,朝政没有耽搁,今日觉得身上松快些,就叫你们过来,一是看看你们,而是有些事嘱咐你们。” 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便有些微微喘息,“朝政还是你们三个看着办,不过三月之后,就是朕的寿辰,今年是整寿,按照惯例,各国会派使臣来祝贺,今年要比往年隆重些,这事就交给烨王总理,老五和老九跟着学学,也分担些。” 三人没有犹豫,各自领命。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老三去太庙也有一个月了,来人说他诚心改过,他身为皇后嫡子,到时候不在场,惹人笑话,等寿宴时,让他回来,帮着安排安排来使,寿宴过了再说。” 难怪皇后今日这么高兴,原来如此,父皇果然是有些老了,开始重视亲情了,不然以他的手腕,不会轻易放出陵王,只是这也太便宜他了,这一出来,怕是不会让他再回来了。 皇帝又问了些朝政上的事,不一会儿就有些疲色,众人有眼色的先告退。 皇帝见他们退下,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琼妃连忙给他柔柔穴位,皇帝歇了几下,又命徐公公,准备旨意,寿辰之时,顺便加封琼妃为贵妃。 琼妃一惊,“陛下,臣妾当不起贵妃之位啊。” “朕说你当的起就当的起,这些日子,朕身体不好,你也受了不少气吧,朕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不过是贵妃之位罢了,你安心。” 一行人出去,正好遇到新任国师执一只拂尘,踩着八字步在内侍带领下过来,两边见礼,国师就径直去了寝宫。 珺王直觉哪里不对,不过这新国师当真是比不上老国师仙风道骨,只见他面上高傲,只是在父皇面前时,隐约有几分谄媚之色,还得好好查查此人。 三人拜别皇后和郑贵妃,相携出宫。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 三人一走,郑贵妃就绷不住了,想要告退,皇后看她气闷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 “陛下身子不适,贵妃就不要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烦陛下了,十皇子晚些封王也没什么,不必如此急切,白白惹陛下不快。” 郑贵妃咬咬牙,“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没长眼色,臣妾恭喜娘娘,能和陵王殿下团聚。” “陛下也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寿辰之事,十皇子年纪小,你这个做娘的,好好教教他,长长见识,别整天无所事事,不然就算是封了王,也就是个闲散王爷,帮不了陛下。” 竟敢讽刺自己的儿子没用,皇后你不要高兴太早,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多谢皇后娘娘提醒,我会好好教他,多做对朝廷有益的事,臣妾宫中还有事,先告退了。” 看她的样子,皇后自然是解气,敢陷害陵王,不给她的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能媲美六宫之主,嫡子就是嫡子,陛下还是要给些面子,那个十皇子,没用,又没主见,自然是讨不了欢心。 “那你去吧,本宫也要去忙了,陛下的整寿辰,还是早些准备。” 郑贵妃指甲都快刺到手心里了,还是面含微笑的退下了。 嬷嬷过来扶住皇后,皇后冷笑道,“这贱人想争,也不看看有没有资格。” 忍了一个多月,总于找到机会让陛下松口,只要皇儿回来,就有办法把他留下来,不会再回去了。 烨王三人见了皇帝,对于皇帝的衰弱,担心不已,端王道,“要是早些时候,让司姑娘来帮父皇看看就好,她应该会有办法,这些太医只敢求稳,不求建功,开的药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用。” 珺王考虑的要周全些“司姑娘医术再好,也是在江湖中的名声,别说父皇会不会信任,就说那些太医,就会阻止,治不好有罪,若是治的好了,又被各方势力盯上,各家也会想方设法的招揽,恐怕她难以脱身。” 端王想想这些斗争,也是头疼,治病容易,人心难防,一不小心就会害了卿月,不过她现在也不在京城,不必再考虑了。 三人边走,边商议一些接待使者的细节,宫里众人看起来,也是一团和气。 贵妃回到宫中,十皇子已经在宫里得不等候,看贵妃一脸怒气,就知道封王之事被驳了,贵妃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十皇子继位,让郑家,也能成为第一家族,可惜机关算尽还是希望不大,怎能不生气。 十皇子心里暗自下了决心,走过来,扶着郑贵妃,进了内殿,让侍奉的宫女都退下,母子二人谈心。 贵妃道“陛下破例允了陵王在寿诞之时可以出来,皇后定然会想办法留下陵王,我见陛下近日心软,便想着提一提你封王的事儿,陛下居然直接拒绝了,皇后那个贱人,还嘲笑于我,嫡出嫡出,嫡出又如何,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十皇子道,“母妃不必忧心,不过是封王罢了,早些晚些,没什么的。” “谁说没什么,陛下的几位皇子,都是一成年就封了王,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他却一直压着,这不是故意给你难堪吗,你九哥封王隆重些也就罢了,压着你的事,算什么。” 十皇子黯然道,“可能是父皇查到我派人刺杀九哥又嫁祸三哥的事了吧,都怪儿子自作主张,害的母亲多年筹谋白费了。” 贵妃一想,也有可能是这个,虽说陛下心软些了,但是也更重父子,兄弟情义,他能原谅陵王贪污,却不能一时半会儿就原谅十皇子伤害两位兄长,没有问罪就是好的了。 “看来我们是很难得到陛下的心了,陛下如今行事捉摸不透,捧起端王,又拉着珺王,如今还想放了陵王,他到底属意谁?” 十皇子道,“咱们本来和那人合作,想徐徐图之,却出了意外,国师的药本来还要好几个月才发作,不知为何突然提前这么久发作。” “国师终究不是咱们的人,他的话不可全信,咱们还需另作打算。” 十皇子犹豫一下,才开口,“母妃,儿臣有一计,就是有些冒险。” “你说说看,母妃思量思量。” “儿臣手下有个擅用蛊毒的,如今父皇体虚,而且性情多变,大家已经习惯了,我们何不以蛊控之?借此让咱们掌握京中布防,届时双管齐下,皇位还不手到擒来?” 贵妃一听,立刻严厉喝止道,“胡说,谋害陛下,死罪一条,你不要再生这样的念头了。” 十皇子还待要争辩,贵妃已经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想为母妃争口气,可是咱们不能往死路上走啊,你要记住活人才有争的资格,越是劣势,咱们越要忍耐。” “儿臣知道了。” “今日留下陪母妃用膳吧,知道你要来,我特意让人备了你爱吃的,母妃还亲自做了些你最喜欢的点心。” “儿臣早就长大了,母妃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郑贵妃因为他撒娇的话,也有些开怀,自然是想要对儿子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上次之后,我也想了很多,我从小对你要求严格,亏欠你许多,就是点心,也不许你多吃,现在我想通了,咱们母子,最重要的就是对方,何必压抑着,今后母妃会全部补偿给你的。” “母妃,儿子以后不会自作主张,让你难作了。” 二人并肩到了外殿,有宫人来报,陛下刚刚下旨,封琼妃娘娘为贵妃,皇后已经吩咐人送去一应用具,按制所需之物,立刻筹备。 十皇子明显感到母妃脸上的笑僵了僵,却点了几样物什的名字,吩咐宫人送去给琼妃。 吩咐宫人传膳后,二人在桌前坐下,郑贵妃反而安慰十皇子道,“不用担心,她没有子嗣,就算荣宠再多又如何,到时候咱们不对付他,皇后也会出手,不过是花开一时罢了。” 十皇子只好道,“母妃说的是,如今父皇是任性了些,不过她威胁不到咱们,母妃放宽心,日后她不过是默默枯萎罢了。” “嗯” 二人开心的用了膳,十皇子回去之后,贵妃的脸,才拉了下来。 早早就寝,以待来人。 珺王一回府,就接到了姜瑜等人的计划暴露,对方派人追杀的消息,仔细看了书信,回信要姜瑜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不要大意,还会立刻派人去协助。 天色渐晚,又在人掩护下,去了林府,想看看林远在大理寺查的怎么样了。 学着谢灵一路翻墙,只是进来内院就被人发现,原来是谢灵安排的护卫,一见是珺王,自觉退下了,珺王暗衬,谢灵果然周全。 到了书房外,只见林远还在认真办公,这就是谢灵口中一直称赞不已的林少卿,看着年纪轻轻,不过十分沉稳可靠,一心为国,不然也不会帮谢灵私下查探官员资料。 对于珺王光临,林远还是有些小小惊讶,没想到珺王会亲自来自己府上,正欲行礼,被珺王制止,“不必多礼了,咱们先谈事情吧。” “多谢王爷。” 珺王问道,“不知林少卿进度如何了?” 林远知道谢灵一心为珺王办事,这事自然没有瞒他,如实答道“已有六成。” 珺王听了思索一会儿,“进度倒是不错,只是咱们的计划仿佛被人发现,按察使如今也已经陷入困境,咱们必须要快些了,不然他就有更多危险。” 知道珺王亲自来了,事情自然没有那么简单“王爷说的是,只是林远官职低微,如今又没了谢少卿帮助,其它一些人的资料,很难拿到,我也知其中危险,所以,想要快些查探,还需另想办法。” “你有何办法?” “林远以为,打草惊蛇,才能发现蛇藏身之地,不过要小心其反咬一口。” “你想从何下手。” “谢兄早就查出,郑贵妃与外敌有勾结,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扶植傀儡,控制我大楚朝纲,若是断了这条路,他们一定会有所异动,就看殿下,能不能下决心了。” “郑贵妃与老十勾结外敌,实在罪不可赦,只是父皇最近心思难测,恐怕不能一招制敌,这样只能给对方有机可乘。” “只要好好合计,定能为我大楚,除去蛀虫,殿下早下决心,也免了巡按之险。” 珺王思量片刻,便下定决心,“就依你所言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二人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珺王见林远谈吐不俗,见识广博,对大楚忠心却不愚忠,知进退,有涵养,全然没有寒门的畏畏缩缩之态,不禁起了爱才之心,不过他早已表明立场,只效忠朝廷与百姓,也知道急不得,只能慢慢收服。 林远之前也没有与珺王打过交道,不过谢灵对其的评价不错,珺王的政绩也有目共睹,自己对他也有些好感,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当的起礼贤下士,刚毅果断,可惜自己不愿牵扯到储位之争,要不,甘愿投入他门下。 二人心中各自为对方评价,这时,林姿照例送来了些清粥小菜,不成想珺王在此。 珺王早就听谢灵说过林家兄妹,对兄妹二人都赞赏有家,言语中,似乎对这位林姑娘青睐有加,便打量几眼,只见她虽不是十分美貌,却独有一份风姿,一分暗暗的傲气,不同于姊颜的孤傲,却在一番清傲。 林姿行了礼,无视珺王打量,放下托盘。 林远扬起幸福的笑,“自她懂事起,我读书时,已经习惯每晚为我准备些宵夜。” “林少卿得此好妹,也是有福。” 第一百二十五章 策划 嘴上夸赞,心中却暗暗思量,这位林小姐虽然出身不高,但是风姿不俗,又有林远这个好兄长,兄长如此出色,妹妹定然不差,不然凭他二人,没点本事,又怎能年纪轻轻被大理寺重用,在京中站稳脚跟,看着也是睿智之人,与谢灵倒是般配。 只是现在人家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意,贸然插手,怕是弄巧成拙,自己还是看看谢灵会如何出手吧。 林远邀珺王一同用碗清粥,本以为珺王会拒绝,没想到珺王应了,林姿端来的托盘上,正好有两只碗,珺王戏谑道,“谢灵今天没有口福咯,本王就代他喝了。” 饶是林姿不似平常女儿说不得,只是刚好点到心事,脸色微红,只是低头为二人盛起清粥。 林远不明白有什么,只以为珺王担心谢灵,“谢少卿这些日子,总是夜里来谈事,姿儿已经习惯多备一份了,只是他现在估计还在赶路,也不知他到了哪里了。” 珺王道,“京城到思归城三日路程,他赶路心切,轻装简行,应该还能提前些。” “谢少卿兄妹情深,平日聊天,只见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提到谢小姐,便知他心中担忧。” “他这次放下事务便走了,应当是担心的紧。” 林姿道,“谢小姐心性坚强,若不是难以自持,怎会写信回来求助,出事的是她的父亲,谢小姐自己虽未受伤,在她看来,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愿父亲,还有南祺世子受伤吧。” 果然是女子还要细致些,珺王道,“林小姐说的有理。” 夜已经深了,珺王告辞。 兄妹二人叹道,“难怪谢灵要选珺王,珺王倒是好脾性。” 林姿道,“来日大楚之主,必是珺王。” 林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月上中天,不眠之人,还是大有人在。 谢昌已经在陇西接到了天沉命人送来的犯人,正是崔月一行,崔月的伤口只是粗粗包扎,保证她不会流血过多死了,只是又赶路一日,伤上加伤,面色苍白,手脚无力,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白衣。 押送的人道,“禀告小将军,这就是西州,西原两地奸细的主使,就是她安排计划刺杀小姐的父亲,还计划杀了四万矿工掩盖罪行,被两位少侠抓住。” “两位少侠呢?” “二位少侠抓住她之后,担心小姐,已经出发往东去了,其他事情,都交给了副将大人。” 谢昌听此,对其也是怨恨至极,这些人,罪不可恕,本就是军旅之人,自然不会对其怜悯,管它是女人男人,走近几步,一股恶臭袭来。 “怎么,你们是被吓到拉裤子了吗?” 将士们尽皆大笑。 崔月怨恨的看着谢昌,谢昌自然不会把她的情绪看在眼里,不屑一笑,“收起的的怨恨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的眼睛挖下来,给我大楚百姓出气。” 那汇报的人在谢昌耳边说明了情况,并说了天沉怕掌柜二人呗报复的担忧,谢昌点了点头。 “把他们押进地牢,本将军要严加审问。” 谢昌身后的亲兵带人接手了这些人,他又示意心腹拿出银子,赏赐给护送的人。 “你们辛苦了,这些先收着,等咱们大获全胜以后,再犒赏三军。” 那些人谢过之后,又赶回西州谢茗副将的帐下。 说是地牢,亲兵们押着一行人,在府中转悠了半圈,却将他们关到了狗圈之中的铁笼里。 这里原是一个富商的宅子,宅子够大,什么都有,还有个专门训狗的院子,四面围的紧紧的,视线又好,有什么动静都能知道。 连夜审问不提,崔月倒是硬气,硬是不坑一声,谢昌也不急,撑得住一日,撑不住十日,百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抓捕四散而逃的奸细。 命令密卫严加看守,就先去忙别的事务了。 第二日一早,谢昌穿戴整齐,正欲出门,却见那个小姑娘站在不远处,怯生生的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的人心软,一群大男人也不会照顾孩子,也没有谁会特意照顾他。 天沉去西州不便带着她,就先把她交给谢昌,谢昌虽然怜悯她,可她终究是把毒药喂到四爷爷嘴里,害的出现这一系列变故。 能做到不迁怒,养着她,已经是极限了,又怎能亲近起来,不过她的确跟姑姑小时候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倔强,一个柔弱。 谢昌稍稍思量,伸手唤道,“过来。” 那小女孩儿怯怯的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只因为这一句话,女孩儿眼泪就下来了,那个大叔在自己面前倒下去,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可是爹娘不在了,这些叔叔,要不对自己不理不睬,要不就是讨厌,没有人对自己好好的说过话,她也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小声道,“我叫杨乐儿。” 谢昌看她身上穿的,还是当日的红色裙子,已经脏了,叹息道,“几岁了?” “等我过完生辰,就五岁了,我爹娘每年都给我过生辰的,叔叔,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乐儿以后乖乖的,再也不闹着吃糖葫芦了,你让他们早点来接我好吗?” 谢昌不忍,“你爹娘出远,把你托付给我们了,叔叔们这些日子忙,没有顾得上你,你只要乖乖的他们就回来了。” “那乐儿乖,你一定要告诉他们,乐儿乖乖。” “好,我带你却见骗你爹娘出远门的坏人还不好?” “我不要。” 谢昌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打不过他,我要等我长大以后再见他,我要打他。” 谢昌心下叹息,命人把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再派人送到姊颜那里。 “那我让人带你去见那个吃了糖葫芦晕倒的叔叔吧,你叫了他爹爹,让他的女儿不开心了,你哄哄她,好吗?” “好,是我不该喊别人的爹爹,那个叔叔为什么会晕倒?” “因为他不能吃糖。” “那我以后,不会随便给别人糖吃了。” 谢昌摸摸她的头,“乖。” 谢昌发话了,下人自然不敢懈怠,给她换了新衣服,新鞋子,让她吃的饱饱的,有专人,把她送到思归城。 命运就是很奇特,不想干的人,一时之间,突然就能扯上联系,明明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却被意外打破,只剩一个小女孩儿,到底是他害了她,还是她害了他。 马车渐渐驶离陇西,一路往东,小姑娘离她的家乡越来越远,不得不面对未知的命运。 崔捷收到飞鸽来信,崔月已经陷入险境,连忙下令,不顾一切要救出崔月。 叶澜却劝道,“你不要冲动,若是被他们知道,崔月的身份,救她的机会,更加难得,现在西原,西州,陇西,到处戒严,就算救出崔月,也难逃出楚国,现在越急,越没法救出她。” 崔捷此时也只能听得进叶澜的话,听她一言,稍稍平复,崔月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聪颖可爱,受太子太子妃喜爱,也是崔家的明珠,可她心不在闺阁,一心追随大哥和表哥的路,是太子表哥的拥护者。 论心机谋算,不输男儿,只是年纪尚小,太子也多次感叹,可惜崔月不是男儿,不然崔家有了崔捷兄妹,自然能屹立不倒,这个妹妹,比家里那些弟弟要好的多,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太子真实心意的人。 叶澜见他意动,继续劝道,“咱们要救的,是她的命,虽然被抓以后会吃些苦头,不过跟命比起来,都不重要,咱们先按捺住,暗暗部署,务必一次救出她。” “你说的对,跟命比起来,吃苦没什么,咱们慢慢派人渗透,到时候一定救她出来。” 冷静下来之后,思绪渐渐清晰,突然想起一事,“三月之后是楚帝大寿,据说是整寿,按照惯例,各国都会特地派出使者前去祝寿,我们可以趁机救月儿。” “你是说,到时候救出崔月,然后混入使团。” 崔捷越想,越觉得可行,“没错,到时候不用偷偷逃回国,让她混在使团中,谢家定然不敢对使团出手,楚国现在还不会与我们开战,所以不会闹的太狠,到时再让她随使团一同回来就好。” 叶澜虽然觉得可行,但是还有问题,“按照时间来说,使团会提前一个月出发,那么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崔月等的了吗?” “我写信,让太子殿下安排侍者提前半月出发,一个月后救出月儿,然后我派替身混淆视听,绕他们半个月,只要月儿坚持一个月,我们就能救她。” “把崔月送到谢家眼皮子底下,真的没有事儿吗?” “咱们私下心照不宣,他们抓住了咱们只能私下去救,不过谢家一向标榜自己为国为民,他们把这事抖出来,小则影响邦交,大则两国战起,他们不敢如何。” 叶澜心中不安,见他信心满满,不忍打击他的希望。 崔捷立刻给连晋去信,二人商议计划,得知小妹被抓的太子妃,伤心之下,腹痛不已,原来太子妃已有身孕。 太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耐不住怀孕的妻子的请求,只得应了,细细斟酌细节,崔月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是为了自己的大业,怎么会不心疼,不管如何,一定要救她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宁明 西原西州的部署,一败涂地,不过崔捷大军的装备,只差一点点,只要秦国,还有本国的矿产,不出一年,加上新拨给崔捷的八万,四十八万精良军队,就全部完成。 钱粮也已经差不多了,能支持三年征战,现在可以着手收拾这些世家,只要朝廷之中一心,就可发兵,了却夙愿。 这次寿诞,将会是启元帝最后一次,就给他备些厚礼吧。 命人提前准备厚礼,挑选使团使者,一个半月之后就出发。 当夜在太子妃房里歇息,第二日一早,有人带着戴家的管事,送来了一份红底烫金请帖,原来是崔府的人,想请太子做主婚人,太子看了,不悦的皱眉。 那人说道:“戴府请了燕王妃做梳妆人,府里说,不能输给他们家,所以想请太子殿下来为小公子主婚。” 崔月出事了,这群人还在乐享太平,纠缠这些鸡毛小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太子妃见太子不悦,皱眉斥道:“太子殿下日日事忙,府里居然还要拿这些小事来麻烦殿下,我一个太子妃还比不上皇婶那个亲王妃不成,回去告诉府里,说我不同意,到时候,我会亲自去的。” 那人见太子妃生气了,自己只是个带话的,不敢多言,只是唯唯诺诺。 太子妃将请帖扔到他怀里:“把这东西给我拿回去,现在长本事了,还拿请帖来吓唬人了,让他们收敛些,别跟没见识的暴发户似的,处处显摆。” 那人接住请帖,听了话,忙磕头出去了。 太子扶着她坐下,安抚道“你不必动怒,说说就是了,你现在怀有身孕,要注意些。” 顺势靠在太子怀里,柔声道“只是臣妾每每想到殿下日日幸苦,可是添乱的总是自家人,心里尝尝过意不去,只盼望他们长些心眼,别总是做些没脑子的事,臣妾才好放心。” 太子心一动,知道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自己这个妻子,贤良淑德,把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亲是十年,两人也没什么矛盾,也是皇室里面少有的和谐。 “你既然嫁给了我,我就会护着你,护着你的家人,况且他们也是我的母族,你就无忧无虑的做好太子妃,外面的事不要担心,安心的给策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们为什么不把月儿的事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有了危机感,也能收敛些。” “指望他们收敛,这些还不够,依照他们的个性,怕是会破坏咱们的计划,别说救不出月儿,会不会引起两国矛盾都难说。” 太子妃听了,一想也是,就算不为了月儿,为了他们所谓的面子,也会冲动,还是不告诉他们的好,“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二人温存片刻,又有人来报,说有信件到了,太子妃为太子整整衣服,目送太子出门,抚着肚子,微微笑了。 早膳后,太子妃的长子连策来请安,得知母亲又有了身孕,也是一脸喜色,身为太子的长子,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在太子影响下,也算持重。 太子对其要求甚严,期望颇高,除了太子可以给他培养的亲信,他也没什么朋友,要是有个弟弟妹妹,也能有个伴,所以小手轻轻的摸了摸母妃的肚子,又收回手。 “母妃,你要乖乖的,不能再操劳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策儿乖,”太子妃笑着摸摸他的头,一时间感到幸福无比。 与太子刚刚成婚时,也是太子刚刚掌权时,那时局势不稳定,生下策儿也是千难万险,现在终于稳定了,想起那个能干的大哥,又想着,若是能生个女孩儿就好了,女孩儿有哥哥最幸福。 “策儿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嗯,都想要,不过妹妹最好,妹妹最可爱,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的教她,绝对不会像其它公主小姐一样讨厌,我要把她养成最好的女孩儿,然后好多人求亲,我偏不把妹妹嫁给他们。” 这话逗的太子妃笑意不止,母子之间的温馨总是短暂的,连策要去进学了,欢喜的拜别母亲,想着一定要变得很强大,然后保护她们。 太子这边接到信说,虽然还没查到楚帝派的人是谁,不过在其中发现了楚国龙影卫的踪迹,看来楚帝十分重视此事,而派去刺杀谢渊父女的人,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回来,苍山老怪都死了,谢灵已经赶往谢渊处。楚帝这次病重,在意料之外,十皇子母子,似乎想要摆脱控制,楚帝属意的继承人也难以捉摸。 堂下的一众谋士,也不禁皱起眉头,这段时间怎么回事,怎么诸事不顺。 太子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倒是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笑道,“有什么好苦恼的,不过是之前没有对手,诸事太顺而已,让我们不由自主的有些自大,现在小小挫折而已,大局仍在,各位何必苦恼。” 众人被一个年轻人教训,自是不服,倒是太子压下众人,“你说说,我们的对手是谁?” 那人对着太子作了一揖,“谢灵,自从谢灵回京以后,在京中布局毁我并州大计,后又是谢茗,谢渊等人破坏我们在矿山的布局,他应该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谢家虽然退出朝堂十年,不过根基犹在,耳目仍明,他不会无缘无故回京,所以跟我们作对的,一定是他。” 其它谋士道,“谢灵年纪轻轻,在楚京也无根基,只能先取得楚帝的支持,楚帝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十年不见的年轻人。” “这正是谢家的可怕之处,有本事的人很多,但是有本事又不越矩还能取得掌权者信任的人,最是可怕,谢家屹立三百多年,靠的不仅仅是本事,楚国的朝臣咱们大都调查过,只有他,突然冒出来的,不是他,还会是谁。” 太子笑道,“说的好,你还有什么判断,一并说了吧。” “而且谢灵所选的人,应该是五皇子珺王,先不提谢家和珺王这次合作,楚帝诸皇子中,烨王虽是嫡长子,但是只通内务,只能做守成之君,谢灵知道现在的局势,不会选他,依照谢家人的清高,也不会选自私自利的三皇子,毫不上进的九皇子,以及能力平庸的十皇子,只剩下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可选,所以,他应该是想要扶持五皇子。” 一个谋士道“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我们本意就是要扶持十皇子,他本来就是对手。” 那人也不理他,还是面对太子道,“谢灵离京,事务定然交给了珺王,咱们咬死珺王谋反,围魏救赵,让各地精英隐藏起来,让他们抓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再制造一些假情报,让楚帝对他们失望。至于扶持的人选,我认为,三皇子更为合适。” “哦?” “十皇子实在太过无用,心机不够,他那个母亲也是个自作聪明的夫人,难成大器,不如丢弃,让他们以为咱们的计划失败,咱们暗中扶持三皇子,才有机会。” 太子赞道,“不拘一时困境,眼光长远,的确是个好苗子,今日起到做太子府詹事,跟在我身边吧。” 那人喜道,“宁明多些太子赏识。” 太子挥退众谋士,自己与心腹,还有宁明入内商议细节。 商议罢了,太子对他当真是刮目相看,平日里不爱说话的,一说就能说到点子上,诸事自有一番见解,看了崔捷推荐的人,没错,遂问道,“你平日为何总不说话?” “回殿下,微臣是在观察殿下,知道殿下是一个明君,臣才心悦诚服。” 太子听了此言,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难为你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够压抑自己,胸藏万策,也不急着表现。” 宁明道,“非我不愿说,只是凡事讲时机,再者人们虽然推崇能够见微知著之人,但是事关大局,不得不慢慢观察,慢慢推敲,不能肯定的猜测之言,绝对不能说出来误导于人。” 太子大悦,有此有识之士,何愁大业不成啊。 而宁明却是严肃道,“微臣有一谏言,请殿下一听。” “但说无妨。” “臣知道殿下聪明过人,能力出众,但不必事事躬亲,先前布局殿下和崔将军二人的确足矣,但是日后的大业,必须要许多人才才是,殿下再能干,若是手下无人,也难成大事,众谋士为了不出错,一向只会附和别人,殿下不如整改一番。” “你说的是,我日后会给他们些机会,有用的人留下,无用的自然不能留。” “殿下帝王之风。” 太子十分受用,将崔捷的营救计划告诉宁明,让他想想,有何不妥之处。 宁明细细想过,计划倒是没什么大错,细节再推敲推敲就没事,就是有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殿下,这个计划倒没什么,只是重点在崔小姐身上,要崔小姐受苦她能顶得住,只是她受的羞辱,只怕会让她头脑不清,何况到了楚京,谢家人就在眼前,只怕她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 “是啊,月儿心高气傲,自认计谋无双,就怕她忍不住报仇,谢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何况人家恨不得杀了她,她去楚京,的确是不安全。”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逢 “臣自请出使楚国,一来若是崔小姐愿意,我可以设法在半路把她送回,若是她执意要去楚京,我也有办法拘着她,不让她惹出滔天大祸。” 太子打量他片刻,他也施施然坐着任其打量,“你既然有信心,我就让你一试,我给你调配人手,此事你和崔捷二人一起去做吧。” “微臣谢殿下信任,定不负所望。” “你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去崔捷那里,你们二人商议,对了,顺便帮我看看崔捷的心上人如何。” “是。” 珺王自谢灵走后,更加忙碌,一是朝政,二是寿诞,三就是谢灵交托给他的事,两人相去千里,交流不便,如今是考验两人的默契了。 每每忙碌到子时,府里的王妃侧妃,都心疼不已,却又不敢打扰,虽然王爷不常发脾气,但是在他心中,朝政大事最为重要,平日虽对自己的妻妾尊重些,也不会允许她们多问,只能多进些吃的喝的,给王爷补补身子。 晚上直接就近在外书房就寝了,却无法直接入眠,夜风习习,远方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信达三日后,天沉一行已经到了思归城外,谢灵倒是稍慢一步。 天沉一行经人引路,到了府外,一刻也等不及,把缰绳扔给来牵马的人,直接快步进去,人高腿长的,那引路人在前面只能小跑着,心知从没见过这样着急的客人啊。 却不知道要是天沉知道路,这会儿连他影子也见不到了。 贺州看他着急的样子,笑笑不说话,就让他一个人进去,他在外面指挥人,把东西卸下。 那人引他到了一个院子,便不进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坐在院子里的绿萝架下,虽然衣裳换了,天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不过十来日没见,阿言居然有了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瘦了许多。 天沉一个大男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鼻子酸酸的,“阿言,” 姊颜从发呆中醒过,回过头一看,是天沉,他这么快就来了,天沉几乎是跑的过来,站在一步之外,定定的看着。 姊颜见他一脸风尘,想来赶路赶的厉害,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丰神俊朗的脸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从未见过他这样子,心里莫名的开心,又被涌起的自责包围。 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道“凤羽,是你对吗。” 天沉再也忍不住,一把揽过她,靠在自己肩上,“是我,我知道我的天命是什么了,是要守护你啊。” 几滴冰凉滴入脖颈,天沉紧紧的抱住她,突然感觉肩上一片温热,敏感的闻到一丝血腥味,扶住她的肩膀往后微移一看,自己肩上一片暗红。 姊颜又一大口鲜血吐出,润湿了天沉的衣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天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心痛无比,没想到她伤的如此之重,硬捱到现在,自己为何不早些来。 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抱进屋里,谢虞正好端着一个汤盅过来,见到这一幕,自然着急,还未说话,只听天沉急道,“卿月在哪里,快带她过来。” 将东西放下,定定心,连忙去找卿月,“我马上就来。” 谢虞跑到隔壁院子,二话不说,让卿月把医箱带上,拉着卿月就跑了过来,卿月一见姊颜如此,也是下了一跳,到底是医者,连忙进了屋子,快步走到榻边,她拿了医箱过来,坐下诊脉。 这几日两位重症的病人,卿月的心思都在他们身上,姊颜也只是趁自己不在才露面,没能发现她的伤势,实在是自己对她太过自信,也没想到她如此能忍。 这才几天,样子更加憔悴了,人也清瘦许多,不过片刻,卿月眉头皱起,先拿银针扎了几处穴位,方才开口。 “筋脉逆行,负荷过重,内伤颇重。虽然姊颜的筋脉比其它人更为坚韧,但是她同时使用了两种功法,但是却不能使其融会贯通,虽然短时间功力成倍增加,却也伤了自己,她又怕我分心,不能好好诊治伯父和世子,又强忍了这些天,直到你来了,才肯放松一刻,一口气松了,心里堵着的瘀血,救忍不住了。” 闻讯而来的十七十八,听了这话,哪里不知道主子是为了救他们一起走,两个大男人,看着她为自己两人受这样的重伤,心里更加难受。 谢虞道,“幸好暮少侠到了,不然还不知姑姑要忍到什么时候,伤势会更重。” 天沉只关心一件事,“怎么治?” “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现在体力不支,又因为近日多思,心力交瘁,无力调动内力,只要找到与她内力同源的人,帮她调动内力,拉直筋脉,我同时金针辅助,这是最快的办法,只要筋脉通了,其它都好办。” 谢虞道,“我的内力虽然不够,不过七叔正在来的路上,只是另一股内力怎么办?” 天沉道,“谢兄来了就好,这事我有办法,我的朋友还在外面,请谢姑娘先去帮我安排安排。” 明明是自己的姑姑,却要自己回避,要不是知道他对姑姑没有坏心,她才不听,按捺住自己的好奇,看了姑姑几眼,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才乖乖告辞出去了。 十七十八也识趣的出去了。 天沉对卿月道,“她的另一种功法我会,只要谢兄到了,就可以了。” 卿月以一种你们这些天才我搞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管是什么功法,姊颜自然不会去学风云山庄的祖传功法,而天沉以风云山庄天赋最好而著称,自然学的是风云山庄的功法,两人能学一种功法,只能说明二人出了自己的家传功法,都又学了一种其它功法。 学了两种功法,还进步神速,吊打同龄高手,看样子已经走上融合功法之路,若不是有变故,姊颜也不会受伤,这两个的成就,深不可测,难怪姊颜能杀了成名几十年的苍山三怪。 “内伤过重,血流不畅,若是久了,自然会伤及根基,她心思郁结,只怕难以将心思拉到这里,内伤再重我能治,心结却是我解不开的。” “我会一直陪着她,不让她再瞎想了。对了,这样治,会不会让她功力退步,这样,若是功力退步,她只怕更难受了。” “不会,只要筋脉无事,功力自然生生不息,她的进步太快,两种功法,都练到九成巅峰,此次若是控制得当,算是淬炼,能帮她找到融合的途径,也算因祸得福。” “幸苦你了。” “且不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我还是个医者,他们三人病情各不相同,对我来说也是锻炼,你不必谢我。” “伯父和南祺怎么样了?” “谢伯父的毒,已经得到控制,只是这毒之前并未见过,我还在研究,至于世子,他不如姊颜,在没有做好抵抗的情况下,硬抗了老怪全力一掌,筋脉大损,武功尽失,不过经我这几日尽力救治,近日应该要醒了。” “阿言什么时候能醒来?” “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等内力稳定了,让她舒服的睡一会儿,再让她好好休息,这些日子,她肯定日夜忍着疼。” “她有什么不能吃的?肯定没好好吃饭,我找人给她准备写吃的,给他补补。” 卿月没想到他还挺细心,“她还要喝药,还是忌辛辣,鱼腥,油腻,忌酒,不能吃绿豆什么的解药性的,其它的倒没什么。” 天沉认真记下,“嗯。” 卿月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得不感叹,姊颜真是幸运,“我看着她,你去收拾收拾吧,换身衣服,等她醒了,看你清清爽爽的,免得她再自责。” 天沉这才顾及到自己,看看身上的血迹,心里更疼了,半跪在姊颜旁边,用衣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看她的枕头不太平整,怕她不舒服,伸手去整理整理,发现褥子下面好像有东西,掀开一看,是一块染透了暗红色血迹的棉巾,呼吸一窒,多后悔没有陪她回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撑着,你还想撑多久? 卿月没想到她居然偷偷把内伤造成的瘀血,吐在棉巾上藏起来,一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天沉竟然也不嫌脏,仔细给她盖上被子,拿着那“血巾”站起来,“你先照顾她,我马上回来。” 卿月看着他把染血的棉巾揣进怀里,脸上心疼的神色,比姊颜担心父亲的样子,还要令人心碎,二人都是能忍的性子,也只有最亲最爱的人,能让两人的心思显山露水。 “你去吧。” 却说谢虞,满腹担心的走出去,正碰上迎面而来的贺州,看他腰间两柄短刀,还挂着一个酒壶,一身风尘与暮少侠不遑多让,脸上同样挂着青色的胡茬,想来就是姑姑他们的那个朋友了吧,这家伙也不要人带路,一个人游逛了进来。 由于行踪保密,故诺大的宅子,并没有几个丫头什么的,他走了一会儿,也没见个人,见到迎面而来的漂亮小姑娘,连忙套近乎。 “姑娘,你知道这府里哪里有酒吗?” “你不担心你的朋友?” 明明一样是日夜兼程赶来,偏偏做着一副不怎么担心的样子,“天沉去了,我就不去了嘛,打扰人家重逢,多不好。”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心思还挺细,明明样子比姑姑和暮少侠,更像侠客一些,“谢姊颜是我的姑姑,远来是客,我是来迎你的。” 贺州听了,得意道“这样啊,那你不是得叫我叔叔,别的不说,你快带我去找酒吧,这一路赶的,连口酒都没来得及估。” 跟他说话,好像很简单就能让人变得轻松,“这边请。” “对了,小言怎么样了?” 谢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想,他说的就是姑姑了,姑姑行走江湖,化名谢言,暮少侠叫她阿言,这位贺少侠,倒是胆子大,敢叫姑姑小言。 但是一想姑姑的情况,一时又担心起来,“姑姑受了重伤,她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些日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馄饨 “有生命危险吗?” “卿月姐姐说,有她在,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七叔赶到了,就能立刻治了。” 贺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却笑道“能治就好,只要不死,没什么的,她这么逞强,等她好了,我一定要罚她好好陪我喝酒,一个女孩子家,被家人朋友保护本来就是应该的,她总是过意不去。” “那是你心宽,姑姑到底是女孩子,心思重些。” 贺州满不在乎道,“她要不是心思重,我都怀疑她不是女孩子了好吗?” “哼,你再说我姑姑,我就不带你去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哎呀,你说人生本来就难以预料,有仇有恩,就报,没仇没恩,就逍遥江湖多好,想那么多干什么,等你姑姑醒了,我跟她说。” “那你要好好劝劝她。” 二人到了厨房,毕竟是新置的宅子,都顾着照顾病人,没人想着喝酒,酒窖自然是空的,只有厨房的橱柜里面,找到两坛黄酒,不过是普通的酒,只见他如获至宝,抱着酒那个闻啊。 谢虞领教到什么叫为了喝酒,命都不顾了,看他陶醉的样子,不住的咽口水,却忍住了,“你为什么不喝?” “只有两坛啊,小言受伤了,天沉肯定心里也难受,我得分他一坛,我要是现在开了,肯定忍不住喝光的。” 谢虞觉得这个人,也挺有趣的。 贺州拎着两坛子酒,谢虞带着他往姊颜院子里去,走到门外,把酒坛放在檐下,空手进去了,看了一眼,“能救就好。” 卿月看到是他,正要发作,天沉转过身,把贺州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这么多血,反应过来是姊颜的血,饶是看的开,心里也难受。 正要说话,天沉沉默的出去,他也又看了姊颜一眼,虽然面色不好,有些消瘦,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是真的没有生命危险。 跟着跑出去,到了檐下,提起两坛酒,追了几步,“我找到两坛酒,只有两坛,你喝不喝?” 天沉却没有回头,将其中一坛放到谢虞怀里里,打开另一坛的封泥,反手扬起,两斤酒,咕噜咕噜一气儿喝了下去。 谢虞从来没见过这样喝酒的,不觉粗鲁,反而觉得潇洒至极,居然抱着酒坛子,就这么看着一个人喝了一坛酒。 把坛子扔到四五丈开外的一个石桌上,坛子居然一点事儿也没有,一抹嘴,“好酒,那坛酒你帮我保管好了,等我回来喝。” 谢虞鬼使神差的应了,只见他运起轻功,几个纵越跑出去老远,还喊着,“暮兄,等等我。” 一个丫头带着他们到了客房,天沉不过草草洗了一把脸,将外袍脱了,换了一件外袍,就要出去,可怜贺州胡子才刮了一半,手一抖,刮出个小口子。 “你等我一下,着什么急啊。” 连忙把胡子刮了,捧了水,抹了一把脸就跟出去了。 “你急急忙忙的到底想干什么?” “姊颜太瘦了,又有诸多忌讳,趁她现在睡觉,去给她买些好吃又不忌讳的东西,还要喝药,再买一些蜜饯,免得她嘴巴里面苦。” “我喝药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买蜜饯啊,还跑这么快,你怀里揣的什么啊?鼓鼓囊囊的。” “揣的是决心,下次你喝药我也给你买蜜饯行了吧。” “你说的啊,唉,不对,我才不会喝药呐,喝酒还差不多。” 二人来的时候路过市集,也不用人带路,轻功走起来也快,买了些她平时喜欢吃的点心,蜜饯。 幸好买的多,贺州还偷吃了一些,天沉白了他一眼,“反正吃完了,下次你也记得路,要是姊颜喜欢,你就出来买吧。” “这东西不应该是你亲自买才有诚意吗?” “我要陪姊颜。” 贺州不屑道,“老奸巨猾。” 走过一个馄饨摊,闻着里面的香味,天沉想起上次吃这个,姊颜好像挺喜欢的,这东西又没有太多油腥,还暖胃。 就走过去,“老板,你这个辣不辣?” 摊主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婆婆,干净利落,“不辣,香着呐。” “没有什么病人忌口的吧。” “哦,你是要给病人吃啊,那不会,这汤啊,是我和老婆子熬了半夜骨头汤,油星子都撇了,若是身上不舒服,吃上一碗,身上立马啊,就爽利咯。” 贺州却道,“你傻啊,从这里端回去,她还不知道醒了没有,到时候不是成片儿汤了。” 天沉想了想,问道,“我可以买些生的回去自己煮吗,我们的朋友,现在不能来。” 两位老人摆摊摆了多年,从来没见过要自己带回去煮的,馄饨吃的就是那个汤味和摊主自己调的调料,见他们大包小包的,想来出手不凡,想给朋友买馄饨,也是好意,买给她也无妨。 “可以是可以,只是生面易粘,你们拿什么装啊。” 天沉指着他们装馄饨的一个竹屉,掏出五两银子,“用这个吧,我们买下来,劳烦两位去买个新的。” 那老头道,“用不了这许多,这东西也就几十文,你要多少?” 天沉道,“就要这一屉吧。” 那老头边给他们拿边道,“这馄饨啊,皮儿薄,切记不可煮久了,最好用熬好的汤煮,少油星。” 天沉接过竹屉,放下银子“多谢” 摊主正说着,“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抬眼一看,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只好与老伴无奈一笑,“年轻人心好,等会儿收摊了,咱们去给你扯花布,做身新衣裳。” 老婆婆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露出一颗门牙。 回到府中,先问了姊颜还没有醒,谢虞见他们大包小包,还端着一个竹屉,一看,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这是什么?” 贺州道,“是馄饨啊,你没有见过吗?” “我只吃过一次,生的我可没见过。” 三人到了厨房,谢虞随口道,“你那么喜欢喝酒,刚刚怎么不买一些回来。” 贺州刚把东西放下,一拍脑袋,“都怪暮兄,走的太快。” 天沉仔仔细细的交代厨娘,“要是有汤,现在就煮上,等会儿阿言醒了,可以直接煮馄饨,一定要少油,其它的也不用再加了,不能煮的太久。” 一会儿,一个小厮跑来,把一包东西递给天沉,贺州一看,不是那天掌柜的给的肉干,天气热了,肉干倒是没坏,只是有些干了。 “你把这个切成片,用香油浸一浸,等会儿一起端来。” 厨娘表示知道了,这么多年,出来小厮,进厨房的大人,还真就只见过这一个,还这么仔细。 谢虞看的感动,就道,“暮少侠不用担心,这厨娘是极仔细的,姑姑还没醒,你们二位先去洗涑一番,去去风尘。” “不急,这些日子都过来了,我去陪她,等她醒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才心安,她有心思肯定睡不好,说不定待会儿就醒了。” 贺州道,“你不用劝他了,别看他平时好说话,那是事不关己,现在他一心一意都是那个人,当然不会在意自己干不干净了。” 谢虞无奈,只能随他们去了。 三人到了卿月院子里,天沉陪着姊颜,谢虞去陪卿月给谢渊南祺医治,贺州抱着一坛子酒,跑到屋顶去守着,顺便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等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姊颜眉头一皱,睡相不安起来,天沉连忙倒了两杯水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走过去。 姊颜一睁开眼,就见他还在眼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天沉扶她坐起来,先漱口,然后端起另一杯,姊颜喝了半杯之后,半靠在他怀里。 见她这样柔弱的样子,生平仅见,人都说世间男子,都喜欢女子柔情似水,依靠男子,可是他却只希望她好好的,不要像现在这样子,这样抱着她,非己所愿。 “幸好是你,我一直在想,如果风羽和我没有默契怎么办,他要是个书生怎么办,这不是合不来了,是你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会有分歧,会忍不住想打人了,听说历代帝师,大事上齐心协力,私底下,都有些合不来,现在不用非要和另一个人从新相处了。” 天沉也笑了,“是啊,我早就听说这一代的搭档是一个师妹,我就想,要是师妹太过娇气不好哄怎么办,幸好是你。” 贺州听到姊颜醒了,从房顶跳下,抓了一个丫头,要她去叫厨房准备。 “我们的身份只有师傅知道,他居然都不告诉我们。” “按照他老人家的话说,就叫缘法。当初他找到我,要收我做徒弟,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说是天命,现在我知道天命是什么了。” 姊颜道,“是什么?” 天沉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当然是你啊,之前许多任帝师,只是安内,未免权柄过大,两位帝师相互牵制,而现在,明显天下大势已变,只有帝师通力合作,才能保护楚国屹立不倒,所以你的天命是刻在谢家骨子里的家国,而我,则是保护你。 两人却相视而笑,贺州在外面敲门,“你俩说完了吗,我进来咯。” 姊颜见他进来,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被姑娘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突破 “还不是怪他,跑的太快,害我胡子都没有刮。” 说到胡子,天沉还没来得及刮,姊颜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还挺扎手,“这样子,倒是更像个落拓侠士。” 贺州道,“我们这一路逃难似的赶路,能不落拓嘛。” “你们这么快赶来,西州的事,差不多了吧。” “那当然,害你爹的那个主使,我们已经抓到了,这里面还有个有趣儿的故事。”一想到那事,贺州就想笑。 说到这里,厨房送馄饨和肉干到了,贺州便道,“你先吃饭,我怕我讲了你就吃不下了,反正很解气就是了。” 天沉接过托盘,姊颜一看,是一碗馄饨,还有一小盘油浸牛肉,闻着就很香,这段日子,一是血气上涌,没有胃口,二是心里郁闷,不想吃饭,几番折腾之下,瘦了这许多。 现在瘀血吐出,天沉和贺州来了,心里安定些,也算有了些胃口。 一碗馄饨吃了大半,天沉端着碟子道,“这是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掌柜他托我们带给你的,你吃一些,据说吃牛肉有力气。” 姊颜听了,心里也感动不已,掌柜的不过萍水相逢,他能记得自己。 就着热汤,吃了一些,久违的饱腹感觉,好像突然就有了力气。 贺州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总于忍不住了,眉飞色舞的给她讲了掌柜的是怎么智斗坏蛋的,听到妙处,姊颜不禁笑了,有什么是比听着自己仇人倒霉还开心的呢。 谢虞站在门外,听着姑姑开怀的笑,也很开心,端着水盆进来。 坐在一边,继续听贺州讲故事。 “那个女人计划坑杀四万矿工,然后躲起来了,西州的一众奸细,为了掩护那个女人逃跑,前赴后继的出来找死,谁知道那女人,都快逃出西边了,被掌柜的用泻药给放倒了,她的护卫还想拦住我们,让她逃跑,哪能是我们的对手。” 谢虞道,“为什么用泻药不用迷药毒药?” “掌柜的开店几十年,自然有他的智慧,凡是有点见识的人,怎么会辨认不出不同的迷药毒药,可这掌柜的秘制的泻药,他们可没有防备。” “掌柜的真聪明。”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我去追那女人,她没有马,掌柜的连他们的马,都下了药了,所以她跑不远,居然还想躲在树上伏击我,抢我的马,被我拿下,一刀穿透她肩膀,要不是还要给你留着,我早就把她剁碎了。” 姊颜听了也解气,“凡是聪明人,没有几个不自傲的,她被普通人算计,败在掌柜的手下,所感到的羞辱,比你杀了她还要难受。” “是啊,你没看她那眼神,明显不服啊,暮兄就废了她的武功,卸了她俩胳膊,不过啊,他们既然是喝了强劲的泻药,肯定有反应啊,等我回去的时候,客栈里面,全是臭味,那群人连视死如归的样子都没力气摆了。” 贺州挤眉弄眼坏笑道,“那个女人当然也不例外,当着一群男人,有她手下,有仇人,我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人了。” 谢虞和姊颜想想那个场景,一阵恶寒,不过很解气就是了。 谢虞道,“幸好姑姑先吃过饭了,不然可吃不下了。” 天沉问道,“这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反正已经抓住她了,还狠狠的羞辱了一顿,我也稍稍解气了,她那么狠毒,还想坑杀我四万百姓,实在狠毒,就先交给大哥他们吧,既然他们废了那么大的力,也要保护她,那她肯定不是普通人,让大哥他们好好查查,至于报仇,还不急。” 贺州喝了一杯茶,“我要是你,早就把她千刀万剐泄恨了,还想那么多。” 谢虞反驳道,“我们谢家家训,国字当头,凡私怨与国事相悖,先行国事,后解私怨。姑姑又不是不找她算账,只是她先是楚国的犯人,接受律法惩治之后,姑姑再找她算账。” “行行行,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早知道我就多削她两刀,帮小言出出气了。” 谢虞见她姑姑自从暮贺两人来了,算是开怀了一些,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自天沉到此,已经有了小半日光景,谢灵也终于赶到了,见姊颜也是一脸病容,知道情况有些超出预料了。 卿月将病情给他讲了,天沉只道,他们之前探寻遗迹,发现了一本功法,二人都修习了一番,所以另一种功法1他也会。 谢灵舒了一口气,歇了片刻,调整好状态,一刻也不再等,众人出去,只余姊颜,天沉,谢灵,还有卿月四人。 姊颜褪去外衣,只着中衣,看起来更是消瘦,谢灵,天沉各执一手,卿月道,“我以银针相辅,你们听我的就行。” 姊颜面向床榻外面坐好,面前放着一个装着小半盆水的木盆,卿月跪坐在她身后,旁边放着一套银针。 卿月先用双手顺着脊柱周边大穴,用特殊手法按压,让谢灵两人同时用五成力,内力开始在体内游走,走到阻塞处,姊颜便疼的直皱眉,牙关紧咬。 卿月双手暂收,伸出左手,轻按姊颜脖子一侧,右手飞快在身后扎了三根银针,让谢灵二人提升到七成,又扎三根银针,姊颜额头冒汗,嘴唇发白,身体一阵,两口暗红色瘀血,直接吐在盆中。 天沉两人心底一震,心知马虎不得,忙调整呼吸。 积累最深的瘀血吐出,身子一阵轻快,接着一阵疲累袭来,姊颜强打精神。 卿月指挥二人用内力打通各个穴位关节,集中精神,辅以银针刺穴,左手感受着她的心脉,终于不再过于虚浮无力之时,要二人提到八成。 八成已是极限,再加,会让她筋脉继续受损,“一刻之后,你俩撤力,姊颜运功,不可逞强,只能八成。” 姊颜身上的银针,已有数十支,谢灵两人撤力后,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虽然知道卿月的实力,还是有点担心。 姊颜忍着无力,功法运起,慢慢增加,因二人清除了她体内阻碍,虽然筋脉还有些刺痛,也还算顺畅,比之前她运功疗伤时要好的多。 卿月摸着她的脉门,不敢放松,探到时机差不多时,准备用自己一脉的功法助她,谁知姊颜不肯停下,到了八成,还不肯停,原来她打算一口气突破功法九成巅峰的壁垒。 卿月脸色一变,姊颜现在内伤未愈,多日以来,体力不足,怎么强行突破,二人见卿月脸色变了,也知道出了变故,见姊颜满头大汗的二人,也隐约猜到姊颜的心思,生性好强的她,为这次连累人家很是心伤,她想一举突破。 虽然知道她不是胡来的人,三人还是担心不已,暗自运功,准备随时阻止她走火入魔。 不过一刻,姊颜忍住想要昏倒的感觉,忍受着莫大的痛,面色有些狰狞起来,牙咬的咯咯响,原来她一口气把功法都提升到了九成,卿月连忙将几根银针又刺入几分,双手在姊颜后面用力顶,按,拧,背上的痛买个,却不及筋脉的十分之一。 在姊颜想要发狂大叫之际,一阵清凉渗入筋脉,正是神医一脉的不传功法,收回理智,姊颜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与这两月亲身所历,仿佛瞬间全部浮出,头脑一时清醒无比,感悟良多。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好像经历了大起大落,那阻碍多时的壁垒,总于破了一个小口,压抑许久的内力,一涌而出,壁垒破碎,总于成功了。 突然爆发的内力,波及三人,卿月自是不敌,谢灵二人,连忙握住姊颜的手,阻止她内力外溢,卿月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刻的压力,虽然她也算个二流高手,也让自己顿生濒死之感。 压下心中翻腾的血气,给姊颜用之前的手法顺气,姊颜咬牙完成突破,力已经透支,倒在天沉怀里,谢灵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天沉帮她梳理外泄的内力,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银针。 卿月运功调息,“好在有惊无险,她身上的银针还要半个时辰,你们还是抱着她吧,躺着容易碰到。” 谢灵又走过来,伸出手想接过姊颜,却被天沉无视,看到天沉脸上的胡茬,又一副眼里只有姊颜的样子,心下叹息,只得作罢。 卿月当然是要帮天沉,“谢公子是先去休息,还是去看看伯父和南世子。” 谢灵只好跟着她去看病人,腹议着,比人多势众啊,姊颜可是有八个哥哥,哼,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 谢虞跟十七十八在外面等着,见他们出来,连忙问过姊颜的情况,得知有惊无险,姑姑还有了些突破,都喜形于色。 谢灵却道,“你们就不要等在这里了,姊颜刚刚睡着了,天沉在里面陪她,十七十八去做你们的事,虞儿去安排住所和晚饭吧。” 谢虞连忙应了,三人各自离开。 卿月道,“谢公子不负未来谢家之主的名声,虞儿都怕你。” “这不是怕,我是她的叔叔,她自然是要听我的安排,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该干的事,都要快点安排。” “谢公子如此讲效率,还能千里迢迢赶来,不怕误了大事?” “你们都为了她,日夜赶路,我是她哥哥,怎能落于人后,何况这次,对她打击不小,我不支持她,谁支持她。”再不来,妹妹都被拐走了好吗。 第一百三十章 好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卿月来帮姊颜取针,姊颜斜靠在天沉怀里,天沉紧紧握住她双肩,靠在床框上,疲色外显,相拥而眠。 卿月轻轻推开门,他立刻就醒了,取完银针,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薄被。 二人走出房间,卿月嘱咐他回去休息,“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只要好好修养,身子很快就能好了。”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也注意身体。” “无事。” 晚间姊颜醒来,谢灵天沉都守在床前,见她醒了,谢灵终于舒了一口气。 “你看你,总是乱想,把自己折磨的瘦成这个样子,家里人都担心,四叔倒下了,你偏偏还要钻牛角尖。” 姊颜道,“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我以为纷争离我很远,可是血就溅在我的脸上,我现在才意识到争斗的残酷,连累了父亲,还有南祺,终究是我性格所致,父亲倒下我才知道,我活在你们的庇护下太久了,亏我以为自己看破世事,原只不过是事未临头。” 谢灵知道她钻牛角尖,“谢家早就和楚国脱不开联系,与生俱来的责任,注定了不能置身事外,我们不想,每个人都逃不过,四叔是自愿的,南祺也是自愿的,他们保护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你,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你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天沉也道,“是啊,你只有保护好你自己,所有人才能安心。伯父对你的保护,不是和你执意认为谢兄包揽责任一样吗?痛苦的来源,都是这些真心的关心,只要互相理解,就不会不愉快。”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虽然心里还是难受,看他俩担心的样子,姊颜也告诉自己,必须振作起来,翻了个白眼,“你俩一点也不会安慰人,七哥,反正以后你做什么,我支持你就好了,不会再拿自己的想法,来禁锢你了。” 谢灵见她想开,说道,“卿月说,南祺快醒了,很快就没事了。” 姊颜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了。” 二人看着她吃了些东西,方才离去。 “我们就是不希望她经历这些,也就随她开心,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总是要伴随着痛苦。” “可是她姓谢,且有情有义,不是个不顾亲情的人,人只要有情有义,就不会没有痛苦,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她。” 谢灵不开心了,“你也太自信了吧,你说一直陪她就陪她啊,我们家的女儿,有那么好骗吗。” 天沉严肃道,“我永远也不会骗她。” 谢灵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兄弟,“我大哥二哥可是对你敌意不小,大哥还特意写信,要我小心你,别让你把妹妹骗走了。” 天沉却得瑟道,“那看来你们的危机感不小啊,我看你们好像都不会逆了阿言的心意,只要阿言倾心于我,你们谁敢阻拦。” 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在外面等了半天的贺州,跳出来,“你俩不要吵来吵去了,男人嘛,喝场酒就好了,走吧,天沉请客。” 谢灵与他只不过是进来时的一面之交,只是觉得他是个听落拓的侠士,也不多纠缠,这些日子各种担心,现在心放下了,去喝喝酒也无妨。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暮贺二人酒量都不错,谢灵一向自持稳重,倒是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男人的友情,大多在酒桌上相交,什么人能交,什么人不能交,喝场酒就知道。 喝到半夜,谢灵倒是和贺州勾肩搭背,谢灵打交道的人,大多是人精,遇上贺州这样爽快人,也是欢喜,一时就上头了。 回到府里,天沉洗了把脸,清醒些了,看看皎洁月色,居然没了睡意,对月坐下,虽然此遭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心伤,却感受到牵肠挂肚,也终于体会到前辈所说的经历红尘。 顿生领悟,当年师傅说的天命无常,自寻方是,原来自己最想做的才是天命。当年只觉家国大事,相去甚远,可是因缘际会之下,还是牵入其中,最重要的是,最爱的女人离不开这个漩涡,所以,自己也会甘愿跳进去。 轻轻摇头,摒除杂念,开始挣脱桎梏,与姊颜一样,困在功法九成巅峰已久,今夜正是水到渠成。 第二日午时,大家正在正厅用膳,十七来报,世子醒了,姊颜愣了一下,放下碗筷,跟着十七就跑到南祺处。 贺州用胳膊碰碰天沉,示意他快些跟去,天沉却摇了摇头,看了看姊颜碗里,低声跟丫头说了两三个菜名,要丫头等会再做一份来。 贺州自己也没追求过姑娘,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好,只好由他去了,倒是谢灵暗暗点头。 南祺醒了,觉得浑身哪儿都难受,毕竟除了受伤,还躺了三四天,刚让人把自己扶起来坐着,只见一个红色身影已经冲了进来,站在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南祺忍痛,笑道,“我没事了,哪里那么容易死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们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还差点忘了你。” “傻瓜,我记着你们就好了,何况,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京城里面最好的记忆。” “你痛不痛?” 南祺继续笑着,“不痛了,就是躺的久了,身上僵硬的很。” 卿月进来道,“醒了就好,不枉我尽心救治,等会儿吃点东西,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身上应该就松快了。” 南祺道,“伯父怎么样了?” “他也很好,能治好的。” “那就好了。” 事情都向好的地方发展,姊颜终于算是开怀了,天沉精心照顾,盯着姊颜用饭,过了几日,虽未痊愈,倒是终于去了病容。 各国都在为楚帝大寿之事筹备,各国建交,面子上,终究是要过得去。 秦国自从幼帝选妃以来,闹的是鸡飞狗跳,因幼帝年龄尚小,所以不大选,只在诸位大臣适龄女儿中选出贤良淑德的,入宫侍奉,所以时间也不长。 幼帝还未大婚,中宫空虚,大臣们心思活络,自家若是能出个皇后,那是多大的荣耀,家族也能大兴,就算现在不立后,先入宫打好基础,在幼帝心里占个位置,也是好的。 这场选妃,人人有自己的打算,摄政王只愿堵住攸攸之口,好留下精力处理事务,长公主想经过此次选妃,测验人心,拉拢势力,诸大臣都想得到利益,只有高高在上的陛下,只是为了能让魂牵梦萦的依依早日入宫陪伴自己。 摄政王查证过那依依的身份,没有问题,便随他去了,反正也只是一时兴趣,日后后宫充盈了,陛下还记得什么依依。 不是不知道长公主所为,摄政王不知是自信,还是不愿搭理,任她施为,自己只是处理政务,和与楚国保持联系,并查证奸细一事。 这日幼帝召姐姐进宫用膳。 二人禀退宫人,姐弟谈心。 长公主蔡云媚道,“楚帝五十大寿,各国都将出贵使,我想出使楚国。” 幼帝自小依赖姐姐,自然有些不愿,“姐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要是一走几个月,元泽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长公主掩唇一笑,揶揄道,“陛下不是已经选妃了,以后自然有的是知心人,解语花,怎能还依赖姐姐。” “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依依才答应选妃的,才不喜欢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只怕我这一遭过了,那群老家伙又要盯着姐姐你了。”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陛下嫌弃姐姐了?” “才不是,姐姐那就想去就去吧,我们能有一个出去看看也好,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成全姐姐。” 长公主最近计划顺利,甚至已经在物色驸马人选,好给陛下助力,没想到这个弟弟,完全没有想过利用姐姐拉拢势力,只想姐姐能嫁给喜欢的人,虽然让人担心他的长不大,但还是不想他变成满腹阴谋的样子。 “好,到时候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只是有一点,这次入宫的人选已经定了,择日就要入宫了,这些人,姐姐都亲自把关了的,对我们也有助力,你是君王,不能太过任性,不可太冷落了她们,适时的给些好处,那些家族才会效忠我们。” 说到这个,幼帝的脸,立刻变成苦涩,“知道了,我会经常见她们,赏赐她们,这样她们就不会太嫉妒依依,来害依依了。” “你呀,真是三句不离依依。” “姐姐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可惜不能立她为后,等以后元泽掌权,一定要立她为后。” “那你要努力了。” 第二日早朝,向来喜欢打瞌睡的幼帝,居然挺精神,还破天荒的问了出使楚国之事,不过很快,他们就失望了,原来是长公主想要出使。 历来公主出使,大多有联姻发意思,难道长公主想嫁入楚国?只是这样,不像长公主的性格啊。 只听幼帝道,“此番各国都会派贵使前去,长姐出使,一来表示重视,而来我听说楚国乃是五国中治国第一,长姐也可去观察一番,与国有异。” 大臣们面面相觑,看向摄政王,姐弟二人的要求,只要不伤国体,摄政王也不在意,去便去吧,免得留在这里找麻烦。 摄政王点头,朝臣们自然也不会反对,这样使团就已经定下,只是要多派人保护。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晋,齐 晋帝方才四十左右,正值壮年,精心治国,如今晋国虽不如楚,商两国强盛,却也差不了多少,晋国与商国几百年来交情甚好,同气连枝,一同吞并了几个小国,才发展到如今规模。 夜色已浓,晋帝所在的勤政殿,却是灯火通明,直到胳膊微酸,才从奏折中抬起头来。 虽然不算是美男子,却别有威严,不可冒犯,旁边的心腹大太监,连忙端了热茶过来,示意旁边的宫女帮陛下揉揉肩膀。 太监劝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早些就寝吧。” 晋帝喝了几口茶水,点头道,“你安排吧。” 太监正欲传龙辇,外面却来报,有密报到,晋帝命传。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面罩的黑袍人,揭开斗篷,跪于台阶下,双手呈上两封书信。 大太监接过,晋帝看了看两封信上的暗纹,莫名的有些笑意,先拆开一封,看过之后,内容与之前没有大的区别,只是语气有些急切,大太监只不过是余光看到信尾处一枚红印,隐约像是龙纹。 领一封信,是连晋传来的,出来一些客套之外,他的重点,是要晋国使团提前一月出发,晋,商两国都提前出发,不知用意,不过这事倒也没什么难处,以晋商两国多年交情,没什么不行的。 “听说楚国最近有些动作?” 那黑袍人道,“正是,似乎和商国脱不开联系。” 看来,提前行程,必然另有所图啊。 “谢家人又跳出来了,派人仔细盯着。” “是。” 晋帝对大太监道,“给我磨墨。” 伺候的小内侍连忙给他铺纸,大太监磨墨,晋帝提笔写下回信,大太监捧出一个小盒子,晋帝取出一枚私印,盖在上面,封好火漆,交给黑袍人,“传回给连晋。” 黑袍人接过信,叩头退下。 “看来,要重新拟订出使人选了。” “陛下,这商国太子,老是跟楚国过不去,咱们真的要帮他?他毕竟还是个太子。” “两国本就是邦交,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我帮的不是连晋,是商国。” 大太监附和道,“陛下英明。” 早朝上,陛下宣布出使提前一月,由长公主府的世子周瑾带领,从洛河渡船入楚边,再转而到郢堵。 陛下一向说一不二,何况此事又没有牵扯什么利益,所以诸位大臣也就没有异议,不过是准备工作需要加快。 散朝后,陛下亲传周瑾入宫,二人相谈了一个时辰,周瑾出宫时,倒是一派轻松。 长公主只此一个儿子,自然是有些舍不得,不过看着年轻的儿子踌躇满志的样子,也不忍束缚他,只是多番叮嘱。 只不过周瑜想着皇帝舅舅跟他说过的话,却没注意到母亲的担忧,想着不知楚国是什么光景,此番也算各国集会,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又是如何热闹。 齐国处于商晋两国接壤以东,入楚需经商,晋,入秦需跨过晋国,洛水之尾,乃是五国中最小的一国,却是不思进取,依靠商国,而好南征北战的商晋两国,却没有占领他的意思,反而显露庇护之意。 齐国自以为乃是当年商晋大败与楚国谢玄时,国内粮草断绝,齐国对齐两国的相助之恩,所以心安理得的偏安一隅,紧靠大树。 齐国距离楚国最远,所以要提前准备,提前出发,最好的能和商晋一起,接到商国太子来信,请他们提前出发,与其一起的时候,当即便答应了。 当朝太保,是齐帝的皇叔,对齐帝一心求乐的作风十分担忧,偏安一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商国虽然暂时庇护齐国,却始终有些高姿态,商国太子不会无故邀约,难保不会别有所图,齐国当思长久之计。 年不过四十的太保,操劳国事,已是发须半白,入宫跪求,请陛下专心国政,不要冲动下决定。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个月都要发生,太保大人不劝谏陛下,宫里人都不习惯。 而齐帝也如往常一样,搂着宠妃,只当外面的劝谏不存在,只见他虽然年不过三十多,已经是面容憔悴,酒色掏空了半个身体。 宠妃喝了几杯酒,已经微醺,在齐帝耳边道,“那个死老头,又在外面扰人清静,陛下快让人把他赶走吧。” 齐帝抬了抬狭长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死老头?你想怎么赶走他。” 宠妃以为齐帝听了自己的话,又笑道,“那鞭子赶走就好,打的他记疼了,自然不会再来骚扰陛下。” 齐帝,啧啧几声,“果然好计。” 一把把宠妃从身边推倒,“来人,把她拉下去,用鞭子给我打死。” 那妃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有人要把她拉下去时,她才明白,陛下不是说笑,连忙哭泣求饶。 齐帝皱眉道,“堵住她的嘴。” 那些侍卫进来,按住她,用布堵住她的嘴。 “他是朕的亲皇叔,一心为民,你算什么,敢羞辱他,还不拉下去。” “新进的美人儿在哪儿,宣她们来侍奉。” 近身太监,立刻去传旨。 在外跪求的太保,看到侍卫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妖艳宫妃出来,还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不明所以。 日头渐渐升起来了,太保已是满头大汗,还是不时高声劝谏。 过了一会儿,齐帝搂着一个新美人出来,那女子显然还没习惯这样的亲近,同行的太监,端着一碗冰镇的绿豆汤。 众人连忙行礼,齐帝道,“行了,皇叔,赶紧起来吧,你要是倒下了,政务可是又要累积许多了,天气炎热,朕给皇叔准备了绿豆汤,皇叔去去暑气,回去吧。” “陛下,臣希望您能好好考虑” 齐帝打断他的话,“皇叔可知刚刚那个女人,为何被拖下去了,因为她侮辱你,皇叔一心为国,朕敬重你,谁也不能侮辱你,朕已经命人讲她鞭打致死,为皇叔解气。” 太保一愣,虽然陛下昏庸,不理朝政,却确实是信任自己,正要说话。 “朕知道皇叔的宏愿,可是齐国积弊已久,如今已经无力回天,过一日算一日罢了,人不可活在想象之中,齐国已经习惯了。” 太保心底一震,还没回过味来,齐帝已经揽着美人转身走了,“不如这次就由皇叔出使吧,也好看看其它四国。” 那太监端着托盘,跪在太保旁边,“大人,陛下的一片心意。” 太保端起碗,虽然里面放了不少糖,心底还是一片苦涩,陛下这是嫌自己烦,支开自己吗。 而商国之中,宁明已经出发赶往崔捷大营,也是他给太子出谟划策,请晋,齐差不多时间出使,分开他们的注意力,好营救崔月。 谢昌忙于整顿各方势力,还没有亲自审问崔月,只是派了心腹,那崔月和一干手下,也是硬气,硬是不说,谢昌便派人去查她的身份,准备重她弱点下手。 崔月的胳膊虽然接上,却因为没有及时得治,左手半废,断断几日,从刚开始伺机而动的毒蛇,变成了眼神呆滞,却咬口不言的呆鼠。 从天沉等人到达思归城,已经过去了六七日,姊颜,南祺都恢复的不错,只是谢渊至今未醒。 南祺知道自己武功尽废,再也不能习武之后,表现淡淡,并未难过,众人却知道他心里还是难受。 他却安慰众人道,“我之前还想着能当个像谢茗将军一样的领兵大将,如今武功没了,看来我的目标要更远大一些了,当一个指挥三军的主帅,可是不会武功也可以的。” 贺州道,“说的好,你是我贺州佩服的,第三个人。” 姊颜道,“祸兮福所倚,你想当主帅,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南祺笑着点点头。 这些日子,除了给姊颜补身体,天沉还带她四处散心,有意无意的开导开导,姊颜终于算是想开了。 倒是这些天服药,姊颜一匣子月牙糖,吃了过半了,今日一打开,里面突然又变满了,微微一想,就知道是天沉弄的。 正想着下面原来的糖快化掉了,有人来报,谢昌送人来了,原来,是那个小女孩儿,众人都到了正堂,也都知道了她的来历,各种滋味五味杂陈。 姊颜看了她片刻,那女孩儿却走过来软软的道歉,虽然姊颜没有带面具,女孩儿还是认了出来,那个眼神,是不会错的。 “姐姐,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有个叔叔说,那个晕倒的叔叔不能吃糖,我不该给他吃糖葫芦。” 姊颜心下叹息,看了她一会儿,“你跟我来。” 姊颜带着她,到了谢渊的房间,谢渊还是昏迷不醒,女孩儿怯怯的看着他,不敢靠近。 “你叫什么?” “我叫乐儿。” “乐儿,苦儿,就看你的造化了,如果我爹醒来,我就原谅你,让你做名符其实的乐儿,不然,你以后还是改名叫苦儿吧。” “叔叔一定会醒来的。”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道姊颜还是心软了,就是嘴硬还要吓吓小孩子,明明卿月就说过了,谢渊快要醒了,小孩儿算是无辜,现在也没了父母,只是姊颜不开口原谅她,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毒药是她亲手喂到谢渊嘴里的。 十八突然惊慌的闯进了,说道,“主子,夫人来了。” 除了谢灵,其它人都不明白夫人来了,十八为何惊慌,夫人来了,不是应该的吗,天沉隐隐猜到一些什么。 谢灵带着谢虞迎了出去,姊颜没有出去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谢母 乐儿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姊颜唤她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父亲。 不出一刻,谢灵领着谢四夫人进来,哪怕已经不再年轻,脸上也能看到昔日的美丽,不足之处在于眉心有道纹路,应该是长期郁郁而来,下巴微抬,给人倨傲之感。 姊颜颔首道,“母亲。” 那谢夫人也不搭话,径直走到床前,看着昏迷的谢渊,高傲的头,才肯低下,卿月见气氛沉闷,谢虞,谢灵也只是站在一旁,无话可说。 便主动道,“伯母,伯父已经脱离危险,这几日就会醒了,伯母不用担心。” 谢夫人却只是看着谢渊,仍不说话,这张脸,已经多久没见了?再见,居然是昏迷的样子,明明是你的妻子,你最亲近的人,却不肯见我。 姊颜道,“卿月说了,爹爹马上就醒了,母亲奔波劳碌,还是先歇息,歇息吧。” 爹爹?你不是早就不喊他爹爹了,如今他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脸喊他爹爹。 只见谢夫人转过脸来,脸上的担忧,瞬间变成了愤怒,谢灵心知不对,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愤怒的她,扬起手掌,正要打下,姊颜不躲不避,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天沉拉着姊颜身体一转挡在姊颜面前,后背挨了谢夫人一巴掌,怕伤了她,完全没有运功抵抗,只觉得火辣辣一阵刺痛,若是打在姊颜脸上,岂不是。 谢夫人也没想到会有人挡下,收回手,咬牙恨恨道“你还敢躲,你把你父亲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躲,你这个害人精,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其它人听得心惊肉跳,难以想像一个母亲会这样对自己女儿,还当着别人的面,在场中,谢灵最为了解,谢虞只知道姑姑和父母关系不好,却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 贺州却是不明所以,本来以为姊颜只是和母亲不亲近,没想到她母亲会这样,还打了天沉,心中气不过,正想跳出去,却被谢灵拦住,这事别人管不了。 南祺在谢夫人动手的一刻,就想冲上去,却牵动了自己的伤,顿了一顿,只见天沉已经拦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姊颜还梗着脖子,眼中冰冷的样子,心疼更甚,却默默站在一边。 只听姊颜冷冷道,“我就是害人精,那又如何,还不是你生我出来的,没有你,就没有我,就不会害了爹,你说,对不对?” 谢夫人听了,气的手只抖,“你,你这个不肖女,给我跪下。” 谢灵走上前,正要劝阻,只见谢渊手动了动,眼睛极力的想要睁开,喉咙动了几下,然后用力道,“住口!” 虽然看着已经是很用力了,声音却很小,只要床前的人听到,其它人也只是看到他说话了而已。 谢夫人的愤怒,瞬间就被浇熄,半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相公,你醒了。” 极力睁开一条眼缝,“不许,不许骂颜儿。” 谢夫人听了,心里刺痛,却还是边笑,眼泪边不由自主的落下。 方才还梗着脖子的姊颜听了,微微转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天沉立刻反应过来,“卿月,快给伯父看看。” 卿月走到床前,半蹲下来,略一把脉,笑道,“是醒了,倒杯水了。” 谢虞立刻到了一杯温水,端过来,卿月正要接下,被谢夫人接过,喂了一杯水,谢渊慢慢清醒过来。 睁眼就看到谢夫人,眉头当即一皱,“你怎么来了。” 谢夫人闻言,冷笑道,“呵,我是你的夫人,我不来,谁来。” 谢渊注意到周围人都在,偏头叫姊颜道,“颜儿。” 姊颜半跪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爹爹。” “没事了,别怕。” 说完了微微喘息着。 “嗯。” 其它人默默出去,天沉拍拍姊颜肩膀,也出去了。 乐儿怯怯上前,小声道,“叔叔对不起。” 谢渊看了一下,认出她是那个女孩儿,出现在这里,想来她的家人也遇害了,心下叹息,“没事了,你不要怕。” 看着谢渊醒来,无视自己,哪怕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肯理自己,谢夫人心里的愤懑,一下子忍不住了。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什么也不是吗?我听到消息,就立刻从苏越马不停蹄的赶来,你却看我一眼都不肯。” “你的教养哪里去了,当着那么多人,欺负颜儿,你自己都不要颜面,还在乎我把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谢夫人苦笑,“教养,颜面,为了你,这些我早就不在乎了,颜儿,你只知道这个害你躺在这里的不肖女,你把我放在哪里,我就是要打她,就是要骂她,她应得的。” 谢渊迷上眼睛,平复一会儿,正色道,“不可理喻,你出去,我有话跟颜儿说。” “我不会出去的,我带你回苏越。” 姊颜方才道,“只要爹爹不愿,谁也不能带走他,包括你。” 谢夫人冷笑,“你给我让开,现在喊爹爹喊的这么亲,我不想看见你。” 谢渊却无能为力,她们母女两个,自己一个都搞不定。 正要重起争执时,门外响起叩门声,是卿月,“伯父,喝药了。” 姊颜转身开门,看见人都站在外面,错身让卿月进来,有外人进来,此时谢渊也醒了,谢夫人能持重一些,接过药,道了谢,卿月眼神询问姊颜怎么样,姊颜点点头,表示没事。 卿月一出去,贺州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替天沉问道,“怎么样,没打起来吧。” “没事,伯父的情况也还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虽然谢夫人不对,看姊颜的样子,也不会还手,不会躲避的。 谢灵道,“四婶虽然冲动,也是大家族之人,不会太过分的。” 贺州道,“还不过分啊,天沉怎么样,刚刚那一下有没有受内伤。” 天沉白了他一眼,“伯母不过太过担心,做做样子出气罢了,一点也不疼,还内伤。” 那刚刚“啪”的一声也太大了吧。 不一会儿,姊颜出来了,接受到大家询问的目光,“爹他说过几天,就和我母亲回苏越。” 谢灵道,“那你呢?” “我随你们一起去京城,此事,还没完。” 看样子,她已经从打击中走出来了。 只有谢虞,担心道,“姑姑,你不如和四爷爷他们一起回苏越休养吧。” “我没事,我必须却京城,你不用担心我,我爹有我母亲照顾,也会好起来的。” 谢灵心里却是担忧,以四叔和四婶的关系,真的能修养好吗?却也没有当场问出来。 而守在外面的谢夫人的心腹丫头,却递给姊颜一封信,姊颜接过一看,是爷爷的信,想来爷爷知道母亲到来,一定会有矛盾,他又不能硬阻拦母亲到来,所以特意让人带来的信。 心中一暖,将信放好,走出院子,姊颜轻声问天沉怎么样,天沉道,“没事,我是练武之人,伯母伤不到我。” 谢渊夫妇,却是相顾无言,谢夫人喂他喝完药,姊颜爹爹是真心想要回去,也没有干涉,虽然一家三口关系紧张,但是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父母相亲,其乐融融。 母亲也日渐苍老之态,到底也可怜,她不过是想和相爱之人相守罢了,只是爱而不得变成痴,骨肉亲情也不再在乎,也不怕在别人眼里的疯魔。 姊颜让人把乐儿带下去,安排好衣食,日后再做安排。 乐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丫头走了。 卿月道,“这孩子也是可怜,日后也是没有家的人了,你想怎么处理?” “还没想好,就算我原谅她,也没法子看着她在面前晃悠,我母亲也不会容忍她。” “不如交给我吧,我见她双目清明,也算是聪慧的样子,不如我收她做徒弟,一来给她一门本事,也免得被人掌控,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二来,我虽然不得空,我师傅在山上一个人孤寂,也好让她去叨扰叨扰。” 姊颜看看她,“此次真是幸苦你了,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你既然想收了她,就收了吧,我也说不上,是她害了我爹,还是我们害的她没了家。” “没事,我朋友不多,你和天沉算是两个,何况在京城,也多番仰仗,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轻易就能报恩。” 贺州道,“你俩就不要谢来谢去了,我本来还想,这女孩儿没人要,我就收了做徒弟,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收个徒弟不让我家越刀失传了。” “你个酒鬼,还想跟我抢徒弟,一个小姑娘,跟着你吃苦啊?” 众人大笑,这些日子,也领教了他没事就喝酒的本事,比他的武功还厉害。 姊颜道,“不如就让她自己选吧,自己选的路,免得日后后悔。” 既然谢渊也醒了,众人心里总算是安心了,只要醒了,就说明快好了。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传来不少消息,西边见见稳定下来,朝中也没有大事,倒是姜瑜那里,被人追杀,受了些伤,珺王遇刺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有成功,不过险之又险。 看起来形势大好,只等收网,谢灵暗道,珺王果然不错。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义女 京中形式外松内紧,烨王听说了珺王频频遇刺之事,也猜到一些苗头,除了嘱咐他小心,帮他多分担一部分内务,也做不了其它。 楚帝经过休养,身体好了一些,但是一用心思,就会加倍头痛,国师的药,也只能暂时止痛一时,新国师在楚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国师推辞,乃是病情突然加重所致,正在努力研制新药,陛下可先服用原来的丹药,楚帝勉强忍耐了。 楚帝不理国事一月,三王理政,渐渐的朝廷之上自然出现派别,楚帝清醒时,下令老镇南候出面,虽然镇南候府极力保持中正,还是不得不再次牵涉纷争。 谢灵和南祺不能再久留,尤其是南祺的身份,不能私自出京,现在姊颜有天沉贺州陪着,谢渊也醒了,二人决定先回京城。 卿月给他把脉后,施针,又开了些药方,一番嘱托之后,谢灵二人出发。 姊颜道,“你们身份敏感,连晋恐怕已经猜到是咱们家和他作对,路上小心。” 谢灵道,“他哪有那么多苍山山怪这个级别的高手,折了这三个,你一路还杀了那么多,他还得心疼一会儿,暂时没法子调高手过来了。” “要不天沉和贺兄和你们一起回去,到时候我一人进京就行。” 看着天沉盯着自己的样子,谢灵可不敢答应,胸有成竹道,“我又不傻,那自己的命开玩笑,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吧,你在这儿多陪四叔四婶几天,到时候你们一起再来。” 谢虞道,“那我能不能等姑姑回去的时候,和姑姑一起。” 谢灵故作严肃道,“不行,二哥二嫂在家担心,你和我们先一起回去。” “可是我想在这里多待几天,这里和京城不一样,还有姑姑和卿月姐姐。” 姊颜拍板道,“就让她和我一起吧,和你们两个男人一起不像话。” 就知道是这样,谢灵是拗不过姊颜的。 谢虞自然开心啦。 二人是说走就要走了,众人送到城外,贺州得意洋洋对谢灵道,“谢兄,别忘了你昨晚输给我的酒,等我到了京城,你可准备好了。” 最憋屈的要数谢灵了,被姊颜压制就算了,还打不过天沉,连打赌都比不过贺州,这话也只能心里吐槽,面上笑着道,“少不了你的。” 姊颜打马上前,“你有什么计划,直接告诉我就是,要是像这次一样出尔反尔,和我爹联合起来,我一定不会再原谅你了。” 谢灵告罪道,“是我不好,四叔是长辈嘛,不会了,以后咱们兄妹,齐心协力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见时辰不早了,该走的还是要走,谢灵拱手道,“我们先走了,你们不用送了。” 众人拱手,南祺有伤在身,只能坐马车,目送一队人马离去,留下的一行人也是感慨万分,世事变化,人来人往。 天沉看着姊颜,虽然她总是一副冷情的样子,但是也有最软的心肠,最宽广的胸怀,哪怕是男子也自叹不如。 乐儿最后还是选择了拜卿月为师,希望以后可以治病救人,这个倒是让贺州闷闷不乐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没有徒弟也好,这样还能没有牵挂,这样一想,又开心起来了。 谢虞见这人这么洒脱,心下诧异,私下问了姊颜,得知他自幼父母双亡,在爷爷和师傅的教导下长大,也是豪侠传承,后来爷爷和师傅相继去世,变成孑然一身的浪子,虽然好好酒贪杯,却不失侠气。 前些日子就是一人独闯杀害父母的仇人的家族,杀了仇人,一路逃亡,最后才得救,用他的话来说,人生无常,有仇当报,有酒当喝,有友当聚,这次明明不是江湖事,为了朋友,毅然支持。 虽然面上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不过对不想干的人,不屑用心罢了,外人总以为他只是的无情刀客,其实是个真情义之人。 见姑姑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谢虞也暗自留心,多日相处,也是佩服,虽然他总是衣服没心没肺,只好喝酒的样子,但是看见他,就觉得洒脱,这样的品质,正事所谓世家门第最缺少的东西。 谢渊和姊颜一天天的好起来,众人看在眼里,而谢夫人一心照顾谢渊,也再没找过麻烦,见了他人,也恢复了世家夫人的体面,只是有些淡淡的罢了,其它人也不会计较。 这日两位病人终于能用些荤腥,府里安排一桌宴席庆祝,谢渊和天沉,贺州不熟,为他们三人单开一席也是尴尬,正好都不算外人,也就都作一席。 席上有一盘糖醋鱼,明明姊颜平日最爱此菜,却一筷不夹。 谢渊是长辈,自然是他先发话,“我这些日子,承蒙你们操心,尤其是神医,你为我父女耗费心力,无以为报,我知你要在京城待一阵子,我不如厚颜,认你做干女儿如何,有我谢家一日,无人敢欺你。” 卿月自幼失去双亲,虽然见姊颜一家关系紧张,但是也算一家团圆,面上没事,心里还是默默羡慕,这些日子和谢渊夫妇接触,谢渊谈吐不凡,关心女儿,谢夫人虽然刚开始有些失仪,后来也算尽职尽责,对自己也算关怀。 姊颜也笑着劝道,“好啊,卿月,我们这次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从小没有姐妹,日后你做我姐姐,咱们做一家人。” 卿月鼻子酸酸的,点点头,谢夫人见谢渊高兴,自然没有异议,让小丫头去准备两盏茶水。 倒是谢虞一脸纠结,谢渊奇怪道,“虞儿不开心?” 贺州揶揄道,“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姐姐,转眼就又变成姑姑了,可不是不开心嘛。” 众人哈哈大笑,谢虞被人说中心思,嗔了贺州一眼,贺州行走江湖,何时见过这样的小女儿姿态,一时被自己口水呛了,立马端起酒杯一杯喝了下去。 天沉道,“贺兄酒瘾上来忍不住啦?今日让你喝个够。” 几个小辈,尽心尽力哄着长辈开心,一时间其乐融融。 丫头端来茶水,卿月敬谢渊夫妇,谢渊乐呵呵喝了茶水,拿出准备好的红包,谢夫人也取出一只准备好的金钗,算是认下干女儿。 谢渊道,“你们时间紧,不能随我们回苏越,等我们夫妇回了苏越,告慰祖先,加了族谱,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儿了,日后不要客气,谢家就是你家。至于乐儿,她年幼无知,也是受了我们连累,你既然收了她做徒弟,日后我们也会把她当徒孙,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 卿月知道他们心善,小姑娘也挺可怜,如今取得了姊颜天沉父女的谅解,也能安心开始新的人生了。 卿月拉着乐儿给谢渊夫妇嗑了头,谢夫人对于给相公喂下毒药的小孩,也算是如鲠在喉,可是没有她,自己也没有和相公想见的机会,更别说能好好交流,心里也是五感交集,既然相公原谅她了,自己也不好追究。 二人受了一礼,谢渊把她拉起来,众人现在已经统一口径,先瞒着她父母去世的消息,“以后跟着师傅好好学习,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爷爷,爷爷给你做主。” 乐儿开心道,“好,乐儿一定乖乖的。” 这一桩事算是了了,谢渊看着这些孩子们,各个优秀,自然是开心,宣布开席。 这些日子,谢渊夫妇二人少有争吵,看着仔细照顾自己的夫人,眉间隐隐的皱纹,恍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自己一家三口的关系,与谢家各房的安乐格格不入,也许是自己的错,自己不该一厢情愿,不该逃避。 越想,越觉得回苏越的决定是对的,当时只是安抚夫人,现在,他也想家了,孩子大了,自己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应该让她有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里,谢渊亲自给谢夫人布了一道菜,众人诧异,跟听说的不一样啊,姊颜心中一动。 只见谢夫人眼中泪光,只是在小辈面前不愿示弱,谢渊见只不过是夹菜,夫人就如此感动,叹息不已,担心仔细想来,已经有许多年,两人没有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待着了,枉论亲近了。 桌子下的手,拍了拍谢夫人,谢夫人咽下泪光。 此时,贺州打趣谢虞道,“虞儿现在不用担心了,这里有一个跟你同辈的了,怎么样,开心吧。” 众人转移注意力,谢虞看了看才四五岁的乐儿,撅嘴道,“她才这么小,又不能陪我玩。” 大家又是一笑,尴尬尽除。 今日这么开心,谢渊本来也想喝上几杯,可惜夫人,还有两个女儿都在盯着,只能看着别人喝,偏偏贺州还要学着别人念什么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一晚算是人人尽欢,除了谢渊夫妇,还有乐儿,其它几人都是喝的醉意朦胧,包括卿月也是一时高兴,难得的多喝了几杯,就已经不行了。 谢渊也没有阻止,这些日子都幸苦这些孩子了,让他们放松一些也好。 谢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相公这么开心的样子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不该逼的太紧,反而逼走了幸福?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纠结 珺王因为遇刺,胳膊受了些伤,处理公务不便,皇后趁谢灵离京,齐国,商国,晋国,都传信说这次趁五国使臣齐聚,各国带着青年俊杰,前往楚国交流,请求楚帝提前放出陵王,让他戴罪立功。 楚帝病已有一月,对宫内人手控制渐渐不稳,宫人们也拦不住皇后每日硬要来亲自照顾楚帝,楚帝不胜其扰,想着反正到时候还是要放他出来,趁自己势弱时放出,以免群臣非议,等自己身体好些,再行惩治便是。 谢灵不过离京十日,事态已经突然变化,虽然料到陛下肯定会找个由头放陵王回来,没想到竟然如此草率,一方面也是陛下的确精力不济。 南祺见谢灵收到密报之后便一脸不悦,问了才知,陛下已经决定放陵王出来,接替受伤的珺王的部分职务,名为戴罪立功,实际上不过是皇后一党为其开脱,难怪谢灵不悦。 先不谈皇子之争,陵王贪污赈灾款本就不为谢家这样的忠良所容,陛下不过为了在病中控制权利而平衡势力,就轻易放出陵王,实在是失了忠臣之心。 想到这里,有为烨王感到不值,都是嫡子,锁起来烨王比陵王身份更为尊贵,可是不仅要求过于严格,不敢犯一点点错,还得不到应有的东西,比起陵王来说,实在是不公,可是最难争的就是人心,何况是帝王之心。 南祺道,“陵王的处罚本就过于轻了,现在不过才不到两月,就要放出来,实在是说不过去,只要联合一众大臣上奏,一定能拦下来。” 谢灵却摇摇头,“拦得了一时,拦不了永远,只要陛下心中有了放过之意,谁能拦住,何况陛下本来就是打着他病重势弱的主意,让人以为是皇后等人逼迫,他又不见外臣,联合朝臣行不通。” “那你的意思是先放他出来便是?” 谢灵摇着扇子,“没错,放他出来又如何,出了贪污赈灾款之事,他日后想争本来就失了人心,而且看陛下把他推出来受人非议的样子,应该已经把他踢出储位人选了。” “可是就这样让他出来逍遥法外,横行霸道,实在是让人不快。” “他躲在太庙才是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他只做了这一件坏事,只要他出来,咱们肯定能再将他打入地底。” 南祺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说的不是一个实力强劲的皇子,不仅暗暗惊叹,十年了,这人的自信还是一直没变。 可惜了,现在立场不同,哪怕一起喝酒都不能酣畅淋漓了。 南祺道,“你们在查什么,又是动兵,又是刺客的,惹到什么人?” 谢灵不答反问道,“你说日后想做一军统帅,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惜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会有机会的,你要好好学习兵法用人用兵之道了,别在做你不擅长的军师了。” 南祺心中一动,他的意思莫非是日后必有战争,如此笃定,那么此事,一定跟他国有关,心中思量思量,也不好多问。 两人多年未见,再见交流也不多,这次一起上路,除了各自立场,倒是无话不谈,时光荏苒,当年好勇斗气的小孩子,现在个个已经是俊朗不凡的青年。 京城中的权利交替,各家按兵不动,珺王虽然被分了劝,却也不急,正好专心和姜瑜的配合,还有西州之事的收尾,不急不躁。 对于陵王回来,烨王出来心中有一丝不平之外,更多的是无奈,不过也没有空多想,现在事务大多压在他身上,那里顾得了太多,陵王回来就回来吧,只要他不改了本性,出来也只是暂时的。 心思翻涌最厉害的,非端王和十皇子默数,诸位兄长中,对大皇兄的是尊敬,而对三皇兄则是有种莫名的敬畏,不敢与之相抗,只是没想到他会栽在了初来乍到的谢灵手里。 端王想要找小侯爷商议,可是候府现在也被陛下突然的旨意弄得摸不着头脑,老侯爷撑着病体主持事务,小侯爷一面照看老侯爷的身体,一方面也在老侯爷教导下开始学习。 一时间好像无人商议,在心腹提醒下,想到了自己的母家太宰府,太宰府早在数年前不参与朝政,只是任些闲职,外祖父太宰大人常年闭门谢客,以至于自己也渐渐淡了这门亲情。 趁着夜色,端王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抱着再次被拒之门外的心情到了太宰府,这次意外的,有小厮开了门,这座大宅,早就没有了幼时记忆里面的辉煌,虽然不再富丽堂皇,却有一种浓厚的韵味在。 小厮执一盏灯笼,引着他来到一间书房,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 屋中灯火幽微,仿佛已经油尽灯枯。 小厮将他送入书房,在门外一礼,关上房门站在院中。 端王走到书房正中,面对老者,“孙儿见过外祖父。” 老者睁开眼睛,眼光并不锐利,如许多普通老人一样慈祥,只不过不时闪过一些智慧。 老者也不虚礼,坐着没动,“端王有何事?” “孙儿有事未明,无人解惑,所以前来求教。”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端王走到旁边的太师椅坐下,“众所周知,宫里的琼贵妃娘娘曾是孙儿所救,她前日暗示孙儿,父皇有意立我为储,所以提拔诸位皇子势力,使其消耗,然后提拔孙儿,孙儿心中不安。”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因储位不安,还是因自己无力不安?” 端王苦笑道,“若是冠冕堂皇,自然是孙儿自认能力不足,不能胜任,父皇心意错付,还让我们兄弟相残。若是真心来说,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可是我真的自认争不过,可是又不能擅自揣测父皇的心思,孙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当年你母亲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舅舅们都没什么本事,为了保住家族荣耀,我们送她入宫,可是好景不长,才得宠不久,就去了,这府里,也只能靠陛下暂时的信任支撑,可是你当时年幼,我们没办法保护到你,一旦威胁到别人,你也活不下来。 所以,我们默许心怀不轨的郑贵妃收养了你,这样至少你能活下来,后来她想把你养成个胸无大志的闲人,我们也默许了,因为姜家,给不了你支持保护,我们只有慢慢的退出权利,才能给你一丝喘息,才能保住姜家不灭。 这些年我们终于悄无声息的退下来,不再是谁的威胁,连带着你,也完好无缺,我老了,不能再护着你们多少年了,你们若是安心做个闲人,也能富贵一生,只是我不能代替你们,路要你们自己选。” 自己两个舅舅没什么本事,自己是知道的,没想到外祖父为了姜家能够延续,保住自己的性命,直接放弃了当年的荣耀,可是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不甘,其实当琼贵妃把这事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就已经心动了吗。 看端王面露纠结,太宰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可是姜家终究是不如谢家,退一时之后,还有优秀的后辈重振门楣,而自己家,也只能在角落里渐渐枯萎。 谁都会有不平,何况生来就在皇家,就是天之骄子,别人的期望不能强加给他,他有自己的选择。 太宰道,“每一件事,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你被推到幕前,要么拼力争抢,要么坚决后退,两种选择,都有两种结局,只看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看你到底有没有勇气,去面对从未面对过的考验。” 端王道,“如果我想争,外祖父会帮我吗?” 看着这个仅仅见过数面的外孙,他认真的询问着,老者掷地有声的道,“如果你想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只是你要想清楚。” 闭上眼睛,按捺住心里的冲动,“孙儿还要再想想,孙儿先告辞了。” “去吧。” 端王心事重重回到府中,侍者告知小侯爷在府里等着,便快步走到花厅。 这家伙等的喝了半壶茶了已经。 看到端王回来,小侯爷抱怨道,“你去哪儿啦,我这些日子忙死了,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还不容易有时间来看你,你还不在家。” 端王道,“这些日子压抑,我出去走了走。” “咱哥俩真是难兄难弟。” “怎么了,出事了?” “我爷爷好不容易调养的好些了,这些日子忙碌,又没有按时服药,今日又咳血了,我今晚好不容易才劝服他早些睡下了。” “老侯爷又病发了?也是,神医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时服药,还要养身养心,现在这情况,老侯爷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小侯爷苦恼的抱着头,一方面是因为学习,一方面是真的开始担起重担之后的忧虑,爷爷的病情更是让他担心不已,想想以前,自己想独当一面的想法,真是年轻不懂事,事到临头才知道有多难。 端王本来想要跟他商议‘大事’,可是看到好友如此苦恼,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嘴,老侯爷常年的咳嗽,外祖父满头的白发,突然压在自己的心上。 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要是自己争,一定会连累候府和太宰府,自己能担得起后果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冰 端王安慰小侯爷一番,这段时间,何止是小侯爷没空找自己,自己不也是考虑不周,低谷了候府的艰难。 “府上有新到的梨花白,你要不要喝?” 小侯爷摆手道,“不了,不喝了,我还有事,我要好好学,早些把事情接下来,好让爷爷不要再操心了。” 端王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好好鼓励他。 看出端王的失落,难得的,小侯爷反而安慰起端王,“你不用担心我,恨你说一说,我就好受多了,倒是你,不熟悉事物,想必也是过的煎熬,等陵王回来,你就把事情都放给他做,你就做会闲王好了。” 端王心中一痛,难道你也以为,我真的不堪大任吗?还是笑道,“我知道的,到时候咱俩再好好的喝一场。” 小侯爷今日也就是来看看他,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回去了。 回到候府,先去老侯爷院子里瞧了一眼,爷爷果然是真的熄灯就寝了,才回房,房外有人正等着。 那人正欲行礼,小侯爷立刻扶住他,“李叔叔,不必多礼,我请你来,也是想要你做我的师傅,你向我行礼,折煞我了。” 那人约莫四十来岁,一脸正气,后颈处露出半道刀伤,一直延伸到衣领里面,不知道还有多长,此时殷切的看着小侯爷,“属下知道了,只要小侯爷愿意学,我必定倾尽所学。” 此人原是小侯爷父亲手下的副将,骁勇善战,谋略不凡,小侯爷深知自己如今的斤两还不够,家世是一方面,自己没有真本事的话,别人是不会服的,自己是候府唯一的希望,之前荒废的,现在都要捡起来。 “李叔叔一定要对我严厉些,这才是帮我。” 那人郑重的点点头。 二人进屋,李副将为他检查根骨,结果还好,“小侯爷虽然这些年沉迷玩乐,不过练习没有落下,只是没有太用心,您小时候打下的基础很好,所以现在开始配合心法苦练,一年半载之后,进益非凡,以后,我每晚来教小侯爷,出来监督武学,还有就是行军打仗的本事,侯爷自小接触这些,也学过不少,我只要点拨一番,您自有领悟。” 小侯爷苦笑道,“这还是得益于父亲从小对我的教导,可惜我后来还是辜负了他。” “小侯爷不要妄自菲薄,将军他本来只想小侯爷顺遂一生,平安一生,如今情势变化太快,小侯爷必须把自己变强。” 二人商议半夜,制定好了计划,李副将三日来一次,其余需要小侯爷自己自觉,小侯爷也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明,小侯爷已经起来,拿起特制的银抢,到了后面院子里连起家传枪法,老侯爷和老管家,得知这个消息,老侯爷叹息一声,最后和老管家相视苦笑。 京中暗中形势翻涌,思归城算是一片祥和,因为谢渊对谢夫人的态度变好,一家三口的关系,有破冰之望。 谢灵已经走了两天,谢渊的身体渐好,略微能走动些,这一日谢夫人扶着谢渊到花园里晒太阳,姊颜三人,远远看到,姊颜只觉欣慰。 天沉二人也能看出,她对父母关系缓和的欣喜,自然为她开心。 谢渊夫妇走到亭子里歇息,谢渊见满园生机,不禁想起自己这十年来如死水般的婚姻,当年谢夫人也是明媚的娇花,自己与她也算恩爱了两年,只是,她想要的太多了,自己渐渐感到窒息,二人婚姻生了变化,谁知到了最后,她居然嫉妒女儿,由此对女儿产生了怨恨。 不懂事的自己,也只选择了逃避,以为自己离开,大家都会好好的,弄得现在家人不像家人。 转眼,自己夫妇二人,也已经不年轻了。 “你我好久没有好好谈谈了,当年你还是笑一笑就要拿着扇子掩着的小姑娘,现在我们的女儿都那么大了。” 谢夫人本来也在发呆,没想到他主动搭话了,喜道“可是你还是那个摇摇扇子,就让人心生喜欢的样子。” 看她惊喜的样子,谢渊心中一酸,居然牵起她的手,“这些日子幸苦你了,过几日我们一起回苏越,日后好好过日子吧。” 本以为上次谢渊答应回苏越只是暂时安抚自己,没想到他又主动提起,“我们?一起回苏越?” 谢渊笑着点头。 谢夫人愣愣的,也跟着点头,管他是不是回心转意,是不是可怜自己,自己终究不是等到了吗? 谢渊醒来的那日晚上,父女二人认真谈了谈,一来,姊颜表示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可是她还是想自己去经历应当经历的事,而不是躲在大家身后。二来劝父亲认真考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一辈子那么长,二人到底打算如何。 谢渊认真想了想,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妻子,从她提出让他成全她的爱恋时,自己已经对她上心,成亲后,二人琴瑟和谐,自己仿佛是动了心,对,是动了心。 可是自己在成婚之前就对这段婚姻定了性,婚姻是责任,而自己的爱,留给心中的那个人,自己意识到自己动了心的时候,夫人爱护也有察觉,不由自主的想要索取更多,不知所措的自己,慌不择路,伤了最爱自己的女人。 二人一个紧追不舍,一个逃避不急,这十来年,也就这么过去了,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懦夫,不敢面对,才让一家人相亲不能相爱。 谢渊接着道,“颜儿大了,我也护不住她所有,他们要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日后咱们过好咱们的就好,这些年咱们错过的,余生补上,如何?” 谢夫人哪能不同意,别人嘲笑也好,挖苦也好,自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他随意的几句话,就能让自己泪眼朦胧,只因为在乎。 谢渊给她搽搽眼泪,“这些年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 二人相依的身影,怎么看,怎么般配,姊颜看的心里一暖。 三人出了园子往回走,远远闻到一股药味,原来是丫头见到了服药时间,姊颜不在房里,便端来了,天沉二人看着她眼也不眨的一口气喝完了药,淡定的漱口。 喝药困难户贺州当然是心生佩服,天沉却是心里心疼,明明是一个小姑娘,不爱撒娇,不爱红妆,凡事都自己扛着,喝着苦药也淡定如斯。 天沉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小包蜜饯,等姊颜漱完口,默默递给她,姊颜看了他一眼,捻了一颗刚进嘴里皱眉嘟囔道,“太酸了。” “这样才好去苦味。” 贺州表示没眼看。 谢虞这几天天天除了跟着姑姑和卿月,最多的就是跟乐儿玩,跟个孩子似的,贺州也常陪他们捉迷藏,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谢虞没有出门。 贺州问姊颜道,“谢虞怎么不见了,不是说好了让我陪她们捉迷藏吗?” 姊颜笑道,“她说跟你捉迷藏不好玩,一下就被你抓到了,但是却抓不住你。” “哪有什么办法,她们藏的不好嘛,我老远就感受到她们的存在了。” 天沉摇摇头,这个榆木脑袋,劝别人有一套,到了自己,就傻了。 姊颜见他死不悔改,还一副有理的样子,也是乐了,“女孩子都好面子,她老是输,干嘛和你玩。” “哦,这样啊,那我让让她就好了嘛,不早说。” “败给你了,她们三个今天出门了,卿月带着乐儿出去,买些普通药材,用来学习,虞儿也去了。” “她们三个出去不会有危险啊?” “有人跟着呢,而且现在他们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我们算是暂时安全。” 贺州道,“我的酒喝完了,我到外面去买一些,你们等我回来。” 二人点头,但笑不语,贺州看他们笑的不明所以。 贺州出去,先买了两坛酒,然后到几条主街上乱逛了一会儿,感受到了姊颜家暗卫的气息,找个小胡同,窜到房顶上,拍了其中一个暗卫一下,那暗卫本来在房顶趴的好好的,突然窜上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差点一刀砍出去。 一看是贺州,松了一口气,贺州为人豪爽,姊颜现在不能多饮酒,天沉也陪着她不饮,便经常拉着换班下来的暗卫们喝酒,一来二去,也算是熟了。 “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买酒,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小姐和神医她们出来买药,我们得保护着。” “哦?在哪儿呢?我去打个招呼。” 暗卫指了一间医馆,贺州道,“好嘞,下次请你喝酒啊。” 跳下房顶,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不经意路过医馆,只见三人在医馆内,面前还包着好些纸包。 贺州走了进去,“咦,你们在这儿啊。” 谢虞眼睛一亮,本来还觉得出来玩好玩,可是卿月只是带他们到了好几家医馆,给他们讲了许多药材,听得迷迷糊糊的,可是是自己提出要来的,又不能中途跑了,贺州来了,肯定能有趣一些。 “你怎么来了。” 贺州提了提自己手里的酒坛子,“我出来买酒啊,正好看到你们。” 卿月瞥了一眼酒坛子,嘴角扬起揶揄的笑,“这家酒楼我好像看到是在两条街以外,你路过这么远啊?” 贺州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行啊?” 卿月看他情窦初开,毛头小子的样子,也不再多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锁 认真看着药材的乐儿道,“这些制好的药,很多和书上写的,画的不一样,要是能看看新鲜的药材是怎么样的就好了。” 旁听的一个小学徒道,“我们这里药材丰富,大多产自城外的山里,你们要是有空,可以找个村夫带你们去山里看看,我师傅也是经常给我们看新鲜的药材,只是今天送药的人没来,没有新鲜的了。” 难得出来一次,若是能去看看也好,只是城外比不得城里安全,卿月正为难。 贺州道,“无妨,反正我回去也是看暮兄他们俩,好没意思,我陪你们去吧,不会有危险的。” 谢虞也道,“是啊,咱们难得出来,过几天就要回京城了,索性去山里看看吧,反正有贺少侠在。” “好吧,不过你们要小心,山里也有其它危险。” 几人拿好包好的药材,跟医馆的人道了谢,就坐上马车出发了,听医馆的人的建议,在山下村子里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农带路。 思归城外的是山里药材丰富,村民在闲时也常常去山里挖药,补贴家用。 纯朴的山民,口口相传,积累了一些自己的经验,有的让卿月也佩服不已,果然是学无止境。 至于贺州和谢虞,当然是四处走走逛逛了。 贺州倒是觉得走了这么多地方,探险也好,登高也好,那么多所谓景色优美的地方,都不如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山里来的快活。 走走停停,一坛酒也下了肚,谢虞尝了一口,也深感酒烈,不愿再喝,贺州见她是个小女儿家,自然也不会劝酒。 这样的经历,对谢虞来说,都是很难得,很新奇的经历,不禁暗暗羡慕起姑姑还有她这群朋友。 她曾经在书上看过的地方,他们都去过多处,或饮酒高歌,或酣畅淋漓的‘论剑’,这样的生活,就算是旁人说的危险,也还是令人向往。 卿月看着兴高采烈的二人,猜测二人心中对对方都有好感,不过是说不破罢了,可是想想京城还有个端王,虽然端王身份尊贵,为人端方有礼,懂女儿家心思,可是贺州这样的落拓侠士,对小女生来说,还是有着不同的吸引力。 感情之事,总是不容别人插嘴,虽然朋友之间,卿月还是支持贺州,可是谢虞能过得了浪迹天涯的日子吗?缘分说不清道不明,最终还是要看谢虞自己。 上山的时候,老农给几人了一些雄黄,洒在鞋子上,一路上倒是也没有碰到什么蛇虫鼠蚁,倒是乐儿人小,走不动山路,只能贺州背着走。 刚开始他倒是手忙脚乱的,比较从来没背过小孩子,后来虽然背着个孩子,还是脚下生风,跑的飞快,让人羡慕不已。 老农也是呵呵直笑,只道年轻人体力好,也不会把这个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尊老爱幼的年轻人与传说中高冷不凡,武功高强的大侠联系在一起。 几人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山下,老农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做了好几盘菜,还有两盘肉菜,应当是待客一家人殷切的留几人吃晚饭,推辞不过,就留下用饭。 虽然不如府中精致,也别有一番心意在里面,算是好吃的。 老农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起,还有个三四岁的孙子,乐儿与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 卿月帮老人开了一剂治疗劳伤,风湿的药,内服也可,泡脚热敷也可,等再老了之后,就不会被常年劳作的病痛折磨,这些药都是山上常见的药,组合起来,就是一幅好药。 老人虽然暂时不知道其中妙用,想着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害自己,特意给自己开了药,还不用花钱,试试便试试。二人用了半月,感觉身上越来月轻松,方知此药妙效,纯朴的人,连忙给村里的老伙伴们推荐,一时村里流传着有好心的仙人指点的传说,这都是后话了。 一餐饭过后,几人要赶着城门关之前进程,拜别了老农一家,乐儿才与他们相处不久,就有些不舍了,想必小孩子更能感受真挚的情义吧。 老农本来也只是想着几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还有小孩,到山里不方便,没想着赚钱,可是她们还是赛给自己十两银子,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整的十两的银锭子,捧着直道谢谢。 一家人目送马车走远,老农捧着银子道,“有了这银子,可以修修房子了,就不会漏风漏雨了。” 到了城外十里,贺州突然感到不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不见了,让马夫停下马车,跟着的几个护卫也围拢过来。 贺州道,“这里有人埋伏,我感受到杀气了。” 护卫等也不敢怠慢,暗卫也在暗处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出手。 原来这伙儿人与当时那苍山老怪约定好了,一起到思归城来伏击谢家人,可惜路上耽搁了,没有赶上,等到了思归城,苍山老怪一批人已经了无踪影,想来应该是失败被杀了。 这群人中又没了苍山老怪级别的高手能对抗谢姊颜等人,所以不敢直接动手,只能暗中潜伏,找个机会,可是人数,武功,都不及,迟迟没有机会,可是上面传消息必须报仇,不得不在思归城盯着。 今天看到两个谢家弱质女流,带着一个小孩儿,还有一个不太出门的贺州,以及廖廖几个侍卫,便动了心思伏击。 谢虞走下马车,问道,“是不是有危险。” 贺州严肃道,“你快进去,这里危险。” 谢虞不服气道,“我也是会武功的,才不要躲起来。” 侍卫也劝道,“小姐快到车里去,等会儿伤到你怎么办。” 贺州自然看得出她会武功,可是还是不想冒险,可是看谢虞不会妥协,就改口道,“那你只护住你自己就好,不要逞强。” “好。” 卿月在马车里,一只手拉着乐儿,另一只手夹着几根银针,针尖上隐隐泛着绿光。 “乐儿别怕。” 一群人做好防御姿态,暗中的人知道被发现了,也出来了,围着贺州一行。 贺州暗中估计,只有三四十个人,好手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正是没有,杀人不难,只是要保护住身后的人不受伤,那就要尽快解决战斗。 那伏击的人,原本估计贺州应当没有谢暮二人厉害,顶多算是一流高手,只要派出十来个人缠住他,然后其它人配合,活捉或者杀了谢虞,就是成功。 两方人,都在心中默默计算,谢虞自从习武以来,除了那次在京城外用匕首杀过人,还没有几次出手的机会,何况练了多年的‘千锁’,也没有用武之地,今日居然被这家伙瞧不起,我还非要你看看我的厉害。 谢虞左手扣在腰间,贺州心里想着,天色不早了,还要赶回城里,得尽快解决了。 想到这里,缓缓抽出双刀,与贺州做过对手的人都知道,贺州出双刀的时候,正是杀心已起的标志,所以要十分慎重。 那些人只当贺州已经胆怯,还以为高估了贺州,高手的朋友,也不一定都是高手啊。 原定的十个人冲向贺州,其它人有序的冲向后面,护卫们都拔起刀,暗卫们却没有及时出手,因为小姐交代过,谢虞小姐不是软柿子,要适当的给谢虞小姐锻炼的机会。 一时间刀光咋起,几乎同时,一道金光随之绽放,谢虞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根金链,在余晖中闪闪发光,那刺客们心中好笑,果然是千金小姐,拿个金链子财大气粗的吓人吗。 贺州虽然知道谢家人应该是靠谱的,但是拿个金晃晃的东西出来干什么,不禁瞥了一眼,行家人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的可怕之处,那明明就是利刃。 感受到暗潜伏的暗卫的气息,他们没有动手,贺州也隐隐猜到他们的用意,所以也不着急,与那十个刺客周旋着,刺客明明感觉这个人不是很厉害,可是想抽身去帮其它人的时候,却发现只要动了退的念头,就是刀口在等着自己。 贺州对付着他们,还有心留意着身后的情况,能被选出来保护她们,自然都是好手,比起刺客们参差不齐的杂牌军,身手要好的多,一对二,一对三,没有太大压力。 倒是谢虞,被刺客低估,刺客一靠近五丈之内,能感受到的,只有后悔,这链不似刀剑,对人的协调要求很大,只见谢虞如跳舞一般,金链在她身侧如同游龙有灵,刺客不一会儿就倒下四五个。 这明明就是死亡之舞嘛,贺州索性解决了围着自己的刺客,专心欣赏这只死亡之舞,看他干净利落的手法,刺客才知道低估了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刺客动了心思想要抢进马车,挟持卿月,谁知刚跳上马车,两道银光飞出,刺入刺客喉咙,当即倒下。 贺州不仅感叹,现在的女子也太可怕了,各个要命啊,惹不得,惹不得。 帮助护卫们干掉多余的刺客,只有剩下的几个在和谢虞缠斗,其它人也长眼色的没有插手,虽然谢虞师从姊颜,内力也是不差,可是对敌经验还是不如这些刺客,又是第一次用千锁杀人,难免不太得心应手。 见其它人都已经解决了对手,自己还没有,不想贺州笑,一时有些急切,脚下乱了几步,那刺客中立刻有人动了心思,贺州看到有刺客左手摸向腰间,就知道他在打算偷袭。 贺州身子一纵,跳入战圈,与谢虞背靠背,引导着她的节奏和杀人手法,那刺客从腰间摸出暗器向谢虞掷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家人 贺州引着谢虞一个侧身,躲过暗器,贺州另一只手一个翻转,刀背撞上其中一枚暗器,暗器反射回去,直入刺客胸口。不过几息,剩下的刺客也被解决。 谢虞与他,相互配合,感受着贺州的引导,心中有所悟,看他利落的身手,心中佩服,却不想表现出来,不然他又要得瑟了。 用长链在刺客身上勾起一块布,搽搽链子上的血迹,收起链子,脸微红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厉害吧。” 贺州看着她脸上的微红,不自在的转头道,“还好啦,一般般厉害。” “你说什么?” “你听我说完啊,是一般般厉害,可是非常美啊。” 谢虞听了,脸更红了,跺脚道,“算你识货。”便上了马车。 贺州挠挠头,上了马。 卿月在马车里目睹了这一切,脸上笑意连连,见谢虞上来脸红红的,倒也没有打趣她。 只是乐儿见她脸红,拿出放在一边的水囊,“虞儿姐姐,你的脸好红呀,是不是太热了,喝点水吧。” “乐儿真乖。” 谢虞轻轻摸摸小脸,果真发烫,只当作没有看见卿月的目光,喝了两口,又倒了一点儿在手帕上,将脸搽了搽。 一行人回了城,城里已经点了等,如今已经入夏,到处都有歇凉的人。 谢虞看着外面热闹,提议道,“反正我们已经用过饭了,不如逛逛再回去吧。” 贺州等人自然不会反对。 谴了个护卫回去报信,几人下车步行,晚上的街市,别有一番景象。 贺州倒是带着他们,走了半条街,到了一个馄饨摊,对众人道,“今日都累了,不如吃点夜宵吧。” 到底谢虞是世家小姐,也不像姊颜外出历练过,不过姑侄两个都喜欢吃好吃的,谢虞在村子里面,吃不惯农家饭菜,只略微吃了一些,贺州知道她没有吃饱,上次买的馄饨,她似乎也很喜欢,就带她们再来吃一点。 护卫道,“今日少侠请客?” 贺州一挥手道,“今日大家都幸苦了,你们敞开了吃,我请客。” 护卫们自然也是没吃饱,这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要在人家家里敞开吃,不得半桶米啊。 几人分桌坐下,贺州嘱咐老板多下一些,这家馄饨味道是真的不错,谢虞和卿月各吃了大半碗。 几个汉子敞开吃,吃了老板准备的一大半,要不是想着面食不顶饿,等会儿回去了换班还要吃饭,今天,一时半会儿是吃不完了。 见他们吃的开心,尤其是三个女孩子吃开心,贺州也很开心。 至于府里,知道贺州跟着一块去了,也知道目前城里那伙人的实力,姊颜他们自然也不担心,现在想玩就玩吧,回了京城,就没有那么自在了。 他们出去了大半日,姊颜两人也没有闲着,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形势,又整理了滨州,西州两件事的资料,心中有数,只等摊牌了。 二人写了密信,传回稷下学宫,准备简单的用个晚饭,而厨房又送了一条糖醋鱼来了,说是夫人让送的,姊颜只是看着,迟迟不下筷。 “怎么不吃,你不是最喜欢吃鱼?” “这是我母亲做的。” 天沉略一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揶揄道,“你啊,就是给别人讲道理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就想不开了呢?家庭和睦,不是其中一个人努力就可以是,现在伯父伯母有了和好的迹象,伯母的一番心意,你为何不领呢,每个人都走出一步,对方才敢亲近啊。” 见她意动,天沉夹起一块,尝了一尝,果然美味,难怪姊颜想念了多年,“真的很好吃啊,你不吃给我吃吧,免得伯母见没人吃,伤心了。” 姊颜白了他一眼,伸出筷子,“这是给我的,你想美。” 二人一起解决了一整条鱼,姊颜还好心情的用了两碗饭,有点撑,二人去花园走走消食儿。 正巧遇上谢渊夫妇,谢夫人刚刚从丫头口中得知姊颜吃了她做的鱼,正欣慰着,四人碰面,有点尴尬,好久没有亲近的母女,一时不知如何相处。 至于谢渊对暮天沉,总是有点莫名的敌意,虽然这个青年很优秀,也知礼,可是就是有点不对盘,这些日子自己顾不上也就罢了,现在好了,一定要告诉颜儿,跟男子保持距离才是。 看着谢渊目光闪烁,里面还有点点敌意,天沉手心突然有点湿湿的。 倒是姊颜先开口了,“今晚的鱼不错。” 谢夫人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话,还夸奖自己,惊喜道,“那我明天还给你做,啊不,以后都给你做。” 看着她惊喜的样子,姊颜心想,什么时候,骄傲的母亲,变得小心翼翼了呢,却也只是“嗯”了一声。 谢夫人都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自己的相公和女儿,都不再怨自己了吗。 四人在园子里走走谈谈,逛了小半个时辰,姊颜二人准备告辞回房了,谢渊夫妇却叫住她,要她去自己二人的院子里,有话要说,话虽然是跟姊颜说的,却对着天沉,天沉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妨碍人家一家人的坏人。 天沉和姊颜对视一眼,姊颜对他点点头,天沉便拱手先回去了,只是心里在默默流泪,看伯父的样子,自己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啊。 夫妇二人领着她回房。 三人一起心平气和的谈谈,还是多年来第一次。 谢渊道,“虽然这个小伙子不错,但是你还是要好好考虑,婚姻大事,不能有差错,不过你要是选了他,我们也不会极力阻止你,但是也会好好考验考验他,这事儿啊,你要斟酌。” 要是以前,他们要是插手自己的事,自己肯定已经怒从中来,但是现在她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娇纵任性,也学会体谅他们。 也认真道,“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也会向你们证明我的眼光,你们想考验也可以,但是不要太过分。”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女儿真的看上那小子了?不会这么快吧,先前还没有到这一步。 殊不知,在西州天沉对她跑白心迹之后,姊颜对天沉残余的防备,在他不顾一切赶来,在他一点点的关心照顾下,渐渐消失,自从坦白了两人的身份,两人再无隔阂了。 虽然知道父母是在试探两人关系,她还是将两人的关系故意摆在明面上,算是给他争取个表现的机会,家里一群人,从小可就算说了,日后要好好替她把关的,早点把他拉出来,也好早点经受考验啊。 谢渊夫妇也给不了太多意见,只是心里不爽天沉不知不觉之间就拐走女儿的心,不过姊颜一向有主见,应该不会吃亏,反正还要她二哥七哥他们在京城,倒是不怕。 二人还是有些舍不得女儿,一家人才好一些,就又要分开。 谢渊道,“我知道你和你七哥关系好,要帮他,可是他也没有那么弱,要不你陪我们回苏越待一阵儿?” 姊颜虽然也舍不得父母,还是忍住了,“你们放心,等我们事情了了,就会回去的。” 想了想,姊颜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谢渊,谢渊接过来一看,心中一惊,“是你?” 那是一块白玉玉佩,正面刻着楚国图腾一对凤凰,背面写着两个大拇指大的凰羽二字,右下角刻着黄豆大谢姊颜三字。 谢渊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是楚国帝师,楚国精神领袖之一,逢乱必出,平乱而归。 谢夫人心中只觉骄傲,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帝师,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谢渊喃喃道,“难怪,难怪。” 姊颜解释道,“七哥考稷下学宫那一年,我也跟着去了,在学宫里乱逛,然后就出来一个老头,问了几个奇怪的问题,就非要收我为徒,还要教我武功,我不答应,他软磨硬泡了半个多月,我烦了才答应他,后来才知道他是学宫的祭酒。” 即使面前的是自己的女儿,二人也不禁无语,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到了自家女儿,反而成了负担。 “这就是为什么我练了两重功法,本来以我的天赋,只练咱们家的功法,是不会有问题的,到达十层,也不会这么难,可是谢家功法和学宫秘传功法都是极为上乘的功法,练了两种之后,虽然内力增加,绵绵不绝,也会因为经历阅历不足遇到桎梏,迟迟难以突破。” 谢渊突然想起一事,“那天沉说他也和你一样练了另一种一样的功法,那他就是” “是,他就是风羽,羽字辈二位帝师之一,我也是在大哥接到两重帝师令的时候猜到的,想必他也是,这次我们都坦白了身份,这次我们回去,不仅是要帮七哥,也是为了楚国。” “你们两个要出手,说明真的有大乱来临啊,虽然我还是担心你,但是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支持你们,但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你们不仅要保住国家,也要保住自己。” “嗯,我们目前不会表明身份,还请爹娘为我们暂时保密,现在你知道天沉的身份了,应该可以信任他了吧。” 谢渊一瞪眼睛,“哼,帝师又如何,你不也是帝师嘛,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带着你的哥哥侄子们找他算账。” 姊颜看着爹爹耍赖的样子偷笑。 而谢夫人,则是被这一声娘,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这些年,错过了太多了。 姊颜拉着夫妇二人的手,“我知道,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好一些了,你们舍不得我,但是现在形势紧张,有人在暗地里不停的捣鬼,我楚国边境又临近商,晋,外敌环伺,只有稳定了局面,咱们家才能稳定下来,所以,你们等着我。” 谢渊道,“谢家三百多年来,保家卫国,没想到担子最后落到你们这些孩子身上,我不求你们功成名就,只希望你们到时能全身而退,不要让我们白等。”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算 谢夫人也眼中泛着泪光,“我在家时,总是埋怨你不是个男儿,可是我一个人的时候,却在想,不是男儿也好,不用去担什么责任,没想到你还是走了这条路,娘亲和你爹爹不阻拦你,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时常稍信回来。” 姊颜重重的点了头。 谢渊到,“你们做事,需要银子,我已经决定,五国内楚国的产业交给你,楚国的产业成熟,用不了多少心思,用到其它四国产业时,你只需要传令即可。” “爹,我用不了那么多的,我已经够多了,你再给我,我用不上啊。” “胡说,金银这种东西,总有用武之地的。” 谢夫人也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交给姊颜,“这是我在京城名下的产业,本来就是留给你做嫁妆的,现在早些给你,这些都在京城,你用起来也方便,反正我留着也用不上。” 姊颜打开匣子,里面满满一匣子地契之内的东西,还有一枚印章。 “这些大部分都是娘当年的嫁妆,还有好些财物,回苏越的时候搬不下,索性都放在京里堆着,现在都给你,该用就用,钱财不算什么,有点事情,钱财是能摆平的。” 姊颜抱着沉甸甸的匣子,眼泪在眼眶打转。 谢渊道,“我已经好些了,再过两天,就带上司姑娘给我开的药,会苏越去了,你去办正事,不用担心我们,记得早些回来。” “好。” 谢母搂着姊颜好一会儿,还是流了眼泪,“你回房去吧,早些睡。” 姊颜一路回到房里,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枚玉佩这么沉重,也从来没有像这一次离开爹娘这么不舍,不,不是没有,只是从前装作没有罢了。 贺州一行也回来了,走到后院,天沉躺在房顶上看月亮,看到他回来,揶揄道,“你买的酒呢?” 贺州这几天就奇了怪了,这些人怎么老是发出奇奇怪怪的笑,不过还是一拍脑袋,“哎呀,喝完了忘记再买几坛了。” 说完,一个纵身,也跳上房顶,夜风习习,倒也舒爽。 卿月带着困的睁不开眼睛的乐儿回房去了,谢虞倒是拐到姊颜房里,“姑姑,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这一身的汗,快去洗洗吧,不然我才不让你睡我的屋子。” 二人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睡意,这些日子大家都忙忙的,都没能好好聊聊天。 姊颜道,“听说你在京城和端王走的挺近的?” “姑姑你别瞎说。” “姑姑不是瞎说,也不是要窥探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有诸多顾虑,为家里着想,但是我们不会干涩你,端王再如何,也不过是个男人,我谢家的女婿,不看家世,只看人品,只看我谢家女儿喜不喜欢,如果你喜欢,就不要退缩,二哥他们那里,想必也会为你的幸福着想的。” 谢虞转过身子,看着姊颜,“姑姑,可是,这样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吗?” “麻烦这种东西,你越躲,它越会找你,不过是个皇子罢了,千金难得一个喜欢。” “我要好好想想。” “想吧,不过最重要的,是问问你的心,是不是已经非他不可。” 二人聊到半夜,才渐渐入睡。 而谢灵这边,赶了四天的路,终于是到了,因为顾忌南祺的伤,路上慢了一点儿,多用了一天。 楚帝得知他回来了,立刻召他入宫,各方得知谢灵入宫的消息,猜测陛下任命他做了什么大事,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可是却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而谢灵前脚进了宫,陵王也低调回京,顾不得回王府,就进了宫里谢恩。 只是楚帝和谢灵在里面密谈,陵王就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谢灵出来。 只见这人还是与当时一样意气风发的样子,陵王本该恨他,却是泼澜不惊的站在那里,没有表现任何敌意,谢灵只觉得陵王这次回来,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 谢灵脸上微笑着,向陵王行礼,陵王定定的看着他,开口道,“谢少卿好久不见啊。” “殿下说笑了,不到两月而已。” 这么大的罪,才关了不到两个月就出来了,还好意思在这里摆谱。 陵王也不生气,“这两个月对谢少卿来说不算什么,对本王来说,的确是很久了。” 谢灵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他磨牙,客套几句,就告辞离去。 门外的内侍请陵王进去,可是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的陵王却不着急,只是回头看着谢灵大步离去,谢灵走了好几步,还感觉陵王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非常不妙,看来陵王是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死敌了。 陵王进了寝宫,两月不见,父皇的确和母后说的一样,病的很严重,也苍老的厉害,可是心中却没有一点难过,反而很平静。 楚帝刚刚和谢灵谈了许久,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喝了几口参茶,才提起精神仔细交代了他一番。 不外乎就是要他好好办事,把寿宴准备好,不要丢了皇家脸面,不要再犯错误,臣民们都看着呢之类的话。 对于父皇的殷切教导,陵王自然是恭谨的应了,念在他路途劳顿,楚帝嘱咐他一番,也就放他去看皇后,然后回府修整了。 姊颜的管家丫头青缇,正在各个产业清点,青缇小的时候被谢灵救回去的,虽然别的不行,在经商一途很有天赋,姊颜名下的产业这些年都是她在打理。 这次姊颜他们离京,留下青缇在京里配合谢灵他们,正好清点产业,筛选手下的人。 她今日正在谢家的一家酒楼清点最后的一批,下面人告诉她谢灵已经回来了,她想着快些清算完了,好回去复命,也能问问小姐的情况,手中更是加快速度,顾不得手腕的酸痛了。 谢灵又到了郡王府,两人商谈了一个时辰,珺王想着他一路辛苦,回来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回府坐上一会儿,便让他早点回去。 刚回府沐浴,换了身衣服,还没来得及见谢运,小厮送来一张请帖,接过来一看,竟然是陵王的帖子。 上面写着请他去天丰楼用午膳,有事相谈。 谢灵想着今日陵王不对劲之处,想着正好去试探一番。 换了个外袍,拿着扇子,叫来十三一主一仆往天香楼去了。 正在算账,一个小丫头跑来,对着青缇说道,“陵王殿下在咱们酒楼里面定了位置,好像是要宴请少爷。” 青缇想了想,这毕竟是酒楼,人来人往,陵王不敢如何,何况公子功夫不弱,没事的,等会儿陵王走了,自己也可给公子汇报。 便吩咐下去,让人好好伺候便是。 谢灵一路到了天丰楼,一看牌匾上的暗记,知道是自家的产业,更是没有压力。 楼下早就有人候着,一个黑脸侍卫,带着他们上了三楼雅间,只是把十三拦在楼下不许上楼。 谢灵摇着扇子,风度翩翩,酒楼里面一些女子,望着他失了神。 “无事,你就待在下面吧,自己点些吃的,记在我账上。” 十三只得应了。 侍卫将他请进雅间,自己关门退下。 酒菜已经准备好了,除了酒菜的香味,还有一股甜腻的熏香,窗边放着一个小香炉大小的镂空金熏炉。 早就听说陵王喜欢奢华,没想到到酒楼吃饭,也要自带熏香,只是破坏了这间雅致的雅间。 谢灵向他行了礼,陵王止住他,让他入座。 “不知殿下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没事本王就不能请谢少卿用膳?” 想打哑迷是吧,那就打吧,“岂敢岂敢。” “果然本王不说实话,谢少卿就不会说实话啊,今日本王找你的确有事。” “愿闻其详。” 陵王举杯道,“本王自知当时的确是做了错事,多亏谢家诸位出力,才没有酿成大错,本王先敬你一杯。” 说完就一饮而尽,谢灵闻闻酒,应该无毒,陵王也没有这么傻,在这下毒。 便也一饮而尽,“殿下理解下臣就好。” “我走了许多弯路,只是因为身边没有好的引路人,我想请你做我的引路之人,如何?” 难道他想拉拢自己,这不像陵王的心胸啊,推脱道,“殿下言重了,谢灵现在资历尚浅,不敢自傲,还请殿下另请高明。” 陵王眼睛黯淡下去,不一会儿,提起精神,苦笑道,“那谢少卿自罚三杯,本王就不作计较。” 谢灵自饮三杯。 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不少酒,谢灵满心防备,神经时刻紧绷,又有酒麻痹,喝的差不多了,试探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一起身才发现身体不正常。 提不起来力气,浑身突然烧起来了,原来他绷着,没有感觉到身体不对,现在突然起来,已经晚了,扇子都拿不起来了。 陵王看着他站起来,勉力往外走了几步,一下倒在地上。 感受着身体不正常的温度,那里不知道着了陵王的道。 陵王蹲下,掐着谢灵的下巴,“本王早就想要你在本王身下求饶了,你竟然投靠了珺王那个窝囊废,本王今天让你成为本王的人,呵呵哈哈哈” 谢灵心思飞转,想着怎么脱离险境没想到这个陵王是断袖,还这么大胆。 看着他还在挣扎,“本王今天什么目的都没有,不试探你,也不杀你,就是想要你成为本王的人,特意选在你谢家的酒楼,你就这么自信的来了,怎么样,本王也不差吧,让你看了本王的谋略,就让你看看本王其它的功夫如何。” 一只手已经伸向谢灵的腰带。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逝去 谢灵心中思绪万千,暗自运起内力,想压制药物,恢复一点气力,然后叫外面的暗卫进来。 谢灵一边用不服的目光瞪着陵王,陵王见了,更是得意,“青年才俊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干瞪眼,本王想要的东西,谁也不能阻止,本王还想招揽你,没想到你一来就与本王为敌,本王就用另一种方法来让你成为我的人。” 正志得意满之时,门口有些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外面和侍卫纠缠,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陵王冷笑一声,拉扯谢灵腰带的手直接转移到谢灵脖子上,掐住他的脖子。 果然,几乎是同时,雅间临街的窗户,被人一脚踹开,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也压住在外面和侍卫纠缠的青缇,围在陵王身边。 原来青缇还是感觉心里不安,便让人端来一壶好酒,亲自送到楼上,吸引注意力,然后十三绕到外面窗子,若是情况不对,就掷酒壶为号。 青缇在外面听到陵王的话,心知不对,就给十三发出信号。 侍卫自然是不敌十三,可是谢灵还在陵王手上,虽然陵王应该不敢下杀手,却不敢冒险。 因为陵王锁住谢灵脉门,谢灵运功被打断,药效一时冲出,当即流出冷汗,青缇被一个侍卫压在地上,见谢灵如此,应该是中了什么药,陵王没事,一定是服用了解药。 正对峙间,青缇大声道,“解药。” 十三也做好动手抢的准备,青缇却不敢冒险。 “王爷不要伤害我们家公子,你提条件吧。” 陵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只见她眼神紧张,似乎啊十分在乎谢灵,转念一想,谢灵这样的人,有几个爱慕者也是正常。 “你喜欢你们家公子?” 青缇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咬唇不答。 陵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解药,好啊,你自尽在我们面前,我就考虑一下。” 侍卫有眼色的掏出一把匕首,仍在她手边,青缇多想把匕首插到陵王身上,可是不能,不能坏了公子的大计,好恨,好恨,没有提前察觉。 十三想要阻止,可是看着谢灵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咬牙坚持的样子,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谢灵咬破舌头,疼痛和血腥味,唤醒神智,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微弱的,“不要。” 青缇看懂了他的口型,一行清泪流下,冲陵王狠狠的道,“请王爷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 又冲谢灵道,“公子日后,要小心些。” 说完,将匕首狠狠插进心口。 十三不忍的转过脸,谢灵只能用尽力气挣扎一番。 她身体软了下去,嘴角流出鲜血却微微上扬,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陵王,好像要看着他会不会讲信用,只是眼里没了神采。 侍卫试试她的鼻息,“没气儿了。” 陵王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痴情人。” 松开谢灵,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十三,十三恨的牙根痒痒,却不能动手。 “谢灵,这次你输给我了,有了第一次,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大笑着走了,十三骂了一句“疯子。” 那药也不敢给谢灵乱吃,看了倒在地上的青缇一眼,心中叹息,忙背上谢灵出去,谢灵此时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在十三背上,用尽力气转头,把那双眼睛刻在了心里。 十三背着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找了个大夫,大夫检查一番之后,确定了这是解药,服下解药之后,谢灵一下了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他挣扎着起来,要去看青缇,却有人来报,青缇的尸身被衙门抬走了,原来当事人都走了,青缇死的不明不白,衙门又不敢拿人,就把青缇抬走了。 谢灵赶到衙门,这事事关王爷和朝廷命官,来了许多人围观,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说是谢家的那个新上任的少卿在,之前得罪了陵王,现在陵王回来要掌权,谢少卿就给陵王送了个丫头,讨好陵王,没想到陵王拒绝了,这个丫头就自杀了。 周围的议论乱哄哄的,好像都在对放在衙门里面的那个无辜的女孩子指指点点,有人认出谢灵,“那不就是谢少卿吗?他来了,谢少卿来了!” “这真的还是谢家的丫头啊,难道谢家真的是谄媚奉承之徒?” “没想到谢家这么多年培养的后辈是这个德行,亏他长的相貌堂堂,还顶着谢家的名头。” “可怜了小丫头了。” “嘿嘿,那小丫头长的还不错,就这么浪费了,攀龙附凤没那个命,还不如嫁给我,我会好好疼她的。” 听着他们的指责,嬉笑,仿佛躺在那儿的是什么千古罪人,谢家是满门奸臣一般。 谢灵的拳头攥紧了,十三听着这些不怀好意的猜测,真想冲出去打他们一顿。 谢灵环顾四周,仔细的听着,记住了几张丑恶的嘴脸,十三只能护着还在体虚的谢灵,免得被周围的人围住。 坐在堂上的,正是京兆府尹韩非闻,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替谢家不值,谢家的累世功勋,岂是这些无知百姓能够理解的,实在是让人寒心,对于这个见过几次面的青年,还是很看好的。 谢灵止住十三,不让他扶着自己,脚步虚浮的一步一步走到堂前,因为是朝廷命官,不用行跪礼。 韩大人问道,“谢灵,堂下的女子,可是你家的丫头。” “是。” 听他回答,外面又是一阵高声的议论,隐约可以听见许多难听的词汇。 “她死时你可在场?” “在场。” 每回答一个问题,围观者都发出不和谐的声音,韩大人也气从中来,狠狠的敲了惊堂木,衙役们立刻去整顿,却引起了混乱。 谢灵道,“大人不必如此,先问话便是。” 韩非闻见他脸上一片冷漠,不见昔日的笑意,心下可惜。 “她因何而死?” “陵王宴请我,有请帖作证,青缇正好在天丰楼清理账务,我与陵王起了争执,青缇正好送酒前来,一时担心,便冲了进来,惊了陵王,后为了谢罪。”顿了一下“自戗。” 韩非闻点点头,“仵作。” 仵作上前回道,“回禀大人,下官检查了伤口,确实如谢大人所说,此女乃是自杀。” 韩非闻道,“那就是陵王和谢灵都没有杀人,可惜了好一个忠仆,谢灵你可以把她的尸身带回去好生安葬了。” “谢大人。” 门外的百姓,又分成两派,一派倒戈向谢灵,一派死命诋毁谢家和青缇。 十三过来,想抱回青缇的尸体,谢灵却叫住他,“十三,扇子。” 十三有些不愿,“主子。” 谢灵却加重声音,重复道,“扇子。” 拗不过他,十三只好抽出腰间的扇子,递给谢灵。 谢灵拿着扇子,一步一步走向门外,门外百姓突然感受到不对,可是一想,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怕了。 谢灵站在台阶下,百姓们站在台阶上的大门口,却不知为何,好像被俯视的人,并不是谢灵,而是这一群人,谢灵拿着扇子,指了人群中的几个人,“你们,敢不敢出来。” 那些人看他脸色苍白,还拿着一把扇子,明显不拿自己怎么样,就趾高气扬的跳出来,骂骂咧咧的站在一起,还想着要不要等他走过来,狠狠的打他几黑拳,这些大人,难得落难,还落到自己手里。 谢灵一步一步靠近他们,他们怡然不惧,反而当做是在打奸臣,谢灵运起功力,出其不意,用扇柄点了几人的穴道。 众人都知道要动手了,韩非闻却也不阻止,这几个刁民实在可恶,刚才老远就听到他们骂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侮辱死者,侮辱谢家一族。 谢灵执扇柄,用扇叶那一头,狠狠的抽这几人的嘴,一下,两下,渐渐的起了血痕,嘴角渐渐的流出鲜血,却只能叫唤,躲也躲不了。 人群里起先还有人喊着住手等阻止的话,等第一个人被打到满嘴是血,甚至流了一脖子的时候,人群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尤其的看着谢灵认真的一下一下的样子,背后渐渐爬上了凉意。 最后一个,轮到骂的最狠的那个人,谢灵还是认真的,仔细的,把他两边脸打的对称,然后嘴肿的合不上,口水并血水,染红了面前的衣襟。 趾高气扬的人,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人抽打,打到最后,玉骨一下子断了,扇面也染的血红一片,几个人都肿的像人头。 “青缇和谢家,不是你们能非议的,青缇已经死了,你们就不能积到口德吗?不要让我知道还有下次,懂?” 将断了的扇子扔在几人脚下,“你们的药钱。” 说完,和抱着青缇的十三走了出去,门口的百姓,避之不及的给他让路。 一个会武功的衙役,给几人解了穴道,几人再也不敢乱说,也是说不出来,嘴巴一动,数颗牙齿吐在地上。 几人第一时间开始争抢地上的扇子,也顾不上伤,扇子虽然断了,污了,也是宝贝,也能还钱,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几个人,就为了一把破扇子撕打起来。 百姓们又有了新的热闹可看,有人大喊道,“你看他们几个,像不像抢骨头的恶狗?” 百姓哄堂大笑,几人却一点也不在乎,一心抢着手里的,“宝贝。” 争抢之下,扇子变成了碎块儿,没抢到的要抢,看着别人的比自己大,比自己多,也要抢,和恶狗也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四十章 林姿 让十三把青缇放进马车,谢灵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我们回家。” 马车缓缓走动,越来越快,停在谢府门口,谢灵拒绝了十三的帮忙,自己把青缇抱回府里,今日发生的事,府里人也有耳闻,自然不会相信公子会把青缇送给陵王。 看着公子抱她回来,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里的事情,默默站在一旁。 青缇是九小姐的心腹侍女,在谢府这几个月,为人大方,对人有理,颇得大家喜欢,现在好好的出去,回来时已经没了生气。 尤其是看着一向挂着笑意的公子,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走进来,更是感觉有什么堵在了心口。 谢运夫妇走出来,看到这幅场景,也只是徒增叹息罢了,青缇是当年谢家还在京城事,谢灵无意救回的小女孩儿,当时姊颜也才四五岁,后来她就跟着姊颜,后来随谢家一同去了苏越,姊颜自小离家,青缇也是跟着谢灵学习,姊颜安心把事务托付给她。 时时刻刻还记着谢灵的恩情,也能看出她暗暗倾慕谢灵,却从不逾越。对于谢灵来说,这也是一个小妹妹,而不是谢家的家仆。 如今闹到这个地步,谢灵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 “老七,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对青缇来说,能还了你的恩情,也是她的心愿。” “二哥,青缇睡着了,不要说话吵醒她。” “唉。” 他将青缇抱回姊颜的院子,放到她房里,姊颜和青缇也是一向不分主仆,房间相邻。 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终于没有了力气,靠在床边,默默无语。 等折腾完了,已经不早了,十三给姊颜传信之后,端了晚饭进来,也劝不了他,只能默默放在桌上。 京中大多已经听说了陵王回来的第一天,就和谢灵闹翻了,还死了人,很多人都等着看戏。 天黑不久,谢府侧门有人来访,下人先带他们见了谢运。 谢运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上门来,见来人揭开斗篷,暗道谢灵所言果然不错,不过怎么还来了个女子。 “林少卿上门所为何事?” “谢少卿是我和妹妹的朋友,今日得知那事,自然要来问候。” 林姿也点点头。 谢运道,“今日出事的明面上是我谢家的丫头,可是与他们兄妹一同长大,情义非凡,老七他心里难受,你们来看看他也好。” 谢运亲自带着二人到了屋外,二人一进去就看见谢灵靠坐在床下,面无表情的发思索着什么。 二人进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林远看了心里也难受,“谢兄,我们来看看你。” 谢灵动了动眼珠,转过头来,“我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我没事。” “你别这样,青缇也不愿意看到。” “她是替我死的。” 林姿心知他们兄妹都一样,容易钻牛角尖,心一横,“你要怎么才满意?她死了,你让她捂在被子里,腐烂,发臭吗?让仇人看着哈哈大笑吗?” 谢灵突然大声道,“是我害死她,我太自负,自以为谋定天下,却被人算计,害了她。” “那你的责任呢?你要楚国屹立不倒的理想也不要了吗?” “我为什么要保护他们,这些愚昧无知,不知好歹的人,大难当头,他们还在想着落井下石,看热闹,侮辱已经死去的人,让他们都去死吧。” 林姿也听到了街上的流言,三人成虎,明明是忠心护主的人,却被说的那么不堪,这些人活着似乎没有意义,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也知道她已经死了?你想她的死,换回一个没有理想,自暴自弃的谢灵吗?你说你自负,害死了她,那你日后改不就是了,日后护住身边每一个人,而不是让他们担心,这样才不负她救你之心。” 林远查案,做事在行,劝人一点也不会,“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至少我和姿儿相信你,我们永远支持你,那些人只是无所谓的人,我们是你的朋友亲人,有我们信你,不就够了吗?” 谢灵的理智一点点回笼,要报仇,不会让青缇白死。 林姿见他眼神变化,知道他在听,“她要救的,就是自信从容,风度翩翩的谢灵,你不要让她失望。” “我会替她报仇的。”谢灵扶着床,慢慢站起来,看着青缇没有血色的脸。 林远趁机引导道,“那你可记得有什么疑点?说出来分析分析。” 谢灵忍住难过,把过程说了一遍,“他频频向我敬酒,原来是为了分开我的注意力,以免我发现熏香不对劲,我如果不那么大意,就不会这样了。” 三人中,最冷静的却是林姿,走到谢灵旁边,“你就没想过,陵王怎么会得知你支持珺王,又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就算你之前滨州之事得罪了他,他也可以掌权之后慢慢对付你,可是他为何要这样折辱你。” “有人插手了,说明青缇的仇人,不止陵王,她他们的目的你猜不到吗?你要让他们得逞吗?” 林姿知道这些话他听进心里了,转身欲和林远出去,让他好好想想,“别忘了,她死前说,要你以后小心些。” 谢灵一把拉住她的手,握住,“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些人,一个个付出代价。” 说完,松开手,走了出去,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只见谢灵叫人进去,给青缇清洗,换衣,梳妆。 “她最爱美了,要让她漂漂亮亮的。” 见谢灵肯出来了,谢运也松了一口气,忙吩咐人手,对林远二人,也是感谢不已。 等打扮好了,谢灵进去看了一眼,没有血色的嘴唇,涂上了红红的口脂,脸上淡淡的胭脂,这样看起来,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换下来的衣物里,又一只海棠花香囊,谢灵拿起来,装进袖袋中。 连夜将她火化,只余一坛骨灰,一个人就这样,在世上消失了。 捻起一点,放进香囊。 在林姿的言语刺激下,谢灵也简单收拾了一下。 期间珺王也曾偷偷来看望,见他有美人相伴,嘱咐一番,也就回去了,父皇宣布明日早朝,这是数日以来来第一次早朝,要解决西原之事,谢灵现在这个状态,只怕明日有问题,他得回去好好准备。 林远明日也得以恩准,需要上朝,二人陪着他到了半夜,也不得不回去。 林姿临走前,也握住谢灵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林远欲言又止,只余叹息。 谢灵此时已经清醒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对于她的心意,也收到了。 “十三。” “主子。” “给小九传信了没有?” “已经传了。” “那就好,把这些天的消息拿给我,我看一看。” “是。” 近五更时,谢灵进去洗漱,从新束发,换上官服,出来到了正厅,和谢运一起,用了一碗清粥,几块点心,又喝了一盏参茶。 二人才坐上马车,往宫门去了。 为了让谢灵稍稍放松,谢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林家的姑娘不错,长的出挑,又知书达礼,处变不惊,能劝得了你,要不我让你嫂子去问问?” 谢灵却严肃道,“我现在还不想成亲,我身边的人,迟早会处于危险之中,你不要操心这个了,再等等吧。”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对林姑娘真的有想法,看来回去要让夫人留意留意,门第什么的,都不在乎,反正这位姑娘不错,也有做一家主母的潜质,谢运心里暗暗记下了。 谢灵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也不出言阻止,既然互相喜欢,那么我一定会娶她,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谢家的马车一停,就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二人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中,不卑不亢的下了马车,脊梁仍然挺直,候在宫门外。 却见老迈的老镇南候,拄这拐杖走了过来,那位张扬大人和大理市卿也走了过来,二人忙向老侯爷行礼,又互相见礼。 见谢灵眼下有些青黑之色,几人也安慰他,他只淡淡道,“我没事,诸位大人不必担心。” 见他只是坦坦然站着任人打量,丝毫不怯,众人也不好多说。 不一会儿,时辰到了,宫门缓缓打开,在一溜宫灯的指引下,进了大殿。 众人各归其位后,山呼万岁,多日不见的皇帝,看起来明显精神不济,还是强打精神坐在高高在上的龙位之上。 参政曾学知首先站出来,“臣有事要奏,臣要弹劾大将军谢茗,和珺王二人无故起兵控制西边,扣压地方官员,皇子与大将同流合污,等同谋反。” 没想到曾学知还是一如既往的第一个跳出来针对谢家,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一心为朝廷着想,还是有什么其它目的。 珺王出列,“儿臣决没有参政大人所说的联合谢将军谋反,儿臣与谢将军乃是不得已而用兵。” 西边的事,已经出了数日了,说他们有谋反之心吧,他们也只是控制了西边,没有其它动作,珺王和谢家,还是一如往昔,没有移动,两家也没有出言解释,而陛下因为生病,也没有太过理会此时,一干想要找茬的人,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陛下上朝了。 虽然不一定能奈何谢家,但是能打消一点陛下对谢家的信任也好。 曾学知冷笑道,“那珺王联合谢茗用兵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舅子 珺王瞥了他一眼,“此时关乎大楚国威,本王想着父皇身体不好,想着处理妥当之后,再行禀告给父皇,免得父皇消耗精力,参政大人句句不离谋反是为何,莫非是容不得本王。” 曾学知自然不会承认,“臣不敢。” 皇帝伸手止住他们,“罢了,那你现在处理的如何了,可以告诉大家你们在做什么了吧。” 珺王从容道,“数月前,儿臣的封地,陇西传来消息,觉察到西原有异动,怀疑有人偷运矿产出境,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切证据,儿臣不敢乱说,又不能私自前去。儿臣一向仰慕谢家高义,谢茗将军由深得父皇信任,儿臣就请谢家代为查探。” “谢家姊颜,与少侠暮天沉,为国请命,一同赶往西原,经过暗中查探,西州西原两地,被人暗中控制,暗中将牢狱之中的犯人运到矿山做工,还有人在各处坑蒙拐骗无知百姓,送往矿山,西原却以矿山出事,矿工出事故死亡颇多为名,增收矿工,矿工增多,上报的产出却比往年少了至少两成,而矿山上的矿工,也被人当初牲畜虐待,伤我百姓,更有污我朝廷名声。” 曾学知质问道,“事态如此严重,珺王何不早日上报,由朝廷派人前去查探接管,莫不是贪功冒进,忘了分寸。” 珺王却不理他,“儿臣怀疑朝中有其靠山,恐被人钻了空子,事急从权,就联合谢将军,动用封地的守军,和西边守军,围住西原,由谢将军肃清西原官场,而谢姊颜为了查探其运输路线,寻求其父谢渊帮助,谢渊亲自上阵,所知甚多,被人刺杀,如今仍在治疗。” 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气愤不已,还未说话,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既然如此,也就不追究你和谢茗私自动兵之事了。” 谢灵却上前道,“臣有事奏。” “说来。” “臣兄自知边军不可妄动,所以绝不是和珺王私自用兵,此事,有凤羽,凰羽二位帝师的帝师印为令。” 一石惊起千层浪,居然是帝师令,难怪珺王和谢家稳坐钓鱼台,只是帝师令一出,就意味着有乱将近。 “臣等尽力查探此事,臣四叔也被人刺杀生死不知,深知惹了大麻烦,没想到帝师也在关注此事,及时送调军令于我兄长,兄长才调兵数万,只为一网打尽。” 皇帝本来最近感到力不从心,储位也未定,又值多事之秋,只感力有不逮,帝师终于出现了。 “帝师令在何处。” 谢灵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信封上分别写着凤羽,凰羽。 “沈丘。” 在人群中闭目养神学宫祭子沈丘,睁开眼睛,“臣在。” “你看看,是。” 沈丘接过两封信,看了看信封,然后打开,抽出里面的信。 众大臣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眼,可惜看不清楚,有的人心里想着,要是假的多好,那他们就能当场被治罪了。 沈丘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尤其是后面的红印。 “禀告陛下,此信,却是出自二位帝师,印也是真的。” 徐公公从他手里接过,呈给皇帝,皇帝看了那两个红印,心里稍安。 当即也不追究调兵之事,让珺王二人将事情说清楚。 谢灵淡然自若,娓娓道来,说到对方想要用计坑杀四万矿工而掩盖罪行时,大殿之中一片哗然,气愤者有之,羞愤者有之,无动于衷者亦有之。 皇帝当即咳嗽不止,矿工之事他有所耳闻,故意放权给谢灵他们,让他们去查,本以为就是简单的贪污受贿之事,没想到其中内幕实在惊人,若不是及时阻止,这损失的,不仅是矿产,还有人心。 谢灵等众人反应之后,又将调兵细节说出,以洗脱所有谋反的嫌疑。 “四叔被刺杀之后,姊颜接手事务,暮天沉和贺州,出手制住西州牧,暗中掌控西州军务动向,安排人救了矿工四万,现在西州西原,尽在掌握,为了尽快拨乱反正,将查出有问题的官员,暂时关押,正待陛下下旨处置。” 皇帝点点头表示满意,“若是我大楚青年才俊,都如这几位少侠,将国事作为几任,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待他们回京,朕自有封赏。” “谢陛下。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西州州军副将张义,居然是他国细作,其打算用州军,与边军一战,挑拨我国军中关系,消耗军力,着实可恶。” 御史中丞张扬痛心道“一个细作,居然能做到一州州军副将,掌管军权,实在是匪夷所思,看来西州蛀虫甚多,臣提议细细梳理西州,西原上下官员。” 皇帝点头道,“嗯,考察官员一事,还是让谢茗权权去做。吏部,准备储备官员,必须严格把关。” 吏部尚书上前领旨,“臣领命。” “珺王和谢灵,将事务细则写成折子递进来,朕细细考虑,一应赏罚,此事了了之后再论。” “是。” 曾学知恨恨的看了谢灵一眼,冷哼一声作罢。 这些天积压的事,大臣们一一报来,早朝一上就是几个时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疲惫,不时的揉揉太阳穴。 徐公公给俸了一盏茶水,错身之间,皇帝好像服用了一颗什么东西,注意到这个动静的谢灵,直觉不好,却又说不出来,皇帝最近虽然精神身体都不好,可是生性谨慎,不会随意用药。 近午时时,早朝才散了,下达给谢茗的旨意也已经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 众位朝臣的已经饥肠辘辘,可是大大小小的议论声音盖住了肚子的声音。 “没想到谢家又不声不响的立了大功。” “哼,他们立功还不容易吗?要军权有军权,朝廷又有人,那个谢渊,还在商道上插了一脚,他们配合起来,想不立功都不容易。”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酸,边上的人心中腹议。 这人背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王大人此言差矣,官职越高的人,往往只求无过,不求建功,谢家立功,不单单凭借了各方的配合,还因为他们有一颗为国无私之心,为了铲除奸佞,不息背负骂名,我楚国上下有几家能做到,何况,谢家的人脉,都是一代代功勋积累起来的,没有丝毫虚假。” 那人连忙行礼,“珺王殿下说的是,是我等短见了。” 待珺王走了。 这些人又交谈起来,“这次珺王也算立功了,看他不声不响的,也是个厉害人物,只是出身低了。” “不过是不是嫡子而已,他母族可也算是云南王府。”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烨王整个早上都没有说话,原来众人眼光都在京城之时,他们已经暗里打了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胜仗。 别看那他们现在说的轻松,这事哪有那么容易,谢渊差点身死,五弟也遇刺数次,帝师都出手了,想必耗费的心力不小,好在没有出大事。 想到这里,又想起南祺,明明是他自己受了伤,废了经脉,还装作没事一样安慰别人,他一个人在京城,也无人安慰他。 陵王看着谢灵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快意,却又凝重,从今以后,和谢家算是彻底走向对立了,不过谢灵,我是不会输的,我会让你臣服于我。 林远和谢灵谢运一同出宫,“你今天为何不让我将证据呈上去?” “因为我猜到他们的计划应该改变了,那么我们先按兵不动,只要盯着这几个人就好,咱们要尽量掌握更多的资料,现在明查还行不通。” “可是这些细作,实在是可恨。” “忍耐也是一种能力,我们忍一时,要让对方痛彻心扉不好吗?” “你决定吧,要我查东西还好,谋算我不在行。” “你呀,心思还是不如林姿。” 林远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这家伙怎么知道,“怎么,你都能看得出来?” “我都看到你偷偷拉她的手了,要不是看你正难怪,我就揍你了好吗?” “唉,你跟谁学的?好好做你的君子,别学着动手。” “你别转移话题,你不许欺负她,虽然姿儿聪明,可是好像女子遇到情之一事,就拎不清,你要是欺负她,别怪我不念朋友之情。” 谢运听到这个,必须得帮自家弟弟啊,“林少卿放心,有我看着他,他不敢的,我们谢家你还不知道?各个都是专情的,我向你保证,林姑娘要是许配给我们家,绝对不会受欺负。” “这倒也是,谢家的家风我也听说过,有谢大人的话,我也放心了。”好像那里不对啊。 谢运当然打蛇随棍上啊,“那林少卿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商量商量婚事?” 不对,自己好像把妹妹卖了,“呵呵,再说,再说。” 谢灵翻了个白眼,自己二哥好像就在这些事上反应快。 “你俩别在这儿商量了,反正大舅子是跑不了了,我也不会负了林姿,只是现在时机不到。” 时机?这小子还真的想娶姿儿?虽然姿儿也喜欢他,但是女孩子还是矜持点好。 “谁是你大舅子,你别乱叫,你说那个参政大人怎么老是针对你们,他不会也是细作吧。” 谢灵也随着他转移话题,“曾家也是个百年世家,可能不大,我也派人查过,也没查到什么,应该是想借谢家上位吧。” “借谢家上位?怎么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分别 “谢家虽然得皇族信任,可是谢家要从新崛起,也需要一个‘对手’,专门针对谢家,以免谢家独大,而曾学知虽然官至参政,曾家后辈却不得重用,想必他是想借着踩谢家,保持曾家的地位,好让陛下培养曾家,这样曾家就有重新起来的机会。” 林远听了也是连连皱眉,“难怪说官阶越高,办的事实越少,若是都想着自己家族,又如何为国着想呢。” “所谓群狼环伺,这些人还盯着自己的利益,且忍他一时罢了。” 林远若有所思,“林远受教了,他固然是枷锁,也是君王信任的保证。” 谢灵点点头,看来这个未来大舅子也不是太过一根筋,想要撑起一个大家族,不仅要学处理事务的能力,还需耳聪目明,反应得当。 众人告辞,各自回府办事。 皇帝命人独传端王入宫,端王心中忐忑,皇帝问了几个平常问题之后,突然问道,“今日你五哥和谢灵所奏之事,你以为当如何解决?” 端王一时反应不过来,不常接触政事的他,哪里懂这个,只好想了想道,“五哥和谢家一心为民国,当不与追究,谢渊因此受伤,不可不安抚,谢姊颜并两位少侠,乃是我辈典范,应当嘉奖。” “就这些?这些都是我在朝堂上说过的,你说你自己的想法。” 端王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只好又道“西州之事,辛好及时止住,西州离京都甚远,此地官员尽然因此而互相勾结,残害百姓,出卖国本,理应严惩。” “没有了?” 端王不语。 皇帝咳了两声,“那大量换了两州官员之后,如何迅速回复民生?如何安抚民心?” “将这些罪臣当众处置,以平民愤,然后,然后。” 听了此话,皇帝咳了一阵,叹气道,“那你以为谢灵如何?” “谢少卿当为国之栋梁。” “你大哥,五哥呢?” 端王心中一惊,“大哥五哥皆为贤能,儿臣多有不及。” 沉默一阵,“你下去吧,你五哥受伤了,老三虽然回来,可惜他脾气难驯,这些日子的事务,你也学着些,盯着你三哥,别让他太出格了就是。” “儿臣告退。” 又是咳嗽个不停,琼贵妃自屏风后面出来,倒了一杯茶水,喂他喝了,顺顺气,才好了一些。 “端王殿下的确不是君主的料,陛下就不要太刻意培养他了,这些年,他从未接触过,现在也学不过来了,陛下不要为了臣妾,损伤国体啊,烨王和珺王两位殿下,颇有陛下之风,陛下还是多考虑他们。” “哦?你也觉得珺王也堪当大任?” “是啊,臣妾虽然没怎么与珺王殿下打过交道,可是平日里,见他不为小利争抢,办事认真,少有失误,陛下对他办事也是满意的。名声也好,而且这次的事,臣妾也听说了,珺王殿下为国为民,甘愿冒着被您怪罪,也要做,别的不说,就说他们救了四万人,我也觉得很了不起了,做事不拖拉,有魄力,这不是和陛下一样么。” “你啊,怎么尽帮他说话,你不怕朕说你忘恩负义,不帮端王。” 琼贵妃放下茶杯,笑道,“臣妾相信陛下不会误会臣妾的,再说,帮要帮在刀刃上,要是帮错了,不就是害了他。臣妾这辈子有陛下恩宠已经够了,荣华富贵也有了,若是陛下愿意,臣妾永远陪您也无妨。” 皇帝叹气道,“我也不仅是为你和端王着想,朕只是想着,老九脾气软些,不会对兄弟们怎么样。烨王和陵王母族太强胜,无论选了谁,以后都是麻烦,珺王怎么看怎么胜算不大,朕也不愿看到他和老大相争。朕扶起老九,再让其它几个保持平衡,托付给谢灵,日后也可无忧。” 琼贵妃明白他的担忧,没想到年轻时杀伐果断的陛下,现在却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可是人心易变,现在哪里能保证几十年后的时,何况与其它人比起来,端王简直就只是一只绵羊,只是陛下不愿意承认罢了。 “陛下,臣妾臣妾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是却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还是至高的位置,若是陛下把它交给强大的人还好,交给最弱小的,不是坐等其它人吃了他?” 皇帝想了想,反而问道,“你真的不在意以后的事?” “臣妾不图荣华,唯独想要独占一个情字,陛下之情,已经是最好的了。” 皇帝握住她的手,这样的人儿,怎能不惹人怜爱。 郑贵妃已经得知了皇帝单独召见端王之事,还问了许多问题,却吩咐人不许告诉十皇子,哪里知道,十皇子自动了那个心思之后,就暗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也知道了此事,直叫他怒不可遏。 “父皇也也太偏心了,他有哪点好,若是大哥他们我也忍了,他不过是仗着那个女人,狐媚误国。” “殿下不要生气,端王从未学过处理政务,天赋又不高,陛下考察一段时间,一定会放弃的。” “这都几个月了?哼,他不仁,别怪我不义,给我把灵儿叫来。” “殿下,真的要。” “不要废话,给我把她叫来。” 那人也不敢在他气头上多言,连忙出去了。 一日两夜的时间,信鸽也已经到了思归城,谢渊的暗卫月暗也赶到了思归城,谢渊夫妇正待离去,只是不忍说出分离的话,一家子难得相处的融洽。 姊颜接到信后,一言不发,天沉知道肯定出事了,一看,居然是谢灵和青缇出事,虽然和青缇接触不多,在京中所见,其与姊颜亲如姐妹,谢灵待她也很好,显然是当做一家人了。 大家都没想到陵王会怎么卑鄙,简直欺人太甚,这下,不回去,也要赶快回去了。 天沉让人把信送给谢渊,谢渊夫妇知道这下了,不能再留了,谢运不通谋略,谢灵一个人没有帮手,幸好这些日子早就做好了回苏越的准备。 这下子全都动起来,收拾停当,卿月细细给谢渊把脉,写了好几张药方,仔细嘱咐用法,请他们及时把病情传信过来。 谢渊等人道了谢。 姊颜安排十七十八送他们夫妇回去,谢渊拒绝道,“我和你母亲准备一路游玩回去,不用你派人了,我已经调人过来,咱们才好起来,我不会让我和你母亲出事的,你不要操心我们了。” 姊颜拗不过他们,只好把暗卫分给他们一半,自己带着剩下一半回去,谢渊也妥协了。 趁着父女二人说着话,谢母将天沉叫到一边,轻声嘱咐,“我就这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心疼,只是有时怨怼无处发泄。我能看出你的心意,我暂时将她托付给你,她有时脾气执拗,我看她能听进你的话,你需耐心些。” 天沉拱手道,“伯母放心吧,临别之际,天沉也有一言,您二位,是阿言最亲的人,阿言虽然看起来刀枪不入,最能动她心弦的人,也只有亲人,我既然心悦于她,自然以她喜为喜,以她难过为难过,您不必担心的的诚意,日后自有定论。只希望您和伯父,和和睦睦,多关怀她一些,使她安心,其它风浪,天沉舍命挡之。” 谢母默默转身,掩饰泪意,“姊颜有幸啊,希望少侠说到做到,我们夫妇日后只能尽力补偿了。” 说完向姊颜父女走去,正好听到谢渊道,“我就说只有我的女儿,才能穿得最张扬的红色,你是我女儿,无论发生什么,爹爹会护着你,你日后再不必带着什么面具了,我看谁敢觊觎。” “你的女儿,日后还是要成别人家的,你这么宠坏她,看你以后怎么办。” 说到这里,谢渊还是有些气闷,对天沉道,“以后我的女儿就暂时托付给你了,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拿你是问。” 天沉道,“伯父放心。” 贺州幸灾乐祸道,“你别说大话,他们女孩子最喜欢掉头发了,就算没事也会掉上一堆,你怎么保证啊。” 天沉淡淡道,“伯父又没有数过阿言的头发。” 谢渊指着两人大笑,“唉,失算失算啊。” 离别的气氛,一笑倒是少了一些。 谢渊作为长辈,一个一个的嘱咐,“贺少侠到了京城不要客气,我谢家酒坊还是有几座,你啊,敞开了喝。” 贺州喜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谢渊抚须微笑,又嘱咐卿月,“你到了京里,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跟姊颜他们开口,你既然认了我们做义父义母,我们就是一家人,若是以后不开心了,尽管来苏越找我们。” 卿月笑着应了,“多谢义父义母。” 谢母道,“乐儿也挺可怜的,你好好教她,日后明辨是非,悬壶济世也好。” “卿月知道。” 最后是谢虞,“你回去,替我告诉你父亲,他做的很好,无须改变什么,尽自己的职责就好,不要多想,若是得空,会苏越省亲也好,家里也几年没见他了,都想着他。” 知道父亲早想得到家里的理解,也想祖父他们,谢虞眼里含着泪应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了,你们也早些去吧,颜儿你不要太冲动,你七哥肯定有计较。” “女儿知道。” 谢渊出发后,姊颜一行也出发,往京都而去,马蹄声过,尘烟四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宝剑 谢家吃了亏,人都以为有好戏看了,只是这三五日,谢灵只是忙忙碌碌,处理皇帝交给他的事务,并未有其它动作。 而京中又突然传说有一貌美红衣女子御马而来,京中美人不少,大多温柔内敛,从未见过这样张扬摄人的美丽,使人见之不忘,各个都说见了仙女,有幸一瞥的人,直呆呆的看着她离去。 有心人注意到一行人挎刀背剑的,直觉不好惹,有人认识暮天沉还有谢家的马车,再看佩剑,猜测那女子是谢姊颜,不得不赞一声谢家人的好相貌,何况谢姊颜是谢家嫡出两代唯一的女子,简直占尽了谢家颜色。 虽然看起来是危险人物,看了马车上的标志,城门前的守军自然不会拦着。 赶回府中时,正是午时,姊颜直接跳下马,走进府中,“青缇在哪儿。” 一丫头呐呐道,“青缇姐姐的骨灰,摆在她的屋子里,公子不许我们随意进去。” 话音未落,姊颜已经快步越过她往自己院子中走去。 时隔几月,人已经阴阳两离,在门前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推开那门,好像怕吵到她一样。 门一开,只见正对面一张高案上,摆着个白玉坛子,下设一香炉,两尊香烛,三根香三缕青烟又汇成一缕,轻轻的飘着,一股淡淡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却不是她的味道。 见她站在门口不语,其它人也未多言,默默站在她身后,被姊颜莫名的情绪感染。 只见姊颜又轻轻掩上房门,轻声道,“等我回来。” 反身顺着回廊,走了十几步,是姊颜的房间,众人不解,只见她在房中拿了一把宝剑出来,天沉和谢虞一眼认出来,正是尚方宝剑。 谢虞道,“姑姑,你要干什么?” “我心里有数,七哥有他的难处,我却没有,你们留在府里,我有事去办。” 十七十八也跟着着急,却不敢再劝,主子这些日子憋屈的事太多了。 “来人。” 一个暗卫从暗处出来,“小姐。” “陵王现在在哪儿。” “这..” 姊颜厉声道,“说。” 暗卫无法,拿出特制的哨子,吹了几声,另有暗卫出来,“这是负责掌握各家行踪的人。” “陵王在哪儿。” “回小姐,方才有人来报,陵王两柱香之前才出宫,现在应该快回到陵王府了。” “下去吧。” 姊颜听了就要往外走,天沉侧身拦住她,“你真的要去?” “我心里有数,不会过分的,只是我要先给她讨回点利息。” 天沉看着她的眼睛,并不像失去理智,“好,我陪你去。” 虽然猜到他们要做什么,贺州只笑道,“你俩想撇下我,没门,我跟你们去。” 谢虞还要说什么,卿月拉住她,“让她去吧,相信你姑姑,你先让人去找你父亲和七叔。” 谢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制止了十七等人跟着,疾步出去,“对对,我立刻就去。” 陵王的车架,刚行至门前,被姊颜三人拦住去路,护卫自然看出三人来者不善,护卫首领手一招,一半护卫护住马车,另一半呈半圆形围住三人。 门口的护卫见不对劲,这三人抱着剑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了,没有轻易起冲突,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冲王爷来的,连忙也带着一队护卫将三人团团围住。 姊颜三人不为所动,一眼也不曾给他们,倒是护卫被三人气势所摄,不敢乱动。 姊颜扬声道,“我有一柄宝剑,不知陵王殿下可否出面一观。” 众人心想,难道是来献宝的,摆这样的阵势只是为了引起注意? 陵王听此声音动听,便掀开帘子,站在马车前面,暗中有高手,护在其两侧,一出来,看到姊颜,心中赞叹一声,好一个女子。 不待他站定,只听“锵”一声,白光立现,果真是好剑,几乎同时,三人都动了,天沉贺州在姊颜两翼挡开护卫,几乎在呼吸之间,姊颜已经剑指陵王咽喉,两侧的高手,也被天沉二人压制,难近一步,速度太快,根本阻止不及。 此番变故,早已引来许多围观者,不知谁这么大胆在陵王府门口拦截陵王,瞬息之间还剑指陵王殿下,都远远观望,不敢靠前,从府中出来的高手,也只敢站在十步开外,生怕靠近之后,那女子就给陵王来个血溅当场。 “此剑如何?” 陵王丝毫不惧,笑道,“剑乃好剑,姑娘的功夫也是当世少有,此二样都是当世之宝,当然,最宝贝的,当是姑娘的倾城国色,给我千把宝剑,也不换。” “呵,陵王莫非不识此剑?” “尚方宝剑,如何不识,莫非姑娘看上本王,寤寐不得,今日上门自荐?” “是啊,这几日本姑娘每夜想王爷想的睡不着。”众人暧昧一笑,却只见那女子笑意顿失,眼神可怖,“我日夜想着殿下的人头,何时能供在我家青缇灵前。” 陵王道,“不过一家仆而已,谢姑娘小题大做了。” “青缇是我七哥幼时所救,为报恩留在我谢家,乃是自由之身,非是什么家仆,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王爷不仅逼死了她,还散播谣言,坏一个死去的女子之名声,真乃大丈夫也。” “本王还不屑散布谣言,你们江湖人不是号称有仇必报,本王的人头就在你的剑旁,你怎么不取?” 旁边人生怕他激怒姊颜,忙叫道,“王爷。” 陵王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脸上挂着无畏的笑。 “王爷还值不上我谢家累世功勋换来的尚方宝剑,你那日暗中使计害我七哥,逼死青缇,我谢姊颜今日就当街教训你,陵王殿下,你记住,只要我谢姊颜在一日,你就一日无法如愿。” 陵王的笑渐渐凝固,谢灵我都不怕,你个丫头片子,仗着些武功,也敢来威胁我。 陵王面上严肃,却低声道,“你兄妹二人都不错,本王等着你们日后入我府中为我暖床。” 姊颜左边嘴角微微勾起,“王爷等着吧。” 说毕,手腕一转将剑收回,那些人心中一口气刚刚要松开,只见姊颜蓄力一推正中陵王胸口,陵王战力不住,往马车内飞去,当即一口血吐出来。 一阵惊呼中,三人瞬间动手,配合无间,不过一刻,马车旁边的高手皆被伤,“这只是利息。” 三人扬长而去,众人看的呆了,等他们背影都看不到之后,才有人将陵王扶起,陵王见此,愤怒难当,哇的一口血吐出来,在有人要背他,他却不肯,缓了一缓,在众人簇拥下走进府门,当即已是站立不住。 在二人交谈中,围观之人,自然是听到了姊颜的身份,二人的交谈内容,也被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京中传来了,说谢家小姐一回京,就带着她的高手朋友打上了陵王的门,还当场踹了陵王一脚。 一时间,有人赞叹其有仇必报的性子,有人斥责其一节女流,居然带人打上门去,实在无礼,也有人羡慕谢家手里的各种尚方宝剑,免死金牌等等东西的底气,众说纷纭。 有心人自然留意到谢姊颜所说的话,这下谢家可是要彻底站在陵王的对立面了,与谢家交好的好几大家里,有不少还是暂时保持中立,这下子可要发生剧变了。 即时谢姊颜没有杀了陵王,她踹的陵王的狠狠的一脚,可是许多人不敢为之事,不少人都怕她这样说就敢,什么都不怕的江湖习气,连王爷都这样,别说其它人了。 报信的人跑到大理寺,把小姐拿着尚方宝剑去找陵王的事一说,却不见公子着急,只是道了一句知道了。 报信人也是急的狠,追问道,“公子,你不急啊?” “姊颜自有分寸,她有她的道理,此后,谁再算计我谢家,还得掂量掂量,你回去吧,等我公事办完,我就回府了。” 那人无法,只得赶紧回去。 大理寺里陵王府不过两条街,刚出门,街上就到处在传谢家小姐怎么怎么样,悄悄听了两耳朵,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见大理寺的守卫一看是他,忙喊道,“你不是谢家的家仆吗?来给我们讲讲你们家小姐呗。” 那人连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赶忙跑了。 跑的老远,还感觉那些百姓在后面指指点点,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 等跑了回去,谢运已经回来了,急的满头大汗,官服都没换,急急的跑到姊颜院子里,在下人口中得知他们已经回来了,知道姊颜已经办完事了。 只见众人都聚在青缇房前,走近一看,姊颜正净了手,手执长香,在青缇灵前小声说着什么,便在门口等着。 等她上完香,连忙走进去,拉着姊颜,“你啊,怎么自己跑去了,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二哥我拿着宝剑替你去,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没事的二哥,没有受伤,反正我是年幼无知,陛下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放心,我没有杀了他,今天的只是利息,日后我在一点一点找他算账,我就是要他眼看着想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谢运看她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拉着她,出了房门,“你不要难过了,这仇,咱们家都记下了,二哥一定帮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女子 姊颜也不想让他担心,自己转移话题道“嗯,二哥,天沉你见过了,这位是贺州,他的刀法很厉害,他们会在咱们家住一阵子。” “好好,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让人安排。” 天沉二人上前行了礼,谢运心中赞叹,都是好人物。 “卿月姐姐已经被我爹爹收为义女,以后她也是我们谢家人了,这是乐儿。” “好好,都是好孩子,我让你二嫂安排好菜,好好认识一番。” “多谢谢大人。” 谢运笑道,“以后叫兄长就好。” 卿月改口道,“多谢兄长。” 几人走了出来,姊颜轻轻关上房门,静默几息,天沉只看着她,没有说话。一行人走出院子,姊颜道,“青缇的灵位就先摆着这里,我陪她一些日子,免得她害怕。” 谢运心一酸,“好。” 白氏给众人安排住处,卿月便住到姊颜隔壁,本来说青缇灵位在此,客人住着不好,可是卿月不在意这个,白氏想着她是姊颜的朋友,住在这里也好,便听了随的安排。 贺州自然和天沉住在一个院子,姊颜又遣人去候府送信,说卿月已经是谢家的义女,以后住在谢家,定期去候府诊脉就是。 晚上众人齐聚一堂,谢运道,“本来不宜饮晏,可是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几位就把我府上当做自己的家,谢运多谢几位的照拂,话不多说,开始吧。” 谢运几人一桌,白氏带着姊颜等女眷在屏风后,另设一桌。 重聚的喜悦冲淡了一些凝重的氛围,只是归儿跨着小脸,不甚满意。 坐在他旁边的乐儿看着这个小哥哥,扯扯他的袖子,“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也是男子汉,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女子坐在一席。” 乐儿歪着头道,“你会喝酒吗?” 谢归苦着脸,“不会。” 只见大家都笑盈盈的看着他,他脸一红,“还不是爹不让,我早晚会学会的。” “几位叔叔都在喝酒,一喝酒就说个不停,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吃饱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颜姨说花园里有好多萤火虫。” 好像自己只能陪这个小丫头玩了,谢归只能道,“好吧。” 白氏对姊颜道,“这次你们真是吓死人了,说走就走,还出事了,自得到你们出事的消息,你二哥夜不能寐,日日吊着心,现在好了,大家又聚到一起了。” “二嫂,没事的,卿月姐姐可是神医,凡事有一口气在,她也能救回来。” 卿月白了她一眼,“我是神医,不是神仙,你下次再逞强,我这个神医的名头,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谢虞也撅着嘴,“姑姑最不听话了,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让我们担心。” “啧,你也教训起我来了,我的伤我自己知道,这次误打误撞,有了些突破,下次再遇到苍山三怪这样的,姑姑不出五十招,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我是在想一些问题,现在想通了,以后不会再有问题了,你个小丫头,也不用再担心我啦。” 白氏举起酒杯,“希望如此,咱们也小酌一杯,希望你姑姑以后平安顺遂,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 这边已经用完饭,一起结伴去湖边纳凉,那边还在痛饮,这些日子也是真的没有如此开怀过了,白氏只是提醒了一句明日还要上朝,就跟着出来了。 姊颜端起守边的绿豆汤,“上次来,不过才草长莺飞,转眼间,酷暑已经到了。” 白氏笑道,“可不是,这几日你们在家,我正好给你们张罗做几件夏衫,明日我让人给你们三个量量尺寸。” 卿月笑着道谢。 “你们想要什么颜色?我见卿月妹子穿青色最妙,姊颜你穿红色最善。” “就听嫂子的。” “我再把时兴的颜色,给你们过过目,你们好生选选,多做些也无妨,咱们家衣服还是做的起的。” 卿月笑道,“自学艺以来,还没人管过我衣食之事,今日嫂嫂的关心,真是受宠若惊。” “这有什么,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只会一样,就是管家,我给你们准备好这些东西,你们也好做事,也算帮到你们了不是?以后尽管开口就是。” 谢虞再怎么也是个小女孩儿,回到家里,在父母膝下,也是心安,不再端着小大人样儿,依偎在她娘的胳膊上,“娘真偏心,以前还说咱们人家虽不却吃穿,还是要有时有度,怎么在两位姑姑这里,就变了,娘偏心。” 众人闻言笑作一团。 女子之间,若是没有刻意的坏心思,也是很快就能交上好朋友,姊颜与白氏见的不多,卿月与之也是几面之缘,一聊之下,都互相佩服,各自有各自的好处。 姊颜卿月虽不好华服美妆,却到底是个女孩子,白氏母女于此道颇有见解,也能谈到一处,姊颜两人的经历也是母女不曾经历,听之也颇为向往,不知不觉间,已经聊了近两个时辰。 姊颜道,“我这次入京,父母都交给我一些家业,我也顾不上,只能交给管事,只是我见嫂嫂见识不俗,就把几家成衣铺子和绸缎铺子交给嫂子吧,咱们也算亲姐妹明算账,账上五五分成就好,嫂嫂你看如何?” 白氏颇有些经商天赋,可是她自小受到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对此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嫁入谢家,相夫教子,打理嫁妆,还要谢运的一份家业,得心应手,可见她有兴趣也有天赋,可是这毕竟是小姑子的家业,自己来管有些不好吧。 “这不太好吧。” “嫂嫂刚刚还与我们姐妹相称,现在就见外了?我手里的家业一向给青缇管,可是如今,如今也只能先用着父母铺子里的管事,日后再安排,嫂嫂就当为我分担些。” 听她这样说,也替她难过,也是技痒,白氏便不再推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赔了,你别找我啊?” “几间铺子罢了,给嫂嫂练手也无妨,只是嫂嫂如此能干,不会给我们笑你的机会的。” “你啊你。” “家里制衣就从铺子里拿布匹吧,铺子里有各国来的料子,好像还有什么月光锦,西子纱什么的,还有各种样式,好东西自己先用着,别舍不得。” 白氏惊道,“不会是天锦楼吧,那可是京中三大做好的布料店之一了。” “好像是这个名字。” “我还以为是普通铺子,我还想露一手,让你们看看我也不是个只会打理家事的愚妇,哪有我露手的机会啊。” “那不是还有其它两家吗?咱们要做就做第一。” 白氏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信心不笑。” 谢虞也起哄道,“那我以后不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了?” 姊颜笑道,“是啊,让虞儿成为最漂亮的姑娘。” 白氏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你这个丫头在,这店啊,那里还有东西卖?” 看着家人开心,姊颜也开心,对着卿月道,“明天多选选,想要多少做多少,咱们也学学公主,一天换个五六条裙子。” 卿月知笑道,“你可饶了我吧。” 白氏道,“现在有大老板做主,咱们就多做些无妨。” 卿月接过话头,“要想把店做大,我倒是能出一份力。” “哦?” “我游历学习时,得了一张方子,做成脂膏,女子长成以后,易生斑点,细纹,用这个,可以祛除斑点,平滑肌肤,你说这样能不能吸引那些爱美的夫人小姐?” 白氏道,“她们我不管,我现在就想要一瓶试试。” “明日我将方子送给嫂子,嫂子可以找人试试。” “你说有用肯定有用,我才不给别人用,我要最先用,那这个也算入骨了,到时候赚了大钱,咱们三个分成。” 谢虞道,“你们都忘了我吗?” 姊颜逗她,“你能干什么?” “我我,我可以跟着娘学,以后也帮忙打理铺子啊。” “好好,给你学。” 聊的正开心,有人来报,公里来人了,几人忙迎出去,走到正厅,谢运四人也刚到,各个脸上红红的,醉眼朦胧,想来喝的正欢畅。 那公公对谢运道,请明日带着谢姊颜,暮天沉,贺州一同上殿,陛下要亲自当面表彰,以彰三人之功。 谢灵姊颜心中自由预料,姊颜心道,陵王殿下,第二笔利息,明日我来向你讨了。 送走了来人,谢运几人也有些清醒了,明日既然有了正事,今晚就不能再喝了,命人撤了酒桌,一同到花园走走,醒醒酒,白氏命人端醒酒的汤水来,吹了吹风,谢灵天沉贺州三人醉意已经消了大半,醉意正浓的只有谢运一个。 白氏轻轻摇头,哄着他喝了半碗醒酒汤,坐了一会儿,就送他回去了。 几人依旧在亭子里坐下,东拉西扯聊了不少,最后迎着夏夜是凉风回房。 翌日一早,谢运醒来,想起还要带姊颜他们上朝一事,连忙穿戴好了,要去叫他们,谁知走到花园,三人已经在廊下练起早课,日复一日,勤修不辍,方才成其道。 见他来了,三人收势,姊颜道,“早课已经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谢运道,“先用写粥点吧,等会儿还需用些精力应付。” 一行人赶去宫门前不提。 今日谢家这一大家子的阵仗可是引起了一众朝臣的关注,昨日谢家姊颜的所做所为可是传遍了大家小巷,今日一见,果真是张扬肆意,从没见过如此张扬的红衣。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辩论 相熟的大人们都来打招呼,乐呵呵的客套几局,什么谢小姐长大了啊之类的,其余人都站的远远的,慢慢打量。 进宫之后,三人在殿外等候,天沉贺州是第一次进宫,直觉恢宏大气,饶是游历四方,见识广博,还是觉得震撼,比起地下的宫室密地,这座还在夜晚尾声中半梦半醒的宫殿,无不彰显着一个国家的强盛。 二人不过是饶有兴趣的观赏,其它人心中暗暗称奇,谢姊颜进过宫就罢了,这两个江湖草莽,第一次进皇宫还能从容不迫,难怪敢跟着谢姊颜拦了陵王。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宣三人觐见的声音,宫人门引他们走到门口,三人并排走上前去,站定后,一同行礼。 “平身。” 三人走近时,皇帝抚须而笑,果然是好少年啊,待三人直起身子,饶是观遍美人,皇帝还是不由得惊了一惊。 但他还不至于起什么其它心思,只是心里默默想着,谢家女儿少,好不容易出一个女儿,又是这等可引万人枯骨的颜色。 不过这两个年轻人也不错,相貌堂堂,气质洒脱,皇帝心里看了很是喜欢,若是楚国多些这等人物,看谁还敢觊觎。 几位王爷除了陵王,也都惊艳不已,珺王也听到了自己如打鼓般的心跳,忙移开了眼睛,却又移回来,心里的那个贪婪的声音又传来了,看着她灿若星辰的双眼,只想做那里面的唯一。 “姊颜不过两月不见清瘦了些,这些日子辛苦了。” “谢陛下关心。” “嗯,你们二位,谁是暮天沉,谁是贺州。” 天沉二人依次回答。 皇帝看他们从容不迫,便奇道,“你们两位应该从未进过皇宫,二位怎么也能从容不迫?” 贺州笑道,“我们是有功之臣,又不是坏人,陛下又不会随便怪罪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错,没有犯错自然不怕。” “小徐子,宣旨吧。” “谢姊颜,暮天沉,贺州三人,为国分忧,救助百姓,为义士,当为天下人楷模,今日御赐义侠之名,各赐玉冠一顶,二品玉带一条,享二品俸禄,二品以下官员可不行礼,另有黄金百两,以彰三人护国之心。” 三个宫人举着托盘,精致繁复的玉冠玉带,莹莹泛光,黄金在一旁熠熠生辉。 三人却没有接。 徐公公走下台阶,双手将圣旨递到姊颜面前,小声道,“陛下知几位江湖闯荡,这些金子都是没有内府造印的,可随意使用。” 姊颜却往右半步,避开了他,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女不要这些,臣女今日,想用这些封赏,换一样东西。” 皇帝闻言,“哦?你说。” “前几日发生的事,大家都听说过,陵王殿下与我七哥发生了一点矛盾,误伤了我的好姐妹青缇,臣女想要陵王到谢府,为青缇上一柱香,以慰其灵。” 朝臣大惊,没想到谢家不敢捅到陛下面前的事,她却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还想陵王去上香,以陵王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做到,一时间倒是看向了谢运兄弟,想看看他们怎么收场,可是只见二人不为所动。 皇帝一时也没有震怒,倒是问道,“这事朕也听说了,陵王确实有些不对,对谢家也造成了一些影响,只是朕听说你昨日打了陵王,你还没有消气?” 陵王今日带伤上朝,本以为谢姊颜提出此事,父皇哪怕为了皇家颜面,也会斥责于她,却只见自己的父皇风轻云淡的说出自己被她打了的事,还问她有没有消气,差点又是一口气吐出来,脸憋的通红。 大殿上一时蔓延着古怪的气氛,陛下如此偏爱谢家,实在难办。 “青缇与我亲如姐妹,她也是自由身,不是谢家家奴,无辜死去,臣女一时伤心,太过冲动,仗着尚方宝剑,居然踢了陵王一下,臣女一个女子,并没有多大力气,臣女向陵王殿下道歉,希望陵王殿下也能如臣女一个女子一般,承认自己的过失,前去给青缇上一柱香,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昨日众人还在想着谢姊颜打了陵王一事如何了结,今日一变,就成了谢姊颜为了姐妹怒而出手,而且拿的是尚方宝剑,没有一时忍不住把他戳个窟窿就是手下留情了,一个女子没有力气,骗谁呢? 现在当着大家的面道歉承认错误,逼得陵王下不来台,若是陵王还不如一个女子有担当,那么众人该如何看待他,但若是陵王认了错,不就是示弱了,好一个阳谋,一关扣一关。 陵王的脾气带着些唯我独尊,要他道歉,上香,岂不是让要让他威严尽失,可若是不去,本就不被看好的他,又多了一样陛下最讨厌的没担当,陵王心道,这个女人太狠了。 陵王出列,克制的咳嗽了几声,不得不顺着流言,谢灵让女子讨好自己的说法,“咳咳,当日儿臣不过一句玩笑话,那女子太过自傲,便自尽了,没想到造成这样的误会,实在是可惜了,儿臣将她风光葬下便是,至于谢姑娘踢儿臣一脚,儿臣受了便受了,能让姑娘出出气也好。” 姊颜冷笑一声,“臣女星夜赶路而来,一路奔袭,不知哪有力气将殿下伤成如此战战巍巍之态,既然殿下如此难过,殿下不如踢回来,臣女受着。” 话音一转,斥道,“呵,至于玩笑之说,殿下明知自己的身份,那里是能胡言乱语的身份,殿下一句玩笑就能要了人命,还不反省,难道殿下以此为荣?青缇已经死了,她也没有亲人,风光下葬,又能如何,况且她死后,清誉也被毁了,难道要殿下上一柱香送她一程,就如此之难吗?” 这个女人,说话句句是陷阱,陷人于不义之地,“咳咳,本王素来听说姑娘剑法了得,没想到姑娘唇舌也如刀剑一般锋利,咳咳,谢家的确厉害,教的后辈,文武双全啊。” “殿下好威风,臣女心中不平,难道已经不许说了吗?莫非也想用一句玩笑,逼死臣女?” “你,你不要胡说。” 皇帝也看够了,心里也琢磨好了,喝止两人,“行了,不要争了。” 众人都等着看皇帝怎么处理,谁知道他转而向暮,贺二人问道,“两位少侠以为如何行事?” 天沉惜字如金,“草民也愿以封赏,换取一个公道。” 怎么转眼就变成公道了。 贺州道,“虽然黄金百两能买好多酒了,可是我还是要支持姊颜,我也愿意呐这些换。” 皇帝继续问道,“哦?暮少侠是为了公道,你又是为何?” “江湖人讲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虽然青缇不是王爷所杀,也有王爷的原因在此,要求他上一柱香并不过分,只不过是他的身份尊贵,所以有所不同,草民认为,三个二品加起来,应该能换王爷屈尊一次。” 陵王的外公忠国公,自然不会让他孤立无援,国公在皇帝开口之前,先道,“话不是这样说,有功行赏,有罪另处,三位的封赏乃是三位之功,怎可以此要挟皇子,此乃不敬,再者,殿下是皇子,皇子的礼数,不是一般人受的起的。” 果然老狐狸一开口,就不一样,陵王还是有些冲动了。 “好一个受不起,照说皇子之礼只能皇族之人能受,只是尊夫人故去之时,莫非陵王殿下曾经没有上过香?今日说此,不是可笑?国公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不懂担当二字?反而在此开脱,臣女不过是想要殿下一柱香,送送孤魂,就这么难吗?” 不待国公反驳,站在一边被忽略的谢灵却站了出来,“姊颜伤了殿下,殿下心里气不过,不肯原谅,臣代姊颜道歉,若是殿下要出气,不如将臣打一顿出出气,臣等只是想请殿下上一柱香,以安亡灵而已,请殿下成全。” 谢运也默默站到谢灵旁边,虽然没说话,大家也知道他们是要共进退。 看着殿下的众人,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可惜自己有人免不了上场。 “哈哈哈,你们如此严肃做什么,不过小事罢了,陵王就去谢家一趟,上一柱香,好好的一个姑娘,可惜了,有我皇室庇护,她路上也不会被其他人欺负。” 众臣道,“陛下英明。” 说到最后,陛下虽然圆了过来,当作皇室大度,送一个小姑娘一程,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次陵王又输了一筹,难怪谢灵谢运没有动静,原来是等着谢姊颜,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 她小时候,见过的人,都夸她聪颖,现在如谢家人一惯的运筹帷幄。 有心人心里范起了嘀咕,目前来看,谢家突然出来的这对兄妹,谢灵喜欢私下谋算,暗中蚕食,把人逼到死角,逼溃他人心防,防不胜防。 而谢姊颜,喜欢把一切摆到明面上,让人做选择,可是看着选项,却让人恨的牙痒痒,同样的思维缜密,步步为营,让人佩服之余脊背发凉。 陵王忍着心头涌起的血气,谢了恩,眼神刮过谢家众人。 看着姊颜三人喜形于色的样子,皇帝突然又觉得,谢姊颜是实在心里难受,所以咄咄逼人,甚至要以为是谢灵教她的了。 看不透,果然是太傅教出来的,若不是谢家一心护国,实在是可怕啊。 曾学知今日倒是一言未发,认真的看着这一切,方才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路,若是只有谢灵,还能对付,又来了一个谢姊颜,自己是不是在找死,但是看着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忌惮,又咬咬牙,富贵险中求嘛,为了曾家。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提醒 “封赏还是照旧,你们是天下年轻人的榜样,不必推辞。” “谢陛下。” “你们先回去吧,等散朝之后,陵王去一趟谢府。” 三人躬身退下。 陵王只得应了下来。 一时间朝堂众臣心思各异,都活络起来了,谢家与陵王闹到这个地步,到底是自信陵王不会上位还是另有打算,难道他们已经暗中选定了辅佐人选? 看着殿中眼色乱飞,知道这群人心里已经不安分了,皇帝只觉头又开始痛了,勉强听他们奏完诸事,命几位皇子仔细斟酌,便提前散朝了。 几位皇子也十分尴尬,皇叔相王打个哈哈,“陵王啊,不过是小事,彰显我皇族的大气罢了,谢家现在是有功之臣,便是给他们些面子也没什么,不如皇叔和你同去?” 陵王道,“不用了,皇叔事务繁忙,本王自己去即可。” 烨王现在也有点看不懂这个弟弟了,平日里,受了这样的气,早就暴跳如雷了,难道去太庙守了一阵真的改了脾气了? 无意间和珺王对视了一眼,珺王却是丝毫没有影响,想想也是,若是改了,也不会一回来,就设计谢灵了,哪有现在这一出。 烨王几人留在宫中处理政务,陵王一人出宫,前去谢家。 谢运兄弟两个到衙门去了,自然不在家,姊颜等人已经恭候多时了,白氏也是第二次接触陵王,上次还是他想拉拢谢家,现在谢家已经站到他的对立面。 谢家外面已经有不少眼睛盯着,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注意。 陵王的马车缓缓驶来,谢府里面的人出来相迎,陵王倒是没有发作,白氏作为女主人自然是亲自带路。 陵王还没有进过谢运府上,上次来,并未进去,只见他府上不似其它高官府上奢华,倒是如谢运其人一样儒雅,不争。 陵王不时问候些问题,白氏也简单的答了,看来他是不打算为难众人了。 姊颜等人在后面跟着,也暗自称奇,这不像陵王的性格。 到了院中,陵王突然开口道,“人太多不好,姊颜带我进去吧。” 姊颜点头道,“跟我来。”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正前方摆着的玉坛,一缕芳魂归处,陵王接过点燃的香,插入香炉。 静默一刻,姊颜心道,“青缇,害死你的人我给你带来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正想着,只听陵王开口道,“你们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便要和我作对。” “我们不和谁过不去,只是因为你做了错事。” “储位本来就应该是本王的,是他们不自量力非要争,本王没错。” “既然陵王如此认为,臣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陵王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心里怒气抑制不住,“谢家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还不是跟其它世家一样,想要家族永远光辉。” 姊颜心想,果然忍不住了,却还是没有搭话。 谁知陵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突然笑起来,“既然你们认为本王错了,不如本王娶了你,你好在本王身边,提醒本王,哈哈,如何?” 姊颜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好像看胡闹的孩子一样,“陵王胡闹,就不考虑考虑皇后娘娘吗?您做了错事,为您担忧的人,是皇后娘娘,我听说,娘娘最近染上心疾,太过操劳,就会心痛难熬,殿下身为人子,还是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什么?” 这事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在骗人,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不屑于骗自己。 陵王道,“父皇交代的事,本王做到了,就不久留了,说到底这个女子是被谁连累,谢姑娘心里不会没有数吧,告辞了。” 到这个份上了,还想挑拨,虽然七哥身体没有受伤,可是青缇的死,心里最难受的还是他,他们一起在苏越长大,自己不在的时候,青缇大多跟着七哥,她的本事,也都是跟他学的,自己不过是捡现成的,可惜,以后三人天人永隔了。 一直到送陵王出去,都顺顺利利的,一家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管它呢,没事就好了。 陵王一出门,上了马车,命令道,“进宫。” 一入皇宫,没有直接去勤政殿,而是先去了皇后那里,看来他还是担心皇后的。 姊颜收到消息之后,叹息一声,这次提醒,算是报答小时候皇后的庇护之恩了,虽然那时候皇后也不是单纯的帮自己,而是想要将自己指给陵王,只是爷爷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陵王这个人难以揣测,这种暴躁易怒,但是时时变化的性格,让人头痛,为人随心所欲,霸道,不知怎么养成的,陛下和皇后都不是这样的人啊,可惜再怎么样,他不适合做楚国之君。 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摇开,看着桌子上摆的账簿,名单,青缇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只剩汇总,解决问题了,可是她不在了,七哥又没空弄这个,只能自己来了。 看了看资料,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果然人心难测,十年间,这些人手中,一成多的人叛变,还有两成的人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不再安心做事,这些人都要处置。 至于自己手中的产业,本来也是打算交给青缇处理,现在也只能暂时交给原来的管事,再从自己本来产业中调集人手看着,一大堆的事,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突然明白陛下怎么会患上头痛症了。 说到这个,找个机会,让卿月悄悄给他诊治诊治,看看能不能治,陛下现在还不能倒下。 除了和大家一起用了午饭,姊颜一个人在房里半日没有出来,众人也不打扰。 除了白氏和姊颜,其它人都在花厅避暑乘凉。 谢归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姐姐,自然要粘着姐姐,姐弟两个缠着贺州讲讲所见所闻,这些见闻,对他们来说,最是有趣。 那为什么不问天沉呢,天沉虽然面上含笑,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只在某个忙碌的人那里,幸好贺州口才不错,说的眉飞色舞,一时逗的大家开心不已,一时又让人揪心。 谢归道,“那贺叔叔是怎么认识我姑姑和暮叔叔的?” 贺州一脸无奈,“唉,说来话长,两年前,他俩因为铸剑相识,之后结伴同行,跟我一样,四处闯荡,名声渐大,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一处险地,找一个大人物的墓穴,我啊,一向喜欢独行,所以跟在他们一群人后面,好不容易进了墓室里面,那里面黄金铺地,财宝乱扔,一群人眼睛都直了,绿着眼睛就嗷嗷叫冲了上去,我想啊,那么多,没必要抢,我就在后面等着,然后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谢归没想到姑姑暮叔叔这样的人,也会去盗墓,不过好像挺有趣的,就催促道,“然后呢?” 贺州幽怨的看了天沉一眼,“我那天就带了一个酒囊,他俩放着财宝不抢,跑过来抢我的酒,那我能同意吗?可是我虽然神功盖世,他们二打一,我要保护我的宝贝酒,肯定没办法打过他俩,我的酒被抢了,当然得跟着他们啊,那可是我在北地得来的烧刀子,话说,你俩还欠我十坛烧刀子呢?” “这样你们就成了朋友了?” “唉,我这辈子除了我自己,也就佩服他们两个,没办法,缘分嘛。” 谢虞笑道,“果然侠士相识都不一般,一壶酒换两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值了吧。” “不仅是两个啊,我不是还认识了你们,我本来孑然一身,从认识他们两个,就不再是独行侠了。” 聊了许久,候府突然来人,说是接卿月去一趟,谢虞陪着她去了,乐儿跟着谢归去学堂旁听,习字。 贺州做不住,就想拉着天沉出去逛逛,见天沉没有这个心思,只好摆摆手,还是自己去吧。 天沉回到房中,也整理起学宫送来的各种消息,整理好了,直接给阿言看就好了,免得她还要再弄一遍。 贺州一路乱逛,闻着美酒的味道,到一家酒楼买了酒出来,京城果然比别处繁华许多,思归城本来已经算是大城了,跟京城一比,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寻思着找地方买些小姑娘喜欢的吃食带回去,路边一个小摊上,一个东西晃了一下眼睛,走过去一看,是一支钗子,玲珑剔透,虽然他不懂这个,只是觉得很好看,让他想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便掏出银子准备买下来,那老板立刻把这支钗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什么珍贵宝石啊,什么百年难得一只啊,贺州又不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傻狍子,就算他不懂这个,也不会相信这玩意儿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翻了个白眼,“老板,虽然我不懂珠宝首饰,可是这京城懂的人多了去了,宝贝还能轮得到我来捡啊?要是真的像你说的一样,那你还敢放这里卖?你快给我包起来。” 老板呐呐的住了口,拿了一块绣着海棠的手绢,包好了递给他,“客官,二两银子。” 贺州把银子递给他,刚接过钗子,还没揣进怀里,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人群中突然出来一群刺客,本来谢灵跟他们说,京城跟别处不一样,刺杀啊,暗杀啊,多的事,没有必要的话,不必多管。 贺州知道自己虽然有个二品玉带,但是好像没什么大用,管闲事显然还不太够,可是本性容不下暗地里使坏的勾当,当即把钗子往怀里一塞,拎着酒就冲了过去。 惊慌四散的百姓,只觉得一阵风从旁边划过,一个拎着酒坛的青年就不怕死是挡在了马车前面,随即一群暗卫也围在了马车四周,但是人数明显处于劣势。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救人 一个护卫靠近车窗,低声道,“爷,有个年轻人挡在前面,好像要拔刀相助。” “哦?”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被外人救。 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看那背影有些眼熟,“壮士,这里危险,你还是先离开吧。” 贺州背对他,扬起酒壶摆了摆,“我都出来了,再跑掉,那我还怎么混。” 看他洋洋洒洒的样子,越发眼熟,珺王还在沉吟,贺州已经懒得等刺客先出手了,空出的右手,拔出腰间的刀。 那些刺客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冲了上来,刺客和真正的高手的区别就是在正面相敌时,双方都有敏锐的洞察力,而刺客一触即溃,护卫们只是摆开阵势,还没来,得及出手,这些被暴露在阳光下的刺客,已经被贺州打趴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就想跑,护卫立刻分出一部分将他们围住,贺州感受四周的动静,附近应该没有别的刺客了,把刀在一个倒地不起的刺客身上摸净,收刀入鞘,提着酒壶就想走。 起身的时候,手绢一下子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虽然手绢没有散开,听声音就知道东西差不多碎了,正在心疼间,珺王走下马车,“壮士。” 贺州一回头,珺王认出正是大殿上和姊颜一起的少侠,对,叫贺州。 贺州对他也有些影响,“咦,我看你好眼熟啊。” 护卫道,“这位是我们珺王殿下。” 贺州拾起手绢,放在手里轻轻掂了一掂,哎呀,真不好,真的碎了,“哦,珺王殿下啊,我说怎么眼熟,你好像是姊颜他们的朋友吧,那说明我没有管错闲事,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看他紧张手中东西的样子,好像珺王也没有多重要,而珺王的身份,也没有姊颜的朋友来的有用。 “今日多谢相助。” “没事,没事,都是朋友,我先走了。” 护卫还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就算救了王爷,也不能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啊。 珺王止住护卫,不许他们多言。 只见贺州走到躲的远远的摊主那里,“这钗子还有吗?” 那摊主唯唯诺诺道,“没有了,只此一只,您要不看看别的?” “算了。” 珺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护卫问道,“王爷认识这号人物?” “谢府的贵客,越刀贺州。” “江湖人,难怪如此无礼。” “无礼?怕不是这个,他只是不羁罢了,你没听他说是朋友?” 护卫纳闷了,怎么这个江湖人把主子当朋友,主子好像很开心呢?见主子已经上了马车,也不再多问。 太阳西斜,暑气慢慢退散,贺州拉着天沉,在房顶上看满天红霞,品着刚买回来的酒。 天沉道,“你还记得孤齐飞前辈说的话吗?” “记得啊,怎么了?你有新的感悟了?” “世人大多修的是红尘道,我们三人也是如此,你说红尘到底是什么呢?” “嗯,这我没想过,反正只要有酒,有你们这些朋友,我就够了。” 天沉摇摇头,这家伙啊,不知道是真不开窍,还是大智若愚。 贺州道,“我知道你喜欢小言,反正我是支持你们的,听说世家高门都讲究门当户对,可是我上了一趟大殿,又在城里转了一圈,我觉得,姊颜不适合这里,也不适合这里的人,你们两个有一种相近的东西,我认为啊,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天沉一笑,“今天说话这么中听?” “我说的是事实好吗?” “那你就不想找找自己的天生一对?” “找什么找,你俩是找的吗?不是自然而然遇到的?我啊,要是能遇到这样的,肯定跟你们一样,认定了就不放手,若是遇不着,浪荡一生也无不可,到时候,你们多生几个孩子,匀给我一个当徒弟,我就不亏了。” “去你的。” “我就怕啊,以后你们要是成了亲,就没人陪我喝酒了怎么办。” “我看你的天生一对,就是酒吧。” 贺州笑而不答,灌了一口酒,指着下面花园里的一个地方,“那是谁啊,急匆匆的。” 天沉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哦,好像是端王,陛下的九皇子,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二人眼看着他被管事带到了谢灵院子里,贺州却道,“我不喜欢他。”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哎呀,反正就是不喜欢,不打交道就是了,喝酒喝酒。” 端王到了谢灵的书房,两人客套了一番,一时找不到话说,也不像当初谢灵刚来京城时一样融洽,两人接触的不多,端王也就是和姊颜几人有所交集,那也是因为肖戈钺的是,所以一时也跟谢灵没有话说。 谢灵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有事,看他犹犹豫豫的,只是心里暗自叹息,果然是太过优柔寡断,甚至有点懦弱了。 “端王殿下找我何事?” 端王似下定决心,开口道,“本王今日来找谢少卿,是有事相谈。” “愿闻其详。” “本王心仪谢虞姑娘,也隐隐知道一点谢少卿的打算。” 说到这里,却被谢灵打断,“这事殿下应该去找我二哥,虽然我是虞儿的叔叔,可是也不好越俎代庖,况且我的事,扯不上虞儿,殿下还是想好了再说吧。” 看他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端王有些恼怒,但是也不好发作,只好抛出筹码,“父皇有意扶植本王为储。” 谢灵看他神色恼怒,言语之间也没有了之前的谦和,果然人是会变的,“所以呢?” “虽然我不确定你想扶植谁,肯定不会是我,这样本王就与谢家有了矛盾,不说两家为敌,本王和谢虞姑娘恐怕也没了可能,所以,本王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希望你成全本王和谢虞姑娘,然后,本王会全力助你。” “你是在和我谈生意?” 端王看着谢灵的眼睛,“你认为是就是吧。” 谢灵冷笑道,“殿下还是走吧,我谢灵,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卖侄女求荣。” “本王拿皇位换一个谢虞,你还想怎样?” 姊颜从外面推门进来,面无表情道,“不怎么样,既然殿下已经以为皇位比虞儿重要,何必说什么心仪呢?我们家虞儿可不敢抵皇位,若是他日你后悔了,我们家课那不到一个皇位赔给你。” “本王是真心喜欢谢虞姑娘的,绝不后悔。” “今天之前,我也以为你真的喜欢她,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你走吧。” 端王看她一点脸面也不留,也恼了,“本王不过想着你们是她的亲人,好心来问一声而已,以本王的身份,还娶不到一个谢虞吗?” 姊颜之前也以为他是一个本本分分的闲王,没想到一时得势就成了这个样子,想来也不是真的一心向往富贵闲人的生活,而是能力势力所限,不能有所动作,现在有了苗头,就开始释放压抑的本性了,人心果真复杂。 这下子姊颜对端王的没了好印象,自然也没了耐心,“那你试试吧,你看你的父皇,最后会不会扶你为帝。” 端王愤而离去,“谢虞一定是我的。” 天沉二人见他一脸愤怒的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州道,“你看他一脸戾气,都快把园子里的花熏死了,还不惹人厌啊。” 天沉模模糊糊想起来,这端王好像喜欢谢虞,而贺州这木头无意中对谢虞好像也有好感,难道是情敌之间的感应? 想想自己都觉得挺好笑。 姊颜一脸不快,“你说你,话不投机还不送客,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是讨厌。” 谢灵哂笑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谁知道他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 “我在思归城还跟虞儿说要勇敢,不用考虑家里,她好不容易提起信心,这下子,得伤心了,唉。” 谢灵道,“天下优秀的男子多了去了,他们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懵懂之间的小芽,早点掐了早好,情关难过,你以为谁都跟暮天沉似的。” 姊颜突然想起来,“听说你喜欢林家姑娘?那你还不赶快娶回来,林姑娘那么好,你要是不快点,就成别人家的了。” “唉,二哥那个大嘴巴。” “你以为二哥二嫂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每次从林府回来,都春心荡漾的样子好吗?” 谢灵看着她无奈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啊,你背负着振兴朝纲的使命,还有谢家,这辈子都难得清闲,还不如早点娶回家厮守,反正我挺喜欢她的。” “再等一等。” “好吧,你有你的打算,反正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啧啧,那我现在就去替你去和林姑娘说明心意?” 谢灵拉住她,“别别,我错了,你来找我是有事吧,咱们说正事,说正事。” 姊颜顺势坐下,“还不给本小姐上茶。” 谢灵翻着白眼,倒了一杯茶,“请用。” “我整理了青缇留下的账簿等,把需要处置的人,和各处的缺位整理出来,伍元他们既然回来了,你就正好把人补上去,要想做好事情,咱们自己家需要稳固,免得上次的事情再发生。” “那事的确蹊跷,陵王能够抓住我大意的弱点,可是那座酒楼京中只有你我知道是我们家的,陵王不知是怎么查到的,这里面肯定有叛徒,而青缇那日也正好在这座酒楼查账,查的正是叛徒,所以此事定有内情。” 姊颜道,“我也派人查过了,那些流言一部分是一些人从陵王的解释中揣测而来的,一部分是有人在暗中特意传播的,只是不知陵王是不是已经和他们合作了。” “这两个月我也没有闲着,各处调来的直系人马,已经各处就位,只是原来的人需要筛选,现在这一步也完成了,只是青缇不在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端王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对方显然研究你很久了,你不必自责,咱们为青缇报仇就是。” 谢灵道,“现在各处产业也可以开始大幅运转,只是本来打算交给她管理的,她跟着我学了这么多年,还没来得及一展身手,就。” “不要想了,我现在手里银子不少,先用着,再挑选一个总管事来管理运转就是,青缇的仇,我会替她报的。” “探子传来消息,商国不断从各国明里暗里或买,或偷运许多矿石,其挑起战争之心,昭然若揭,他准备了这么多年,军备,粮草,定然十分充足,咱们现在还没做好准备,若是贸然挑明,两军相交之下,咱们必败,况且晋国也虎视眈眈。” 姊颜道,“他现在只不过是太子,商国内部分歧甚大,他想动手,首先要平定国内,所以现在还不敢妄动,咱们还是按部就班,做好一战的准备,这次我们都会留下来,你不是一个人。” 谢灵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说商国内部不合,咱们楚国也不安定,陛下现今心思难测,居然有意端王为储,想来是安逸的太久了,以为高枕无忧了。” “是人都敌不过年老这一步,这事慢慢来,珺王殿下暗中发展,等陛下能清醒的意识到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的时候,珺王再出手。连晋弄这么多矿石,不过就是用于军中,而军中他最器重,最信任的就是崔捷,崔捷身为商国第一世家的嫡长子,自然逃不开世家之争,哪怕他掌管进五十万大军,若是商国矛盾爆发,他还是首当其冲,咱们要趁这个空挡,抢占先机。” 谢灵看着这个妹妹,那年他离京之前,去稷下学宫考核之时,学宫祭酒对她夸赞不已,就是叹其是个女子,不便行事,而且她的性格不适合权谋,其实自己这个哥哥最是了解她,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无论何事她都能思路清晰,判断形式,行事果断,更喜欢在明面上把人打落尘埃,不喜欢暗中作梗。 “你说的不错,等姜瑜回来,我们向陛下汇报之后,就可以请求陛下准许,暗中筹备,只是与秦国结盟一事还没有落定,这次寿宴,五国会面,将会是一场盛事。” “滨州现在清理干净了,你就可以传信给龙腾将军,让他勤加练兵,筹备物资,滨州是交通要道,可以驰援三面边境。” 谢灵摇着扇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唉,我还以为万无一失呢。” 姊颜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做的太明显了。” “现在咱们没有调集军马的权利,西州空出的位置,必须赶快补上,补全州军的编制,到时候战起,西边首当其冲,除了边军,州军也要做好准备。” “这事你私下操作就是,兵部尚书私心太大,需要盯着。” “好,现在分工,朝中的事,我来处理,你负责打通商道,为之后快速筹集军备做准备。” 姊颜想起一事,“卿月研制出一种效果比普通伤药效果高出至少五成的药,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可以用在军中。” “你是说大量炮制伤药?” “对,咱们未来最坏的后果,是孤军奋战,以少胜多,并不容易,只有把每个优势发挥到极致,才能坚持下来。” “那你和卿月说,如果她同意药方给我们,立刻命人大量炮制。” “嗯。” 二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了有一会儿了。 二人刚刚出门,十三来报,“方才端王出去的时候,遇到虞儿小姐,他拦着虞儿小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虞儿怎么样?” “端王走了以后,小姐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神色如常的回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这个端王,到底说了什么。 见他俩出来,天沉和贺州也从房顶跳了下来,“你们俩这么忙,就我们闲着。” 姊颜闻着他们身上的酒味,“那不是没人抢你的酒喝了。” 谢灵笑道,“挺晚了,咱们去用晚饭吧。” 走着走着,贺州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把手绢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姊颜,“我今天买了一只钗子,可惜摔坏了,你看看能不能修好。” “啧啧,酒喝多了,东西都拿不住吧?” “当然不是,我在街上看到有刺客刺杀珺王,我没忍住出手救了他,反正他也是你们的朋友嘛,然后钗子不小心掉到地上了,我哪儿知道这玩意儿不禁摔啊。” 姊颜打开帕子一看,是一只琉璃钗子,“难怪,你要是买个金的银的,不就摔不坏了,这琉璃最不禁摔了。” “那能一样嘛,我就觉得这个好看,很配谢虞。” 天沉揶揄道,“原来是给虞儿的?” 贺州道,“我不过是无意间看到,觉得很配她,我就买了,我们认识这么久,送个钗子怎么了?” 姊颜道,“你就想不起来我?” 贺州后退两步才说,“不好意思,我老是忘记你是个女子了。” 话音刚落听到身后有人说,“你敢说我姑姑坏话。” 回头一看,卿月,谢虞带着谢归,乐儿从后面过来。 这就尴尬了。 贺州正想一把把帕子抢过来,姊颜手一收,没抢到,卿月凑过来看了一眼,“是挺漂亮的,可惜摔坏了,唉。” 贺州趁机会一把抢过来,“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领先跑了。 看着他红红的后耳根,卿月和姊颜相视一笑。 和端王比起来,显然贺州更可爱,姊颜倒是不反对,要是让贺州喊自己姑姑想想还是挺好玩的。 只是谢虞有一点心不在焉,在一边不言不语。 谢运也从衙门回来了,叫住姊颜三人,“姊颜,今日我遇到国子监的老学督,他说国子监的武教习回乡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教习,正好你们三个在京城,想请你们暂时去国子监做武教习,好镇一镇那些国子监的学生,免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天沉二人自然无所谓,贺州还是挺有兴趣了,还没当过先生呢,啧啧,应该挺好玩的吧。 “老学督当年也是我的先生,他既然开口了,我们正好无事,去也无妨,你们两个觉得呢。” 天沉点头表示同意。 贺州问道,“听说国子监里面都是聪明学生,不知道我能不能收个徒弟。” “那就看你的本事能不能征服他们了。” “那我去,我还不信收不到个徒弟,到时候我得好好挑一挑。” 谢运道,“那我明日就给他答复了。” 贺州摩拳擦掌道,“那你跟他说,我们可是很严厉的。” “国子监的学生都不差,就怕你不严厉。” 一家人吃完晚饭,十三快步送来一封信,谢灵打开一看,姜瑜又被刺杀,身受重伤,但是还是坚持完成了部署,谢灵和姊颜看过之后,心下担忧,没想到连晋这么快就找到了姜瑜,还在龙影卫的保护下,重伤了他。 谢灵立刻赶往郡王府,姊颜安排人去接应姜瑜。 趁西州人手调动之时,暗地里有人展开了一场营救行动。 西州合围的计划完成,派往珺王封地陇西的谢昌等人,开始撤回西州城,并且派出一对精兵,和数名暗卫将崔月押往西边大营,本以为其势力大多被抓,短时间内,无人来救。 谢茗接到消息,早就准备好了准备接手这个犯人,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于是自己亲自骑马去找,谁知只在城外五十里处找到一地尸体,除了自己的精兵,还有不认识的数十尸体,几匹马在旁边,啃食着青草,还未离去。 谢茗暗道,“糟了,居然被人救走了。” 忙吩咐左右寻找暗卫。 又派其它人看看倒在地上的兵将们有没有活口。 看着众人伤口繁杂,并不都是致命伤,谢茗心想,对方肯定是救人为主,以人拼人,甚至没来得及全部灭口。 不一会儿,就有人喊着还有活口,忙吩咐他们给还活着的人包扎。 可能是碰到了伤口,一个昏迷的老兵醒了过来,谢茗连忙过去,蹲下来扶着他,接过护卫递来的水,给他灌了几口。 那老兵,暂且缓过劲来,还想挣扎着行礼。“将军。” “你不要动,我们马上带你们回去,给你们治伤。” 那老兵涕泪横流,“将军,我们办事不利,把犯人丢了。” “没事,咱们再抓,你不要动,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兵道,“我们眼见快要回城,就想加快速度,谁知道在这里中了对方的埋伏,对方冲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儿,两边瞬间胶着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又出来几个人,把犯人救出,那些人拼命拦着我们,结果暗卫就出来阻止他们,可是有几名高手挡住了,我们只能看着他们救了人,剩下的人,都在这里双方拼尽了。” “大意了啊,大意,本以为咱们都清剿干净了,没想到还有人马,来人。” “将军。” “传令,派人全力搜索逃犯。” “是。” 传令的人骑上马,立刻走了。 谢茗又问道,“对方还有没有活口?” 护卫报告道,“禀报将军,没有,全都死了,一个个身上好多处致命伤,想必是抱着必死之心。” 谢茗道,“这人行事与之前不同,一定是他们从新派来的人,给我查。” “是。” 谢茗又问老兵道,“暗卫们呢?” “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跟上去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谢茗点点头,“来人,送伤员回去,统计死者,按例处理后事。” “是。” 回去的一路,谢茗都在琢磨,这个犯人一定不简单,对方费这么大力气来救,可惜这些日子没有空好好审问,不过你们一定逃不出西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洞 有个出去寻找的护卫跑回来,“将军,前方发现了暗卫留下的记号。” 谢茗心中思量,对方显然是谋划已久,按老兵的描述,其主要目的是救人,这次不过只派了六名普通暗卫,有心算无心之下,肯定不敌,暗卫留下的记号极有可能是对方的障眼法。 虚虚实实,虽然心里这样想,谢茗还是下令跟着记号去追踪,又派出高级暗卫四散查探,每条路都必须查探,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吩咐下去之后,谢茗赶回城中,原来京城的急令也到了,不出所料,正是陛下命谢茗整顿地方,统计犯官,以及奸细,将重要人物押解入京,暂时接手西州西原两地的民生。 既然已经接到命令,谢茗立刻按照早就拟订好的计划安排下去,一切忙而不乱。 同时自姊颜的平安信也已经送到,谢茗等人看过之后,心下轻轻松了一口气,二叔身体好了,姊颜等人也已经进京,京里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虽然自己和老二都为官多年,可惜不擅谋划,虽然老七狡猾,还是太年轻,有姊颜帮着,两个人也不会太吃力。 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狼狈不堪的崔月,被人一路背到这里。 身上的伤口崩裂,也咬着牙一声不吭,悄悄被人背进进了村头一间废弃的草屋里,里面只有一个青年文士,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 掏出一块令牌,“崔小姐,我是太子殿下座下的谋士宁明,这次受太子殿下和崔将军所托,带人营救小姐。” 崔月看了一眼令牌,才微微放下防备,“多谢你了。” “此地不易久留,小姐稍微收拾一下,我们赶快离开,其它的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说。” 崔月忍痛点点头。 宁明走出屋子,找个暗处站着。 那女子留下,简单的帮崔月处理了伤口,“小姐忍着些,我手脚快些。” “嗯。” 看了她身上的伤口,女子心下暗自惊叹,她身上虽然脏污不堪,但是肌肤细腻,想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可是身上背着数道伤口,皮肉翻开,竟然也能忍耐,一声不吭。 尤其是左肩上贯穿的刀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双臂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都需要好好处理。 感受到女子的目光,崔月冷汗淋漓道,“我还撑得住,先随意处理一下,咱们先离开再说。” “是。” 把她身上清理好了,替她换上一套民女的衣服。 女子搀扶着她出去,宁明走到门口,看到一地的浪迹,暗红的血迹,再看看她倔强的样子,难怪太子如此重视此女,此遭之后,此女又是一个狠人,再加上不低的天资,定有一番作为。 “崔小姐。” “我们走吧。” 宁明点点头,示意暗中的人,按计划行事。 三人坐上一辆骡车,从大路离开,不一会儿,十几个兵士骑马而来,看到三人,拦下马车。 那女子跳下马车,居然一口的当地话,“军爷,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我妹子快要小产了,我们赶着去城里找大夫救命呐。” 领头的骑着马,绕着骡车转悠了一圈,闻着微微的血腥味,看着躺在上面的女的,一脸痛苦,脸色煞白,不过还算干净,这人又是当地话。 但是太过巧合了,还有可疑之处。 正在犹豫时,那女子已经跪下,狠狠的磕头了,“军爷,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妹子等着救命呢。”说着哆哆嗦嗦掏出一个破钱袋,“军爷,这点钱您拿着喝酒,求你放我们过去吧。” 宁明抱住崔月,一脸害怕,“军爷您要是不信,和我们一起去医馆,只要先救了我婆娘,你们怎么样都行。” 领头的还在打量,突然,一个士兵喊到,“老大,你看那村子里面。” 领头人扭头一看,村里狼烟大冒,一定是出事了。 唤过一个人来,悄悄道,“你们带着三四个人跟着这三个人,有问题就叫人,跟着他们去城里医馆,看看她到底什么病,要是身上有莫名的伤口,就抓他们。” “是。” 交代完了,就带人一路往村子里面而去。 三人赶着马车往最近的一个小城跑去,虽然这个城小,却是与商国接壤之处,算是交通要地。 几个士兵见他们真的一脸焦急,觉得老大有些大题小作了。 不过四人还是骑着马,紧紧跟着骡车,到一个拐弯处,突然有人发难,普通士兵怎么会是对手,信号还没来得及发,就已经被灭了口。 三人驾着马车一路往城里的方向而去,离城门还有六七里的时候,宁明停下车子,女子背着崔月下来,从旁边树林中出来三个和他们打扮差不多的人,上了骡车。 宁明三人从树林中的小路一路进去,左拐右拐,直到没有了路,还往里面走,崔月虽然没有走路,可是一路颠簸,粗粗包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到了。” 宁明和女子换着背崔月,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才踉踉跄跄到了一座小山背面,这里有一个小山洞。 “我们到了,暂时安全了。” 崔月轻轻“嗯”一一声,昏迷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一天已经过了,上午自己还坐在囚车中,等待未知的命运,晚上就能坐在一个火堆旁边,感受着火的温度。 身上的伤口已经从新紧紧的包扎了一遍,数日没有洗过的头发,也清理了一遍,用一根布带松松扎着,这个山洞很小,洞口是迷迷麻麻的藤蔓,看起来的确暂时安全。 崔月打量一番之后,心下稍安,这口气一松,这些日子身心所受的痛苦袭来,好像躲到大哥他们怀里大哭一场,可是这里还有外人,崔家人不能认输。 定定心神,“崔月拖累宁公子了,待回了商都,崔月定然好好报答。” 宁明道,“我要是说不要报答,那就虚伪了,只是我不要等回商都,我要小姐现在就报答我。” 崔月心道,没有只付出,不图回报的人,事先说好条件,也好合作,“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尽力。” “在此之前,我先跟小姐说说目前形式,小姐可以做个选择。” 女子烤好干粮,递给两人,崔月虽然没有胃口,还是逼着自己,一口一口的吃着对她来说极为粗糙的食物,闻言,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太子殿下极为担忧小姐的安危,崔将军也是,崔将军本来想亲自来救小姐,被人拦下了,后来决定利用楚帝大寿,各国使臣入楚的机会,营救小姐。” 宁明前往楚国出使,营救崔月,本来还要在等半个多月,可是崔月从陇西押解到西边这一路,正是机会,谢茗等人正处于成功的喜悦之中,并且事务繁忙,又以为商国人一时不敢动手,没有料到崔月身份这么重要,宁明就临时决定安排救她。 “这一片都是在谢茗的掌控之中,我们只有通过出使的队伍才能逃出这里,谢茗也一定能猜到我们的计划,三日后商晋齐两国的使臣代表,会分别从两个方位进入楚国境内,届时咱们混入其中,只要离开这里,就暂时脱离控制。” 崔月艰难的咽下食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宁明继续道,“小姐是随我们一同进楚京,还是我们派人送你先绕路晋国回商国?” 崔月停下想了想,“谢姊颜他们在哪儿?” “前段日子还在思归城给谢渊治伤,现在应该回了京城了。” “带我去楚京。” 宁明一脸不出所料的样子,还是劝了一句,“谢姊颜等人显然是把你当做了仇人,就算小姐在使臣之中,他们不能动你,毕竟楚京是他们地盘,小姐你又身受重伤。” “无事,我一定要当面会会他们。你也不要小姐小姐的叫了,叫我崔月就好。” “既然如此,我就唤你为月姑娘了。” 崔月倒是无所谓称呼,只是小姐小姐叫的不自在,叫姑娘也没什么,“请便。” “我就要提出我的要求了。” “你说。” 宁明此刻才袒露出自信的样子,“这一路,在回商都之前,月姑娘都要听我的安排,我一定保证我们一行人,安全回去。” 崔月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两人行事作风显然不同,而一个队伍,只能有一个决策者,自己受了别人的恩惠,又因受伤,精力不济,似乎答应他是最好的选择,“好,但是你做什么事之前,要告诉我。” “我不是要独裁,凡事我们可以商量,我只是怕月姑娘届时一事冲动。” 崔月皱眉道,“这次我把事办砸了,害死了那么多太子表哥的得力手下,他还派人付出这么大代价救我,我一定不会再为了自己一时之气,害了表哥和我大哥,我听你的。” 宁明点点头,“姑娘的苦头没有白痴,你要相信,手下多的是,只要手中有权势,就不会缺少手下,殿下缺的是能做左膀右臂的人,姑娘受了这次磨难,定然有所收获,大难不死嘛。” 崔月这些日子自责也好,悔恨也好,自我安慰也好,也没有此刻这个第一次见的人,说的话管用,“谢谢你。” 见气氛沉闷,宁明倒是想起一个好消息,“对了,太子妃怀孕了,娘娘很想念姑娘,等姑娘这趟回去,娘娘应该就快要生了。” 崔月心下喜悦,姐姐一向疼爱自己,有了皇长孙连策之后,多年没有身孕,这次终于又有孕了,连策身为皇长孙,太子府,宫里都十分重视,在膝下承欢的时间甚少,一向为太子妃心中一道难过的坎儿。 “大姐总于如愿以偿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看她一脸高兴,好像忘了身上的伤一样,宁明倒是有些羡慕,这些人虽然生活在谋算之中,但是父母兄弟姐妹都在,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第一百五十章 逃跑 宁明脑海里闪过几个人的脸,微微苦笑一下,又打起精神,崔月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发现。 女子掏出一瓶药,用一个竹筒,倒了半杯水,“这是固本培元的药物,姑娘先用着,等安全之后,再找人为姑娘仔细诊治。” 崔月接过,“多谢。” 宁明道,“崔家正在张罗崔华小公子和戴悦儿的婚事,想来两家结亲,能暂时安稳一段时间了。” 崔月听了却皱了皱眉,不似听到她姐姐有喜那样开心,眉眼间竟然还有一丝烦躁。 “崔华的事我听说了,祖母她们太过惯着他了,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老是惹祸,娶了戴悦儿那个狐媚子,他倒是如意了,不知道太子表哥和家里有多难做。” 宁明劝道,“姑娘不必着急,虽然此事在咱们意料之外,但是别人也没料到不是吗?现在还没到时机,就当两方暂时平和一段时间,也好让太子殿下有时间好好部署。” “以表哥和大哥的能力,肯定能安排好的,可惜我也拖后腿了。” “姑娘不要这么想,这次我们去楚国,除了贺寿之外,还要观察各国动向,咱们的使命也很重要,只要咱们尽力办好,姑娘也算立了大功,何况之前的事,错不在姑娘,是谢家人太过狡猾。” 崔月看了看他,没有答话。 “姑娘累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嗯。” 女子扶着崔月,到旁边铺好的干草上休息,宁明脱下外衫,示意女子给崔月盖上。 其实夏夜并不太冷,可是崔月失血过多,容易觉得冷,所以生了一点火,火也能给人一些安全感。 崔月应该是太累了,除了身体上受伤,心里这么多天也是绷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宁明坐在靠着洞口一边,透过青腾,看着无边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子倒也安静,靠坐在崔月旁边。 宁明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接下来还有事要做,也靠在一边睡了,只是眉头还皱着。 谢茗忙的脚不沾地,又有人来报,说在一个村子里面发现了逃犯,逃犯和同伙抓了村民,要挟我们放他们离开。 “他们有多少人?” “有五个人,有一辆马车。” 谢茗摸摸胡子,“保证村民安全,放他们走吧,派人远远的跟着,见机行事。” 那人虽然有点不甘心,还是听从命令,“是。” 等通报的人走了,在屋里和谢茗商议事情的副将,才开口道,“将军以为这个是假的?” “嗯,他们肯定从别的地方跑了,或者躲起来了。” “将军稳坐钓鱼台啊。” “以昌儿传来的情况,那女子嘴巴颇硬,估计难以套出消息,这一下她虽然跑了,咱们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不一般,不然她完全可以自裁当场,越是身份高的人,越是惜命啊。” 副将道,“是啊,那这次有人来救她,咱们就有机会查出咱们细腰的东西,凡事有得有失。” “只是姊颜恨她入骨,其作风也令人发指,两国相争,还没打起来,她刺杀便罢,正常手段,还想坑杀我几万平民和数万大军,小小一个女子,心思狠毒啊。” “这样的人,不怕疼,不怕死,就怕被辱,她被抓的情况,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还被贺少侠戳了个窟窿,恐怕肚子都要气炸了。” 谢茗大笑,“对对,说的没错,姊颜听了定然也很开心,我们还得快些找到她的下落,好生惩治,以泄众人之愤。” 有属下不断的来报告在何处何处发现了逃犯的踪迹,谢茗等人相视一眼,对方果然是要用障眼法,手段还挺高超,不过论兵法,怎么能比得过这些带兵多年的将帅。 从容的吩咐下去,唯有一点不许改变,四处关卡,必须严密,不能松懈。 那村子里的一对人马,得到将军的命令,十分不解,可是军令不得不从,将军也不可能一一解释用意,相信将军就好。 同时也为了村民的安全,暗中下手比较稳妥。 村子路口停着一辆马车,普普通通,一个人坐在马车前面,另外四个人拿着刀,挟持着数名村民,那些村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何况他们都是挟持着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幼老弱,村子里的男人们,也只能和将士们围着看着。 那些被挟持的人,哭喊着,求饶着,那同伙不为所动,红着眼睛,大有不放行就大开杀戒的架势。 马车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怎么样,将军想好了吗?从现在开始,每过一刻就杀一个人,我死前还有这么多人陪葬,也不错。” 领头人大怒,“你找死。” “是啊,你们就是想活捉我,我就是找死又如何,这些无辜的人,算他们倒霉,我和他们一起死了,你们边军的名声,也没了,这很划算。” 领头人听着隐隐传来的冷笑声,忍得青筋毕露,其它村民,都围拢领头人,请他快些想办法,救救其它人。 众将士也是心里不是滋味,他们戍卫边疆,为的就是保卫国家,保护百姓,可是现在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遇害? 那传令的人靠过来,低声道,“你就先放他们过去,咱们暗中还有人呢,将军什么时候错过?” 眼看着一个农女被拽出来,那人正要行凶,领头的大声喝止,“住手,你们走吧,把村民都留下。” 那人停手,只听女声道,“将军是在开玩笑吗?村民留下,我们岂不是也没了活路。” “你想怎么样?” “将军行行好,匀给我们四匹坐骑,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人。” 领头人照做,那些同伙,各自抓了一个人质上马,几人上路。 被放掉的人质立刻被家人带了回去。 那四个人质的家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将军,一定要救救我们家的人啊,我们给您磕头了。” 这一幕何其相似,领头人想起来来的时候遇到的人,脑子里嗡的一声,自己难道放跑了真的犯人? 将士们把他们扶起来,村长也走来呵斥他们,“别闹军爷了,军爷为了救人,把坏人都放走了,一定有他们的计划,小花他们肯定回回来的,让军爷去办事吧。” 那些人才不缠着众将士。 村长走到领头人面前,道,“将军是边军吧?” “对,我们是谢将军麾下的边军。”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相信你们,一定能救回人。” “我们回救人回来的,将军已经传令,一定要保证百姓的安全,那个人是重要的凡人,为了逃跑,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们不用恐慌,等我们把人救出来,就派人把他们送回来。” “好好好,将军快去办事吧,不要为我们耽误了,我来安抚他们,你们一定要把犯人抓住啊。” “好。” 领头人上马,招呼道,“跟我出发。” 一队人马又出发了。 村长尽职尽责的安抚着众人,谢将军麾下的边军,乃是传奇,驻守是十年,从未后退一步,并且边军从不扰民,军纪严明,倍受崇敬和信任。 大家情绪渐渐稳定,都满心欢喜的等着家人回来。 村长为了安抚众人,和那几家聚在村头树下,讲起了最近的听闻。 听说西州上下官员勾结,祸害百姓,贪污受贿,被谢将军知道了,谢将军就派人去明查暗访啊,查到许多证据。 最后居然查到有人坑蒙拐骗,骗了许多人进矿山干活,几年不见天日,没日没夜的干活啊,足足有数万人呢,谢将军一怒,就冒险派出大量边军,救了这些人,还揪出那一个个的贪官污吏,大快人心啊。 有人听到这里,问道,“那私自用兵不是大罪吗?谢将军怎么办?” 那怎么说谢将军受人尊敬呢?他为了救人,为了惩治坏官,自己冒险,你想啊,将军可是正二品大将,要是丢了这官多可惜啊,可是将军没有多想啊,为了百姓,他还是冒险了,所以这次他肯定能救人回来让你们团聚的。 “我们相信将军。” “那将军一个人怎么制服那么多贪官的?” 贪官啊,还想利用州军反抗,谁知道那个州军的副将就是个大坏蛋,被将军揭穿了,州军们也不反抗,反而还帮着将军,你想想,那些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坏官,还敢动吗? “难怪我前几天进城,听说那个州军和边军打起来了,弄得大家都害怕极了,还有人造谣说,将军要谋反,我就说将军不可能这么做,原来是有人要害他。” 要是州军和边军对峙啊,我也知道一点,说是那个州军的副将,好像叫张义的,带着十万州军,得意洋洋的想占着西州城,跟边军对峙,谁知道将军没用一兵一卒就赢了。 不一会儿,村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在听村长讲故事,“怎么赢的?快说,快说。” 那张义往城头上一站,就被自己手下的将士制服了,原来将军早就安排好了,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抓住他的同伙,故意让他得意几天,他当场被抓,州军反水,这仗当然不用打将军就赢了啊。 “将军太神了,说不定这次也是将军的计策,小花他们肯定能回来。” “对对,肯定能回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教习 马车往西去,看起来是要出边境,前往商国方向,领头人带着将士们一路往城里赶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赶马车的人觉得简直太容易了,正当以为可以有机会逃回去的时候,传来数声弓弩机簧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骑马的几个人没来得及发难已经中箭倒下。 马车里面的女子听到动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动静反应过来准备自尽,不过几息的功夫,已经来不及了,几丈前一颗大树上,斜扑下来一个人,避开中箭而亡的车夫,一下扑进马车。 女子下意识将手中的匕首刺出,想要反抗,可惜不是对手,不过几招就被制服,外面的人控制马车。 原来他们的任务原本是吸引注意,然后引开暗中的人,然后自裁以免消息泄露,可惜没人不惜命,事情顺利,他们抱有一丝希望,就想万不得已之时,再选择自裁,可惜谢茗不会给他们机会。 马车里面的人,吩咐其它人把人质送回去,他和驾车的人,直接带着这个女子回府禀报。 回到府中时,府里已经抓了一个女子回来了,据说还有一个,追上的时候,已经自尽了,这个还不是第一个,是第三个。 谢茗终于能歇一口气的时候,来看了两个‘逃犯’。 两名女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过谢茗一走进来,两人就能猜到他是谢茗,他身上那种修养和气度,别人没有。 同样是杀伐果断的将军,谢茗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偷偷打量一眼,他长的也不吓人,甚至长的还不错,只是不是年轻的样子了,但他闲庭信步给人带来的压力,比旁边所有刀剑相向杀气满满的将士们都要大。 “千里救主,不错,好属下啊,可惜你们没有死在浴血奋战的疆场,也没有死在护卫百姓的使命下,而是无名无姓的死在他国。” 两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们的死,自然会有意义,将军下令杀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 谢茗呵呵一笑,“意义?你们拼死救出的人,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的家人,以后连给你们烧纸都不知道往哪儿烧,何谈意义,你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们回去,还能帮你们伪造出没有被抓的样子,如何?。” 那另一个女子道,“将军会为了自己出卖自己的国家吗?就算我们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死,我们也有自己的忠诚,将军还是给我们个痛快。” “可惜不能如你们的愿了,你们的嘴有多言,有多硬,你们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同伴也不知道,我们只有试试看了。” 那两个女子扭着头,不说话。 阿一在旁边道,“带下去,好好审问,别让她们寻死。” 将士们押着人走的时候,谢茗叫住他们,“女子爱清静,给她们每人安排个单间。” 将士们心领神会,押着人走了。 谢茗吩咐道,“阿一,审问犯人的事都交给你,务必审问出咱们需要的消息。” “是。” 此刻京城中还不知道崔月逃走的消息,表面上还算是风平浪静。 谢家出了谢姊颜出手之后,再没有其它动静,让许多人不解,还以为谢姊颜会抓住不放,正好可以坐观虎斗。 三人走了流程之后,到了国子监报到。 国子监分文院武院,由于稷下学宫已经不仅仅是学府,所以国子监明面上算是楚国最高学府,这里的人,天赋都不弱,六艺是他们必修的功课,文院也要锻炼己身,有兴趣的,也可多修一门武学。 而武院,武学是必修课程之一,没一意外的话,国子监培养着国家未来三分之一的掌权者,不得不慎重。 这里无论是权贵之后,还是寒门之子,都有机会,他们专心致学,或研究民生,或研习兵法,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姊颜三人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小,可惜在这里大概是行不通了,用有些学子的话来说,不过是舞刀弄剑的俗人罢了,想当年谢姊颜不过五岁就考入国子监女学,可惜学了两年就回了老家,后来就混迹江湖,这样的组合,怎么能做他们的教习,哪怕是武教习,也是有要求的。 楚国民风相对开放,女子也可正常入学,研习本领,甚至国子监专门开设了女班,带头做了榜样,所以楚国男儿不差,女子也不弱。 这里的学生本事大,自然性格高傲些,都是些还没有经历过大起大浮的年轻人。 三人进入国子监,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目光,比较光明正大的拿着刀剑进国子监的陌生面孔,除了新来的教习,没有别人了。 只是三个人的形象大大出乎意料,就算之前听说过几人不俗,今日一见,方知是真的,相貌出众就罢了,三人也不想传说中邋里邋遢的刀客剑客一样。 气质卓然,让不少人心里有些接受了他们。 贺州小声道,“这些学生,眼睛睁的那么大,幸好我今天听天沉的,刮了胡子,换了一身衣服,想找茬,没门。” 天沉道,“听说这里的学生都有些本事,有本事的人,脾气一般都不一般,看来咱们要先立威。” 看他俩一本正经的样子,姊颜打趣道,“他们不过是些被保护着的学生罢了,只承认比他们厉害的人,说白了还是欺软怕硬,咱们肯定不会比他们弱。” 贺州道,“这不是第一次当先生嘛,我还想给他们个好印象,好收个聪明徒弟,你说我要是太严厉了,他们不愿意怎么办。” 姊颜出主意道,“这些家伙眼高于顶,你要抬高自己,让他们觉得高不可攀,他们就会追着你了。” 贺州贼眉鼠眼道,“听说你以前也在这里念书,你当时是不是也这样?” 姊颜翻了个白眼,作势要打。 天沉含笑看着他们打闹,提醒道,“有学生过来了。” 二人故作正经的站好。 一番说笑,三人倒是坦然了,不就是教学生嘛,就好好教一教,嘿嘿。 三人到了学督的住所,老学督头发斑白,却精神奕奕,正等着三人呢。 三人进去,老学督请他们们坐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笑笑。 “姊颜丫头啊,多年不见,成长了不少,这两位朋友,也非常不错。” “我们要是不行,你怎么会请我们来当教习呢?” 老学督听了这话,没有不高兴,反而笑道,“你这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当年是我们国子监最难管的学生,现在有你们在,肯定能好好教教那些学生。” 姊颜笑笑,想起当年自己也是学院一霸啊,自从‘收服’了当年的小霸王南祺以后,更是没人敢惹,又天赋出众,众位教习先生,都哑口无言,不过有谢家家风在,她倒是尊敬老师,只不过是有自己一套准则,其实就是特立独行。 “这位是暮天沉,擅长剑法,这位是贺州,擅长双刀,我你就知道了,也擅长剑法,你想让我们教些什么?” 老学督嘿嘿一笑,姊颜就想起来这个学督当年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现在当了学督,肯定要干点什么事。 “这些学生啊,虽然学了些本事,可是没有实践过,阅历也低的很,你们不仅武功了得,而且经验十足,我想你们好好训练训练他们,让他们在这里,不仅仅是学习文韬武略,其中的度,你们可以自行摸索。” 姊颜道,“啧啧,胃口不小啊。” “前段日子我和学宫祭子沈丘聊天,他跟我感叹,太平不久了,他们学宫已经在私下准备,你说,这不是小看我们国子监吗?学宫里面虽然都是人精,咱们国子监里面,也不少人才,只是还不能立刻的用,我认为,于公于私,我都要做好准备,朝廷在国子监耗费颇多,我们也应该发挥自己最大的能耐,回馈朝廷不是?” 天沉道,“学督有远见,既然如此,我们也明白了,还多谢信任。” “我相信丫头的眼光。” 贺州听了半天,就明白了好像是要为了朝廷,培养人才什么的。 姊颜心道,学督果然还是老样子,审时度势的眼光,不比任何人差,若是乱世起,人才确实是各国所需,并且从西州大量官员替换,吏部人才储备不足时,体现出来,本来打算动用学宫。 可是国子监这边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意思,这里的人的确大多都是聪明人,点拨点拨,说不定也能成大事,考察一番,也无不可,毕竟动用学宫,动静太大,还是让他们暗中准备。 贺州可不管这些,他有其它事,“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规矩啊?早点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接受,免得等会答应了你,又有破规矩约束。” 老学督有嘿嘿一笑,好像很憨厚的样子,“你们是教习,而且又不住在国子监里,所以大多规矩对你们没有影响,不过有几条要注意,一是不许随意打斗,二是不得随意饮酒,三是不许恶意欺辱学生。” 贺州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针对我们吗,江湖上,一句话不合打起来的,不是多了去了,这里虽然每个人看着都彬彬有礼,可是有点人看人的样子,很欠揍啊。 “不许随意打斗就算了,毕竟是学院,还不许喝酒,你是在为难我吗?” 老学督还是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是老规矩了,可不是我顶的。” 贺州一看,这老头看着斯文,也不讲理?正要跟他掰扯。 姊颜在一旁,凉凉的说道,“哎呀,我这位朋友,一会儿不喝酒吧,就想打人,打了人,就睡觉,啥也不干,哎?你好像半个时辰没喝了吧?快点喝几口,不然等会发疯,我可打不过。” 贺州立马明白了,解下酒囊,边喝,边想拔剑表演一番发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学生 老学督看着姊颜,无奈道,“唉,你呀就是护短,好吧,就特许你喝酒了,不过你破了利,肯定有人不服,要找你的茬儿,你自己对付,别来找我。” “行行行。” 贺州又凑过来,自来熟道,“那你说,什么叫不能欺辱学生?是碰都不能碰他们一下,还是怎么着?” 学督神秘一笑,“那不可能,文院的先生,还随身带着戒尺呐,反正你们只要不伤害到他们的心灵就行,优胜劣汰,现在淘汰,总比日后在吃苦比较好。” 贺州啧啧几声,“真是人老成精啊,我现在相信国子监里面聪明人多了,要不是你年龄大了,我都有点想收你当徒弟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贺州还故作正经的打量着老学督,一副可惜的样子。 老学督心想,这下要热闹咯。 把令牌交给三人,不一会儿,有仆人送来了三套武服,跟武院其它教习一样的型制,就是较普通武服更为繁复一些,天沉两人都是青黑色,只有姊颜的是暗红色。 三人一应事毕,换上衣服,学督亲自带着他们去各院巡视,姊颜道,“无论学什么的,都应该因材施教,天赋爱好不同的人,要他们学习同样的东西,可能会浪费许多时间经历,不如把他们召集起来,甄别一番,也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认清自己,认可自己,这也是很重要的一课。” 学督抚须一笑,“的确如此,学生众多,天赋,擅长,兴趣都不同,除了必要的东西,其它的,都应该有选择,因材施教,的确很重要,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贺州看他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我看你这个老头,早就想搞事儿了,想借我们这几把刀出手对吧?” “呵呵,难道贺教习是怕自己这把刀不够快?” 贺州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有点无赖,看来只有更无赖才能镇住他,“你少来,刚刚忘了问你,你给我们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要装傻,“呵呵。” 学院的钟响了五声,正是召集学子的意思,不一会儿,学子们个个聚集到校场上,分文武,女院站好,先生和教习也大多到场。 学督乐呵呵的介绍了三人,虽然学督一向脾气不错,但是国子监众人第一次公开看到他这么开心。 三人上前,给大家打开招呼,三人虽然换了教习们的衣物,依旧是最显眼的,大家方才已经仔细打量过三人,不得不说,先不论本事,三人的相貌风姿都极为出众,谢姊颜堪为京都最美女子。 两位少侠各有千秋,与京中子弟各有不同,更显潇洒,一众女子心里暗自雀跃,有几个贵女,曾经在当初宴会上偶然看过一眼,不过灯火幽微,又是在宴会上,没敢多看。 一部分人被容颜气质征服,另一部分理智还在,就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谢姊颜道,“我曾经也在国子监念书,可以算作你们的师姐,日后我和我的两位朋友,作为你们的教习,废话不多说,今日召集大家,只有一件事,就是问问你们的意愿,真心愿意学些武艺的站到我的右边,只是当做任务,没有兴趣的站到左边。” 这么大阵仗,众人还以为他们要给一个下马威,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下面的人交头接耳,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信心满满,看起来心中已有计较,岿然不动。 三人被人议论,也不怯场,从站到校场上开始,他们已经进入状态。 天沉看他们应该商量的差不多了,“各位,这个选择,做完就不可更改,希望你们慎重,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万事各有利弊,不可能十全十美,再给一柱香时间考虑,没有做出决定的人,自动认为选择了左边。” 看似简单的选择,对于这些大多要走仕途的人来说,或者说容易想多的孩子们来说,很难,在官宦之后看来,如果选择了他们,应该就算选择了谢家阵营,要担风险,在寒门子弟看来,谢家现在势头不错,搭上谢家,也是一条出路,一柱香的时间,在或么么思量,或交头接耳中过去了一半。 等的着急,贺州当然是酒不离手,刚喝了一口,有人喊道,“国子监不许公然饮酒,教习怎么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喝酒,你违反了规定。” 贺州狠狠喝了一大口,本来觉得当教习教学生,还挺好玩的,现在觉得挺闷的,还不如却闯几个险地,找几个古墓玩玩,现在有人挑事,自然来了兴趣,“这是学督特许的,怎么你也想喝?” 学督继续笑,“呵呵。” “你凭什么有特权?” “凭我站在前面,而你只敢躲在后面啊。” 众人大笑,姊颜天沉由着他胡闹,贺州虽然心大,也不是笨蛋,相反还很聪明,只是接触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他要是改了啊,就不是他贺州了,也就是安稳了两天,现在又闲的难受了。 “我们要向你挑战。” 贺州来劲了,“好啊,来来来,我要是输了,我就立刻滚回去,你们要是输了,嗯,我想想,对,就去膳房刷三天的碗,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他得瑟,有的人想要出手,有人立刻阻止了,把当初暮天沉和龙吟的一出说了出来,即使龙吟没有在国子监学习,也有人试探过他的深浅,在武院中应该算中上水平,在暮天沉手下不过数十招就被打掉牙了,而且暮天沉还没有动用兵器,只凭拳脚功夫。 这个贺州,虽然看着不羁落拓,高手的朋友,一般都不会太弱吧,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贺州道,“来不来,不来的话,赶紧做决定,这天儿挺热的,老站着不好。” 武院的人商议一番,觉得不能输,一定要赢,群策群力想个法子。 终于有个人站了出来,虽然是武院的,手里也摇着一把扇子,贺州在姊颜旁边小声道,“你说这些贵公子是不是都喜欢拿个扇子啊,你说这人拿扇子吧,又不扇风,偏偏用来指人,真是坏习惯。” 只听那位扇子兄道,“贺教习,我们这些学生不比您经验丰富,而且我们不仅仅只学武学,还要学习战阵,兵法,我们不讲个人单打独斗,所以我们希望用我们所学来应对教习所学。” 姊颜心道不错,分析优势劣势,找到最好的办法,没有大意,小瞧对手,这位扇子兄说话众人似乎还算信服,此人不错。 贺州小声道,“一比之下,才觉得你哥哥摇扇子才叫潇洒,这小子差远了。” 也没有不给面子,“不错,我贺州十九年专精刀法武学,你们不同,想利用你们所学来打败我,我给你们机会,你们选好人就上吧。” 那人道,“那学生就不客气了。” 说起来,贺州也有些日子没有动动筋骨了,在赵家一事经历了生死,又经过前辈指点,进益颇大,若是现在的他,再去赵家,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狼狈。 天沉低声提醒,“级不要下手太重了,这些都是学督的宝贝。”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天沉只想说你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心里有数的样子。 见姊颜看的开心,也就不说了,只要姊颜开心就好了,大不了伤筋动骨,还有卿月在呢。 二人站到场边,一边有小厮送来刀剑数把,扇子兄带着六个人上前,只见扇子兄空手而来,天沉看了他手上的老茧,问道,“这位为何不拿兵器。” 扇子兄抱拳道,“学生还没找到合适的兵器。” 话音刚落,姊颜抬手,把清歌掷给他,天沉还没来得及阻止。 扇子兄下意识接住清歌,姊颜道“用我的,你们不用兵器,很难哦。”天沉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扇子兄还以为姊颜说的是很难赢,其实姊颜说的是很难撑过五十招,还是在贺州留手的情况下。 扇子兄道谢,可是总感觉那位暮教习,好像对自己不太喜欢?怎么看自己的样子怪怪的。 贺州不忿道,“姊颜你到底是那头儿的?” 姊颜探探手,表示听不懂。 在天沉耳边道,“这位学生气息绵长,步伐稳健,手上还有练剑的老茧,还不错,看看他的身手。” 天沉低低的嗯了一声,姊颜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贺州道,“才七个人,太少了吧。” 扇子兄摩挲着清歌,的确是好剑,可惜有一些轻了,不过比起其它,好的多了。 “我们七人够了。” “很自信嘛。” 七人摆好阵势,扇子兄的确身手不凡,为七人阵法主攻,身手在江湖上也能算作高手,可惜经验的确是不足。 其他几人也不过比他弱上几线,姊颜猜测应该是武院比较优秀的学生。 虽然经验不足,不过互相配合,倒也能牵制贺州,可是贺州也不是完全不懂,几人闯各处险地的时候,教给他了一些,他又是聪明人,自然领悟了一些阵法的诀窍。 只见他还未拔刀,就已经能游刃有余,看来他是想破了这个阵法,让他们心服口服,七人交换眼神,加快节奏,可惜他们加快,贺州身法同样加快,场下看的只觉危机四伏,杀机立现,其实七人看似围困了贺州,却被贺州引导,心里憋屈。 数招走下来,为了让他们输的没有那么难看,贺州左手拔出短刀,做出费力的样子,一一击破,不一会儿倒下两个,扇子兄立刻指挥五人变阵。 第一百五十三章 嘱咐 可惜抵挡不足一刻,又是溃败,倒是扇子兄,拿着清歌,在贺州单手刀下走了数十招,姊颜三人也看清了他的武功路数,他不擅灵巧,擅正面攻击,需要的是一把灵巧又不失力量的剑。 “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叫张龄。” 姊颜道,“好,张龄,我命人特制一把剑送给你,肯定合你心意。” 张龄自然不会拒绝,双手将剑还给姊颜“多谢谢教习。” 贺州见他们都不理会自己这个主角,“你怎么不谢谢我啊,没有我,她能注意到你?” 那扇子兄又转身深深一揖,“贺教习。” 见他算是心服口服了,贺州也不计较。 下面站着的学生中,蓝色外衫的是武院,青色外衫的的文院,女院则是水红。 习武之人大多崇尚强者,见他们中的佼佼者被轻易打败,而且双刀只出了一刀,大多数服气了,不过是当个教习,武艺高强,品德无忧就好了,而且听说他们也是江湖上有名望,逞强除恶的少侠,本来就有些崇敬。 文院有部分人依旧沉默,剩下的,有心动的,也有不屑的,不过姊颜也懒得猜测他们个个人的想法。 “一柱香马上要到了,你们做决定吧。” 武院基本都站了出来,文院有三分之一左右,女院只有廖廖几个。 姊颜心中有数,便委托人将姓名记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业精于勤,无论天赋高低,都要勤奋,明日卯时末开始教习,逾时未到者,认为放弃。” 台下议论纷纷,三人看了几眼,便退下,学督笑呵呵嘱咐身边的夫子,快些统计人数,然后继续讲学。 三人回府,换了衣服,姊颜先去找卿月,商议药方之事。 卿月正在读医书,乐儿在一旁习字。 二人坐在院中,姊颜道,“我今日是有求于你,希望你可以把伤药的药方拿出来,我们很需要。” 卿月倒是不怕她拿了滥用,就是姊颜很少求人,这次开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要这个做什么?” 姊颜道,“与你当初的想法一样,用于军中,我知道你本来是想等老侯爷病愈之后,托付他将药用于军中,可以减少我大楚英雄们的牺牲,可是老侯爷现在是情况恶化,再加上候府不比从前实力威信精力都不足,恐怕还没有推行起来,战事已起,咱们也没什么先机了。” 卿月道,“你考虑的是,老侯爷恐怕力不从心,想要大量制作此要,需要的人力财力太大,只是你说要战起是怎么回事?” 姊颜沉吟一会儿,卿月见她不语,便笑道,“若是涉及机密,我也不必知道,你们真要用于军中,我拿出来也无妨。”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发现了商国的一些动静,现在仅存的几国中,灭我楚国之心,绵延数百年,他们不过是贼心不死罢了。” 卿月听了却不同,当年害死家人,村民的正是商军,尚军好战,喜欢奴役战败国民,已经是传统了,既然姊颜他们说有动静,就绝对不是小动静。 当即站起来道,“我现在写给你。” 姊颜拉住她,“等等,你就不提些条件吗?就这样白白给我们啊?” 卿月好笑道,“我有不缺身外之物,也没什么想要的,我知道,我要是缺什么,你们都会帮我,我还要什么?” 姊颜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笨蛋,我知道你医者仁心,但是也不要这样无私啊。” 卿月就搞不懂了,这丫头今天这么反常磨磨唧唧,“那你到底要不要啊?” “要当然要啦,你得提条件,我才能要。” 嘿,想送东西还送不出去了?“啧,那你就给我银子吧,银子总会有用的。” “唉,你终于开窍了,这是你数年心血,怎能不求回报就拿出来,拿了应该拿的东西,你也是楚国的一大功臣,就算现在看不出来,将来这个药,一定会是致胜利器。” 这好像和自己认识的姊颜不一样,卿月不解,“我本来就没有想过用这个药方,换取什么,我醉心医术,也不需要功名利禄,功臣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姊颜道,“这里是京城,喜爱功名利禄的人多的是,表现出一丝善良可欺,就会被人当做踏脚石,不争不再是美德,你若是不计回报拿出来,更会被人认为是另有所图,所以明码标价,更为保险。我们家拿了这个药方,也不能像你说的一样,无私的献给朝廷,这样只会引来嫉妒,猜忌,包括陛下,都会以为我们在收买人心。” “真是复杂。” “对啊,所以我们争取时间,制作药物贮备起来,然后在需要的时候,用特殊手段把它送入军中,朝廷自然是要出钱来买的,这些钱,有你的一份。” “人人都为谢家当年在鼎盛时期退出京城而可惜,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一是你们的品格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二是为了家族存活,三就是你们实在太过清醒,凡事占尽先机,聪明无比。你现在这样,和我当初见你的样子,真的判若两人,唯有自信果断一如既往。” “你不要老是夸我,这样我找不到北了怎么办?” 卿月揶揄道,“找不到了,天沉会去找你的。” 姊颜作势要挠她,她连忙躲开,“你啊,要是不当大夫,倒是可以学着做个媒婆。” “那不行,我可不是谁的媒都做。” 姊颜拉着她重新坐下,“这几日事忙,没能陪你们,今日我正好有话嘱咐你。” 卿月笑道,“说起来我比你还大几岁,你倒是嘱咐起我来了。” “你好好听着,不许说话。” 卿月看她这样挺有趣,便哄道,“好好好,我不说。” 姊颜倒是严肃起来,“冲着你的名声,还有你给老侯爷治病这一茬儿,一些高门显贵,无论是为了治病,还是为了显示身份,肯定少不了请你上门诊治。可是京里跟别处不一样,记仇不记恩的多了去了,治好了是你的荣幸,而不是你是他们的恩人,治不好就是你的罪过,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我知道你心善,不忍心放弃他们,可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若是应付不来,抬出谢家就行,反正你是我的姐姐。” “有这么吓人吗?” “要是发现你本事不俗,估计还会想方设法招揽你,然后当成显示身份的资本,或者换取利益,你要记住,这里的人大多是利益至上的,你不要大意。” “好吧,我记住了,难得努唠叨一回,我肯定记住。” 姊颜一脸不太放心的样子,卿月也没办法,走到屋里,把方子写下来,吹干上面的墨,递给姊颜。 姊颜收好,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遍,“原本我以为你待不了多久,没想到发生变故,老侯爷病情又加重,你得留下,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你又喜欢单独出门,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被人欺负了。” “好好,你快回去吧,我要教乐儿了。” 姊颜无奈,只得先走了,让十三安排人专门保护卿月,卿月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暗中跟着,吩咐好了以后,才到了谢灵哪儿,打过招呼。 事情渐渐得到控制,宫里又突然传来消息,陛下病情加重,不能再理朝政,由诸位皇子全权理事,连被陛下冷落的十皇子也被委以重任,明明陛下才好了一些,这次病情来的有些突然。 不久,又传消息来说,陛下下旨,封十皇子为瑞王,现在陛下病重,就先不举行封王仪式,一切等陛下好了之后再论。 京中各家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是明于心却不能明于口。 各家打探的消息都是陛下病情未愈,又添操劳,一时承受不住病重,支撑着病体安排好事务,才肯治疗。 有一些人明里暗里开始编排写谢家的不是,认为是珺王和谢家自作主张,害的陛下病情加重,只是陛下病重,现在不便追究而已。 姊颜天沉二人,看着学宫的人传来的消息,怀疑新任国师有问题,姊颜道,“七哥他查过现任国师,但是没有查到具体线索,只是觉得他不简单,目的不纯,但是先前人手没有安排妥当,也不能全副精力去查,现在咱们布置的差不多了,就仔细查查他的底。” 天沉道,“国师是陛下破格分封的一个职位,虽然没有实权,却有威信,先国师仙风道骨,当的起这个称号,现在这个,怎么看怎么差了一点儿,既然有嫌疑,那必须查。” “自从上次十皇子残害兄弟被陛下知道忠厚,陛下虽然没有深究,却厌弃了他,这次不但启用他,还封了王,就算陛下背影厌弃他之前,也没有如此重视过,现在特意给他旨意,定有蹊跷。” 天沉皱眉道,“难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上次刺杀端王,他手下好像就有个滇人女子,滇人擅长巫蛊毒术,莫非他用了这些歪门邪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郑贵妃老谋深算,不知道知不知情,要找人试探一番才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五陵 天沉沉吟片刻,问道,“你七哥选择了珺王,你身为帝师之一,那你自己心里的选择跟他一样?” “目前来看,珺王的确最合适,无论是我自己所见,还是学宫传来的各种消息,怎么,你有不同人选?”姊颜调侃道,“我就说历代帝师,没有完全意见统一的,大多是折中的啦。” 天沉敲了敲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我只是确认一下,于公于私,珺王都是最好的选择,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既然选定了人,暗中相助也无不可。” “咱俩太过和谐,人家不会以为我们心怀不轨吧。” “谢家如果安心得到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你们家想要,我也定会相助。” 姊颜翻白眼道,“天下太重了,我们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姊颜想想道,“天下太平?自由自在?” “我也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虽然谢府不缺酒喝,贺州还是喜欢出去逛逛,买上几壶酒,今天却乱逛到一家首饰铺子,在里面乱看了一会儿,一把捞住一直跟在他后面,怕他乱动东西的伙计。 搂着伙计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修补首饰的人。” 伙计挣不开他,只得赔笑道,“我们这里只卖首饰,不修首饰,坏了买个新的不就好了,我们这儿有许多新到的,要不我帮您选一个?” “我看过了,你们这没有我想要的,那算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旁边一个掌柜听了,叫住他,“唉?小哥,你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给你看看。” 贺州回过身,“你叫我?你有办法?” “千金难买心头好啊,小哥为了一个坏掉的东西,眼中也容不下我店里的各色宝物,老头子我倒是学过一两手修补的手艺,我帮你看看。” 贺州连忙掏出手绢包住的钗子碎块儿,“来来来,你给看看,要是你能修,我请你喝酒。” 老掌柜拿起碎块儿挨个看了一遍,伙计也在一边打量着,先前一脸的好奇,一下子变成了不解,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凭什么说咱们店里的比不上这东西。 老掌柜道,“你这东西啊,是琉璃,琉璃本来是海外传来的稀罕物件,刚开始的时候,被人当作宝贝,后来咱们也学会了他的的手艺,东西多了,也不珍贵了,除了一部分真的宝贝,剩下的都是一般货色。” 贺州听得脑袋疼,“这些我不懂,你就说能不能修吧。” “琉璃易碎啊,这东西色彩斑斓,的确很漂亮,只是碎了之后,就修不了了。” “那我去找别的地方。” 老掌柜按住他想要收东西的手,“唉,等等。” 贺州道,“你不是说不能修吗?拉着我干什么?” “不能修,但是我可以帮你把它重新打磨,做成其它的小物件,像坠子,耳环这样的东西,这东西,碎了的确是修补不好的。” 贺州看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那你试试。” 老掌柜,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珍珠,这些珍珠都不过米粒大小,仔细的挑出两颗,拿出一根双绞金线,在碎块儿中挑出最大的两块,又拿出几块小碎片,在桌上摆成一副耳环的样子,贺州虽然不懂首饰,还是懂美丑的,觉得这样组合还不错,就安心交给老掌柜了。 把手里提的两坛好酒,放在桌上,“这两贪酒啊,算我请你喝了,等你做好了,我请你去酒楼,好好喝上一场。” 老掌柜看他爽快,笑道,“有眼光,你三天后来拿就是。” 说着,贺州就打算出去,伙计喊道,“哎,客官,您得交定金,我们还得给你字据啊。” “哦,这个啊。”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不用找了,字据就不用了,我信你们。” 出了门,又确认了一下店铺的名字,开心的走了,到了谢府门口,才想起来自己两手空空,忘记重新买两坛酒了。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去吧,今天去谢灵那里蹭一顿酒就好了。 正好有件事要告诉暮兄小言。 刚走进院子,正看到姊颜二人坐在院中,“你们都在这里啊,我今天遇到一个高人。” 天沉道,“你买的酒呢?” “请别人喝了。” “哦,是你说的高人吧?” 贺州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半盏,“是啊,我今天去买酒,遇到一个老人家,我看他气息稳健,双手有力,绝对是个高手,可是他却在一个首饰店里当掌柜,唉,我还以为到了京城,就少见江湖上的高手了,没想到随便就能遇到一个,过几天我还要请他喝酒,你们和我一起去吧?正好遇到前辈,可以讨教一番。” 姊颜却敏感的发现了另一个话题,比前辈高手更让人好奇,“你去首饰店干什么?” “嗯?”贺州挠挠头,“就是上次那个钗子,我觉得碎了可惜,回来的时候,看到首饰店,我就看看能不能修好。” “你那个是琉璃钗子,碎了修不好的,不过你既然把你最爱的酒都送人了,还这么高兴,一定是有办法咯?” “他说帮我设计打磨成衣服耳环,我看可行,就让他帮我了,顺便请他过几天一起喝酒。” 天沉和姊颜对视一眼,这家伙好像是真的喜欢谢虞,可是自己还没搞清楚啊,不过想想,以后他叫自己姑姑,好像也不亏。 天沉笑道,“好,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位前辈。” 贺州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在笑。 姊颜道,“你空手回来的吧,正好有口服了,刚刚送来的五陵醉,正好适合夏夜。” 贺州道,“哎呀,太好了,京城就是好,看不尽的美人,还有数不清的人才,最重要的是喝不完的美酒啊。” “当年五陵豪杰醉卧桃林,他们死后葬在五陵,后人用五陵的桃花,酿成醉人的美酒,取名五陵醉,味道香醇,普通人,三盏即醉,后来我们家得了方子,自家酿着,可惜我们家没人贪杯,也少有饮这样的烈酒,这次你来了,我自然要拿出这样的好酒款待你。” 贺州光是听着,已经是垂涎三尺了,“快让我尝尝。” “你要是喝着喜欢,明日我让人多送些来。” 天沉道,“他啊,最好烈酒,你现在光是说出来,他就忍不住了,怎会不喜欢。” 姊颜含笑,吩咐人,去湖心亭摆上酒菜,今晚在那里用膳,痛饮一场,顺便请谢灵等人过来。 姊颜二人故意放慢了步子,贺州急的恨不得拉上他们就跑,可是没办法,不知道酒在哪呢现在。 “我记得你好像最喜欢北地的烧刀子,你上次在北地喝醉了,搂着那些大胡子,睡了一天一夜,今天的酒虽然烈,却与烧刀子完全不同。” “你你你,别说了,别在诱惑我了。” 走到湖边,贺州已经看到两坛酒摆在亭子的栏杆上,当即施展轻功,掠过湖面,翻身进了亭子,抱着坛子沉醉的闻了闻,却还是忍不住打开,打开恐怕就没有了。 姊颜二人悠闲的走过来,只见贺州抱着坛子,苦大仇深道,“有钱真是太好了。” “咱们找了那么多宝藏,谁让你大手大脚来着。” 贺州都快哭了,“我不是看你俩都把他们散给穷困人家了嘛,我也忘记留下一点儿了。” “啧,我说话算数,你要是成亲,我就送你酿酒作坊,包括这个五陵醉的,怎么样?” “那我还是喝我的烧刀子吧,成亲太麻烦了,我啊,就适合浪迹天涯,等我老了,就找个徒弟,嘿嘿,就像我爷爷还有我师傅那样教训他,然后天天让他帮我买酒喝。” 说着,众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谢虞倒是忙了好几天了,自从回来,她就一边陪着卿月等人,一边跟着白氏学习管家,一边还在学着打理姊颜私下交给她的产业,另一边还在跟着先生学舞练舞,每日还要联系功法,千锁,读书练字,一时间好像成了最忙的一个。 贺州这几日看她虽然一时有点忙乱,但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就不多打扰她了,私下里倒是看了她许多次。 姊颜见她从手忙脚乱,变的渐渐得心应手,也很满意,一个家族,想要绵延不绝,只有代代不衰才行,下一代里面,谢昌和谢虞,是天赋最高的了。 姊颜拉过她道,“过几日你就要十四岁生辰了,咱们虽然不大办,但是你可以下帖子,邀请你闺中的朋友,来参加你的生辰也好,正好你们交流一下感情也好。” 谢虞才想起来这事儿,这几日忙的连生辰都忘了,“好啊,我想邀请郑姐姐,林姐姐,王妹妹,还有,姑姑和卿月姑姑,我们一起最好了。” 白氏带着谢归正好走过来,听到这话,故作生气道,“孩子大了,都不跟娘亲了,你就记得你姑姑他们,怎么都不记得娘了吗?” “娘~,我生辰最应该享福的就是您了,到时候您不用操劳,我自己来就好了,您就和姑姑她们一起开心就好。” “就你会哄人,你们的衣服啊,就快做好了,等生辰的时候,正好可以穿上。” 谢灵兄弟结伴而来,打趣道,“怎么,三嫂只给女孩子做衣服,我们这些男子,都穿旧衣服不成。” 白氏道,“我哪里知道男子也是好穿新衣的?不过我倒是给你们也准备了,过几日一起送来就是了,不过啊,给你做的,是几件醋色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众人大笑,谢运笑着总结道,“对对,醋色啊,最适合他了。” 谢灵向白氏作了个揖,“多谢三嫂了。” 贺州小声道,“幸好咱俩没开口,不然也是醋色的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女子情 谢归轻轻扯了扯姊颜的袖子,“姑姑,那只小狐狸一直不听话,可是我想把它送给姐姐做生辰礼物,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让它乖乖的?” 姊颜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有办法,过几日我让她帮你弄一下。” “谢谢姑姑。” 天色已经全黑了,夜风渐起,酒香醉人,回廊栈桥上的灯笼点了一路,灯火幽微,湖面上笑声连连。 谢运道,“都是五陵醉烈的很,我也是第二次喝,不过今天我就陪你们喝也无妨。” 谢灵兄弟二人公事在身,就陪了几杯,谢虞谢归兄妹自然沾不得这样的烈酒,姊颜天沉陪着贺州喝了个痛快,只是贺州倒是醉的最快,也难怪,这么多酒,他一个人喝了大半,单手撑着下巴,醉眼朦胧,别样的潇洒。 谢虞还没见过这样喝酒的,京中的人,任何时候都讲究一个矜持,劝酒三遍,才肯浅酌一口,礼数虽道,酒桌上还要小心翼翼,畏首畏尾,却少了洒脱和乐趣。 白氏看着一家大小都开怀,自己也开心,低声命人把冷菜撤了,上些热菜点心来,再准备一些醒酒汤。 谢归虽然不喝酒,也吃饱了,听着众人交谈,在座的见识非凡,经历不凡,谈吐有趣,故而谢归听得入迷。 夜里渐渐的有些凉了,菜也换了两次,又喝了一回热茶,众人才散,天沉扶着醉了的贺州,准备回去,谢虞小声嘱咐道,“暮叔叔回去吩咐人帮他用热水泡一泡,睡之前,再让他喝一回醒酒汤。” 天沉回身笑道,“这家伙啊,从前可是没喝过什么醒酒汤,现在也体会一下有人关心照顾的待遇。” 谢虞一跺脚,“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嘛,夜里风大,你们快回去吧。” 天沉一挑眉,扶着贺州回去了。 谢虞拉着姊颜,结伴回去,看了看母亲没在,跟姊颜说道,“姑姑,我也想去国子监女学,这样能和你们一起,我在家不好玩。” 姊颜想了想道,“国子监上年的入学考核已经过了,你想去,也得等到下半年,再说你之前不也是在国子监念过一年的书,你说不如在家里的先生教,国子监教授舞艺的先生,你不喜欢吗?” “国子监不是来了一名新的舞艺教习嘛,而且我听说,她曾经是五国舞艺大比第二呢,虽然考核时间已经过了,我可以去旁听她的教习啊。” “那你到底是想陪我,还是去学舞呢?” 谢虞撒娇道,“都想嘛,我想看看真正的舞蹈大师的技艺,有些不懂的地方,也好讨教啊。” “旁听可以,不过你别打着我们的旗号啊,我们虽然是武教习,可是国子监到底不是专教武学的地方,我们每天早上去点卯,监督他们锻炼训练,三日才安排半日的课,你就算去了,我们也遇不到一起的。” “这样啊,那我一个人去也没有意思,那舞艺教习是不是也是这样安排呢?要是她时间宽裕,我也可以私下去请教。” “那我明日帮你问问,看她的安排,不过有本事的人,大多清高,你要是真的想学,还得诚心,才能打动她,她才会真心教你。” 谢虞开心道,“谢谢姑姑。” 说的开心,就在花园里,随心舞了几下,居然也有几分洒脱。 虽然谢虞平日里做事周全,不过也是个孩子,姊颜看她难得的小女孩儿样子,也为她开心,原本有心问问端王的事,也歇了心思,谢虞心思灵敏,天生聪慧,苏越也曾专门安排老师教她,和姊颜也是亲近,两人常常通信,姊颜也常来看他们,也算是姊颜教出来的。 姊颜对她,也算是放心的,可惜自古女子,总是难过情关,这件事还是要看她自己,若是当真情根深种,少不得用些手段。 走到谢灵院子外,想起一事,顺便跟他打了个招呼,十皇子,啊不,瑞王的事,她们来查,瑞王上位,少不得要给谢灵等人使绊子,谢灵只需应对朝廷上的事,解决西州后续,还有暗查奸细就好,琐碎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有人分担,谢灵当然不会拒绝,瑞王之事的确蹊跷,可是自己明面上的人手精力,大多分散出去了,又有太多人盯着自己,办事不安全,相比之下,他们几个“闲人”更好办事。 姊颜又道,“不是说姜瑜受伤了,我找卿月要了一些药,你想办法给他,保住命再说。” “好,我答应别人的,一定不会让他死的,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嗯。” 这边谢运府上众人都各自回房歇息不提,西州谢府,却还在忙碌。 谢茗还在灯下与各级下属商议交代事务。 “这段日子,这帮贪官污吏,咱们抓了有八成出来,剩下的有些或者手段比较高明,或者上面有后台,但是既然咱们管了这件事,就要彻彻底底,把西州西原给我清理的干干净净,让西边边境固若金汤。” 手下附和道,“将军说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要仔细清洗一遍,管它什么后台,边境重地,容不得马虎,我们就算不睡觉,也会尽快查明的。” 谢茗笑道,“也不比如此,我们人手足够,这事是做长远打算,你们该休息就休息,该吃就吃,只要我们在,敌军决不能踏入我边境一步。” 这话绝对是有底气的,谢茗作为最有天赋,有威望,有能力的将领,当年不到三十,就官至二品,被陛下委以重任,镇守西边十年,敌人秋毫难犯,即时商晋两国虎视眈眈,也不敢冒进。 一做文士打扮的人却进言道,“将军此话有理,但是此番,涉案官员达到两州官员的三成,缺位太多,恐怕一时难以补全,两州各处公务无法解决啊。”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沉思起来,的确,大家都是行伍之人,抓人查案,都没有问题,可是抓人容易,这空出来的地方,可是不知道怎么补起来啊。 一个黑脸副将皱眉道,“将军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朝中许多人,定然会借故大作文章,说将军的不是,咱们是不是慢慢来,先把查明的报上去,然后暗中查探,之后分批次上奏?” 一位大胡子将领却不同意,“咱们动用军权,费心费力的这么多天,还要放任一部分人逍遥法外,实在太憋屈了。清理两州官员是陛下亲自下旨给将军的权利,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谢茗想了想道,“咱们是武官,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权利争斗,陛下本就念在咱们一腔热血扑在报国之上,才与以我们无限的信任,若是连我们这些亲赴疆场的将士,也日日想着权谋,那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那谋士一听,的确如此,武将本来就是要‘单纯’些,才讨人喜欢,“将军说的是,咱们本末倒置了,本来就是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占理儿的是咱们,咱们就应该一丝不苟的完成了这事儿,还有帝师在,稷下学宫包揽了不知道多少人才,需要时,定会有所安排。” 谢茗听了,笑道,“是啊,学宫藏着那么多英才,必要的时候,会出来的,户部已经在考核候补官员了,只是要清查清楚,所以多费几日罢了,户部尚书与我谢家交好多年,他办事也是一等一的牢靠。” 谢茗的副将,跟了他几十年,在他还在国子监学习兵法的时候就跟着了。 “是啊,谢家在朝中也不是没有人,二爷,七爷,还有小姐都在,有他们在,咱们安心守护边疆就好。” 在座的都是谢茗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一些谢府情况,谢茗虽是长房长子,却不是家族的继承人,老太傅亲自培养了谢灵,可是谢茗没有半点不满,还十分支持。 许多人都以为谢家与其它家族一样,也只是粉饰太平,家族内部也是争斗不休,其实谢家很团结,各人不谋私利,家风极好,人才辈出,即使是谢姊颜一个女子,风采也甚是过人。 他们私下也感叹,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屹立三百年不倒,而且丝毫不见衰败之势。 正在商议各种细节,各人拿出自己查清的名单,官职,谢茗交给副将,让他整理好了,到时候直接报给吏部,让他们安排相应的人来接替。 大胡子将领感慨道,“我当初就是看不惯我们乡里的官员横行霸道,以权谋私,所以投军,一是报效国家,二是想要出人头地,解决那臭贪官,后来我在将军麾下立功升官,给县官带了个信,那几个家伙终于得到报应了,现在才知道,乡里的那几个根本不算什么,这次虽然不是上阵杀敌,但是抓这些贪官污吏,也十分痛快。” 黑脸副将道,“没想到你大胡子还有理想,想想咱们在前面浴血奋战,这帮家伙不仅不作为,还私通外敌,鱼肉百姓,还有那些隐藏许久的细作,真是太可恶了。” 其它人提起这个,也是一脸愤怒,其中一人道,“幸好珺王及时发现,还告诉了谢灵,要不咱们现在还不一定发现咱们后院失火。” “珺王的确不错,就算他有其它目的,也是为百姓着想,为将士们避免了一场灾祸。” 是啊,虽然平时只是偷运矿石,若是他日战起,这两州绝对能左右大军的生死。 谢茗也知道谢灵要辅佐珺王,珺王现在慢慢的有了威望,也不知是好是坏,太早出头,容易所有人被打,可是陛下身体渐弱,再不出头,恐怕难以脱颖而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格杀勿论 顺其自然吧,这事也控制不了的。 正说着,阿一进来,小声道,“那个女人的身份查到了,她是商国如今的第一家族崔家的女儿,叫崔月,是连晋和崔捷最喜欢的妹妹,受二人信任。” “崔月?崔家的人现在有些忘乎所以了,自己的位子还没坐稳,手伸的还挺长。” 谢茗说话没有避忌一干心腹,众人都听的真切,在座的也没有真正的笨人,猜到将军通缉的那个女犯估计就是将军所说的崔家人,崔家现在的确是商国第一家族,可是要提底蕴,不过近几十年才兴起的,唯一要忌惮的,不过是如今崔捷手中的四十八万大军。 那文士道,“崔家这些年发展很快,家里出了一个皇后,又是太子母家,崛起为第一家族也不奇怪,商国本就豪门林立,与皇族争辉,甚至族规大于国法,皇族又没有办法彻底与其对立,的确是几百年的积弊,这也是为什么商国势大,却不能达到他们最大的野望,也就造成现在各国对峙的局面。”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各国都有其弊病,没有最强,所以暂时处于平衡,年年养兵,练兵不辍。 谢茗道,“这些咱们先不考虑,崔捷的大军虽然没有陈列在边境,却放在离边境五百里的禹州,可进可守,若是挥军而来,疾行不过三日可至我边境,若是他出奇兵翻过贺连山脉,突袭滇川,以滇川的兵力,抵挡不了几天,其可深入我大楚腹地,而崔捷又绝对听从连晋的命令,实在是心头大患。” 副将道,“滇川兵力虽然不如南,北,西三面边境驻军多,可是都是精兵,其守将张陵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了,贺连山脉地势复杂,他没办法投入太多兵力。” “贺连山脉虽说算是护佑我大楚的一方屏障,可是敌方有心,突破也不难,可怜我大楚三面临敌,几处屏障又不是绝对的易守难攻。” 大胡子将领听了反而笑道,“虽然压力大,但是这样大家都用心在边防上,对外齐心协力也是好事。”又对着那文士道,“上次高老给我们讲了咱们大楚的发展,这些地方,都是咱们打下来的,比起缩在什么天险后面,咱们自己更靠得住,大楚数百年来经历多少次大战,被别的国家当做眼中钉,咱们的版图却越来越大,这才是咱们这些人最自豪的事。” 其它人听了也觉得自豪,虽然大胡子说的是粗话,但是这也是事实,若是真的死战,再厉害的天险也不行,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自强。 谢茗也笑道,“的确,咱们有自己的倚仗,我们完成我们的事情,其它的,由朝廷交涉即可,我们负责固守边疆,不让商国有机可乘。” 一个将领问道,“那这个什么崔月怎么办?是抓还是就地格杀?” 阿一听了,补充道,“连日审讯,这个崔月名义上是两州总管,可是经验不足,她亲自处理的事,并不多,只是根据底下人的消息,做出一些大的决策罢了,咱们抓了许多核心人物,她要不要抓不抓活的,区别不大。” 虽说如此,单单就她下令坑杀四万多百姓就不可饶恕,即使是两国对立,这样轻易的决定数万平民的生命,也不是理由理由,只是经过此事,已经洞察了商国心怀不轨,只是还没在明面上撕破脸,这个崔月的份量,到底足不足以挑动两国甚至三国交战,还是未知。 那位高姓谋士道,“目前来看,商国也不敢轻易发兵,他国内部心不齐,若是我们安心准备,何尝不是我楚国的机会,可是诸位皇子之争越演越烈,未来实在是不可知啊。” 黑脸副将道,“不是还有帝师在吗?帝师既然出面了一次,肯定也在暗中关注,稳固朝纲也是帝师的责任之一,他们一定也在考量,选择。” “诸位皇子都没有谁有绝对的优势,帝师的偏重,将是最大的筹码,可是插手皇位更迭,自古是禁忌,哪怕帝师是精神领袖,也会因此背上谋私的名声。” “晋国虽然不如我楚国,可是他们和商国交好这么多年,想来也是共进退的,只怕一旦战起,我们两面受敌啊。” 高姓谋士道,“我大楚应当也交一个盟友,才不至于完全处于下风。” 谢茗道,“大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凡事防患于未然,可是京中消息,陛下病情加重,御令无常,连十皇子都得以上朝理政,就算我们上了折子,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答复。” 众将面面相觑,若是单纯打仗倒是不在话下,只是朝中的决定对各地太重要了,他们的一个决定,就不是一时一地的胜败,而是决定了整个国家的生死。 谢茗想了想,下令道,“传消息,往商晋两国的方向,再加两倍严守,只要察觉敌首的动向,格杀勿论。” 既然不知深浅,那就试一试看看。 军令一下,众将自然不会质疑,各自领命退下不提。 谢茗带着阿一回去,路上问起细节,阿一道,“抓到的几个假崔月素质都不高,大多都还有些怕死,想来应该是临时决定在我能押解她的路上救人,临时安排人扰乱视线的,真的崔月一定躲起来了。” 谢茗道,“无关素质,世上谁不怕死?只是一口气撑着,咬着牙不肯认罢了,有了比生死更看重的东西,才舍弃了生死,把她们放了,光明正大的。” 阿一了解主子,自然照做,怕死的人,看到了生路,怎么忍得住不走呢? 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对方也只有混入使臣中一条路了,她们混入使臣中,虽然一时得到喘息,但是也会暴露在监视之下,反正她本来也是要作为主犯押往京城的,让她自己走过去,不是正好?而且姊颜也很想见见这位仇人。 谢茗去信:当日贺州少侠所抓女主犯,乃是商国崔家之女,商国太子与大将军崔捷之妹,前日被人救脱,经查探,其虽为主犯,也不过无关紧要,只是其坑杀平民的决策人神共愤,料其随使臣入京,可自行处理。 今与众士所议,大楚处境岌岌可危,当思结盟之事,尽快稳固朝纲,确定储位,与秦共议结盟以抗商晋,至于边防之事,观图思量已久,边境暂时无忧,但贺连之地防守薄弱,他日仍需调整。 另,所托之事完成大半,急待新任官员上任,但不可因心急而敷衍了事。 搁笔思量片刻,待墨迹干了,交给暗卫,飞鸽传书加急送出。 这边正在通缉,崔月却在山洞里发了烧,本来就受了伤没有及时处理,靠一口气撑着,一下了放松了一点,夏日虽然不冷,山洞里到底寒气重,大小姐娇贵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还有一天,晋国的使臣才能到小城这里,混入其中,才有活路。 宁明安排扰乱视线的细作,被抓了大半,崔捷得到消息宁明已经施计救下崔月,可是现在二州加上边境到处戒严,消息也难以传递,况且连传递消息的人都不知道消息。 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谢家还不是地头蛇,乃是守卫楚国的神兽白泽。 那女子懂些医术,可惜苦于无药,只能小心的在山洞周围找了些草药,简单的熬了给崔月喝。 宁明不停的用布在瓦罐里打湿,给她敷在额头上。 药熬的差不多,崔月却是牙关紧咬,喂不进去,弄了半天,药洒了一半,却是一口都没喝进去。 宁明只好在她耳边道,“你不是还想跟谢姊颜斗,跟谢家斗,见识见识楚国上下,日后让崔家成为名符其实的第一家族吗?你如果不逼自己喝药,不活下去,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了。” 崔月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嘴松了一些,二人连忙把药喂进去,宁明对她道,“你再坚持一天,只要一天。” 只听她微弱的声音道,“好。” 不只是女子的药起了作用还是怎样,喝了两次药,崔月渐渐好了一些,不再是垂死病中的狰狞样子,反而平静的很。 只有宁明明白她是在体会每一分痛楚,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给她换着布巾。 从来没有觉得一天如此漫长。 这一天对她来说痛苦无比,而对于另一个人来说,确无比幸福。 从矿山逃出来报信的二牛,在各位军爷办完事之后,领了一笔赏银,心怀感激的回到村子里。 当初姊颜救了他,还承诺会救其它人,没想到这位贵小姐,真的做到了,那小姐还亲自吩咐过,要优待他,所以他还领到了一包足以维持一家十多年生计的银子,被军爷亲自送回村子,被当做英雄。 心心念念的秀秀也不顾害羞,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又哭又笑,本来他是想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苦了。 一抹脸上的眼泪,“秀秀,我有银子了,我能娶你了。” 秀秀在众人的起哄下从他怀里退出来,侧过身子,搽了搽眼泪,一跺脚跑了,“谁要嫁给你。” 大家拉着他问长问短,以为奶奶道,“当初你说要去远处做工,好久没有回来,又听说别的村子也有人一去两年都没了动静,课把我们吓死了,秀秀担心的都瘦了好几圈。” “让大家担心了,到时候我和秀秀成亲,请大家吃喜酒。” 周围人看着他俩长大的,二牛除了穷了点儿,哪里都好,秀秀娘也不嫌弃他,就是想让他争气些,就有了做工挣钱娶媳妇儿这一出。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替他开心,有人起哄道,“秀秀说了,不嫁给你,你还不去追?” 二牛忙道,“唉唉,我这就去。” 刚刚要跑,被刚刚赶来的大壮媳妇儿拉住,“二牛,我们家大壮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周瑾 “啊?大壮没回来吗?他可是比我还早跑回来了。” 大壮媳妇儿听了,大哭道,“没有啊,我到别的村子也问过了,那些从矿山回来的,都没有再见过大壮了,他是不是出事儿了啊。” 大壮媳妇儿越想越觉得大壮出事了,哭嚎起来,被她拉着的才三四岁的孩子,有人跟着哭起来,村子里其它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二牛只能劝道,“嫂子,你别急,这次回乡的人多,可能他还在后面,你再等等。” 众人也三言两语的开始劝她,渐渐的才止住哭泣,被人拉回家了。 大家都让二牛赶紧先回家,家里年老的老母还在等着他。 二牛回到家里,腿脚不灵便的老母老泪纵横,自从到处出了家里青壮年出门就再没回来的事儿,老母每天担心。 二人互相嘘寒问暖不提。 既然回来了,又有了银子,可以商议和秀秀的婚事了,二牛想起来一件事,当晚找秀秀商议。 二人在村头树下,互诉衷肠一番,二牛将他们逃出来的过程说了一遍,说起大壮,二人也明白他可能回不来了。 “秀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二牛哥,你说吧。” “要是大壮回不来了,我想把咱们的银子分给他们孤儿寡母一份,咱们自己有手有脚,有了本钱,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秀秀想了想,“我都听你的,银子应该当用就用,只要咱俩齐心,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二牛看她已经把两人归到一家人了,开心的偷亲了她一口,羞的秀秀一跺脚,跑回家去了,二牛还在原地傻傻的笑着。 只因偶然遇到贵人,命运发生剧变,两人成亲和和美美不提。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宁明二人背着崔月,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山林,在一窝草后面躲着,看看天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远处来了一辆大马车,另有数十护卫,宁明吹了几声口哨,对方停了下来。 宁明确认过对方身份之后,才让女子将崔月半背半扶的带了出来,马车上下来一个侍女,和女子一起把崔月扶进马车。 马车里面的人也没料到崔月病的如此之重,难怪临时改变计划也要救人。 宁明在马车外道,“世子殿下,月姑娘就交给您照顾了,她身上伤病交加,请公主在合适的时候,找大夫看顾一下。” 马车内传来年轻优雅的声音,“舅舅已经交代我配合你们救崔月了,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多谢世子。” 只听世子轻声吩咐了什么,便撩开马车帘子走下马车,原来是吩咐侍女给崔月换一身衣服,虽然大家心照不宣,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的。 宁明与世子交谈几句,世子觉得此人虽不够锐利,却滴水不漏,城府很深。 “宁公子是我此行遇到的他国第一个俊才,希望他日还能平安相见。” “听闻五国人才无数,我也是向往不已,他日我定然陪世子一同见识一番。” 一行人渐渐远去,女子终于开口道,“公子,你说这晋国世子周瑾靠得住吗?” “周瑾是晋国长公主独自,受晋帝重视,有意培养为一代栋梁,只不过现在资历尚浅,晋帝派他出使,一是因为我们的计划需要有身份的使者,二也是想他多些阅历,他们不至于在这件事上算计我们。” 二人互相打量一眼,甚为狼狈,虽然救出了崔月,可是谢家不可能轻易放过,恐怕现在已经查出了崔月的身份,正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又驶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二人上了马车,整理一番,在另一个路口转了方向,往原城而去。 马夫边赶车,边汇报近日的情况,当听到谢茗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时,已经猜到谢茗查出崔月的身份了,没想到谢家人如此干脆,不留余地,幸好把月姑娘混入了晋国使臣里面,周瑾世子的身份,也不得不让人忌惮。 宁明带着一行人,赶往原城,与使臣队伍汇合,分开谢茗的视线。 周瑾一进城,谢茗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城门外的将士要搜查马车,周瑜等人亮出令牌,暗中的人早有准备,将军吩咐了,要密切注意各国使者。 有人出来亮出将军手令,在马车前说道,“将军知道近日各国使臣将至,特地命各处戒严,保证使臣安全,另外请使臣大人移步雁归城,将军备好酒菜,等着各位了。” 周瑾示意侍女说话,侍女道,“多谢将军好意,我等提前出发,就是为了领略大楚风光,不便在此停留,等来日我们回国之时,再来叨扰一番。” 一个将领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将军说了,西边啊是大楚风光第一站,各位给个面子,喝一顿我大楚的水酒罢了。” 周瑾想也知道这一路不会那么顺利,虽然不知道商国到底干了什么,但是看楚军的架势,倒是十分严重,要保崔月,到时候少不得要用些无赖招数了。 制止了还要出声的侍女,周瑾扬声道,“既然将军诚意相邀,本世子就去看看这燕归城是什么样子,要是风光不好,浪费了本世子的时间,本世子可是要赔偿的。” 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崔月,少不得要想办法快些替她诊治,可是外面那些家伙都盯的严,找了大夫,就暴露了崔月,可惜行程仓促,自己家的大夫什么的,都还在后面。 可是崔月病的这样重,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要是死了,不是白费力气了,再说,谢茗能查到崔月的身份,不一定猜不到他们的计划,也许人家就是将计就计,让崔月自动送上门去? 想了想,周瑾叫停了马车,“先给本世子找个大夫来。” 外面的将领一脸关切,问道,“世子是哪里不舒服?您说了我好找个对症的大夫来。” 周瑾急道,“让你找就找。” 将领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说急就急了,世家公子就是娇贵,正要去找大夫,却被周瑾唤住。 只听周瑾挑开帘子,凑近将领,小声道,“是我的侍女,我在路上遇到了匪徒,小丫头舍身救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疼死对吧,所以我急着进城,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多没面子。” 只见将领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 周瑾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你别跟别人说我是被女子救的。” 将领一脸我懂的样子点头离去。 背过身去,他脸上的笑意都褪去,那女犯果然是在晋国使团里面,只是这个晋国世子不好弄,还是先禀告将军。 周瑾放下帘子,已是一脸严肃,能做一军将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憨厚,现在崔月可能已经暴露,接下来,只能死不承认了,崔月啊崔月,希望你能活着到达京城。 刚刚进楚国边境就这么有意思,此行一定痛快。 虽然是互相试探,那将领还是找来了一个大夫,开了些药方,只是不知这药方的药性,正纠结中,崔月醒了,宁明早就把计划告诉了她,所以睁开眼看到陌生人,她也没有丝毫惊讶。 得知了周瑾的担忧,崔月表示可以喝,谢家人还不至于这样整死她,他们要的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败敌人,让敌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私下动手,不是他们的作风。 到达雁归城之后,却得知谢茗有紧急军务,不在城中,其府中的管事十分抱歉,一边道歉,一边向他们转达了谢茗的话。 “将军说,他无福与各位痛饮,各位劳累了,京中的众位弟,妹会代他好好宴请各位,等各位回国时,定然再次设宴向各位赔罪。” 晋国一行人听了十分不快,我们不想来,你非要我们来喝什么酒,我们来了,你又说有公务跑了,把我们都晾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崔月知道其中的意思,自嘲的笑了笑。 周瑾问道,“怎么,姑娘知道谢茗为何这么做?” 崔月此刻好像突然好了一些,周瑾在她眼中看到了斗志,“挥之则来,挥之即去,这是明明白白的示威,表明我就在他们的股掌之间,京中众弟妹会替他宴请我们,不就是说谢灵,谢姊颜已经在京中等着我们撞上去,至于赔罪,他是料定我没有机会回商国了。” 一番话也耗费了不少心力。 周瑾苦笑道,“看来你把谢家得罪惨了啊。” “是啊,若不是谢茗兄弟宠爱谢姊颜,想把我留给谢姊颜,恐怕我早就死了,现在他下了格杀令,又沿途监视使团,就是要让我乖乖送上门给谢姊颜解恨。” “早就听说谢姊颜当年是谢家明珠,整个谢家的宝贝,没想到他们居然能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果然千娇万宠啊,不知楚国前第一家族之女,和商国现任第一家族之女,到底鹿死谁手呢?” 没想到崔月一点也不受挑拨,“要是之前,我定然在这上面一争长短,可是现在我不在乎了,楚国第一家族一直是谢家,地面上的树枝多少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地下的根须,谢家绝对是商,晋大敌。” 第一百五十八章 羞辱 周瑾倒是同意这句话,一边吩咐人找个住处,一边道,“谢家虽然不再掌控朝纲,可是这一代九个嫡出子弟,带兵的带兵,学武的学武,学商的学商,致学的致学,竟然没有一个高门大户的膏腴子弟,个个都是芝兰玉树之材,若不是谢家崇尚不争,楚国姓什么,还不一定。” “这就是谢家另一个可怕之处,明明功高权重,却得掌权者信任,那谢灵不过是办了一件案子,就直接成了大理市少卿。他们设计在鼎盛时退出,得以保得全身,这个办法各大家族无人不知,可是却不愿放弃,得失之间,迷失了原本的想法。” 周瑾笑道,“那崔家当如何?历史总是不停的重演,崔家的将来,也不难预知。” 崔月看了他一眼,“崔家自有自己的路。” 二人正谈话间,谢府的管事给众人赔罪数遍之后,到了马车旁边,“世子殿下,将军虽然不在,但是他吩咐老奴,给众位安排了住处,也为各位准备了接风酒,请各位赏脸。” 住在谢家?开什么玩笑,倒不是胆子小,只是崔月的伤情严重,不能再出差错,谢茗的人品可以相信,但是别人就不值得信任了,入了虎口,就得任人摆布了。 周瑾嗤笑道,“主人都不在,算什么接风酒,罢了,本世子自己找地方住一晚就是,这酒啊,不喝也罢。” “世子殿下,实在是对不住啊,将军他责任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啊,万望体谅,将军已经递信到京城了,京中一定会代将军好好款待诸位的。” 周瑾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别在这里碍本世子的眼,人都死哪去了?找个地方都找不到?让本世子今天睡大街?” 外面的人,立刻应道,“主子,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还不带我们去。” “是是是。” 管事扬声道,“世子慢走,回来时一定再来,将军设宴等着诸位。” 周瑾回过头来,见崔月戏谑的看着自己,一笑了之,也不多言。 崔月心里暗想,此人不简单,绝对不只是个等闲贵公子。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客栈去了,后面却跟着一小队大概十来个精兵。 周瑾让人却去问过,说是保护使团安全,其实明面上十来个小兵起不了多少作用,纯粹是为了恶心人的。 两人却是是心里郁闷,还以为见了谢茗会有一场暗仗要打,没想到连人都没见到,还被一个管事警告了。 到了客栈,周瑾立刻吩咐人再多找几位大夫来。 安排好房间,大夫也就到了,其中一位正是那位给谢渊诊断的大夫。 几位大夫都轮流给她诊治过,这位大夫也确实是雁归城医术最高的大夫,本来还有许多病人,被人强拉硬拽来,自然不高兴。 耐着医者仁心开完药方,对着周瑾和崔月道,“老夫行医数载,最讨厌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了,不过区区外伤,一个大夫就够了,还强行抢人来,就你们身子娇贵,就算是谢将军的叔叔,也是他女儿亲自背到我医馆去的,希望你们这些富贵人少生病,免得劳民伤财。” 在座的大夫看这一行人富贵不凡,都觉得不敢得罪,敢怒不敢言。只有他医术高,脾气也大,见了不喜欢的,就要说道两句。 虽然口中抱怨,还是仔细交代了各种事项,提起药箱就走。 崔月耳朵里只有一个谢将军的舅舅,和他女儿,果然是冤家路窄,周瑾虽然不悦,可是有求于人,又有错在先,还在别人是地盘,也就没有发话。 其它大夫看了伤情,又看了药方,都自叹不如,“刚刚那位是我们雁归城最好的大夫了,他的判断很准确,下药也很稳,按照他说的做就好了。” 周瑾暗衬,果然有本事的人脾气都不小,“她发热不退,你们有没有办法让她快些退热?” 大夫道,“她是伤情复发,内里郁结,血脉不同,倒是可以施针缓解。” 崔月二人对视一眼,周瑾连忙一边吩咐人却抓药熬药,一边叫闲杂人等都出去。 一直忙活到晚上,终于熬好了药,又让人试了药,崔月才喝药,一行人轮流吃了晚饭,周瑾吩咐着晚上要小心戒严,保护好姑娘。 崔月喝了药又喝了些米粥,昏昏沉沉睡去了。 一夜寂静,竟然无事,药也起了效,发热的情况好了一些。 崔月却像吞了苍蝇,不上不下,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这样羞辱于她,周瑾有些不理解,但是看她郁结难解,也不好多言,毕竟二人不太熟。 二人都不想多待,用过早,令人多抓了几副药,收拾一番,就出发了。 顺利的不像话,如果忽略掉暗中的眼睛的话。 远在京城的谢家众人,都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打听到国子监的那位舞艺教习只是三日一课,有许多课余时间,又打听到她的住处,谢虞让卿月陪着她,诚心前去拜师。 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卿月认为这样不行,低声跟谢虞商议道,“我觉得这样不行,人家连面都不愿意见咱们,咱们这样只会惹人厌烦。” 谢虞道,“那怎么办?姑姑说要用诚意打动人家,我们总不能硬闯进去吧。” 卿月笑道,“看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就没法子了?这样有本事的人,除了清高,向来爱才,你向她展示了足够的天赋,再加上诚意,才能学到真本事,谁愿意在一个废材身上多费力气?” “你是说咱们进去找她?” “我看这里只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等会我拦住她们,她们喊出来,那位玉大家肯定会出来的,你趁机跳一曲给她看看,若是成了就是成了,若是她还要赶你走,那就是别的原因了。” 谢虞毕竟是大家闺秀,这样的确有些逾礼,不过看着卿月跃跃欲试的眼神,额,难得看卿月姐姐这么热情啊,不如试试? 卿月见她意动,低声道,“那我动手咯。” 说着,就走上前去叩门,一个小丫头,一脸无奈的来开了门,正要同往日一样,回绝她们。 卿月一把拉住她,卿月毕竟还是练过几招,又有内力在身,按住小丫头的筋脉,小丫头自然挣不脱,立刻大喊大叫起来,那婆子出来见如此情状,连忙来拉谁知道也被卿月拉住,握住手腕上的筋脉,两人身上又酥又麻,使不上劲,只能叫喊着。 那玉大家本名玉眉,因舞艺出众被称大家,是在五国大比上,得过第二的,比什么娇玉阁啊什么风月场所自封的大家好不知道多少倍。 此刻玉大家秀眉微皱,面含一丝不快,却风韵十足,从屋子里走出来,只见她身姿婀娜,盈盈一握的楚腰引人注目,当真是行如弱柳扶风,一步一步皆赏心悦目,谢虞不由得看的呆了,那里像二十七八的样子。 卿月轻轻唤了谢虞一声,谢虞回过神来,忽略掉丫头二人的喊叫,向玉大家行了个半礼,“玉大家,我们打扰了,不过我还是想让您看看我的天赋,能不能做您的徒弟。” 说完,自己跳了起来,幸好为了拜师学舞,专程穿了一件显飘逸的流仙裙,翩翩起舞,衬着满园栀子,煞是好看,谢虞毕竟不常给外人展示舞艺,一时有些不习惯,跳了几步,稳着满怀的栀子香味,渐渐的找到了感觉,虽无乐曲,却忘我的跳起来,玉大家的脸色也渐渐好起来。 在廊下摘了一片树叶,凑到嘴边,轻轻吹起来,正和谢虞的《满庭芳》,那丫头和婆子也不在喊叫,卿月松开她俩,三人站在门口看着谢虞和玉大家。 一舞终了,玉大家笑着柔声道,“进来吧。” 又往门口说了一声,“小洁,带客人进来吧。” 谢虞看了卿月一眼,卿月点了点头,谢虞立马开心的两步上了三个台阶,扶着玉大家进屋。 丫头和婆子面面相觑,好久没见姑娘开怀了,迎卿月进来,丫头领着卿月进去,自己去提水泡茶。 一番介绍,玉眉道,“原来是神医和谢家小姐,失礼了。” 卿月道,“我现在只不过是虞儿的一个伙伴而已,我们来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我就给给虞儿出了刚刚那个馊主意,还希望玉大家不要怪罪,我们也是想见您一面。” 玉眉笑道,“有真本事的人,才敢这样破釜沉舟,我倒是差点错过了个好苗子,这些日子以来,许多官家小姐想要拜师,可我见他们并不是真心,只是求个名头,我便闭门谢客了,若不是你们想了这个法子,我也不知道谢虞不缺诚意,又有天赋。” 谢虞喜道,“那您是答应收我做徒弟了?” 玉眉笑道,“我看那些小姐们大多趾高气扬,不是虚心向学,你倒是真的开心,既然如此,我就收你为徒也无妨。” 谢虞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师傅在上,虞儿有礼了。” “快快起来吧。” 卿月笑道,“拜师礼在马车上,等会儿让人搬进来。” “你们啊,真是周到。” 谢虞抱着她的胳膊道,“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嘛。” 卿月道,“一些财帛也就罢了,我还写了几张养颜排毒的方子,倒是可以一用。” 凡是女人没有不在乎容貌的,玉眉自然高兴,“神医的方子,那我就不推辞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凶手 三人就着小丫头端来的花茶,清谈许久。 玉眉问谢虞道,“你最擅长什么舞,最喜欢什么舞?” 谢虞放下茶杯,“我最喜欢的是剑舞,最擅长的,也是剑舞,家中有祖传剑法,姑姑教我把舞与剑结合起来,倒算是得心应手,只是我们自己摸索,又请了一些教习一起研究。” “你是说谢姊颜?” “是的。” “我也听说过江湖上谢言姑娘的风采,谢家剑法本就是一绝,不过剑法和舞还是有些不同,剑舞本就难学,我这一门,有一本传承剑舞,可惜我没能融会贯通,在当年的比试落败,是我心头一憾事,既然你有天赋,又喜欢剑舞,我就把它交给你,传授给你剑和舞融合的诀窍。” “谢谢师傅。” 卿月打趣道,“看来你师傅很喜欢你这个徒弟啊。” 玉眉笑道,“现在的确是喜欢,不过日后要是不用心学,我可是要罚你了。” 这厢相谈甚欢,门外又有人叩门,却不是来拜师,而是来找卿月的。 小丫头把他带进来,那人正是候府的下人,禀报道,“卿月小姐,老侯爷突然病发了,你快跟我们去候府一趟吧。” 卿月一听,立马跟玉眉告辞,“玉大家,今日我有事,他日再来找你喝茶。” 玉眉道,“你快去吧。” 谢虞道,“我陪你。” “不用了,你先和玉大家好好交流一下,我去就好。” 说着,已经跟着来人出来了。 谢虞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和你师傅好好聊聊,我自己去就好,等会儿你直接回谢府。” 说着跟着那人出去,坐上候府的马车赶去候府,一个随从跟着坐在马车前面,和那下人坐在一起。 只听狠狠的两鞭子,马飞快的跑起来,刚刚冲出胡同口,马突然发出嘶鸣,疯了一般跑起来,几乎同时,那下人突然栽下马车,随从吓到抱住车门,缩成一团。 几个黑衣人跳上马车,举刀欲砍,马车里面两根泛着蓝色的银针甩出,黑衣人中招,立刻栽下马车,那随从眼神讶异了一下,立刻又恢复正常。 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细而长的匕首,三两下解决了剩下的两个黑衣刺客,眼看前面就到了闹市区,旁边传来一声奇特的呼哨,随从从容不迫的说了句,“小姐,等会我喊你跳,你就从车门跳出来。” 卿月冷着脸,“嗯。” 随从反握匕首,双腿一蹬,同时道“跳。” 卿月从车门直接跳出,同时随从跳到马背,抱住马脖子,用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捅入,转了半圈,而后身子一翻,空中翻转半圈,安全落地,那疯跑的马,还往前跑了两步,一下栽到地上。 而卿月跳下之时,一个影子呼啸而来,将她揽住,在地上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将卿月放下。 周围的人只看到那疯马飞驰而来,轰然倒地,一时哗然。 那人拉着卿月,隐入人群。 杀马的随从走到那下人旁边,检查一番,已经没气儿了,显然有人灭口。 也走到暗处,和卿月汇合。 “怎么回事,居然有人刺杀我?你们是姊颜派来的?” 那随从打扮的人看起来是这几个人的头头,道,“是,小姐说跟谢家走的近的,都不安全,所以安排了人保护你。” “那这些是什么人?” “暂时还不知道。” 正说话间,又来了一个人,向随从和卿月回禀道,“没有抓住活口,他们自尽了。” 随从道,“搜过身了吗?” “搜过了,什么也没有。” 卿月打断道,“既然有人刺杀我,那也会有人去对付虞儿。” “小姐放心,虞儿小姐也有专人保护,而且她武功也不俗,我们先把你送回去吧。” “那就好,我还是先去候府看看,万一老侯爷真的出事了呢?这个下人的确是我在候府见过几次的,这事跟候府也有关系,我们快点去,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能快点找到幕后的人。” 那随从犹豫道,“可是小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啊。” 卿月却道,“要是不把幕后指使找出来,杀再多刺客也会坐立不安,再说了,我虽然武功不怎样,自保手段还是有的。” 随从想起来刚刚擦身而过的毒针,眉毛一跳,到底是姊颜小姐的朋友,没有简单的。 “那我们听你的。”又指着刚刚来禀报的人,“你回去禀告一声,顺便多带几个人来。” 交代完了,护送卿月去了候府。 而此时,姊颜三人却也不在府中,三人去了城外的清虚观,这里虽然不是皇家供奉的道观,却是老国师骨灰存放之地,虽香火不丰,但环境清幽,人少些还是好事。 观中地方不大不小,还值得一游,三人漫步院中,倒也有趣,行至一竹林,有人在此饮茶。 三人走近,原来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 姊颜道,“我三人随意行此处,可否讨几杯茶水。” 那道士面目清秀,眼神清澈,让人顿生亲近之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意。” 贺州扬扬酒囊道,“茶水甚没趣味,不如我这佳酿。” 道士笑道,“茶,酒并无区别,不过是喜好不同罢了。” 天沉问道,“敢问尊号是?” “贫道虚行。” 姊颜二人听了对视一眼。 虚行道,“我知三位今日不是来游园品茶的。” “哦?” “你知我们来意?” 虚行道,“师傅常说我是本门百年来道根最深的弟子,不过二十便学得他十成本事,甚至已经超越他,我又怎么算不出自己的劫数。” 姊颜道,“那你还如此淡定?” “生死早就注定,不如先品一品我这自产的山茶。” 三人早就留意到除了虚行自己的杯子之外,还有三只杯子。 听了他们打哑迷,贺州表示,还是想喝自己的酒。 只见虚竹提起茶壶,依次斟了三杯茶,茶香蕴韵,赏心悦目的淡青色。 “这是山后二十多年的老茶树了,雨前摘下,精心炒制,后山山泉泡制,颇有一番滋味。” 姊颜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的确不错,“很好。” 虚行微微一笑,“可入口就好,我十岁那年,被师傅收养,收为座下关门二弟子,传授毕生本事,以他的本事,能算的出,我是他此生最大的劫数,还是将我收入座下,不是他胸怀宽广,而是,只有度过此劫,才能追求他所求的圆满。” 泯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他何尝又不是我的劫数,十年前,师傅成为国师,他凡尘的家族也得以鸡犬升天,从此横行乡里,害死了我的父母,使我成为了孤儿,阴差阳错,我们成了师徒,而我,若是不杀他,功成名就,唾手可得,若是杀了他,早晚会得到报应,但是我还是选择杀了他。” 贺州不解道,“是他之前家族的人害死了你的父母,你为何翩翩要杀了你的师傅。” “他才是根源,没有他一人得道,怎会有鸡犬升天,没有他放任不管,又怎么会有横行无忌,有因必有果。” 姊颜道,“老国师修道多年,内息炉火纯青,只有攻击命门才能置他于死地,只有两位关门弟子才知道这个秘密,当时大多数人都以为是现任国师,也就是他的大弟子干的,谁知真正的凶手却是被国师一手养大,还为他归隐此观守灵的二弟子手中。” 虚行还是微笑道,“杀他是为报仇,守灵是为报恩,并无不可。” 天沉道,“只是可惜了,老国师两位弟子都没有好下场,可怜他一门竟然要凋零了。” 虚行还是淡淡道,“不会。” 贺州道,“现任国师不是还在吗?怎么会凋零呢?” 天沉道,“你个榆木脑袋,那个家伙,早就忘了自己的传承,丢了一颗道心,现在满心都是富贵。” “你是说他投靠别人,那老国师还真是可怜,两个徒弟每一个好的。” 虚行还是淡笑不语。 贺州看着他难得感叹了一声,“可惜你不是江湖人,江湖人快意恩仇,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报仇找错人了,应该谁害死你的家人你去找谁嘛。” 虚行倒是挺喜欢这个潇洒的侠客,可惜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但是我认为他才是。” 贺州耸耸肩,看法不一样,但是这样何时都不动摇自己信念的人,贺州还是佩服的,难得大方的提起酒囊,“你要不要喝一点儿?” 虚行笑了笑,接过来,却是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贺州傻眼了,天沉拍拍它的肩膀,“难道没人跟你说,道士是可以喝酒的吗?” 没人告诉我啊,我只是看他喜欢喝茶,没想到他能一口气干了我的酒啊。。 可是已经喝掉了,没法子了,再说这个道士的气质,让人讨厌不起来,还莫名的亲近,“你既然也喜欢喝酒,今日没有喝够,下次我再请你喝。” 虚行把酒囊递给他,“已经够了。” 贺州挠挠头,只好作罢。 四人结伴出去,在竹林外正遇到当日和老国师一起的道童,二人互相行了道礼。 虚行嘱咐道,“师傅的灵位交给你了,我门的衣钵也交给你了。” “虚行师兄安心去吧。” 第一百六十章 凤凰 二人再次对行一礼,虚行跟着姊颜三人离去,道童站在门口矗立许久,方才回到观中,为虚行收拾遗物。 开门只见桌上放了一个包袱,里面是本门重要典籍,一张纸上写着:因果循环,还尔道途。 原来此道童道根原本比虚行还要深,只可惜老国师虽然觑得大道,还是无法游离世外,忘却尘心,一心化解劫数,终究没有收他为三徒,只留他在身边做了道童,赐号虚缈,到了最后,劫数还是劫数,倒是虚渺,耳濡目染之下,修行颇为长进,不输两位师兄。 此番两位师兄都在劫难逃,只留此半根,此门之将来,难以预料。 四人来到京兆府,韩非闻听了属下禀报,说谢家人带着一个道士来求见大人,韩非闻奇怪不已,难道是谢灵。 属下却说是谢姊颜,还有她的两位朋友。 四人在门外等候。 虽然姊颜三人可能将他送到死路,虚行却没有怨恨,反而与之笑谈。 一路上四人谈天说地,十分愉快,完全不像来抓人的,和被人抓的,惺惺相惜却不得不将其送往牢狱。 谢姊颜也算有爵位在身,三人又是二品玉带的封赏,韩非闻快步走出,准备相迎,快到门口的时候,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你要是被关起来,我一定会去看你,给你带酒喝。” 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好啊,方才的酒不错,就带这个好了。” “你真是识货,这可是姊颜家里私藏的五陵醉,下次我多带几坛。” 天沉道,“人家道门讲究养身不酗酒,哪能跟你一样。” 韩非闻边走边想着,这几个年轻人肯定不会寂寞。 朱漆的大门打开,韩非闻道,“谢小姐,两位少侠到我京兆尹有何事?” 姊颜看了一眼虚行,淡淡道,“为老国师一案而来。” 韩非闻闻言也看了看虚行,“这位是。” 姊颜道,“这位是老国师的二徒,现任国师的师弟,道号虚行。” 虚行行了一个道礼。 韩非闻见此人眉目清秀,面目颇有几分慈悲之色,身上甚有老国师的风骨,心下猜测,莫非这位知道什么,谢家请他来作证? 心思急转之下,请几人进去。 姊颜道,“今日来,不为闲聊,还请传唤师爷前来。” 韩非闻见她如此郑重,不像开玩笑,就命人叫师爷前来。 几人步入正厅,师爷也拿着纸笔,匆匆赶来。 禀退下人,韩非闻问道,“谢小姐说今日来的目的与老国师之案有关,你们是找到什么线索,还是已经找到凶手。” 谢姊颜道,“老国师之前与谢家也有些渊源,他死的蹊跷,所以谢家就留意了一些,正巧找到了凶手,上次大人帮了我七哥一个忙,我们正好还大人一个情。” 韩非闻心道,谢家真的如此厉害,此案已经悬疑多日,嫌疑人之一就是现任国师,可是陛下有意袒护,甚至想模糊此案,所以不得放开手脚,经过推敲,现任国师的确嫌疑很大,只是难有进展,难道他们带虚行前来,是为了指证他师兄? 只是就算证明了是国师杀了老国师,以现在的情况,陛下也不会将其法办啊。 正思考间,只听虚行道,“是我杀了我师傅。” 韩非闻与师爷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还想着他是证人,这会儿怎么突然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二人面面相觑。 天沉咳嗽一声,提醒二人,师爷连忙摆好纸笔,开始记叙。 一时也只能听虚行将事情因果,娓娓道来,二人不由得心道原来如此。 只见他神色寡淡,不喜不悲,说起自己的经历,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韩非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凶手,好像在和不相干的人,讲一个不相干的故事,而不是一个凶手在向官府阐述自己的罪行。 事情转变太快,刺杀老国师之事,必须先上报给陛下才能处置。 师爷拿出印泥,递给虚行,虚行神色淡然的画了押。 韩非闻道,“你既然已经算是逃过嫌疑,为何今日前来自首?” 虚行笑道,“当日杀了师傅之后离去,一是想有机会给师傅守灵,二是我虽修行十多年,却依旧心存侥幸,明明算出此劫,依旧想留条活路。” 韩非闻哑然无语,他自己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杀人动机,还有杀人过程,与事实符合,已经证明他就是凶手,只能按律收押。 可是谢姊颜他们在这里,不知与他是敌是友,刚刚在门口还听他们相谈甚欢。 姊颜道,“大人依法办事就是,我们告辞了。” 韩非闻起身要送,三人谢绝了。 三人并排走出,不见留恋,韩非闻叹道,“的确是潇洒啊。” 走到虚行旁边,只听虚行小声说了什么,驻足片刻,三人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韩非闻却是不知。 他说的是,“有凤凰送我最后一程,此生无憾,未来之路凶险万分,齐心协力,崎岖之路,终归大道。” 姊颜三人看他一眼,他还是淡淡的笑,轻轻点了头。 见三人出去,韩非闻命师爷带人讲虚行带下去先看押起来,他先去写个折子上报。 三人还没出大门,只见师爷飞快的跑来,道,“虚行自戗了。” 三人对视一眼,跟着师爷快步走去,只见虚行在后院一棵栀子前,面含微笑,双眼紧闭,已经没了气息。 师爷在旁边满头大汗道,“刚刚我们带着他往后面牢狱里去,见他没有反抗之意,就没有上绳索,谁知他看到这株栀子,就停下来了,我想着他多半是个死罪,让他再看一眼也没什么,谁知道他闻了闻就没气儿了。” 韩非闻也正好赶来,闻言良久,道,“这样也好,干干净净的死了,免得还得在牢里待着。” 天沉探了探他的脉,“自绝筋脉,已经没救了。” 贺州道,“他不是还要喝五陵醉吗?怎么就。” 天沉道,“可能他是想我们能埋葬了他。” 姊颜对韩非闻道,“大人找仵作再来验一验吧,他没有亲人,不知我们能不能作为朋友,带他去安葬了。” 韩非闻心想,这次谢家算是卖给他一个大人情,还亲自把犯人带了来,省了不少事,结束了这件棘手的案子,这点忙都不愿意,那就不好说了。 “等仵作检验过后,几位可以带走他的尸身。” 仵作不一会儿也来了,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真的已经死了,师爷又写了一张状子,姊颜署了名字,韩非闻就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走出门口,贺州让天沉他们带着虚行先走,他先回去一趟。 二人知道他的心思,就让他回去了。 回了清虚观,早有一个小小道童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带着虚行的尸体回来了,也没有多问,而是将他们带到竹林外,“虚渺师叔在里面等你们。” 走进竹林,找到虚渺,只见他已经换了道童的衣服,穿着道袍,拿着锄头,快掘好了一个墓穴。 “几位施主来到快了些,我马上就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将虚行放下,靠坐在两根竹子上,等着他挖好墓穴。 贺州回去,正好遇到在焦急等待着要禀报姊颜的暗卫,得知卿月遇刺,但是没有危险,已经加派人手,知道卿月和谢虞本事的他,自然也不用太担心,但是卿月遇刺的确奇怪,什么人会刺杀她一个医者呢?还是快点告诉小言他们两个,他们应该能猜出来。“你们先去保护她们,我去找小言。” 跑到房间,提着屋子里最后两壶五陵醉,匆匆往城外而去。 等他到了观内,虚行已经被埋的差不多了,姊颜和天沉去净了手,看着虚渺在虚行坟墓前栽下一棵小茶树。 将墓修好,四人在墓前站立一会儿,贺州将酒打开,自己干了一坛,又打开一坛,倒在墓前,“你倒是赚了,死前还赚了我们三个朋友,以后我会来给你送酒的。” 虚渺道,“师兄,你自幼教导我良多,亦兄亦师,可是你杀了师傅,我却又不能原谅你,自今日起,虚渺就在这清虚观,陪着你和师傅。” 又转身道,“多谢几位施主,为师傅报仇,为师兄收尸,又为师兄送行。” 姊颜道,“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虚渺道,“施主说的是,万物皆有缘法,今有一言可以一听,梧桐遭劫,凤凰之怒,怒火燎原,天下熙熙,群兽之围。如今五国齐聚,风雨欲来,几位戾气深重,望几位放眼天下,不拘一地。” 三人道,“多谢赠言,还请节哀。” 出了竹林,贺州告诉二人卿月之事,姊颜面容严肃,幸好当日为了小心派人去保护卿月,此事内情绝对不小。 三人告别虚渺,一路疾行回城,到了候府。 卿月已经给老侯爷诊脉完毕,老侯爷虽然脉象不稳,却也没有到病危的地步,而且侯爷等人也没有命人去找卿月,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卿月的行踪啊。 卿月安抚好老侯爷,给他开了新的方子,施针治疗,刚刚事毕。 有人禀报姊颜三人来访,老侯爷急命请来,眼见卿月无事,贺州道,“谢虞还在那个什么玉大家府上,我去接她,看看还有没有宵小敢动手。” 姊颜道,“那你让人带你去吧,等会直接回府。” 那随从进来说了当时的情况,老侯爷也十分纳闷,谁会专门派几个好手去刺杀一个医者,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不想自己治好? 姊颜二人却有其它想法,只是现在不能说破,只等暗卫先收集证据。 第一百六十一章 怀疑 姊颜问道,“这段时间有卿月的诊治,病情不是控制住了吗,老侯爷怎么突然发作了?” 老侯爷咳嗽两声道,“朝纲紊乱,瑞王争权,想通过夺取我们这些老臣的权利,充盈他自己的势力,我们虽然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能允许他乱来。” “瑞王心胸狭窄,能力有限,又无主见,不堪大任,现在陛下式微,却临危启用了他,不得不让人怀疑,老侯爷放心,在各国使臣入京之前,此事一定会解决,你暂且安心养病。” 老侯爷看了姊颜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说出这么有把握的话,肯定在暗中行事。 “那就看你们的了,行事小心些,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来找我这个老骨头就是。” 姊颜道,“无事,就是卿月这件事,还请您不要声张,我会派人私下查探。” 正说着,暗卫来报,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姊颜让带进来。 那人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候府下人的衣服,普普通通的长相,被带进来后不听的求饶。 暗卫禀告道,“我们去了那个下人屋子里搜查,什么都没有搜到,暗中盯梢的人,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子,在花园里面一个花盆里面挖了一包东西,我们抓了他,是一包银子。” 老侯爷本就对府中出了败类而生气,这下又当众抓出一个偷银子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姊颜先安抚住老侯爷,随后淡淡问道,“这些银子是哪儿来的?你怎么知道在花盆里?” 那少年见姊颜止住了愤怒的老侯爷,连忙磕头道,“小人是花园花匠的养子,昨夜起夜时,在花园里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事,一个人还给了另一个人一包银子,那人把银子藏在了花盆里,小人当时害怕就没有声张。” “看到有人在密谋,你怎么不禀报上去?” “小人的养父病重,需要银子,小人一时起了歪念,请侯爷恕罪。” 姊颜问道,“你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其中一个听声音好像就是今天出事儿的王伯,还有一个声音没有听过,他蒙着面,小人也不敢多看。” “他们说什么?” “好像说了引出什么什么,路上什么是什么,事后还有什么的。” 姊颜对老侯爷道,“老侯爷,这个人我们先借走了。” “好,就让她跟你们回去。” 姊颜对那人道,“你跟我们走一趟,这银子还是归你,你养父的病,我们也会让人给他治的,只是你要配合我们。” “是是,小人一定配合。” 既然有了眉目,姊颜天沉二人就告辞了,一行人带着那少年回府。 出了门,暗卫自动藏起来,暗中的人,见姊颜天沉卿月三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少年,她们三人还不时问他些什么,心里不安,便回去禀报。 却说谢虞,虽然和玉眉聊的很投机,玉眉传授给她许多经验,谢虞心里却莫名的慌慌的。 小丫头又来通传,说外面有人找谢虞,谢虞正奇怪,一看原来是贺州。 贺州先有模有样的和玉眉打了招呼,随后告诉谢虞卿月在路上遇刺了,谢虞道难怪心里不安,幸好没有出事。 出来这一遭,没有心思再谈,拜别玉眉。 玉眉道,“我也仰慕几位少侠已久,下次你可以带他们来喝茶。” “是,师傅,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好了我两日来一次,后日我再来看你。” “好,你快回去吧。” 二人急忙回去。 小丫头来收拾茶具,问道,“姑娘,京里那么多贵人小姐想请姑娘做教习,为何姑娘答应了这个谢家小姐。” “只有她真心那我当做一位师傅,而且她的确有天赋,这一脉,的确要找一个徒儿传承。” 众人都回到府中,天色已经不早了,对于卿月的事,更多的是庆幸,卿月帮大家许多,却差点连累了她,实在是不该。 姊颜让谢虞贺州去陪卿月,自己和天沉去查此事。 二人边走边商讨。 姊颜道,“老侯爷觉得是因为他的原因,让人盯上了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怀疑是瑞王动手?” “我们前几天还在猜测,他用蛊毒控制陛下,现在卿月就出事了,我当时预感要出事。” “宫里人已经传消息回来了,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要是真是瑞王,我们是直接揭穿他,还是暗中慢慢来。” “先让皇帝脱离瑞王控制,然后让皇帝去处置他这个儿子吧,伸手到他身上了,他肯定会下狠手。” 天沉道,“上次你七哥的事,我怀疑有连晋的人在挑拨,他们原本是想扶植瑞王,可是瑞王有些不听使唤,连晋可能想换个傀儡。” “陵王也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他是个疯子,连晋想试图控制他,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因为商国要营救崔月,各国出使计划都受到影响,可能会比往常更早到达京中,可是京中上下还在明争暗斗,到时候肯定被人抓住把柄。” 姊颜冷笑道,“什么魑魅魍魉都想来分一块儿,他们想的太轻松了,这里是我们的主场,到时候,还得看我们的脸色。” “当务之急,我们先压下陵王,端王,瑞王,将珺王抬到面上才是重中之重,烨王他心里有数,不会坏事。” “那我们先秘密送卿月进宫给皇帝诊治,只要治好了他,事情就在可控范围内,瑞王再没有机会蹦哒,至于端王,那是个付不起来的。” 天沉笑道,“看来你是越来越不喜欢端王了?” “哼,原本以为他真是安心做个闲人,原来也不过是没找到可乘之机,皇帝不过稍稍偏向他一些,他就耐不住了,还想拉着太宰府和候府冒险,然后没有得逞,就想借势压制我谢家,强娶虞儿,还打着什么真心的名义,真是令人厌恶。” “想来他对虞儿也是有几分喜欢,只是没有他心里以为的那么喜欢,这喜欢里面带着多少其它的意思在里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虞儿值得更好的,他这样目的不纯的喜欢,让人难以信任就是了。” “虞儿这些日子把自己弄的忙忙碌碌,还是有心事,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希望她不要陷的太深,我当初就不该劝她。” 天沉看她的样子,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却操着操不完的心,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啊,自己都弄不明白,还帮虞儿出主意。” 姊颜躲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说的你好像挺懂的,我觉得吧,贺州挺好的,反正他打不过我,人也不错,就是贪杯了些。” “更重要的是,他也能喊你姑姑对不对?这可不是儿戏,感情的事咱们也做不了主,只能帮着盯着些。” “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包办姻缘的老太太。” 二人说着,回到院中,有人已经送来了新的消息。 两人不再言语,仔细的看起来,得知崔月跑了的消息,二人倒不意外,商国的动静不小,肯定废了不少人力,大哥也不是傻子,肯定有应对之策,等着大哥的消息就好。 有个消息引起二人注意,说一向孝顺的瑞王和郑贵妃闹翻,愤愤离宫,陛下还下了密旨,将城中禁军的军权秘密交给瑞王。 “瑞王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天沉道,“看来我们要尽快安排卿月进宫诊治了。” “嗯。” 接着就是各国使臣的名单,行踪,以及预估,二人默默记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又送来两样东西,一件是一把扇子,一件是一把特别的剑。 天沉微微失落道,“怎么没有我的?你都记得一个学生的东西,怎么没有给我准备?” 姊颜倒是没想到他也想要什么,上下打量他一番,那你想要什么?” “你” “嗯?!” “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我想一想。” “还要想一想啊。” “那你别要了。” “行行行,你慢慢想,我等你。” 暗中的十八看了,莫名的觉得这两个人怎么变得幼稚了。 二人整理一番,姊颜就去找卿月商量去了,天沉就想着阿言会送自己什么呢?有点小兴奋啊。 姊颜找到卿月。 “今天又有件事情想让你帮我个忙。” 卿月笑道,“不会又是国家大事吧。” “是啊,又是,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卿月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医者,还能跟这么多大事扯上关系,“说来听听。” “我们刚来京城时遇刺,十皇子,就是现在的瑞王,手下有个滇人灵女,滇人擅长蛊毒,而现在陛下的情况可疑,被陛下冷落的十皇子,突然封王掌权,不得不令人怀疑,所以我们希望你进宫一趟,查查陛下的身体,如果真的是蛊毒,希望你能治好他。” 卿月本来是开个玩笑,没想法姊颜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确是出于信任,而且老侯爷也因为这件事气的病情都加重了,想来也是很重要,可是心中仍有疑虑。 “既然瑞王控制了陛下,我们怎么才能去秘密诊治?如果真是蛊毒,想要解除,需要时间。” “只要你同意,我们就有办法,而且我们怀疑,你今日遇刺,也跟瑞王有关,他知道你有神医之称,医术了得,又与我们交好,所以想要趁我们不注意除掉你,本来我们只是猜测,现在有七八成把握证明他用了手段。” 第一百六十二章 礼物 “那你们安排,我准备一些有用的药物,随时可以进宫。” 姊颜道,“谢谢你,卿月。” 卿月不在意道,“我知道若是陛下现在出事,楚国一定会不平静,甚至外敌会入侵,我作为医者,还是希望太平无事,大家安居乐业,既然我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 姊颜安排这些事物,自然不会避讳谢虞,这种时候,也是让谢虞学习的时候。 正好她也有件事要问她们,“你们说,我送天沉一件什么好?今日他们送来了给七哥定制的扇子,还有给我的一个学生打的剑,他就要我也送他个礼物,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送什么了。” 三人倒是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卿月更是没有主意,难道也送他几瓶美容养颜的丹药?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谢虞想了想,“暮叔叔不缺宝贝,不缺金银,姑姑你又不事茶饭,要不你给他编个剑穗怎么样?” “倒也可以,只是我不会啊,你们谁会?” 卿月表示爱莫能助。 谢虞道,“我之前跟别人学了两招,就是没有练过,不过姑姑你这么聪明,肯定学的比我好。” 姊颜期期艾艾道,“难吗?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学过,唉,干嘛答应他,真是难为我自己了。” 卿月打趣道,“你现在后悔也晚了,快让人送东西来,让我也看看怎么编的。” 三人说笑间,丫头按吩咐送来东西,谢虞先拿着研究了一会儿,试了一试,然后交给姊颜二人。 只是姊颜虽然在别处可以触类旁通,可是在这一途,实没什么天赋,看着谢虞教了好几遍,自己也能记住步骤,可是就是做不好,不是缺这里,就是缺那里。 好不容易编出来一个,还歪歪扭扭,三人弄了一个时辰,谢虞也就教出来这个结果,谢虞和卿月,哭笑不得。 姊颜挑眉道,“看来我是真的没这个天赋了,跟我当年学画一样,明明记得方法,画的很像,可惜就是没有灵韵,天赋这种事,那里说的清楚,反正已经成型了,看他爱要不要吧。” 卿月道,“你在武学,音律等等上都远胜他人,要是无一不精,岂不是聪慧太过,这样挺好的,不求完美,只求啊一个真实的你。” “可是这个东西送人,还是很丢脸啊。” 谢虞道,“没事啦,你送的礼物,穆叔叔肯定珍藏起来,才不会嫌丢脸。” 三人笑闹一会儿,乐儿从学里回来,姊颜姑侄告辞。 走到花园,正遇上天沉和贺州两个,贺州乐呵呵叫住二人。 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盒子,故作随意的递给谢虞,“上次的钗子修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就送给你了。” 谢虞看了姊颜一眼,心知姊颜不常带许多饰物,即时不带面具了,大多也只是金冠束发,一袭长裙,便轻笑着接过。 倒也不是贵重东西,正是当日的琉璃钗子,被人重新打磨,做成了衣服珍珠琉璃耳环,精致可爱,也算流光溢彩,一对小小的珍珠,中和了琉璃的轻薄,添了几分贵气,依贺州的看法,这对耳环,倒是十分称谢虞的千锁,起舞时最美。 贺州挠挠头道,“好看吧,我觉得挺配你的那个千锁的,送给你了。” 谢虞道,“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沉微微侧目,这家伙耳后根有点红了呀。 姊颜小声道,“最近怎么都在送礼物?” 贺州道,“什么?” “没什么。” “那我们今晚出去找人喝酒了,你们不用等我们了。” 姊颜道,“啧啧,这么快就又找到人陪你喝酒了?” “那当然,本少侠是谁啊。” 二人出府去找当日的掌柜,天沉也很好奇贺州口中的高手,不过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阿言别忘了我的东西。” 姊颜翻了个白眼拉着谢虞走了。 回到房里,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剑穗拆了,认认真真,努力的重新慢慢编了几次,好不容易编出一个勉强拿的出手的,打开梳妆盒子,找出一块青色刻着梅花的玉壁,系在上面,端详片刻,才满意的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一抬头,才看到还有样东西没送给谢灵。 抱着装着扇子的盒子到了谢灵的院子,谢灵正在书房和珺王谈话。 十三禀告小姐来了,谢灵看了珺王一眼,珺王道,“没事,让她进来吧。”除了上次在朝堂上见到她,已经好多天没见了。 既然十三在门口放风,姊颜知道必定有贵客在,不出所料,一进门就看到珺王在里面,正好,这事跟他们打个招呼。 只见她一身红裳,没有了在朝堂上那样时而谦逊,时而又张扬凌厉的模样,想来是在自己家里,颇为随意,只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多了几分警惕。 这样的风采,不得不让人心折。 二人互相见礼,姊颜随手把盒子递给谢灵,“给你的东西,早就做好了一直放着,既然旧的坏了,新的我就让人送来了。” 谢灵打开一看,是一把扇子,与之前一样,玉骨白面,不同的是,扇面还是空白的。 不过仔细一看,扇面居然是天蚕丝织就,单扇边就堪比利刃,扇骨表面是脆弱的玉骨,实际上里面是千练钢打成的薄刃,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谢灵颤抖着手,“你太奢侈了,这么多天蚕丝,居然织成了扇面,也就你这个银子花不完的想的出来。” 天蚕丝不只是贵重,其稀少无比,姊颜弄了这么多,织成扇面,这扇子价值难以估量啊。 姊颜淡淡道,“扇子再珍贵,能有你的命珍贵?天蚕丝收集了三年,才够这一个扇子,前不久才做好,扇面还没来得及画。” 谢灵嘟囔道,“幸好你没来得及画。” “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好了,我一定珍惜自己的小命。” “里面的薄刃,每一只都淬了剧毒,你用的时候小心,扇面普通刀剑奈何不得,就是清歌剑,也要用我八成功力才能留下一印子,你拿来防身,再适合不过了。” 二人不避讳珺王,珺王自然知道这是对他的信任,他到更羡慕二人的兄妹之情,虽然不是板板正正,但是更为真实。 谢灵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扇子,自从上次一怒之下,把用了几年的扇子打烂了,这几日手里总是缺个东西,姊颜送的太及时了,好像现在赶紧回去提个字,表示一下主权啊。 珺王道,“听说你们今天抓了杀害老国师的凶手?” 这事并不隐秘,谢灵,珺王二人都有耳闻,查国师一门的人这事的确是交给姊颜去办了,没想到这么快查到了。 姊颜将来龙去脉一说,二人也是唏嘘不已,看姊颜的语气,描述,似乎他们三人并不讨厌虚行,二人也对虚行很好奇,可惜他已经魂归黄土了,不过老国师也能瞑目了,这师徒二人,是对方过不了的劫数,而老国师当年对谢家有一次恩惠,谢家人正好又替他清理了门户,不得不说,因果循环。 当然了,至于老国师和谢家当年的事,还有虚行师兄弟说的一些话,暂时还是不能说给珺王听的。 闲聊归闲聊,正事不能忘。 姊颜道,“查国师师徒三人的时候,除了查出凶手,我们还查到现任国师早就和瑞王勾结,再结合陛下最近的异常,我怀疑这里有猫腻。” 谢灵一遍摩挲这扇子,一边道,“我们也觉得瑞王有问题,只是总是想不通,本来几位殿下因为寿诞之事,暂时保持平衡之态,瑞王突然杀出来,不管不顾,疯狂揽权,已经影响到朝纲的稳固了。” 珺王道,“我们私下里查奸细,还有谢茗那边的事,倒是没有受影响,就是姜瑜那边情况渐渐有些急了,有时需要父皇授权,可是父皇这个状态,实在是令人担忧。” “你们没有去查瑞王?” 珺王道,“正在查,他防的很严,不像他以前的作风,估计跟他和郑贵妃闹起来了有关,以前他都听贵妃的,颇为保守,没有什么魄力,这次到像是他自己的作为。” 姊颜道,“贵妃谨小慎微,不喜冒险,何况他们背后的人,一旦暴露,更是万劫不复,所以不爱出头,一直在等待机会,只是端王刺激了瑞王,瑞王现在孤注一掷了,七哥,你还记得咱们刚刚入京时,在城外遇刺,遇到的疑似滇人的吗?” 谢灵心思急转,灵光一闪道,“那个滇人灵女?你是说瑞王这次受了刺激,竟敢利用滇人发蛊术?” 谢灵坏人珺王对视一眼,这个怀疑的确很合理。 姊颜道,“这样就能解释陛下的反常了。” 珺王道,“瑞王他有这么心狠?” 谢灵倒是不觉得有瑞王做不出来的,“别忘了,他上次还派人刺杀一起长大的端王,而最近你遇到的几次刺杀中,也有他瑞王手下的影子。” 姊颜道,“各国使团提前出发,我们必须快速稳固朝纲,端王和瑞王两个不成气候又没有眼色的,要当先修理。” 谢灵也道,“殿下不可再犹豫,五国之会,明争暗斗,瑞王和端王只会误事,早些压下为好。” 珺王思索片刻,点头应了,不过有个疑惑,“老十就罢了,端王他所依仗的,只有父皇和琼妃,威胁不大。” 谢灵意味深长道,“殿下切不可小看任何一个人,他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看了总让人如鲠在喉,现在陛下式微,他没来庇护,正好除去隐患。” 姊颜道,“正是如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殿下不要心软,他可不是什么君子之辈。”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计划 珺王早知他们之前还有些交情,不知为何两人如此坚决的想要解决端王这个隐患,不过不因私废公,正是令人钦佩,既然现在有机会,解了便是,落在自己手中,总比让他犯在三哥手中要好。 便点头默许,因而问道,“我们现在只是猜测,还需验证,谢小姐既然把话挑明,那么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有了怀疑当然要验证,卿月姐姐她医术高超,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安排她进宫诊脉,若是真的是蛊毒,她也有法子可以解。” “这事本王来安排,老十最近虽然有些嚣张,他的根基毕竟还弱,安排卿月进宫,没有问题。” 谢灵想了想前后经过,觉得这样还不太保险,“现在诸位皇子关系紧张,通过你的势力安排进去,容易引起麻烦,我倒是觉得,可以从太医院入手。” 姊颜本打算利用帝师的身份,方便快捷,就是太容易过早暴露身份,通过太医虽然多花些功夫,也不是不行,正好在麻痹瑞王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就让他翻不过身。 “这倒是,珺王一出手,就不是面对瑞王一个人了,烨王,陵王,端王都看着,肯定会有问题。” 珺王道,“那这样也好。” 谢灵道,“就算太医医术不及卿月,对于蛊毒的研究不足,他们也比普通医者厉害的多,也不会没发现一点苗头,假设瑞王动了手脚,他们就不会没有一点发现,极有可能被控制了,如果我们暗中接触他们,就能抢占先机,若是殿下你救了陛下,拨乱反正,在陛下面前的份量,必然大大增加。” 姊颜接着道,“所以殿下现在要开始做好准备了。” “嗯,你们放心,该受到惩罚的人,我不会放过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珺王正要起身告辞,只听姊颜问道,“姜瑜怎么样了?过几日郑娴要到府中做客,我也好给她个交代。” 谢灵脸上的微笑突然变的严肃,痛心道,“他被连晋的人盯上了,又受到几次刺杀,伤了右臂经脉,治疗不及时,算是废了,就算好好将养,日后也不能再拿笔写字了,只能勉强用来吃饭喝水而已。” “他还要多久才能完成任务回来?” “至少一个月,这一个月东奔西走,还没法好好治疗。” “一个月,届时就算是卿月在,他经脉坏死,也救不回来了,卿月又不能去。” “他来信说,不要告诉郑娴,等他回来,亲自跟她说。” “好吧。” 二人沉默片刻,姊颜道,“身有残疾,是不是不能入仕了?” 谢灵道,“又不是胳膊断了,只是不能写字而已,以他的天资学学左手字又不是什么难事。” “是吗?” 珺王道,“胳膊完好,怎么能算是残疾,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会善待功臣,此事不比太过担忧。” 姊颜抬眼看了他一眼,“有殿下的保证,姊颜就不替他们担心了,他们二人真心喜欢,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会的,既然事情商量好了,本王先告辞了。” 谢灵道,“殿下路上小心。” 珺王走后,谢灵对姊颜道,“你不必言语试探,他心里有数的。” “我不是试探,只是提醒而已,我和天沉去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府上看看,你们先暂时注意几位皇子的动静。” “好。” “顺便把端王解决了,我现在看他就心烦。” 谢灵皱眉道,“虞儿那边怎么说?” “这种事情,我们虽然是她的亲人,也难以插嘴,她自己聪慧,找个机会让她看清楚端王的真面目,长痛不如短痛。” “这个我不懂,就听你的。” “不懂?过几天还打算请林姑娘来做客,帮你探探口风,那就算了吧。” “你还真是不吃亏啊,林姑娘我的确是看中了,不过咱们家是非够多了,他们兄妹在京中根基尚浅,不能牵连了他们,等珺王殿下上位,朝纲稳定,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姊颜原本只是打趣几句,没想到谢灵已经想好了,还想的周到,看样子是动了真心了,兄妹二人年纪相仿,自小亲近,他这些话,也是专门告诉自己,也说明了他对林姿的重视。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挑几个人到林府去,也好保护她。” “嗯,你办事,我放心,最好是挑几个女子。” 姊颜自然是给他个白眼,“啧。” 这厢计划已定,却不知这些日子以来,瑞王突围而出,给各方势力造成的影响。 之前皇帝突然起用端王,还有些准备,比较琼妃可说是专宠,琼妃又出自端王府中,端王不受影响都难。 而被皇帝可以忽略的瑞王突然被委以重任,甚至开始染指皇城守卫之权,实在是猝不及防,原本以为储位之争在烨王陵王之间,多个珺王也就罢了,好歹珺王有能力,这瑞王算什么,无勇无谋无德,难以服众啊。 有些人还是稳坐钓鱼台,等着看形势,有些人却是坐卧不安。 这晚,曾学知和独子曾仕帆在书房商议已久,曾仕帆天资平庸,虽是曾家独子,已经三十多岁,也只是是兵部挂了个从五品闲职,不入贵人法眼。 人却老实忠厚,不似谄媚钻营之辈,只是身负家族传承的重任。 曾仕帆道,“父亲,您为何总是和谢家过不去?以我们家如今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他们的。” 曾学知叹了口气,完全没有了在朝堂上和谢灵等人死磕的样子,“咱们家靠你是靠不住了,若不是兵部尚书给我几分面子,依你的性子,在兵部怎么待得下来,元儿天资虽比你强些,可他毕竟才十岁,他也比不得谢灵,一来就是大理寺少卿,还需要咱们铺路,我这把老骨头,只能再拼一拼。” “是儿子没用,撑不起这个家。” “也不能怪你,你在仕途上,没有天赋,我硬是把你推上来,也不知是好是坏,我和谢家作对,也是无奈之举,上位者要重用他们,就得找人制衡他们,所以我就冒险来做这个讨人厌的人,给你们再争取十年时间,等元儿及冠入仕,咱们家才有希望。” “可是这样扯着人家的后腿自己往上爬,不是教坏了元儿吗,他可是咱们曾家现在唯一的孙辈啊。” 曾学知斥责道,“迂腐,你懂什么?凡是臣子最怕上面猜忌,咱们这也算给谢家帮了忙,我心里有数,正事上,不会妨碍他们,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现在局势紧张,咱们先退下来也好啊,等元儿长大,他若是真的有资质,自然会撑起咱们家。” “你想的容易,你以为咱们是谢家?退出十年,一回来就能被重用?从高处跌下,迎接我们曾家的,只有石头,而不是援手,就算元儿二十岁开始入仕,想要让曾家重回辉煌,不知有多难,难道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躲起来,等着他来承担咱们的责任?” “是孩儿想差了,孩儿听您的安排。” “听说元儿在国子监拜入谢姊颜等人门下学武了?” “是。” “前路茫茫,他喜欢,就让他学一些,咱们耗费心思,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 “多谢父亲。” “你也不要太过轻松,我选的这条路,还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瑞王突然出来,好像的到了陛下的青睐,一下子掌握了不少实权,谢家的立场还不一定,不过以他们的性格,应该会选一位德行,能力服众的皇子辅佐,大多在烨王珺王之间。” “父亲为何这么在意谢家的选择?” 曾学知失望的看了他一眼,“重要的,不是我在意,而是有许多人在意他们的选择。原本在烨王陵王相争的时候,许多人保持中立,这些人中,有许多谢家的交好或者门生,甚至两边阵营中都有,谢家一家的影响力,可以改变形势,只是现在还不明朗,只要他们明确了人选,这些人也会相继表态,比如襄阳候府,镇国候府,吏部尚书等等。” “已经十年了,他们的影响力还如此惊人?” “传承三百年的世家,不是说着玩的,一方面是谢家的威望累积,一方面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谢家替他们做出一个选择,他们联合起来,办事更容易,选对的几率更大,这样的能力,才是谢家代代积累最厉害的武器。” “这样的家族太可怕了。” “是啊,谢家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成为了楚国可靠的顶梁柱,若是现在谢老太傅振臂一呼,恐怕依旧是百官相应,而谢灵,正在被各方打量,看他这个下任谢家之主,有没有足够的能力,领导谢家,甚至是楚国各大家族。” “孩儿读遍史书,各国之中,也只有咱们楚国,没有豪门世家专权乱朝之祸,里面有谢家一份功劳,楚国不是最强,可是独到之处在于足够团结,商国势大,却身受世家钳制,不能全力对付他国,所以哪怕他们虎视眈眈,也耐我楚国不得。” “你倒是很推崇他们。” 曾仕帆反应过来,自己的立场,自己就算佩服谢家,也不能太明显,“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着他们动手,等形势明朗。” “父亲觉得瑞王能不能成功?毕竟他有陛下的支持。” “陛下老了,怎么跟整个朝廷对立,瑞王不得人心,终究会是昙花一现。” 第一百六十三 百态 曾仕帆道,“虽然局势不明,烨王,陵王,珺王还是在认真办差,三人都成竹在胸,不慌不乱。” 曾学知点头道,“皇位之争,在三人之间,原本以陵王的德行,胜算不大,可是他如今也变得冷静,隐忍,胜负难测。” “父亲不必太过在意,我们不着急表态。” 曾学知看了他一眼,“你的眼界还是太低了,家国天下,无国无家,皇位继承,关乎国体,关乎乱世之中能否安身立命,国弱则人低,我们也必须选择一位能够担当大任的君主,方才去思索家族之道。” “孩儿受教了,都听您的。” 曾学知失望的让他退下,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就算屋内灯火通明,也只能照出屋外三五步之远,夜色好像突然就要侵袭而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城中一所普通院子,四五个带着面罩的人,围着一张桌子,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严肃的说着什么。 一个看着是领头的人说道,“现在瑞王失去控制了,他在引火烧身,主子已经下令,推他一把,先让谢家人放松警惕,让你们去接触陵王的,如何了。” 左边的道,“陵王正在考虑,我看他已经意动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答复。” “那就好,谢家人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民心,原本的傀儡计划行不通了,他们的洞察力太可怕,我们只需和陵王合作,消耗其它皇子,对付谢家,毁掉楚国根基,届时大军席卷而来,我们的使命就完成了。” 右边人道,“这次我们一次性牺牲那么多棋子,真的能麻痹他们吗?” “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少年人,谢灵便是谋略无双,也终究是自负的少年人,上次不是已经验证了吗?” 右边人却总觉得不妥,“那谢姊颜等人也不是吃醋的。” 领头人却不以为意,“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女子,就让她和暮天沉风花雪月,早晚只是谢家的外姓人,她又不能出入朝堂,再说了,她只是武艺出众,受家人保护的女子罢了,说不定正是谢灵的软肋,给我远远盯着就是。” “可是。” 那左边一人连忙拦住他的话,“这些都是主子那里来的命令,咱们按照指示做就好了,你个死心眼儿跟老大争什么争,不想干的人盯着就是,他谢家退出京城十年,咱们可是在这暗中部署了十年了,能怕他?” 对面的人不耐烦道,“不要再纠缠这些事了,崔月小姐就要来楚京,主子却下令听从一个叫宁明的人的指示,这个人,从来没听说过。” 领头人道,“崔月小姐身份尊贵,可她只是个女子,成不了大事,主子派别人来主持事务也没什么,不过主子要求宁明来负责陵王,应该是要考验此人,看来主子很重视他。” 左边人立刻道,“老大你在此部署十年,却让一个新来的小子占了功劳,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领头人道,“没什么,咱们的功劳,主子是不会忘的,我们不是一类人,负责的任务不同,功劳都是大家的,等他来了,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哦。” “我知道大家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也很想家,咱们认真办事,最多再过一年,咱们就能风风光光的回家。” “是。” 对面人有道,“现在楚京势力纷杂,到处都是眼线,从谢灵入京以来,就有数个势力暗中观察,这次五国会面,更是涌入不少势力,咱们要不要暂时收敛一些。” “既然五国都派了人混进来,咱们也无需太过小心翼翼,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越是乱,咱们越是要稳住,待崔月小姐来了,她与谢家,珺王有怨,我们也要在暗中保护他们。” 右边的人道,“崔月小姐的行动暴露,牺牲了不少人,主子花了不少功夫,才救她出来,既然她能力不足,又性子冲动,为何还要来京城,谢姊颜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左边人道,“你能不能别说谢姊颜了,在咱们眼皮地下,还保护不了崔月小姐?谢姊颜想胡闹,别人也不会让她任意妄为的,崔月小姐可是使团副使。” 领头人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对崔月小姐颇有微词,可是她只是缺少磨练,主子把咱们都派出来了,身边缺少臂膀,牺牲一些人培养一个忠心的左膀右臂,也没什么不可以,崔月小姐,可是真心拥护主子的,之前她年轻气盛,现在课不一定了,若是她在西州坑杀四万百姓,让边军州军自相残杀的计划成功,你们现在只有膜拜的份,可是她也犯了自负的毛病。” 对面人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想出这样的计划,若是再周密些,若是成功了,日后咱们的大军,可以轻易踏破西边。” 右边人道,“那只是设想,你们只看到她的智慧,不能忽略她对手的谋算,在西边咱们是怎么惨败的,我们也要清醒。” 左边人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主子的计划,天下无所,咱们也会是一段历史的缔造者。” 领头人道,“你们不要争了,我知道你们有不同的看法,但是你们要铭记自己的身份,就算我们心怀大志,满腹韬略,现在我们也只是潜伏在楚京的细作,随时可能为了大计去死,我们的任务,是从内部,打破楚国的防御,然后等待大军出击。” 其它人见他如此郑重,齐声道,“属下明白。” “稷下学宫已经开始运作,我们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帝师令已经出现了一次,我要你们立刻查出帝师的身份,主子说,若是能在帝师出现之前,杀了他们,就相当于摧毁了楚国的精神,届时一副空壳,还不任我宰割。” 几人对视一眼,“属下领命。” “记住你们的任务,都散了吧。” 灯火剧烈晃了晃,突然熄灭,不过几息,屋中已经没了人的气息,发热的灯盏也慢慢凉了下去。 宫中突然传来消息,琼贵妃触怒陛下,被禁足琼华宫。 不过是一个妃子,这个消息却传到了每个势力,而在端王府,一向待人温和的端王,却发了一场大大的脾气,吓坏了端王府一干人等。 小侯爷刚进前厅,被摔在脚下的杯子唬的一跳,看着暴怒的端王,“你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挥挥手让下人都出去,端王坐在主位,“琼妃娘娘被禁足了。” “陛下病中糊涂,不过是禁足,等陛下好好想想,娘娘还会复宠的,你不用担心。” 端王却坐在那里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小侯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端王,他的眼中有一种以前重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好像是,野心。 “你跟我来。” 二人进了书房,只见书案上,放的不再是诗词典籍,或是字画,而是各色折子,公文。 小侯爷突然意识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变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拔腿就走,明日两人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兄弟,可是却一步也迈不开,定定的站着,直到身边人走到书案前。 端王指着桌子上的公文道,“你说这是什么。” “公文。” “不,是父皇对我的期待,他选择了我。” 小侯爷想要笑一笑,却连嘴角也不能弯一弯,“你在说什么啊,陛下病重,你也成年了,帮他分忧是应当的,你不要多想,你就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悠悠闲闲的品茶写字,不也挺好的?” 端王冷笑一声,“呵,那你现在为何不能再斗鸡走狗,打马京华,而是拼命的学习,甚至开始专研权术。” 小侯爷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沉默不语。 端王知道说到了他的心事,明明自己心里也很难过,还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空想,我没权没势没能力,谁会拥戴我?可是父皇就是选了我,琼妃说,父皇年老,越发心软,想要扶植我,保全所有的儿子,我知道你不信,很多人都不信,那又怎么样,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不要这些,都是你,你们,所认为是我不要。” 小侯爷渐渐回过神来,神情如常,“你还跟谁说过了?” “呵呵,你如今也学会了情绪内敛不外露。我去了太宰府,和谢府,外祖父虽然答应支持我,但是太宰府也终究是日薄西山,少了生机。我去谢家求娶虞儿,他们却严词拒绝,不肯答应,他们是看不起我吗?” “你去谢家求娶谢虞姑娘了?你怎么说的,是不是得罪他们了。” 端王大声道,“什么得罪不得罪,我是皇子,要娶一个臣女,是他们的荣耀,我好言相求,他们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谢虞,我一定要娶,皇位,我也一定要争。” “你疯了?你怎么和这么多人为敌,烨王,陵王,珺王,哪怕是瑞王,你怎么打败他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失去理智,满眼都是野心。” “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熟读典籍,才气过人,又有父皇属意,我只要好好学,皇位,我怎么就不能坐稳。戈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这条路。” “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 端王癫狂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平静的让人忧心,“呵,外祖父虽然说会支持我,但是我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成功的希望,而谢家人,他们的眼中,只有可笑两个字,我只有你了。” “重光,你做原来的自己挺好的,何必为难自己。”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再 端王苦笑道,“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我,明明无力,却还满腹不平,想要站上高位,甚至想到癫狂,你是不是讨厌这样的我?” “我不讨厌,每个人都有两面,就像午夜梦回,我想着曾经那个征战沙场的梦想,甚至希望烽火狼烟燃起,然后我能有理由上战场,洒热血,可是也只能想一想,不能因为自己的梦想,害得血流成河。” “你既然理解我,那我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小侯爷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别过头,“对不起,我不能拿全府的性命陪着你疯狂,我也不想我们两府日后是血流成河的结局。” 那一瞬间,端王眼中,划过一丝泪意,他终于低下高高昂起的头,慢慢的坐下。 那一瞬间,小侯爷感觉他好像永远的失去了什么,也感觉端王的意志倒下了。 端王扬起一抹微笑,“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去争呢?我这个样子,谁也争不过呀,外祖父他老人家老了,肖爷爷的身体有人一日不如一日,我怎么会还让他们担心呢,你放心。” 看着这个微笑,它的弧度跟平时一样,可是终究是那里不一样了,小侯爷突然鼻子酸了一下,“你真是的,害我替你担心,瑞王可是个连兄弟都不放过的人,你啊,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我知道,这几日我告假在家就好。” “哦,有人送了我几坛快要失传的五陵醉,你有空来府里,咱俩痛饮一番。” “好,不可得给我留着。” “那我回去了,该督促爷爷喝药了,你记得来啊。” “嗯,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你也小心些。” 小侯爷迈着和平日一样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书房,又一步一步的走出王府,今夜,好像有什么,在生命中步步远去了。 重光,我们都已经及冠成年了,各自背负的责任,不再是在京城中打赌斗狠的时候了,我,真的不能陪你疯了,酒,我留着,你一定记得来喝啊。 府中的人,已经收好了正厅,一切如常,端王在书房坐了片刻,唤小厮进来,换上热茶,啜饮两口,翻开公文,执笔批阅,小厮识眼色的上前磨墨,房间里只余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夜色包容了一切不安,紧张,密语,容纳着多少人的野望,可是晨光总会破晓,所有的心思,总回回笼。 群依旧按三日一朝的例,从高大的宫门进去,走过步步陛阶,对着上方朝拜,不管心中如何打算,此刻,依旧拜服在大殿之中。 谢灵的品级,没了特许,自然不用跟着谢运早起上朝。 自从瑞王得势以来,每次上朝回来,谢运都气愤难平,只是涵养了得,见家中弟妹丝毫不以为意,稳坐钓鱼台,也慢慢平静起来,在朝堂上,禀告完户部的要事之后,干脆开始闭目养神,听着瑞王和郑国公府蹦哒。 现在大家心里都不服,就等着谁起头发难,只是陛下明确表示了对瑞王的支持,还闭门不见诸位大臣,甚至连宫里的各位娘娘也不见,只见瑞王等人,还没想好从那里入手。 不过陛下前段时间提携端王,这段时间又冷了端王提携瑞王,谁知道瑞王能得意几时,只要瑞王不损坏国体,先看着再说。 姊颜三人也早早起来,日常练习过后,准备骑马去国子监。 二人在院子里等贺州时,天沉笑着讨要礼物,姊颜面无表情的拿出剑穗,递给天沉,“呐,给你。”心里却在说,要是敢嫌弃,我就扔了。 天沉接过,轻笑一声。 姊颜心道,嘲笑我? 却见天沉从怀里也掏出一根红色的剑穗,上面系着一只红色玉壁,雕刻着一支梅花。 姊颜小小讶异了一下,接过来打量一番,两支剑穗很像,一红一青,只不过是红色的比青色的更工整精致。 姊颜腹议道,一个男人,比我这个女人还精致。 却还是面带笑意的接了,准备系到剑柄上。 只听天沉讶异道,“咦?你干什么。” 姊颜心道,这不是送我的?当即扔换给他,转身欲走。 天沉却按住她的剑柄,认真的把红色那条系到她的剑上,呼吸轻轻浅浅的扑在她手上。 姊颜知道他又逗自己,趁他不注意,半用力的剁了他一脚,往前走了几步,只不过耳根悄悄的红了。 天沉宠溺的看着她,把青色剑穗自己系上,晨光正好。 贺州提着酒囊出来,感觉两人那里不对,正要仔细看看,天沉过来揽着他的肩膀,执剑微抬,指了指门外,“快点,咱们要迟到了。” “唉,这是什么,剑穗?你自己编的?” 眼睛瞥到姊颜清歌上的剑穗,“你看看,你编的不好看,顺便让小言给你编一个嘛,你自己编的不好看。” 天沉轻笑一声,贺州有点奇怪,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拍脑门,自己怎么这么笨啊。 正要改口,“不过你这个比红色的可爱多了。”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哎呦。” “可怜我啊,没人给我做剑穗,没人疼没人爱的,还要受人欺负,实在是太可怜啦。” 姊颜作势还有再踢,贺州一下子蹦开。 天沉道,“一窖五陵醉都被你喝了大半了,还可怜啊。” 贺州指着天沉道,“你,你你你,居然不帮我,我是那种为了酒就把自己卖了的人吗?” “我看挺像的。” 姊颜不理他俩,当先走了,“我先走了,你们做先生的迟到了,可不好看。” 到了国子监,带着诸位学生或锻炼,或练习,看着一众学子,精神奕奕,倒也不错,国子监里,小的也有六七岁的,大的也已经快到及冠及笄之年了,六七岁进入国子监的,都是家世,天资无可挑剔的。 为了增加斗志,那些报名选着了他们教习的学生,分成三组,每九日,举行一次小比,季末一次大比,大家都是少年人,自然不想输,都卖力的学。 至于只想锻炼,不愿学武的,三人给他们制订了一些跑步,练拳的计划,广场上分成两匹,各自练各自的,不冲突,虽然有些人对于文人还要练武有些嗤之以鼻,不过碍于教习的面子,也不敢多言。 解散之后,姊颜叫张龄过来,把装剑的盒子递给他,张龄没想到姊颜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剑,希望这次的剑趁手。 打开盒子,那剑与平常用的长剑不同,比其断一寸,却宽一分,近似军中的剑,花纹简单大气。 入手有份量,却十分合适,极为趁手。 姊颜道,“那日我观察了你的路数,本来打算让人给你特制一把剑,正好有一把符合我的要求的现成的剑,我就让人送来,今日给你试试,若是不称手,我再让人给你定制一把。” 张龄越是拿着这把剑,越是爱不释手,喜道,“十分趁手,这就是我想要的剑,家里也给我收罗了不少剑,就是不合适,没想到老师一眼就找到了,多谢老师。” “你喜欢就好,这把剑据说是当年晋国儒将江路的剑,希望你以后也能有所成就。” “多谢老师寄予厚望,学生定然不负所望。” “不比说这些,你安心学习就是,日后总有机会发挥所长。” “学生明白。” 张龄退下,贺州道,“你们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喜欢送礼物啊。” “礼物只送喜欢的人。” “你喜欢他?” “聪明好学,品德过关的学生,那个先生不喜欢。” 天沉道,“我也挺喜欢这个学生的。” 贺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唉,我看中了几个学生,可惜他们一心入仕,没师徒缘分啊。” 姊颜道,“这个急不来,你才十九,再等个十年也没事,好苗子多的是。” 三人骑着马,慢慢悠悠到外面逛了逛,才回到府中。 姊颜二人准备去查探一下风声,想着贺州一人在家无聊,便也带上他。 见有事做,打着哈欠的贺州熟练的换上衣服,带上面巾,三人悄悄出府。 到五个算是德高望重的太医府上转悠了一圈,太医府上自然不如谢府候府高门大院,人口也是少的多,陛下病重,此时太医们都不在府中。 观察一番,三人躲在街口的一颗浓密的大树上,交流看法。 贺州道,“我们刚刚看了五家,有三家的主母都带着儿女到城外上香祈福小住了,剩下的两家中一家儿子外出求学了,是不是很可疑啊。” 天沉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太过巧合了。” 姊颜道,“那么我们就假设他们被人抓走,胁迫几位太医,配合什么阴谋诡计,我们要抢占先机,就是要找到她们,最好是救出他们。” 天沉道,“先派人去城外打探是不是这几位夫人真的在城外,然后再派人寻找,行营救之事。” “嗯。” 贺州不解道,“你们查这些做什么?” 贺州一直是姊颜二人最信任的朋友,肝胆相照,他也是有一颗真正的侠义之心,只是本不想牵扯他进来这些事,现在他问了,也不愿再瞒他。 姊颜与天沉对视一眼,道,“我们怀疑陛下病重,是有人暗中毒害,控制了他,所以我们打算从太医入手,救陛下出困境,以正朝纲。” 贺州道,“你们入京以来,一直在做这些事?” “嗯。” “所以你们在西州办的事,也不是第一件,也不是偶然碰上,对不对?” “我们不是有意瞒你的。” 贺州想了想,“照这样来说,你们两个,就是帝师吧。” 二人挑眉,这家伙果然聪明,只是不愿多想罢了,一下就猜到了。 贺州耸耸肩,“这又不难,你们俩我还不了解,明明智谋过人,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联想一下,位高权重的帝师,却不愿意轻易露面,因为一露面,所有的自由自在,就从此不再了,你们的办事风格也很像,我不了解帝师,但是我了解你们,在西州时,大家都以为是帝师神通广大,我却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你们两个一直隐瞒身份。”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卫 姊颜挑眉道,“所以我们近期应该是不会离开京城了,你在这里待不住,江湖广阔,你去等我们也好。” 贺州委屈道,“你要赶我走啊?” “这里不适合你待啊。” “难道你们两个就适合咯?自由自在,不在于我身在何处,你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你们的地方才是我的江湖,既然这里诸多危险,你们又不能弃之而去,那我呆在这里和你们一起不好吗,再说了,好歹我也算是个高手。” 天沉笑到,“你既然想好了,那我们就不多说了,等这里的事情完了,我们再一起策马江湖,探险寻宝,打抱不平。” 贺州嘿嘿一笑,露出大白牙,“那倒是其次,等安定下来,你们俩先成亲,然后嘛,最少得生三个小孩,一个学小言,一个学你,还有一个嘛,当我的小徒弟,几十年后,又是一段佳话嘛。” 话还没说完,姊颜一把捞住他的衣领,从树上扔了下去,“找打。” 贺州在地上滚了半圈,爬起来,无视周围好奇的眼神,“暮兄,你拦着她,我先回去了。” 树下的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贺州已经开溜了,姊颜二人先后从树上掠出,外人只见一红一青两道影子掠过。 三人一追两赶,一路跑回府中,府里的暗卫摇摇头,总感觉要失业,一天到头也看不到主子一会儿,不过主子只有跟两位少侠在一起最开心自在,自己等人跟着,反而多余了。 “你们两个今晚去瑞王府探探消息,等暗卫查探回来,我们准备好就能动手了,今晚我和虞儿去一个寿宴。” 天沉二人自然应允。 姊颜对贺州道,“上次你抓到的那个女人叫崔月,是商国崔家的女儿,为太子办事儿的,前几日被人救了,我大哥封锁了他们逃走的路线,暗中把她逼入京来,届时我也看看这个崔月,到底是什么样子。” 贺州道,“虽然看她也算是桀骜不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不过再抓她一次也没那么难,自己送上门了,看我给你报仇。” 姊颜挑眉道,“我自己来,大哥既然废了心思,把她送到我面前,我可要好好款待。” 天沉二人对视一眼,说到桀骜不驯,傲骨凌凌,没有那个女子比眼前这位更甚,就是世间千万男子,也多有不如。 虽然现在看着冷静,可是父亲中毒差点丢命,南祺为救她身受重伤,武功尽失,桩桩件件,都压在心上。 贺州道,“这个女人真是命大,早知道多插几刀收收利息。” 姊颜却笑道,“那看来这个崔月长的不怎么样嘛,你这个自诩风流惜玉的少侠,也不肯手下留情啊?” “我天天对着你们两个,她那样的,怎么能入本少侠的眼。” 天沉道,“那是自然,你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真是不害臊。” 却说周瑾和崔月一行,一路慢走,吃吃喝喝,给崔月将养身子,顺便等着使团大部队来汇合。 那写尾巴怎么也甩不掉,干脆也不理了,该享受就享受,谁知那些暗卫都快转为明明卫了,甚至懒得暗中盯着,明晃晃的在他们住着的客栈里面也要了房间,住在对门,整日也是吃吃喝喝,好不痛快,好像不是来跟踪监视的。 这样就是算天天走马观花,吃喝玩乐,崔月的心情还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可是没办法,在别人主场,自己又拖累大家,不能有太大动作,只能这样忍着。 周瑾对于她老是跟自己较劲也是无奈,这个女人太执拗了,谢家人做什么,都觉得是在羞辱她,虽然谢家那些暗卫,手下看着真的挺欠揍的,刚刚还看到小二端了许多好菜进去,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还需要和这些下人计较吗?干嘛要自己气自己呢。 可是谢家人好像就是抓住了崔月的弱点一样,一打击一个儿。 刚开始崔月还愿意和周瑾出去走走看看,后来那些人老在周边晃悠,还跟她抢东西,她就不愿再出门了。 而房间里,几个暗卫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这女人怎么不出门了啊,天天在屋子里待着,我都闲胖了。”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这次任务还真是痛快,一路吃吃喝喝,还能气死那个女人,将军和少爷太厉害了。” “你懂什么,这叫洞察人心,这些贵族公子小姐越是不想看见咱们,咱们就是要多在她面前晃悠,开心的晃悠,气的她吐血才好,才解气。” “对对对,四爷被她设计的太惨了,九小姐伤心大发了,我们要好好替他们出气,然后把她赶到京城让小姐亲自教训她。” 桌边唯一一个没有在吃东西的人,淡淡发话道,“还记得你们的任务就好,快点吃,吃完换岗,其它弟兄还没吃,吃归吃,不许喝酒,保持清醒,好好完成任务。” “是,大哥。” 本来宁明和周瑾准备分两路走,分散视线,可是发现谢茗一点动手的意思之后,观望几天,决定还是汇合到一起,一方面照顾崔月,一方面看看有没有机会摆脱监视。 宁明带着使团的先行成员,到了崔月所在客栈,客栈却已经满了,原来除了崔月等人所住的房间之外,其它房间都被谢家派来的人占满了,宁明还没有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暗卫,就住在人家一起,监视人家。 转念一想,此举对于崔月来说,不亚于诛心,谢家人对她的不屑,就是对她的羞辱,宁明想着,在周瑾手下的带领下,上楼去见崔月,一上楼,在通道里面散发着各种食物的香味,越往里面走,味道越浓。 那人带他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宁明发现香味就是这个房间对门最浓,看来对门胃口好的很啊。 “叩叩叩,我是宁明。” “进来吧。” 一进门,看见崔月站在窗下写字,旁边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写废的纸,边上放着一碗清粥,看着没动几口。 随意拿起一张看了看,“月姑娘心情不好。” 崔月笔顿了顿,一团墨水滴在快要写好的纸上,干脆把笔搁下。 “什么时候进京。” “再过十天。” “十天。” “这十天你好好保重身体,等使团到了,我们就随使团一起,去楚京,不知能不能赶上好戏。” “嗯。” “我看姑娘又消瘦了许多,你还是注意一下身体,不然怎么完成使命呢?” “我知道了。” 宁明也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下,出去了。 信是崔捷来的,崔月端详良久,才拆开信封。 月儿吾妹: 初听闻你被谢氏所捉之时,为兄心如刀绞,却不敢冲动,只怕你身份暴露,为他所害,我与表兄合计良久,才让人借使团,救你出来,可惜能力所不及,不能立刻接你回家。 你身受重伤,我亦痛心不已,此时不能相见,只问你,伤好了几分,饭用了几分,睡眠可好?此番挫折,伤虽在身,却也在心,兄长所望,勿要多思,大哥长姐,都在等你回家。 你长姐有孕,大哥也看中了一个姑娘,等你回来,路过东州,大哥带她给你看看,你会喜欢她的。 这一路,不要委屈自己。 大哥等你回信。 崔捷。 崔月把信抱在怀里,霎时间泪如雨下,大哥虽然不善言辞,在家里最宠爱自己,即使常年在外带兵,也时常派人问候,送东西来,当年他反对自己参与这些事,是自己执意要来,现在却让他担心。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送来了清粥,鲜汤,一问原来是宁明让人送来的,顺便派了两个婢女来。 崔月净面净手,忍着不适,喝了粥,又用了两块糕点,半碗汤,直到肚子传来久违的饱腹感,才停下。 大哥,我会好好的,改好的回去,见你,和大嫂。 宁明听了汇报,满意的点了头,“每日按时送吃食去,准备好新鲜的补汤,换上新鲜别致的糕点。” “是。” 摆手让人出去,自己沉下心,认真的看着新来的消息。 远在东州的崔捷,自从崔月被抓之后,日日担心,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叶澜悉心照顾,好言安慰开导,让自己静下心才想好对策,这些日子也幸苦,委屈她了。 一桩大事解决,崔捷自然高兴,让叶澜换上衣裙,自己也换了一身常服,看着倒是个俊俏郎君,就是稍微黑了一点。 两人进城逛了小半日,叶澜虽然是出身民间,可是自小跟着父亲干活,跟着父亲学行军之法,跟父亲还有他的朋友学武,少有着红妆,逛街市的时候。 每次也只是匆匆而过,瞥上几眼,没想到第一次好好的逛街,居然是和崔捷一起。 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用大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宽厚,有力,有些粗糙,虽然自己的手不如平常女子细嫩,却比这双大手软多了。 乱七八糟的的想着,面颊上却是悄悄的红了,试图轻轻挣开,却被握的更紧了,二人买了不少东西,有给叶澜的珠花,胭脂,也有给崔捷的发带,逛了小半日,崔捷倒是如一般男子一样,提着许多东西,众人都以为二人是新婚的小夫妻,如胶似漆,这位相公还颇为体贴。 二人找了一家酒楼,点了招牌的菜式,一坛酒,面对面坐着,一向大方得体的叶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对面认真的看着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婚事 叶澜虽常年在是军中,还是不擅饮酒,一坛酒大半被崔捷喝了,叶澜不过陪着喝了一点,脸已经红了大半。 见他喝的高兴,叶澜道,“将军既然高兴,难得出来一次,不如喝的尽兴些,有我在。” 崔捷却道,“都出来了,别叫我将军了,说的我好像是个大胡子老头,没人的时候,叫我阿捷吧,即不会泄露身份,又亲近些,今日我就不喝了,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好吧。” 崔捷却还是看着她。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我想听你叫我一声。” 叶澜红着脸道,“我要叫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的,你既然不喝了,就快些吧,咱们再逛逛就得出城回营了,要是晚了,大家要担心了。” 崔捷心知她脸皮薄,不好再逼,笑道,“好,我听你的,只听你一个人的。” “那你不许再说话了。” 崔捷笑着点头。 二人出了酒楼,崔捷将东西放到马上,拉着叶澜左拐右拐到了一所院子。 变戏法儿似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一所三进的院子,如今正是夏日,满院栀子蔷薇开的正盛,鼻尖传来阵阵与军中不同的香味,叶澜再怎么样,终究是个女子,怎么能不喜欢。 院子虽然不大,也是有山有水,摆放的十分别致,就算不懂园林,也能感觉到一眼望去都是舒适。 崔捷牵着叶澜,穿过花丛,染了一身清香,走过小湖边,过了精致的木桥,踱过上面爬满青萝的回廊,阳光透过重重叶影,斑驳的洒在石板上。 二人一路不语,感受着这不同往日的光景,没有刀剑,没有汗水,只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和细碎的脚步声。 一颗不高不矮的梨树下,是一架新做的秋千,崔捷牵着她,让她坐在上面,轻轻的推起来。 “喜欢这个院子吗?” 叶澜回过神来,“喜欢,这里很安静,又舒服。”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叶澜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崔捷看不到她的表情,从她的语气听来,还是很喜欢的。 既而说道,“我让人买了这座院子,亲自设计,前些日子忙碌,心情也努开阔,现在好了,心事也了了,我就想着,亲自带你来看看,一起走过这里每一个地方,你有不喜欢的,我就改改。” “不用改,我都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还是第一次设计院子。这里是以后我们的住处,等太子表兄大业完成,我们来东州居住,这里的风土人情,气候都不错,又是你的家乡,我们定居在这里,然后我带你四处走走,怎么样?” 叶澜没想到他已经想好两人的未来了,“可是你们家族怎么办?” “家族有它自己的生存之道,到时候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做崔捷的妻子,谁也欺负不了你。” 叶澜道,“本来就没人欺负我好不好。” “好。” 崔捷停住秋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等表兄继位,我就三书六礼,用凤冠霞帔娶你回家。” 叶澜不语,安静的靠在崔捷怀里,微风远远送来栀子香味,就想这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把心,捧到自己面前。 商都近日十分热闹,崔戴两家结亲,明明是一场盛事,却蔓延着一种奇怪的气氛,两家马上就要成为亲家,却不知为何,暗中较劲到现在,还有三日婚礼就要开始了,得益于两家的较劲,这次婚礼无论是场面还是花费都十分了得。 有人暗中评定道,这是各大世家斗争的影子,不过是从暗中,转到明面上的比较,斗气,打压罢了,喜庆的红色之下,硝烟弥漫。 太后赐了不少珍宝为戴悦儿添妆,崔家就派人到太子府暗示,希望太子妃,或者太子也压压他们的气焰。 太子妃的肚子,已经有一些显露出来了,听了这个消息,将手中的团扇掼在桌案上,斥道,“府里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后是什么身份,本妃是她的孙媳,怎能如此逾礼,与太后相争,府里现在已经争的眼睛都红了是吗?你们回去回老爷夫人,若是再不收敛,本妃就让殿下亲自斥责他们了。” 一旁的心腹丫鬟连忙端起解暑甜汤,劝道,“娘娘不要生气,委实是两家都失了理智,娘娘让夫人过府来好好说道说道也就是了,跟府里犯不着生气。” 接过甜汤喝了一口,顺顺气,道,“罢了,你把原话回给老爷夫人,请夫人来太子府一趟,就说本妃想她了。” “是。”那跪着的人应了,却又犹犹豫豫开口道,“老爷夫人好劝,只是老夫人如今越发固执了,只怕夫人倒是两边难做啊。” 太子妃皱眉想了一会儿,“罢了,本妃明日,亲自会崔府一趟,你回去回话吧。” 那人退下,心腹们正待要劝,只见她疲惫不已,也只是劝着吃了一块点心,只见主子有孕,却食欲不振,都担心着。 丫鬟静静的给她揉着肩。 过了不久,太子来了,太子妃起身相迎,太子见她脸色不好,还颇为疲惫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累了?” 丫鬟婆子们识相的退了出去。 见太子看了出来,太子妃道,“如今两家那里是结亲啊,明明是结怨,母亲送了些开胃的吃食来,有人就带话说让我也赐些东西,压过太后去,您说说,我不过是一个孙媳,还是太子妃,那里能做这样失礼的事,他们也越发不像话了,我正想着明日回府里,怎么劝劝父亲母亲,尤其是我那劳苦功高的祖母。” 太子含笑看着太子妃一脸无奈的抱怨,“没什么,明日我送你回府,你好好跟他们说说,老夫人也是经历过风浪的,说清楚就好,我跟岳父大人商量些事。” 太子妃道,“多谢殿下体谅。” “你我夫妻,谢什么,再说你现在有孕,不宜多思,我这个夫君,自然要替你着想,我倒是想起来当年娶你回来的时候,崔捷背着你出来,还说什么我要是对你不好,他就来揍我。” 太子妃想起来也笑道,“是啊,那时殿下才及冠,大哥也才是十八岁的少年郎,你们关系最好,一晃已经十年了。” “我记得三朝回门的时候,他还悄悄把你拉到一边问了又问,不过,他现在也看中一个姑娘,想找我赐婚,看起来急的不得了,我想个法子为难为难他。” 太子妃忙道,“什么,大哥有看中的姑娘了?什么样的姑娘?” “他十分钟意,喜欢的很。” “那殿下还是成全他吧,大哥不需要联姻,既然有真心喜欢的滚,你这个好兄弟,怎么能为难他。” 太子认真道,“那不行,他当年可是扬言要揍我。” 太子妃娇嗔道,“大哥都二十八了,你不着急,别人该急了,别误了姑娘。” 太子笑道,“我看啊,你最着急,我已经答应帮他们赐婚了,等下次回京,他带她来给你们看看,到时候崔府要是不同意,你这个太子妃可得替人家说话。” “那当然,只要大哥喜欢就好。” 二人许久没有好好坐下聊聊以前的事儿了,太子和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太子与崔捷又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身肝胆,都付予太子的大业,三人少时一起秉烛夜谈的时光,终究也是远去了。 即将娶妻的崔华,近日也收敛了许多,未婚夫妇不能见面,就收罗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各色珍宝,送入戴府。 虽然戴府之前看不起崔华这个纨绔子弟,但是也能看出他的一片用心,戴夫人倒是心下安慰,至少这个崔华对自己女儿还算有心,自己的女儿,日后也能过的好些。 戴悦儿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关注,即使太后原本就有意培养她,可是这些年的到的赏赐加起来,也没有待嫁的这段日子多,戴悦儿这一房本就不怎么出彩,这些日子流水般的宝贝送到房里来。 就算知道这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甚至家里把自己当做了一件炫耀,比较的工具,依旧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自己这么久以来,追求的,不就是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吗。 等到了崔府,好好表现,日后成为商国第一世家崔府的女主人,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故而对母亲的殷切嘱咐,有些漫不经心,把玩着崔华送来的珠钗,他已经被自己迷住,日后还不言听计从? 忙碌的崔府,恐怕忘了有个女儿,崔月本来也应该和太子妃一样,嫁给权贵,巩固势力,可惜她不听,还找了崔捷和太子夫妇庇护,非要离经叛道,崔府一向不太喜欢,也就选择性的忽视了。 满府的喜庆,却不知小女儿一身是伤的在异国他乡,若不是她特意送来的一份礼物,恐怕崔华已经忘了这个姐姐的存在。 不论私下怎么暗流涌动,面上永远是歌舞升平,谢虞和姊颜跟着白氏参加以为老夫人的寿宴。 一进园子,众人见了姊颜,无论男女,先是看的呆了,反应过来,一边偷偷看着,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女子说些什么,也能猜的到,倒是男子议论比较客观。 “这位就是谢姊颜?她可是鲜少参加宴会,今日一来,就夺了所有人的光彩。” “这位啊,可是京里独一份,不仅因功受封了,还在国子监当教习,跟她的容貌一样,厉害着呢。” “难怪听说她之前都带着面具,这样的容貌,的确引人注目。” “谢家人都生的好,不说谢少卿的风流,就是谢运大人,也还是俊朗,谢姊颜是三代之内,唯一的女子,那还不是集谢家灵秀于一身?” “除了容貌,通身的气质,在京中一众女子中,我也没见过谁有。” “谢家的门槛要被踏破了吧。” “不过我听说,她跟那个江湖人暮天沉情投意合。” “那不可能,那家的贵女,会和江湖草莽配在一起的。” “你还别说,谢家就能。”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心 即使谢家已经退出京城十年,如今号称谢家下代家主的谢灵带着谢姊颜回到京城,依旧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当年的事,如今的年轻人,没几个记得,如今见了谢灵兄妹二人,大多数年轻人还是服气的,对谢家的过去也越发好奇,听着这意思,似乎还有一段什么故事,那人身边的人都凑过来,想要一听。 那人家里是个人没落贵族,名分还在,可惜家里已经是空架子,难得被人关注,只是前些日子,家里的祖父听说了谢家兄妹的事,说了几段,如今被众人围绕,自然是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谢家儿郎自先祖谢玄以来,受其家风影响,大多不喜纳妾,所以庶出子女极少,而谢家每代又是男儿多,女儿少,所以女儿极其珍重,哪怕是局势再紧张之时,也从未将家中女儿送出联姻过。 家中有人承担责任,有人世外逍遥度日,也极为和谐,从未听闻谢家因心中不平生出内部矛盾,人人的选择,都由其心,不像其它家族,希望自己的所有子孙都青云直上。 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没有上进心的家族,却成为大楚第一家族,传承数百年,各国没人敢小看。 如今谢家自谢老太傅那一代,三代只有谢姊颜一个女儿,重孙辈也只有一个谢虞,从两人身上,也可揣摩谢家对女儿的教养。 谢老太傅当年有个姑姑,是自小长在京中的,当年可是五国闻名,各国俊杰都愿求娶,哪怕皇亲贵胄也不例外。 那谢家女却看中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人,谢家主用三年考验他,那人只用三年,就成了楚国有名的商人,后来谢家女执意嫁给他,谢家居然应了。 后来谢家女一直不孕,那商人,成了五国闻名的大商人,据说富可敌国,却一只一心一意,许多人劝他纳妾,他却将人扔出府去,当年二人可是一番佳话。 后来有谢家的政敌,中伤谢家女,背地里说她善妒,无说出,谢家女郁郁寡欢,后来几个政敌的夫人,莫名其妙的被人割了舌头,有人说是商人出重金请了杀手,教训这些恶毒的人,可是却没有证据,商人没有权利,但是有不尽的财富,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渐渐的,再也没人敢中伤他夫人。 再后来,战起,楚国一对二,难以维持,谢家女的父亲,乃是当时的大将军,在战场浴血奋战。 那商人居然募积了数万大军的粮草,送往前方,又捐出六成家产,有了钱粮支持,前方不再那么支持,终于算是坚持下来,三国讲和。 二人收养了一个孩子,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人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商人为了妻子,不吝财务,用尽心思,何尝不是深沉的爱,即使还有人面上不屑谢家女嫁作商人妇,可是这份真心,实在是让人羡慕。 这段佳话的确是被人们渐渐遗忘,如今提起来,还是令人向往。 众人唏嘘不已之时,有人道,“既然如此,那暮天沉岂不是有很大机会?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普通江湖草莽,那风云山庄,也是江湖上排前五的江湖世家,暮天沉相貌人品也都是上品,难道又是一段佳话?” “佳话也要成了才是,谢家的宝贝女儿,肯定要经历重重考验,谢姊颜这一辈,可是有八个兄长,就算暮天沉武功了得,也难过此关。” “你还别说,反正事情没定,咱们都有机会,为了此女,哪怕谢家门槛再高,在下也愿去闯上一闯。” 旁边人大笑。 难得的看到各家少爷如同女子一般,三三两两聚集到一起小声议论着,大多都在说着谢家,谢姊颜这样的话题,惹得众位小姐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只有少数已经见过姊颜的人,保持着些许的镇定,不过耳听六路,还是听着诸生讲着有关谢家等人的旧事,与对谢家兄妹的种种猜测。 这里倒是有不少国子监的学生,一部分是在姊颜三人手下学武,此时也都各怀心思来见礼。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寿宴,没想到不怎么出现在各家宴席的谢姊颜来了。” “也许是来想看各家公子的呢?” “谢家她不是和那两个江湖少侠走的近?还想看什么?” “那谁知道呢。” 诸多议论,姊颜自然不愿理会,拉着谢虞找了个地方坐着,不一会儿,郑娴和林姿到了。 饶是郑娴,见了姊颜真容,也是呆了一呆,林姿眼里也是欣赏之色。 连日来满腹担心的郑娴,也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样的,难怪要带着面具遮着,寻常人见了你,怕是半日走不动路了。” 姊颜笑道,“那等会我们岂不是要送你回家了?” 四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笑了。 林姿道,“你不喜欢宴饮,今日怎么来了?” 姊颜道,“自然是为了两位美人而来。” 谢虞嗔道,“姑姑,你正经一点,不要学贺少侠。” 对着欣赏的人,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四人年纪相仿,经历却大为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真诚,聊起来,也是毫不掩饰,喜即是喜,悲即是辈。 看出郑娴眉宇间的愁色,姊颜道,“我今日可是特意来的,没有好消息,怎么敢来见你,他还有一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七哥亲自陪他向你父亲求亲,你们一定能在一起。” 林姿听了,也不多问,心中猜测和郑娴心上人有关,既然人家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替她开心。 郑娴果然喜道,“那就好,他能好好的回来,于我已经是万幸了。说实话,他刚刚去的时候,却日日担心,甚至怨你们给他指了一条危险的路,可是我又想着,为国效忠,是他的理想,你们成全了他,成全了我们,我不应乱想。” 谢虞道,“七叔肯定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姑姑亲自来告诉你这个消息,肯定是笃定了他好好的,你放心吧。” 郑娴带笑点点头,开始期待起一个月后的重逢。 姊颜转而对林姿道,“你别看热闹,今日我找你也是有事的。” “我?你找我又什么事,外人眼里,咱们两家,可是互相不顺眼的。” 郑娴和谢虞自然不知道这一层,姊颜也不打算瞒他们,谢虞是姊颜着意培养的,而郑娴,不出意外,应当是姜瑜的妻子,姜瑜是第一批投靠了谢灵和珺王的人,能力不缺,日后在珺王二人手下,必定占有重要的一席,现在将郑娴归入一起,也无不可。 姊颜道,“我七哥这个人一直相当自信,永远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只做最有利最效率的决定,而你可以影响到他运转不停的思绪,能够把他从一种奇怪的执拗中,也就是牛角尖中间拽出来,你能影响他。” 林姿不明所以道,“有道理的意见,难道不应该听吗?” “应该,但是,他会权衡,他要做一件事,就会全心全意投入,等闲不会动摇,比如他决定留在京城,搅动风云,在我出事的时候,他在作为我的兄长,和作为一个控制大局不能轻易离开中犹豫不决,而你一句话就让他做出了决定,青缇死了,他陷入自我矛盾中,也是你的话,点醒了他,这说明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林姿没有说话,谢虞倒是恍然大悟,“姑姑你是要说,七叔喜欢林姐姐?” 林姿还是不语。 “七哥与我的信中,频频提起过你,一字一句的喜悦,而从这两件事里面,你对我七哥的感觉也不是平平淡淡。” “你想说什么?” 姊颜轻轻一笑,“我想说的当然是他想娶你啊。” 三人心里腹议,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姊颜却看了看林姿的神色,笑着道,“现在局势不稳,他还不能娶你,所以啊,我就提前打个招呼,免得你被人抢走了,” “你就那么确定我想嫁给他?” “不可否认,你是欣赏,或者说是喜欢我七哥的,而心有沟壑的你,也不会甘心嫁给一个平凡男子,你难道不愿陪你喜欢的人,谋划天下吗?”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林姿所想,人活的太聪明,总是不太敢期待最存粹的感情,可是现在就有一份摆在面前,平日里谢灵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丝,会让她雀跃,却还是没有给她足够的勇气。 现在姊颜把这份感情,捧了,出来,自己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郑娴叹道,面对感情,无论怎样的女子,都难以看清,方才林姿分明已经动容,可是迟迟不答,想来不是不喜,而是还有所顾虑,“既然互相喜欢,就不要轻言放弃,茫茫人海,遇到互相倾慕的人,多么不易。” 林姿道,“世事变化,此刻难料来日,不敢轻易许诺。” 姊颜猜想,可能是林姿和林远之前的日子,过的有些艰难,所以对未来总是惶惑不安,“我们不是逼你承诺,而是想知道你的心意,你若不喜欢,就想法子让你喜欢,若是最后难以如愿,那也无悔,若是喜欢,就想法子,让你开心,让你心安。可是不论你喜不喜欢他,他都想保护你,让你开心,只因为他喜欢的是你。” 谢虞郑娴也看着林姿,想要知道她的心意,到底如何,她到底愿不愿意踏出这一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将来 林姿正色道,“在见到谢灵之前,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子,见过他之后,我才明白,我喜欢这样的男子,准确说,是喜欢他,可是我的出身,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谢虞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们担心了这么久,这个问题完全不是问题啦。” 林姿道,“谢灵将来会是家主,怎么会娶一个出身寒门,无父无母的女子为妻。” 姊颜感叹道,“是啊,七哥未来是家主。” 林姿听了,心中自嘲。 姊颜却拉着她的手,“所以啊,我们娶的是主母,不是家世,谢家主母,有三点要求,一则家主心爱,二则人品德行,三则正直明理。” 谢虞道,“这是什么时候定的家规?” “刚刚。” 林姿无语,心下感动,明白姊颜这是在示好。 见众人不语,姊颜却笑的很欢快,“我今日的任务不是这个,我只是帮七哥问问你的心意,看你的样子,我心里有数了。” 郑娴道,“你啊,把未来嫂子吓到了,小心回去有人找你算账。” “他又打不过我,敢欺负我,二哥会教训他。” 林姿道,“你们不要再取笑了,未定的事,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三人心下叹息,好好的姑娘,想来之前是因为身世吃了不少苦,不然怎么会总是踯躅不前。 姊颜认真道,“我们不会陪你,但是你们兄妹和我们走的近,迟早会被有心人发现,你们的根基不稳,有些人难免会往你们身上发挥,所以我七哥让我出面,挑了几个人,对你们会有所帮助。” 林姿正要拒绝,姊颜道,“你先不要推辞,这里的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干涉你的事情,只是希望你能让她们保护你。” 郑娴也道,“确实如此,你们势单力薄,还没培养可靠的帮手,姊颜总不会害你,你收下人,替你看门也好啊。” 谢虞也在一旁点头。 林姿道,“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若不收,也白费了你的心思,我会善待他们的。” “你既然同意了,等会我让他们去你府上,日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了,哪怕是我和七哥也不能再驱使他们,你随意安排就是。” “嗯。” 郑娴倒是有些羡慕,谢家只因为谢灵的心意,就能如此待林姿,为她着想,不过转念一想,姜瑜排除千难万险,只为和自己在一起,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说起这个,又想起谢虞和端王的传闻,自己和谢虞结缘,成了闺中密友,可是最近谢虞对此事忌讳莫深,想来其中出了什么问题,谢虞自己也犹豫不定,此事到底如何收场。 正想着,又听姊颜道,“今日相见,除了刚刚的事,还有一事,是自己我私下与你们说的,林远和姜瑜,年轻有为,未来一定会是大楚肱骨之臣,所以必须眼光长远,不可拘与一时。” 郑娴道,“你这是?” “姜瑜之前虽然走了歪路,所幸及时悬崖勒马,他的能力,都有人看在眼里,日后定会被重用,虽然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将来必定自立门户。” 郑娴自小长在世家豪族,自然明白其中关节,“你是说我们不能沉浸在儿女私情,要做长远打算?” 姊颜不答,任她自己去想,转而对林姿道,“无论以后你会不会成为我的嫂子,你我都算朋友,林少卿的人品能力都摆在那里,虽然有时候还有些书生气,不过你们一定想过,要在京城立足。但是林家在京城孑然一身,除了舒大人的赏识和回护,再无人脉,林远又不擅钻营,想要立足谈何容易。” 林姿认真的听着,默默给她倒上一杯茶水。 姊颜接过茶水,“不过换个方向看,这何尝不是个好机会,没有根基,就没有复杂的关系网,没有牵一发动全身的顾忌,是为孤臣,所以立足也不是那么难,想要抓住机会,就要做好准备,这一点,你们兄妹已经体会过了,但是要相信,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只有一次。” 林姿道,“想要不攀附权贵,不阿谀奉承出头,的确很难,很多人在这里失去信念,一路走到现在,我不希望我的兄长变成那样,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待宴会散了,姊颜和谢虞乘马车回府,谢虞问道,“姑姑为什么要和她们说这样的话?虞儿希望她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多好。” “无忧无虑?只要有欲望的人,永远不会无忧无虑。郑娴是候府嫡女,不会甘愿做个籍籍无名的小门小户夫人,她和姜瑜,只是一时困于儿女私情罢了,姜瑜是有抱负之人,不然郑娴也不会看上一个没有过人之处的公子。” “那林姐姐呢?她如果真的嫁给七叔,一定不会再受欺负了。” “林姿如今虽然有些自卑,但是她心里的韧劲儿不会轻易服输,她辅佐她哥哥到了如今的位置,就能看出,她不是个甘愿服从命运的人,这样集柔弱与坚韧于一身的女子,才能做好一个妻子和一个主母,七哥为她所吸引,也不奇怪。” 谢虞想了想,“说的也是,我看林姐姐也不像喜欢躲在别人身后的人,她今天接受姑姑安排的人,想必也有她的打算。” “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只要她接受了,她们就能保护她,七哥也不用担心了。” 谢虞却拖着下巴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 “我是叹息这些感情,本来我以为就是单纯的互相喜欢,互相爱慕,可是里面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跟我想的不一样。” “那你想的是怎样的?说来听听。” “我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开心,哪怕就是坐在一起,不说话就很开心,无关家世,无关将来,就这样,互相依偎,白头到老。” 姊颜帮她理了理头发,“既然你喜欢这样,那你就等一等,找一找,说不定明天,后天就会有了。” “反正虞儿还笑,不着急,等我找到了,一定第一个告诉姑姑。” “好啊。” 回到府中,让谢虞先回去,姊颜把挑好的人叫到院子。 一共有五人,一女四男,一个为林姿准备的丫头,一个小厮,一个马夫,两个暗卫。 五人跪在院中,等候姊颜的差遣。 姊颜一一打量过后,才开口道,“今日你们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谢家的人了,是林远林姿兄妹的人,你们的任务就是誓死保护他们兄妹,听候他们的命令。” 五人面面相觑,本来听说是九小姐有任务,没想到一下子变成别人家的人。 那女子道,“小姐,我们只想留在谢家,哪怕打杂也好,请小姐不要赶我们走。” 姊颜抬手,止住她的话,“我知道你们不想离开谢家,但是这是命令,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任务,你们等会儿出了这个门就是林家兄妹的人了,不得违抗。” 见他们脸上还有挣扎之色,姊颜继续说道,“林家兄妹是谢家很重要的人,跟着他们兄妹,日后定会有所成就。” 那小丫头道,“小姐,我不想去林家,我想跟着您,然后一起帮青缇姐姐报仇。” 姊颜道,“我知道你有情有义,但是林姿小姐的确是很重要的人,为青缇报仇我一刻也不会忘记,你帮我们保护好林姿小姐,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就能更快为她报仇了。” 谢家主子不会轻易向下属许诺什么,只要许诺,定然会实现,既然小姐这样说了,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齐声拜道,“属下明白,日后一心一意保护林家兄妹,听候差遣。” “嗯,除了林兄妹,哪怕是谢家人,都不能再驱使你们。” “是。” “你们去吧,东西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属下告退。” 五人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悄悄到了候府,管事将人交给林姿,一一介绍不提。 林姿稍微试探,便知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心下暗道,大家族的底蕴,的确可怕,林家想要成为这样的家族,想来必是千难万险。 虽然和谢灵相互爱慕,但是还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攀附谢家,提携林家,现在谢家对自己兄妹的帮助,他日一定加倍奉还。 五人很好安排,两个暗卫,兄妹一人留一个在身边。 现在林远身边的小厮,是别家的眼线,这个小厮自然是要跟着林远的,马夫也跟着林远,那个丫头自己留着就是。 “日后我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忘了谢家的恩情,今日你们先休息,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谢过小姐。” 林姿留下的丫头,也不过才十五岁。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跟了小姐,之前的名字已经忘了,请小姐赐名。” 果然是谢家调教的人,如此聪慧,“不过是名字罢了,你要是喜欢以前的,就用着,要是不喜欢,我就再帮你取一个。” 小丫头也是爽利性子,见林姿和善,但绝对是个聪明人,也不藏着掖着,“奴婢叫青樱,跟着青缇姐姐的,本想为她报仇,可是小姐说,保护您让她无后顾之忧,能更快报仇,您放心,我会一心一意保护您的。” “到是个有情有义的性子,青缇是个好姑娘,我也替她惋惜,我看谢公子和姊颜,都把此事放在心上,报仇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谢谢小姐。”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由 这些日子,谢家众人都忙着,少有时间聚在一起。 倒是诸位皇子,每日按时入宫处理政事,心思各异的皇子们,处于一殿,却是各忙各的,少有交流,烨王身为大哥,看着大家非要别着劲,不肯痛心,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不好发作。 那端王和瑞王二人,明显不熟各种事务,端王只求不出错,没有什么建功之处,新晋封的瑞王就不同了,急吼吼的想要揽拳,丝毫不把诸位兄长放在眼中,碍于父皇的态度,众人虽然看他不上,此时也不想与他计较。 五个皇子一同理政,也是一大奇事,皇帝迟迟不肯定下太子人选,如今猝然病重,每个具体交代,只能由烨王,珺王两个贤能的皇子昝代,可是陵王是皇帝亲自召回,端王,瑞王也是皇帝突然提拔,这下子,五子理政的局面,就这样展开,各自试探,一时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 瑞王后来居上,把持着内宫守卫职权,提拔了不少郑贵妃一门的臣子,其余人冷眼旁观,私下动作不少,就等着陛下好起来,再行发难。 若是陛下一病不起,甚至是,那定又是一场血乱。不过暗中还有帝师盯着,争夺皇位,想要光明正大,必须稳住精神领袖帝师,不然也坐不稳皇位。 忙了大半日,大家都有些疲惫,烨王吩咐了一声身边的内侍,内侍悄悄退了出去。 烨王搁下笔道,“这些日子,大家也是疲累了,今日又是十五,虽不是中秋之夜,也是月圆人团圆之日,我们五兄弟齐聚,我命人准备了些酒菜,我等也可畅谈一番。” 烨王身为嫡长,多年来也是有些威信,众人明白他有说和之意,但是这不是幼时争一个小玩意儿,而是成年皇子们的角逐。 不过也未多言,一一应了,站起来,松松筋骨,随烨王一同到了偏殿。 父皇病着,几人自然不会公然大鱼大肉,奢靡享受,虽无丝竹乐舞,几兄弟坐在一起,心中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小时候,即使有相争之处,也不过是争父皇今日又对谁关注了些,大家兄弟之间好像也没有你死我活。 如今烨王已经是而立之年,最小的瑞王,已经及冠,前些日子又出了兄弟暗杀的事,大家同堂,总是变了个滋味。 烨王道,“虽然我请你们来,但我们都有事在身,父皇又病重,我们小酌便可,既然疲累,在座的都是兄弟,有些话,说说也无妨。” 陵王当先饮了一杯,把玩着白瓷杯子道,“大哥请我们喝酒,怎么又不让喝个痛快了?” 烨王心中一动,陵王有多少年没有叫过大哥了,这么多年,他都只叫一声皇兄罢了,“你若是要喝,我也拦不住你,只是明日还要早起,只怕你到时头疼。” “我已经好几日不曾饮酒了,今日让我喝个痛快,明日的事,大哥帮我分担些就好,来人给我拿梨花白来。” 内侍看看烨王,见烨王没有阻止的意思,连忙去取来。 倒是瑞王阴阳怪气的冷哼道,“今日三皇兄嘴上倒是叫的亲热。” “啧,老十你不能喝就回郑妃宫里去吧,别跟大人拗。” 瑞王道,“本王已经及冠了,用不着你教训。” 端王只是坐在哪儿,自斟自饮,倒是珺王,举杯敬了烨王一杯。 看着心思各异的皇弟们,烨王举杯道,“今夜没有外人,口舌相争也是无趣,借着这轮满月,咱们喝一杯。” 陵王不屑的看了瑞王一眼,遥遥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其它人也跟着饮了这杯,只有瑞王脸色颇为不好,喝了一杯闷酒。 珺王道,“大哥今日召集我们一起,恐怕是有话要说吧。” 烨王放下酒杯,“确实如此,如今父皇病重,各国派了使团来参加父皇的寿宴,因为一些意外,比原本所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月出发,就算他们路上慢慢走,也会在寿宴前半个多月全部抵达郢都,父皇不能出面,我们必须稳住局面,以免他国生出狼子野心。” 珺王附和道,“此事的确是重中之重,为防有心人,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听说各国不只是前来祝贺,还带来了各国的俊杰,有意来个五国俊杰大会,较较劲,我们身为东道主,自然不能输了士气,不仅要准备寿宴,对各国的安排也要变通,城中警戒也要加强。” 端王抢在瑞王开口之前道,“我们不懂这些,恐怕要多劳烦几位兄长了。” 陵王道,“只要某些人不要添乱,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按例行事,多加小心就是了。” 瑞王道,“希望不要有人中饱私囊,失了体面。” 陵王也不理他,自顾自喝着梨花白,小小一个瑞王,还不放在他眼里,陵王侧着身子,余光瞥了一眼下首的珺王,这位才是深藏不露。 烨王对他们的争斗也得头疼,可是兄弟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也只是面上管管他们罢了。 “接下来的寿宴,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不可失了我大楚的体面,不管私下如何争斗,都不能示了弱,也不可失礼,都要记住这点。 当然了,如果父皇在寿宴之前好起来,能亲自主持大局,是最好不过,但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商晋两国觊觎我楚国,已经是夙怨,若不是我大楚内外算是稳固,早就任人鱼肉了。” 低头倒酒的瑞王,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随着众人附和了一句。 “大楚绵延至今,靠的就是上下一心,西州矿产被盗一事,事关国本,可惜父皇还没有下定决心,就卧床不起,此事我们必须紧抓不放,待父皇能处理事务事决断。” 珺王道,“臣弟明白,已经派人日夜盯着了。” “嗯。” “正事说完了,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想想,话不多说,咱们喝酒。” 这些日子大家的压力可想而知,边聊边喝了一两个时辰,连烨王也喝了个微醺,陵王已然醉倒。 各自回府歇息不提。 查到那几个太医的妻儿不在寺庙里面,就能猜到估计是被瑞王藏起来了,派了数十人出去找人,瑞王自己的势力不大,所控范围也不大,如今连自己的亲娘都不理了,想来也是只相信自己,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找到了藏人的地方。 未免打草惊蛇,只是派人严密监视,先回来禀报,天沉贺州二人也去看了,救人不难,想必瑞王如今已经有些志得意满,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吧。 姊颜处理完青樱等人的事,到了二人的院子,三人一合计,觉得这些太医的确是被人控制,只是不知这几个太医有几人是真的被逼,有几人是已经投靠了瑞王。 众朝臣私下立场的事,一直是谢灵在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查过这些太医。 三人去谢灵处,谢灵还未回来,不过十四倒是在,谢灵办事一向仔细,就算是太医也有特意的一卷卷宗。 十四道,“主子一向有意培养林少卿,这些是主子派人和林少卿一起查的,主子十分看重林少卿呢。” 贺州笑道,“我知道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姊颜道,“虽然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过林远的确是可塑之才,他的身世清白,没有牵挂,可以做个纯臣。” 十四找出卷宗,递给姊颜,“不过主子似乎没有把林少卿培养成下属的意思,他们似乎很投缘,想必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姊颜不以为意道,“七哥自小志向远大,朋友少之又少,除了我们这些兄妹,知心人不多,明里看他稳重,其实也是少年心性,面上装作不需要朋友,其实心里还是希望能有君子之交的朋友。” 十四狗腿道,“小姐真是一语中的啊,我看主子也是个傲娇性子,他也不过二十,非要弄的那么沉重,也只要小姐治得了他。” 姊颜幸灾乐祸道,“马上有别人来治他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贺州道,“你们家人都是一个样子,摆着生人勿近的架子,其实心里热乎乎的。” 天沉总结道,“不擅与人交流罢了,追求不同,便不多言。” 贺州状似明白的点点头,问姊颜道,“照这么说,我们追求相同咯,你追求什么?” 姊颜沉吟片刻,“天下太平,自由之身。” “那倒是,咱们三个性格各异,却都是不喜拘束的性子。” 天沉道,“前提是天下太平啊,既然如此,我们等一个太平盛世好了。” 十四看着他们说话,好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但是自己又不太明白,可能是追求不同吧,自小跟着七公子,早就把他的事比自己看的更重要,大家所追求的自由,反而是自己最搞不懂的东西,七公子就是自己的全部意义。 看着十四不解的样子,姊颜倒是解释了一句,“我们说的自由,不是纵马江湖,怒起伤人,而是心所喜,人所往。你选择了七哥,你就是自由的,因为你在他身边,就会安心,所谓此心安处为我求。” 十四道,“陪主子完成他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三人看完卷宗,交还给十四,“这个心愿,是许多人的心愿,也是谢家沉寂三百年的心愿,现在到了要去实现它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厮 十四放好卷宗,道,“今夜烨王宴请诸位皇子,各皇子饮的醉了,都已经回府,宫中没有皇子守着了。” 姊颜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找太医,你快点把我七哥找回来,让他在宫中安排,今夜就让卿月随太医入宫诊断。” 十四连忙应了。 几人分头出发,姊颜天沉去太医府,贺州是生面孔,带着几个精英去守着藏着太医家属的地方。 唤来十七,让他把东西送到卿月哪里,和卿月做好准备,然后到胡太医府上后门等着。 天沉披上一件黑色袍子,带上斗笠,换了一柄不起眼的剑,和姊颜在夜色掩藏下,熟门熟路的到了上午去过的太医府上。 卷宗记载,五位太医都是有二十年以上资历的老太医,这位胡太医更是其中翘楚,为太医近四十载,为人端正,受两代帝王喜爱,遂性格刚正,不肯阿谀却也安稳的在内宫服侍了两代帝王。 胡老夫人带着儿媳并孙子孙女,以出城祈福之名,被瑞王扣押,这位刚正了一辈子的老太医,只能违心的隐瞒了病情,虽然此情他尚且无力可解,可是总是有人会解,在瑞王胁迫下,只说陛下是劳累所致,积年病发。 不过虽然脉象有异,胡老太医也不是傻子,装作看不懂此症的古怪之处,装傻一通,希望找个明白人,救胡家一家,和陛下出此困局。 可惜一介太医,官至五品,却人微言轻,看不清此事局势,也不知找何人破局,心中思绪万千,日夜不宁,也只能做老迈之态,等着有识之士能够发觉不对,早日拔除奸佞。 今夜又在对灯火自叹之事,那昏黄的火苗无风自动,晃了一晃,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高大男子,和一个身着红裙,金冠束发,美貌惊人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女子出声似凌凌溪水,声音不大,却让人舒心,“胡爷爷,我是谢姊颜。” 谢家十年前乃是名符其实的第一世家,宫中太医出入谢府也是平常,何况谢老太傅也十分佩服胡太医的品格,所以谢姊颜对其也不陌生,呼一声爷爷也是可以的。 胡太医的记忆回溯到十多年前,也有个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小姑娘,言笑晏晏的喊一声“胡爷爷”,整个京城中,能让她甜甜的喊一声爷爷的,没几个,自己当年可是牙都要甜掉了。 “你是谢家的小颜儿?” “是我啊。” 胡太医好一番打量,露出了这些日子第一个笑,“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姊颜回京许久没来拜访,今日暗夜前来,实在是冒昧了。” “你这是有事吧。” 姊颜道,“的确有一事相求,我们怀疑陛下的病情,所以脱您带个人入宫诊断,然后想法子治好陛下。” 胡太医没想到躺浑水的是他们,“你们,唉。” 姊颜正色道,“我们并非怀疑胡爷爷的医术,只是胡爷爷的难处我们也知道,想必您也有所怀疑,我们有法子帮你们解除困境,然后匡乱扶正。” 胡太医哑然,知道她话里所指,只是谢家兄妹二人回京不久,根基尚浅,贸然接下这个烂摊子,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好说。 姊颜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您不必担心我们的安危,宫中有人会接应,我们只想你帮我们带个人进去,诊治一番,后续再论,胡老夫人等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现在还不能救她们出来,届时我们一定还几位太医活蹦乱跳的家人。” 胡太医思索道,“陛下的病情奇怪,老夫隐隐有所猜测,可惜终究不善此道,不敢自作主张,只盼有人能挽救这个局面,没想到等来的是你们,谢家血脉中永远流传?着这样的责任感,这让我更为愧疚,不愿你们因此涉险。” 姊颜却笑道,“小小一个瑞王,还不算涉险,只是想要一网打尽,需得废些功夫,您放心交给我们,众位太医的家人,我们也会派人保护。” 胡太医却还是担心,再怎么样,谢灵也不过刚及冠的年纪,和朝廷上的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已经是颇废力气,姊颜才十七岁,飘荡江湖多年,怎知京中争斗凶险,谢运虽然做官多年,却也是不善谋划的性子,受陛下的庇护和信任才能顺利至今,这样的一家子,怎么能明知危险,还让他们去。 “不行,此事牵涉甚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们大好年华,不能早早折了,你们还是想法子,找别人来吧。” 姊颜无奈的和天沉对视一眼,就算雏鸟已经可以独自翱翔,在这些长者面前,还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只好把天沉拉到他面前,“你可知这位是谁?” 胡太医道,“你不要随便拉个人来忽悠我,瑞王色厉内荏,你们只要找烨王,或者陵王,很快就能收拾他了,你们就不要涉险了。” 天沉压着嗓子,用低沉的声音道,从怀中掏出一物,“本座是此代羽字辈二帝师之一,凤羽,信不过他们,你总信得过本座手中的帝师令吧。” 帝师令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见过,但是有幸见到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来。 白玉玉佩上一对张开双翼,睥睨天下的凤凰,帝师二字,负于凤凰背上。凤凰是楚国的图腾,帝师就是得凤凰认可的天选之人,胡太医看着着一方令牌,眼中热泪盈眶,原来帝师早已注意此事,平乱定然不难,大楚得保。 见他激动欲拜,姊颜一把扶住他,“帝师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时候,但是他们会关注各方动向,该出面一定会出面,瑞王顶多是个大点儿的虾米,您不用担心。” 天沉声音没有起伏起伏,没有感情道,“此事会尽快解决,不会伤及无辜,不过今晚之事,还请保密。” 胡太医深深一躬,“老夫定然听命行事,助帝师早日平乱。” 天沉退后三步,站在黑暗与烛火交接处,表明自己在看,这事交给姊颜等人去做。 帝师做后盾,胡太医没来顾虑,对姊颜道,“你想怎么办,我配合你。” 姊颜脸上出现和谢灵一样自信的笑容,“您医术精湛,但是对偏门研究不多,我的义姐司卿月,是江湖上的神医,涉猎甚光,对于蛊毒也有所了解,只要她能进宫诊断,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你是要我带她入宫?这倒不难,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别人给陛下诊脉,陛下身边的眼线不会允许的。” 姊颜道,“今夜诸位皇子饮宴,瑞王醉酒,已经早早回府了,郑贵妃与他斗气,他自己手下现在大多是乌合之众,今夜正是好机会。” “今夜非我当值啊,哪有名目进去。” 姊颜轻松道,“七哥想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卿月已经在您府上后门了,您只需等待宫里的人就好。” 胡太医看她的样子,就想起那个总是很温和,乐呵呵,却永远雷厉风行的老太傅,“唉,现在的年轻人,手脚就是快,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老夫就配合你们就是。” 姊颜道,“我们会偷偷跟您入宫,暗中策应,您不比担心。” 胡太医下意识正要反对,可是余光瞥见静静站在一旁的帝师,执剑不语,又想想进来听说的谢家小姑娘的传说,她有她的自信。 “先让神医进来吧。” 姊颜微微一笑。 胡太医正要叫人去开门,姊颜止住他,“我去。” 的确是少些人知道更为安全。 一晃神间,姊颜已经消失在屋子里,胡太医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谢家人做事,果然是有底气。 太医府不大,人也不多,老夫人等人不在,守夜的人也少,后院守夜的人,早已回房睡了。 姊颜打开那扇不大的门,卿月一身普通小厮打扮,和十七站在门外候着。 姊颜做了个进来的手势,卿月接过十七手中的药箱,跟姊颜进去,十七隐入夜色中。 这厢胡太医和天沉沉默良久,胡太医鼓起勇气问道,“帝师因何和谢家人在一起?莫非是利用谢家?” 原本这已经算冒犯,哪怕帝师拔剑当场杀了他,也是没什么,毕竟帝师做事,都是有道理的。 昏黄的烛光,停在他的脚面上,竭力想要攀过去,可惜终究力有不逮,只听帝师道,“如今本座二人不便露面,有些事,只能找真正为国着想的人来办,谢家与帝师,是互相信任的。” 胡太医心中一震,以帝师之尊,与谢家两个小辈平等合作,谢家真是不容小觑,想来未来的日子,风浪渐起。 姊颜这下没有翻窗而入,而是到这卿月,推开门,依次走进来,风也随之挤进来,烛火忽明忽暗,突然有一刻,终于爬上了帝师的身体,却只照亮了帝师头上的斗笠。 姊颜关上门,阻了无孔不入的夜风,卿月一揖,“司卿月见过前辈。” 胡太医早就听闻神医之名,却未见过,只是神医能够医治老侯爷的陈疾,说明实力不弱,这位神医的确如传闻一样,是个女子,虽然不如姊颜美貌,却是别有风姿,想必江湖漂泊已久,眉宇间尽是坚韧之色。 “不敢当,神医虽然年纪比老夫小,医术却不低于老夫,应平辈相交。不过神医为大意以身涉险,令人钦佩。” 卿月一向钦佩医术前辈,虽然自己被人称作神医,但是眼前的老者,也的确可敬,他心血所著医书,卿月也曾拜读,若不是困于皇城,恐怕有更大的成就。 “您叫我卿月就好。” 第一百七十章 诊断 卿月身高与普通女子无差,眼神明亮,低头做小厮状,也颇为相似。 胡太医见她的装扮,知道她们准备好了,而且算到自己一定会配合。 卿月拿起药箱,“我有些用具需要带上,还请借用一下您的药箱。” 胡太医知道今日要做诊断的人不是自己,是眼前这位女子,自然配合,“好。” 其它太医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既然心怀不轨,自然不用好言相劝。 准备好了,几人喝了半盏热茶,门外有人急急忙忙的敲门,看门的人见多不怪的连忙开了门。 一见外面是宫里的内侍,正要请人入内,只听内侍急道,“快叫胡太医带着药箱出来,跟我们入宫。” 这样的情景,在另外两府门口同样发生,不同的是,发生的同时,有人带着信物,警告了二府的主人。 “今夜发生任何事,希望你们三缄其口,不要乱说,听话,就能保包括你自己在内的全家人平安,若是一个不好,全家陪葬。” 那两人不明所以,却还是战战兢兢的答应了,比较来人所带的东西,太过要命。 看门人只见一个小厮殷勤的背着药箱,低头跟在自家大人身后,太医府时常有不同的人进来,便也没注意是不是自家的小厮,既然大人有人跟着也就打着哈欠关好门,回门房打盹了。 虽然姊颜二人没有跟他出来,但是似有心灵感应,那二人应该就在附近。 一路疾行在宽阔的管道上,夜已深了,四下寂静,只闻马蹄声。 内侍在一旁说道,“陛下似乎病情加重,半个时辰前,咳了血,请胡太医做好准备。” 胡太医心里一惊,虽然大多是他们使的手段,不过还是担心,毕竟如此重要的病情,宫中一定召了不止以为太医,若是几位太医会诊,岂不是。 虽然心中担心,还是面上不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瓶瘦弱的小厮,抱着药箱,低着头,不敢开口。 陛下重病,宫中传了命令,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搜查。 见了宫门外停着的马车,胡太医心里一惊,看了一眼身旁的卿月,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知是她不知其中凶险,还是对姊颜等人的计划太过自信。 敛容快步走到皇帝寝宫。 只见皇后和郑贵妃二人在外间相隔几步站着,面上都是担忧之色,互相却没有言语。 向二人行了礼,皇后稍微嘱咐一句,就让他进去了,毕竟胡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二人之一,而王老太医年事已高,恐他出错,所以胡太医最受重视,有事二人互相探讨而已。 里间的两位太医见胡太医进来,拱了拱手,快速说了说自己的判断,大致是,陛下病情没有变化,只是突然体力不支昏迷,不知为何咳血。 胡太医心里有数,估计就是她们用了什么法子。 边上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低眉顺眼的跪着,托盘上放着染着血迹的帕子。 胡太医正要上前把脉,卿月低低喊了一声,“胡太医。” 胡太医停下看她要说什么话。 卿月却再未开口,径直走到龙床前,半跪在床边,就着脉枕把脉。 胡太医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现在屋里就还有三个外人,外面就是皇后郑贵妃以及徐公公带着的宫人一干人等。 不过皇后和郑贵妃两厢对峙,谁都不许谁进来,徐公公自然要看着他们,也不便进来打扰。 暗中自然的人也奇怪,胡太医带来的人也太大胆了,不过他们只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全,其它的不便插手,况且陛下近日很奇怪,这人看起来是在给陛下诊治,若是有人真能治好陛下也好。 那侍女则一直低着头,仿佛睡着了一样,两位太医也只是震惊了一会儿,想起不就之前的警告,也就缄口不言,等着这个小厮打扮的人给陛下诊脉。 卿月把完脉,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便,心中已然有数,打开药箱,取出一套银针,胡太医知道卿月的身份,知道这样的人都身怀绝技,聚精会神的盯着卿月的手法,两位太医却不以为然的等着。 见她要动手施针,暗中的人正要现身阻止,一张纸却飘到领头人的面前,那人一眼最先瞥到上面红色的打印,心中一惊,接住纸张,果然是帝师印。 上面写着:一切自有安排,勿动。 心思急转,停下行动,其它人看了这不知算不算信的信,心下没由来的一阵安定,就算别人不能确认这印,对于他们这些近身保护陛下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几息的功夫,卿月手下急动,数支银针已经扎入各大穴位,那两位太医见了那一手,也不由得对视一眼,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 期间不断或拔,或扎,或捻,手法皆与太医所学不同,三人看的眼热不已,一室寂静。 只听门外有人问道,正是受皇后和郑贵妃之托的徐公公,“几位太医,陛下的病情如何了?” 三人呆愣半息,胡太医用一向稳重的声音道,“我等正在为陛下施针,不可打扰,待施针完毕,臣等定然仔细禀告。” 徐公公退开,出去向两位娘娘禀告,拦住两位大神,可真是废了老大的力气,何况陛下现在病重昏迷,徐公公的身板也没有那么硬朗了。 这两位养尊处优,事事争风吃醋的大神,真是不好对付,可惜陛下一直要保的琼贵妃娘娘,虽然性子极好,却一时失宠,难有翻身之机会了。 施针完毕,卿月从药箱拿出一个药瓶,取出一颗药准备喂给皇帝,那两位太医连忙阻止,施针就罢了,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乱子,若是随便给陛下吃药,出了事情,不等黑衣人找他们算账,自己早就人头不保了。 二人小声道,“此药能否给我们一观。” 卿月将药递给他们,三人研究片刻,虽然查不出毒素,还是忐忐忑忑的把药还给卿月。 想了想,卿月把药收了回来。 三人不解,卿月道,“无事,少吃一顿死不了人,反正我已经诊断好了,等你们查探清楚,我再用药,届时还要经过几位大人的手。” 三人面面相觑,那两位太医更是心中忐忑,胡太医安抚道,“无事的,这位虽然看着是个后生,医术高明,不亚于我,人品也信得过。” 两人思索片刻,拜道,“我们全家性命寄于二位一身,我们今日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按照之前调理身体的方子继续开就是。” 卿月轻声说完,站起来,低着头,站在胡太医身后,仿佛刚刚在龙床前自信从容的人不是他一样。 几人自然要出去应付外面的两尊大神,所幸三人禀告没有大碍,只是体虚之后,二人的注意力转到了对方身上,现在瑞王得志,郑贵妃虽然和瑞王有些矛盾,却不妨碍她在宫中地位水涨船高,皇后自然视她为眼中钉。 三人斟酌开了方子,有当值的太医院的人煎药,送药,其它的就不用他们管了。 在太医院记了脉案,心中打着鼓的回到府中。 而宫中,好不容易送走了大神的徐公公,敲敲自己酸痛的腰,准备进入内间,刚刚跨入门槛,被人一把拉到旁边,扭头一看,一枚独特的白玉玉佩占据了视线。 也就阻止了他的喊叫,准备冲杀出来的人,也止住杀招,从暗中现身,一字排开,跪在冰凉的地上。 “帝师。” 来人一身黑衣,还带着一顶斗笠,看不清面目。 “退下。” 那些人又忽而消失在视线中,回到原位。 松开拉着徐公公衣襟的手,徐公公连忙要拜,天沉出言道,“不必,我有事问你。” 徐公公自然不会拒绝,“大人请问。” “陛下是何事开始不对劲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问的如此肯定,看了帝师早有准备,“从瑞王殿下封王旨意前日开始。” “期间除了明旨,有何暗中的旨意,或者命令?” “陛下一直昏昏沉沉,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御令,瑞王殿下私下向陛下请求管理御林军,陛下居然将御林军的令牌交给他了。” “也就是说,他不仅掌握了京城中三分之一禁军军权,还暗中掌握了戍卫内宫的御林军。” 徐公公点点头。 天沉冷哼一声,“呵,看来这位殿下,所图不小啊。” 徐公公道,“可是陛下不知为何,对瑞王殿下有求必应,这些要求的确过分了些,老奴的话,陛下也听不进去了。” “其中有内情,你只需装作不知就是,只管睁着眼睛,张开耳朵。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都告诉我。” 皇帝昏昏沉沉,自然没有多少事情,不过徐公公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虽然面前这位刻意伪装了声音,不过看身形,倒不是老狐狸的样子,但是就是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那斗笠后面,一定是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能勘破迷雾,挽救山河。 只听徐公公小声的说着,天沉用心边记边分析,暗中的人,也听着,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不过徐公公虽然年老,记性却还是不错的,不偏不倚的交代完了。 天沉点点头,冷声道,“你们记住自己的职责就好,只需给胡太医行个方便,使臣入京前,一切会尘埃落定。” “是。” 如来时一样突然,又平白消失在风中了。 徐公公看着床上皱紧眉头,闭紧双目的陛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药香由远及近而来,正是宫人端着熬好的药进了正殿。 药来的很及时,希望能医病,也能医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跟踪 陛下病重,皇后却无心照料,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母子二人虽贵为皇后和嫡子,却被陛下利用多年,早日情分到了如今,已经是嚼之无味罢了。 但是身为皇后的骄傲,却不容许有人挑战威严,所以就算自己不想进这寝宫,那个贱人也不许进去,所以诊治过了,赶走了郑贵妃,皇后便没有留恋的回宫了,反正陛下未醒,现在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何苦去看那副惹人不耐的面孔。 刚回宫,宫女见她脸色不好,连忙呈出陵王送来的东西,“娘娘,今日陵王殿下又送了东西来,殿下如此孝顺,娘娘就不要为别人生气了。” 皇后仔细看了看,“正是他如此孝顺,本宫这个母亲,怎能不想法子祝他成就所愿。” 心腹过来搀扶皇后坐下,“娘娘一直担心殿下的性子太过暴躁,没想到太庙这一遭,能让殿下收敛了性子,也是因祸得福,殿下才能不输其它皇子,只是性子让陛下犹豫,如今殿下改了,早晚陛下会回心转意的。” 皇后揉揉眉心,“是啊,日久见人心,陛下的确应该看看他的儿子如今的样子,可惜就怕他没有看到的机会。” 心腹心里一惊,低声道,“娘娘是说?” 皇后道,“无论如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本宫到要看看,本宫的儿子,比谁差了。” 心腹帮皇后顺顺气,“娘娘派出去的人,正在偏殿等着,娘娘现在要见吗。” “嗯。” 郑贵妃没能见到陛下,也是一肚子的不快,回到宫里,又摔了一套精致的茶具,最近真是什么都不顺,皇儿与自己作对,不理会自己的苦心,皇后还跟个鬼影一样盯着自己,现在计划全部都乱了,皇儿啊皇儿,你太心急了。 可能从他不听自己的劝告,对端王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想一直活在自己的羽翼下,现在看来,虽然皇儿占了上风,但是以一碰四,实在是不理智,必须想办法,稳固皇儿的地位,拉拢势力。 正坐在寝宫心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夜莺啼叫,凝神静静听着,不一会儿又传来几声。 当即整整衣衫,照了照镜子,觉得没有问题,唤来两个心腹,陪她去园子里走走。 宫人门见她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心也好,免得在宫中发怒,殃及池鱼。 心腹一左一右提着宫灯,在园子里的路上走着,其实今夜是月圆之夜,现在天空晴朗,一丝云彩都没有,整轮圆月挂在上面,照亮了姹紫嫣红的园子,颇有一番意境,可惜郑贵妃无心欣赏。 心腹也只是低头提着宫灯跟着,不敢多言。 循声而去,是一座假山。 让二人在一遍看着,自己接过一盏宫灯,径直走到假山后面的阴影处。 一个几乎融入阴影的黑衣人正背对着她,晃晃悠悠的宫灯,也只能照亮一方之地。 郑贵妃冷冷道,“找我何事,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我们的合作马上就要成功了。” 只听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娘娘心中没有数吗,您的瑞王殿下,现在正在玩火,连您的话都不听了,何谈成功二字。” 郑贵妃道,“皇儿他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只是他现在已经提前接近了好7皇位,只要我们再加助力,就能提前送他上皇位,待皇儿坐上皇位,你们想要的,不也是手到擒来。” “娘娘已经有了计划?” 郑贵妃迎着夜风,绣着精致花纹的衣摆,悠悠飘动,“坐上皇位不难,只是坐稳皇位不易,你们现在怀疑我们的能力,不如我们再加一个交易,只要我皇儿能坐上皇位,就能证明我们的能力和决心,你们帮我们稳住大局,让他坐稳皇位,届时,你们想要的,自然双手奉上。” “看来你们很有信心啊,皇帝可是还有四位正值壮年的儿子,你想要我们帮你们坐稳皇位,想消耗我们?” 郑贵妃轻笑道,“这话怎么说?如果此事早日成功,你们也能早日达到目的不是吗?虽然打破了原有的节奏,可是谢家人已经开始插手了,我们趁其不被,早日的手不好吗?这可比在谢家眼皮子底下重新谋划要好得多。” 黑衣人笑道,“娘娘实在是太会做生意了,那我们就看看,你们的实力,如果瑞王殿下能坐上皇位,我们一定鼎力相助,在这之前,我们会先观察。” “你们等着吧。” 黑衣人看了看迎风而立的郑贵妃,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暗笑一声,抱了个拳,一路遁走。 郑贵妃在风中站了一会儿,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带着心腹在园子里又走了一走。 坐上皇位不难,但是如那人所说,陛下还有四个如狼似虎的儿子,想要坐稳皇位必须借助外力,至于这些人,等届时功成,必须一个不留的除掉。 黑衣人熟门熟路的绕出宫殿,轻轻松松便从一处出了皇宫。 跟在后面的姊颜,面无表情,看来这些人,已经勾结已久,谋划多时,郑贵妃如此笃定瑞王能坐上皇位,看来已经接受了瑞王大逆之举,打算借之发挥了。 黑衣人心中不安,但是以他的武功,自然不可能发现后面的姊颜,何况自己办事多年,从未失败,可能是今夜月亮太亮,有些不适应吧,小心翼翼的在街上绕了几圈,避开值夜的禁军。 即使姊颜一身红衣,那黑衣人还是没能发现她跟在身后,绕了一会儿,放心的入了一处民宅,姊颜看了看,这里与当日青缇出事的谢家的酒楼十分近,只是不太起眼而已,安排人去此处盯着,看了看夜色,时间差不多了,一路来到胡太医府上书房。 一柱香后,胡太医坐着马车,一脸疲色的带着小厮回来了,来回折腾了几个时辰,老骨头也有些守守不住了,只是胡府少下人,仅有的几个,也跟着老夫人一起出去了,恐怕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了。 卿月顺手扶着胡太医,二人回到书房,只见姊颜已经在此等着了,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先回来,坐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出去过。 只是不见那位帝师大人,胡太医喘着气道,“那位大人呢?” 只是姊颜看起来,脸色不佳,“他去处理别的事情了,你们查到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胡太医知道人家位高权重,神龙见首不见尾,亲自来见自己一面,已经算很给面子了,也不多问。 “老夫一直觉得陛下身体有异,虽然他的体虚之症,是实打实的,我们也一直用药调养,但是不但不见好转,还突然如此虚弱,实在是奇怪,不过这症状,和我在医书上所见的一些异术很像,只是我从未见过,也不敢肯定。” 卿月在一旁道,“您的感觉是对的,的确有人对陛下用了蛊毒,控制陛下心智。” 胡太医惊道,“是蛊毒?何人如此大胆。” 姊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胡太医一想,也就知道了,还能有谁呢,没想到瑞王竟然如此大胆,巫,蛊之术,本就是禁忌,他不仅用了,还用在了陛下身上,以陛下的身体状况,这样狠毒的招数,会消耗陛下的身体,甚至致死啊。 “如此偏门,老夫也只在书上见过,涉猎不多,不知卿月姑娘能不能解。” 卿月点点头,“下蛊毒之人虽然手段高明,却明显经验不足,并不是多高深的毒,应该考虑到陛下体弱,承受不住,所以也不敢下太重的蛊毒,这蛊毒也不难解,只是需要时日罢了。” 姊颜道,“需要多久?” 卿月不假思索道,“解除蛊毒对陛下的控制十日暂可,可是陛下身体本就虚弱,此番消耗,若要陛下恢复,还需仔细,少则三个月。” 姊颜道,“无妨,十日尚可你专心用药,其它的交给我们,后面还需胡爷爷配合了。” 胡太医道,“此事事关我一家也罢,关乎陛下性命,与大楚国体,老夫万死不辞,一定配合你们。” “不需万死不辞,胡爷爷只需配合就好。” 见识了他们的效率,胡太医自然多了许多信任,“老夫听你们的。” 二人也不多留,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胡太医有心讨教,心中知道轻重缓急,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路上卿月自然是细细的把皇帝的情况告诉姊颜。 “蛊毒再神奇,也是带毒的,陛下年纪大了,常年忧劳,衰老的很快,精神不济,若是不发病还好,可惜上次发病,一下子脱跨了看起来硬朗的身体,若是任这蛊毒肆虐,不出半年,陛下必然撑不住了。” “瑞王此举,同弑父没有区别,这是陛下绝对不能容忍的,各国使臣即将到来,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平乱,所以辛苦你了,卿月。” 卿月笑道,“我本来就是研究这些的,到不辛苦,只是难为你们的,我会全力救治的。” 二人对视一笑,也不多言,卿月虽然不算完全的江湖儿女,实际上也是个极为爽快的人,话说的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二人回了府,天沉正在门口等着了,卿月打趣了几句,就回去研究药物了。 天沉等着姊颜,除了是担心她之外,自然是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狠毒 “徐公公说,瑞王私下向陛下要了御林军军令,陛下已经交给他了,现在算起来,御林军,禁军,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军权在手,自然底气十足。” 姊颜道,“难怪我跟着郑贵妃,看她和一个黑衣人接头,十分自信能够坐上皇位,她与那黑衣人交易,只要瑞王坐上皇位,黑衣人就助她们稳住朝纲。” “那看来,他们是有谋逆之心了。” 姊颜道,“嗯,陛下的确被蛊毒控制了,他们一定想要趁所有人不及,夺得皇位。” 天沉道,“还在我们计划之内。” 姊颜道,“等见了七哥我们一起商议吧。” “你不打算告诉谢兄咱们的身份?” “他有他的责任,他也有能力搞定一切,现在还不到帝师出手的时候,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天沉却笑道,“你啊,就跟他较劲吧。”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要不插手,只是在楚国一国不难,若要图谋大计,以现在的局势,实在是于我们不利,我们且隐忍一时,谋定而后动。” 天沉在后面微微低头,看她在夜风中微乱的墨发,心下十分安定。 脚下是楚国的万里山河,眼中的是无尽月空,你心怀苍生大计,我曾经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但是既然你已经心怀天下,那我心怀你一人便是,你要四海归一,天下太平,我陪你一起。 谢灵已经烹好一壶香茶,与珺王对坐在院子里面的石桌前等着了。 “回来了?” 姊颜和天沉施施然坐下,“嗯,不是说珺王殿下醉酒回府了?” 珺王看她二人行走之间默契十足,心里堵了一堵,垂下眸子,看着杯中的月影,“这种时候,哪个敢真的沉醉不醒。” 都说女人的直觉准,其实男人之间,也是有种直觉,天沉自然能感觉到珺王对姊颜的不同,虽然不在举止之间,但是眼神是不会错的,心里明白,却还是同往常一般,不多言语。 姊颜对感情之事本就迟钝,若不是自己用心打动,用话挑明,恐怕如今她还以为还是什么兄弟义气,她不知道也好,免得糟心,看珺王这样子,也不会轻易开口了,况且他已经有了妻室,自己私下不要松懈就是。 三个男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一直以来,谢灵对天沉抱有一直敌意,实际上谢家人对想拐走姊颜的男子都有敌意,可是想比起来,天沉要比珺王好太多,即使二人身份天差地别,谢灵还是看好天沉,这事自然不能大庭广众的拿出来说了。 谢灵出言道,“结果如何?” 姊颜道,“我们猜的不错,陛下的确中了蛊毒,应该就是瑞王下手的,卿月解毒起码需要十日,陛下能神智清醒。” “看来还挺顺利,瑞王肯定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出手了,空有野心,手段狠毒,却不思后路,实在是皇族的败类。” 这话就有些不敬了,珺王听了,却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道,“他派人杀老九没成,这下又谋害父皇,看来是真的不能留了,谢灵说的不错,的确是皇族的败类,早知如此,当时不应心软,早些治他个通敌之罪,也就没有父皇中蛊毒这一遭了。” 姊颜嫌火烧的不够大,加了一把干柴,“这毒,除了控制陛下的神智,而且以陛下的身体状况,不出三月,会耗尽精力而亡。” 听了这个,珺王惊了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个刚刚成年的弟弟,如此大胆,咬着牙,好一会儿,从口中挤出一句,“好,好,好的很,好一个瑞王,好大的胆子。” 谢灵道,“殿下之前并未参加争斗,其中的龌蹉,接触甚少,一时接触不来罢了,只希望殿下能坚定立场,心怀不轨之徒,必除。” 珺王沉着嗓子道,“必定不饶。” 若要说心软,陛下诸子中,最心软的,不是端王,而是这位心智成熟的珺王,数年埋头做事的他,错过了许多争斗,以为一家人如小时候是一样的,没想到竟然有人纵凶杀兄,还意图弑父,那一层温情的纸彻底撕破,不过珺王也算心智坚毅,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姊颜见他恢复平静,只是眼中还隐藏着惊涛骇浪,继而道,“除了前些日子他掌握的禁军军权,他私下还向陛下要了御林军的军权,如今皇城守卫,恐怕都掌握在他手里了。” 天沉凉凉道,“重点是暗中索要的。” 珺王看了他一眼,“你们是认为除了控制父皇,他还有其它不轨的心思。” 天沉毫不留情的戳破,“依我们看,他应该是想要逼宫了,毕竟在他看来,陛下时日无多,能对他的帮助不多,还不如趁朝廷上下不备,抢了皇位和兵权,到时候你们再动手,就是谋逆了。” 看着他的眼睛,珺王状似无心道,“暮少侠这样的见解和胆识,实在是不像一个纯粹的江湖人。” 天沉笑道,“没脑子的人,在江湖课活不了多久。” 姊颜再将偷听到郑贵妃与黑衣人的谈话一一道出,“郑贵妃如此笃定不被看好的瑞王能登上皇位,恐怕他们想逼宫十有八九是真的。” 谢灵听了这半天,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陛下中毒时日无多,瑞王可能会控制陛下下一道传位诏书,为了压住众人不满,动用兵权,最好是借别人的手,除掉其它皇子,坐稳皇位,郑贵妃也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瑞王坐了大逆不道的事,只能拼死一搏,所以她和黑衣人做了交易,解决掉后患。” 姊颜道,“心中藏着这样的大计,还能在陛下寝宫安心做出与皇后争风吃醋的样子,的确是聪明人,可惜只她引狼入室这一条,就必须得死。” “也多亏了珺王殿下,设计让皇后与郑贵妃相争,给卿月创造了机会。” 姊颜却道,“那个宫女是你的人吧?心智坚韧,处变不惊,放在宫里有些大材小用了,等宫里平静了,调给我吧。” 谢灵自然不会不应,“那宫女本来是安排在琼妃宫中的,跟着琼妃照顾陛下,琼妃倒了,又因为后妃之争,这个宫女倒是留下,也免了我这次重新安排。” “想来她为了伪造陛下病重,是割了自己的手臂,当场把血滴上去,躲开暗卫的视线,免得手帕被识破,手上有伤,还端着托盘,在床边跪了几个时辰不变色,做眼线可惜了。” “你喜欢,那就把她安排出来跟着你吧,正好你身边缺个丫头。” “嗯。” “对了,那黑衣人你派人跟紧些,十有八九是连晋的人,连晋派到京城的首脑,藏的太深了,你和林远查的不够快,想要揪出大鱼,还需时日,跟着黑衣人,应该会有线索,而且他的据点,还是那间客栈附近,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提到那间客栈,谢灵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我知道了。” 话传到了,姊颜二人也不想多待一夜马上就要过去了,还是回去睡一会儿比较好。 “如何应对瑞王你们商议吧,需要我们的直接告诉我们就是,谋划这个是你俩的强项。” 谢灵看她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样子,无可奈何。 刚想到睡觉,有些困了,喝了半盏凉茶,打算走人。 却听见珺王在后面说,“这次本王绝对不会姑息,瑞王一脉,必定斩草除根,不负二位期望。” 姊颜没有说话,倒是天沉补充了一句,“别忘了还有他的同谋,现任国师。” 二人并肩走了出去,谢灵看着珺王脸上神色莫名,等了一会儿。 珺王回神,轻咳一声,二人商议计划,不知不觉,东方渐明,虽然夏日夜短,却不知一夜竟然如此之快。 姊颜半阖着眼,显然想睡觉了,不过总觉得忘了什么,让人难以安心睡觉,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脚下却丝毫不乱,高手的感觉可是很准的。 天沉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和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一模一样,哪时候,她还是谢言,不过谢言也好,谢姊颜也罢,都是自己最爱的人。 “你把贺州给忘了,明日估计得赔他半酒窖的酒啦,不然他可跟你没完。” 姊颜一拍脑袋,把那家伙给忘了,连忙喊出十四,让他多带几个好手,去替贺州回来,这半日加一夜没喝酒,恐怕他都快疯了吧。 十四正要动身,姊颜叫住他,“提两坛子酒去,跟他说,我还忙着,不要找我了。” 天沉笑着摇了摇头,姊颜睡觉不喜人家打扰,虽然身为高手,精力旺盛,不过还是喜欢美美的睡一个囫囵觉,哪怕一个时辰,没人打扰,是最好的。 虽然姊颜脚下还是很稳,天沉好像还是怕她不小心绊到了,或者怕她突然一下子睡着了,亲自送她回了院子,却站在院子里没有走。 果然,守了大概一柱香,一个人影从外面极快的冲了进来,来人一身酒香,天沉快速扯住他,捂住那张正准备大叫的嘴。 “别出声。” “唔唔唔唔唔。” “姊颜已经睡下了。” “唔唔唔唔唔。”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比赛 天沉一手捂着贺州,一手把他拖走,“阿言睡了,你别打搅她。” “唔唔唔。” 看看已经远离了姊颜的院子,天沉放开他。 贺州迅速跟他拉开距离,横眉冷对,忿忿道,“重色轻友。” 天沉转过身子,继续往回走,“再不回去,睡不了多久咯,明天可是学子们的九日大比,输了别赖账。” “你你你,本少侠在外面吹了一整天冷风,一口酒都没沾,你们就这样对我,我太失望啦。” “十四不是给你送了嘛。” “那也不能弥补我心灵的损失。” “十坛梨花白。” 贺州算了算,“再加十坛竹叶青。” “好,走吧。” 贺州又走过来,勾肩搭背道,“你不拦我,我也不敢在她睡觉的时候惹她啊,那可是要暴起砍人的啊。” “虽然你吵到她,会挨揍,不过还是让她好好睡个囫囵觉。” 贺州翻了个白眼,“知道啦。” 此夜的京都,有人沉醉,有人不眠,有人坚定信念,有人只求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三人又精神奕奕的前往国子监,今日是检验学生们的时候了,虽然学了不久,但是竞争,的确是让人快速成长的好方法,况且这三位教习都不是普通人,一言一行都在传输这自己对于武道的理解。 虽然睡了不久,但是应该是睡的安心,姊颜看着心情倒是很好。 今日辟了半日,让学生们展示所学,互相学习,找出不足,三人都很感兴趣,看看这群优秀的青年才俊,能有什么表现。 所有的学生被分成三组,三人分别负责一组,第一可以向第三提个要求,第二可以再旁边看热闹。 第一次大比,许多人都很好奇,学院里其它先生,教习,都占领了一旁的阴凉处,等着看看。 只见姊颜背着剑,径直走到场地中央新搭的擂台上,“学院里一直教大家不要逞勇斗狠,但是无论是擂台上,还是擂台下,比赛总会到来,能赢就一定要赢,擂台上还有再来的机会,而很多时候,输了,就没有机会了,你们今日是要赢,还是等下一次。” 台下的都是年轻人,自然不肯认输,“一决胜负,就在今日。” “今日和你们一决胜负的,是各位的同窗,你们以后的对手,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四国借祝寿之名,带了各路高手,打算来个五国大比,你们是我大楚倾力培养的才俊,你们很快就会对上这些对手,而你们今日的对手,明日就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五国大比,我们不能失了东道主的风范。” 原来国子监内只算小比,重头戏就是五国较量,都是同窗,在坐的人,都心里有数,若是能面对五国内的对手,想想就激动,难怪谢教习,不愿在家,只身闯荡,这样面对未知的感觉,的确很刺激。 听了这话,前来围观的文院的师生也不淡定了,五国之比,其它四国带来各路高手,自然不会只有比武一项,届时他们肯定会全面‘找茬’,要卸了楚国的颜面,这里的人,可以说是大楚精心培养的未来栋梁,若是没有在五国争胜之心,和谈栋梁。 谢家果然消息灵通,早已知道四国使团的动向,现在大庭广众的说出来,估计也是想激励众学子。 未来的这场寿宴,必定会是数年来的第一盛事,各国大比搁置多年,今日重见天日,有幸一见,不枉此生啊,饶是许多修身养性的白发老先生,也忍不住心情激荡,近年来,五国涌现了不少少年,青年天才,不知这次盛事,能见到几个。 这边朝气蓬勃,瑞王府却是战战兢兢,自瑞王封王以来,府中一直笼罩在瑞王喜怒无常的情绪中。 瑞王昨夜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回了府,一觉睡到了太阳大盛的时候,揉揉微痛的头,唤外面守着的婢女进来伺候。 门外的人,端着沉重的铜盆,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主子,听了主子的召唤,自然赶紧推门进去,伺候他穿衣,洗漱。 外面候着的人,等里面差不多了,才敢出声,“爷,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吧。” 那人躬着身子进去,私下打量了主子几眼,主子自封王以来是不一样了,越来越有帝子的威严,只是脾气多年,令府中人都十分不适,不过隐约知道主子大计的他,自然明白主子日后的路,该立起来的自然要立起来,身为下人,应当适应主子,而不是让主子迁就,那些不长眼的,该换就得换。 “爷,宫里传来消息说,昨夜陛下又病发了,还咳了血。” 瑞王眉头皱了皱,“太医看过了吗?” “依您的吩咐,照例传了胡太医等几位太医,施了针,开了药,只说陛下是精神消耗过度,体虚导致。” 一切顺意,只是心里稍稍有些不安,总觉得那里出了问题,压下心绪,“嗯,那就好,就算本王喝醉了,一切还是符合本王的计划。” 看了看天色,吩咐道,“给本王约九皇兄,今日午时在望江楼见面。” 那人为难道,“可是贵妃娘娘传信说,希望您今日早些进宫,有要事相商。” 瑞王不耐道,“母妃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唠唠叨叨的说教罢了,本王下午再进宫。” 那人不敢触霉头,这几日不知怎么了,主子母子二人好像有了什么隔阂,“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隐秘些。” “是。” 国子监学子何止上千,跟着姊颜三人学武的,也有五六百人,分做三组,每人也负责了近二百人,虽然搭了六座擂台,这比赛不知要比到什么时候去。 三人之下,又分甲乙丙丁四小组,早就私下比过,能挤入甲,乙组的人,才能参加这次大比。 这不是江湖儿女,不讲究什么单打独斗,血溅当场,可用战术,阵术,哪怕心术,只要学过的东西,都能用上,靠的不仅的武艺,还有脑子,只是如果武艺超群,一剑破万法,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也是一种强。 武艺不足,脑子来凑,这样的比赛,显然武艺高强,或者头脑灵活的人胜算更大。 看着这些学生,或三五成群,或抱剑独立,无论是跃跃欲试,还是冷静自持,都有一展身手的决心。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是拥有比常人更加厉害的学习天赋,如果再加上合理的发掘,正确的引导,不懈的努力,站在众人头顶,不是难事,显然国子监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学习天赋出众,在为人处世方面,灵活转变,难免有不到之处,似这样,大多有些自负清高。 这样的人,往往只服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儿坐在旁,悠闲至极的乘凉的三人,就是这样的人,论武道天赋,天下能与之匹敌的,再难寻,论相貌人品,也没几人能敌得过,即使是真的没有丝毫背景的贺州,那一抹洒脱之态,也不是谁都有的。 这些学子,平日里不言,是尊重老师,这样的比赛,激起了学子们的斗志,那些好奇,不服的人,终究会发起挑战,三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紧张。 这事显然和国子监的宗旨不符,只是是学督亲自特批的,不知道学督为何总是对他们特别对待,不解的人,都被学督半眯着眼睛,呵呵笑的打发了。 上午已经过半,比赛渐渐紧张起来,张龄不像京中世家子,腰悬宝剑,当做装饰,而是学着姊颜等人,做了个剑匣,背在身上,抱臂在一旁认真的观看。 作为姊颜看好的学生,自然是编入了姊颜的队伍,被姊颜任命为领队,作为领队,不能只懂斗狠,还需用脑子安排,姊颜看他做的得心应手,也省的自己操心。 天沉在自家山庄时,也曾和山庄中众师兄弟共同学武,其中关节,想想也就懂了,只苦了贺州,从小到大,没什么师兄弟,只有个师傅,还是个怪脾气,抹爬滚打好不容易学的有了名堂,师傅和爷爷相继去世,靠着天赋,江湖沉浮,成了有名的刀客,还为父母报了仇。 本来想着,暂时心愿以了,逍遥自在,一时兴趣接了教学生这个差事,本来以为和江湖上一样,拼拼血气,但是看着旁边两个老谋深算的,总感觉今天要吃亏。 悄悄把自己的两个领队叫来,三人悄悄咪咪的商量了一会儿,但是看他苦着的脸,应该是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领队也很无奈啊,制定计划,本就是教习的事,教习不干,也早点说啊,现在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 贺州解下酒囊,狠狠的喝了一口,“急什么,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学的东西也都一样,就算不按章法来打,你们也不弱,何况你们教习我,也就跟着师傅学了几年,剩下的,都是我自己学的野路子,管它什么路子,只要合适自己,只要能赢,就是好路子,咱们不一定会输。” 两个领队迫于他的淫威,不变反驳,还我那个刚来的时候,不可一世的贺教习啊,啊啊啊,选错人了,现在换教习还来得及吗。 贺州嘿嘿一笑,“你俩给我好好准备,今天要是让我不满意,就给我去膳房挑十天的水,刷十天的碗。” 谁会知道身背两只短刀,潇洒不羁的少侠,私下会是这样的,惩罚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刷碗挑水,也就他想得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午时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干这样的活儿,今天一定要赢,那油腻腻的感觉,想想就后背发麻。 时间过半,比赛越来越激烈,看着也有点意思。 一人代表一分,没人只能上场一次,可以几人结阵上场,人数不定,若是一对二,一个人赢了,得两分,两个人赢了,得一分,最后算总分,为三位教习的胜负。 这样的比赛,对对手和自己的预估,以及果断都有要求,胜负难料。 这样的赛制,众人也是第一次见,三对的领队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适应能力也很强。 比赛过半,三队基本持平,三边剩下的大多是底牌,接下来怎么安排,至关重要。 张龄第一次有一种学以致用的感觉,虽然只是同窗之间的比试,可是这是第一次,更是各方关注,无论是关注教习,还是学生,今日的表现,对日后的成就,都有影响。 有些还有藏拙想法的人,在这样的氛围下,有些动摇了,看了看坐在树荫下的太师椅上,遥遥看着擂台的教习,心中渐渐有数。 旁边书楼上,学督和学宫祭子沈丘站在二楼露台上,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见学督抚着胡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沈丘道,“你倒是找了几个好教习。” “哈哈,早就知道姊颜这丫头不寻常,年轻人最能激励年轻人,这些学生,都有真才实学,只是没有激发的机会。” “啧,幸好谢老没回来,不然你敢打这丫头的主意。” “我这叫有远见,怎么,你又想抢?” 沈丘翻了个白眼,“我学宫有那么无赖吗?” 学督翘着胡子,看了他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沈丘心道,笑面虎,“哼,他们都是自愿进学宫的好不好,潜心致学的人,才会真心进去,心向别处的,我们也不收。再说了,学宫也不是只进不出,帝师传来消息了,让学宫做好准备,要挑选一批人随时动身。” 学督看着下方活力十足的学生,“多事之秋,所以我才想让这些孩子们,快些成长一些,总会派上用场的。” “当初你执意不进学宫,就是为了这个?” “无论在何地,都有自己的方法报国,你守着学宫,我守着国子监,为大楚准备未来,咱们哥俩也算不枉此生。” 沈丘眼中带着笑意,“看来,你还是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啊。” “从未变过,未雨绸缪,是我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好好看看咱们大楚的未来吧。” 零时搭建的是木台子,学生之中不乏高手,台子都有了不少的损伤。 看着被撞坏的栏杆,贺州可惜道,“下次得换台子了。” 天沉道,“还是做几个石头的,比较耐用。” 旁边的学生听了,只觉得胳膊腿要不保。 这边正说着,左一台上,一个拿着大刀,手腕绑着一根蓝色丝带的学生,凌空跃起,刀刀砍向正前方执长剑,手腕绑着红色丝带的学子。 持刀人一个猛攻,执剑者一个步步后退,手上却不慌不忙,面上毫无动容之色,脚下却一踩一个裂纹,眼见要退到边缘,执剑人一个腿上一个马步停住,挡住蓄势一刀,错身而过,台上裂纹更深。 姊颜轻声道,“这二人都内力浑厚,武艺相当,只是执剑者反应灵敏,看来我的学生要赢了。” 贺州喝了一口酒,“一场而已,等我私下教导教导,下次肯定赢他。” 天沉看了看右二擂台上,青色丝带和蓝色丝带的学生,“我的也要赢了。” “你俩是一伙儿的吧。” 姊颜挑眉道,“你不服?这些日子你的学生可是刷了不少的碗,膳房的人看了你们,就高兴,盛饭的时候,都多给一勺,看来接下来的时间,膳房的人,都不用挑水刷碗了。” “哼,小时候,师傅为了训练我,给全村的老人,挑了好几年的水,才练出我这绝世轻功,这些学生啊,只重招式,内力,不重锻炼,那怎么行,他们才挑了几天。” “那不行,他们一人才挑几担,太少了。” “那也是啊,挑太多又用不完,我再想个办法。” 三人一边谈笑,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不少人。 出彩的人很多,姊颜对张龄十分满意,这人有能力又不缺圆滑,可以培养培养。 虽然张龄武功不是最高,但是把比赛安排的井井有条,调动队友们的情绪,也是得心应手。 近午时,比赛接近尾声,各家大多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三人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不动声色。 擂台也损坏的差不多了,学督和沈丘一起走过来,三人站起来让座,姊颜道,“看来学督大人要批准建几座大理石擂台了。” 学督看了看木屑纷飞的擂台,心里突然有点疼,面上笑道,“呵呵,学院清贫之地,银钱不宽裕啊。” “啧,国库对国子监拨款,可是从来不手软的啊。” 学督道,“再说再说。” 沈丘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一花钱就心痛啊,就算花的不是自己的,也这样,“这银子,学宫出了,算我给姊颜的礼物。” 姊颜偏头,作不开心道,“这明明就是送给学督的,怎么说是送我的。” 天沉暗暗打量了这位一身正气的学宫管理者,心下了然。 国子监今日吸引了半个京城的注意,只是一般人进不来,不然早就人满为患了。 热闹的景象下,许多人忘了那位病重的帝王。 瑞王早早到了望江楼,酒菜已经上桌。 近午时,端王心里思绪翻涌的,坐着马车到了望江楼,瑞王不会无缘无故约自己出来,两人自上次的事之后,少有交流,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来说,怎么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呢。 思绪不停,马车却不能不停。 “王爷,到了。” 早就在门口等着的瑞王手下,看到端王的马车到了,连忙迎过来,“端王殿下,我们爷已经等着了,属下在此等候。” 端王收起思绪,面上已经带着温润之色,施施然,下了马车,“走吧。” 这人也不多言,直接带他上了三楼。 不出所料,里面只有瑞王一人。 “九哥。” “嗯。” “我知道九哥心里还在怪我,我今日约你前来,是要解开误会的。” 端王淡淡道,“我没有怪你,无论有何目的,郑妃娘娘,的确养我成人,保我平安至今。” “九哥一定要这样见外吗。” 端王兀自坐下不语。 瑞王也不在意,为他斟满酒,“上次的事,是我嫉妒你,自小母妃对你无微不至,对我却严厉不已,我一向嫉妒你能得到母亲的温情,后来我才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母妃都是同样关系我们,无论她养育你,是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二十年的关心,她一点都没有付出吗,你如今连一声母妃都不愿喊了。” 端王道,“这个我不是不知,二十年的温情,不是何人都能付出的,所以,我说我不怪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弟,你今日找我何事,你就说吧。” 瑞王笑道,“好一个都是你弟弟,既然你开门见山说了,我也不遮掩了,自小你就知道,我想和皇兄们争一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赢的希望,但是我希望有人支持我,你我兄弟二人一起长大,我最希望的到的,是九哥你的支持。” 端王苦笑道,“我一介闲人,我支持你有什么用。” “前段时间父皇对你的态度,你不会感觉不出来吧,再说,还有个琼妃在,你不是一无所有,镇国候府起复,我如今得势,却没有夺其权利,只是因为他们是九哥身边的人,至于太宰府,已经归隐多时,我知道太宰府的目的,若是你支持我,我可保太宰府和镇国候府一个未来。” “你何来的如此信心,朝中势力,大多看好大哥和三哥,你如今一朝得势,可是相比之下,与他们斗,还是以卵击石。” 瑞王也不生气,“我自有我的计划,九哥不用担心,只要九哥支持我,绝对不会吃亏。” “你如今如此自信,可能还不知道一个消息吧。” “什么?” “五哥也打算争上一争。” 瑞王心底一惊,面上不以为意道,“他不过一穷二白,比我还不如。” “呵,那再加上谢府呢?谢家早就暗中投向了珺王,只是还没浮出水面罢了,你还是小心一些。” 瑞王感觉这话里有话,“你这话是指,其中还有内幕?” “五哥一穷二白,谢家就是他最大的底牌,有了谢家相助,脱颖而出,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就不给他时间,我听你言语之间,对他们也是不满,你我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端王权衡了一会儿,“我可以暗中助你,但是你不能伤害谢家人,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若是恩将仇报,不说我自己,就是戈钺也不会原谅我。” 瑞王笑道,“是为了谢虞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对决 “谢家本来就不看好我,不同意我和谢虞的事儿,若是再与他们为敌,日后,我们就没有可能了。” 瑞王一声冷笑,“我还当你是怕心上人伤心,原来你是怕他们阻挠,你是皇子,身份尊贵,想要一个女子,还用怕他们?你若是不肯强势起来,谢家人永远不会看得上你,你只有压住他们,他们才会乖乖听话,谢家不过是个没落的世家罢了,就算有个什么谢灵,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了,还不如趁机攀上你这个皇子。” 端王心中一动,感觉他某句话说到心坎里去了,却不肯承认,“如你所言的话,谢家对你照不成威胁了,你还是不要对付他们了。” “前提是,他们挡不了我的路。”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你说我们的五皇兄也想争皇位,谢家跟他一伙儿?” 端王心中冷笑,面上却坦坦荡荡,全然没有防备的样子,“可能五哥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吸引了谢灵这只白泽。” “白泽,传说择主帝王,带来祥瑞的神兽,当年谢玄一手奠定谢家基础,被先祖赐白泽族徽,流传三百年。” 这段历史,被《历年录》浓墨重彩的记载着,无数人瞻仰这一代君臣的风姿,诸位皇室血脉之子,大多盼望能有这样一个亦臣亦友,忠诚的臣子。 瑞王心中陡然升起豪情,所有人习以为常的事,自己就是要打破它,“可惜世间再无谢玄,也再没有定安帝,没有什么家族是永世长存的,我李家皇室世代信任谢家,谢家却妄图左右大楚新君传承,本王就不信,他能与我皇家斗。” 谢家的地位,一半来自于他们的能力,还有一半来自于历代帝王的重用,三百年来,谢家没有出过对大楚,对皇室不利的人,多数谢家人,更喜欢做自己的事,不喜欢争权夺位,这样的风气下,谢家才能传承不断,得帝王信任。 端王不由自主想起了谢灵谢姊颜二人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一幕,压下心中的不安,谢家势强,自己就没法儿占据上风,只有他们摇摇欲坠,才会明白自己这个皇子的作用,既然你们不仁,我用一些小手段,也不为过吧,一切都是为了虞儿。 无论瑞王哪里来的自信,能够拿下皇位,但是目前来看,他得到了父皇的支持,但是还远远不够,朝臣们不会认可,诸位皇兄也不会甘心,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支持,就是是自己这个‘闲人’,自己到底要不要赌一赌。 二人心怀鬼胎,自然食不知味,一桌菜,不过象征性动了几口,倒是酒水见了底儿。 瑞王见端王已经有些意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也不着急。 二人没什么别的话说,多坐无益,该点到的,已经点到了,后面的就看怎么选了,端王借故告辞,瑞王目送他出去。 等在门口的瑞王心腹进来,二人的谈话他在门口都听到了,“主子,看来端王如今已经不端了,只要咱们加把劲,他肯定会站在咱们这边。” 瑞王冷笑道,“他不过是假正经罢了,这样的伪君子,谢家自然看不上,只要咱们拿出他想要的筹码,自然能左右他的立场。” 那心腹想了想,自己跟在主子身边数年,跟端王接触也不少,他到底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只是量力而为,不敢争取,心中多少还是明白的。 所以也不再问端王,既而问出一个疑惑道,“那您真的想要对付谢家?” 这人是跟着瑞王数年的心腹,瑞王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也能跟他说上两句。 “虽然谢家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异心,或者我们还没发觉,但是世上是没有圣人的,大楚容不下这样一个能力,名望直逼皇族的家族,本王想要继位,这个自诩守护大楚的家族,一定会跳出来,本王自然要敲打敲打。” “主子英明。” 瑞王倒是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好了,不要拍马屁了,进宫吧。” 已经是午后,原本以为午时就要结束的比赛,却还没完,一个时辰之内,众人倒是观看了好几场十分精彩的比赛。 姊颜看好的张龄,出人意料的选择单独上台,与人单打独斗,不知是因为不再顾忌别人束手束脚,又换了趁手的宝剑,一时间也是神勇无比,打败了贺州的一个学生。 贺州倒是又是欣赏,又是郁闷,自己本来也是看好张龄,可惜被姊颜抢走了,现在还打败了己方的人。 此刻台上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也的确是今日上台的学生中的姣姣者,难得的是,二人看起来似乎不相上下,所以打起来异常激烈,大多数人,看的目不暇接。 姊颜三人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二人比试到现在,至少有小半个时辰,看着招式用尽,可是二人气息不对,应该是久战不下,心智不稳,渐渐把持不住。 这就是缺少经验所致,招式再精妙,内力再精纯,没有经验,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遇到挫折,容易走火入魔。 那二人都不过十六七岁,有如此成就,已经是天赋了得,心智不成熟也是正常,还是可造之材。 学督注意到站在身后的三人,虽然他们没有明显的动作,却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认真,按他们的视线看去,正是那两个优秀的学生,只是常人并不能看出那两人有什么不对,不过看两位学生的表情,倒是有些烦躁。 二人显然是耐不住性子了,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杀招,只见刀光剑影,在众人眼中交织,二人手中越来越快,眼中都瞪出了红血丝,仿佛对面的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至死不休,二人心中升起阵阵杀意,压也压不住,手中出手,再不留情。 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在场的人,不少都是有见识的,也感觉此事不对劲,但是也只是旁观而已。 现在就算喊停,想必二人也听不见了。 本来衣不染尘的二人,不一会儿身上的衣衫破烂,流出丝丝血气,二人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更是控制不住,兴奋起来。 周围的人,一部分在担心,还有一部分人,只希望更激烈一些。 本应喊停的教习,却迟迟没有开口,众人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期盼,说到底,再大的盛事,也不过是比赛而已,没有真正血气的刺激。 终于,众人心中一声来了。 二人不再收敛,一时舍生忘死的刺向对方露出的破绽,这一下子,不是死,就是重伤难愈。 没有盼望中的血腥场面,两道寒光,比箭矢更快的飞出,撞在二人的兵器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二人被震退,正是清歌和晚唱,打飞其武器之后,半截刺入擂台,一红一青两只剑穗在气劲中高高扬起。 姊颜和天沉飞身到两个学生身后,飞速点过二人周身大穴,封住乱跑的内力,熟手熟脚的给他们疗伤。 众人看着这突发的一幕,没有人注意到,贺州偷偷走开了。 二人分别吐出瘀血,被人抬走,姊颜和天沉拔出自己的剑,在众目睽睽之下,默然无语走下擂台。 刚刚踏上地面,擂台开始颤抖,无数裂纹浮现,颤抖片刻,发出一声巨响,尘烟四起,擂台彻底报废。 虽然二人只是小小出了一下手,但是这一幕看来,的确动人心弦,那台前二人头也不回的走开,这一刻,所有人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二人走回学督身后,贺州也已经回来了,三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督小声问道,“怎么了?” 姊颜淡淡道,“应该是中招了。” 沈丘在一旁摸摸胡子。 除了这场意外,一切都还挺顺利,统计完了,姊颜第一,天沉第二,贺州不出众望的得了第三。 张龄笑的很开心,颇有几分见牙不见眼的架势,“谢教习,我们赢啦。” 姊颜对贺州挑了挑眉,“怎么样,我赢了吧。” 贺州道,“不过是一次小比而已,你不要这么挑衅我好不好。” 姊颜不理他,对张龄道,“这次能赢,你的功劳不小,赌注就送你了,你要求贺教习做一件事儿吧。” 众人看着张龄,这个要求可大可小,贺州虽然无根无基,但是谢姊颜和暮天沉自然不会让自己朋友下不来台,如果贺州做不到,二人也会帮他。 张龄已经把剑收回去,已经背在身上,手里却把玩这那把扇子,这一幕看着有些滑稽,大家却无心取笑,等着看他说什么事儿。 看谢姊颜三人的样子,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下不来台,姊颜还是很自信的,天沉倒是像看热闹的。 张龄拿扇子轻轻敲了敲头,正要开口,贺州被这各种目光看的难受,开口催道,“你快说,我绝不食言,只要我能做的,我肯定做到。” 张龄闻言,一合扇子,在众人期盼下,满脸笑意,“那就请贺教习,为我们清唱一曲,祝贺祝贺吧。” 贺州第一反应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笛曲 众人也是一脸呆愣,姊颜天沉两人面上浮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贺州没事喜欢哼哼几句,嗓子也还不错,只是让他当着大家的面儿,来上一首,想想就刺激。 张龄心中本来有些忐忑,可能是他第一次表现不错,得了三位教习的赏识,想必其它人,倒是多了几分熟稔,再加上自己现在是谢教习的‘爱徒’,贺教习应该也不会难为自己,最多找师傅算账啦,看情形,贺教习应当是打不过师傅和暮教习两个人的。 虽然两人没有很明显,但是二人之间的默契,一举一动之间的信任,想没有情愫都难,何况那两把形制差不多的宝剑,两只长的很像的剑穗,这俩人肯定是一伙儿的。 姊颜拍拍张龄的肩,轻声道,“干的漂亮。” 贺州气的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以为我听不到吗?” 天沉淡淡瞥了一眼张龄被姊颜拍过的肩,又不动声色的回过头来。 打开他的手,姊颜挑衅道,“愿赌服输哦,贺教习,你的学生看着呢。” 贺州抖了半天没说话,半晌,在总目睽睽之下,从身后的刀匣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只暗黄色,小臂长的短笛,偏着头,梗着脖子。 “唱歌我不擅长,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吹一首曲子怎么样,而且是你们都没有听过的曲子。” 那笛子不同于平常笛子的样式,到像是自己做的,出于长期把玩,上面十分光滑,颜色也有些黯淡,应当是没有特殊处理,就是一把普普通通,自己做的短笛,天沉莫名的有些期待,“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藏的挺深啊。” 张龄见众人好像没有异议,大家对这个笛子也挺好奇,便点点头。 贺州对着这国子监内上上下下数千人,倒是不惧,转身对自动聚集在他身后系着蓝丝带的学生道,“这次我们输了,我愿赌服输,下次不能再输了。” 这话虽然平平淡淡,年轻人怎么会轻易服输,故而许多人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会盯着不放,这也是第一次比赛,自然不能弄的太过尴尬。 轻轻靠在一旁的树上,清澈的眸中浮出怀念之色,手中摩挲几下,将笛子放在嘴边。 那短笛虽然其貌不扬,音色清脆,所吹出来的不知名的曲子,闲适悠扬,听着十分舒心,方才的数场搏斗,慢慢远去,仿佛在高山之巅,听着山涧之水,或急或缓,不名其状,心却随着潺潺流水,流向远方。 若不看他身后的两把短刀,这一幕,恰似无忧少年,人畜无害。 一旁的藏书楼上,玉眉和谢虞本在楼上看热闹,正要走的时候,正听到此曲,二人站在楼上看去,那少年正半眯着眼睛,执一只简单的短笛,斑驳的树影,投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乐曲,整个京城,也许只有贺州吹的出来吧,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背着刀,一步一步从山中走来,兴奋的看着一路风景,无论是风霜雨雪,永远埋不了他脸上的潇洒笑意。 玉眉道,“找到了。” “什么?” “最适合你的乐曲。” 谢虞有些不解,但是师傅走南闯北,她的经验应该不错,不过这样子的贺州,的确令人心折。 一曲终了,如一场好雨,压住四起的尘埃,留一地清润。 学督与沈丘对视一眼,好苗子,可惜从曲中听他心性,乃是潇洒恣意的性子,怎好平白拉人家入漩涡。 贺州从容收了笛子,拿布巾搽了搽,珍而视之的放回匣子。 姊颜二人笑道,“不错,你留着这一手干嘛?娶媳妇儿用?” 贺州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不过是听个新奇罢了,这只是跟着我师傅他们学的普通曲子罢了。” 沈丘在一瓶乐呵呵的说道,“那阁下的师傅也不是常人啊。” 这个老头没见过啊,贺州边走过来,边道,“都是一日三餐,朝起暮寝,常人而已。” 姊颜介绍道,“这位是稷下学宫的祭子,沈丘大人。” “呵呵,小颜儿这就见外了。” 贺州朝他拱拱手,打个招呼。 三人正要说话,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声道,“还以为今日能看看什么热血沸腾的场面,没想到比武不过瘾就罢了,还看了一场曲艺表演。” 那人看着三十来岁,五官端正,腰间别着一把宽剑,气息沉稳,脚步稳健,只是三人刚才没有察觉到这股气息。 这人实力没有多强,只是吞吐气息之法有些特殊。 天沉低声道,“敛息术。” 姊颜二人点点头,这种法子,很少有人会的,还能让三人感应不到,应该是个中高手。 贺州转身道,“你觉得不够精彩,不知你认为能接下我们三人中任何一人几招?” 那人的话,本就惹人不快,国子监众人愤怒不已,不过有学督,教习在,自然轮不到这些学生插手,这人明显来者不善,正好看看教习们露一手。 那人道,“在下秦国明远,本应随使团入楚,但因我修剑多年,听说三位少年高手,想早日一见,故而提前来访,没想到今日,正好遇见贵国今日举行国子监比武,正好前来一观。” 学督站出来道,“既然是他国来访的朋友,我们自当好生招待。” 明远道,“学督大人不必在意我,我现在只是个浪荡游侠,只有明远,没有秦国使团。” 这家伙,还真是狡猾,先报出身份,就算他用的是自己个人的名义,如果出了事,届时自然会有人借题发挥,现在拿个人名义说事,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作为东道主也只能‘包容’。 姊颜却一声冷笑,“那你到底是想一战,还是想进去喝茶。” 明远面露笑容,“难道一战之后,就不能讨杯酒水吗?” 贺州抱着胳膊,闲闲的说道,“那你想和谁打,看你的年纪,也不好意思跟学生打,你既然是冲着我们三个人来的,你想选哪个对手。” 大家都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了,没想到,还有好戏看,自然眼光热烈的盯着这边,虽然大多数人什么也看不到,人太多了。 这突发状况,许多人去而复返,又有人连忙出去报信。 明远打量了三人一会儿,“明某既然学剑,自然是想和天下剑客一较高下,谢小姐又是个姑娘,那可否让我见识见识风云山庄的暮家剑法?” 天沉上前一步,“乐意至极。” 众人正挤挤攘攘想让出一条通往擂台的路,两人身姿飞腾,最近的擂台,也有数丈,转瞬之间,二人已经站在上面。 大家伸长了脖子,准备看一场大战。 姊颜抱着胳膊没有动,贺州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站在一旁的张龄,虽然知道三位教习厉害,但是不知他们的深浅,这人前来挑衅,定然有几分本事,这个明远,在秦国,也是有名的剑客,只是他们这样子,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啊,总有一种结果会出人意料的感觉。 两人站定,明远拉开架势,严阵以待,这三人虽然年轻,但是拒调查,并不是花架子,是有真本事的。 天沉已经从剑匣中取出晚唱,左手执剑。 总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在碰撞,当然了,天沉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看不出破绽,琥珀色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明远。 明明只是是单纯的看着,明远的后背,却渐渐被汗浸湿。 半晌不见明远出招,此人还挺谨慎,既然给了你面子,你不要,那我就出手了,心中这样想着,天沉已经出手了。 左手拇指挑着剑柄,剑锋露出三分,气势一瞬间外放,在场的人,不少都佩着刀剑,一时间,周围刀剑其出。 “那是?” “剑王之势。” 有人看了贺州和谢姊颜这边,发现只有二人的武器没有动静,那他们的实力,至少和暮天沉现在表现的一样高。 成百上千的刀剑出鞘,颤抖,朝拜,这是何等的场面,人只见人向上位者跪拜,那里见过刀剑朝拜之势。 明远握住自己的剑,心中震荡,无论暮天沉实力如何,仅仅是剑势,已经是生平仅见,不过还是咬牙拔出长剑,准备来见识见识这无双剑意。 天沉见他拔剑,也是长剑出鞘,速度远胜明远,寒芒一闪,人已经携剑移出三丈,眨眼睛到了明远面前,明远只得提剑对抗,明知打不过,却不能认输,这是一个剑客的坚持。 听见金铁碰撞的一声脆香,众人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纷纷收好自己的兵器,看向台前。 不过是收剑转头回头的一小会儿,天沉已经全面碾压明远,不到十招,好像也就一眨眼的时间,明远的剑被挑飞,晚唱的剑尖指着他的喉管。 天沉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已经是避无可避,速度实在太快,大家刚反应过了,就发现赢了。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人太弱了吧,这样的人,也敢来我大楚挑战?” 有人冷哼道,“不是他太弱,只是对手太强,明远可是有名的剑客。” 懒得不理会别人的话,天沉只说了一句,“你还不算个浪荡游侠。” 收剑,转身,一气呵成,明远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败的这么快的事实。 大家盼望的大战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前后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教习 饶是老学督和沈丘,也呆了一呆,虽然对他们有信心,但是如此干脆利落的打败了对方,实在是很痛快啊。 明远呆立在原地,宽剑默默的躺在一旁。 没想到五国较量,第一个来大楚挑衅的人,就这么轻易的输了,胜负只在眨眼之间,无论哪方的人,看清楚的也没有几个。 倒是那些学生,看了心里十分舒爽,在五国比试的前夕,首战告捷,还赢的这么漂亮,不得不说,是如此振奋人心。 而暮天沉只是利落的收剑,走回姊颜身边,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的潇洒。 三人并肩,人们总会先看到谢姊颜倾城美貌,然后注意到三人身上生人勿近的气质,最后才会估量他们的危险度。 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只会错觉的认为是几个高傲的年轻人罢了,只有刀剑出鞘的时候,才会发现淡漠疏离之下的锋利。 贺州撇撇醉表示不开心,早知道自己从上去揍那个明远一顿,正好挽回在学生面前的形象嘛,“没几把刷子,也来挑衅,把心思用在偏门上,难怪遇到真正的高手,就一触即溃了。” 天沉笑笑,“多谢你夸我。” 姊颜看了看,周围有几个姑娘,眼睛已经快要贴到暮,贺二人身上了,当即立断向老学督告辞,“比武我们比了,喝茶的事就摆脱您老人家了,学生交给你们,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学督看她样子,就知道她不喜欢那个明远,也就随她去了,“那你们去吧,老头子我陪陪这位远方来客。” 三人向沈丘也打过招呼,一同离去。 那明远还在擂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来的时候,豪气干云,想会会各国高手,没想到一出手,就败的如此彻底,而起人家还没有发挥全部实力,自己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学督从学生们让出的小路,走到擂台上,拾起地上的剑,递给明远,“我听人说,剑客无论什么时候,的不能丢下自己的剑。” 明远呆呆的接过剑,“多谢。” 学督依旧温和道,“已经让人沏好了茶,不妨品上一品。” 明远见他并无取笑之色,还温和的宽慰自己,心下感动,把剑收好,深深一揖,“明远失礼了。” 剑客,除了修剑,还需修心。 玉眉二人,正好在回廊上候着。 “姑姑。” 三人对玉眉也不陌生,毕竟在这里共事,玉眉又是谢虞的老师。 “玉教习。” 玉眉年纪不轻,气质却还算出尘,容貌也是不俗,比之国子监内的少女,多了几分成熟的风姿,同样引人瞩目。 姊颜看了看私自跑来国子监的谢虞,“虞儿给你添乱了。” “哪里的话,她是我的徒儿,我怎么能不宠着她,不过是想来看个热闹罢了,正好开阔眼界。” 姊颜敲了敲谢虞的脑袋,“这倒是我这个姑姑管着你了,不让你来,你就起了别的主意,麻烦玉教习,让人见你们亲近,恐怕又会给你师傅带来不少麻烦。” “姑姑,我不是有意的嘛,我和师傅说好了,过两天她搬到咱们府里去,好好的教教我呢。” 贺州在一旁附和道,“你自己不到十岁就出去闯荡江湖,现在虞儿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没什么啦,谁敢伤害她们,我的刀等着呢。” “说的我是坏人一样,既然玉教习愿意来家里,你就帮着好生收拾收拾,现在有了好师傅,以后就好生学着。” 玉眉见他们关系融洽,谈笑自若,心里也开心。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却无家无子,生来淡漠,亲近的人也没几个,谢虞为人真诚,做事周到,因着学舞一事,对她有几分孺慕之情,这些年走南闯北,这次倒是想安定下来。 “今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事,虞儿一直邀请我上府里去,这次我就厚颜应了,这些日子,虞儿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我已经决定把绝技都交给她,她如今也已经快十四岁了,还需抓紧时间,而来,当年我输给了那个人,她在秦国坐了秦国公主蔡云媚的师傅,这次她托人带信给我,说她的徒弟,会来楚国,代她拜会我,届时虞儿与她,自然是要见面的。” 这不过是小事,蔡云媚作为秦国长公主,其名也是传遍五国,据说其舞姿应是从天上而来,没想到她还没来,就注定和虞儿有一场较量。 无论虞儿是不是刚刚才拜在玉眉门下,在人们心中,作为玉眉的关门弟子,和老对手的得意门生,必然要分个高下。 这应当是谢虞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成果,还是和天下第一的徒弟想比,对她来说,是一次锻炼,也是一次挑战。 玉眉本来有些忐忑,这本来是自己的私人恩怨,把谢虞,甚至谢家的牵扯进来,何况两边都不是寻常人家,甚至在如今这个当口,会和两国尊严扯上关系,谢家会怎么看,不会是以为自己在利用他们吧。 姊颜轻笑道,“虞儿一直想学舞,却不得其法,我们不过在书册子上,照样画葫芦罢了,现在有了你这个师傅,自然是好的,不过你可要说话算数,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她,这样啊,无论输赢都不亏。” 玉眉犹豫道,“你不怕她到时候输了,是丢了谢家的脸面?” “脸面算什么,就算闭门造车,也总有出门的一天,我们宁愿她出去撞的头破血流,也比只在家里沾沾自喜好的多,再说了,我对她,对您都有信心,您就安心教吧,管她是什么王孙公主,比过再说。” 玉眉倒是有些明白,谢虞为什么会说谢姊颜一定会同意了,谢家的确与其它人家不同,骨子里总有一种豁达,谢虞虽然温和,也是如此,二人性格看着千差万别,但是那份豁达洒脱,倒是一模一样。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安心了。” 姊颜笑笑,谢虞自然是开心的挽着姊颜和玉眉。 天沉见他们商量定了,道,“既然遇着了,不如赏脸一同用饭吧,正好我们今日去酒楼见个朋友。” 谢虞也想让师傅和姑姑他们多相处相处,师傅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人那么好,姑姑他们一定会喜欢她的。 禁不住谢虞撒娇,玉眉只得应了,五人同行。 玉眉想起来一事,对贺州道,“有一事需要贺教习帮忙。” 贺州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你说。” “我听你的曲子,随心,旷远,身在红尘,心却逍遥,与虞儿甚为想和,正好我有几曲曲谱,贺教习,可否配合虞儿。” 从来没干过这样的差事,贺州心里也没底儿啊,不是说还要和什么公主比吗?让自己这半吊子去算怎么回事,“呐,我学的只是杂七杂八的,你面前就有两位琴,萧高手,你还是找他们吧。” “他们二人如今的风格已定,他们的心性,与虞儿不合,虞儿虽然比平常女儿家坚韧,聪明,也不过才十四岁,只有直率天真才是本性,这点与你倒是一样。” 天沉心道,难道这玉眉也看出来他俩有些不同,特意撮合?但是不可能啊,这才几天呢,看玉眉的模样,倒是十分认真,好像只是为了找个配合谢虞的人,贺州啊贺州,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把握? 姊颜懒得管这事,虽然贺州人品没得挑,足够做谢家的女婿,姊颜私心也想大家都成为一家人,永远不离不弃,但是后续如何,还是看他们自己的。 天沉扬起嘴角,状似不在意,“啧,没想到贺兄你心态这么年轻啊,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 贺州看着姊颜也扬起嘴角,心道,这两个人就是狼狈为奸。 “玉教习,你看人真是太准了,这两个腹黑的狐狸,怎么能跟本少侠比,我就答应你了,你就教会我就好。” 玉眉含笑点头。 订的酒楼不远,就一路步行,谢虞问贺州,“你的笛子怎么吹的那么好?” 贺州挠挠头,“很好吗?还好吧,我师傅是个大老粗,除了教我刀法,也就教我了这一手。” 声乐不分贵贱,真情流露即是好乐,贺州所学虽不是名曲,其中的意境,令人向往。 谢虞对他小时候似乎很有兴趣“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贺州眯着眼睛想了想。 “我从小跟着师傅和爷爷长大,师傅是我父亲的师兄,爷爷是他们的师傅,爷爷在我有记忆时,就没有再出手过,倒是师傅,每日勤勤恳恳教我练武,爷爷教我做人。” “我们住在一个山间小村子里,那里有很多儿女不在的老人,等我长到七八岁,开始负责给他们挑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洗碗,最喜欢的事,就是和爷爷二人在屋前的老树下面,喝上几口老酒,听师傅吹一段笛子,那根笛子,就是师傅亲手给我做的,后来他们二人相继去世,我带着家传的刀,只身闯荡江湖。” 说到这里,就着酒囊的酒,喝了几口。 “这些年我一直追查杀死我父母的真凶,想为他们报仇,了了爷爷他们的遗憾,幸运的是,我遇到两位好兄弟,没有让我迷失在仇恨里面,直到报了生平大仇,才敢拿出这只笛子,再吹一曲当年的曲子,说起来,自从我出来,再也没回过村子,不知村里的老人们,还有没有人帮他们把水缸添满。”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故人 天沉拍拍贺州的肩,“下次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山水,养出来我们的贺少侠。” 江湖人,人人有不同的故事,贺州自幼孤苦,与师傅,爷爷为伴,身负血仇,还能保持本心,不知是这样的生活,经历造就了如今的贺州,还是贺州自己造就了自己。 谢虞怕他伤心,也附和道,“对啊,我们一起去。” “不过是个普通村子而已,只有家酿的老酒,不过劲道不小,冬天围着炉子喝上几碗,能暖和一夜。” 玉眉也叹道,“只有故乡的酒,最暖人心,少侠还记得以前的事,这么多年,我都忘了家在何方了。” “虞儿成了你的徒儿,日后就是你的半个女儿,你就把谢家当做自己家就好,咱们也是有缘,之前的家找不到了不要紧,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好。”姊颜难得对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见虞儿喜欢她,也就不质疑她的人品,再者,这番话也是对贺州说的,大家是生死之交,早就像一家人一样了。 到了酒楼,伙计见一行人气质不凡,主要是姿容上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热情的想要带几人上楼上雅间,贺州眼尖,一眼看到一楼大堂靠窗位置的老掌柜,桌上放着用黑色的布包裹着的根东西。 “在哪,不用上楼了,我们就在楼下坐。” 姊颜天沉也不在乎这些,雅间和大堂,没什么区别,就是来了京城,有些还是要注意,不过客人已经到了,自然没有那么讲究。 师徒二人对这个让贺州重视的老者也很好奇,也没有异议。 大堂里做的大多是一些普通商贾,店铺掌柜之类的,在京城,真正非富即贵的,当然要端着身份,不能和这些贩夫走卒同列。 贺州带着大家走了过去,“老王。” 那老王,年纪不小,精神却十分的不错,见了一群年轻人,器宇轩昂的,也很高兴,脸上露出不同与掌柜的市侩狡猾,而是露出一种舒心,欣慰的笑。 几人心里自然很奇怪。 “这位就是老王,是一家首饰店的掌柜,上次的耳环,就是他亲手改好的。” 虽然奇怪,众人的教养自然不会无礼,打过招呼之后,一一落座。 “这位就是我的好兄弟,暮天沉,谢姊颜,这位是姊颜的侄女谢虞,那是谢虞的师傅玉眉,五国闻名的舞艺大家。” 老王开心道,“果然是好风采啊,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天沉问出大家的疑问,“王老对江湖人很感兴趣?” “老头子我,当年也是个江湖人,如今见了这么优秀的年轻后辈,当然开心。” 看了看他的装束,“看来王老也是个有故事的江湖人。” “身在江湖,说没有故事。说到底,我和这位贺少侠还有些渊源。” 贺州诧异道,“和我?咱们都见了好几次面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哼,老夫是什么人都人的吗?当然要观察观察你有没有辱没先人遗风。” 没想到贺州还能在京城遇到家人旧交,几人都很感兴趣,这里又牵扯着什么往事。 “你第一次来店里,我就认出了你的刀,那是故人的刀,时隔二十年,还是锋利依旧,你也不算辱没先人。” 自幼师傅和爷爷都很少和他说父母的事儿,即使从来没见过父母,贺州还是很想知道他们当年是什么样子的人,是不是也会爱酒如命,纵马天涯。 贺州有些激动,“你说的先人是?” 老王豪饮满杯,可惜故人已经不在了,这些年只有自己,喝着冷酒,怀念着当年的故人,陪着自己的,只有那一轮冷月罢了,二十年没有音讯,如今他们的后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也是缘分吧。 “当年我学成之后,初出江湖,遇到你父母和你师傅三人,江湖之大,相遇即是缘分,我们结伴闯荡江湖,你师傅和父母应当是同门师兄妹,我们结伴四处探险,打抱不平,那几年,是最快乐的时光,我们的心境平和,刀法日益精进,后来你父母成亲,你师傅虽然心悦那就母亲,还是成全他们两情相悦,我们几个,在一个村子里,为他们举行了婚礼,喜酒喝了一夜,所有人都醉倒在那一个冬夜。”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什么,老王的眼神恍惚,又仿佛要透过窗户,极力看到什么。 半壶冷酒下肚,虽然这位老刀客学知不高,说不出什么名言至理,讲出的故事,也和江湖上千百个故事中一样,一群初到江湖的少年,结伴江湖的故事,但是大家都认真的听着,这是一个刀客,最牵挂的回忆了。 “然后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父母继续结伴闯荡,我和你师傅都独自上路,约定了每年到那个村子再聚一次,第二年再见的时候,你的母亲已经有了你,我们都很高兴,可惜还没等下次见面,就听说你父双双身陨,你师傅一夜奔袭三百里,身受重伤的带着你消失了,我在江湖上找了两年,一点音讯也没有找到。 最后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心灰意冷的我,不愿再待在江湖,就陪着她,到了京城,开了她最喜欢的首饰店,可惜只两年的光景,她也难产去了,也许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吧,陪着唯一的女儿,守着这个她最喜欢的首饰店,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故人来。” “您就是师傅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故人?他一直很想您。”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找了他很久,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也再也没去过那个村子。” 贺州难得的耷拉着脑袋,“师傅说,我们的仇人在暗处,爷爷身体虚弱,他身受重伤,再也没有愈合过,只能躲着,这是我们一家的恩怨,不能连累你,等我学有所成,除掉那些仇人,就提着酒来跟你告罪,和你不醉不休。” “老贺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我等了二十年,你也没来。” 贺州给他满上,“他一直记着您,今日我就代他们和你不醉不休。” “江湖太大了,一旦分开,好像就再难想见了,既然是故人,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接过老王递过来的包裹,一层层解开,里面是一把黑色刀鞘的刀。 “这是?” “这是我的刀,虽然已经多年未出鞘,但是我每日都会养刀,已经几十年了,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知道你是刀道天才,如今的实力定然不下于我,但是武功一途,是需要积累的,你现在接触到刀意,你师傅不在了,我就勉力一试,你回去慢慢参悟吧。” 天沉和姊颜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价值,蕴养的好刀,一出鞘就能杀人,二人修习的王者剑意,已近大成,许多人,一辈子也触不到刀意剑意,三人都不到二十,已经有如此成就。 所谓用刀剑蓄杀意,刀剑出鞘,万器臣服,天沉压制明远,就是用剑意小试牛刀,王者剑意,已经在江湖上百年未出现了,这样的剑意,天赋,意志,耐心,缺一不可。 贺州握住刀鞘,那刀开始嗡嗡振动,仿佛是遇主之意。 “等我参悟完了,就把刀给您送回来。” 老王见他刀人和鸣,也欣慰不已,他当年也被成为天才,却也近三十才接触刀意,眼前三人,均不到二十,就已经又如此成就,而且观他们的气息流转,哪怕是没有特意打坐蕴养,身上的气机也在不停运转这就是勤奋的天才,行走坐我,都在养气蓄力。 这种法子,必须要有大毅力,能坚持,从小开始,大多数人知道这个法子,却做不到,本来就领先别人,又比别人坚持,勤奋,自然比很多人强很多。 玉眉不懂这些,只知道这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离的近了,好像能感受到丝丝压抑不住的杀意,这把数年没有出鞘的刀,见证了所有的故事。 谢虞也习武,自然明白一些,只是没有那么狂热罢了。 在他乡得遇故人之子,对于等了多年的老王来说,实在是可喜,可叹。 此情此景,姊颜招呼伙计过来,“把珍藏三十年的杜康酒,上几坛来。” 伙计一时懵了,这一来就要楼里压箱底的好酒,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喝的,“小姐,您要不点些别的吧,我们还有状元红和女儿红都好很不错的。” 姊颜翻了个白眼,“我就要杜康,你赶紧给我搬来,我都知道有这个酒了,你说我配不配喝。” 知道这家酒楼有珍藏杜康的人,的确非富即贵,但是从来没人在大堂里面喝这个的啊,就算是贵人来喝,也是在雅间,但是看他们好像也不像混吃混喝的,伙计只得应了,进里面问问掌柜的。 他们这一行人,早就引起大家注意了,哪怕身处嘈杂之处,也是我行我素,该喜就喜,当辈就辈,好像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客,京城离江湖太远了,大家忍不住想往这边张望张望。 正说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带着几名随从,吆五喝六的进来,瞥到了贺州手里的黑铁剑。 “这刀怎么卖。”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隐忍 贺州小心的把刀重新缠好,头也不回道,“此刀不卖。” 那胖子看他满不在乎自己的样子,一下子就不爽了,“这刀本少爷看上了,你开个价。” 贺州混迹江湖也有些年月了,对这种仗势欺人的,也见怪不怪了,自然不怵他,“说了不卖。” 胖子的随从还算有点脑子,那几人虽然坐在大堂里,但是看着不像常人,劝道,“少爷,咱们还是上雅间吧,在这大堂跟他们见识,有失身份啊。” 胖子见大堂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盯着自己,心里厌恶,也懒得纠缠,本来只是觉得是把好刀,买回去送给老爹。 正准备上楼,一眼瞥到姊颜,眼睛都直了,从未见过这样绝色的女子,衣着打扮虽然不是穷酸,也没有什么华贵之处,应当是小家小户的女儿。 抽出腰间附庸风雅的扇子,刷一下打开,走进这边,随从没法儿,只能跟上。 边走还边故作潇洒的摇着扇子,“这位姑娘,我看你也是良家女子,怎能和这些雅间都要不起的市井匹夫混迹在一起,不知本少爷能不能请姑娘一起上楼吃顿饭。” 他不跟自己纠缠,贺州正庆幸免了个麻烦,免得打扰自己和老王叙旧,谁知道他却挑了个最不好惹的惹了。 哪怕是惹了天沉,以天沉的涵养,也不会太拿他怎么样,可是惹了姊颜,在座的,没几个能允许他站着出去。 话还没说完,胖子感觉自己身边一阵冷风刮过,应该是美人儿的原因,自己心动了,遇上真爱了,所以在这大热天也会感觉凉爽。 那胖子还在沾沾自喜,贺州瞥了一眼天沉的脸色,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眸色深了些,捏这杯子的手用力了些。 “我和我的朋友正吃的开心,谢过好意了。” 贺州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话,上次遇到调戏她的人,一口牙都烂了好吗。 看贺州一脸的奇怪,姊颜瞅了他一眼,现在要顾忌形象好吗?早知道还带着面具了,再说了,还不是怕打起来,破坏了你们相遇的气氛。 谁知道那胖子蹬鼻子上脸了,人家的拒绝了,还不放弃,“这里啊,什么都是看人的,坐在大堂里能吃什么,喝什么,上楼才有好东西,姑娘就赏个脸,再说了,坐在这里,多少不怀好意的人盯着你呐,多不安全。” 谢虞皱着眉头,好像不安全的就是你吧,正欲呵斥他,姊颜轻握住他的手,闲闲的道,“哦?这里的都是我的朋友,还没有来过这家酒楼的雅间,不如让他们陪我去如何?” 胖子不舍的移开粘在姊颜脸上的目光,打量了这一桌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还随身带着刀剑,有些奇怪,拿着刀的那个人背对着自己,那个坐在美人儿身边的男子看着最不顺眼,不仅坐在美人儿身边,长相似乎和美人也十分相配,呸,我在想些什么,美人儿应该是我的才对。 “姑娘说了,本少爷莫敢不从啊,只是男女同席实在失礼,本少爷再开一个雅间就是,这两位姑娘和你一间,这两位公子和老头一间,你看如何?” “那你呢?” “本公子做东,当然是要陪着姑娘了。” “小女子还没来过这间酒楼,听说不错,想见识见识,不如你把所有酒楼都定下来,我看看喜欢哪个,挑挑看如何?” 这间福禄楼,是京里十分有名的酒楼,酒菜都是上上等,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二楼比较普通,三楼就是真正的贵客的雅间,有一些是长期被包的,一间小小的酒楼规矩也是不小。 看这胖子,估计也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混迹京城多年,对这些规矩,等级应当是了然于心,能安然纨绔到现在,也不是傻子,不会去轻易惹不必要的麻烦,至少有些包间的主人,他是惹不起的。 只要他知难而退,日后再给他个小教训也就罢了,至少现在,不想引人注目,人难免有时会没美色财气所迷,只要他不过分,看在贺州与故人相逢的面上,不想破坏他们,也给他一条退路。 天沉没有发话,心里也想着暗地里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 谢虞倒是有些明白姑姑的意思,也希望他知难而退,免得让姑姑忍不住教训他。 胖子哈哈大笑,招呼小二道,“小二,快点把你们剩下所有雅间都订给本少爷。” 姊颜还是不动声色道,“小女子说的是这酒楼的全部的雅间。” 胖子愣了一愣,心想自己是不是对美人太客气了,让她恃宠生娇了,又偷看了姊颜一眼,这样的美人儿,就应该要好好宠着嘛,眼珠子转了几转。 “那行,我先带你去剩下的雅间看看,若是没有喜欢的,咱们再去别的雅间,现在别人都在用饭,咱们贸然打扰别人也不好不是?” 嘿嘿,这样说,显得斯文有理,不是强抢别人东西的纨绔,肯定能博得美人欢心,再说了,他们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挑一间差不多的,夸上一夸,他们也就妥协了,再说了,现在都午时三刻了,吃饭的大多快要吃完了,等先看上几个,剩下的,也该走了。 “剩下的,能是好的吗?听说三楼才是最好的,不如你带我们去三楼见见世面?” 胖子见她执意要去三楼的雅间,头上也有些冒汗,三楼的雅间,好几个是国公府,候府,王府定下的,若是没人在此用饭,到也能用面子借来用一用,要是有人在,那就不好说了。 随从也颇有眼色,拉过伙计小声问道,“今日三楼有哪些贵人在?” “几家王府有人在,还有襄阳候府郑世子。” 胖子听了,那郑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这美人好像也不怎么好骗。 姊颜道,“咱们还是各自吃自己的就好,不必麻烦了。” 姊颜还是不懂男人,本来胖子有心退让,大不了等会儿让人跟着美人,找到她家,然后再去提亲来的更快,也不必在此装什么君子风度了。 可是她这句话一说,好像瞧不起自己似的,“不就是三楼嘛,本少爷又不是上不去,本少爷这么有诚意,姑娘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本少爷一定要你满意。” 说着,一群狗腿子慢慢围了上去,准备强行抢人,只是先前那个随从,是他贴身护卫,实力不俗,也能感觉这里面有高手,只是感觉不真切,却阻止不了少爷。 姊颜心道,不识抬举,贺州已经做好打人的准备了。 见他们不为所动,连个笑脸都不陪一个,胖子也有些恼了,只是克制着自己,终于放弃了自己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本少爷是禁军统领岳庄之子,请你们吃饭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还是不要惹本少生气。” 禁军统领是有实权的二品官员,手里有兵权,受陛下信任,说话自然硬气,除了王府,国公府,候府之类的,怕的没几个,胖子又是岳庄独子,只是体质不好,不能练武,随身也是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在京里作威作福,小时候还有什么小王爷,小世子压着,现在王爷世子都成人了,大多不再胡混,倒是便宜了这胖子,成了新一霸。 姊颜看他那嚣张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呵,早知道把肖戈钺和南祺叫上了,他们俩正好教训这家伙。” 胖子一时沉浸在自己的神威里面,没有听清她的话,“什么?” 随从们倒是听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姊颜站起来,动了动手腕,准备把他扔出去,“本来不想动手的。” 保护独子的护卫,自然不会是傻子,只是顺利久了,危险意识,也变得低了,随从突然觉得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这里好像有四个人都穿的是差不多的什么制服,只是想不起来。 这时掌柜的领着方才的伙计提着酒来了,快步走过来正要向姊颜行礼,姊颜给他个眼色,他才站着没动,“您要的酒,我给您送来了。” 看了眼老掌柜,姊颜暂时放下动手的想法,“我听说福禄楼的酒不错,公子说要请客,不如请我们喝酒如何?” 胖子一看,有转机啊,他们能知道什么好酒,“我请姑娘喝酒,姑娘告诉我姑娘的名字,还有你住在哪里可好。” 姊颜转而问掌柜的道,“这酒还有多少。” 掌柜忙答道,“还有三十坛,新酒还没送来。” “我全要了,这位公子结账。” 掌柜的刚刚也听了这边的事,又听了伙计的话,连忙亲自取了酒赶来的。 向胖子作了个揖,“岳少爷,你看如何?” 胖子大手一挥,“美人要的,本少爷自然同意。” “一共九千两,我们酒楼不可赊账的。” 胖子瞥了他手里提着的一坛大约一斤的坛子,“什么?九千两,这是什么酒,你不要以为在美人面前,就能诓骗本少爷。” “这是我们酒楼的镇店之酒,三十年的杜康,三百两一坛。” “本少爷怎么没有听过。” 当然是你级别不够呗,禁军统领虽然深受皇恩,却是个油水不多的差事,岳庄又不是敛财的官员,岳府也不像一流豪门一样,这个少爷身上是不可能有近万两银子的,就算是岳夫人,一下子拿出近万两银子,也会肉痛不已。 何况只是拿来买酒,岳统领知道了,这少爷也没有好果子吃。 胖子满头大汗,说出去的话,当着大伙儿,也不能轻易收回。 正欲找个借口溜了,再让人暗中盯着。 楼上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谢家小姐好手段,自家买自家的酒,还让别人做冤大头。” 第一百八十章 动手 胖子抬头一看,正是襄阳候府世子郑昆。 郑昆一向瞧不起这胖子,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丢了京城世家的脸,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很久了,只是他管不了那么宽,二人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这次遇到这胖子,和同样看不顺眼的谢家,怎能不加一把火。 胖子道,“你说什么,什么谢家小姐,什么冤大头。” 郑昆一副看不上胖子的样子,“岳阳啊岳阳,说你蠢,你还真的一点也不肯聪明啊,你看那掌柜的样子,一看这酒楼就是他们家的,你还傻乎乎的为她买酒,京中的美女,有几个你没见过的,近日最出名的,不就是谢家谢姊颜吗?人家还穿着国子监的衣服你都不认识?” 难怪觉得服饰眼熟,原来是国子监,“你你你,你耍我?” 还不等姊颜回话,一个清脆的女生道,“好一个谢姊颜,仗势欺人,强买强卖,这就是谢家人的作风吗。”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从郑昆后面的雅间走出,虽然衣着不太华贵繁复,但是随身有种威仪在,面上是少女娇俏,一举一动,颇有几分端庄优雅,只是说出来的却是是诛之语。 胖子连忙躬身行礼,“义宁公主殿下。” 贺州的重逢接二连三的被打断,已经是很不爽了,正要出言,谢虞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不要担心,听说义宁公主当年被姑姑压制了很久,现在她肯定还不是姑姑的对手。” 姊颜也不理那胖子,抬头对义宁道,“我若是仗势欺人,早就把这个胖子扔出去了,还等公主来主持公道?至于强买强卖,不知公主又是哪里听来的,莫不是听了郑世子的一面之词,还是想公报私仇?” 义宁多年不见谢姊颜,当年的怨气一时涌上心头,正欲狠狠呵斥她,一眼看到了姊颜旁边的天沉。 这不是方才在国子监看到的大展神威,宝剑一出,万剑朝的少年英雄吗,刚刚那个挑衅的人,就是被他给打傻了,他居然也在这里。 武功盖世,英俊潇洒,确实是少女心中倾慕的对象。 刚刚没能与他说上话,没想到在这能碰上他。 姊颜他们走来的,自然比义宁二人坐马车要慢一些,虽然差不多同时从国子监出来,一个已经快用完饭,一个才刚到不久,也正好凑到一起。 方才大家还有救美之心,这样气质绝佳的美人,怎么能被那个死胖子糟蹋,不过美人身份一爆出,这事儿,在座的谁也管不了了,谁知又冒出来个公主,这下子彻底没办法了。 郑昆本来只想添把活,让胖子好好隔应一下谢姊颜,没想到公主殿下也厌恶谢姊颜,这下子就好玩了。 想想也是,公主当年和谢姊颜也有恩怨,谢家这对兄妹,当年可以说是整个京城小辈的对头。 当年谢家的家世也只有皇室能压一头,谢灵谢姊颜兄妹又是谢家最出色的小辈,压在众人头上,不见天日,出了南祺那家伙,跟他们厮混在一起,其它人只能敬而远之。 家世比不过就罢了,小孩子,看了不爽打一架也好,谁知道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知道谢家人离京,所有人才觉得压在自己胸口上的一块大石头搬走了。 谢姊颜是谢家三代唯一的女儿,简直比公主还尊贵,连陛下都十分喜爱,当年义宁都被谢姊颜打了,陛下却笑呵呵的没有追究,还抱了抱这个从小脾气古怪的家伙,义宁多次先要报仇,一次都没有成功,直到谢姊颜离开,也没能出气。 现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谢姊颜可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小仇人。 义宁现在的想法,暮天沉要比谢姊颜重要多了,暮天沉这样的少年英豪,盯着的人肯定很多,他浪迹江湖,肯定见多了谢姊颜这样的暴力女,应该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孩子。 至于谢姊颜,应该是他的好兄弟什么的吧,不过看他们坐在一起,还是心里不开心。 谢姊颜是他好兄弟,自己还是要给谢姊颜留几分面子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收回了拿鞭子的手,咽下了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针锋相对的话,“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粗鲁。” 义宁这么多年,一点脑子也也没长吗?她忘记除了动手打不过自己,口舌的便宜也没占到过吗?况且只说不打,不是她的性格啊,难道这么多年不见,她被改造成端庄淑女了? 看了看她腰间挎着的鞭子,又觉得不可能,辱我谢家名声,可不是一句话就能翻过的,只是她好像不是看着自己这个宿敌啊,稍微想了一想,她看的好像是天沉,虽然知道天沉的心意,但是还是不爽啊,这家伙还是喜欢跟自己抢吗? “一般般,没有像公主这样指着人大呼小叫。” 打又不能打,怎么教训她呢,义宁灵光一闪,“你行止无礼,不知羞耻,本公主要罚你抄《女戒》,嗯,抄十遍。” 掌柜的一看,要出事,刚想站出来打圆场,姊颜却一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姊颜一挑眉,“哦?你确定是说我,不是在说公主你自己吗?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也就罢了,如今陛下病重卧床,公主却和外男私自出宫寻乐,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没有愈礼之处,反倒是公主,与外男举止亲密,私会雅间,怎好反而指责别人?” 此言一出,自然是议论纷纷,谢家小姐没有嫌弃自己这些平民,与大家共坐一堂,没有越礼,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孙公子好的多,现在他们还在居高临下的指责别人,难怪义宁公主都及笄了还未定亲。 只是大家不敢大声说出来罢了。 皇室是天下表率,身为皇帝皇后的嫡女,如此失礼,怎敢在此指摘。 义宁一时气急,指着谢姊颜咽不下这口气。 姊颜转而对岳阳道,“岳公子还是离开是非之地吧,不然等会儿公主也要借教训了。” 随从在岳阳耳边耳语几句,他也一副愁苦的样子。 岳阳也不敢多留,毕竟家里还有父亲特制的假发,趁着义宁不注意,灰溜溜的跑了。 义宁道,“三哥身体不适,我特地来探望三哥的。” “哦?那怎么和郑昆世子单独来了这福禄楼,况且我怎么听说是陵王殿下昨夜宿醉,还劳烦公主来探望,想来是醉的不轻啊,想想陛下还卧病在床,皇子皇女们,醉酒的醉酒,寻乐的寻乐,偷会的偷会,唉。” 这话往大了说,就很严重了,陛下病重,正是看皇子们表现的时候,陵王本来就有些失去了圣心,现在这话传出去,再失了民意就难做了。 义宁正要解释是烨王哥哥宴请诸位皇兄,三哥不是故意喝醉的。 义宁公主是皇后嫡女,长相可爱,很受父兄宠爱,皇后手段又高明,把她保护的不错,因此虽然任性,还是保留了三分纯真。 郑昆拦住义宁要说下去的话,解释道,“诸位皇子理政,连日劳累,烨王殿下设宴,殿下不过是多饮了几杯,今日早上去府上拜访时,殿下已经早早入宫办事了,我就陪同公主去参观了谢小姐主持的国子监大比,顺便来用饭而已。” 这话也没毛病,姊颜也也只是长长的哦~了一声。 难道还有什么内情?这话听着有道理是不错,不过为什么是无亲无故的郑世子陪同,难道陵王府都没有靠得住的人吗? 眼看大家开始怀疑,郑昆也很郁闷,现在是说实话也没人信服啊。 义宁看了一眼天沉,眼珠一转,咬咬牙,弯着腰,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是不是这家饭菜有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郑昆一时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走过去搀扶,义宁掐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暗卫们听说饭菜有毒,公主肚子疼,也连忙跑了出来。 郑昆喊道,“这是谢家想酒楼,还不把谢姊颜给我抓起来。” 暗卫们跟了公主多年,对她装病的伎俩,已经习惯了,也不得不从命。 只是她忘了面对的不是疼爱她的父兄,而是宿敌谢姊颜啊。 看她面色红润,一丝汗意也无,姊颜当然能猜到她的小伎俩,实在是很想问一句,义宁,你是除了长肉,什么也没长是吗?还是一样的笨。 眼见五六名暗卫从上面围了过来,这阵仗,可是和胖子的半吊子不同,这是皇家暗卫。 姊颜一边给天沉贺州二人使了个眼色,一边闲闲道,“还是第一回见中毒了不找大夫,先抓人的。” 漫不经心的语气,一下子平复了大堂里面人躁动的情绪,是啊,一看就是公主使计陷害嘛,那个一同吃饭的世子怎么没事。 虽然计策漏洞百出,义宁也不在乎,我是公主我怕谁,谢老太傅他们不在,兄长和母后,一定会帮我的,我今天就要先教训你,小小一个谢姊颜而已。 郑昆心里快意,陵王现在不能轻易出手,借公主的手,教训一下谢家人也好,反正公主任性,谢姊颜也不过是个臣女罢了。 说完话,姊颜从筷篓里面抓起一把筷子,随意一掷,暗卫直觉危险呼啸而来,没想到她还敢反抗,这东西看着就十分危险,连忙想尽办法躲开。 筷子擦过面颊钉入木楼栏杆暗卫心中讶异,却不得不再次冲上去,不抓住谢姊颜,以公主的任性,不知道公主还要搞什么名堂。 掌柜的看筷子都没入一半,心里祈祷,小姐千万轻点,这都是木头的,听说国子监今日毁了五座擂台,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姐他们的份。 虽然小姐现在身家丰厚,不在乎这一座两座的酒楼,也不能这样随便毁了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仪 众暗卫回过神来,继续往这边冲来,今日不先抓住谢姊颜,给任性的公主殿下出出气,后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按照谢家兄妹进宫以来的表现,谢小姐应当不会出事。 早就坐不住了的贺州,一个翻身,反手握住刀柄,纵身窜了出去。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客人们只见一道影子从头顶掠过,暗卫敏锐的感觉到一阵带着杀机的风迎面而来。 几乎片刻,贺州已经同他们短兵相接。 客人还没来得及让开,两个暗卫就咕咚咕咚掉到大堂中间的空地上,不过数招的功夫,暗卫如同下饺子一样,纷纷落到中间,压成一摞。 别说客人没有伤到,桌椅板凳都没打烂一个,把谢虞师徒看的热血沸腾的,只是谢虞记着姑姑的嘱咐,不要轻易出手。 而这会儿功夫,天沉已经快速攀上三楼,三下五除二打翻了留在郑昆和义宁旁边的人,一巴掌把郑昆呼走,义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英雄渐渐靠近自己,捂肚子的手都松了松,也不顾得装样子了。 客人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闹剧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老王默默的喝了几杯,笑着摇头,年轻人啊,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不过几个年轻人的功夫,可真是俊极了,这几个很不错。 郑昆等人还待要冲上来,义宁却开心的叫道,“你们别过来,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说。” 正要和天沉搭话,却听到天沉朗声道,“事急从权,公主,在下粗通医术,得罪了。” 伸出右手,隔着衣服抓住义宁手腕,内力探入,果然没有问题,虽然是公主,如此任性妄为,还想欺辱阿言,给个小小的教训吧。 这样想着,手里就付诸行动了,只听义宁长长的打了一个嗝儿,大堂中死一般的寂静,平常女子有人不会如此失礼,没想到公主如此粗俗。 大家只看到那少侠只是隔着衣服仿佛在给公主号脉,公主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了个长嗝儿。 天沉依旧面不改色,好像真的是个太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仁心大夫,默默收回手,沉声说出医嘱,“公主只是吃的有些多了,腹中负荷过重而已,走一走,消化消化就好,看来酒楼的饭菜没有问题,不然公主也不会吃的多了,公主不比介怀。” 这下子,连自己的暗卫的眼色也有些变了,自己很久没有出宫,酒楼的饭菜确实不错,自己是多吃了一点点,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还是在心仪的人面前。 义宁怨愤的看了一眼天沉,都怪这人,怪他长的好看,自己一时都没忍住,越想越羞,最后跺了跺脚,扭头就走,不敢再看天沉,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怜雅间在三楼,义宁轻功又不怎么样,还得端着公主的端庄,走下楼去。 郑昆连忙跟上,“义宁。” 义宁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不要跟着我,都怪你。” 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场闹剧,居然因为一个嗝儿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掌柜的连忙安抚大家,现在没事了,可以继续用饭,每桌送一壶好酒。 暗卫见识了厉害,主子都走了,自然是立马跟上,看来公主的阴影还没散啊,就算现在谢家不比从前,公主还是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可以压她。 贺州二人施施然回来坐下,伙计爬到楼上,用力把钉入木栏的筷子取下来。 风波有惊无险的平息了,掌柜的连忙来向姊颜行礼,“让小姐受惊了,老奴失职。” 这酒楼是姊颜母亲名下的产业之一,这次从雁归城回来,谢渊夫妇把在楚京以及临近几座大城的产业交给了姊颜,姊颜也是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册子,还没来得及整顿,都还用的是老人儿。 姊颜道,“是我们给你带来麻烦了,你不必多礼了,把酒拿上来,你退下吧。” 掌柜的和伙计一人提了两坛酒u,放在桌上,退下了。 贺州道,“你们家真是有钱,不过你的仇人也挺多的嘛。” “我有仇一般都报了,他们还算不上仇人。” 贺州一边开着酒坛子,一边小声揶揄天沉,“没想到你还挺损的,那可是个姑娘。” 天沉还没说话,谢虞倒是不开心了,“那是个厉害的要人命的姑娘。” “啧啧。” 酒一打开,一股酒香溢出,不浓不猛、回味悠长,一桌子出来谢虞师徒,没有不好这口的,只是姊颜喝的少点儿而已,天沉也还坐的住,淡淡的回答贺州的上一个问题,“解决问题,损不损在其次,仗势欺人,就要承担后果。” 贺州已经没空理他了,和老王两个人,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姊颜让伙计换来一套大些的被子,用这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杯子,说不定等会儿杯子都没了。 方才还觉得这酒太贵的人,闻到不到片刻就蔓延而出的酒香,不愧是好酒,看贺州喝的痛快的样子,心疼啊,一口就是多少银子。 有好酒在手,好友在旁,故人相伴,佳人在侧,此情此景不能不让人兴奋啊。 直到大堂里面的人都走了两茬儿,这顿酒才算痛快,杜康酒倒是喝了七八坛,贺州已经半醉,老王已经是满脸通红。 离开的时候,老王还特地嘱咐贺州,时常去家里看望他。 贺州是满口的答应。 委屈不已的义宁,跑回宫中,想自己一母同胞的三哥哭诉。 一番话讲下来,陵王好像懂了自家妹妹是看上了暮天沉,只是看暮天沉的样子,似乎心悦谢姊颜,这个傻妹妹,还傻乎乎的羞恼的跑回来了,说不定就是那暮天沉使坏,给谢姊颜撑腰。 至于妹妹对上谢姊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她们从小就是对头,只是这次遇到的有些巧合了,义宁再次败在她手里,仇可以慢慢报,只是一颗少女之心,只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亏小妹还傻乎乎的以为别人是关心她,她还在心仪的人面前出丑。 谢家兄妹回京的目的不纯,义宁却还是单纯的性子,只怕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谢灵啊谢灵,看来我们是避不过去了。 安抚了妹妹一番,令人传话,让郑昆晚上去府上等着。 义宁好不容易好了些,烨王等人出来,看她眼睛红红的,自然是以为她受了什么欺负,虽然这个妹妹的任性是出了名的,但是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谁能不心疼。 “义宁你怎么了?” 三哥就罢了,是一母同胞的兄长,烨王哥哥和珺王哥哥对自己也好,只是终归没有那么亲,何况瑞王肯定会嘲笑自己,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提了。 “没有,只是母后又想逼我定亲了。” 果然瑞王先道,“你都这么大了,再多赖几年,就是老姑娘了,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义宁不服气道,“我才十五,谢姊颜都十七了,他们家都还不急,我身为公主,急什么,反正我又不要十皇兄你养着,哼。” 看她对其它兄长的十分尊重亲近,偏偏跟自己对着干,瑞王自然是不爽,“人家是侠女,你呢,是一天不任性就不行的疯女。” 烨王看瑞王越说越不像话,“我们小妹天真烂漫,跟侠女比什么,我们家的妹妹还愁嫁吗?下次皇后娘娘再逼你,你就告诉她,哥哥们都在帮你把关物色呢。” 向瑞王做了挑衅的鬼脸,挽着烨王的胳膊,“大哥你最好了。” “给我们说说你今日都玩了什么?让我们听了也放松放松。” “今天我在街上吃了糖人,还偷偷去了国子监看他们大比,打的可激烈了,特别有意思,国子监里面有不少功夫不错的呢。” 其它人陪着站在楼下,听着她开心的讲,算是放松一下。 烨王道,“国子监为我大楚储备人才,自然是人才聚集之地,第一次举行这样的比赛,没能亲眼看看那些后生,也是遗憾,你还看到什么?” “对了,今天还有个什么秦国的剑客来挑衅,我差点就冲下去揍他了,可惜有个少侠冲上去,三下两下就把他剑挑飞了,然后一招制敌,可厉害了,他的剑出鞘的时候,在场的人的剑,都出鞘了呢。” 烨王也诧异道,“如此高手,恐怕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吧。” 珺王道,“如今谢姊颜三人在国子监担任教习,估计出手的是暮天沉,若是谢姊颜啊,今天义宁还得冲上去打架。” 义宁不服道,“我有那么冲动吗?不过那个人是叫暮天沉就对了。” “暮天沉被人称为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甚至实力远超一些老辈,可不是普通的剑客。” “你们说我也去闯荡江湖怎么样?” 瑞王嘲笑道,“就你啊,十个打不过人家一个,还是别。” 义宁气的跺了他一脚,臭乌鸦嘴。 聊完天儿,大家各自回去,义宁悄悄拉过烨王,小声道,“大哥,如果我有心仪的人了,你会为我做主吗?” “哦?你有心仪的人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的家世不好,又不做官,怎么办?” “世上还有什么家世是比得过皇家的吗?既然都是低嫁,嫁一个你喜欢的,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会高兴,只是娶了公主,无论如何,都要挂个官职,不然也太低了些。” “你是说,只要我喜欢就可以吗?” “那当然,义宁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大楚的公主,你当然能选自己喜欢的人。” “那就好了,谢谢大哥。” 烨王摸摸她的头,小丫头不知不觉已经长道他肩膀了,“回宫去吧,皇后还在等着你呢。” “嗯。”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还乡 落在后面的陵王,大约也猜到了少女心事,对于妹妹找了更好说话的大哥,也没什么异议,比较大哥终究是大哥,只是这个愿望真是那么容易实现吗? 义宁开开心心的顶着红眼眶跟三哥告别,邀请他晚上去母后宫中用晚膳,然后一路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小曲儿回去了。 走着走着,突然叹了口气,转而去了皇帝寝宫。 禀退宫人,义宁坐在床边,看着消瘦的父皇,难得出宫逛逛的好心情,沉重起来。 在自己印象中,父皇永远是高大,健壮的,众位皇兄也只能掩盖在他的威严之下,严谨治国,从不懈怠,虽然对皇子们很是严格,但是对自己这个女儿,却是无比宠爱,甚至应允了让她多留几年,不着急出嫁。 当年晋国要求和亲,父皇坚定的拒绝了,晋国也不敢多说什么,那时候父皇就是自己心中的大英雄,不像现在这样,一头斑白的白发,一脸病容的昏睡在这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义宁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皇帝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酸酸的。 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皇帝的眼皮动了动,半睁开了眼睛,只是没什么神采,义宁开心极了,忙倒了一盏茶水喂他喝了几口,可能是精力不够,说不出话。 义宁见父皇终于当她的面醒了一次,很是开心,想把自己的快乐都分享给他。 “父皇,我今日出宫了哦,你生病的这几天,皇兄们把政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们还是像你希望的一样,安居乐业,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就好了。” “今天我还吃了好多好吃的,母后总说外面的东西脏,不让我吃,但是我觉得外面的东西都很好吃,千滋百味,不像宫里的东西,太过僵硬,不过我不敢告诉母后,不然下次她就不让我出去了,等你好了,我就也带给你吃。” “国子监今天举行武比,我偷偷溜进去看了,我们大楚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才,许许多多的高手,后继总是有人的,以后你就少操劳,义宁陪你吃吃喝喝,您肯定就能活到万岁了。” 想了一想,凑近父皇耳边,“今天我看到一个男子,他长的高高大大,英姿俊朗,当时一出剑,所有人的剑都稳不住了,那个秦国来挑衅的人,几招就被打趴下,我好像喜欢他了,但是听说他不是朝廷中人,家里也只是武林世家,父皇你会答应我们在一起吗?反正母后肯定不会同意,他和谢姊颜是好朋友,谢姊颜那个讨厌的家伙又回来了,不过看在她是暮天沉的朋友的份上,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义宁絮絮叨叨跟父皇说了很多话,父皇也只是半睁着眼,不时咳嗽几声,也说不出其它的话,守在一旁的徐公公垂着眼皮,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公主小时候和谢家姑娘可是水火不容,没想到现在情窦初开居然喜欢的是谢姊颜的朋友,虽然自己是个太监,不太懂情爱,只是那暮少侠看谢家小姐的眼神,总是有些不同,不知小公主是知还是不知,只希望公主殿下能永远无忧无虑。 “殿下,陛下应该服药了。” 义宁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亲自端过已经凉好的温热的汤药,一口一口喂给父皇。 看着从未服侍过别人的公主,如今也知道服侍陛下了,徐公公满脸欣慰之色。 不过喂药明显不够熟练,义宁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乖乖喝药,等你好了,我们就去花园玩好不好。” 谢虞陪着玉眉回去收拾东西,就先和姊颜三人分开,刚走到巷子,快要到院子时,有人拦住了师徒二人。 “谢小姐,我家主子有请一叙。” 谢虞从车窗望外看了一眼,好像是端王府上的人,跟玉眉说了一声,下了马车,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也不多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虞倒也不惧,跟着他走到旁边一墙座蔷薇架后面,端王正站在后面等着,见她过来,连忙转过身。 谢虞离他五步之外,遥遥的行了个礼。 端王脸上挂着笑意,正欲靠近,谢虞制止了他,“男女有别,殿下有话直说吧。” “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谢虞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我已经说过了,臣女不会与人私定终身,我本以为殿下是端方君子,却不想也是如此浪荡之徒。”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 “殿下不必向臣女解释,臣女今日私下来见你,只不过是想和殿下说清楚。” 端王见她语气不对,难道是自己太过冒昧,惹她不快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看他不由自主总想靠近,谢虞皱了皱眉,“臣女没有生气,上次殿下说与臣女两情相悦,不论两家同意与否,希望臣女与殿下同心,臣女已经拒绝了,这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端王却拉下脸,“你姑姑他们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前途,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谁也没有看不起殿下,殿下是皇子,出身高贵,谢虞配你不上,虽然我谢家尊重大家自己的意愿,但是我也不能太过任性,给家里抹黑,至于姑姑他们,我相信他们不是爱慕虚荣之辈,他们拒绝殿下,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考虑了家族,考虑了你姑姑,你考虑过我吗?” “殿下这话有些过了,他们是我的亲人,我自然要考虑,殿下与我,最多也只是君臣关系,臣女还没有考虑殿下的资格,再者,臣女当初对殿下虽有好感,却也不到非殿下不可的地步,所谓花艳而吾爱之,不过一时也,况且接近之后,殿下也不同表面的艳丽无害一样,谢虞自知非我所爱,若是日后还能做朋友也好,若是不能,陌路也不错。” 端王上前几步,克制住自己不碰她,粗着嗓子,眼睛布满红血丝,“你什么意思?”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我之前对殿下有些许好感,也不过是过往烟云了,殿下不是我要嫁的人,我也没有兴趣和殿下私定终身,与父母,姑姑他们对抗。” 端王冷笑几声,“谢家人,的确够狠。” 谢虞面色不改,想他行礼,转身离去。 当你提出要我和你私定终身,对抗家人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必定陌路,不过我也认清了自己的心,我对你的欣赏,也只是一时的,并没有多么喜欢罢了,你自私的要我抛弃所有爱我的人,我也明白,你也没有你口中那么喜欢我,你只是以为你喜欢我而已。 和玉眉手挽手回到院中,栀子还开的很好,香味还想要附着在每一个走过的人身上一样。 说是收拾,谢运的谢府现在虽然不是一顶一的大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了,有族内分得的产业,还有白氏的嫁妆产业,一切也是有条不紊,家里什么都不缺。 二人不过是打理了一些惯用的小用具,最重要的是各种舞衣,乐谱,乐器,书籍等,用了大樟木箱子装了七八箱。 玉眉笑道,“半生积累都在这里了,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我走南闯北得来的。” “师傅太厉害了。” 玉眉笑着给她搽了搽汗,这些东西,日后都是给你的啊,我无儿无女,以后我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 姊颜三人,带着稍稍酒醒的贺州,甩开监视的眼线,悄悄潜入沈府。 扮成学徒的卿月正和胡太医一起斟酌用药,其实大多数时候,是胡老在向卿月学习。 “神医传承果然不一般啊,我们这些真是老学究了。” 姊颜三人跳进来,“那可不一定,业有专攻,沈爷爷是御医世家,学的大多是调理之术,与卿月所究不同。” 胡太医叹道,“可惜身处医学世家,是捷径,也是禁锢,无法像卿月用所学,兼济天下。” “皇室为国根本之一,若是皇室不稳,天下也不安定,胡爷爷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 卿月也道,“学无止境,只不过我我擅长这些罢了,在其它方面,恐怕还要向所学颇丰的前辈学习。” 胡太医道,“我们互相学习就好。” 卿月见天沉二人不在,问起二人。 “他们两个啊,贺州又喝的多了,在廊下吹风呢。” 胡太医道,“我给他配一味醒酒茶,保管他很快就醒,还不会不舒服。” 卿月待他写完,一看方子,果然高明,比普通方子有效多了。 胡太医道,“皇室常有宴会,有不能耽误正事,这是许多人研究了许久的方子,专供皇家用的,效果自然是要好上很多。” 卿月道,“这就是积累的作用了,神医世代积累虽然十分可观,但是也不能固步自封,还是要与各方交流学习,才能提高水平,各家若是摒弃前嫌,不藏私的交流,定然有大收获。” 胡太医想想也是,大多医学世家都有不外传的规矩,若是打破规矩,自然能促进融合。 “等这次风波过了,老夫也告老还乡,回家专心研究医术,颐养天年,凡事能分享的,也不藏私,卿月已经如此厉害,若是有幸能与老神医畅谈一番,定然收获慢慢啊,届时老夫再收几个徒弟,把一手医术都交出去。” 姊颜笑道,“那您不怕老太爷爬出来揍您?” “那怕什么,我把我在别人哪儿学来的,也给他一份不就好了,我们胡家,大多都是专心学医之辈,不会太过计较的。” 看他像个老小孩儿一样开着玩笑,卿月便道,“等您告老还乡,我像师傅去信一封,想来师傅有人很乐意与您交流。” 胡太医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府 府里这几日冷冷清清,有了这几个小辈来,才多了几声欢声笑语,胡太医想起自己的夫人,孙子孙女,还是不免担忧。 “我夫人他们怎么样了,能不能帮我带个信儿,她们现在一定很恐慌。” 姊颜安慰道,“瑞王不敢亏待他们,我们已经派人牢牢盯着了,一旦有意外发生,就会出手,他们不明情况,贸然带信可能前功尽弃,您再等十日,十日之后陛下一醒,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胡太医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合时宜,若是瑞王真有谋逆之心,一旦暴露了卿月的行动,后果难以预估,重则血流京城。 只好点点头。 药方讨论的差不多,自然是送药问题了,想要瞒天过海,把药送入眼线密布的宫中,让陛下每日服用,也不容易。 “我可以把药制成药丸,只是开始三天,必须服用汤药,并且用刺猬皮为药引,才能进行后续的疗程,这是最快的办法。” 胡太医问道,“为何要用刺猬皮为药引?” “大多蛊术皆可用此药破解,只是用法不同罢了,陛下所中的控心蛊,正好也是可解,只是程序麻烦些,还要考虑陛下的身体状况,所以还要用以药辅。” 胡太医默默记在心里,“只是此药不常用,工序复杂,宫中存货也不多,用药也要记录在册,恐怕取用不易。” 姊颜道,“自然不能用宫中的,瑞王有心谋算,自然各方面都注意,不能被他察觉,药材全部从宫外采买,然后再想办法送到宫中就好,至于药丸,你们交给徐公公,他会找机会给陛下服用。” 胡太医恍然大悟,谢家背后可是站着帝师大人,这事对别人来说难以做到,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多动动脑子的事。 这几日谢家众人明着很是悠闲,其实暗中都在做着准备,看着好像是开口就成了,其实私下里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只希望能快速平定内乱,减少损失。 贺州喝了胡太医的醒酒茶,休息了片刻,果然缓过来了,二人入内,见过胡太医,胡太医见两位青年器宇轩昂,目若星辰,行止端正,心中欣赏不已。 眼见这屋子里,除了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是优秀的后辈,仿佛对未来的腥风血雨,都不再恐慌。 二人虽然是江湖儿女,还是有礼的向胡太医道谢。 亲眼去看过胡太医府上家眷的贺州,给胡太医讲了讲家人的状态,安慰他不要担心。 见成果已经出来,三人带着药方先行离去,卿月留下继续与胡太医商议,姊颜安排暗卫保护他们,顺便随时传递消息,二人也可随时入宫诊脉。 找齐了药材,命人送到胡府,三人又去去了几坛杜康,结伴去云南王府探望南祺。 贺州倒是很高兴,今日可算是能喝的尽兴,重要的是不是自己独饮,有相欢的朋友在侧,怀里还揣着解酒的灵丹妙药,喝再多也不怕。 精心休养了些时日,南祺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作为武将世家,自小苦练的武功尽失,到底是有些难过,心情还是有些郁郁不乐。 听人禀告说是谢家小姐和朋友来访,南祺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逃避,害怕面对姊颜歉意的眼光,害怕他们一脸的惋惜,时时都在提醒自己这个残酷的事实。 再也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永远护着姊颜。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让人快些请他们到水阁来。 几人现在也算是共患难的好朋友了,三人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来云南王府,既然是王府,占地自然很是辽阔,满门恢宏大气,众人跨过好几道门,转了数道弯,走过三个小花园,才到了依山而建,半悬水上的水阁。 夏日午后余温到此,突然消退,温热的风也冷却下来,半湖荷叶迎风,菡萏半开,丝毫不显奢华,在湖边回廊走上一走,神清气爽。 王府的老管家倒是没见过几人,倒是听了不少传说,自家世子这次也是为谢家小姐冒险,从小照顾南祺的他,说没有怨言自然是假的,可是自从十年前谢灵兄妹离京,王府剧变,世子除了烨王,再也没有其它说的上几句话的朋友。 虽然世子这些年性情变了不少,但是本性从未变过,老管家也知道世子一直在等他们,不过现在不同于小时候了,谢家人身处险境,世子与他们交往,不知祸福。 心中百感交集,带客人这样的小事本不应该他亲自来做,但是老管家还是想亲眼看看这几个人,尽心尽力把人带到,一路介绍王府里的一景一物。 到了水阁外面,老管家站在外面,目送几人进去,只说了一句,“世子等谢小姐兄妹等了很久,希望你们不要让他失望。” 姊颜没有答话,径直走了进去,有些事,不是用嘴去解释的,年少爱潇洒,希望身不染尘,时间大浪淘沙,余下皆是珍宝。 接到禀报,南祺就吩咐人准备些简单的下酒菜,见他们自己带了酒,不得不说的默契。 这些日子养身体,不能随意饮酒,姊颜等人也是问过卿月之后,才敢让他喝一点,这些日子忌口,又是夏日,胃口不佳,南祺竟然也瘦了一小圈。 虽然心情抑郁,但是见了三位好友,南祺心中也高兴,吩咐一声,侍女鱼贯而入,将小菜摆上青木案,再摆上杯盏。 见他们神色如常,没有前来劝慰的意思,南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有些事越是劝慰,越是难以面对,还要反而安慰来劝慰的人,实在是太累了。 三人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一言一语,都在酒中。 在醇厚酒香中,众人开始动东拉西扯的聊天。 贺州笑道,“我说啊,你们也太会享受了吧。” 南祺也笑道,“这算什么,陵王在城外有个庄子,里面引一汪冷泉,和一汪温泉,里面住着收集来的各色舞姬优伶,种着珍惜花卉果树,比御花园还要齐全,那才是会享受。” 贺州苦着脸,“可怜少侠我大冬天还得顶着寒风保持风度,等今年冬天,我也去找个温泉泡着。” 天沉道,“以你的内力,早就能对抗寒暑,你别卖惨。” “那怎么了,不许我享受了?” 南祺忙道,“只要你留在京城,我带你跑遍京城的园子,庄子,什么温泉冷泉,都去玩一玩。” “这个嘛,还挺有诱惑力的,我考虑考虑。” 姊颜翻了个白眼道,“还蹬鼻子上脸了,人家又不求你去。” “我矜持一下怎么了。” 南祺看他们斗嘴也挺有意思,“正好,我们王府也有几座酒窖,供你喝酒是没问题的。” “啧,这生活真是腐败,不过我很喜欢。” 看贺州贱兮兮的放弃了节操,姊颜很想把他踢出去。 多日未沾荤腥,不闻酒味的南祺,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喝了又喝,水阁中淡淡的荷香,早就被酒香掩盖。 天色渐渐暗了,侍女悄悄进来点上灯,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不愿打扰到正谈的尽兴的几人。 正巧烨王处理完事务,早早离宫,来看望受了打击的表弟。 烨王是老熟人,自然不用通报,下人打着灯笼,顺便提起了谢家小姐前来看望世子,将烨王带到水阁。 一进门,果然,几人正在饮酒,出于兄长的关心,本想让南祺少喝一些,不过看他多日来难得开怀,也就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没想到烨王也会来凑热闹的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天沉二人也只是在朝堂上见过烨,没什么交集,姊颜印象中,烨王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长子,行为有礼,在小辈里面威信不小,为人刚直,所以也难以亲近。 烨王见他们的反应,也有一丝尴尬,从小这些小辈就这样,不肯接近自己,哪怕是谢家的大哥谢茗,一心学武,学兵法,也是很受欢迎,偏偏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轻咳一声,南祺最先反应过来,“神医说了,能喝一点儿,我们就喝了一点儿。” 然而地上的好几个酒坛子没法儿藏。 贺州已经喝的开心了,见气氛尴尬,招呼烨王道,“殿下要不也来几杯?这酒可是珍藏的好酒。” 一点也不见外。 南祺和姊颜一头黑线,这家伙还是不靠谱。 谁知烨王居然应了,熟门熟路的招呼站在门口装作不在的侍女拿杯盏来,然后一下坐到南祺对面,贺州旁边,贺州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南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知卿月虽然发话了,但是伤中的确不宜饮酒,到时候表哥又要担心了,连忙狗腿的问道,“表哥还没用饭吧,我让人做点儿?” “让人温点稀粥吧。” 等会儿喝完酒,喝一点粥,也好暖胃,做大哥的,果然是操心的命啊。 就这样,大家凑到一起,气氛怪异的聊了起来,贺州一点也不认生,想着是南祺的表哥,应该也是自己人,倒是和他聊的开心。 烨王倒是十分钦佩他全力为父母报仇,不用顾后果的洒脱,也羡慕有人千里相救的友情。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谢灵已经投向了珺王,和自己相争,却能安然的在此与谢姊颜等人饮酒的原因,能不惧辛苦,不吝啬钱财,日夜兼程救朋友的人,本性也不会有多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家常 不知不觉,酒坛子都空了,不得不承认,和这几个年轻小辈一起,要比自己那些兄弟坐在一堂,舒服许多。 本来不好饮酒的他,陪着喝了不少,贺州一向喜欢这样痛快的人,斟酒敬酒挺勤快的,要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旁人都要以为他要巴结烨王了。 贺州虽然热情,烨王却知道他没有阿谀奉承之意,若是要表现,当时在父皇面前表现不是更快捷。 贺州半着眼睛,舒舒服服的叹道,“这趟不亏,喝了三百两银子一坛的酒,还和王孙公子同桌喝酒,当了国子监的老师,人生还真是奇怪。” 烨王道,“命运就如同雨落浮萍邂逅,不知哪一滴雨,会落到哪一片浮萍之上,正是因为未知才更有趣味。” “好好,再饮一杯。” 南祺已经不胜酒力,后劲上来,屈起左腿,半边身子撑在腿上,眼睛都闭上了,还在捧场。 本来来看望南祺的烨王,见南祺已经醉了,酒也尽了,便让人扶着南祺回屋休息。 姊颜三人也识相的告辞,烨王叫住他们,与他们一同出府。 天沉扶着贺州在落在后面慢慢走着,烨王和姊颜走在前面,一问一答,姊颜倒也不太喜欢和皇室人打交道,可惜这是难以避免的事,可喜的是烨王也不是什么坏人,准确来说,他应该是一个真正的君子,端王那种表面君子,内心阴暗之流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烨王看她还和小时候一样,跟不熟的人,总是漠然待之,不愿亲近,还是无奈,人太过聪慧,也总会失去一些单纯的东西。 这样想着,却不由自主的问了一个问题,“你认为,我和老五的不同是什么。” 姊颜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烨王殿下可以做守护秩序运转的守护者,珺王殿下是在合适的时候,可以创造秩序的开拓者吧。” “你们认为,现今就是不需要守护者,需要开拓者的时候吧。” 姊颜却停了下来,看着烨王的眼睛,“任何时候都需要守护者,只有自家安定,才能有余地开拓,只是在一个特殊时期,需要一个枭雄来成就大业。” “大业?” 姊颜却没有再说话,烨王是个好人,也会是个明君,实在不愿与之为敌,但是三百年的心血,如今总于迎来了合适的机会,不得不慎重。 烨王没想到看起来最无害,最直接的人,心怀的,却是最大的报复,大楚已经是五国中难以轻易撼动的强国,大业是什么,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从小自己天资比之那些天才,不算高,可是在母后的督促下,在自己的努力下,也勉强获得了父皇的认可,自己老老实实的学着治国之道,他们却想跳过这一步,决定五国的未来。 十年真的能改变太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门口,三人向烨王道别,骑马回府。 烨王心里的振动可想而知,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有人已经笃定能够成功,是自己安稳的久了,忘记五国之前,有七国,九国,十九国,残酷从未停止过,上次老五和谢家一起在西州做的那件事,一定还有内幕。 但是,自己真的甘心做一个默默的守护者吗?自己真的如他们以为的一样正直吗。 这些日子,珺王和谢灵每晚都会见面,密谈许久,有时在珺王府,有时在谢灵这里,连林家,谢灵也不常去了,忙忙碌碌。 看他们天天粘在一起,一日不见都不行,要不是了解自己哥哥,姊颜都要以为他们俩有什么私情了好吗。 谢灵看他们天天东逛西逛的,心里也不爽啊,说好的回来帮我的哇,你们瞎逛就算了,转移敌人注意力,但是你们居然出去喝了一下午的酒,晚上也是喝高了回来,完全没有考虑你老哥好吗。 可能是谢灵咕嘟咕嘟冒出来的怨气太重了,天沉只好道,“谢兄,我们也不是什么也不干嘛,今天我们去配药去了。” 谢灵不敢跟姊颜较劲,为难为难这个未来妹夫总可以的吧。 还没说话,就被姊颜堵住了,“你有空在这儿跟我们磨牙,还不如去林府坐会儿,不然林小姐还以为你的什么心意是随口一说。” 谢灵一惊,“不会吧,有那么严重吗?” “你傻啊,本来她就不相信,你再忽冷忽热的,她相信你真心才怪。” “你说的有道理,那那那我先去一趟林府,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唰,打开扇子摇了两下,“我这没问题吧?” “非常好,赶快去吧。” 看着谢灵欢快的走了,天沉很是佩服,想想姊颜维护他,面带笑意,“还是你能治他,你说这大舅子,打,打不得,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发现你们待久了,脸皮也是会传染的是嘛?你要是再胡说,我二哥七哥听了会拿刀砍你的。” 天沉知道她脸皮薄,自然不敢太过,老爹说追姑娘要慢慢来,不然会把人逼走的。 谁知道众人倾慕的暮天沉,平日里正正经经的样子,肚子里小心思也不少,自从在贺州的怂恿下跟姊颜表明心迹之后,好像自动学会了一些新技能。 小时候自己一心学武,老爹怕自己的性子娶不到媳妇,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悄悄传授了不少‘秘诀’,虽然都忘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他特意强调的记着呢,遇到姊颜,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了。 坐在花园,吹吹风还是不错的,就是比较显眼,刚刚从衙门回来想谢运,一眼就看到他们。 怎么贺州不在,看坐在灯旁,眸子里神采奕奕的天沉,心下不爽,这个暮天沉总是想办法勾引小九,不动声色的坐下,“贺州呢?” “喝醉了,已经回房了。” “听说你们今天遇到点麻烦?那个义宁公主这些年,可是出了名的任性。” “脾气涨了,脑袋没涨,和郑昆混到一块儿去了,亏我小时候还揍过她几顿。” 谢运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脾气好像也不怎么好,义宁公主虽然任性,但是难得的本性不坏,小时候因着姊颜不跟她玩,大家又偏爱姊颜,没少找姊颜的麻烦,后来姊颜忍不住出手了几次。 那时候姊颜人虽然不热情,有点小淡漠,但是极少出手的,就算是南祺世子,也只是兄弟几个替她出气,能被姊颜揍好几顿的,就只有这位公主殿下了。 天沉正经的总结道,“人倒是不坏,就是有点傻。” 姊颜挑了挑眉,表情莫名,有句话没说出来,人家好像是看上你了?你还说人家傻,你是想说,被个傻子看上了? 两个男人自然看不懂这个表情什么意思,只当她想起来义宁。 “对了,虞儿说,要请玉眉到府上住,专心教舞,估计明后日就来了。” 谢运没什么意见,“听说好多人家请她她都没去,她愿意来自然是好事,说明她把虞儿当成自己人了嘛,虞儿高兴就好,等会儿我告诉你二嫂,让她准备准备。” “不过这次五国会面,她对头的徒弟也要来,说不定会比试比试?” “嗯?那也没什么,比就比好了啊,有比试,虞儿学的更用心。” “你没意见就好了,那人的徒弟是秦国公主蔡云媚,估计二人的比试也会列入五国大比。” 谢运听了,脸色有点为难,“那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舞?” “是的。” “我倒是没什么,你二嫂恐怕不会答应啊,她一直想虞儿做一个标准的闺秀,嫁到咱们家这么多年,开明了些,不过要她同意虞儿当着五国人的面跳舞,有点难度吧。” “啧,二哥你不会搞不定吧。” “我怎么会搞不定,我等会儿就跟她说。” “二哥威武霸气。” 你这也太假了吧,唉。 心里吐槽,却凑过来道,“那你先把四叔上次送你的头面,先取一副合适的给我用用。” 姊颜毫不留情吐槽道,“二哥,你哄二嫂的法子还是一直没变啊。” “那怎么办,你二嫂她喜欢这些,但是又不肯多买,每次我送她,她都很高兴,但是现在来不及准备了嘛。” 看来他们夫妻过的不错嘛,二哥这觉悟,难怪二嫂一点儿也没变老。 姊颜叫来旁边的小厮,让她叫贴身侍女去取放在橱子里的一整套红宝石头面来。 在这谢府住了这么久,天沉很是喜欢谢运这对恩爱夫妻,若是以后和姊颜也能如此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侍女捧了一个比腰还宽许多的红木大匣子,看起来颇有些分量。 匣子分四层,分别放着短长钗子,耳环环,项链,镯子各多只,精致繁复,镶嵌的各样红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谢运看的眼睛都花了,实在不懂为什么她们已经那么漂亮了,还要戴这样闪瞎眼的东西干什么。 他们也只能分清楚哪是钗子,哪是手镯罢了,天沉的太阳穴也跳了跳,带上这些,出来表现出很有钱以外,哪里好看了??妨碍我看脸了! 二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装作很欣赏的样子,一层层看过。 “这是我爹送来的,我觉得太重了,放在哪本来就要送给二嫂的,就给你借花献佛吧。” “这套不错,你二嫂肯定会喜欢,今晚这事肯定好说。” “我刚说的你记住了吗?别说错了露馅儿了。” “记住了记住了。” 看他一脸懵懵的样子,姊颜知道跟他说再多也没用,自求多福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家世 谢运感觉差不多了,抱着匣子准备回去,又回过身来,“你们坐会儿早些回去,你看你不好好睡觉,脸色都不好了。” 天沉真是哭笑不得,暗示的不要太明显好吧,一想到除了谢运谢灵,姊颜还有六个哥哥,顿时感觉压力好大啊。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人听话的各自回房,却没有洗漱休息,反而都换上了严严实实的斗篷,避开眼线,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敲开了一扇古朴沉重的大门。 走过冗长的阶梯,袍角拂过古老的雕花,汉白玉在灯火之下,散发着莹莹光辉,犹如茫茫雪地。 一走进这个地方,一种庄重的感觉袭来,两人也只是沉默的走着。 岳阳在外面闲逛了一天,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小猫爪子在挠,中午一时被义宁公主吓住了,居然把美人儿瞥下了,不过美人儿看着挺厉害的,应该不怕公主。 随从跟着劝了几句,看他听不进去,也不多劝,此事有异,还是回去先禀告老爷。 岳阳的母亲,王氏是岳庄的结发妻子,陪着岳庄从微末小官,到了如今大权在握的二品大员,虽然见识不多,看事不够长远,岳庄念着多年夫妻之情,多有回护,既然凑不进那些贵妇圈子,就不要去了,在家处理好家务就好。 所以除了必要的交际,王氏就安心相夫教子,只是独子岳阳从小体质不适,难堪大任,又是个一等一的纨绔,岳庄夫妇想着让他早日成亲,生个孙子好好教导,撑起家门,这小子却一直不乐意。 王氏正在屋里算账,听下人禀报少爷回来了,连忙放下账簿,让人把少爷请来,岳庄也算人物端正,没什么小妾姨娘的,只是丈夫事忙,儿子整天乱逛,少有陪着自己的。 岳阳虽然喜欢吃喝玩乐,但是对自己母亲还很亲近,每日回来,也要见见母亲。 今日王氏见他无精打采,不像往日开心。 “今日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岳阳想着,若是母亲能替自己上门求亲,把美人娶来就好,谢家也是官宦之家,与自己家不也是门当户对,那就不能说美人的坏话。 想到这一出,岳阳走过来,给母亲捏着肩,“娘,我怎么会被人欺负呢,我今天看上了一个姑娘,我觉得好喜欢她,您帮我去求亲吧。” 王氏一听,这是好事儿啊,儿子开窍了,抱孙子有望了啊,“早说给你娶媳妇儿,你不答应,现在知道来求娘亲了?” “娘~,那是没有喜欢的嘛,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姑娘,你就帮帮我嘛,娶了她,我就收心,好好听你们话。” “是哪家的姑娘?家世怎么样?” “我听说是谢家的姑娘,叫谢姊颜。” “谢姊颜,谢姊颜,京城闺秀里面没怎么听过她的名字啊。” “娘,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户部尚书谢运,和大理市少卿谢灵的妹妹谢姊颜,前段时间还和几个江湖朋友得了陛下嘉奖,赐了二品玉带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的。” 这小子一下午也打听了不少事情。 “谢运跟你爹一样,是二品,听说谢灵前途无限,家世倒也还匹配,但是你说的江湖朋友是怎么回事。” 岳阳算是知道了,自己娘亲真是满腔心思都在家里了,连这么传奇的事都不知道,唉,娘亲从穷苦过来,把家业看的重了些。 “谢姊颜跟别的闺秀不一样,不仅是个武功高手,还曾经在江湖闯荡,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你不是不喜欢那个贵妇贵女勾心斗角的吗,她又会武功,还这么善良,肯定是个好姑娘。” “你啊,真是一门心思被迷住了,让我想想。” “娘,你就别想了,这么好的姑娘,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傻小子,你以为这么容易?咱们不得好好打听打听,到时候被赶出来你娘我的脸往哪儿搁?” “那您快些。” “知道了,等你爹回来,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你先去吃饭吧。” “那孩儿就看您的了。” 岳阳神清气爽的出去了,王氏身边的大丫鬟连忙道,“夫人,这个谢家姑娘,奴婢听说过。” 原来姊颜从回来之后,众人对她争议不断,有人觉得她离经叛道,没有淑女风范,而一些年轻人,倒是羡慕她过的漂亮潇洒,哪怕是深宅大院的丫头,也不禁暗暗倾慕过。 也就是王氏不喜欢听这些坊间传言,消息闭塞了。 “那你说说。” “谢家姑娘自幼跟随谢老太傅回乡,后来自己在江湖闯荡了几年,几个月前,谢尚书被问罪,为了谢尚书洗刷冤情,谢姑娘才和兄长一起回京,听说她当时拿着家族祖传的尚方宝剑在刑场救下了谢尚书,在京城待了几天,她的朋友有难,就赶去救朋友,又顺便在西州帮她大哥谢茗破了一件大案,深受陛下赏识,现在住在谢尚书家里。” 王氏想了想,“你是说她又会武,又是狭义心肠,老爷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只要合他们心意,也就罢了,总比那些勾心斗角的表面淑女贵妇要好,她今年多大了?” “好像说是十七岁,还没有定亲。” “十七岁?还没定亲?年龄这么大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别人看不上的?” 丫鬟没想到夫人会关心这个,在一些人心中,谢姊颜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就想不食烟火的仙女,夫人却一脸嫌弃,不过她不敢多说什么。 “谢小姐闯荡江湖,自然是不可能定亲的,而且据说她的美貌在京城可是第一。” “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她家人怎么会同意让她乱跑,十七岁了,连亲都没订。” 丫鬟实在是没话说了,也不搭话,幸好王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没有发现丫鬟的怨念。 “谢家我倒是听说过,是个老牌世家,只是现在不如以前,有些没落,不过阳儿身无官职,娶一个有些没落的世家女倒也没什么,反正我和老爷已经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只要她身体好,家世不是太烂,将就将就也就罢了,难道阳儿喜欢。” 丫鬟正不知如何回话之时,门外传来了老爷的声音,“好一个没落的世家女,好一个将就,夫人真是好胆量。” 挥手让丫鬟出去,丫鬟如蒙大赦,行过礼匆匆出去了。 原来岳阳父子不过是前后脚回来,随从早就在外门等候,岳庄一回来,就把今日的事告诉了岳庄,岳庄能一路爬上二品禁军统领的位置,可不是王氏这样目光短浅之人,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像谢家提亲,谢家恐怕只觉得污了门庭吧。 刚刚走到王氏门外,就听到王氏一番评价,岳庄不得不佩服佩服自己的夫人了。 “老爷。” “这事你们母子还是不要想了,谢姊颜恐怕比义宁公主还要不好对付,今日的事,若不是她手下留情,你的宝贝儿子也没有太过分,不然今日你就见不到你的儿子了。” “她不过是个世家女,就算跟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还能比公主尊贵?你就是看不起阳儿。” “呵,你去打听打听,敢劫法场,还能全身而退,被陛下封为县主,有敢当街打了陵王,还是全身而退的人,能有几个,你以为谢家的免死金牌都是放着玩的吗?” “那又如何,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她都十七岁没人要了,他们家得罪了陵王,陛下又病重,日后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我们家肯要她就不错了,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堂堂禁军统领的独子,娶她是给她脸面。” 岳庄已经无话可说了,禁军统领虽然明面上带着十万禁军,却多方分权,无数人盯着,就算谢家不似从前,那谢茗可是全权领兵二十万的右卫大将军,谢运是户部尚书,谢老太傅的许多门生在朝为官,世家积累的人脉无数,不知道这对母子哪来的自信。 “你说不喜欢和那些妇人相处,我就让你少去,人际往来我亲自来,没想到尽然让你变成坐井观天的无知夫人,你那个儿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什么样吗?你最好不要胡来,既然他想娶媳妇,我托人给他相看一个合适的就好。” 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老爷,你去哪儿?” “书房。” 留下王氏一人忿忿不平,我的儿子怎么了,虽然爱玩,人也不坏,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们母子,我偏要给他娶个他喜欢的媳妇。 岳庄到了书房,还觉得生气,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养气功夫自然不差,没想到快被这对母子气死了,儿子不争气也就罢了,她还跟着捣乱。 又让人把岳阳叫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才解气。 谢家人自然还不知道被人翻来覆去议论了好几遍。 白氏正在屋里做着针线,虽然家里不缺,还是想夫君穿自己亲手做的衣物。 夫妻恩爱,见谢运来了,丫鬟婆子自动出去了,白氏见他抱着个大匣子,放下衣物,想看看是什么宝贝。 第一百八十六章 劫持 谢运笑着道,“最近辛苦你了,今日送你一份礼物。” 白氏一猜肯定是首饰头面,这个家伙,送了几十年的礼物,也只知道自己好这个,不过成亲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他还记得送礼物,也是不错了,还是惊喜道“我看看是什么。” 拉开第一层匣子,是各种长短钗,足有十六支,上面镶着数量不等的红色宝石,这个木头,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送过红宝石了,这次突然开窍了。 四层打开,白氏一个女子,怎能不喜欢这些,只是惊喜过后,就要考虑别的问题了。 这一套下来,用了上等红宝石不下百颗,做工又极为精致,恐怕得上万两银子,自家夫君又是个不管事的,除了随身带点银子用着,大头的都在宫中支取,若是他用了,自己肯定活知道,若说他受贿的来的,那更是不可能,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不过既然他有心,就做个糊涂人罢了,不是说难得糊涂,顶多也就是兄弟姐妹教他的。 见她不说话,谢运以为他不喜欢这么华丽的,“你不喜欢?” 白氏心道,这傻子,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是姊颜没教好,还是他不懂,“我很喜欢。” 谢运踯躅了一会儿,温言道,“那我帮你带上看看。” 难道开窍了? 白氏默许了,做到妆台前面,谢运挑了两支,仔细给她戴上,幸好他虽然不懂这些,不过还是有些审美能力的。 看着镜中的两人,还如往日一般恩爱,夫君还是一样俊朗。 当年新婚之时,他非要什么画眉之乐,明明挥毫就是一副好画的手,却画的眉毛一高一低,一浓一淡,眉毛虽然画的不好,后来他还红了耳根的样子,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自从谢运官职越来越高,事务也越来越忙,年岁见长,什么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谢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妻子,还是一样的美丽。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我有个事儿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 “虞儿拜了个学舞的师傅,打算把她接到咱们家来专心教她。” “那没什么,我命人就让人收拾院子,既然是师傅,自然要礼待。” “中间还有其它的事儿,据说这个师傅是当年舞艺天下第二,跟第一是对头,她对头的徒弟是秦国的长公主,也是这次秦国来使的使者,到时候肯定会在五国大比上有一番比试。” 白氏心里一阵无奈,谢家什么都好,就是太宠女儿了,“你又打包票了吧,你说女儿大庭广众当着所有人面跳舞像什么话,长公主就算了,谁也不敢挑刺,京里那些长舌妇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虞儿要是嫁不出去,就赖你。” “要是因为我的女儿跳了个舞,就有意见的,不嫁也罢,嫁不出去,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白氏嗔了他一眼,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虞儿将来什么样,自己也不能决定。 “你说了算。” 谢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有真生气,就放心了。 白氏还是心疼他,让人送了可口的饭菜来,让他吃了去书房办公,自己到谢虞院子里和女儿商量,看看那师傅什么喜好,也好安排安排,最后当然是要收拾收拾这个丫头。 不过宝贝女儿撒撒娇,白氏自然就软化了。 幸好是先找了姑姑帮忙,姑姑说动爹爹,娘亲肯定会被爹爹说服的。 看娘亲虽然板着脸,目光还是温柔的,看来爹爹还是挺厉害的。 相比商国,晋国,匆匆打包出发,秦国表现的还是很悠闲,去那么早干什么,做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吗。 姐姐第一次出远门,还要去好几个月,幼帝自然有些不舍,有些担心,倒是亲力亲为准备了许多东西,光是长公主蔡云媚一个人的行礼,就装了好几马车,众臣难道看陛下这么认真,用心的做这一件事。 公主正吃着新做的点心,一个穿着女官服饰,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了过来。 “公主是我所见跳舞最有天赋的女子,我听说玉眉现在定居楚国,也不知如何了,望公主到时可见一面。” “哦?嬷嬷不去?” “我们也算惺惺相惜,当年她输给我,一直不服,我们约定不再见面,日后再由我们的徒弟,一绝高下。” “我知道了,我会去拜访她的,我的嬷嬷是天下第一,我也会是下一个天下第一。” 那女子点头不语。 既然阵仗已经摆开了,除了各国朝廷选定的人选,还有许多人自发的赶往楚国,想为这五国之比添砖加瓦。 这打着楚帝大寿旗号的盛会,在楚帝重病期间,悄然拉开了序幕。 许多在路上相遇的人,免不了一番比试,文武,猎奇,眼花缭乱。 姊颜二人待了一整夜才出来,这一夜做出的选择,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回家之后,十三照常先禀报事务,一切就绪,就是瑞王手下的灵姑娘找不到,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要紧,继续找就是。” 天沉让人送了一封信回风云山庄,父亲,母亲,孩儿近期不能回家了,不要担心孩儿。 谢虞一大早让人驾着两辆马车,带着几个小厮,到了玉眉府上,帮她搬东西。 凡事想的周到,又是真心对自己好,玉眉十分欣慰。 装东西,清理屋子,用了小半日的功夫,白氏在家也安排人半日收拾好了院子,备好午饭,等着她们回来。 二人高兴的坐上马车,往家去。 刚走出没几步,马车又被人拦住了。 谢虞一看,那人穿着端王府小厮衣服,心中没由来一阵厌烦。 “你回了你的主子,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没话可说了,让路。” 小厮低着头道,“爷说有重要东西交给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谢虞见他不肯让路,坐着气鼓鼓的气了一会儿,“师傅,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嗯,小心些。” 按照小厮指的路,往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几步。 巷子里却没有人,谢虞奇怪的往前几步,难道端王生气了,想耍我? 正准备回去,听到一声惊呼。 跑出巷子,几个黑衣人拼死拦住暗卫,那小厮已经用匕首抵住了玉眉的脖子。 一时间又出现好几名暗卫,将谢虞团团护住。 周围巷子却出现更多黑衣人围的严严实实。 “谢虞,跟我们走一趟吧。” 谢虞的手扶了抚腰间,又看了看玉眉脖子前面的利刃。 “让他们住手,我跟你走。” 那小厮同意了,身后的两伙儿人都停手后退几步,互相看着对方。 “放了我师傅。” “那可不行。” 知道说不通,谢虞也不贸然动手,给暗卫使了个眼色,跟着那些人走了。 小厮却道,“不知小姐身上可有危险物品。” 谢虞看也不看他一眼,将袖中的匕首扔给他。 老老实实让人给蒙上黑布,绑住双手,和玉眉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小厮对剩下的人道,“你们最后不要动,一个时辰之后再回去报信,不然后果自负,你们给我把他们看好了。” “是。” 二人感觉马车内还有人,紧紧的盯着他们。 师傅不会武功,现在不能乱动,姑姑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救人,自己最好能摸清主使是谁。 白氏在家左等右等不回来,本以为是行礼太多,但是午时都过了,连个信儿都没捎回来过。 让人去看了,跑腿的刚跑回来禀报说屋子里已经空了,马车装的满满的停在外面的巷子里。 暗卫才回来,说明此事,白氏只觉眼前一片黑,贴身婆子连忙喂了几口茶水。 “快,快去禀报老爷他们,让剩下的人赶紧去找。” “是。” “不要声张。” “让人把马车先拉回来,按原来准备的安顿吧。” 下人听了吩咐,连忙去了。 婆子问道,“夫人,咱们不到官府报案吗?” “这些日子老爷,七叔他们都忙的很,人家不会无缘无故抓走虞儿,我估计跟他们的事有关,他们一定有解决的方法,告官闹大了反而不好。” 白氏仔细的想了想暗卫报告的情况,对方应该没想伤害虞儿的性命,费尽心机,肯定是想得到别的东西。 不能刺激他们。 马上就是虞儿的生辰了,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虞儿千万不要出事啊。 明明想做点什么,却两腿发软,在惊慌的下人面前,也只能强忍眼泪,免得大家更是恐慌。 暗卫飞快的找了谢运,谢灵,姊颜等人,大家都赶紧回家。 路上吩咐了许多人去找。 听了是端王府上的小厮,管它是不是端王做的,总归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姊颜三人改路到了端王府。 玉眉终于反应过来,想起虞儿为了救她,甘愿被抓,自责不已,“怪我没用,拖累了你。” “师傅你说什么呢,他们是冲我来的,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坐马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被带到一个院子里,关到一个房间,那些人好像也不敢无礼,把他们带来之后,就松了绑,只是把二人锁在了屋子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府 谢虞用姊颜教的办法,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仅仅她能感受得出来的,就有数十道气息,看来看守很严密, 怕谢虞害怕,玉眉搂住谢虞,轻轻拍拍她的背,“师傅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你放心,师傅拼了命也好保护你的。” 谢虞连忙握住她另一只手,小声道,“师傅,你不要冲动,一定会有办法的,姑姑教会我很多东西,现在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您只要保证自己安全,我就放心了。” 玉眉点点头,两个人默默站了片刻。 门外传来那小厮的声音,“两位,我们爷吩咐了,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安心待在这里,我们保证你们不会少了一根寒毛。” “你们主子是谁,让他来见我。” “姑娘莫急,到时自然会来的。” “你们最好不要出尔反尔。” 却没有人再回答。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两份饭菜,二人自然不敢直接吃,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还需好生防范。 这些人这么肯定的抓了师傅威胁自己,肯定是对二人有所了解,不是随便来绑人的,师傅的那两个下人,已经按他们的想法,让他们走了,她们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现在午时都过了好久了,两人早上也只是用了些稀粥,说不饿是假的,师傅身体也不好,不能饿着。 卿月姑姑说,凡是毒物,除了极为独特珍贵的那些,都会有一些特征,食物中掺杂了这样的异物,一定会有方法能辨别出来。 取下头上一根小银簪,用帕子仔细的搽了,端起饭菜,餐具,每一个认真的闻了闻,分辨味道,又用碟子,从每碗饭菜里面取出一些,用银簪试过,应该没毒。 “没有毒,应该可以吃。” 谁知玉眉却按住她的手,自己夹了菜先吃了,“我已经吃了,你过半个时辰再吃吧,这世上的危险,除了毒药,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下作手段,师傅给你试过,你再吃。”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师傅试毒。” “我们两个,你显然比我厉害,我不会武功,只有保住你,我们才有最大的机会,听话,师傅相信你。” 谢虞没想到玉眉能为她想到这个地步,本来还算冷静的她,靠在玉眉肩上,一直以来,自己都活在大家的庇护之下,现在受制于人,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厉害,不够心狠,师傅,我一定会安全带你出去的。 “谢谢你,师傅。” 玉眉又将每道饭菜尝了一口。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没什么事,谢虞面上还有泪痕,玉眉催着谢虞多吃一点,“冷饭虽然不好吃,但是必须多吃一些,不然你怎么带我出去?” “好。” 擦干净脸,谢虞端起碗,认真的嚼着每一口饭菜,哪怕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冷饭冷菜,谢虞还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默默的吃完一大碗饭。 三人已经到了端王府外,天沉道,“我觉得派一些人来,顶着端王,还有端王府来往的人,肯定会找到蛛丝马迹。” 贺州急道,“不行,这样太慢了,谢虞一个女孩子,就算会武功,拖的太久也太冒险了。” 姊颜道,“这样的破绽太明显,若是端王所为,倒不难办,若不是他,咱们要是不去找端王,对方肯定起疑。” 天沉沉吟片刻,“对方抓了虞儿,玉教习也跟着被抓了,玉教习不会武功,虞儿断然不会丢下她,咱们失了先机,好在对方不了解我们的实力,所以务必一击即中。” “无论是陵王,瑞王,还是连晋,谁敢伤害虞儿,我一定会让他们悔不当初。” 贺州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握紧腰间的刀,随时打算动手了已经,“那我们等会儿就应该冲动一点咯?” 姊颜一挑眉,左边嘴角轻轻扬起,“有道理。” 端王听说他们三人来拜访,很是诧异,让人请进了。 下人刚刚出去没一会儿,三人就面带煞气,冲了进来,下人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的。 “几位怎么了?” 姊颜还没说话,贺州一把扯住端王的衣襟,“把虞儿交出来。” 王府的下人连忙想要阻止,贺州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什么交出来,我今天没有见过她。” “不是你还会是谁,是你府里的下人把虞儿抓走了,还敢狡辩,你以为你是皇子就无法无天了吗?我一介贱命,换一个皇子的命还是很划算的。” 端王不知怎么了,心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居然是瑞王干的,但是如果是瑞王,这事跟自己恐怕脱不了关系了,“什么下人,我不知道,虞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见他迟疑了片刻,眼神稍微有些闪躲,三人心里明白这事恐怕真没有那么简单,端王一定知道些什么。 不等贺州回答,下人叫来了王府护卫,护卫一见这阵势,连忙拔剑,一时间屋内剑拔弩张。 “让他们出去。” 见贺州满脸怒气,这些江湖人一向随心所欲,谢姊颜连陵王都敢打,别说自己了,端王心思急转,不能被他们控制。 “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你这样什么用也没有。” 贺州看了看姊颜。 姊颜板着脸,不屑道“先放开他,我们三个想要杀他,还在乎这点儿护卫吗?” 护卫听了更是大怒,想要在王府里欺辱自家王爷,还瞧不起自己等人。 端王心中也有怒气,但是面上不显,见贺州退后了几步,觉得他们现在至少不会失去理智,自己也不能露怯,挥手让护卫下去。 护卫等人看了三人一眼,不甘心的退下,守在门外。 姊颜已经懒得和他说话,贺州又随时想要打人,天沉算是冷静的了,只能他来交流,“虞儿今日去接一个人,拒暗卫说,她们路上被穿着端王府衣服的小厮劫走了。” “我府上的小厮?我今日没有派人去找谢虞,别说劫走她了,我对她的心意你们你们不是不知,我怎么会伤害她,你们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我还是派人一起去找吧,我在府中排查一遍。” 贺州怒道,“什么心意,不过是色迷心窍,你想轻轻揭过,休想。” “我以礼相待是看在谢虞的面子上,贺少侠还是不要太过分,我堂堂皇子,怎会做那样的事儿。” “那你把你府上的下人都叫来。” 端王揉了揉眉心,让人赶快把府上的人集合起来,作为王府,人肯定不少,只是因为王府只有端王个主子,倒也不算太多。 紧急集中起来,也足有八九十名下人,至于小厮什么的,一共有八个,然而到的却只有七名。 姊颜让跟来的暗卫找找,那人在不在这里。 暗卫仔细找了找,没有发现。 剩下的小厮说新提拔的那个近身伺候王爷的小厮不在。 王府本来就是有八名小厮,前段时间有一个染病了,缺了一个,前日王爷在府里碰到个能说会道,手脚麻利的下人,一时高兴,提拔他当了近身小厮,昨日出门也带了他一起。 “那小子去哪了?”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站出来,“早上还见过,辰时以后就没再见到了。” 端王看了姊颜一眼,端着架子,“带我去他房间。” 那房间整整齐齐,好像没人住过一样,一切摆设,跟客房差不多,看来此人没打算在此常住。 床头放着个包袱,也没打开过,那回话的小厮也跟着端王进来了,看了看之后,指着一个空托盘,“他好像只穿走了新发的小厮的衣裳。” 这些下人,能近身跟着主子,就像常人升了官一样,一定会兴高采烈,到了属于自己的新房间,肯定首先要把房间布置成自己喜爱的样子,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而这个过度干净,整洁的房间,一点儿也不像。 姊颜让暗卫仔细描述了一下那歹人的相貌,众人都说像文玉。 搜了搜房间,居然一丝财物也无,实在是太可疑了,说明这个人就没打算在这里待着。 端王道,“这人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提拔的,我不可能指使一个还不是很信任的人,去做这样的事儿吧,显然有人栽赃陷害。” 这事不能声张,在外人面前,都说的很隐晦,谢虞被人抓走的事,现在不能泄露。 姊颜道,“但是也不能证明不是你,这事不许外传,不然我们拼死也会替虞儿讨个公道。” “我派人帮你们找。” “不用了,我们自己会找,你不耍花样就好,还有这个文玉的底细,希望快点查出来,不然,你知道后果。” 三人愤然离去,走时贺州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看三个煞星走远了,小厮忿忿道,“爷,这些人如此无礼,冲撞您,您为何不把他们抓起来治罪?” “这事没那么简单,吩咐下去,彻查王府,把背地里的鬼东西都给我清理清理,还有那个文玉,把他的底细给我查干净。” 小厮见王爷不愿多说,也不敢多问,那谢小姐无法无天,这些做下人的,却不敢不听爷的话。 三人出了门,派人盯着端王府,贺州自告奋勇的留下来,他觉得端王一定知道些什么。 贺州的实力,机智,姊颜二人也放心,也知道他心里的担心,就把这里交给他了,剩下的,还有许多需要二人去做。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看 谢运兄弟二人先后回府,白氏一见谢运,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谢归早已眼睛都哭红了,谢运揽住母子二人,轻声安慰。 谢灵回来,白氏立刻转过身平复了片刻,三人商议如何找人。 谢运问道,“让人去衙门报案了吗?” “没有,我以为你们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虞儿才会被抓,若是报案,怕事得其反。” 谢灵心下叹息,这事危险,没想到对方首当其冲的对付虞儿,“嫂子放心,我们一定把虞儿安全的找回来。” 兄弟二人安抚好白氏,细细的商议一番,各自分工。 谢灵让人给珺王带个信,让他加倍小心,计划可能已经暴露,此事不要声张,虞儿谢家会自己找回来。 独自坐在家里,白氏满腹担心,只能和谢归一起,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前面有人来禀告说,禁军统领岳大人的夫人王氏拜访。 虽然心里诧异,这位王夫人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与人交际更是少之又少,今日怎么登门了,但还是命人亲进来,自己忙补妆更衣,出去见客。 一见面,二人先客套几句,往日也就罢了,今日实在是没有心情与她周旋,索性直接问了,“夫人有何事直说吧。” 虽然王夫人在家已经想好了,不能弱了岳府的声势,免得以后谢家女进门以后盛气凌人,一进谢府,还是感觉到世家的不同,谢运府上又是书香门第,与岳府全然不同,总之给人一种不能随意冒犯之感,听说这还不是谢家在京城的老宅,而是谢运单独的宅子。 没想到谢夫人看着文静,也是个急性子,这倒是给了她士气,“那我就直说了,前日我家阳儿,对姊颜姑娘一见倾心,闹着要我替他求亲,我拗不过他,所幸咱们两家门当户对,所以我就想着来相看相看。” 白氏听了,却皱起眉头,自从姊颜回来,不知多少人倾慕她,不少夫人都私下里打探过,倒是没有一个,像王夫人一样,亲自上门,连个中间人的没有,还说什么相看相看,我们家姊颜是你挑的白菜吗?这样无礼,门风不言,还敢说门当户对。 “姊颜虽然是老爷的妹子,可是我们谢家,上还有老太爷和叔伯们,姊颜的父母也健在,再次一步说,大哥也还在,这事实在是轮不到我们插嘴,我们不能做主。” 王夫人却以为她是看不起岳家,谢姊颜住在你家,你还说不能插嘴,再说了,我只是来相看相看,又没有非谢姊颜不娶,你骄傲些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咱们相看相看,若是两家都合意,我们家立刻派人去苏越提亲。” 白氏原本以为王夫人是个不爱多事,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人,没想到却是如此的不讲理,一个二品禁军统领家,就如此嚣张,若是一品,恐怕人都飘到天上去了,别的,只论自家老爷,已经是二品尚书,也轮不到她来放肆。 不说姊颜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没有心上人,这样的人家,也不能嫁。 白氏正想着如何拒绝,就听见谢灵的声音,“你要向谁提亲。” 王夫人下意识道,“还不是提亲,我还没见过谢姊颜,还没看中她呢。” 谢灵不悦道,“夫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姊颜还不着急,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是谁。” “我是谢灵。” 见他们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爱搭不理的,分明是不给岳府面子,王夫人在府里说一不二,甚少出门,也没有受过别人的气,此时自然是很不高兴,于是就说了更让人不高兴的话,“谢姊颜都已经十七了,连亲事都没有定,我们岳家愿意相看她就罢了,你们还如此无礼。” “呵,到底是谁无礼,无缘无故跑到别人家,要相看别人家姑娘,被人拒绝了还在此纠缠不清,真是厚颜无耻,姊颜嫁给谁有人轮不到你们家,就算是不出嫁又如何。” 白氏虽然不喜这位夫人的作风,但是谢灵这样的确是有失身份,一介少家主,怎能跟这样的无知妇人争论。 “七叔去处理公务吧,此事我跟王夫人说清楚。” “哼,好一个谢家,我算是见识到了。” 白氏二人本来心情就不好,谢虞还不知道在哪儿,就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捣乱,还不讲理,有时候还真想像姊颜说的一样,打她一顿把她打醒。 不过实在是不能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啊,姊颜天沉从端王府回来,正想和哥嫂们说说,一回来就听到一个人在胡搅蛮缠。 “你见识了什么了?” 谢灵一听这声音,已经预见到王夫人的结局了,本来打算出手,或者出口的他,反而坐下,端着茶,准备看好戏。 白氏倒是怕今日要是姊颜动手,那个女人回去闹什么幺蛾子,怎么看这个女人都有当泼妇的潜质。 只见前面的姊颜,容颜倾城,背着长剑,面色淡漠的进来了,落后一步的青年也是长相俊朗,同样背着剑,二人气质不凡,王夫人一时只以为见了神仙眷侣。 “你是谁?” “谢姊颜。” 仙女自然是不能嫁到常人家的,不能弱了气势,先得压一压她,“果然不错,难怪阳儿看中你了,不过女孩子家家,舞刀弄剑实在是不太好,整日背着剑,这点以后要改改。” “你管的着吗?” “虽说现在是我多说了,日后你进了我们家的门,那就得听我的话。” 刚说了一句,就感觉谢姊颜身边那个男子想要杀人,王夫人这人也是奇怪,你越是比她想像中的厉害,她越是认不清自己,越是想要挑战你的底线,感受到天沉在看她,她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姊颜心里虽然猜到了,还是问白氏道,“这哪儿来的傻子。” “这位是岳统领的夫人。” “放肆,你居然敢骂我,难怪还没有定亲,天天跟个男人不清不楚,哪家敢娶你,还想进我岳家的门。” 姊颜心情本就不好,懒得多说,直接瞪着她,“好好说话你不懂,那这个字你肯定懂了。” “什么?” 一时间,杀气直奔她而去,姊颜低呵一声,“滚。” 那王夫人被唬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一直跟着王夫人的大丫鬟,一直没有说话,虽然她也觉得夫人太过自以为是,还不讲理,但是这里没有她说话的分,谢家小姐,一个字就把夫人吓成这样,实在是太解气了,要是每个女子都能向谢家小姐洒脱就好了。 见她坐在地上不起来,姊颜眉毛轻轻一挑,显然已经十分不开心了。 天沉默默上前几步,俯身拽住王夫人的领子,提起来,拖着她到门口,用力把她扭出去,如此粗暴的手法,惊住了大家。 只有姊颜见怪不怪了,扔垃圾不就应该这样干净利落吗。 那丫鬟看的是目瞪口呆,反应慢了几息,看大家看着她,后知后觉的往外跑,走到姊颜旁边,还握紧小拳头,小声说了句,“谢小姐威武。” 忙跑出去扶着吓着了的王夫人回去。 谢灵忍不住问道,“你们一向这样吗?” 姊颜斜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试试的话,下次快点给我解决了这些讨厌的家伙。” “好的好的。” 天沉每次见他们兄妹斗嘴,都十分的有意思。 禀退下人,二人把查到的东西告诉白氏和谢灵,谢灵若有所思。 既然有了方向,找到人是迟早的事,只是期间不要再出什么事,虞儿只是个女孩子啊。 姊颜安慰白氏,“虞儿武功也不弱,只是对方拿玉眉威胁她,她才束手就擒,如果对方是要抓她威胁我们,一定不会动她的,嫂嫂放心。” “唉,我从小教她要做一个好人,可是到了如今,我又盼望着她,如果不是那么为人着想,也许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若是虞儿本性不好的话,再教也教不出这样的好姑娘,也怪我们,想锻炼她,让她自己处理端王的事,没想到陷入陷阱,贺州已经盯着端王了,只要端王有动作,我们一定能找到虞儿,把她救出来。” 倒是谢虞和玉眉,被关起来,无事可做,玉眉好歹年长许多,经历的多些,怕她难过,就拉着谢虞,给她讲解舞技,教她一些曲子,谢虞心里渐渐安定下来,要相信自己,相信爹爹姑姑他们。 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一个教,一个学,二人认真无比。 最近诸位皇子间的气氛一直怪怪的,五位皇子,最认真在处理政事的,居然啊脾气暴躁的陵王。 陵王日日天黑才回府,只可惜这样还远远不够,朝中依旧是不看好他,他倒也不辩解。 这日依旧是很晚才就就寝,院子里突然传来声响,没什么睡意的陵王,披上衣服,问了问外面。 “回王爷,有人闯进王府,被我们抓住了,只是他没有还手,束手就擒了,说要见王爷。” “有意思。” 陵王打开门,走到院子里,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被护卫们押着,低着头站在那里。 “你见我做什么。” “小人前来献计,让王爷得偿所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劝服 陵王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送到京兆府去。” 护卫得了命令,立刻就要行动,“是。” 那人没想到陵王这么干脆,问都懒得问了,急忙道,“先前我们送来的消息,帮了殿下,现在殿下不想知道其它消息吗?” “如果这个消息不够有价值的话,就那你的命来抵吧。” 那人道,“这个消息的确是殿下现在最想知道的。” 陵王深深打量了他一眼,“把他带到书房来。” 护卫用特制牛皮绳子,将他双臂缚住,押进书房,几名高手守在门外。 那人挣了挣手上的绳子,发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挣开的,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在自己挣开绳子之前,就会被梁上的暗卫冲下来,割断喉咙。 “殿下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你最好先证明你是客,而不是上门找死的刺客。” “殿下倒不是外面传说的脾气暴躁,唯我独尊。” 陵王伸手端起茶盏,右肩上的衣服滑下,他也不在意,因为已经打算就寝的缘故,平日里紧紧束起的头发,被放下来,柔顺的躺在颈后,明明是一番闲适的模样,却透出说不明的危险,好像那满头青丝,片刻就会变成择人而噬的毒蛇。 “你不觉得自己的废话太多了吗?” 与陵王合作,实在是与虎谋皮,远在商国的人了解的不清楚,自己这些在楚京潜伏数年的人,才能明白那些能在楚京诡谲的形势中屹立不倒的人,有多可怕,只是哪怕与虎谋皮,只要能达到目的,大家全部死在楚京,也在所不辞。 “殿下一定很想知道,瑞王为什么突然入了陛下的眼,毕竟从能力,人品,性格上,瑞王都不是个讨喜的人。” “你是说,他耍了手段。” “不错,瑞王为了得到皇位,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只是太过愚蠢。” “就算他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父皇明明已经不再信任他,但是以现在的事态来看,我们应该都看错了。” 那人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殿下没有看错,只是看似最不可能的事,偏偏就是事实,瑞王确实控制了陛下的思想。” 这事若是真的,那真是不得了的消息,不过这人的来历也有疑问,“有话直说。” “瑞王麾下,有一个会巫蛊之术的女子,他们冒险给陛下下了蛊术,现在看来,的确是成功了。” “这个消息,暂时能留你一命,既然父皇在瑞王的控制之下,那么这还是一个死局。” “那么另一个消息,就是殿下的机会了,殿下以为,瑞王冒这样的险,就是为了一个瑞王的封号吧。” “就算他控制了父皇,以他的能力威望,朝臣们,是不会同意的,他硬来,也坐不稳位置。” 或许是站的累了,那人走到旁边的椅子,侧身坐下,“事到如今,我知道如果不坦诚相待,殿下是不会相信我们的,我们之前是与瑞王合作,只是他现在看起来,在自寻死路,所以我们也必须找个出路。” 陵王一点也不奇怪,能知道这么隐秘,他们和瑞王一定有关系。 “你们和谢家有什么关系,为何盯着他们,给我送消息,想借我的手,毁掉谢家,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一直做一些不太能见光的生意,本想扶植郑贵妃和瑞王,以便发展势力,可惜他们实在是扶不起来,所以我们想借此,向殿下求一个庇护。” 这样的话,不过是借口,陵王也不傻,不会轻易相信,不过如果要合作,即使对方心怀鬼胎,也要做出相信的样子。 “我们在边境有一些矿石生意,这次被谢家和珺王发现,大受打击,如果被他们抓住不放,恐怕我们一丝生机也无,殿下也明白水至清而无鱼的道理,朗朗乾坤之下,必定会有阳光无法照亮的地方,只要殿下给我们一丝喘息之机,我们就倾尽全力助殿下得偿所愿。” 滨州一案,涉及的机密,都保密的十分严格,普通官员,百姓,也只知道是一桩贪污,官员勾结的案子,其中涉及的奸细一事,事关体大,也只要廖廖几人知道,即使是皇子们,也只是一知半解,陵王作为当事人之一,知道一些内幕,却也不完全明白。 而西州一案,还是当做普通官员受贿,失职处理,其中机密,只有谢家众人,珺王,陛下知道,现在那人用这个来搪塞,倒也能混过去,只是难以长久。 两个案子的手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些关系,甚至应该是出于同一伙儿人之手。 陵王冷哼道,“西州和滨州的事,都是你们干的吧。” “正是。” “你们的势力,还真是不小,我和将卿正的事,也是你们从中作梗吧。” “当时为郑贵妃母子效力,不得已而为之。” 陵王不屑,“郑贵妃倒是把本王当作了软柿子,不过,你们凭什么以为本王会和你们这些害虫为伍,包庇你们,祸害黎民百姓。” 那人倒也不生气,“因为殿下翻盘的机会太小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陛下不再信任殿下,让殿下回来,不过是看着与皇后娘娘多年情分,陛下心里,已经把殿下排除在外了。 而烨王是陛下的嫡长子,有诸多老臣支持,陛下一旦出事,又无储君,烨王能名正言顺的继位,至于珺王,我们给殿下送了不少谢家和珺王的消息,谢家辅佐珺王,珺王险中求胜也不是不可能。连瑞王手中都攥着陛下这张王牌,殿下想要登上帝位,实在是太难了,除非殿下已经放弃皇位,无欲无求,那我们对于殿下来说才真的是没有用。” 陵王依旧面不改色,连动容之色都没有,“你们倒是看的清楚,也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本王不认为你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以你们在官员中安插人手的手段来看,若是不插手皇位之争,自保本就不难,而你们,偏偏要冒险行事,一定有更大的目的,本王身为皇子,就算想要得到皇位,也不会去学瑞王,做自断根基之事。” 那人苦劝道,“黑暗势力杀不尽,杀了一茬,另一茬又起,殿下何必认死理,何况一个被殿下捏在手里的暗势力,不是更安全吗?怎么会危害根基。” 陵王已经不想再听,准备让人送客了。 那人只好使出撒手锏,“殿下当真以为还有时间可以周旋吗?蛊术损耗精气,如此下去,陛下时日无多,瑞王已经决定要破缶沉舟,放手一搏了,届时就是殿下坚持国家大义,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是说,他不仅控制了父皇,还想篡位。”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所以我才敢方言助殿下得偿所愿。” “你倒是说说,如何让我得偿所愿。” “我们已经决定放弃瑞王母子,只是这么久的心血太过浪费,所以我们想用瑞王母子做垫脚石,为陵王殿下您,铺一条登天之梯。” 陵王定定的看了看那人。 让人给他松绑,奉上一盏热茶。 那人隐藏在斗笠之下,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一晚,陵王书房的灯,燃了半夜。 找了半夜的人,依旧是毫无头绪,姊颜揉着眉心,回到院子,早有人在等候。 “青兰见过小姐。” “什么时候到的。” “两个时辰之前到了,只是小姐不在。” “到了就好,尽快接手事务。” “青兰领命。” “不必拘束,做好事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青兰明白,青兰定如青缇一样忠心不二,为了主子,万死不辞,只求留在主子身边,不要把青兰送人。”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你们小时候,都是一同跟着我,我怎么会随意把你们送人,青缇去了,我把你调回京城,接替她的位置,只是希望你帮我打理好内务,不是让你送死。” “那青樱她。” “我早就说过了,林家姐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林姿以后十有八九,会是七哥的妻子,所以我派人去保护他,青樱虽然是你们中,年纪最小的,但是她武功最好,医术毒术也学的不错,人机灵,把她派去保护未来的主母,也不亏了她,日后林姿嫁入谢府,你们也能重新在一起了。” 没想到小姐想的这么周到,小姐说了七公子会娶林小姐,那么一定是真的,只是青缇的一番真心,到底是伴随着一柸黄土,永久的埋葬了,小时候,她们姐妹三个都跟着小姐,自己和青樱都有些害怕小姐,只有青缇和小姐最亲近,青缇没了,小姐也是伤心的吧,自己只有让小姐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让小姐安心办事,青缇才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姊颜向她交代了一些必要的事务,便让她回去了,看着她与青缇相似的衣着打扮,总是想起那个跳脱能干的丫头,我们都还记着你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从后门进来端王府,藏在端王卧房外面大树上的贺州,一丝睡意也无,酒瘾也被满腹的担心取代,虽然见识过虞儿的武功,但是她毕竟还只是个女孩子,还要顾及玉眉。 在端王府左等右等没有动静,端王府的人倒也在积极寻找线索,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贺州的担心也越来越重。 第一百九十章 算盘 所以有人神神秘秘从后门到了端王府,贺州的心,立刻就提起来了,哪怕曾经和天沉姊颜一起生死一线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提心吊胆过,独自被赵家庄的人追杀的时候,也畅快的恨不得仰天大笑才好,如今却为一个小丫头牵肠挂肚。 贺少侠自诩孑然一身,孤单赴会,到如今才有了牵挂的滋味。 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的挪动身体,翻到那人进入的房间,藏身于窗框外面的房梁上,因为角度的原因,隐蔽性很好,敛息屏气,将耳朵靠近房间。 那人倒也沉的住气,灯也未点,在里面静静的坐着。 而同样忙了半夜的端王,终于忍不住疲倦,回房休息。 一回院子,看到黑漆漆一片,不禁有些恼怒,这些奴才,真是越发没用了,不过出了一点儿事,差事都不办了,连个灯都不点。 身旁的小厮,立马打着灯笼,往前跑了几步,准备先行点灯,明明灭灭的灯笼,隐约照见一个黑影坐在房里,心里悬了半夜的他,一时唬的坐到地上,端王还未发火,里面的人出声了。 端王一听声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按捺住心思,“把灯点上,出去。” 那小厮不敢多言,爬起来战战兢兢点好灯,头也不敢抬的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瑞王,今日穿了一件暗色的外衫,趁夜来端王府,肯定没好事。 “当然是问问我的九哥,我上次的提议,你想好了没有。” “你知道我一向是置身事外的。” “看来你还是没想清楚,你要知道,靠你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娶谢虞,你若是答应我,我就劝父皇,帮你赐婚,谢家再怎么样,也不敢抗旨,现在父皇一心信任我,可不会再听谢家人蛊惑。” “虽然我很想娶她,但是她已经不喜欢我了,娶来做什么。” “九哥,人活着,当然是要自己开心,你喜欢她就好了,娶回来,放在身边不是很好吗?” 一句话触动了端王心里埋藏很深的心思,既然自己在她们心中,已经是个伪君子,又何必再在意呢,只要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极力的拉拢我,也没有用,咱们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知为何,却触怒了瑞王,“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这样以为,难道九哥你也这么认为吗?咱们两个,到底比不上谁,不过是比他们晚生了几年而已,凭什么要被人看不上,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帮我,我们两个,一定都能如愿。” 端王看了他一会儿,问道,“虞儿是不是被你抓走了。” “一个负心女子,你还叫的这么亲热,是我抓走了,又怎么样。” “那你还真是胆子不小啊,今日谢家人已经来闹过了,现在我府上,不知道哪儿还藏着他们的眼线呢。” “我们身为皇子,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再说了,我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的。” 端王有些无言,“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哪儿来的。” “民间不是有句话,富贵险中求,这事越是看起来不可能,我越是要他们看着我登上高位。” “不管如何,你先放了虞儿。” “不可能,现在我不可能放了她。” “我同意和你一起冒险行事,你放了她吧。” “有你这句话,我不会伤她一根汗毛,但是我现在不能放了她。” “你怎能如此无赖。” “只要九哥到时和我一条心,我自然会达成九哥的心愿。” “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我只是来告诉九哥你面临的选择,其它的,就看你的了。” 二人也没有别的话说,今日瑞王亲自来示威也好,威胁也好,虞儿在他手上,自己务必要受到他的钳制。 现在连瑞王都瞧不起自己了,自己还真是皇子中,最失败的一个。 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谢家人,若是告诉他们,就相当于和瑞王撕破脸,日后就是与他为敌了,况且他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伤了虞儿。 若是自己设计救出虞儿,或许还能挽回虞儿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爱上自己。 打定主意,端王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贺州思索片刻,让同行的人,分出几个去跟着瑞王,剩下的继续看着端王。 自己先回去跟姊颜他们商量,既然瑞王为了拉拢端王,不会伤害虞儿,那就先不能慌乱,先安抚好谢运夫妇。 贺州回府之后,姊颜二人不在屋里,和谢灵在书房和珺王密谈,贺州便到了谢运夫妇的院子里。 “谢二哥,嫂子。” 谢运夫妇二人连忙走近,谢运用手攥住贺州的手臂,“如何了,有消息吗。” “你们不要担心,虞儿应该没事,是瑞王派人抓了她,用她威胁端王,或者是胁迫谢家,今晚瑞王亲自到端王府说过,暂时不会放了虞儿,要端王支持他,至于其它,没有多提,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他不会也不敢伤了虞儿,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你们可以暂时放心。” 白氏几乎是半靠在谢运身上,听了这个,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谢运反握住白氏的双手,心里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愤怒,瑞王的所做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朝堂上借着陛下糊涂,胡作非为,私下里还敢绑架朝臣家眷。 “我现在就去找瑞王要人,我到要看看,他敢不敢不把人送回来。” 贺州忙劝道,“不可啊,现在咱们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把人藏在哪儿,现在他大可不承认,您又不能把他怎么样,若是打草惊蛇,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白氏拉住谢运,苦苦劝道,“虞儿在他手里,你不能冲动。” 贺州接道,“他敢抓人,就不会没有蛛丝马迹,端王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摆布,咱们只要装作无头苍蝇,乱飞乱撞,他们大意之下,我们总能找到机会。” “也只能这样了,枉我官至二品,连自己女儿的保护不了,等陛下好了,我一定要请陛下秉公处置,给我谢家一个公道。” “快了,陛下快好了。” 谢运只以为贺州在安慰他,这么多年一腔热血,想要为国效力的他,终于还是感受到了无力,我以全力护国,却无人护我妻儿啊,世间公道,到底要找谁讨要呢? 一时间,因为楚帝的病,人心浮动,争名夺利,已经红了眼,而最重要的人物,楚国的皇帝,却安享着他数十年来,难得的安宁,躺在龙床之上,没有烦忧。 一座宁静的小院,又来了人气儿。 “陵王已经明显被我说动,送上门的踏脚石,没有不踩的道理,只是放弃瑞王这个培养已久的棋子,有些可惜。” 另一个稳重,有些威严的声音道,“你的眼界还是太小了,棋子就是棋子,当弃就弃,主子传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计划有变,插手的人太多,培养傀儡的计划,改为扰乱楚国朝纲,打破他们引以为豪的团结对外,消耗楚国的整体实力,切不可因小失大。” 又传来一个讨好的声音,“主子的决策,一直是最正确的,瑞王一边想篡位夺权,让咱们给他扫除障碍,一时又拉拢端王,以获得更多支持,现在又绑架谢家女儿,想胁迫端王,和谢家。端王和谢家又不是傻子,方才他居然去端王府示威,我们就用了一点点手段,麻痹了瑞王,让谢家人听到了他的话,到时候他和谢家斗的不可开交,陵王就能名正言顺的捡便宜了。” “你做的不错,随机应变,他们既然都想在使臣进京之前,控制局势,我们就帮他们一把,皇帝病的说不出话,诸位皇子斗做一团,到时候这可是一出好戏,崔月小姐一定会很乐意看到。” “谢家人又如何,还不是被咱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自以为私下投靠珺王,可以掌控局势,可惜他们来的太晚了。” 领头的人,重新分派好事务,耐心嘱咐了一番,特意交代要密切注意帝师的人,几人又偷偷散去。 由于药效作用,解药和蛊毒开始争斗,早已消耗过度的皇帝,彻底陷入昏迷,瑞王以为是灵姑娘交代的大限要提前来了,做事也紧迫起来。 而姜瑜来信,也快要回来了,只是陛下如果不醒,这趟使命,就没法交代,这次查到的证据,就没有用了。 京里的城防,一直在变动,禁军内部权利之争,也越来越剧烈,甚至驻扎在城外的戍卫营的驻军,都开始不安起来。 烨王接到这些消息时,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毕竟名利财帛动人心,储位未定,陛下昏迷不醒,这些人心里的算盘,已经拨动的哗啦啦直响了。 所有人中,最稳得住的,只有卿月了,卿月一直住在胡太医府上,除了研究蛊毒之外,就与胡太医交流医术,外面的风吹草动,竟然一定儿也没有传到这里来,姊颜怕她担心,也没有告诉她虞儿的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狠色 胡太医行走宫中,哪怕再不听,不看,也能感受到宫里的气氛不对劲,自从陛下用了卿月的药,开始昏迷不醒,往日一日中还能醒个两三个时辰,现在这样昏迷不醒,实在是令人揪心。 可是事已至此,也无力改变,卿月也没有担心的样子,也只好配合着,再加上担心家人,夜夜都是难以入眠,眼下尽是青黑之色,众人只以为胡太医是担心陛下病情所以憔悴如此,不免有些同情。 只是负责看顾的瑞王,不知为何,没有苛责负责陛下病情的太医们,大家都赞其宽厚,只胡太医心里清楚,瑞王给陛下下了蛊毒,早已料到陛下会损耗过度,昏迷不醒,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宽厚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昏昏沉沉的捱到天明,再也睡不着,起床洗漱过后,胡太医照例到书房去找卿月。 残灯未灭,卿月还倚在窗下,看着胡府历年收集的各种医术,有些虽然不够有名,却都有其可取之处,这是卿月最喜欢的地方。 “咳咳。” “前辈,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卿月啊,你不会又一夜未睡吧。” 卿月接着打开的门缝,一看,天光已亮,也不禁有些恍然,一夜这么快就过去了。 “我的睡眠少,眯一眯也就够了,这些书,有很多我不曾读过,现在沾了您的光,见识一番。” “你真是太好学了,也难怪你的医术如此高明,真是应该让我那些不肖子孙看看,天赋异禀的人,都这么用功,这些庸才,也需用力啊。” 卿月走过来,抚他坐下,期间轻轻给他把了把脉,“是我贪心,想什么都学一学,不肯专精,您气息虚浮,需要多注意身体啊。” “无事,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老人家就是这样,你也不要太赶了,等他日,我让人把这些书,通通抄录一份送给你,你慢慢看,可不要再这样熬夜了。” “这可是您家里的私藏。” “我把它们藏在家里也救不了人啊,送你一份,你也能把它们变的有用,再者,不要保持精力,陛下的病情,牵扯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卿月已经习惯了同等对待病人,常常忘了现在的病人是陛下,牵扯到国家社稷,“嗯,我明白,今日已经是用药引的最后一天,最重要的时期一过,继续用药,陛下会渐渐好转,每日也会醒来一段时间,神智也会一点点清醒,七日之后,陛下就可以起来收拾烂摊子了。” 胡太医却没办法这么乐观,“希望如此,从未觉得十天,是这样漫长。”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睡觉,演戏,然后等着和家人团聚,不要担心了。” “好好,我们吃早饭吧。” 卿月搀扶着胡太医出去,这是个正直可爱的老人家,让人尊敬,两人互相为师,又是忘年交。 只是胡太医脸上笑着,心里却总有些不安。 而不分日夜找了整整两天的谢家,还是没有搜查到虞儿的踪迹,似乎只有端王和瑞王这两条线,可是瑞王除了跟端王透露了几句,就没有其它动作了,好像打定主意吧虞儿藏起来,威胁端王,后面必要的话,应该还要威胁谢家。 贺州整日跟着端王,一丝酒也不碰了,生怕眨眼就放过了线索,而端王明明知道了谢虞的线索,却没有通知谢家,反而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派人出去查找。 姊颜二人自然觉得他在做什么打算。 不过端王也偷偷去了一趟太宰府,太宰大人虽然退隐已久,但是警惕性很高,安排周密,贺州都很难靠近偷听。 只远远看到二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后来又妥协了。 回府之后不久,出入端王府的人增多了不少。 在宫外盯人还好,只是宫里人多眼杂,自然没有那么方便,端王在宫里与人接触,甚至与瑞王谈话,都很难知道内容,贺州心里越发着急,但是也只能按捺住。 端王忙忙碌碌,虽然一直是一副焦急的样子,贺州还是看出今日,他心情有些放松了。 照例在宫里待了一天之后,趁夜色出宫,坐上端王府的马车,只是车夫好像跟之前不是同一个人。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往回走,刚刚走出宫门前的大道,转了个弯,马车就停了下来,端王下了马车,上了旁边一辆普通蓝布马车。 跟着贺州的暗卫,连忙要追,贺州让他们停下,“这个不是,派一个人去跟着就行。” 暗卫面面相觑,不过小姐交代了,凡事听贺少侠的,也不再怀疑,一个人脱离大家,悄悄跟了上去。 其它人和贺州继续跟着端王府的马车,不一会儿,又同样下来一个与端王装束一样的人,那人刻意背着身子,看不到面孔。 暗卫心里诧异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看了看贺州的脸色,又自发的派了一个人去跟着。 其中一个比较老道的暗卫悄声问道,“贺少侠,要不要派人回去通知小姐他们。” “回去一个人通知,让她们往我们的信号这里来。” 那人分派一人出去。 又过了两条街,马车再次停下,这次又下来一个人,一个暗卫正自发的要去跟着,贺州做了个停的手势,“分出两个人,跟着端王的马车,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跟着这个人。” 贺州和剩下的四个暗卫跟着第三个人,暗卫虽然不解,想着小姐的嘱咐,还是照做了。 晚饭照例是玉眉先尝过,等半个时辰,才让谢虞动筷。 谢虞这两天也确定了对方不会轻易伤害两人,倒是微微放心,若是对方要动师傅,师傅连半分反抗之力都没有,到时候只怕自己关心则乱,起不到作用,只要对方暂时不起坏心思,此事到底还是有转机的。 本以为这次还像之前一样,白小心了,谁知不过才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玉眉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突然手软脚软的,身上莫名其妙的很热。 谢虞见师傅脸色不对劲,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在发烫了,再摸摸脉搏,脉搏也很乱,以她粗浅的医术,根本查不出来。 也只能给玉眉喂了几杯水,一点点水,也只是暂时的。 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玉眉,阅历到底是比谢虞多一些,已经滚烫的手,抓住谢虞,“虞儿,不能,不能吃,饭菜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们,他们,用了下三滥的招数,你,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管师傅,你要是能逃出去,就赶快逃出去,别,别,别管师傅。” 撑着说完几句话,玉眉的神智也渐渐开始不清醒一些,谢虞拍门喊人求助,却没有一个人答应,外面像死了一样安静。 玉眉却忍不住的倒在地上,开始胡乱的挣扎起来,面色潮红,嘴里胡乱呓语。 谢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来水盆里的清水,用帕子打湿,不停的给玉眉搽着脸和手脚,也只是杯水车薪。 以谢虞的见识,也能明白玉眉现在应该不是中了毒药,而应该是中了媚药之类的下三滥,这种药对女子来说,是极大的侮辱,这些人想要干什么,是谁想做这无耻行径。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向这边过来了。 明白了现在处境的谢虞,自然不会相信来的是救兵,将手叩在腰间,准备拼死冲出去,死也不能让对方得逞,如果,如果能把师傅救出去,就好了。 虞儿左手攥住玉眉的胳膊,狠狠的看着门,门口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咔哒一声,锁开了,那人脸上挂这谄媚的笑,半躬着腰,打开门。 脸上的笑突然凝固,进而变的诡异,一条金色的链子,自谢虞手中,直直的刺入那人胸膛之中。 端王口中的虞儿,刚刚出口,就被谢虞眼中的狠厉之色吓的退了一步。 看到是端王,谢虞诧异了一瞬,更加愤怒,内力加倍注入千锁,手指灵活一动,千锁内部精巧的机关打开,只有小豆款的锁链,瞬间展开,皆是一片片小小的利刃组合而成,有小拇指宽。 自从姊颜送她这跟新的千锁之后,谢虞一直在不停摸索联系,还有姊颜天沉,贺州三人不时的指导,再加上对舞技,身法的了解,她已经可以掌握完全的使用方法。 这一刻的愤恨,打破了她心里最后意思顾虑,千锁全面展开。 在场的人,没人见过这样的武器,那么绚丽,平时却也只是配在腰间,跟她的主人一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展开锋芒的时候,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思绪万千,也不过一瞬,千锁刺入那开门人胸膛,又拔出,再展开进而在护卫冲上来之前缠绕住端王的脖子,加起来也不过几息的时间,谢虞倒也打破了自己的极限,将千锁运用的得心应手起来。 端王挡在门口,护卫们挤在后面不敢动弹,生怕那个危险的东西,瞬间带走端王的性命。 房里的两个女子,衣衫凌乱,地上也是水迹斑驳,被谢虞拉着手臂的女子,还面色潮红,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手脚乱动,那些男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是真怎么了。 端王不在意颈间利刃,急忙问道,“虞儿你没事吧。” 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狠色,仿佛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凌迟处死才甘心,“不要你管,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就要你们端王的人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洗 端王看着谢虞毫不留情的样子,心底一阵难受,“虞儿,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来救你们的,你没事吧。” “不要废话,我要解药。” 端王的随身护卫着急了,被利刃绕住脖子的可是自家主子,忙向一边带路的人要解药,“你们谁下的药,快点拿解药。” 那人没想到谢虞没有中招,本来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在端王来之前给谢虞二人下药,然后让端王与其行房,没想到只要那个老女人中了招,现在端王还被胁迫。 这人也是瑞王心腹之一,转念一想,,主子本来就是要把端王绑在一条船上,现在情况虽然有变,只要达到本来的目的就好。 “小的按吩咐用的是没有解药的媚药,只能,只能。” 谢虞大怒,“你实在是太卑鄙了,我杀了你。” “虞儿,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是要救你。” “还狡辩,我师傅要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正要动手,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 一朵黄色烟花在空中炸开,随即就是一阵炫目的刀光,由于太快,连人影都看不见。 谢虞心下安定,知道贺州不会无的放矢,收回千锁。 看守的人全部集中到小院中,端王的护卫用力把端王拖走。 端王脱离险境,那些人连忙围住气势汹汹的贺州并四名暗卫。 哪怕人数上对方是己方的十倍还多,暗卫们毫不迟疑,立刻背靠背,站立成一个最有利的阵型。 不过片刻,贺州的快刀已经解决了还挡在门口的人,谢虞扶起玉眉,玉眉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谢虞狠狠心,握住玉眉的手腕,找到一个穴位,狠狠一按,刺骨的疼痛将玉眉的神智拉回一些,暂时能配合谢虞走几步。 扶着玉眉,走到贺州和暗卫组成的保护圈,右手执着千锁,在空隙中给敌人致命一击。 暗卫右手握着细薄而纤长,微微带着一点弧度的匕首,无情的收割着性命,左手随时准备释放杀招。 贺州本是大开大合的招式,此时却束手束脚不能展开,要照顾玉眉,又不能跑路,只能苦苦支撑。 对方一轮一轮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一定要把人留下才肯罢休,贺州的刀多日没有饮过血,正在兴奋的发出低吟。 那带路人看来是管事儿的,刚才跟着端王躲到一边,现在又跳出来指东指西,让更多人一涌而上。 贺州倒是还好,这种阵仗见的多了,若是他一个人就罢了,现在不行,要护好谢虞二人。 暗卫到底不是贺州这种等级的高手,渐渐的受了伤,保护圈越来越小。 终于还是抬起了右手,一支支袖箭从暗卫袖中射出,可惜没人只有四只袖箭,现在也来不及装箭了。 贺州趁机解决了一小半的人,可是对方应该在这里安排了许多人,死了又有人冲上来,源源不断。 靠四个暗卫顶不了多久,贺州有心杀了那个指挥的,可是他站的远远的,若是现在离开谢虞身边,又不放心,只能作罢,等着姊颜他们早点来,他们来了,就能放开手脚。 袖箭厉害,也有用完的时候,暗卫一个个倒下,贺州双刀其出,护在谢虞左右。 玉眉用尽全力,保持最后的神智,指甲已经深深的扣进了柔嫩的手掌,不听的叨念着“走,快走,不要管我。” 谢虞此时已经有些红了眼,一手扶着玉眉,又不要闹发挥自己身法的优势,只能尽力从旁协助贺州。 一波波杀不尽的人冲过来,她此刻已经彻底从对姑姑他们的依赖走出来,满心想的只有杀光眼前的敌人,和贺州,师傅一起走出这里。 心里越发坚定,手里的动作就越快,端王看到这样的她,一是震惊,二是心疼,她这一刻仿佛杀神上身,亦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连自己话也听不进。 护卫着急的给端王包扎着脖子上的血痕,端王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院子中间和贺州配合无间的那个女子,就是脚步被羁绊住不能自由起舞,她就站在那里不躲不避,舞着利器,也仿佛是在起舞。 至少在这一刻,她不是谢姊颜光环下的小姑娘,这样的时候,端王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妆成而万骨枯,她好像一夕之间风华尽出。 指挥的那人,躲在端王这边,看贺州带来的人已经倒下,三人被围的越来越紧,嘴角扬起一丝狡诈的笑容。 拍了拍手掌,一直站在圈外的四人突然加入战局,这些人,可不是送死的卒子,一出手还颇有两下子。 “杀了那个使刀的,把谢虞抓回来。” 四人全力攻来,贺州顾忌身后的谢虞,难出全力,一时不能快速解决,露出的空挡更多,其它人就蜂拥而上,想要把谢虞抓回来。 谢虞面色不改,手中动作不停,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千锁已经被染红。 这种危机时刻,贺州却越来越专注,出刀如用手,四个高手转眼死一伤二。 周围已经倒了一大圈的人,剩下的人看到满地伤残,鲜血洗地,心里开始害怕,出手也有了顾忌。 那人有悄悄打了个手势,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靠近战局,趁贺州转身的功夫,冲谢虞甩出一把暗器,谢虞扶着玉眉,躲开的机会渺茫。 谢虞连忙收回千锁,护在身边,挡下暗器,暗器挡下一波,后力未继的时候,一波暗器又来,贺州一手将刀捅进剩下的一个高手心口,立马回身,挡在谢虞面前,刀势一起,内力涌入双手,传入自小为伴的双刀之中。 贺州的刀势是一往无前,只要是在不能碾压他的对手面前,那只有被他压制的份,暗器被刀势挡在外面。 打了这么久,对方没有伤到谢虞,贺州也是以保护为主,这人一来就想伤了谢虞,贺州自然怒从心来,暗器在刀势面前,被卸了力,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众人心道,此人刀法厉害,没想到内力也如此深厚。 谢虞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周围的人明白了这两人的软肋,再次趁机杀了过来,这次是冲着玉眉来的,谢虞回身阻挡,被人抓住破绽,一刀划到了左臂。 下一刻,那人的人头却脱离了身体,咕噜噜滚了老远,说到底贺州还有些江湖习气,打心眼里不愿让人死的太难看,可是这人伤了谢虞,自然不能再有所顾忌。 再一转身,落在地上,脚一踢一收,一枚暗器跃起,一脚踹出,暗器呼啸带风,比来时更快,直射入使暗器的人的小腹。 玉眉到了现在还能保持一点清醒,一是周围刀剑金铁之声,而是冲天的血腥味,让她一个女子,难以忍受,喉头一阵作呕,再难说出话来。 端王见那人居然让人对谢虞动手,暗地让护卫对那人出手,护卫却死活不愿意离开端王身边,免得主子出事,再说了,这个女人死了更好。 忍着疼痛,谢虞改抚为挽,挽住玉眉的胳膊,生怕她一不小心倒下去,被人钻了空子。 那人亲自下场,一扬袖子,内力催动,一阵无形的风向贺州三人刮去。 随后掏出一只竹管,拨开塞子。 端王明知他要捣鬼,却被护卫按的紧紧的,寸步难行,也只能大声提醒一声,“小心。” 竹管被他扔到三人附近,贺州一见这东西,就感觉不妙,一脚踢出,准备把这东西踢归去,谁知脚刚碰到竹管,竹管就碎成了几片吗,一团黑色立马散开,像三人扑来。 贺州心道不好,看来是蛊虫。 内力外放,将十几只虫子震开,却没有震死,虫子震不死,也不知被这些虫子近身会怎样,这些虫子只往三人这里来,贺州内力深厚不怕,只是谢虞二人不同,那玉眉更是一点武功不会。 何况还不知这车轮战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只能站着被人攻击,无法还手,实在可恶。 虫子卷土重来,周围的人也再一次围了上来,先解决这些无孔不入的虫子,贺州正欲提起刀势,斩了这些虫子。 忽然感觉有两道身影靠近,来了。 一道内力由远及近,将三人面前的人,震开三丈,接着一道直接将虫子阻挡在无形的墙外,姊颜二人看到信号,从他们追人的地方全力赶来,一来就看到三人不妙的处境。 姊颜一手前推,虫子被内力推出几丈,天沉的剑几乎同时出鞘,剑气纵横,虫子在包围的人头上炸开,汁液滴到很多人身上,那些人身上立刻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麻痒不已,一时连刀也握不住掉了。 天沉的王者剑意一起,众人的动作迟钝片刻,姊颜清歌出鞘,还在拼力挣脱剑意的众人,之感觉铺天盖地的杀气压过来,心下骇然,眼中惊恐刚起,颈间便是一凉。 三人的默契自然不必多言,贺州还是守在谢虞身边。 姊颜二人没有后顾之忧,不必束手束脚,顷刻反杀过来,刚刚还以为快要得手的那人,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杀意来临之时,就已经想拔腿就跑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已经被长剑贯胸,没有顾忌的二人,入两尊杀神,本来就已经心生恐惧的守卫,已经无心再战。 配合无间的二人,收割战场,贺州将谢虞二人护的紧紧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姊颜二人杀的痛快,今天越刀虽然已经饮够了血,但是还是打的憋屈。 剩下的人已经不敢再冲进来了,可以说是望风而逃。 贺州叫道,“你们俩一来就没好事,本少侠还没杀爽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习惯 贺州叫道,“你们俩一来就没好事,本少侠还没杀爽呢。” 姊颜二人对视一眼,这家伙还是这样,正事一过就不正经。 一切解决完了,暗卫们才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姊颜指着倒在地上的暗卫,“把他们带回去,全力救治。” 本来是出生入死的暗卫,在太厉害的主子面前,也只能剩下打扫战场的份。 默默探探同僚们的鼻息,替他们先包扎,然后一个个背走,收回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几人都无视了端王几人,端王想上前问问谢虞的伤势,却被谢虞无波无澜的一眼,看的退却了,那眼神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与路人无异的陌生人。 啊,不算路人,对于路人,她还会有些善意,她对自己,恐怕已经是失望透顶了吧。 玉眉看到危险已过,一口气松了,人也软软的要倒下,谢虞的左臂此刻已经是鲜血淋漓。 姊颜对贺州道,“我带玉眉去找卿月,你们帮虞儿包扎伤口,剩下的事情,太沉在这里处理。” 不等她说完,贺州已经握住谢虞的手腕,衣袖掀开,虽然没有伤及筋脉,但是白嫩的胳膊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外翻,谢虞却一声不吭,经过这一遭,贺州也明白,谢虞表面上是一个柔弱的世家贵女,实际上如姊颜一样倔强。 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贺州也只能连连道,“没事了。” 拉着谢虞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端王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天沉指挥着暗卫们,本以为瑞王接到消息会赶过来,等了半个时辰没有动静,便带着贺州谢虞先回府,自始至终没有理会端王一下。 护卫见这里没事了,也劝端王回去。 姊颜背着失去神智的玉眉,全力赶到胡府,卿月见她急忙忙赶来,二话不说,和姊颜一起,将玉眉扶到榻上。 按着她的身子,卿月仔细把过脉,“这种媚药的确没有解药,我只能用金针刺穴,你按住她。” 虽然心里猜到了,但是听到卿月的诊断,心里更是愤怒,不过手上还是照做了。 因为玉眉一直乱动,再加上药性难除,行针过程中,卿月额头上少见的出了许多汗珠。 整整半个时辰,玉眉渐渐的安静下来,眉头舒展了一些。 里面都是女子,胡太医不好进去,只是让人准备热水,等会儿可能会遇到。 天沉也带着大家回府,白氏和谢归焦急的在大门口等着她们回来,几日不见,女儿已经瘦了好几分,衣服凌乱,外衫上还有几道刀剑化开的口子 。 等不及进去,白氏上上下下检查了虞儿身上,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了,血还是渗了出来,白氏泪眼朦胧,但是在孩子们面前强忍着不哭,谢归牵着姐姐的手不放。 “可怜的孩子,受苦了。” “他们不敢动我们,没吃什么苦头,这个只不过是逃出来不小心弄的,娘,你别担心。” 白氏眨眨眼睛,知道他们不想让自己担心,既然回来了,就让孩子们安心吧,“好好,娘相信你,快进去,娘给你们准备了吃的,先吃一些。” “娘,我还是先洗漱,换换衣服吧。” “这时候还想着这个,咱们家都不是外人,他们不敢害你,你也肯定没好好吃东西,快,娘亲手做的,你们都进来吃一些,吃饱了再说。” 没想到一向最重闺仪的娘亲,这时候放弃了自己守了多年的东西,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吃没吃好,“好好,我最想娘的手艺了,我要吃三大碗。” 贺州见谢虞恢复了活泼的样子,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一放下心,酒瘾就犯了。 “二嫂,饭菜就算了,有没有准备好酒啊。” “知道少侠喜欢,早就让人从酒窖搬来了,你们也幸苦了,喝酒放松放松。” 天沉却在一旁沉默不语,这次的事,肯定会给谢虞造成阴影,姊颜肯定很生气,瑞王不按常理出牌,不知剩下的几天,还会出什么事。 白氏总觉得少了什么,“你姑姑和师傅呢?” 今天发生的事,不能让娘知道,谢虞难过道,“师傅身体不适,姑姑带她去找卿月姑姑了,马上就回来。” “这次玉师傅受咱们家连累了,我们家欠她一份人情。” “师傅她为人正直,娘肯定能和她好好相处。” “你娘是那样为难别人的人吗?做人应当尊师重道,她是你的师傅,娘亲一定尊重她。” 白氏为了表现的轻松些,故意不提起这几天的事,只希望女儿能好吃好睡,忘记噩梦。 到了偏厅,果然有一桌子好吃的,还有冰镇好的酒,没吃晚饭的谢虞,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天沉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虞儿看到贺州脸上的笑,很想扁他。 谢虞在大家注视下,喝了两碗粥,一碗汤,两盘点心,看的白氏心疼极了。 直到谢虞吃完饭,收拾妥当,姊颜才回来,玉眉留在卿月那里,修养几天。 端王失意回府的途中,被瑞王拦了下来,端王本欲不理,却被一句话叫停。 “九哥,你现在没得选了。” “你陷害我。” “说什么呢,我只是把九哥的本性引出来而已,你自己的私心,你不知道吗。”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你要争是你的事,不要再找我了。” “恐怕现在谢家已经把你看作仇人,我原本只是想成全你和谢虞,没想到出了意外,无论是保住你自己,还是想得到谢虞,投靠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卑鄙。” “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我就不信刚你没有产生一丝惋惜的想法。” 端王放下车窗帘子,不想多说,即使自己有私心,但是从未想过伤害谢虞,要自保,要投靠,也轮不上你。 “烨王一向大公无私,如果他知道你给谢虞下药企图不轨,他不会庇护你的,珺王跟谢灵是一起的,更不用说了,至于陵王,他只会看你的好戏而已,你还想靠谁?” “你是当父皇不存在了吗?” “你以为如今父皇还会偏袒你吗?他现在信任的,只有我一个人,放下你伪君子的面孔吧,以后全力辅佐我,什么嫡子长子,都靠边。” “这话,你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吗?你也就敢在我面前逞威风罢了,我要回去了,别挡路。” 说完,车夫一扬鞭,往府里走去。 瑞王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 “爷,咱们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这下端王是不是要与我们为敌了。” “他哪有那个胆子,他要是有胆子的话,早就通知谢家人了,胆子小,私心重,谢家现在视他为敌,他找太宰府借人,想要亲自来个英雄救美,然后用点手段,谢家就能把女儿嫁给他,可惜他太蠢了,暴露行踪,还想着今天来探路,然后带人来救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 “是啊,爷,本来想让他与谢虞成事,然后拉拢端王,胁迫谢家,可惜失败了,不过他们还是像我们预想的一样,成为了敌人,倒是完成了一半目标。” “等着他来求我们吧。” 说完,也上了马车,径直回府。 旁边大树上藏着的人,看两方人都走远了,也跳下大树,往陵王府而去。 姊颜握着谢虞受伤的胳膊,看了半天没有说话。 “姑姑,师傅怎么样了?” “她很好,卿月已经替她解毒了,过两日就回来了,你好好养伤。” “嗯。” 一切尘埃落定,人都安全了,天沉也替姊颜松了一口气,转而问贺州道,“你怎么知道哪个是端王,其它的是假的?” 贺州一遍喝酒,一边得意道,“我没日没夜的跟了他两天多,他有一个习惯,凡是紧张的时候,左手大拇指,就会按住食指的二骨节,我们去找他的时候是这样,瑞王找他时也是这样,决定自己借兵救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为了保险,我还是派了几个人去其它方向盯着。” 谢虞笑道,“你还挺细心的嘛。” “唉,你不知道,天天盯着一个男人,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变态了。” 这人一夸就得瑟,“你和玉眉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中毒。” 谢虞将这几日的事说了出来,提起师傅为自己以身试毒,就忍不住感动。 “我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等你师傅醒了,就把她接回来在府里修养。” 天沉道,“也算因祸得福,虞儿的千锁,用的越发利落了。” 提到这个,姊颜也赞同道,“经历危险,才能激发潜力,日后要勤加练习,猜你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姑姑,我知道了。”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和他们有事说。” 谢虞听话的回去了。 贺州收起笑脸,严肃道,“这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难以承受了,她虽然表现的没事的样子,还是不一样了。”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 天沉道,“这代价也太大了些,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可是在座的几位,也只是近二十岁的青年而已,却也已经经历风霜,庆幸的是还保持着一份本心。 “所以啊,他们要付出代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责任 “瑞王想夺位,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对他来说肯定是越快越好,只是一时还不清楚他想什么时候下手。” 政事贺州不懂,不过瑞王和端王他的确是不喜欢,“看他人品就知道他不得人心咯,几位皇子都健在,肯定不会让他轻易得手,到时候恐怕会动武,伤及无辜。” 姊颜也不希望到时候皇城大乱,“御林军说是军队,其实其中编制与前朝相关,里面担任将领的,有一大部分是各家族子弟,将其当做跳板,各大家族立场不一,这些子弟照样如此,表面上瑞王接管了御林军军权,御林军里面各个小团体,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愿的。” 天沉接道,“禁军中家族子弟虽然少一些,但也只是全靠岳庄压着,两个副统领暗中争权也不是一时了,岳庄能在各家虎口夺得统领之位,靠的全是陛下信任,现在在那些人看来情势有变,陛下醒来的机会不大,自然会有其它想法,岳庄是个聪明人,他也会做出有利的选择。” “你俩想利用这些人的私心?” “这些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不然你以为我七哥他们这几天忙什么呢。” “你俩就当个甩手掌柜?” 天沉道,“珺王这个人我们并没有多了解,他到底有没有能力,魄力,耐心,还需商酌,我们只需盯着不出大乱子就好,顺便考验考验珺王。” “你们是看有人收拾烂摊子了吧,懒得管你们就直说好吗?” “就你话多啊。” “那当然,我可是两天两夜没说话。” “这次虞儿的事儿,多亏你了,不然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说来他们的确是卑鄙无耻,用这样的下三滥伎俩,还有那个端王,他太自私了,不顾及虞儿的安危,还敢说要娶虞儿。” “你放心,他不会有机会的。” “那好,我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夜凉如水,月光照亮归家之路。 岳庄这两日忙的家都没回,陛下突然昏迷不醒,下面人的心思就藏不住了,外面人的心思也藏不住了,连出操都不让人安生,看来这些人是肯定了朝廷要变天了。 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与何人商量,陛下的病来的太突然了。 一回府,夫人王氏立马迎上来,她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等老爷回来给自己出气。 帮岳庄更衣,岳庄见她一脸委屈,自然是要问的,“你这是怎么了,在自家府里,还有谁能让你受委屈。” 一提起来,王氏鼻子就泛酸,“还不是你和你那宝贝儿子。” “怎么,岳阳那小子又惹祸了?” “你就觉得阳儿不好。”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说啊。” 王氏吸了一下鼻子,抽抽哒哒道,“还不是为了阳儿,我不过去谢府探了探口风,他们就翻脸了,出言不逊,那个谢姊颜还赶我出来,真是脸都丢尽了,你的宝贝儿子还缠着我要我想办法,你说说,我受这样的委屈,你们有一个人替我想想吗?” 本以为岳庄会想办法替她出气,或者哄哄她,岳庄却一瞪眼睛,“你去谢府了?” “是啊,怎么了?” “你就别添乱了,在家待着吧,这事不要想了。” “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都十七岁了连亲都没订的女子吗?你们干嘛都要捧着她。” “咱们十二年前从地方上调到京里的时候,你没有听过谢家的名声吗?” “你都说了十二年前了,咱们来了没两年,谢家就不复存在了,谢家再也没有什么太傅,封疆大吏了,现在也不过是谢运撑着罢了。” “无知妇人,世家之所以为世家,就是因为薪火相传,代代有接班人,人才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是你认为的衰落,他们家还有一个二品大将军,和一个二品尚书,我岳家,不知能不能传家下去还不知道。” 终于察觉到自家老爷不对劲,王氏放下自己的情绪关怀道,“你怎么了,怎么说这样的话。” “不过是朝中的事,陛下病重,事务多了些,没事。” “你都忙的两天没回来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给你添乱了,这事儿是我冲动了。”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阳儿,他那里我去说,这么大了,该懂事了。” 无论是从微末小官,还是到如今二品大员,王氏对岳庄一直死心塌地,一切为家里着想,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是这样一片心最珍贵,只有到了家里,才没有在外面那种勾心斗角。 岳庄披上衣服,去岳阳房里,岳阳已经躺在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一时想着姊颜的脸,一时又想着母亲委屈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没用了,不能保护娘亲,也被人看不起。 正想着,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这时候谁会来敲门,丫鬟小厮应该不敢来打扰本少爷睡觉吧。 “谁呀。” “是我。” “爹?这么晚了,你不早些睡觉,找我干什么。” “开门,有话跟你说。” 不会是因为谢姑娘的事专程半夜来教训自己吧,老爹也太过分了,心里这样想着,人已经坐起来,手忙脚乱穿上鞋子,“这这这就来。” 房里的灯拨亮了,岳阳端着灯开了门,岳庄穿着常服站在门外,打量了岳阳几眼,看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好受。 两人难得对坐谈话,再加上一盏明灯。 “爹,你有什么事找我啊。” “你是不是跟你娘闹着要娶谢姊颜。” “爹,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你不会因为这个要来找我算账吧。” 岳庄却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道,“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想着第一眼见到她的那种天人之姿,再想想自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样子,就算不想承认,还是小声道,“配不上。” “为什么?” “啊?” “为什么你觉得你配不上她,为什么我岳庄的儿子配不上谢姊颜。” 岳阳小心抬眼看了看父亲的脸色,不像在开玩笑,也没有生气,而是很认真的样子,吞吞吐吐道,“因为,因为,我一事无成,相貌平平。” “那你又凭什么以为她会答应嫁给你?” “因为咱们家在京中还算不错了。” “那要是我不在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爹到底怎么了?” 岳庄长叹一口气,生子不教子,如害子啊,岳阳小时候病过一场,后来就不甚聪明,资质不好,总觉得亏欠了他,给他养成如今的纨绔习气,是自己这个当爹的失职。 “咱们家在京中无根无基数年,才打拼下一份家业,你既然资质不高,我就盼着你娶个媳妇,给我们生个孙子,拼了我这把老骨头好好教导,以后也能继承家业。” 一提起这个,岳阳就有些不耐烦,又不敢当着老爹的面发牢骚,只能委屈道,“爹,这个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啊,你以为陛下宫里的那些女人,他都喜欢吗?” “可是我不是陛下,我也想想爹娘一样,找一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那你觉得谢小姐喜欢你?” “我会想办法争取她喜欢的。” “就这样赖在家里,逼你不擅交际的娘亲上面自取其辱的争取?” 岳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娘受委屈。” “靠人不如靠己,咱们家看着是高门大户,其实内里什么样,只有咱们自己知道,你爹我一直承蒙陛下信任,得以任统领一职,但是现在陛下病重,咱们一家的命运还不一定,你在家好好陪着你娘,不要再胡闹,我好在外做事。” “爹,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不过是权利变动而已,爹有办法,你陪着你娘,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就好。” 岳阳知道如果不是到了紧要关头,父亲是不会说这些的,陛下病重,皇子争位,也是确确实实的,可是好好想想,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也只能重重点了点头,“爹,我听您的,我相信陛下肯定会好起来的。” 岳庄本以为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不懂事,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答应了,一切忧虑又吞回肚子里,“是爹想错了,无论你天资如何,你是我的儿子,家业本就应该你来承担,日后如何,只看造化罢了。” 岳庄站起来向外走去,岳阳连忙端着灯送他出去,看着父亲依旧高大的背影,用两人将将听得到的声音道,“爹,你好久没有像这样,和我秉烛谈心了。” 岳庄听了,脚步顿了一顿,没有说话。 男儿只有明白自己的责任,才会长大,岳阳无忧无虑的纨绔生涯,今夜突然有了变化,那个好像无所不能的父亲,也需要自己的帮助,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那么简单。 踏着夜风,迈着比来时轻盈一些的步子,走出院子,却一眼看到一个人候在这里。 此人闻声转身,“岳大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军权 岳庄停下脚步,正色道,“谢少卿这么晚来我府上有何事。” “可不止我一个人来的。” 转角暗处又有一人走出,衣袂的祥云随着夜风飘动。 “岳庄见过珺王殿下。” “本来是我一个人来的,可是珺王殿下说,亲自来才显得有诚意,所以我们二人一同来了。” “你,你们。” “不错,我谢灵支持的是珺王殿下。” 珺王闻言看了谢灵一眼,还是第一次听谢灵正大光明的跟人说支持自己。 岳庄面色不改,心里早就心思急转,这二人是什么意思,谢灵出面,想收服自己?自己一向不属于任何阵营,与谢家更无交情,他们居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跑来拉拢自己? 不过现在夜黑风高的,也算不算光明正大,谢家和珺王联合,知道的应该没几个,他们就这样大咧咧的站了出来,是对自己太过信任了吗。 “你们半夜来我府上是为何。” 明明夜风已凉,谢灵还摇着那把扇子,恣意的很,“岳大人不会想让我们在这里谈话吧。” 岳庄无语,明明是你在这儿堵住我的好不好。 还是在前面带路,“请。” 穿过一条甬道,一座院子,正是岳庄的书房,夜已经深了,仆婢都已经退下,只有岳庄的心腹还在值夜看守着。 岳庄把珺王让在上座,“夜深了,就不给两位贵客上茶了。” 珺王自然而然道,“无妨,我也是与谢灵谈起岳大人,有个问题有些分歧,故而深夜来访,想要求证一番。” 一路上岳庄已经平复了心情,毕竟也不是常人,不过一时慌乱罢了,“别人都是再三试探,珺王殿下和谢少卿倒是坦荡,我是一介武人,心思比不过旁人,殿下直说无妨。” 谢灵道,“陛下病重,珺王殿下忧心不已,几位皇子协理政务,目前虽还算和谐,这也不过是表象,寿宴将近,又不知道谁暗地里鼓动在楚国重新举行五国大比,然而陛下还不能主持大局,四国都等着看楚国的笑话,如今京城防务是重中之重,岳大人统领十五万禁军,重任在身啊。” 提起这个,岳庄也是头疼,“本就是关键时刻,可惜人心难测,深陷泥沼难以脱身。” 端王道,“本王与谢灵分歧正在此处。” “哦?殿下请讲。” “岳大人一向正直,除了家事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公事上无可挑剔,对父皇忠心耿耿,此时父皇只是生病,禁军直属父皇一人管理,如今更是为你一人之属,岳大人应当是稳坐统领之位才对。” 谢灵接道,“我则认为岳大人一向只对陛下忠心,自己本身没有根基,也没有其它交情,陛下突然病重,大人没有准备,一时惊慌是一定的,毕竟大人努力这么多年,也不想就此付诸东流。” 就为这个猜测,这两人就半夜跑到别人家堵人?还是说另有目的,“谢少卿说的不错,人有欲望,就不可能无畏,到了如今的位置,哪能再接受轻易掉落谷底。” 珺王瞥了一眼得瑟的摇着扇子的家伙,不就是猜对了,得意什么。 “珺王殿下,我就说嘛,你站在自己的角度怎么能知道别人的想法,皇家人总觉得臣子忠心是应该的,但是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应该的,只有欲望的满足,忠心换来的是信任,是登天之梯,我说的对吧,岳大人。” “不错,我岳庄没有家族支持,一介寒微,出彩之处,也只有忠心二字,陛下于我是君主,也是伯乐,我能回报的也只有这一颗真心。” 珺王若有所思,“只付出不求回报,是圣人,可惜你我都不是圣人,可以理解。” 这二人都是人精,再试探下去也没有结果,岳庄索性问道,“今日两位是来拉拢我?” 谢灵二人对视一眼,“非也,非也,皇子之争,不应累及岳大人这样的忠良,谢灵也知道岳大人除了真心,也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所以有一事需要大人帮忙。” “什么事。” “此事不是岳大人以为的皇子之争,而是跟国体有关,还是让珺王殿下仔细说吧。” 这家伙这么懒的吗?珺王也很无奈啊,“前不久父皇突然将禁军一半军权交给了瑞王,这事大家都知道。” “是啊,因为这事儿,老侯爷都气的病了。” “几天前,他又向父皇要了御林军的军权,父皇已经把御林军也交给他了。” 军权之事,岳阳自然知道它的重要性,“什么,陛下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谢灵闲闲道,“岳大人还是关心一下瑞王收敛军权的用途比较好。” “御林军十万,主要是戍卫皇宫,禁军戍卫京都暗卫,两军相辅相成,除了城外百里驻扎的驻军,御林军和禁军是城内主要兵力,若是掌于一人之手,京城就在他手中。” “还有哦,陛下现在昏迷不醒,琼贵妃被禁足,郑贵妃起复。” 岳庄瞳孔放大,想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如今众人的焦点都放在寿宴和五国大比上,谁会想到,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会在这时候冒这样的险,但是他偏偏已经开始做了。 “你们怎么知道御林军在瑞王手上。” “是徐公公的话。” “这,”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御林军悄悄打探打探,看御林军内部是不是已经在悄悄变化。” 二人不会无的放矢,御林军如果在瑞王一人手中,那么皇宫里就十分危险,除了侍卫宫婢太监,里面就都是他的人了。 “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岳大人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管好禁军即可,届时若是瑞王真有谋逆之心,希望禁军不要成为他手里的箭,本王相信岳大人多年积累的威信。” 岳庄自然是应承下来,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的本分,“这事我心里有数。” 谢灵道,“若是有人试探,有人拉拢,大人如往常陛下康健时一样对待他们就好,虽然这次来找麻烦的人会多一些,希望岳大人不要再慌乱,只做好自己的统领,相信我,陛下会好起来的,现在还不是考虑后事的时候。” 岳庄心下一惊,这是在暗示什么?当年自己进京的时候,还没有资格和谢家人打交道,也不过远远瞻仰了几次老太傅的风姿罢了,这谢灵又是什么路数,谢家被人称为白泽,辅助君王的神兽,不知谢灵是否也是。 “嗯。” 公事说完,就是私事了,谢灵对岳庄一礼,“前日对夫人多有无礼之处,当日实在是心急,还请见谅。” “无妨,我家夫人不通情势,给贵府找了麻烦,不要介意就是,不知是有什么麻烦事,让贵府一家如此着急。” “瑞王派人劫了我家侄女,家里急的很,现在人已经找回来了,不必担忧。” “瑞王?这。” 珺王道,“此乃谢家家事,谢灵也是为了同岳大人赔礼,才说出,还请大人保密,比较是个姑娘家。” “是。” 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点到为止,二人自当告辞,可怜岳庄这剩下的半夜,再难入眠了。 瑞王无缘无故劫谢家的人干什么,谢家人是出名的护短,为了救谢运,引来了谢灵兄妹,这下子又劫人,恐怕是捅了老虎窝了。 听说瑞王曾经还派人刺杀端王,这人心术不正,睚眦必报,还没有什么真正的能力,凡事听从郑贵妃一个宫妃,难成大器。 端王回到府中,失魂落魄什么话也不想说。 暗卫来见,转达了太宰的话,“王爷,您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是太宰府欠你的,不要又太多顾忌。” “你先下去吧,回太宰府去,明天的行动已经取消了。” “是。” 暗卫退下,挥退仆婢,端王一个人待着。 现在的京城再也不是鲜衣怒马,随意游逛的地方了,而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连最后一丝温情,也没有了。 想找人喝喝酒,说说话,不知道找谁啊。 肖戈钺现在都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陪着自己闲聊,外祖父已经无心争权,自己怎能再让他操心。 可是,还是不甘心啊,不想放手,但是谢虞那一眼,分明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自己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瑞王的话,又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难道自己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想想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蠢,装什么高风亮节,父皇要替自己赐婚就答应好了,父皇想帮自己上位,自己就照做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当一个伪君子呢?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父皇没有了,朋友没有了,谢虞也没有了,只剩下一颗怎么都不肯死心的心啊。 突然好羡慕谢姊颜那种人,可以清清白白的做自己,从来不用伪装,不用讨好,所有人的眼光,总会不自觉的转到他们身上,就算没有权利,没有金钱,就算是贺州那个只有双刀的刀客,也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们可以肆意杀死自己想杀的人,可以肆意喝爱喝的酒,可以选择自己想待在一起的人。 为什么他们有选择,而自己没有。 第一百九十六章 郑钧 珺王二人出了岳府,并未分开,而是一起回了谢府。 谢灵先仔细问过家里的情况,虽然没有多说什么,珺王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担心了几天的谢运,看过女儿之后,自然不能像妇人一般抱着女儿哭一场,殷切嘱咐过后便让谢虞休息,几日没合眼的他,终于能安心一会儿。 此时谢府上上下下,大多数人已经入睡,谢灵两人倒是直奔后院凉亭。 凉亭中一人,披着青色披风,临风而立,面容冷峻,一身正气。 御林军左翼校尉郑钧,襄阳候庶子,凭借一己之力,在世家子林立的御林军中展露头角,年纪轻轻就担任御林军左翼统领一职。 郑钧虽是庶子,却是最得襄阳候真传,一身正气也是一般无二。 “谢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守时了,在你谢府你都能迟到。” 谢灵也不恼他,调侃道,“这不是府上的荷花开了,让你就着夜风赏赏花,清清脑子嘛。” 郑钧给珺王行了一礼,让开一边,让珺王先走进凉亭坐下。 “你大半夜让我来就为这个?” “你这不是都来了嘛,炎炎夏日,人心浮躁,我特地请你来乘凉赏花,顺便聊聊天。” 郑钧天资比世子郑昆还要胜一筹不止,只是庶出身份,让他更加谨言慎行,当初襄阳候让俩个儿子都在国子监念书,郑钧优秀却不张扬,还算对谢灵胃口,只是他不喜结交朋党,二人保持着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郑昆一直认为,想要襄阳候府荣耀延续,甚至更进一步,就要走其它的路子,不肯脚踏实地,郑钧也不与他相争,踏踏实实的走自己的路,现在已经是从三品御林军左翼校尉。 看到谢灵与珺王一路,郑钧心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谢家将要公开支持珺王了,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跟御林军有关。 “你让人带话给我,说你知道最近御林军内部矛盾频发的原因,现在又想卖关子,你就直说了吧。” “我要你帮助珺王殿下。” 郑钧看了旁边一直没有言语的珺王,这人让他直说,他就这么直白的吗。先向珺王一抱拳,道,“殿下也知道,御林军的使命是戍卫皇宫的安全,于殿下来说,用处有限,恕郑某不能做主。” 卷入皇子之争,非郑钧所愿,谢灵明白他的心思,候府世子郑昆已经投入陵王门下,就算候府别人没有参与,这也是关系到候府一门上下,郑昆的选择,旁人不知,襄阳候和郑钧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没有太过干预而已,若是郑钧自己投入珺王门下,这笔账,就不好算了。 珺王亲自开口道,“我们的意思,不是要御林军,而是要郑钧你。” “我?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我们候府的情况,郑钧是万万不会与兄长相争。” “御林军有父皇亲自执掌,本王自然不会肖想,但是郑钧你仅仅是为了让着嫡兄,就埋没自己真正的才华和抱负,实在是可惜了。” 郑钧眼中微微有动容之色,嘴里却道,“殿下与谢灵同进同出,恐怕争夺储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兄长早已选择了他人,他是世子,代表着候府的选择,若是候府朝秦暮楚,早晚还是会被淘汰。” 谢灵摇摇扇子,“你就是太正直了,侯爷的确也是一身正气,但是他不傻,陵王的性格,作风,不是明君风范,上次郑昆牵线想要郑娴给陵王做续弦王妃,侯爷在阻止这门亲事上,可是出了不少的力。” “你是说,我父亲另有打算。” “郑昆虽是嫡长子,能力一般,但是心思不正,一心想走捷径,这样的世子对于已经是风光无限的候府来说,是祸非福,我想侯爷应当也在心中斟酌。” “谢灵,你的确让我心动了,我本想日后分家,自立一府,再展拳脚,可是候府的确也是我的家,陵王回来之后,性格看似是变了不少,但是本性是没有那么容易变化的,原本陵王与烨王之争,就算陵王落败,以烨王的性格,也不会将候府其它人如何,但是现在不同了,候府一旦卷入进去,就不是一人之事了。” 珺王道,“本王许你候府无忧,和大展拳脚的机会。” “殿下容我想想,先说眼前的事吧。” 珺王点点头。 谢灵接道,“御林军内党派众多,一向存在竞争,近日御林军调动有异,同僚之间的互相倾轧更加严重,甚至出现小规模暴动,你身为左翼校尉,手下管着三万御林军,应该看的非常清楚。” “的确如此,好像有人在暗地里火上浇油一样。” “是瑞王,瑞王利用陛下生病糊涂,套取了御林军军权,但是御林军一向直属皇帝手中,瑞王又非太子,就算拿到军权,也不能随意使用,所以他指派己方的人暗中夺权,想要从完全掌控御林军。” “如此说来,再加上禁军,瑞王目的不纯?” “应该是如此了。” “这种消息你们都能知道,还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吗?” 谢灵得意道,“比陵王靠谱吧。” 郑钧懒得理他,向珺王道,“郑钧明白了,御林军的职责是戍卫皇宫,若是有人想利用御林军行不轨之事,郑钧决不允许。” “你要多多留意,必要时示敌以弱,再给他致命一击。” “多谢王爷指点。” 该暗示,明示的,都完成了,夜也已经过了大半了,看着郑钧娴熟的翻墙出去,看来这小子平时不说话,翻墙还挺利落。 连日的筹备,再加上今日岳庄和郑钧二人的帮助,应当是没有问题了,虽然大半夜没有睡觉,二人还是不困。 “等这事儿完了,你也能上林家提亲了吧。” “啧,知我者殿下也,明日我就修书回苏越,征得他们的同意,再准备一份诚意十足的聘礼,届时谢家大宅重开,该迎来它的新主母了。” “我看你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了。” “既然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早点娶回家不好吗,不然被别人惦记了怎么办。” “唉,我不陪你了,我先回去写信了。” 珺王无语,重色轻友?? 也只能无奈的自己翻墙回府咯。 天色渐明,姊颜起身洗漱,准备练剑,一开门就看到自己这几日忙的不见影儿的七哥,“早啊。” 谢灵笑的见牙不见眼,“早,我有事找你。” 姊颜不为所动,“什么事。” “我打算修书回去,让他们同意我和林姿的婚事,顺便让他们帮我准备聘礼,你写封信我让人顺便给你带回去呗。” “两天前我才给家里写了信,现在没什么要写的啊。” “你就写一写对未来嫂子的看法,顺便催一催他们。” 姊颜靠着门框,“你这么急,林姿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 “林姿不是普通女子,她很有主见,你送信回去之前,最好问问她的想法,让她看看你的诚意,毕竟她以后会是谢家主母,若是心态不平,很难做到自己的职责。” 谢灵是既定的谢家下一任家主,他的妻子,也同样肩负着重任,马虎不得。 笑意瞬间凝固了,“你还真是会泼冷水啊,她嫁给我,实在是不知是福是祸,但是她在是主母之前,是我谢灵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我会爱护她,让她幸福。” “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是林姿。” 谢灵已经牙根痒痒了,“谢姊颜。” “干什么。” “你个不解风情的,的,” “的什么。” 先退后三步,“不解风情的笨蛋,哈哈。” 本以为姊颜会教训自己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挑衅她后果有点严重,但是还是忍不住啊。 姊颜白了他一眼,已经懒得和这个神智错乱的哥哥计较了,绕开他走到廊下开始练剑。 “咳咳,那我回去了,信你记得写。” 回答他的只有挥剑的声音。 悄悄把玉眉接回府中,为了安抚谢虞,姊颜三人都没有再出门,待在府中陪着她们。 虽然谢虞没说,玉眉再怎么样也是受了连累,白氏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待玉眉如亲妹,大家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专心养伤。 白氏不多问,只是一方面安排府中日常事务,一面准备明日谢虞的生辰宴。 谢府一切如常,谢虞之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这日下午,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醒来了,宫里又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可惜陛下也只是醒了几个时辰,就再次睡了过去。 大家或着急或惊喜,只有瑞王一人信心在握。 既然已经能醒来,说明陛下已经在好转了,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是暗中盘算。 宫中防卫悄然变化。 郑贵妃作风越来越跋扈,甚至不把皇后看在眼里。 皇后嘴上不说,实则已经忍无可忍,只是陛下病重,身为皇后,不能带头作乱。 直到陵王亲自到皇后宫中密谈一番,皇后才安心下来,不再理会郑贵妃挑衅。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私心 谢虞被劫持一事,知道的人甚少,陵王却一早就得了消息,谢家与瑞王端王的交锋,自有人作壁上观,瑞王威胁谢家,拉拢端王之举,在陵王看来,是一个可以重新夺回信任,对付谢家,并能立威的好机会。 现在父皇在瑞王手中,他又掌握了京城内兵权,唯一不足,就是威信不够,届时就算父皇下旨,也会有无数人出来反对,而烨王身为嫡长子,首当其冲受到打击,他不会坐视不理。 至于珺王,不过是个空有名声却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罢了,怎么看局势都不会对自己不利,现在自己只要坐山观虎斗,消耗谢家和瑞王的实力,逼出底牌,等本王收拾了残局,就可以收割你们了。 而端王犹豫许久之后,不愿认命,打算再挣扎一番,陵王珺王看不起自己,那么到了现在还蒙在鼓里的好大哥,对此应该很感兴趣。 这日离宫之时,端王故意在瑞王面前,和烨王结伴出宫,聊的似乎还十分投机,忽略了后面淬了毒的眼神。 烨王也不是看不出来,作为兄长,自然要了解一下兄弟们的想法,“你与老十怎么了,今日似乎十分不对啊。” “大哥,他现在心比天高,自以为是天命之选,日后定是楚国之主,要我投靠于他,做了许多过分之事,今后我与他兄弟情谊,再也不复了。” 烨王倒是见怪不怪道,“他一向心高气傲,想要与众兄弟一比高下,可惜听从夫人之言,只是有些小聪明,难堪大任,你一向宽和,他做了什么惹你这么生气,一向不好口舌之快的,今日倒找我抱怨来了。” “他原本欲取我性命,郑贵妃养我一场,这条命赔给他,以平他不平之心也罢,他却牵连无辜,想要威胁于我,使出许多卑鄙下流的手段,令我十分痛恨与他同在的许多年。” “他什么时候要取你的命了,你怎么早不告诉我,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他又在闹什么。” 端王做痛心疾首状,“上次我与戈钺出城狩猎遇刺,其实不是三哥下手,是瑞王因为妒忌要除我而后快。” “怎么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胸,怎会狭隘到如此地步。” “是真的,当时谢灵兄妹才入京,我们同行,后来为了不让他们卷入此事,瞒报了些,不过谢灵暗地里查清楚了,就是瑞王出手,我念在兄弟一场,不再追究。” 烨王回忆一番,感慨道,“当日还牵扯到了南祺,倒没想到他这么心狠。” “那事没有什么损失,含糊过了也就过了,我倾慕谢虞之事,想必大哥也有耳闻,三天前,他居然派人劫持了谢虞师徒,意图威胁我和谢家,后来又。” 见他吞吞吐吐,烨王不禁问道,“又什么?” “又给谢虞下药,想要彻底离间我与谢家,让我得到谢虞,又与谢家成仇,为了自保投靠于他。” 烨王脸色一变,好一个一石三鸟,好一个狠毒的计划,“好的狠,刚刚还说他是小聪明,实在是小看了他了,你,你与他狼狈为奸了?” “怎么可能,我本来想要先与他虚与委蛇,探到谢虞被关之处,然后安排人去救她,谁知瑞王早就安排了这一出,如今谢虞已是误会于我,再不肯相信我。” 烨王自己抓住了重点,“她被救走了?” “幸好谢家的人及时赶到,谢虞没有中药,她师傅替她尝药中了招,不过他们有神医在,应该没事,现在谢家一定是以为我和瑞王同流合污了,谢虞与我,恐怕是有缘无分了。” “你得到消息之后,没有通知谢家,而是想自己去救人,才差点出事,被人误会?” 端王低头道,“是。” “行的端走的正,你有私心,怎么不中圈套。” “我,我只是想争取一个让谢虞改变心意答应嫁给我的机会,” 烨王只道,“做人还是清清白白的好。” 端王心中一堵,这话好像在指责自己是一个难弄是非的小人?索性就都说了吧,“他想要拉拢我的原因,只是想多一个支持者,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信心大增,认为他能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上窜下跳,我今日就是为了来提醒大哥,要小心些。” “你没能如他所愿,需要小心的是你,拉拢不成,怕是他还会对你不利的。” “多谢大哥担心,我会小心,不知大哥能否庇佑几分。” 烨王心下叹息,真的是不一样了啊,也不知是世事变化,还是本性如此,只是事到如今,真是始料未及,兄弟几人,终究是越走越远了,“自小我就看顾你几分,如今你既然已经开口,我怎会不帮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心怀私心,终究会为私心所误。” 虽然得了承诺,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仿佛有什么东西,随风远去,定定心神,拱手道,“我受教了。” “回府吧。” 马车走在宫门前宽阔的大道上,习以为常的御林军,眼神未变,马蹄声,轱辘声,渐渐远去,平整的石板路上,只有清风低低拂过,找不到一片合意的落叶。 吃过晚饭,刚打了个照面,贺州就找不到了,众人都以为他又跑哪儿喝酒去了,以他的武功,也没几个敌手,也就随他去了。 姊颜和白氏陪着谢虞,指挥着仆婢们,把庭院,回廊等,重新布置一番,换上开的正艳的应景花儿,屏风,灯笼,换了新的。 明日就是谢虞的生辰,不是大事,但是对于这几个月以来一波三折的谢府,也是一件喜事。 她们在一旁安排的起劲,倒是十分开怀,天沉闲闲的跟着,看她们开心,需要帮忙的时候帮把手。 贺州提着酒赶到城外清虚观,再回城时,已经两手空空,马不停蹄跑到城里,过了几条街,到了熟悉的首饰铺子,等候多时的伙计,忙抱出来一个红木小盒子。 打开之后,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圆镂空银郎裆,却是个空心的,伙计教他打开,贺州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黄色的菩提子,上面隐约雕刻着什么,还没看清楚,贺州已经将机关锁上,只能看到镂空花纹中透出的点点金黄。 与他有过好几面之缘的伙计,大胆问道,“是送给心仪的姑娘?” 贺州作势一吓他,见伙计连连退了好几丈,收起盒子,好笑道,“不过是一份生辰礼物罢了。” 伙计闻言,先往里跑了几步,回头道,“拉着掌柜鼓捣了好几天,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谁信啊。” 懒得理他,往旁边托盘上选了一条月白的丝绦,揣进怀里,将银钱放在柜台上,喊了一声,“老王,银子我放这儿了,东西我拿走了,下次再找你喝酒。” 出门的时候,跟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姑娘打了个照面,幸好他身手矫捷,脚下一转,越过姑娘,捧着盒子走了。 姑娘好奇的回身看了一眼,没看到脸,倒是看到了他腰间的两把短刀。 “爹,我来了。” 老王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好好,马上下来。” 瑞王看着下面人送来的消息,说谢府这一日都在喜气洋洋的张罗着,没有丝毫理会别的事,脸上神情变化不定,最后深吸一口气,暂时压抑心绪。 听着他们继续汇报禁军,御林军的情况,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还算顺利,这个倒是小小的安慰了他一番。 果然自己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之前太听母妃的话,埋没了自己,母妃久居深宫,眼界不高,现在靠着自己,胜利就在眼前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压在头上了。 这一日岳阳可是一大早起来,向父母请安,陪母亲用早饭,后又劝着母亲出去走走。 王氏本以为他还是为了求自己为他求娶谢姊颜,所以特意讨好自己,心里实在是又开心,又心酸。 岳阳却道,“娘,孩儿想清楚了,那谢姊颜,我又不想娶了,她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听说她很凶,还杀过人,孩儿才不要娶她了,还是娘这样又温柔又能干的好。” “你呀,真是贪图新鲜,花好看,都是带刺儿的,害娘出了好大一个糗。” 想了一想,岳阳道,“那孩儿请您去看戏吧,” “看戏?我不去,人多,又闹腾,你自己去吧。” “哎呀,孩儿看您好久没出门,我又无所事事,今天我陪您出去好生逛逛。” 王氏难得与儿子一同出门,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也答应了。 二人更换衣衫,让人准备马车。 下人倒是一时好奇,少爷出门一向不喜欢坐马车,怎么今日让备上车了。 待二人出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夫人要出门。 什么?少爷居然和夫人一道出门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真的,看看日头,今天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二人先去看了两出戏,王氏不爱出门,整日在家也是无聊,今日的戏岳阳特意选了颇有趣味的,王氏看到挺入迷,心情十分不错。 用了些茶点,喝了新茶,时候还早,岳阳让小厮先去酒楼定个雅间,自己带着王氏到隔壁金铺看看头面首饰。 第一百九十八章 鸡飞 刚刚看了两套,还没拿定主意,就听到门口鸡飞狗跳的,二人从楼上往下一看,原来是义宁公主,也来了了这家店。 公主驾到,楼里自然要恭谨招待,一大半的伙计,掌柜都跑下去忙前忙后的。 刚刚还围在王氏母子二人身边的三四个伙计,瞬间走的还剩一个了。 二人自然不敢跟公主计较,正准备先回避,下午再来看看,却被四处打量的义宁一眼瞧见。 “岳阳,是你啊,你跑到金楼来干什么,又想去讨好哪家姑娘了。” 岳阳母子先行过礼,岳阳正要答话,王氏先开口了,“阳儿是陪臣妇来随意看看罢,扰了公主的兴致,着实抱歉。” “哦,难得岳阳这么有孝心,这样才对嘛,没事陪陪父母,不要老是为难家里,听说你想娶谢姊颜?虽然我看她不顺眼,不过你们倒是一点也不般配,还是踏踏实实的待着。” 义宁也不知道自己对谢姊颜是怎样的感情,仇恨也说不上,喜欢吧也不是,两人小时候一见面就掐,从未和平共处过,义宁也把她视为生平一大对手,是京中贵女中,难得能与自己匹敌的女子,被她‘欺负’了几次,隐隐有几分佩服在里面,平日里被不服气压住了而已。 而自己认可的对手,被一个不太识相的人肖想,连带着自己都被人瞧低了,这还是义宁第一次板着脸正正经经的教训人,岳统领是个好人,她也是真心希望岳阳有所改变,只是措辞有点问题,高高在上的样子总容易让人以为她是在嘲讽。 岳阳跟这位公主打交道不多,但是听过她娇纵的名声,平日总是避之不及,自己被她奚落也就罢了,这次还连累了娘一起受过,她说的没错,自己不该肖想谢姊颜。 王氏可不管这个,自己的儿子再怎样,自己就算也抱怨过,但是外人也不能随意说他,只是面前的是公主,不能与她争论,也只能谦卑一些。 “多谢公主关系,阳儿一直很孝顺,他这次也不过是被美色所迷罢了,那谢姊颜已经十七,尚未定亲,凡事如何,尚不可定论,男女之情也是不定之事,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 义宁也有些无言,宝贝不管十七还是二十七都是宝贝,这为夫人难道是觉得谢姊颜嫁不出去了?当初谢家女可是如公主,号称不愁嫁,“夫人心底有数就好,义宁也无心争论,请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郑昆也赶来了,一进来就看到熟人,前几日的事情旁人不知,消息灵通的还能不知?岳统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想要求娶谢姊颜,被谢姊颜吓到,让人‘送’出门了。 不过处于对长辈的尊敬,郑昆还是得做做样子跟王氏打个招呼,王氏微微侧身回礼。 郑昆道,“公主走的太快了,一转眼就跟不上了。” “你来做什么。” “陵王殿下怕公主有事,特意让我来陪着公主。” “谁还敢不长眼欺负我不成,你们真是多余。” “你来这里做什么,宫里的首饰比外面的精致多了。” 义宁随意道,“刚刚不是听你们说今日是谢虞的生辰,谢府摆了几桌,谢姊颜跟我算是老相识了,我顺路去看看,反正王府来来去去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今日出宫也没带什么东西,看看这里有没有合意的。” 郑昆诧异道,“你去拜访谢姊颜?还特地买礼物?” “我那是小时候嘛,再说了,想想还是她对我脾气,哎呀你不要再问了,等会儿午时都过了。” 王氏默默听了几句,见这里没事了,“公主无事,臣妇就和阳儿先行离去了。” 义宁不在意的摆摆手,表示随意,就往旁边的柜子走去,一排粗粗看去。 只是郑昆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岳大人也是不易,夫人和公子何其幸运,不过幸运的延续可不容易。” 说完就扭头跟上公主的脚步走了。 岳阳陪着王氏去了订好的酒楼,一路上二人都挺诧异,不是说义宁挺讨厌谢姊颜嘛,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公主觉得跟谢姊颜与她才是一个级别的,看不上岳家这样的。 不过也没人会跟他们解释。 王氏这才有点明白了自家跟谢家的差距,不管谢家如何,名号亮出来就能让人肃然起敬,而岳家,更多人是等着看笑话,等着岳庄什么时候下马,然后好顶替了他的位置,然后再看岳家入昙花般迅速凋零罢了。 若是以前,岳阳只会把郑昆的话当作普通嘲讽罢了,今日才听出一点儿别的意思,岳家的确幸运,一介寒门能跻身权贵,只是后继无人,这样的幸运等不久了,今天郑昆明目张胆的亮出和陵王的关系,他说的话,可能更有深意。 皇子之争,已经令父亲头痛不已,甚至在有些人眼中,岳家已经是朝不保夕,随时会随着陛下重病而倒下。 自己就算没有本事,也不能在这时候拖累父亲。 义宁挑了一对手镯,想了想又挑了一块玉佩,让人包好了,郑昆连忙付了银子,公主殿下还挺满意的准备去谢府。 正要上马车,义宁想起来一事,“你就不要去了,你和谢姊颜他们又不熟,去了多尴尬啊,你放心,到时我会自己会皇兄府上的。” 郑昆脸色变了一变,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是,公主小心,午后我在谢府外等着。” 义宁懒得再理他,径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谢府。 谢府的人自然料不到今日会有不速之客到来,众人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连一向比较低调的白氏也在谢运送的红宝石头面里面跳了两支亮眼的红宝石钗子带上,配着同色的宝石耳环,看起来娇俏了几分。 谢虞穿上新制的粉色夏衫,与白氏一起,颇有几分喜气。 主子高兴,谢府上下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虽然小宴备在晚上,但是请的都是关系极为亲密的亲朋,大家上午就已经到了,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谢运和谢灵去了公门,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女眷们聚在一起,倒也自在。 小辈之中,郑娴,林姿与谢虞相交不久,却最谈得来,送请帖时谢虞特地让人带信,让她俩早些来。 郑娴这些日子心事重重,少有出门,期间也是谢虞去看了她两次,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若是旁人,早就觉得她说互通私情,不愿与她为伍,但是谢虞却觉得二人真心相恋,应当祝福,所以毫不避嫌,郑娴心中都记着。 林姿本来与她们是平心相交,自从上次姊颜与她挑开话题,还让人送了人来,心里总有些纠结,凭她如何与别人不同,也只是个未通情事的少女,遇到这样的事,又只有个同样不懂的哥哥,自然会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人多,姊颜三人除了陪着来客,还要留心府里有什么异状,一心两用也从容不迫。 谢虞暗暗佩服他们的默契,好像三人在一起,就永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样,以姑姑的性子,有这样的朋友,应该是让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姊颜先对林姿道,“在咱们府里,应该是安全的,青樱的姐妹青兰来了,让青樱下去吧,她们姐妹也能说说话。” 林姿自然不会不应,人青樱随着青兰先出去了,“青樱挺厉害的,谢谢你给我这个帮手。” “三姐妹中青樱最是活泼,青缇青兰最宠着她,要是有什么脾气不对你的性子,你是她的主子,你给她改过来就好。” “活泼些好,不过十几岁的丫头,我整日对着我大哥这样的木头已经够了,你啊,想让我把青樱也教成个木头啊,我可不干。” “唉,现在青樱在你心中,比我还重要了,真是后悔啊。” 林姿难得见她无奈的样子,抿嘴笑而不语。 “姑姑,你再欺负林姐姐,七叔可不答应。” “啧,那我就欺负欺负你七叔,昨日他还求着我给族里写信,帮他说到说到,早日让二叔二婶过来替他主持婚事,他现在得求着我。”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只看着林姿笑了。 林姿脸上慢慢爬满了红晕,又不知如何反驳。 “郑娴你也别笑,姜瑜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的婚事,怕是要比林姿还要早定下来。” 郑娴却不肯示弱,“这是他许诺给我的,我等着。” 谢虞笑道,“你啊,矜持,矜持知道吗。”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不过,他现在可好?有没有受伤。” 谢虞揶揄道,“不是说了,就快回来了,你啊,别急,到时间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他要冒险行事的起源在我,依我的想法,本不愿他去冒险,只是我知道,他心中还有自己的理想,曾经为了我,他想放弃自己的理想,做个默默无闻的阴谋家,但是现在有了为我,为他的理想同时尽力的机会,我又怎会阻止。” 谢虞道,“你喜欢的,不就是他意气风发,心怀大志的样子嘛,若是你改了想法,你也不是你了,他失去了志向,他也不是他了,那又有何意义。” “是啊,所以我愿意等他,只是心里总是忍不住担心,哪怕你们每天跟我说十遍百遍千遍他没事,我还是会担心。” 林姿少见的插了话,“那是因为你心悦他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狗跳 天沉和贺州,提着酒,坐在对面树下屋子的屋顶上,就着阴凉,遥遥的看着几位女子。 地处高处,也能眼观八方。 “难得闲一会儿,这酒还不错。” “这都是佳酿,就还不错?” “佳酿是佳酿,有些不够劲。” “人这么多,喝醉了耍酒疯怎么办。” 俩人儿斜倚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贺州叹道,“咱们以前在古墓,宝库什么的地方探险,寻宝,虽然危险,左右也不过是一些死物,也比不上这里光天化日之下的算计,让人脊背发凉,幸好这次有惊无险,这样的地方,血还热着的没几个,要是有咱们在草原喝的烧刀子就好了,从内暖和到外。” 天沉好笑道,指着被太阳晒的发亮的地面,“天气这么热,要暖和啊,你去哪儿晒晒,等会儿从外到里都热血了。” 只听贺州“切”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懒得理你。” 一口酒刚送到嘴边,还没喝,一下坐直了身子,“看来今天啊,也别想安稳了。” 天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义宁公主,带着个侍女,在白氏的带领下,穿过宫门,沿着回廊往这边来了,这可是个难缠的主。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王旁边挪了挪,躲在树荫后面,准备看看情况再说,女人之间的事,实在是太难解决了。 那义宁实在是不知道什么路数,不知是有意选在今天来,还是无意的,难道是上门找茬的? 渐渐走近了,姊颜几人也看到了义宁。 “姑姑,义宁公主她怎么来了。” “看起来就她和一个侍女,不像是来找茬儿的,没事,她不至于太过失礼。” 林姿还从未跟义宁打过交道,郑娴作为公侯之女,在宴会上总会与之打过照面,所以对她也不算陌生。 白氏引这义宁到了近前,“这两位是小女的朋友。” 互相见礼之后,义宁让侍女把礼物送给谢虞,谢虞虽然诧异,还是双手接过了。 义宁却在侍女手里拿过另一个盒子,毫不犹豫的卖了郑昆,“多年不见,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上次是我听了郑昆的挑拨之言,冲动了。” 姊颜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接过盒子,“多年不见。” 白氏见她们相安无事也松了一口气,“公主请坐吧。” “夫人不用招呼我了,我跟她们也不是不认识。” “今日中午不知公主是否留下用饭。” 大家心里都喊着不要,义宁已经一口应了下来,“好啊。” “那臣妇先去准备了。” “嗯。” 白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打量了几眼,才离开水榭。 义宁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你们坐吧,今天是谢虞的生辰,本公主就允你们自便。” 姊颜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这是谁的家?谁的家? 心里活动频繁的几人,只能挤出微笑,和她干坐着。 “上次和你一起的两个少侠呢?他们挺厉害的,怎么不在这里。” 义宁倒也不是没心眼,自然是不能直接问暮天沉在哪儿了,两个一起问才好掩盖一下小心思嘛。 难不成义宁是太无聊了,想找人玩?。 姊颜心里默默说了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家伙还亲自上门祝贺,原来另有所图,暮天沉啊暮天沉,桃花挺旺啊。 “这里是女眷待的地方,他俩怎可能在这里。” “哦,那他们在哪儿?” “猫在哪个角落里喝酒吧。” 义宁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 这下别人就奇怪了,说到底天沉二人也不过是普通人,无权无势,不过是英俊了点,潇洒了点。 英俊潇洒?难道,这也是有可能的吗,做为公主,什么样的贵公子没见过,也没听说义宁公主喜欢过谁,难道她喜欢风流潇洒的少侠? 猜测终究是猜测,不能宣之于口。 接下来没话说,只能没话找话了。 “你是多少岁来着。” 谢虞一头黑线,“十四了。” “哎,比我还小一岁,等下个月我及笄的时候,也邀请你们去宫里参加。” “多谢公主。” “这个没什么啦,不过又是一场宴会,你们来了,我还能多几个人说话。” 在座的,义宁不认识的只有林姿,“这位小姐是?” “她是大理寺少卿林远的妹妹林姿。” “哦,听说林远挺厉害的,一介寒门子弟,能凭能力年纪轻轻就做了大理市少卿,上次我还听到舒大人在父皇面前夸奖他。” “舒大人一向很是提携兄长。” 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些,义宁也不像传说的那样任性,不过是少有人入她的眼罢了,实际上能说的上话的人,她就能和人家说个不停,是个小话唠。 对面树后的二人,见几人还能坐着聊天,没有打起来,也是很惊奇了。 有侍女来叫大家去偏厅用饭,义宁兴致勃勃,心里的小心思,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到了苦了谢虞,前两天才遇险,还不容易回家,想请朋友一起玩耍,却被义宁搅了局,要陪着她,虽然义宁没有想像的那么讨厌,但是站在自己姑姑的角度,还是不希望义宁经常出现的。 大家心思各异的到了偏厅,天沉和贺州二人也从房顶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到了偏厅。 只是男女不同席,谢运谢灵也不再,他们俩人陪着今日来的几位世交的公子,坐在外间。 义宁眼尖,或者是因为特意留意,一眼看见二人进来,不由得,“唉?”了一声,引得众人注目。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义宁只好道,“上次就是你们打败了它国来的挑战者。” 天沉二人不得不冲里面拱手道,“正是在下,上次不过是侥幸罢了。” “不是侥幸,上次我都看到了,很厉害。” 大家也只以为她是好奇,没有多想。 能出现在谢家私宴上,也不是什么坏人,几位公子谈吐有理,天沉二人也不是猥琐之徒,坦坦荡荡,贺州最是喜欢有人陪他喝酒,一时倒很是和谐,酒喝了不少。 女眷这边就有些麻烦了,义宁是公主,又没有提前准备,侍女还要一一试毒,弄得大家有些尴尬,义宁本欲阻止,却被侍女抬出皇后驳回了,一时有些郁闷。 不过隔着屏风,偷偷瞥几眼那人的影子,心里又渐渐雀跃起来,想像着自己是坐在他旁边与他举杯对酌。 旁人便罢,这一切都看在姊颜眼里,也不好挑明。 义宁也浅喝了两杯果酒,大家与她不熟,自然不会劝她酒。 午后闲暇时光,白氏特意安排了戏班子,给大家取乐,义宁也不见外,在这儿待的很是开心自在。 男客那边,也来喝茶,醒酒。 天沉二人自然而然坐到姊颜旁边,这下义宁没心思看戏了,侧耳听着他们说话,不时的偷看几眼,想上前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人家说不定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不过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们不好的印象,到底要怎么办呢。 犹豫不定,一出戏都唱完了,她还没决定,却等来了陵王府的管事。 原来郑昆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她出来,他又不好进去找人,就让人去陵王府说了一声,陵王不愿义宁与谢家有什么牵扯,便派人来接。 “公主殿下,王爷派属下来接您回府,您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现在还早着呢。” “这,王爷说,公主不要太过任性了,陛下生着病,殿下应当收敛一些。” “你。” 想了一想,义宁走到天沉二人面前,“我觉得你们挺厉害的,你们能不能教我学武。” 天沉想也不想的推辞道,“公主金枝玉叶,男女有别,在下不敢。” “不过是学武罢了,你怎么这样。” 贺州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公主你出行都有人保护,还是别吃这个苦了,我们自由惯了,也不适合进宫。” 义宁还要再说,那管事怕她太过失礼,忙道,“公主殿下啊,您还是不要耽搁了,其实属下是替殿下来报信的,皇后娘娘又把侧妃叫到宫里,商议选婿的事儿了。” “什么,母后明明说不急的,怎么又这样啊。” 急急忙忙想要回去阻止,要是母后定下了,可怎么办啊,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姊颜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他们教我武功,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让母后下懿旨,罚你抄书。” 果然还是任性的啊。 姊颜眉毛一挑,看来这家伙今天是压抑本性了啊,这下露出来了。 送走了瘟神,大家都自在了。 青兰和青樱想着小姐她们要人伺候,就结伴过来了,青兰跟青樱嘱咐道,“小姐说了,林小姐是七公子的心上人,你的职责就是好好保护她,小姐的意思,是把你给了林小姐,以后你就是林小姐的人,不是谢家的人,事事为林小姐着想。”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在谢家带了几十年,主子他们都对我们那么好,我这样不是背叛了他们了。” 青兰握住她的手,“你完成小姐的吩咐,才不是背叛,小姐信任你,让你保护未来主母,你不要想差了,以后林小姐嫁入谢府,咱们还是在一起的。” “那就好了,青缇姐姐不在了,我不想离开你。” “对了,你在林小姐面前,就一心护住她就是,报仇之事,对你我,来说,太难了,你要是轻举妄动,连累的,是林小姐。青缇的死,小姐一直记在心里,咱们做好事情,让小姐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好给青缇报仇,才好做他们要做的事。” 第二百章 桃花 “我知道了,不过希望林小姐早点嫁给七公子,这样我们就能重聚了,我在她身边看的清楚,林小姐就是嘴硬,又脸皮薄,不肯承认罢了,她是喜欢七公子的。” 青兰感叹道,“七公子这样的人物,哪能不让人心生欢喜,青缇她,一直也,唉,为了救公子而死,也是了了她的心事。” “青缇姐姐她,也不知道这份心思公子知不知道。” “青缇说过,喜欢公子是她的事儿,公子喜欢谁,是公子的事,她守住自己的喜欢就好了,幸好林小姐也是个好姑娘,青缇也会喜欢林小姐的吧。” “不,幸好她死前还不知道公子喜欢林小姐,不然,心仪的人,喜欢别人,青缇姐姐也喜欢她,太过残忍了。” 青兰一直觉得青樱没有长大,不过她说的这一番话,怎么就让人鼻子发酸呢。 两人重聚虽然高兴,但是也不能只顾自己开心,撂下主子不管,平复了情绪,默默回到各自主子身边。 贺州找了个机会,把琅铛送给谢虞。 嗅到郎当里面,还有淡淡的檀香香味,谢虞凑近一看,细腻的花纹中,一颗金色菩提子,静静的躺着。 贺州挠挠头,“这是虚渺给我的,说是在观里供奉许久的,就当是个平安符。” 谢虞身为谢运的长女,不缺金银,骨子里也有点和姑姑一样的江湖义气,凡事求一个情义,贺州嘴上不说,自己遇险,他肯定也是担心的,特意找了国师的高徒,求了个保平安的东西送给自己,也是很用心了。 “我会好好保存的。” “虚渺说,你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还会有许多磨难,随身带着平安符,关键时刻,总会有化险为夷的机会。” 天沉道,“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哎呀,信不信是一回事,留着反正是一线期望嘛。” 姊颜对谢虞道,“你领着郑娴她们去休息一下,晚上二嫂似乎准备的很是热闹,卿月和你师傅也会回来,先养养精神。” “那我先去了。” 贺州忽一拍脑袋,掏出丝绦,“这个给你。” 谢虞含笑接过,侍女准备接过来,她却自己揣到了袖袋里,微微行礼走了。 贺州问道,“卿月现在不是不好露面?她待在胡府,有十三带人日夜保护,这样安全一些吧。” “现在陛下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只要继续服药就好,卿月留在胡府也只是预防其它突发状况,也不能让她天天待在胡府不出来吧,再说了,带在谢府,难道还不比在胡府安全?” “你说的也是,她也在哪儿带了好几天了,让她出来走走,免得憋成傻子了。” 天沉笑道,“你以为是你啊,闲不住。” “你干嘛老说我啊?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爱而不得,所以老埋汰我。” “你戏本子看多了吧。” “啧,我只是随口一说,看你这反应,难道是我一不小心猜中了?唉,可惜我只喜欢女孩子。” 天沉懒得理他,“那你去找你的女孩子吧,别在这乱说。” 姊颜看他俩来劲了,默默往外走,俩人边斗嘴边跟着。 “你说,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非要咱们去教她武功,她想找师傅还不容易啊,本少侠可不想待在宫里,给人当个奴才使唤。” 天沉嗤笑道,“说不定公主看上你的少侠风范,想借机会和你相处,你今年走桃花运咯。” 听到这里,姊颜不由道,“谁的桃花还不一定呢。” 虽然义宁没说,但是姊颜还是感觉她喜欢天沉,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女人与生俱来的预感。 贺州道,“对呀,你虽然不如我潇洒,但是你这张脸,还有拔剑的样子,还挺招小女孩儿喜欢的,说不定啊,是你的桃花。” 调侃是调侃,天沉敏感的感觉到阿言哪里不对,转念一想,难道是她在吃醋?虽然如果公主真的有意,将会有些麻烦,但是如果能让阿言正视内心,直面自己的感情,公主也算不上什么。 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管它什么公主,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见,我最喜欢的那朵,一直在我身边。” 贺州跟他是何等的默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但是姊颜在这方面脸皮薄,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贺州只好嬉皮笑脸道,“你不会说的是我吧,本少侠不会喜欢你的,你赶快死心吧。” 天沉无奈道,“你的脸皮敢不敢再厚一点。” “敢啊,这有什么不敢。” 姊颜停下,看着二人,贺州被看的发毛,后退了一步,她又转而看着天沉的眼睛,缓慢而坚定道,“我不管什么桃花菊花,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记清楚,你要是敢想什么花,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满脸桃花开。” 贺州指着姊颜,抖着声音道,“你你你,太狠了,打人不打脸。” 天沉一时被镇住了,本以为她不会说什么,没想到她倒是放了狠话,看来自己真的在她心里扎了根。 “你放心,我暮天沉,只心悦谢姊颜。” 贺州表示没眼看,你就不能机灵点,说说好话,哄哄她? 姊颜道,“我看义宁是真的看上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沉二人对视一眼,看来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那也不能直接杀人放火了解此事吧。 “我跟她不熟,以后躲着她就是了,你就像以前一样,揍她也好,怎么都行,让她离的远远的。” 姊颜却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玩了大半日,也的确累了,郑娴和林姿先回客房歇息着,郑娴捧着琅铛坐在梳妆台前,打开左边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些物件。 其中有一条浅绿发带,两头是刻这莲花的白玉铃铛,谢虞看了片刻,轻轻拿起,状似不经意的手一滑。 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片刻掉落到地上,发出最后一声脆响,化作几片碎片,里面的小球,骨碌碌滚了老远。 “纹儿。” 守在门口的侍女低头走了进来,“小姐,怎么。” 话还没说完,看到了地上的东西,惊道,“这不是小姐很喜欢的那条发带,怎么打碎了。” 谢虞淡淡道,“坏了就收拾了吧,没什么好留着了的。” 纹儿见她不在意,也不多说什么,叫来小丫头拿来工具,把碎片扫走,拾起发带,绕成一团,让她一起扫走。 谢虞一直头也没回,拿出丝绦,系在琅铛上,在腰间比了比。 纹儿笑道,“这琅铛真漂亮。” 谢虞一边将其系在腰间,一边问道,“我系上好不好看?” “很好看啊,很配小姐。” 皇帝最近时醒时昏,牵动着朝廷上下的人心,瑞王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对蛊毒不甚了解,也不好判断,这难保不是回光返照。 正好借着父皇病情好转的功夫,宣朝中重臣进宫赴宴,届时让父皇亲口宣布立储君的旨意,不是比自己宣旨要可信的多。 叫来下属,问道,“还有几天能准备好?” “还需三天准备,到时候皇宫内外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禁军也听从殿下的指挥,再加上圣旨,殿下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储君之位,不日即可继承大统。” “那就准备三日后的宫晏,庆祝父皇病情好转。” “是,到时如何安排。” “如往常一样即可,按照父皇的喜好来,朝中重臣,都必须参加,还有几位皇叔,对了,谢家的人,也让他们都来吧,到时候若能找个机会除了他也好。” “那暮天沉和贺州?” “此二人武功高强,留在外面你们看不住他们,就破例让他们也来参加吧,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比在外面好,而且宫晏不许带武器,到时候,他们也只是没牙的老虎,蹦不了几下。” “殿下真是英明。” “母妃那边怎么样?” “娘娘哪儿挺好,就是陛下可能命不久矣,娘娘好像有些难过,整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呢。” “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如想想以后做了太后,怎么处置皇后吧。” “娘娘比较是陛下的妃子,心软些也是有的。” “这有什么好心软的,马上就能坐上至尊之位了,怎能心慈手软,母妃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二人又密谈了许多细节。 传话的人,把话带给郑贵妃,郑贵妃叹道,终究还是小孩子,毛毛躁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陛下了,自己亲自守着,才安心,陛下才是王牌,现在已经做到这个地步,那里容得下心软,这孩子的心,倒是真的硬,为了皇位,弑父也敢做。 不过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郑家终究要重回辉煌,而自己母子二人,即将登上至尊之位,想一想,心里就难以平静呢。 以后,什么皇后,烨王,陵王,都是脚下之臣,想踩就踩,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实在是痛快。 不过黑衣人虽然承诺了帮皇儿,同时也想控制皇儿,控制朝廷,自己母子二人还不容易出人头地,怎么能再次被人压着,到时候得了皇位,控制了兵权,还有龙影卫,第一时间,就是围剿这些意图不轨的人。 第二百零一章 烟火 楚帝病情稍愈,朝廷上下皆欣慰不已,皇帝下令,在六月十五日,举行宫晏,安抚人心,四品以上官员,皆带家眷入宫。 谢运谢灵分别为正二品,四品,都在赴宴名单之列,宫里来人带来口谕,谢姊颜,暮天沉,贺州虽然只是赐二品玉带,没有实职,但陛下开恩,特地请几位年轻人进宫,参加宫晏。 谢恩之后,宫里的人,匆匆回去复命。 姊颜等人在正厅中站了片刻,出门已是风雨欲来。 白氏不知其中关节,既然全家都要进宫,那上上下下的准备,也要提前做好,免得到时有失礼之处。 “二嫂,还有三天呢,别急,今日是虞儿的生辰,咱们开开心心的就好,筹备的事,明天再说。” 看看今日心情开朗了许多的女儿,白氏点点头,“那好,现在太已经快要黑了,你哥哥他们也要回来了,咱们先去把灯都点上。” 谢虞用右手挽住白氏的手,“走吧。” 走动只见,腰间的琅铛发出微微的脆响,贺州悄悄瞥了一眼,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 谢府不算特别大,但也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九曲回廊,亭台楼阁。 一声吩咐下去,仆婢们都赶忙行动起来,首先把大门上挂的御赐宫灯点亮。 然后府里一片一片的亮起来,湖边,假山也挂着各样的灯笼,回廊,亭台自然是不必多说,轻纱幔帐,灯光柔柔透过,水中灯随着粼粼波光轻轻摇动。 假山后面遥遥传来阵阵雅乐,娇艳的鲜花,在灯光下收敛了半分,显得柔和,各色鲜果糕点,已经摆好。 虽然是小辈的生辰宴,得了消息的各家,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派了许多小辈前来祝贺,谢虞随白氏迎客,趁着客人刚刚进去了,鼓着脸颊,小声道,“爹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迎客一点儿也不好玩。” “再等等,应该快了。” 姊颜虽然姓谢,在谢运府上终究也算是客人,也不能替谢虞来应付客人,最多也只是在府里帮着招待一下。 可惜谢姊颜的名声太盛,一言不合就动手,可没几个敢轻易靠近的,一些世交也就罢了,从小看惯了,不敢惹,就不惹她,乖乖的就不会被打了,其它的,打个招呼也就自己去院子里看戏,观景了。 姊颜也乐得自在,也懒得应付他们,自己喝喝茶,挺好的。 “啧,你说说,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厉害了,你看看大家都不敢靠近你。” 姊颜抬眼看了贺州一眼,“你不觉得让这些麻烦远离自己挺好的吗?我干嘛非要朝他们笑啊,我跟他们又不熟。” 贺州撇撇嘴,“难怪啊,你也是个大美女,连个仰慕者都没有。” 天沉凉凉的白了他一眼,不爽道,“不熟的人不理就好了,你要是对他笑,他们可是会得寸进尺的,仰慕者这样的东西,你觉得阿言会需要吗?” “唉,你不要这么较真嘛,要是她对你冷脸,你就不这么想了,这些人有多少想来套近乎的,都被她吓的不敢动了。” “阿言不会对我冷脸的,所以我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心情,这与我无关,再说,阿言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被吓到了,也不配阿言笑颜相待。” “停停停,我就是怕麻烦而已,你们俩别说我了。” “啧,果然还是懒啊。” 正说着,倒是有个人敢不怕死的凑过来,“谢教习,暮教习,贺教习。” “张龄。” 张龄也是京城世家子弟,龙镶将军的儿子,在国子监武院学习,为人勤恳好学,姊颜也十分喜欢这名学生。 “在别处就不要叫我们教习了,平辈而已。” 这些日子接触,张龄也算是了解三人,心里十分佩服,虽然是武将之子,自己并未杀过一个敌人或者坏人,而他们,已经凭借一己之力,锄强扶弱,救济百姓,虽然看着不好相处,实际上只是懒得花费精力在此,交朋友全靠缘分吧,不靠经营。 “谢小姐,多谢您送的剑,现在已经越来越顺手,感觉自己的实力都强了很多。” 姊颜认真道,“越来越顺手,是好事,也是坏事,凡事不可依赖,当你有了一个难以改变的习惯,或者偏好,它会限制你,不过凡事有个过程,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张龄虽然还不懂,找到一把趁手的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把姊颜的话记下来。 天沉打断道,“不是说今日平辈而论,你怎么又摆了一副夫子的架势。” 贺州悄悄摸出酒壶,喝了几口,准备看热闹。 谁知姊颜也懒得纠缠,“好吧,今天不谈正事,开心就好了。” “三日后的宫宴几位会去吗?” “陛下刚刚让人带了口谕,看来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了。” “那就好了,到时我们可以结伴啊,我父亲在外,母亲深居简出,也只有我一个人进宫了。” 姊颜无所谓,张龄这人不坏,到时候宫宴一定会有变数,把他带着,关键时刻,也能拉他一把,“好。” 只见天沉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手上已经蠢蠢欲动,好想把这小子拎走。 谢运兄弟终于回来了。 “路上遇到点儿小麻烦,没事。” 家里人频频出事,白氏心里总是有点不安生,过几日去观里拜一拜,求个平安吧。 谢灵换了下官服,摇着扇子来了,张龄也只是听说过这位年轻有为的谢少卿,今日一见,传言不假啊。 比起不好接近的暮天沉,贺州,世家子谢灵,温润和煦,更受欢迎,许多小姐不住的偷看他,一身绯色常服,带着贵公子的闲适。 不离手的扇子上,画着一副手提灯笼的仕女图,可惜只有侧脸,在灯光蕴韵下,也看不真切。 姊颜等人接触过的人,谢灵都让人查过,这个张龄,的确不错,姊颜看好,谢灵也不把他当外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倒也还好,“张公子。” “谢少卿。” 打过招呼之后,谢灵一脸认真的抱怨道,“陛下病情好了,第一时间不思朝政,居然想着宫宴,大理寺整日忙着,还要参加什么宴会。” 张龄道,“陛下也许是要安抚大家的心情吧,顺便给各国看看,他还在。” “我看京里武将世家之子,大多少年从军,张公子是龙骧将军之子,业已成年,怎么还待在国子监。” “大楚安定数年,军中无甚战事,如今从军,并不能报国,世家子从军,大多也只是图谋一条升迁之路,并非有什么大志。张龄天资不高,除了学武,就是研习军事只是收效甚微,国子监许多先生,学识丰富,张龄希望能够学到真本事,将来若有机会,愿意一展报国之志。” “太平之年,专心致学,动乱之时,不吝热血。不错,不被眼前功名利禄迷惑,必成大器。” “借谢少卿吉言。” 贺州道,“你俩差不多大吧,能不能不要老气横秋的,好好说话。” 张龄笑道,“贺少侠说的不错,今夜还是山河锦绣,咱们还是且自珍惜就好。” 正说着,谢虞带着郑娴二人来了,谢灵这下子,也没空理张龄贺州了。 林姿看到他,心里开心,又有一丝别扭,只能见礼之后,微微侧头,不去看他的眼神。 姊颜暗地里踢了谢灵一下,这货说的时候振振有词,怎么样怎么样要娶人家,现在一脸怂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谢灵忍痛,往前两步,装作随意道,“林姑娘,林少卿今日怎么没来。” 大家心里一阵吐槽,你是傻了吗?林姿上午就来了,林远在衙门里面,你和林远在一个衙门里,你都不知道,还问别人?你敢不敢找个别的话题。 只有张龄有点懵,不是说大理寺两位少卿关系不怎么样的吗,谢少卿怎么问起林少卿了。 他搭话了,林姿也不能不回他,回过头道,“兄长一早就去衙门了,若是无事,等会儿也就来了。” 两人眼神碰到一起,林姿有些羞涩的垂下眼眸,却看到了谢灵的扇子,上面的画着的仕女图,好生熟悉,这不正是自己吗?庭院摆设一样,气质身姿也是。 谢灵不愧是让众公子哥都黯然失色的谢家少家主,画画一途上,天赋也是卓然。 与姊颜画画有形无韵不同,谢灵的画,就有一种灵气,别人不知,熟悉林姿的人,从这侧脸画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她。 郑娴自然也看了出来,轻轻碰了碰林姿手臂,让她回神。 客人差不多都到了,谢运和白氏也一同来了,白氏吩咐了一声,仆婢连忙下去办事了。 一会儿的功夫,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突然炸开。 “是烟火。” 烟火贵重,常人难以得见,这次为了谢虞开心,白氏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让人准备了许多烟火,花费不菲。 大家聚在一起,不时炸开的烟火,一闪一闪照亮了大家的脸,至少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是开心的。 谢灵悄悄走了两步,站在林姿旁边,林姿感觉到旁边高大的人影,不禁偷偷侧脸向上偷偷看他。 只见那个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的人,正在低头认真的看着自己,满眼细碎的星光,没有邪念,只有欢喜。 那一刻,林姿感觉心里也有璀璨的烟火炸开。 第二百零二章 无赖 旁边的人陆续走开,留他们二人在此并肩而立。 谢虞虽然年纪小,心里也不是不羡慕他们的,人生难得遇到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还能够排除阻碍,被大家祝福,开心的在一起,这应该是每个女孩子的幻想了吧。 林远匆匆换了衣服赶来,正赶上最后一波烟花,紧张的心情,在绚丽的烟花中,也稍稍缓解了几分。 故此放慢了脚步,在花园信步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自己。 “林远?” 一看,是个打扮明媚动人的姑娘,还有些眼熟。 “你怎么又和谢灵混在一起了,他一肚子算计,你个傻读书的,不怕被他算计了去?” 林远笑道,“人人都说谢灵风姿卓然,怎么姑娘就一直误会于他。” “哼,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诡计,把我爹迷住了,非要把给我们定亲,人人都说他好,我就是不喜欢他,怎么,不行啊。” 这位姑娘凭空冒出来,意思还是自家妹子的情敌?不过看着又不情愿,也不知谢灵是哪里惹到她了,“不知令尊是?” “我爹就是御史中丞,我知道你,你是大理寺少卿,青年才俊,本来是前途无限,现在谢灵一来,你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看来这位姑娘对谢灵怨念很深啊,林远也无力为谢灵辩解,“姑娘此言差矣,若是一个人有真才实学,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用武之地,若是无能之辈,又何须把原因推到别人身上呢?谢兄虽然擅谋,但是他为国而谋,非为己而谋,令人钦佩,张姑娘日后定会明白。” 张缇没想到这个书生,看着老老实实的,自己还挺自信,想来能凭一己之力,得到舒大人的赏识,年纪轻轻就做了大理寺少卿,也不是常人,“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姑且信了,那我就看看,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姑娘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对啊,我看你不像坏人,至少比谢灵好点儿。” 林远哑然失笑,这姑娘还挺实诚。 “烟火听了,乐声已起,先进去吧。” 未免惹人闲话,二人先后进入。 刚进了拱门,姊颜正好看他,忙喊过谢运,给他使了个眼色。 谢运不明白什么意思,姊颜道,“还不帮忙把人拉走,不然七哥都娶不到媳妇儿了。” 贺州在一旁对天沉悄声道,“你看,小言儿挺懂的啊。” “我看你也挺懂的,自己不也是一个人。” “我那是潇洒惯了,不想有牵挂。” 天沉笑而不语,贺州被他笑的心里毛毛的。 谢运连忙走过去,在林远看到谢灵林姿之前,拉走了林远。 谢运的热情,让林远懵懵的就跟着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谢灵一看就是长了招蜂引蝶的模样,但是家里就担心他娶不到媳妇儿,谁知道,这才来京城几个月,这家伙就有了心仪之人,写家书的时候,谢运早就把这个消息跟苏越那边说了,就谢灵还以为大家不知道。 端王至始至终也没有露面,倒是小侯爷和南祺结伴来了谢府,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没多久就回去了,很忙的样子。 南祺这段时间养伤,烨王时常去看他,也是多谈论些时事文章,不谈及储位之争,南祺知道烨王是心疼自己,但是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若是也不能为他分担,他还能如何呢。 最近他已经渐渐接受了武功尽失的事实,也更庆幸自己为姊颜挡下了攻击,不管她是否需要,自己也只是为了实现当年的话。 姊颜陪着谢虞等人一起,天沉二人没事儿敢,就陪着南祺喝酒。 喝了几杯之后,南祺按着天沉的肩,“我知道你喜欢姊颜。” “她是个好姑娘,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但是我护不了她,也不是能给她她喜欢的生活的人。从小,她就有一颗玲珑心,人说谢家女生性淡漠,其实她只是心思玲珑,他人是真情还是假意,她一眼就能看穿,所以刻意接近的人,都只能感受到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能轻易看破世事,也是她难过的根源,总是太过清醒。” 天沉没有答话,而是默默为他斟满酒杯。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放下防备,所以,她对你也是有情,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她,但是,如果你敢负他,我决不饶你。” 天沉面色不改,只是眸子里全是坚定,“放心吧,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呵,多希望我是那个可以站在她的立场,向你道谢的人。” 年少的欢喜,最是美好,那是她也还是个一盒糖就能收买的小姑娘,自己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却只怕她的小拳头的小霸王。 贺州也不是看不出南祺的心意,只是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呢?还是对过往时光的缅怀,不舍,其中关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待林姿回过神来,这里只剩自己和谢灵二人,她已经感觉听到了自己极速的心跳声,眼看着哥哥来了,却又被谢运拉走了,心里一阵无奈,怎么就没发现谢家人的这股无赖气息呢。 谢灵道,“我本欲立刻修书回去,征求祖父他们的意见,早日去林府提亲,可是小九说,应该尊重你的意见,不能鲁莽。” 侧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林姿,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这人,当着女孩子的面问这个,不知道女孩子面皮薄吗?你直接上门提亲不就好了,若是同意,不就直接应了你吗?你现在问了又如何。 见她不说话,原本自信的谢灵也有点心里打鼓,难道她还不愿意嫁给自己,是我哪里不好吗? “姿儿,你是不是不愿意。” 林姿低着头,整个都红了,听他一催,更是羞恼不已,轻轻一跺脚,转身要跑开。 谢灵心里一急,伸手拉住她的小臂,“姿儿。” 她一回脸,谢灵将她满面红霞看的真真切切,心下了然,无赖道,“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我马上修书回去,然后就上面提亲。” “我可没有答应,你不要乱想。” “那你也没有拒绝啊。” 林姿还想说什么,却瞥到了谢灵耳根后面一抹红色,心中一暖,他也并不是轻薄之人啊。 “嫁给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谢灵喜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我们可以先定亲,但是我希望可以晚两年再成亲,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他有时候有些死脑筋,让人放心不下,我想再帮他两年,等他历练好了,我才能放心。” 谢灵心里有些心疼,林姿虽然比姊颜还要小些,却从未享受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哪怕现在兄妹二人算是出人头地,但是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终究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仅会保护你,林远是我的大舅子,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他。” “谢谢你。” “傻姑娘,说这个干什么,谢家人从来不求权贵,只求真情,遇到你,应该是我庆幸才对,只是你让你大哥快点历练,我可是想快些娶到你。” “你怎么这么无赖啊。” “不无赖怎么娶的到媳妇儿?”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姊颜。” “去吧,我找大舅子谈谈。” “你不许乱说。” “放心放心。” 而此时,与谢府一墙之隔的巷子中,一辆马车停在这里,静静的没有声响,仿佛要融入夜色中了。 端王坐在马车中,手里握着碎玉,鲜血从指缝流出。 墙那边,欢声笑语,灯火通明,端王自傍晚,就在这里,一直守了几个时辰,直到那边的乐声渐消,才命人赶着马车回去。 卿月仔细给谢虞检查了伤口,又带了这两日特意制好的伤痕膏药,给她细细的涂了。 “幸好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及筋脉,你要好好用药,留疤。” 伤口虽然已经两日了,看着还是很是狰狞,谢虞乖乖点头,不敢反驳。 玉眉坐在一旁,看到这伤口心疼不已。 谢灵一来,林远简直是如蒙大赦,谢尚书突然拉着自己问东问西,要不是谢虞小姐还小,他都快要误会了。 “谢兄,你刚刚跟我妹妹说了什么?” “没什么,怎么,你和我二哥聊的不开心?” 林远看了一眼在旁边乐呵呵的谢运,皱着眉头咬牙道,“开心。” “那就好,我有话跟你聊。” 谢运当然是识相的走开啦,为了拖住林远,找了些有的没的问来问去,不过林远倒也不错,学识丰富,人品端正,自己也很喜欢。 林远终于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惬意的喝起来。 谁知道谢灵一语惊人,“林兄,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远一口茶喷了出来,不会吧。 看着林远惊恐的眼神,谢灵忙改口道,“你看我做你的妹婿怎么样。” 林远拍拍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不爽道,“你果然打姿儿的主意,想娶我妹子,没那么容易。” 谢灵作势失落道,“果然啊。” “果然什么?” “果然你还是不行啊,姿儿说不放心你,现在不能嫁给我,要等你能独立支撑门户才行啊。” “谁不行啦?嘿,姿儿是你叫的吗?” 第二百零三章 宫宴 “反正为了我的幸福,我会好好督促你的。” 林远撇嘴道,“你好像比我还小一些,日后还得喊我一声大哥吧。” “看来你很想我早日喊你大哥。” “看你表现,不过你不许欺负她,不许动手动脚,不许沾花惹草。” “停,我是这种人吗?说正事儿吧,十五的宫宴你要小心。” “嗯,我这个小虾米,不会引人注意的,到是你们,是别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你们行事还是谨慎些。” “没事,我带你去前院吧,我二哥不会再拉着你问东问西了。” “你二哥真是奇怪。” 谢灵笑而不语,带他去了院中,引见给各世家公子。 夜风愈大,时辰渐晚,客人们先后告辞,仆婢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园子。 一时又静了下来,今日虽然开心,还是很累的,大家坐下一起喝了一杯清茶,就先后回房,留着谢运一家四口说些贴心的话。 谢虞出事,谢运嘴上没说,最心疼的还是他,谢家人重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几人结伴回去,谢灵道,“这次宫宴,估计瑞王是迫不及待要下手了,携陛下得储位,再逼迫众大臣就范,顺便除掉一些绊脚石,他想的还挺周到。” 姊颜道,“连我们三个都得了口谕,要进宫,他是想把我们全部控制在眼前,看来瑞王这次是势在必得。” 贺州愁眉苦脸道,“干嘛要我们也去,那些什么大臣,贵族,一脸假笑,看的人瘆得慌。” 天沉笑道,“那你这次可以有幸看看他们愁眉苦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啧,这倒是可以看一看。” 姊颜道,“连晋的人,又在上窜下跳,给了瑞王这么大的信心,你做好安排,最好把这些臭虫一网打尽。” 谢灵好笑道,“能让你这么讨厌的,也没几个了,你的话,我肯定照做。” 姊颜白了他一眼。 “只是端王居然没有向瑞王就范,反而向烨王寻求庇护,还想把烨王拉下水,这人的面具一旦撕开,就不打算再伪装了,想顺便拉下端王,也麻烦了。” 姊颜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你要捧珺王上位,踩瑞王端王也是踩,把烨王一道踩才去,日后也省了一道力,优柔寡断,不是你的风格。” 天沉也道,“烨王说到底也也没什么错,只是他活的太过理想,不愿接受事实,给他一些时间也好。” “唉,珺王不愿意对不起大哥,非要正面证明自己,可是烨王的骄傲,不比任何人少,甚至更多,他这样硬来,只会与烨王越走越远,若是烨王能主动放弃,也少了一桩事。” 贺州都听不下去了,“你当人家傻啊,人家是正经嫡长子,明明是你们虎口夺食,人家就不能护食啦?人心不可测,想争就争呗,说那么多干什么。” 姊颜二人很是赞成他的话,争对他来说就是打击,既然已经开始了,为何又要纠结怎么样打击的不疼,给个痛快不是更好。 珺王从书房走出来,若有所思道,“你们说的不错,是我多想了。” 以四人的武功,不可能没有感受到珺王的存在,这话不过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罢了。 天沉道,“殿下和烨王,是兄弟,也是对手,两者之间,并不冲突,要保住兄弟情义,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然再深的情义,总会被消磨光的。” “快刀斩乱麻,话虽如此,做起来还是很难,他是我敬仰的好大哥,但是他不是我心中楚帝的人选,我不会让他失望。” 姊颜道,“具体事宜,你和七哥聊吧,有事通知我们就好。” 贺州打了个大哈欠,准备散了。 珺王欲言又止,还是没说话。 谢灵与珺王谈了一个多时辰,珺王才离开,忙了一整天的他,却无困意,反而进书房,展纸磨墨。 写下酝酿已久的一封信。 连夜让人送出去。 这次宫宴是为了陛下身体好转而办,各家自然要重视,有资格进宫的,基本上都去了。 最高兴的,要数义宁了,一来父皇身体好转了,二来那个人也要进宫参加宴会,所以兴高采烈的挑选宴会要穿的新裙子。 胡太医还是照例每日进宫诊脉,一切井然有序,陛下每日也能醒来四五个时辰,只是暂时还不能说话,义宁每日都来陪皇帝说话,皇后也忙着,没有空理她,也就由着她了,反正孝顺不是什么坏事。 瑞王取出一个小小铜铃,随身带着,日夜不离。 三日转眼即过,宫宴即将开始,白氏为大家准备好了入宫的行头,连天沉贺州也着深衣大袖,腰佩玉带,一眼看去,颇有些贵公子风范,只是举止更为潇洒,二人本也不是什么粗莽大汉。 姊颜被迫让白氏替她梳起一个简单的发式,穿上新作的红衣罗裙,更是光彩照人,哪怕是一家人,看惯了她金冠束发,利落穿着,今日稍稍打扮的女孩子些,已经是看的呆愣了。 贺州悄悄道,“这样才像女孩子嘛。” 被姊颜狠狠跺了一脚。 谢灵谢运两兄弟,自然是担心自家妹妹被人觊觎,这样稍稍打扮就已经要把整个京城的女子压下去了,也不知日后谁能得她红妆。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皇宫,姊颜已经悄悄嘱咐过谢虞,必要时就出手,一定要护住身边的人。 谢虞虽然感觉有事发生,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宫门外的马车,排成了长龙,三人的刀剑自然不能入内,就放在外面,十三等人待在外面,守着马车。 御林军尽职尽责的守着宫门,不知到时这宫门一观,困住的到底是谁。 一行人虽各有千秋,却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不时惹来或打量,或带着欲望的目光,谢虞容貌渐渐长开,许多人也不时的看她。 谢灵两兄弟自然是不太开心,一边有意无意的挡住姊颜姑侄,一边狠狠的瞪回去,那些人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敢在明面上乱来。 这次岳家也得了口谕,就算是王氏不常出门,这次也是入宫来了,看到谢家一行人,也不得不心生感慨,这样的人家,自家果真是比不上的,就冲那入宫宠辱不惊的姿态,也不是小门小户学得来的。 义宁早就等在了御花园门口,一见他们来,就迫不及待想凑了过去,今日她也是精心装扮了,却一眼被谢姊颜惊到了,这家伙真是从小美到大。 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来看谁的,一眼看到后面的天沉,果真与心里想的一样丰神俊朗。 “谢姊颜。” 几人向她行礼,她也顾不上,“你们快点随我来,今天准备了好多节目,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好位置,快进去吧。” 姊颜凉凉道,“男宾和女眷的席位不一样,你不会忘了吧。” “这次是在宣政殿那边,只是分坐两边,看表演而已,没事。” 姊颜瞪了天沉一眼,懒得多少,也就跟着义宁走了,天沉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抬腿跟着走了。 贺州无奈的扶额。 谢虞只觉得好小,义宁公主太明显了,只是大家看破不说破。 义宁再大胆,也不便随意与天沉搭话,也只能拉着姊颜说话,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眼光,大家想怀疑自己看错人了。 义宁见姊颜没有泼她冷水,心里暗道识相,冲这个,以前想恩怨,就一了百了了。 姊颜心道,义宁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现在却讨想和自己和好,看来还是沾了某些人的光啊。这样想着,不由得又瞪了天沉一眼。 天沉被瞪了两下,心里已经感觉很不妙了,余光瞥到一个人,灵光一闪,忙碰了碰贺州,示意他往那边看,贺州与他何等默契,一下就明白了。 一脸开心的叫道,“南祺。”就快步走过去了。 天沉状似焦急道,“公主,失陪了,我去看着贺州,免得他失礼。” 说完不等义宁说话,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义宁正准备叫住他,姊颜却继续往前走,进退两难的义宁,只得跟上。 南祺一脸莫名其妙,这人今天见到自己这么开心,真是奇怪。 贺州道,“幸好看到你了,讨过一劫。” “怎么了?有人追你们?” “唉,是桃花追我们。” 南祺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调侃道,“两位少侠风流倜傥,当然是招女孩子喜欢啦。” 贺州勾住他的肩,“不是普通女孩子啊,暮兄他可惨咯。” 南祺笑道,“我说义宁怎么改性子了,原来是这样,她本性不坏,只是出了名的任性,你们是得惨了,不过更惨的是,你的桃花太旺,姊颜可不会太开心。” 天沉很想捶这俩落井下石的损友一顿,谢虞生辰晏上的一顿酒,三人关系更近一步,成了好友,说话自然也亲近了。 南祺虽然已经算是放下,但是现在如果给他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的,不能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义宁跟着姊颜找了个位置坐下,引来旁边人的侧目,本就有些失望的她,更是烦躁,“看什么看,本公主是给你们看的吗?” 第二百零四章 宫宴(二) 那些人自然不敢惹最受宠的嫡公主,悻悻的转过头去,不敢再光明正大的打量。 歌舞渐起,娇柔的舞姬,摇动纤细的腰肢,浩大的宫乐扣人心扉,灯火辉煌,草木葳蕤,一片歌舞升平景象。 姊颜闲闲的坐着,半眯着眼睛,看着这常人难得一见的景象,谢虞就没那么闲了,跟着白氏,挨个跟人打招呼,被这个拉着看两眼,被那个夸几句,再看看姑姑那边没人敢凑近乎,羡慕不已。 义宁被皇后的人叫走了,姊颜总算觉得安静了,也不管旁边人的看法,欣赏各色表演,想来,她是最认真看这些表演的人了吧。 倒是天沉贺州,和南祺小侯爷聚在一起,倒也热闹。 大家各自寒暄一阵,重头戏要到了,皇后和郑贵妃陪着皇帝出场,皇帝精神不济,步辇抬到大殿入口,才由徐公公扶着走上皇座。 大殿中,无论身份再高的重臣,此刻也得俯身行礼,高呼万岁,也不知拜的是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座。 姊颜在众人身后,悄然打量着这位九五至尊,依照卿月的说法,还需一天,蛊毒才能彻底解开,不知现在皇帝情况如何,七哥他们应该考虑到了最差的情况,不用太担心。 袖袋里面的锦囊,重愈千金,希望等会儿还不需要拿出来。 皇帝看起来到还算正常,如常的叫众人平身,皇后与郑贵妃分坐两边。 姊颜估算了一下自己到皇座的距离,心中有数,遥遥的与天沉二人对了个眼神。 谢灵已经被几位老大人淹没,估计是想要他做女婿,谢运在一旁乐呵呵的,笑的很开心,估计是难得看谢灵难以招架的样子。 几位皇子也相继入席,瑞王如往常不同,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意味,其它几位倒是波澜不惊。 皇后挥手,让歌舞停下。 大殿中一时安静下来,歌舞退下,让人一下子就想起这里是威严的皇宫,自己等人是臣子,而不是单纯的客人。 皇帝身体虽然好了些,还是体力不济,皇后自然就要出来主持大局。 “陛下这段时间体虚,不能理政,众位卿家都幸苦了,现在陛下身体渐好,特地命人祝准备了晚宴,各位尽管开怀。” “臣(臣妇,臣女)谢陛下与娘娘隆恩。” 瑞王看了一眼皇后,见她一脸高傲,享受着臣子的仰望,心中冷笑,小声道,“灵儿。”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护卫,双手掐诀,行动间带起丝丝暗香。 只见一直面无表情,没什么精力,耷拉着眼皮的皇帝,抬手招过徐公公,“宣旨吧。” 徐公公得令,让小太监把手里捧着的盒子拿过来。 下面有人看到这一幕,难道陛下今日有什么重要决定吗? 还不等大家猜测,徐公公已经取出圣旨,先撑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正正脸色,清了清嗓子,殿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动作。 皇帝用苍老了许多的声音道,“今日叫你们进宫,还有一事,小徐子,宣旨吧。” 大家面面相觑,只能再次俯身听旨。 徐公公上前两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以来,已有数载,储位当立,今有皇三子陵王,皇后嫡出,出身高贵,能力过人,恭谨贤德,特立为太子,以彰其德,现令其迁居东宫,代朕监国,钦此。” 瑞王本来正想走上前去领旨,却突然听到叫的是陵王的名字,心思急转之下,怒瞪陵王母子,郑贵妃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皇后和陵王,也不似早就知道,二人也是突然得知,也不知是福是祸,陵王自然明白是螳螂捕蝉,后有黄雀,此时也只能上前接旨了,太子位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大殿中一时间沸腾不已,这也太突然了,陛下病重多日,一出来,就已经决定了太子人选,根本没有和任何人商议,而是独断专行,不似陛下的风格啊。 陵王一党,自然是欣喜不已,没想到陛下一出现,就带来这么大的好消息,一定是陵王殿下暗中用了什么法子,反败为胜,陵王殿下果然厉害。 姊颜本以为是珺王和谢灵安排,可是看我二人神色,似乎也是不知道此事,自从上次天沉借帝师身份的便利,替他们打听到瑞王的动机之后,就不再插手此事,让谢灵和珺王放手去做,自己几人专心护住大家安全。 没想到转眼就出了这样的意外,陵王参与此事并不是不可能,比较他也算树大根深,只是他应该不会这样冒险,而且看他二人表情,对这道圣旨应该是不知情,不过陵王表现不急不缓,应该是有别的安排。 现在瑞王,陵王,珺王都排除,就只有烨王和端王,端王没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那么最大可能的就是烨王,看来这位烨王殿下,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再别人看来他是独木难支,其实他是稳坐钓鱼台。 现在的局势就很明显了,就看谢灵和珺王的安排,能不能做得利的那个渔翁。 不等陵王接旨,瑞王已经站了起来,“不可能,你们伪造圣旨,父皇不可能立你为太子。” 皇后拖长了语调,不屑道,“哦?那瑞王以为,应该立谁为太子?” 台下立马有大臣符和道,“陵王殿下是嫡子,能力出众,陛下钦定的太子,瑞王殿下有什么要质疑的吗?” 而真正应该起来抗争的烨王,却跪在众人前列,头也没有抬一下。 瑞王道,“谁知道这圣旨是真的假的,本王要求,验明圣旨。” 陵王漠然的瞥了他一眼,反正这圣旨不知道是哪来的,就算是假的,到时候赖在瑞王头上也就罢了。 “验吧。” 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正要上前,一个小太监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伏在地上,“陛下师傅,刚刚拿错盒子了,这个才是放着圣旨的盒子。” 只见这小太监手中,捧着和刚刚那小太监手中一模一样的盒子。 殿下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今日这一场大戏,看来很是精彩。 徐公公呵斥了他几句,也不得接过盒子,而皇帝端坐在皇座上,一言不发。 郑贵妃像是找到了救星,忙道,“快点打开看看。” 瑞王的护卫,又悄悄做了个小动作,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徐公公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道圣旨,他捧着圣旨不知当如何。 皇后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突然觉得背后有人算计,隐隐觉得不安。 几位重臣也没想到这是一场怎样的闹剧,联合起来,请求把第二道圣旨念出来。 皇帝又点了点头,这幅样子,也引起了殿下众人的怀疑,立储圣旨是经陛下亲手准备的,陛下难道是要考验众人? 徐公公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念了第二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以来,已有数载,储位当立,今有皇十子瑞王,皇后嫡出,出身高贵,能力过人,恭谨贤德,特立为太子,以彰其德,现令其迁居东宫,代朕监国,钦此。” 这圣旨,绝对有问题,这除了人选不同,其它都一样,这不是耍人呢吗? 几位大臣上前验明圣旨,两张圣旨居然都是真的。 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陵王一党自然不能认输,“陵王殿下的身份,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被立为太子,理所应当,瑞王殿下嘛,自然是不够资格。” 瑞王这边也有人出来了,这次是殊死一博,必须赢得太子位,“哼,陵王残暴不仁,还贪污赈灾款,非明君人选,瑞王殿下能力也不俗,而且是可塑之才,立为太子,有何不可。” 两边人,把这里当作朝堂,争的脸红脖子粗,在自家妻儿面前,撕掉了儒雅,威严的外衣,如市井匹夫,若是唾沫能淹死人,现在已经算洪水滔天了。 而陛下,却眼睁睁看着混乱发生,也不出言阻止。 大家只当他被气的说不出话,越发放肆。 不明所以的皇后,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先抬出皇后的架子,呵斥道,“尔等如此作为,成何体统。” 台下才慢慢安静下来,却互相瞪着对方。 那护卫继续动作,皇帝却依旧没反应,焦急的她,感受到几道危险的目光,扫过自己,也不敢再动作,想要提醒瑞王,却被盛怒的瑞王忽视了。 贺州悄声道,“这场大戏才有点看头,平日看他们还天天对着对方笑嘻嘻的,今日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不错,不错。” 南祺无语道,“人家都快打起来了,你倒好,看热闹。” 天沉道,“不可否认,这是一场很精彩的热闹。”只是到时,你可能要对某些人失望了。 小侯爷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而是皱着眉头,现在还和烨王一起,跪在大殿前方的端王,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谢灵,在一旁摇着扇子,声音不高不低道,“现在圣旨孰真孰假没有定论,烨王殿下身为嫡长子,理应出来主持大局。” 第二百零五章 宫晏(三) 大家忽然反应过来,论嫡论能力,烨王的资历最深,有大臣立刻请烨王起来,请他先主持大局。 烨王施施然直起身子,不慌不忙道,“如今的情况,实在是复杂,这两份圣旨,真假难辨,但内容都是一样的,牵扯到我两位皇弟,此事不得不谨慎,既然各位信任本王,这两份圣旨,就先交给我保管。” 不管圣旨真假,出了这样的事,说明陛下身边也不严密,徐公公毕竟只是个内监,陛下信任,他才是人人奉承的红人,陛下不行了,他也只是风中残烛,现在他已经和陛下一样,失去威严。 而事到如今,陛下一言不发,没有反应,说明陛下不过只是从昏迷醒来,病情却没有比昏迷之前,有任何好转,或许只是谁趁机作乱的傀儡。 烨王作为嫡长,在储位没有确立之前,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陵王和瑞王牵涉到真假圣旨中,不能被信任,只有烨王可以主持大局。 烨王一党,一向稳扎稳打,如今突然有了这样的好事掉到头上,一时也是惊喜不已,若是操作得当,多年夙愿,一朝如愿也不是不可能。 南祺见烨王发话了,他自然而然的想要上前去与他同进同退。 贺州拦住他道,“现在烨王明显占优势,你还是做个底牌,等一等吧。” “我知道这一遭虽然看起来好处无限,但是也伴随这许多危险,你们不想我上去冒险,但是烨王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无论如何,我与他共进退。” 天沉知他情深义重,也不再阻拦,“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要小心些。” 南祺拱手一别,迈着优雅的步子,像往常一样,不急不缓,走到烨王右后两步站定,坚定的向回过头来的烨王点了点头。 贺州叹道,“南祺是个讲情义的人。” “可惜总是为别人涉险,这次他看似随着烨王站上高峰,可惜四周全是悬崖绝壁,我们却阻止不了他。” 天沉话音刚落,刚刚走过来的姊颜,也无奈道,“可能上次他不顾一切到雁归城去救我,烨王也是这样的心情吧,明知他危险,却无法阻止,南祺小时候也是京里的小霸王,后来为了家族安危,一个人在京城顶着云南王府的名头,看似风光,其实事事都要为别人考虑,再也不像小时候了。” 贺州道,“也就是说,你打算保他。” “于公,他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于私,我已经决定了保他。” 贺州无所谓道,“你说想保就保咯,反正嘛,他也是我的朋友,不会眼睁睁看他送死。” 天沉笑道,“希望以后他能如你所愿,挣脱枷锁。” “准备吧,瑞王忍不了多久了,看样子陵王也留了不少后手。” 正说着,皇座上的人,突然咳嗽起来,皇后忙吩咐人把随行太医叫来。 今日情况复杂,自然是医术数一数二的胡太医几人随行时刻准备。 胡太医忙上前把了把脉,众人都眼睁睁看着他,想知道陛下的真实病情。 “禀皇后娘娘,陛下只是一时受了风,引起反复,喝些汤药就好。” “既然这里风大,就先送陛下回宫修养吧。” 在堂下急的冒汗的瑞王,听到皇后这一句,忙道,“不行。” “哦?” 瑞王冷笑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一定是想替三皇兄遮掩吧。” 皇后怒道,“你现在也有嫌疑,休想血口喷人,陛下身体不适,需要修养,你居然还敢阻止,如此不孝之人,还敢肖想太子之位。” 郑贵妃接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瑞王心系社稷,心系李氏江山数代心血,此乃大忠大孝,没想到皇后娘娘格局如此之小,只牵挂如此小孝。” 皇后怒极反笑,“瑞王算什么,还心系社稷,我看是心怀不轨罢了,陛下的身体才是与江山社稷为一体,你不过一介后宫妃嫔,也敢在皇后之尊面前大放厥词,当真是大胆,可笑。” “你。” “你还敢指我,真当本宫的宽容为纵容了吗,来人,给我把郑贵妃拉回寝宫,无诏不得出来。” 立刻有皇后的人,要出来抓人。 殿下的臣子,也不便插手陛下宫中的家务事,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看到。 郑贵妃没想到皇后真的如此狠毒,大声道,“你敢,本宫是陛下亲自封的贵妃,位同副后,你敢随意对我动手?” 皇后冷笑道,“不过是个妾罢了,张牙舞爪,失了体面,动手。” 郑贵妃的母族众人,此时也跪在殿下,却一言不发,皇后有权处理后宫妃嫔,平日里不过是要做大度宽容的样子,如今陛下病重不能言,后宫自然是听皇后的号令。 何况现在局势有变,原定的计划,现在实施的可能性不高,不如一时示弱,再图他日卷土重来。 郑贵妃看族人靠不住,只能依靠儿子了,“瑞王,瑞王,你就这样看着亲娘受欺辱吗?” 皇后优雅的坐下,“不过一妾氏,哪有资格做皇子的娘,本宫才是瑞王的娘,你还说闭嘴吧。” 瑞王实在是忍无可忍,“妖后,闭嘴,分明是你动了手脚,想陷害我们母子,父皇亲口说过,要立本王为太子,本王亲眼见他让人准备的圣旨,还说要在今日众臣齐聚之时宣布,你这个祸国妖后,居然暗中使手段,想要立陵王为太子。” “哦?你有何证据?” 瑞王冷笑一声,转而对烨王道,“皇长兄明鉴,此事除了我和父皇,还有徐公公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烨王点点头,对徐公公问道,“可有此事?” 徐公公回道,“确有此事,只是当日瑞王取走了圣旨,想来是另有打算。” 皇后拖长了语调,“当~日,也就是说瑞王早就拿到了圣旨,能稳得住这么多天?不早日宣布?” 陵王也道,“徐公公虽然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不过父皇生病已久,徐公公也操劳多时,一时头昏眼花,记错了也未可知啊。” 瑞王简直对这对母子恨之入骨,“当日本王拿到圣旨,父皇嘱咐我以后做事要稳重,本王也只自己年纪尚小,还需做好准备,所以没有记着宣布,而父皇觉得在今日宴会上宣布较好,本王就将圣旨交还父皇而已。” 皇后讽刺道,“知道自己资历不足,就不要眼空心大了。” 瑞王不甘示弱,“父皇是怜惜本王这个可塑之才,不像某些人,暴敛无道,死不悔改了,皇后娘娘在质疑父皇的决定吗?” 皇后道,“现在你的话,不可信,陛下吹了风,说不了话,既然陛下已经属意你,等陛下痊愈,再召集大臣,亲自宣布,又有何难?你一心阻止,是何道理。” 瑞王道,“大家都看到了,皇后娘娘把持后宫,谁知道病重的父皇在威风八面的皇后娘娘的照顾下,会发生什么呢。” 看他们唇枪舌战也看的够了,贺州悄悄坐下,偷偷品尝了几杯宫中的琼浆玉液,倒是美滋滋。 换好衣服出来的义宁,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母后,自然不乐意,“你在胡说什么,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坦坦荡荡,怎么会和某些阴私小人一般,母后最盼望父皇好起来了。” 瑞王还待要开口。 烨王已经开口了,“后宫妃嫔处理之事,说到底是家事,后宫不睦,也是国之大事,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皇后道,“皇后的尊严也是国之尊严,郑贵妃当众辱我尊严,罪不可恕,禁足已经算宽大处理,毋须求情。” 瑞王道,“你是不是非要狐假虎威抖威风。” “本宫是九天之凤凰,岂是狐媚之徒可比。” 烨王道,“本王以为,父皇的病情,是目前最重要的,先将父皇送回去休养,立储之事,再说。” 瑞王道,“不行,皇后分明心怀不轨。” 皇后道,“看来你是和你的贱妾亲娘学的一般,心思歹毒,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烨王道,“皇后娘娘是国母,父皇的结发妻子,老十你不要胡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等父皇清醒了再说也不迟,你就当做多些时间准备吧。” 陵王好笑道,“皇兄不会真的相信他的鬼话吧,看他这样子,也不像可塑之才。” 争到此时,大家已经不想关心后宫之争,只想有人主持大局,看到陵王瑞王两党的丑恶面孔,不急不忙的烨王,显然是更好的人选。 有德高望重,又没有结党营私的老臣,站出来道,“如今陵王殿下和瑞王殿下,行事可疑,皇后娘娘虽然德行出众但是始终与此事有所关联,烨王殿下身为嫡长子,应当担起朝纲,肩负查明真像的责任,为了避嫌,皇后娘娘还是少接触陛下,老臣提议,先又烨王殿下,长居宫中,暂时统领宫中侍卫,看顾陛下,查明圣旨一事。” “臣附议。” “臣附议。” 皇后母子本来只是针对瑞王,想踩着他坐上太子之位,没想到出了意外,有时间整理思路也好,免得被人中伤,反正圣旨与自己等人无关。 二人交换了眼神,正准备同意之时。 第二百零六章 谋逆(一) 瑞王冷笑一声,“呵,我的好大哥,你不要装出一副事外人的样子,父皇的皇子中,谁不想要这个储位,包括躲在你身后那个懦夫端王,还有那个素有贤名的珺王,你不过就是占了个长子的名头,要是有他们说的那么名正言顺,父皇早就立你为太子了。” 烨王也不与他计较,凛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的任何人,照看父皇,保存圣旨,本王都不信。” 皇后轻蔑道,“你不信又如何,我看你是急红眼了,看谁都和你一样等不及想要坐上太子位。” “哼,此等大事,自然是现在就在大家面前解决,免得以后有人动手脚。” 烨王道,“你想怎么解决。” 瑞王扬声道,“徐公公都说了,亲眼看到父皇准备圣旨,立本王为太子,那另一张圣旨,肯定是假的,本王,不,本太子现在就应当是太子。” 陵王如皇后一般的轻蔑,讽刺道,“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父皇现在病着,你就想夺位,你还是省省吧,轮到谁,也轮不到你。” “你以为你就有资格吗?本太子有圣旨,又有人证,你休想得逞。” “呵呵,太子,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贻笑大方了,父皇身体要紧,你想耍太子的威风,就一个人在这里耍吧。”又转头对皇后道,“母后,送父皇回去养病吧,无须理会此人。” 皇后招手,让宫人过来,扶皇帝回宫。 瑞王自然不肯,“你们敢无视圣旨,如此急切,本太子认为你们居心叵测,一个也别想走。” 陵王冷笑道,“你奈我何?本王也是有圣旨的。” 烨王也道,“太子之事,还可再缓缓,父皇的身体最要紧,老十你还是不要无理取闹了。” 比起在后宫的威信,皇后自然比郑贵妃厉害,一声令下,普通宫人莫敢不从,郑贵妃的心腹都挡在她面前,跟皇后那边的人对峙。 瑞王下定决心,恨恨道,“你们休想得逞,本太子就让你们心腹口服,来人,把心怀不轨的陵王,给本太子拿下。” 一对御林军冲出,跑向大殿前方,殿中的臣子们,手无寸铁,更是不敢阻拦,一个个分成小团体,围作一团。 谢家众人不与他人抱团,自家人站在一起,已经不是个小数目,谢虞还悄悄拉过林姿,带着林远,站在谢家一起,姊颜三人挡在谢家众人前方,身上溢出的气势,让凶神恶煞的御林军,也不自觉离远了两步跑过。 大殿前方,烨王带着端王,企图让大家好好说话,陵王和瑞王各自对峙,瑞王叫了人,陵王的高手护卫也现身护住陵王,气氛一时很是紧张。 珺王悄悄退出几步,避开大家集中的视线,与谢灵,姊颜天沉贺州三人,承三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 御林军比较不太敢轻举妄动,殿上的每个人,都极为重要,伤了谁也不好,陵王又看起来不从的样子,他们也不便硬来,只是跟陵王护卫对峙着。 既然瑞王已经下了令,外面的人,自然也就开始动作。 自众人进宫以来,三万禁军重重围住皇宫,还有一万,分别前往几家重臣府上,重重围困。 现在御林军也已经行动,把勤政殿也围的水泄不通。 正对峙间,外面有人来报,“大殿外面,已经被御林军围住了。” 大殿里又是一阵恐慌。 只有少数人还稳得住。 瑞王大笑道,“哈哈,父皇已经把御林军军权交给本太子,以防有人居心不良,今日果然测出真假,陵王你与皇后果然是狼子野心,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本太子看在兄弟的份上,饶你们母子一命。”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连御林军军权都交给瑞王了,难道陛下是真的属意瑞王?陵王难道真的造假?” “陛下病重已久,怎会轻易交出兵权,是瑞王耍了手段,也未可知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了,瑞王手上有兵权,现在谁也反抗不了,只能看看有什么转机了。” “哼,他一个无才无能无德的,怎么能担当太子之责,就算是真的,陛下也可能是病糊涂了,算不得数。” 瑞王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又爆出一个惊天行动,“不仅是御林军,本王手中还有半数禁军军权,他们已经围住你们之中,某些人的府邸,若是今日发现你们有何不轨之心,本太子正好一并拨乱反正。” 众大臣一下子就慌了,这不是连老窝都端了,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有人抓住岳阳母子,“王夫人,岳大人是禁军统领,难道你们一点也不知情吗?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 大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殷切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大家希冀的眼神,多想说出他们心底里的答案,但是事实就是很残酷的。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爷今日还没恢回府,只能由我和阳儿入宫来参加宫宴。” “难道岳统领也和瑞王一伙儿了?” “有可能,岳家根基浅,想要找后路也不一定。” “手握军权,想干什么都行咯。” 面对大家的冷嘲热讽,倒是白氏说了一句,“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了,现在是几位皇子之争,大家还是关心几位皇子吧。” 谢运不愿多言,也只道,“责怪别人,不如自己积德,还是看着吧。” 皇后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面无表情,那些宫人不敢再去抓郑贵妃,只能护在皇后身边。 义宁半个身子挡在皇后面前,握紧了自己平日拿着玩耍的鞭子,狠狠的瞪着瑞王,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想着自己是绝世高手,现在一下子把瑞王抓住,就能解决了。 可是瑞王身边,也有许多高手护卫,义宁恨自己平日没有好好学武,现在只能在这里装装样子,一筹莫展,“母后,义宁会保护你的,你小心,不要伤到你。” “好义宁,不用担心,你皇兄和母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会让你冲锋陷阵的。” 义宁疑惑的看了看母兄,又看了看得意的瑞王,还是稳稳的挡在皇后面前,不肯躲着,心中期待着什么,看向大殿中后方的谢家众人。 他们团团围在一起,共同面对危险,谢姊颜三人挡在大家面前,好像无坚不摧,可是他们都没有兵器,武功再高,没有自己的兵器,实力也是会大打折扣的,他们脸上一点惧怕之色都没有。 只是明明暮天沉就在对面,义宁第一个看的却是谢姊颜,第二个才关注暮天沉,只见他们坚定的站在大家前面,仿佛身后也是自己的亲人一样,这样讲义气的人,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认识他,如果有以后的话。 陵王冷眼看着变故发生,“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明眼人都知道父皇不可能会把禁军和御林军军权交给同一个人的,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蒙骗了父皇和众位统领,想要谋朝篡位。” 瑞王道,“我看你是嫉妒,阴谋被本太子撞破了,想要血口喷人。” 烨王道,“你们还是不要争了,今日本来是个好日子,大动干戈不好,老十还是先收一收,伤到人就不好了。” “哼,皇兄你就不要再装好人了,嫡子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被被本太子压在下面。” 又一眼瞥到烨王身后的端王,“九哥,让你跟着本太子你不敢,跟着个和事佬有什么用。” 看着御林军与陵王对峙良久,没有抓到人,瑞王也不耐烦,再叫了数十个人进来,“给本太子把陵王一党抓起来。” 又不屑的道,“包括皇后娘娘,都给我抓住。” 皇后冷冷道,“你敢。” “本太子有何不敢,你们想要谋夺太子之位,本太子这就将你们正法。” 郑贵妃母族一看,瑞王占据了上风,连忙站出来,“瑞王殿下做太子名正言顺,陵王一党当诛。” 有几家大臣,居然也符合,“当诛,当诛。” 皇后审视众人,不怒反笑,“好啊,獠牙露出来了吧,这就是你的底牌了?相当太子,除了身份,还得长脑子,就凭这些,你也想当太子。” “不要废话,给我拿下他们。” 御林军得令,也就冲了上去,皇后被挡在后面,御林军一时不能得逞,义宁不肯躲着,拿着鞭子,跟着反抗,倒是有几分宁死不屈的皇室骄傲。 瑞王阴笑几声,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和另一个人混入人群,出其不意,抓住了义宁。 义宁喊到,“你狼子野心,不配当太子,夺来的位子,你坐不久。” 一直关注这陵王的皇后,这才关注到自己的女儿,一下子慌了神儿,怎么一转眼,义宁就落到瑞王手中了。 姊颜等人看着这一切,却无动于衷,更是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不慌不忙。 义宁宁死不屈的反抗,倒是让姊颜欣赏了几分,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顺便搭救他一把,也无不可。 第二百零七章 谋逆(二) 既然瑞王已经动了刀兵,皇后母子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只是义宁落入他手,不得不束手束脚。 皇后高声呵斥,“大胆,你是打算谋逆,给我放了义宁。” “本太子有圣旨在手,名正言顺,现在就要清君侧。” 皇后怡然不惧,“到底要清谁,大家看的清清楚楚,烨王,大家推举你出来主持公道,你就站着不动吗?” 烨王本来不想出言,现在被皇后点名,自然不能作壁上观,“老十,你最好还是住手,就算父皇把兵权交给你,你也不能乱用,御林军是天子军,就算是太子,也不可妄动。” “呵,你们说,本太子是不是名正言顺,应当主持大局。” 几个有风骨的老臣,现在已经缓了过来,瑞王这是软硬皆施啊,如若他真的是陛下属意的人选,又何须如此着急,何须这样动刀动枪的抢,处心积虑安排,肯定有隐情,所以不能让他坐实太子位。 有德高望重的老臣站了出来,“是不是名正言顺,瑞王殿下自己心里清楚,大局轮不到殿下主持。” “你敢抗旨,给我拿下。” 大家没想到他现在不管不顾,就要太子位,就算弄得大家怨声载道也不在乎。 谢灵闲闲的说了句,“殿下想要坐实太子之位,等陛下再好一些,亲自宣布不就好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瑞王道,“皇后母子蛊惑人心,想夺取太子位,本太子当然要拿出太子的决断出来,稳固朝纲。” 陵王冷笑道,“稳固朝纲就是冤枉兄长,错杀忠臣?你还是省省吧。” “你马上就不能这样高高在上跟本太子说话了。”“给本太子拿下他们母子,生死不论。” 听到瑞王的命令,大家心底一寒,他是下死手啊。 殿中的御林军一时无法完成,瑞王见再无人进来支援,眉头一皱,正要呵斥。 一个御林军跑进来,小声禀报道,“殿下,外面被另一批御林军包围了,比咱们的人还多,现在正在对峙,王校尉让我进来问问您怎么办。” 瑞王一惊,难道自己的计划,早就走漏风声,是谁在与自己作对。 “他们有多少人?” “咱们调动了两万御林军围困大殿,剩下三万守住皇宫各处出口,现在有两万万御林军并两万宫内侍卫围住了咱们。” 瑞王思索片刻,“让一部分人先进来,控制住大殿内,其它人继续对峙,然后派人通知守皇宫的各门的御林军,到时把他们围在中间,咱们照样稳赢。” 那人匆匆跑了出去,大家也只是看着瑞王表情严肃的跟那小兵说了什么,都很担心自己的处境,也心系着自家府上如何了,一个不好,就是全家覆没。 陵王静静等着瑞王交代完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本王早就察觉到你的不轨之心,做了安排,只不过没想到今日的立储太子,还有本王一份,你的那份是伪造的,那看来,父皇属意的人,是本王,你还是跪下谢罪吧。” “外面的人,是你安排的?” “惊喜吧,本王本来还想念在兄弟的份上,放你一马,可惜你自己找死,非要谋逆,本王只好代父皇清君侧咯。” “哼,四万杂牌军有什么用,本太子有御林军,还要禁军,你们都只是瓮中之鳖而已。” 正说着,大殿的大门,一扇扇打开,三千御林军进来,把大殿团团围住,簇拥这瑞王。 谢运皱眉道,“算算日子,瑞王拿到兵权也没有多久,又没有什么威望,竟然就能如命令私军一样,命令御林军,陵王能驱使宫中侍卫就罢了,也能驱使御林军。” 谢灵道,“利益动人心啊,陛下病重这么久,有人当然要站队了。” “你们这么淡定,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反正你等会儿护住二嫂他们就好了,不用担心。” 谢运摇摇头,他们这些天天天商量着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感兴趣,马上就知道了。 瑞王道,“怎么样,现在你们的小命,都在本太子手里,你还能如何。” “你以为有了兵权,就能稳赢了吗?还得有脑子。” “你担心你自己吧,给我拿下。” 见他二人唇枪舌战很开心,姊颜跟天沉二人使了个眼色,想个办法,救出义宁,也好让陵王没有后顾之忧的对付瑞王。 天沉稳住不动,挡着谢家众人,贺州和姊颜几乎同时动身,纵跃之下,直取瑞王,御林军连忙变阵想要阻挡,谁知连二人衣角的碰不到。 那些臣子臣女,各个长大了嘴,没想到谢家会抢先出手,不过如果能控制瑞王,今晚危机也能暂时解了,谢家人如何,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 瑞王更是没有想到,谢家人会如此不管不顾,就这么动手,就在大家心情紧张的时候,姊颜与贺州分头行动,直冲义宁这边。 贺州已经带着腾腾杀气,冲向瑞王,瑞王手下高手,忙护着瑞王。 贺州与其接触之时,姊颜已经到了义宁旁边,等交手了,大家才想起,他们连个武器都没有,就敢这样冲上去? 义宁刚刚反应过来,姊颜已经瞬间出手,三五招解决了挟持义宁的人,姊颜搂着义宁的腰,避过后来人的攻击,往皇后那边几步,用力一推,将她推入皇后阵营当中。 贺州也只与瑞王手下游走几招,见姊颜的手,立刻与人一触即退,避过御林军,退回谢家众人前面。 前后不过十几息时间,过程行云流水,等大家反应过来,瑞王已经失去了威胁陵王的最大筹码。 义宁已经被人簇拥到皇后身边,皇后惊魂未定的搂着她。 看着进退从容的谢姊颜,刚刚她救自己时的毫不犹豫,义宁心中感动不已,庆幸不已。 瑞王方才反应过来被人耍了,恼羞成怒道,“谢家人胆敢无礼,给我拿下他们。” 姊颜三人向前半步,波澜不惊道,“谁敢动我谢家人,死。” 御林军对瑞王也没有那么忠诚,所以刚刚也不敢尽全力抓陵王,此时看着气势汹汹的三人,自然不会冒死往前冲,只是拿着刀剑,团团围住谢家人。 旁边的各家,忙推开,生怕被牵连,林远兄妹刚刚被他们庇护,现在自然不肯丢下他们,还是站在谢家人一起。 瑞王见御林军不动手,只对峙,气的眼冒金星。 身边的高手护卫,主动请命,“殿下,让属下去,挫挫他们的锐气,给咱们涨涨志气。” “去吧。” 那人已经年纪不小,少说已经是四五十岁,看样子信心满满,应该是习武多年,还是个高手。 得了瑞王同意,志得意满的扑向谢家人这边,投入瑞王门下已久,终于得到表现的机会了。 只见姊颜向前一步,天沉二人还是挡着众人,不准备出手。 那人心中恼怒,他们也太过目中无人,擅长刀剑而已,现在两手空空,也想与自己单打独斗,刚好,先除了谢姊颜,给殿下出气。 大家心里也提着一口气,他们擅长什么,大家都知道,轻功步法就算了,现在没了兵器,不是没牙的老虎吗?难道是逞一次威风,就要血溅当场了? 义宁叫道,“住手,不许动他们。” 人群中与谢家交好的,也紧张不已,虽然他们面色不改,但是现在明显势弱啊。 张龄被母亲紧紧拉着,不许他上前帮忙,沾惹是非,急切不已。 那人速度虽然不急姊颜二人出手时,但是也不慢了,一刀劈过来,旁人看来,避无可避,可惜他的对手是谢姊颜,他低估了姊颜的身手。 姊颜自然不会提醒他,身子一侧,躲过他蓄势一击,左手按住刀柄,那人居然觉得自己握不起刀,这下才明白实力差距,自己明显是来送死的。 姊颜不管他在想什么,趁他失神,右手握拳,一拳用了七成力,打中那人的小臂,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 姊颜的速度实在太快,反应也比他快许多,出手果决,不是这个心理素质地下的对手,能比的,从出手到恼怒的那一刻,他已经输了。 刀重重落道地上,那人忍痛还击一拳,即使他已经用了全力,却还是伤不了姊颜,被姊颜用右臂一挡,疼的啊一声,比内劲也不是对手。 两招过后,姊颜已经稳占上风,迅速收回左手,扼住了那人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姊颜毫不犹豫的扭断了他的脖子,那人双眼怒睁,不甘的断了气。 姊颜收回手,那人无力的倒在地上,不甘的眼睛,始终不肯闭上。 一切不过呼吸之间,大家也只见到她三两下就掐断了凶神恶煞的对手的脖子,最可怕的是,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懂的人才明白,这一下,多少年的苦功,身法,速度,内力,内劲,对招式的理解,还有实战的经验,只是把这些融会贯通,运用自如,才有出手即胜的片刻。 谢灵目不斜视,对陵王道,“现在殿下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出手阻止瑞王的谋逆了。” 此言一出,一片惊叹,这是已经给瑞王定性为谋逆了啊,说这话是要负责的,万一,万一瑞王是真的太子,那以后,不可预估啊。 陵王看他自信从容的样子,呆了一呆,果然,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收起温润的外衣,露出獠牙。 第二百零八章 谋逆(三) 形势变化,转瞬之间,听谢灵所言,此局可破,陵王胜算应当更大一些。 一些大家族的夫人,看到现在死了人,还算镇定,不过也只是勉强围城不失礼罢了,那些心智稍弱的公子小姐,一见当场出了人名,心里更是慌乱。 谢运一手搂着白氏,令一手握住谢虞的手臂,白氏紧紧握住谢归的手,大家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谢灵有意无意的特意帮他们挡住林远兄妹,他们兄妹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在这里是没有一点抵抗之力。 有人盯着姊颜扭断别人脖子的那只手,不敢相信这样轻柔的玉手,如何能毫不留情。 陵王道,“既然谢家都发话了,本王自然是不能拖拉了。” 听他们话里话外没把自己丝毫放在眼里,瑞王大怒,“给本太子拿下他们,谢家人无礼犯上,即刻关押。” 那些御林军握紧了武器,正要冲上来,只听姊颜平静的陈述道,“你们最好不要冲上来,会死的。” 这句话,结合着掉落在地上的到,和它死不瞑目的主人,格外的有说服力。 “武功再高,你又如何能应付本太子上万御林军精英,给我上。” 面对咬牙恨命冲上来的御林军,近乎冷酷道,“长剑所指,无往不利。” 三人瞬间出手,几掌劈翻前面的几个御林军,夺过长剑,一时剑光大起,御林军一茬一茬倒下,不仅没能靠近,反而被横扫一大片,谢家人已经被让到人群前方,四周一片空白,几丈外就是成堆的尸体,白氏有些站立不稳,半倚靠在谢运身上,谢虞已经随时准备出手。 瑞王火冒三丈,没想到被他们灭了威风,只是御林军在外面与陵王的人对峙,不能调用太多,被外面发现异常,局势会逆转。 本想借机会踢掉所有的绊脚石,因为上次的事,这谢家注定会与自己为敌,想要一并处理了他们,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阻碍,他们三个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横扫了上百御林军,配合默契,连破绽都找不到。 珺王看着大殿中央,衣袂翻飞的三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默契,手段干净利落,想来姊颜的伤,也已经好了,红衣翩跹,手中一起一落之下,就有人倒下,这样自信从容的姊颜,散发着比倾城容貌更大的魅力。 “你们是傻子吗?给本太子抓住谢运谢灵。” 御林军如梦初醒,他们也只有三个人,只要绕过去,拿住谢家人,不就好了。 御林军变阵,大半的人,围住三人,分出二十来个冲向谢灵等人。 姊颜专心应付剩下的人,丝毫不急,也不阻挡。 在后面围观的人们,或惊或喜,只有张龄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谢小姐说的,找到趁手的剑,是好处,也是禁锢吗?她们没有了人人称道的成名兵器,却依旧所向披靡,这才是真正的强吗? 御林军见轻易就靠近了谢家人,以为姊颜三人没有余力了,自然是兴奋不已,立功就看现在了。 谢灵唰一声,打开扇子,有模有样的摇了两下,“陵王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陵王笑道,“急什么,让我的好皇弟多开心一会儿不好吗?” 这番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陵王和谢家联合了? 御林军冲到近前,谢灵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大家见他身形飘忽不定,有人认出,这是是谢家的闲庭碎步,没想到谢灵练到?喝个境界了。 那平日里被他不时打开摇一摇的扇子,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剑,二十多名御林军大意之下,很快就倒下大半。 大家简直目瞪口呆,谢姊颜三人就罢了,他们的传闻,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而谢灵,一向以温润一面示人,没想到也会有杀人不住眨眼的一面。 珺王也将目光转向谢灵,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站在墙头,出言帮了自己的小少年,谢家少家主,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自小就被锻炼,那次他应该也是查地下黑市的人贩子,顺路救了自己,十几年前就如此,现在还会弱吗。 陵王四周,也是剑拔弩张,却不慌不忙,闲着看谢灵出手,面露欣赏之色。 欣赏够了,才道,“动手吧。” 身边的护卫大喊一声,动手。 片刻,外面传来震天的脚步声,数千宫中侍卫,从左边偏殿冲进来,大殿中瞬间又变成陵王瑞王双方对峙。 瑞王低声喝道,“你们不是说安排好了吗?不是说团团围住了吗?陵王的人怎么进来了。” 那人还来不及回答,一名御林军跑进来,“不知道怎回事,左偏殿的人,给陵王的人让了路,放他们进来了,这些人,现在反过来拦着咱们的人。” “成事不足。” 既而大喊道,“谋逆陵王,拿下陵王者,赏金万两,封千户。” 围住陵王的御林军一听,立马冲了上去,这种一下子功成名就的机会可不多,只要帮瑞王殿下德胜,大家就会鸡犬升天了。 趁着御林军的注意力转移,姊颜三人悄悄改变方位,靠近瑞王,若他还有什么计划,也好快速阻止。 二王相争,烨王,端王,珺王也只能避其锋芒,往后退了许多,让出位置,给二人。 陵王手下,也网罗了不少好手,此刻正是出手的好时机,瑞王不妨他有此一招,在护卫簇拥下,往皇帝身边退去,皇后的心腹担心皇后被误伤,簇拥这她往旁边避开,倒是郑贵妃,不肯躲避,非要站在皇帝旁边,高傲的仰起脖子。 陵王此次行动,专门针对瑞王,又有人暗中策应,所以很快就占据了上风,瑞王也咬咬牙,打了个手势,准备让黑衣人出手,谁知根本没有人来帮忙,再见陵王一脸不屑,心中明白,恐怕自己被人背叛了。 幸好自己留了一手,只要等到宫门的御林军,和宫外的禁军支援,自己还是赢定了。 “给本太子住手。” 陵王占据了上风,自然不会听他的,反而以为他要认输,各个更有劲了。 “你以为本太子就这么容易被你打倒吗?本太子今日,不仅要做太子,更要登临大宝。” 说完,手里捏着一颗小铜铃,“父皇的命脉,在本太子手里,你不是孝子吗?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虽然大家不太相信陛下的什么命脉会在瑞王手中,但是如果是真的,就算陵王占理,现在也不能奈瑞王如何了。 烨王大怒,呵斥道,“你,你,你不是说,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现在又在做什么,本王以为你只是年纪小,不懂忍耐,你现在是真的想要谋逆,快点住手,不可铸成大错。” 陵王嘲讽道,“好一个名正言顺,就你,也想做太子,做楚皇。” 瑞王一脸严肃,一言不发,晃动了几下手中的铃铛,并没有什么铃铛的响声。 而一直坐着没有什么反应的皇帝,却抽搐起来,露出痛苦之色,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义宁见状,“你怎么能这样对父皇,你这个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不过都是你们逼的,若你们不找事,本太子,自然光明磊落。” 大家都快被他的厚颜无耻打败了。 陵王虽然不屑,现在也很为难,没想到瑞王藏了这一手,他能不顾一切,自己却不能。 瑞王得意的勾起嘴角,果然,讲什么父子情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得偿所愿。 有老臣,已经气的要晕了,本以为陛下要痊愈了,朝纲要恢复正常了,现在却演变成了皇子夺嫡的好戏。 而一直没有开口的珺王,却对还打算誓死抵抗的瑞王党御林军道,“各位现在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谋逆,难道你们还要一错再错吗?现在放下武器,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珺王也要插手?还是帮陵王,这又是什么情况。 被冲昏头脑的御林军,此刻才有些清醒,功名利禄,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况且大家都是看在瑞王手中圣旨和军权的份上,才听他调遣。 一个副将,眼神闪烁,往陵王阵营走了几步,站到自己的兵士一起,“我等都是被蒙骗的,请几位殿下给我们一个机会。” 陵王看了他一眼,“现在放弃抵抗,本王既往不咎。” 那副将忙命令自己手下,“放弃抵抗,咱们不能谋反。” 这下子,连瑞王自己的手下,都已经背叛了瑞王,大势已去了。 烨王道,“老十,还不回头。” “回头?我看是你们没看清局势吧,给我,把叛徒杀了。” 瑞王身边的高手立刻听命行事,打算先杀了那个副将,稳住御林军的立场。 那副将已经没了斗志,匆忙抵挡,自然是抵挡不住,眼看要殒命当场,一道剑光呼啸而至,那人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倒在地上。 原来是天沉救了副将,副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瑞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虽然愤怒,却不敢再轻易派人过来。 想要泄愤,用手捻着铜铃,用力摇了几下,这下皇帝痛的叫了出来,一下从龙座上倒了下来了,徐公公吓的赶忙去扶。 “只要本太子,捏碎这个铜铃,你的好父皇就会死,你们还想对付本太子吗?哈哈哈。” 第二百零九章 谋逆(四) 瑞王身侧的胡太医趁他不妨,一把抢过铜铃,迅速咽进肚子里去。 大家一直以为胡太医是瑞王的人,又上了年纪,所以凑近瑞王寻求庇护,没想到他会舍身取义。 还在哈哈大笑,以为自己赢定了的瑞王,笑声戛然而止,面露癫狂之色,一手扯过胡太医,又一手抽出护卫腰间的匕首,一把捅进胡太医的肚子。 “该死的,敢坏本太子的事,以为这样本太子就没办法了吗?本太子这就亲手把它挖出来。” 待姊颜穿过瑞王手下的阻碍,已经来不及了,怒火中烧的瑞王,已经双目泛着疯狂的用刀捅如胡太医腹中,更是疯狂的搅了几下。 姊颜心中悲愤,双眼泛红,恨不得一掌劈死瑞王。 谢灵见此变故,也是心里一惊,一见姊颜脸色,心知不好,忙喊道,“姊颜。” 杀机立现的姊颜一路拍翻数人,冲向瑞王,人人都以为她要下死手杀了瑞王了,但理智不许他这样做,瑞王死路一条,大局却不能不顾。 瑞王见姊颜杀来,自己的护卫一个人都没用,忙抽会匕首回身刺来,却是实力不济,却被姊颜一手接住,内力涌出,碎了他的筋骨。 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响起,大家只觉得痛快无比。 护卫连忙杀来,姊颜一脚踢翻,手中也不停,一手抓住瑞王衣领,狠狠甩向陵王阵营,陵王的人眼疾手快,连忙控制住瑞王, 陵王的人占了绝对的上风,一窝蜂而上,将郑贵妃也按在地上,任她如何呼喊,大骂,也改变不了局势。 瑞王一党,见自己主子已经被擒,自然不敢再动。 陵王不慌不忙道,“跟外面的人说,瑞王已经伏法,让他们投降吧。” 手下得令,立马跑出去传令了。 贺州依旧护在谢家人身边,以防不测,姊颜半跪在胡太医身边,只见胡太医腹部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内里一些碎肉随着血,流了出来。 天沉走到姊颜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希望她不要太过自责。 “胡爷爷。” 胡太医口中涌出一口鲜血,张开另一只紧握的手,里面是卿月给的玉瓶,是最后一粒解药。 他努力的想说一句什么,却只是徒劳的闭上了眼睛,穿肠破肚,已经是神仙难救,况且卿月不在这里,连个希望都没有。 姊颜捂住血洞,想要他撑下来,“是我们,我们害了你,自以为掌握先机,却连累你丢了性命,若不是,若不是,你就不会这样凄惨的死了。” 可是一切也只是徒劳,姊颜认为是自己等人的计划,连累了胡太医,连累了这个慈祥的长者,心痛不已,天沉不像姊颜从小认识胡太医,但是这几日相处,也很喜欢他,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当场横死在大家面前。 众人不明白,为何一个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人死了,她会那么伤心,那么愤怒。 在姊颜心中,这个和爷爷一样的人,不是棋子,若是在瑞王拿出铜铃前,就当机立断出手,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瑞王的胳膊,已经废了,却难解心头之恨,先前他伤害谢虞,现在有残忍的杀死了胡爷爷,他必须以死谢罪。 外面的人,匆匆进来,还押着御林军右翼校尉王战,两名首患被俘,这场闹剧,也可以告一段落。 正当众人想要弹冠相庆之时,有人站了出来。 “瑞王谋逆之心,大家看的清楚,现在可以肯定,瑞王的圣旨是假,那么册封陵王殿下的圣旨,才是正统,陵王殿下智勇双全,平定内乱,又身份尊贵,当为太子。” 瑞王正要喊些什么,就被人堵住了嘴,狠狠的绑住了。 瑞王党涩涩发抖,不敢多言。 只是还是有人看不过去,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导自演啊。 方才那个在瑞王身后,做小动作的护卫,趁大家不注意,向偏殿退去,刚走到偏殿,就被人扣住双手,控制起来,那人腰间,别着一把细长而弯的匕首。 大殿内还在辩论。 “哼,好一个正统,既然早知此事,为何不早日处理,偏要让大家陷入如此危险的处境才肯出手,瑞王有兵权,也只能调动部分御林军,而陵王,没有兵权,又是如何驱使御林军和宫中侍卫,我看陵王殿下图谋也不小吧。” “你们好生无耻,陵王殿下救了你们,你们竟然说这样的话。” 有人嘲讽道,“救我们的,明明是谢家小姐,方才陵王可是无动于衷,拖延时间,不顾大家死活。” “若不是陵王殿下的下属,消耗了瑞王的实力,谢姊颜又能拿他如何。” “听声音,外面的御林军还没有撤去呢,难道陵王是打算效仿瑞王?到底是想救人,还是另有所图,大家心里有数。” “数万大军,那里能说退就退,万一他们拼死抵抗,陵王殿下的大军,得留下来保护大家。” 陵王无意过多争辩,默默走上高台,安抚母后和妹妹。 听他们辩论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新意,便开口道,“本王以为,能够胜任太子之位,更能完成监国重任。” 许多人睁大了眼睛,难道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那几位老臣,今日被气的快要吐血,陛下还没怎样,皇子们已经斗的如同乌眼鸡,个个巴不得对方去死,各个想要图谋这皇位。 “圣旨真假,没有定论,陵王殿下若是不想引起误会,还是等些时日吧。” 皇后理理袖子,缓缓道,“黄大人以为陵王殿下的功劳,能力,还不足以胜任太子位吗?” “臣等还是认为,当务之急,还是陛下要紧,其它可以以后再议。” “不用了,陛下现在神志不清,本宫身为正宫皇后,可参与立储决议,既然陛下下了旨意,陵王又德才兼备,平乱有功,应为太子。” 有的人把目光投向烨王,希望他能出言阻止,可他却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方才递给徐公公第一道圣旨的小太监,突然跪下,大喊道,“陵王的圣旨是” 还没说完,就被陵王一脚踢飞,滚下台阶,陵王下属有眼色的一刀补上。 今晚的变故已经太多了,现在变故突起,大家也见怪不怪,只是那小太监没能把话说完,引人深思啊。 “陵王怎能随意杀人,这人应当是重要证人。” “证人?什么证人,证明什么?不过是瑞王的余党,垂死挣扎罢了,本王给他个痛快。” 宫人们忍着恐惧,将大殿里的尸体,清理出去,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皇后果然是一国之母,面对此等血腥场面,已经面不改色。 “礼部尚书赵大人。” 礼部尚书出列,行礼道,“臣在。” “着手准备陵殿下的册封之礼吧。” “这,不合规矩啊。” 陵王的心腹道,“宫中虽然已经平定,禁军已经严阵以待,等着宫中传来的消息,玩意消息传错了,他们会做什么,大家就不知道了。” 礼部尚书心中一惊,这是恐吓啊,万一他们假传瑞王的命令,禁军屠了赵府,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家都不是笨人,自然明白其中关节,原来陵王放纵瑞王,是等着瑞王帮他做好这件嫁衣啊。 烨王听了此话,痛心疾首道,“本以为是老十犯糊涂,你也这么冲动,为了太子位,不顾一切,还威胁大家,像什么话。” 义宁一向不理朝中争斗,此刻也看出自己的母后,皇兄是要趁机夺位,“皇兄,你再等一等吧,你立了大功,等父皇醒了,自然会亲自立你为太子的,你就不要为难大家了,父皇现在很难受,我们先送他回去好吗?” 皇后道,“义宁,你不懂,不要插嘴,你皇兄做太子,是名正言顺,你父皇病的很厉害,需要你皇兄为他分忧。” 义宁还要说话,被皇后警告的看了一眼,不敢再说。 只能走到皇帝身边,让人拿了一件披风,先给皇帝披上,担心不已。 陵王道,“既然皇兄如此大义凛然,就支持本王又如何,在场各位,本王的对手,也只有你一个了啊。” 听了这句话,谢灵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莫名的看了烨王一眼,却没有说话。 烨王道,“你想做太子,让给你又如何,现在父皇最重要,还不让人给父皇诊治。” 陵王不屑道,“什么叫让?本王需要你让吗?” “你到底想如何。” “瑞王罪大恶极,谋逆之罪,死不足惜,他还害的父皇如此之苦,大哥何不亲手清理门户,手刃罪人,以谢天下。” 此言一出,殿中跪了一片。 “陵王殿下,不可啊,再如何,瑞王和你们是亲兄弟啊。” “烨王殿下,千万不要啊。” 无论是为了什么,若是烨王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争储的资格了,再也不可能名正言顺了,陵王真是太狠了。 沉默多时的姊颜,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徐公公看了看漏壶,“亥时了。” 第二百一十章 谋逆(五) 姊颜拿着胡太医手中的玉瓶,站起来,准备走到皇帝身边。 一时间,无人敢拦,更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皇后见她竟敢无视自己和陵王,“此间事了,还不退下,如此无理。” 眼都没抬,姊颜只道,“你继续你的威风,我不会妨碍你。” 皇后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正要发怒,又见姊颜打开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瓶子,准备喂给陛下,又是一惊,这谢家女也太放肆了。 “住手,你敢随便给陛下服药。” 姊颜手中不停,专职保护皇帝的人,正准备动手。 站了许久,没怎么发话的珺王道,“那是解药。” 皇后一愣,“解药?” 在大家疑惑的时候,姊颜已经眼疾手快的把药给皇帝服下了。 这药每日一次,不能多服,不然就成了毒药,每日亥时之后服用,一天之内消解,原本今晚应该服用最后一次,明日药效发挥,皇帝的蛊毒就会解开。 今日胡太医本不用来参加宫宴,却为了准时给陛下服用解药,明知今日危险,还是来了,却成了牺牲品。 烨王问道,“什么解药,父皇中毒了?” 珺王缓缓道,“瑞王麾下有个会蛊术手下,趁父皇病重,给父皇下了摄心蛊,所以父皇下了一些出乎寻常的命令,甚至将兵权交给他,还在蛊惑之下,下旨立他为太子,幸得神医相助,只要在今日亥时,服下最后一粒解药,再过一天,父皇就能恢复清醒。” 今日的意外简直太多了,谁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难怪大家觉得陛下的性情变了太多,原来是蛊术,瑞王简直太过狠毒了。 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只有义宁急忙问道,“那父皇的身体?” “蛊毒消耗人的精气神,父皇的身体,中毒多日,必然少不得要受些影响,不过神医说过,只要解了蛊毒,身体自有调理之法。” 义宁拍拍胸脯,“幸好幸好,父皇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姊颜扶着皇帝,使他侧身过去,双手运功。 义宁问道,“这是做什么?” 姊颜无暇回答她,天沉怕她影响姊颜,代而答道,“今夜之事,难以收场,怕是等不到明日陛下自行消化解药了,姊颜在用内力,催动药力,让陛下快些清醒,好处理这个烂摊子。” 义宁倒是真心实意的赞到,“真厉害,谢姊颜,没想到离开京城这多年,你学了不少厉害的东西。” 料想谢姊颜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对陛下如何,就算她不怕死,也得估计谢家数百年的声誉。 皇后也就不再触霉头,虽然知道陵王的计划,但是不知皇帝中蛊一事,陵王虽然从那些人口中得知了些许,却也了解的不多,只是想借机踩着瑞王上位而已。 烨王眼神如一汪浓墨,不知深浅。 有人阴阳怪气的问道,“陛下生病已久,无人能根治,不知殿下所说的神医是?” “就是江湖上被人称为神医的司卿月。” “哦?据我等所知,司卿月与谢运大人家里有些渊源,殿下怎会轻易相信一介江湖郎中,她又是如何给陛下诊治,用药?” 珺王道,“本王做什么,不用向你们交代,待父皇醒了,自有定论。” 有人在人群中到,“莫非珺王与谢家早有牵连?” 谢运身居高位已久,自有一番气势,“张大人慎言,卿月救过叔父,被叔父收为义女,也是我谢家人,陛下危难,自然不会不出手,珺王大义,冒着被人说三道四之险,想办法让卿月为陛下诊治,以彻底解决此事,没想到会有张大人这般质疑。” 那人不过是陵王麾下一个小卒子,想要露脸,却又没什么立场,人家搬出大义,陛下也要醒了,现在争论也没意思。 上次姊颜受伤,用了近一个月,终于好了,内力也打破壁垒,更上一层,武学的造诣,眼界也更开阔,实力应当在当世前十之列,让许多前辈都追之莫及。 天沉虽未受伤,却因为情之一字,从和姊颜入京以来,诸多经历,领悟颇多,竟然也有了领悟,在雁归城开悟之后,也破了壁垒,二人实力并驾齐驱。 台下的人,争论了一柱香也没个结果,天沉稳稳的护在姊颜身边,不让人有丝毫靠近了机会。 饶是内力进步,这样强行催动药力,同时还要控制剩余的蛊毒,对姊颜也是不小想压力,额头上冒出几颗汗珠,待皇帝头上,冒出几缕白烟,姊颜撤回内力,暗自调息。 但皇帝还是没有动静,姊颜按了皇帝几个穴位,他吐出两口黑血,方才有了动静。 徐公公见状,连忙帮着扶住皇帝,义宁慌忙掏出手帕,给皇帝搽搽嘴,又帮他漱口。 许是很久没有思绪清晰过了,皇帝看到满殿的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义宁给他为了半盏茶水,他才反应过来,眼中恢复了浓重的神采。 虽然被蛊毒所摄,但是在皇帝身边发生的事,他还是会有所忆,所感。 可能是因为吃了多次解药的原因,方才他能明白瑞王的所做所为,心中很是愤怒,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现在终于有了自由的感觉。 那么就必须有人来承受愤怒了。 姊颜和天沉自然而然的退到台阶下,和谢灵等人站在一起。 皇后当先开口道,“陛下,瑞王胆大包天,敢对您用蛊毒,臣妾和陵王虽然不知此时,但是陵王察觉到瑞王的阴谋,及时做出反应没能让瑞王得逞,臣妾认为陵王能担当大任。” 皇帝却不接她要说的话,怒道,“瑞王?哪里来的瑞王,这个逆子,给朕下蛊毒,控制朕封他为王,你们还叫他瑞王。” 皇后见他如此愤怒,“是臣妾失言,臣妾确实不知此事啊。” “老五,看来,你对这事很清楚,你来讲吧。” 珺王站出来道,“当日父皇病重,下了许多莫名的旨意,大家都只以为是因病,有次无意与谢少卿说起父皇病情,谢少卿忆起当日才进京,随九弟一同去郊外打猎遇刺一事,那事虽然已经含糊过去,其实在追查之下,乃是十弟嫉妒九弟而为。 那日追杀的人中,有一个会蛊毒的灵女,谢少卿由十弟突然受宠,和父皇性情大变,推测其中可能有什么阴谋。” 说到这里,大家都震惊不已,凭借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推测出一个人的不轨之心,实在可怕。 “而神医莫名遇刺,后查实是十弟所为,更是证明这点,神医医术高明,与人无怨,老十要除后患,也是可能的。儿臣就想法子,带神医进宫诊治,谢家人也帮忙查到为父皇诊治的几位太医的家人都被人控制,胡太医就是其中一个,胡太医深明大义,不惧冒险,也要救父皇于水火,还没来得及和家人团聚,就在此遇害。” 皇帝道,“朕会好好对待他的家人的。” “老十手中有兵权,儿臣也不敢引起他的注意,只能全力用法子,给父皇解除蛊毒,儿臣无能,无法避免今晚的局面,只是,只要再有一日,就不会如此了。” 烨王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被按在地上的郑贵妃,突然挣扎道,“陛下,不是我们,陛下,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词啊。” 皇帝厌弃的看了她一眼,“事到如今,你们还当朕是傻子吗?给我拖下去。” 那些人忙堵住她的嘴,强行拖了出去。 又转而对皇后和陵王道,“方才朕虽然不能自主开口,但是心里明白,听说外面的兵,还没撤?” 陵王道,“是怕老十的人临死反扑。” “御林军向来只尊圣令,现在就让他们收了吧。” 陵王正要应了。 皇帝又道,“算了,变故太多,想来他们不敢相信,小徐子去吧,让御林军统领和左右校尉进来。” 烨王道,“右翼校尉王战参与谋逆,已经拿下了,御林军虽然好解决,皇宫外的禁军,还在等着父皇的旨意。” 此言一出,众位大臣又是紧张起来,禁军骁勇,不肯服输,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 珺王接着道,“禁军不会乱来,儿臣虽然无力阻止老十,但还是晓之以理,劝过岳统领,今晚禁军由他亲自监管,不会出事。” 皇帝眼中透出一丝欣慰。 皇后和陵王,眼看被人抢了功劳,心中不快,但是方才自己的行为也有些许出格,陛下现在只是被瑞王气到,无力再追究自己等人,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机,珺王就算一时出头,又能如何。 皇帝咳嗽几声,看着瑞王,心中有些悲凉,自己的儿子,为了皇位,这样对自己,实在是伤人心。 “今日朕有些累了,将郑贵妃,十皇子一党,押入天牢,明日再审,届时处置,待案子整理清楚,再论功行赏。” 姊颜见他还有偏袒回护瑞王之意,心中不满,胡太医为了就皇帝而死,皇帝却无动于衷,视其为应当。 姊颜道,“陛下,胡太医为救陛下,而被十皇子残忍杀死,谋逆之罪,陛下心中就如此难以定论吗?押入天牢,改日再审,姊颜以为不合适。” 皇帝道,“胡太医之死,朕心中也甚为悲痛,朕绝对不会亏待他一家老小,念在你今日出手救朕之功,朕不追究你无礼,今日朕已经没精力,改日再审,有何不可?”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谋逆(六) “此等大事,难道不应连夜处置吗?大家都盼望陛下主持大局,难道陛下就给大家一个这样的交代?今日枉死之人,陛下就视而不见吗?” “你。” 皇后虽然也想让瑞王立刻处死,但是看着谢姊颜露出不甘的样子,还是觉得快意,遂平淡道,“陛下才清醒,你怎能如此逼迫陛下,忠心护主的人,会得到应有的赏赐,等陛下心情平复,再行处置,不好吗?” “胡太医赌上全家性命,只为了等陛下醒来之时,没想到陛下却不愿面对此事。”说着,定定的盯着皇帝的眼睛,“卿月不仅制药为陛下解毒,更用秘方,为陛下调理身体,治疗头痛之疾,陛下此时应当是身轻体快,您到底在犹豫什么。” 皇后喝道,“谢姊颜,放肆,陛下也是你能质问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测而已。” 皇帝少时承学谢老太傅门下,也听自己父皇说过谢太傅年轻时在朝廷上直言不讳,傲骨铮铮的样子,可惜未曾亲眼见过。 而今日,看着谢姊颜,梗着脖子,只为一件自认为不平之事,当庭质问,也仿佛看到了老师眉宇间从不曾的一丝坚持。 但是,还是不行,瑞王是朕的儿子,若是今日当庭叛罪,只有死路一条,只希望留他一命吧,人老了,总是不行再沾染自己亲人的血,当年的父皇,也是这样想的吧。 见皇帝不语,姊颜眼中的质问已经转为失望,“当日十皇子刺杀亲兄,陛下姑息,今日十皇子想也不想的向陛下下手,难道陛下还要姑息,给他苟活之机,那下一次,又会如何。” 皇帝闭目养神,不与回答,皇后道,“陛下只是说明日再论,并不是就此放过,你还要如何。” 皇后此时极力维护皇帝,而不是急于弄死瑞王,也只是为了能掩盖她和陵王今日目的不纯之事,若是陛下姑息了瑞王,那陵王自然也要赦免,瑞王找死,自然活不了,能替陵王挡一箭,也算死得其所。 姊颜已经不想再说,“那今日宴会想必也该曲终人散了,姊颜希望可以亲自送胡太医回府。” 皇帝睁开眼睛,正好撞上姊颜还没移开的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失望,再一看,姊颜已经微微低下了头,“去吧。” 姊颜和天沉行了一礼,有宫人立马抬起胡太医的尸身,从皇座下方,抬到姊颜身前,姊颜和太沉扶住他,用宫人准备的的布巾,掩住伤口,以免内脏之类的流出,天沉矮身背起胡太医,给贺州一个眼神,让他先留下,等会儿护送谢家人回府。 今日之事,谢运一家还不知情,想必也受了不少惊吓。 走到谢灵身边,谢灵低声道,“你们先出宫,这事儿还没完。” 姊颜微微点头,与众人擦身而过。 今夜发生的事令人应接不暇,重要的人,都没有损伤,只是死了一个太医而已,这些人庆幸之余,已经有了多余的力气幸灾乐祸,完全忘了胡太医曾经也帮他们诊脉治病,只是想着,死的不是自家人就好。 人心凉薄,在鲜血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殿外围的御林军,已经尊从圣意,有序退下,换上了皇帝自己的心腹,更有数百龙影卫,守在廊下。 郑钧带着其它御林军,守着各个宫门,方才宫中消息传来,他亲自镇压下御林军的骚乱,这些御林军,反而没有陷入此事。 这也是他和襄阳候一起,商议出来是计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守在这宫门口,限制大军,不能参与叛乱,又能切断宫内和宫外的联系,让事情如珺王和谢灵的计划进行。 圣令要求原地待旨,郑钧就尽职尽责的守着宫门,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 一盏灯笼,远远而来,近了才看清,是两个人影,不对,应该是三个,那女子手执灯笼,比她高了一头男子跟在身后两步,背着个人,二人脚程很快,后面远远的还跟着个内监。 待他们走到眼前,才看到二人容貌过人,同款面无表情,一身红衣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还未干,二人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难怪后面那内监不敢跟的近了。 一旁的副将,忙问道,“你们二人是什么人?” “谢姊颜和暮天沉,奉命,送胡太医回府。” 那内监才忍住害怕,气喘吁吁跑过来道,“胡太医不幸遇难,谢小姐和暮少侠送他回府准备后事。” 在京里长大,又长时间在宫里办差,郑钧也不是不认识胡太医,甚至少时练武受伤,也是父亲亲自请胡太医来为自己治病,没想到这次被波及的无辜,竟然在与人无怨的胡太医。 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趴在暮天沉背上,紧紧闭着眼睛,平日里呵护至极的长须,也沾满了鲜血。 沉痛道,“放行。” 二人听了,自然往外走,郑钧看着那一盏昏黄,渐渐淹没在无尽的夜色,抬头看看夜空,明明是满月之夜,却乌云密布,难见月华。 在众人看来,执拗的谢姊颜终于走了,正要松一口气。 谢家剩下的人,也不肯就此罢了,为了让瑞王伏法,大家的付出太多了,陛下又怎么能逃避。 谢灵站了出来,行跪拜大礼,一字一句道,“臣以为此事不能拖延,臣自请清查此事,请陛下恩准。” 皇帝怒道,“你们兄妹怎么回事,非要抓住此事不放吗?” 几个老臣看不下去,也跪请道,“十皇子此案,已经明朗,只需整理即可,陛下身体不适,可以交给谢少卿办理。” 皇帝不耐道,“此事乃家事,外人不可置喙。” 谢灵不慌不忙道,“臣有证据,证明十皇子与外敌勾结,此乃国之大事。” 皇帝想起谢灵一直在查此事,已经数月,现在应该查出什么结果了。 “臣以为,国事一刻不可耽搁,请陛下恩准。” 勾结外敌?这可是大罪,就算陛下想保瑞王,也不能再包庇他,谢家到底是真有证据,还是为了置瑞王于死地,随口胡说。 皇帝看着表现不一的臣子们,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冰凉的皇座扶手,外敌不可任其乱国。 “罢了,传旨,十皇子之乱,交由大理市彻查,大理寺少卿谢灵为主审,御林军左翼校尉郑钧,并麾下三万御林军,全力配合,大理寺卿舒赋与珺王监察,将十皇子打入大理寺牢狱候审。” 舒赋和珺王,也跪拜下来领旨。 陵王算是被皇帝略过不提,想来皇帝自有打算。 姊颜和天沉,将胡太医送回府中,他的家眷,还未回来,府里空落落的,门房也没想到,好好的老爷,怎么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府里突然热闹起来,也每个主人安排,仆从们手忙脚乱的准备。 管家让人把寿材搬出来,姊颜道,“胡夫人马上回来了,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再安排吧。” 卿月得了通知,也急急忙忙赶过来,她也知道今日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却没想到,会波及胡太医这个无辜。 前几日还说着,要告老还乡,要上山去拜访师父的前辈,现在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了无生机的躺在这里,到死也没能和家人团聚。 姊颜就站在三步开外,不说话,也不靠近,就默默的看着,听着大家压抑的啜泣。 过了半个时辰,被十三等人救回的胡家人,回来了,笑意还没绽开,就已经看见了院中的尸体,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待反应过来,胡夫人差点一口气晕了过去。 手忙脚乱的救了过来,胡夫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一晃的走到近前,眼泪漫出眼眶。 还是故作镇定的吩咐上下人等,准备胡太医的后事,一众小辈,跪在遗体前,泣不成声。 天沉将事情前后说过,一众人等,敢怒不敢言,那是皇帝的儿子,谁敢拿他如何。 卿月在一旁,一面心里难过,一面要防着谁伤心过度,发生意外。 宫里安排妥当,众臣带着家眷离宫,谢灵和珺王,被皇帝单独留下密谈许久。 待他们出宫,京城中就沸腾了,禁军各守岗位,城防加严。 御林军在城中四处抓人,大家人心惶惶,陛下就这么信任谢灵。 珺王,谢灵,郑钧,舒赋四人,彻夜未眠,一直在收集证据,审问犯人。 谢灵心里还是很担心,不过也顾不过来了,还好有天沉和卿月陪着姊颜。 自己能做的,是尽快给瑞王定罪,给枉死的人一个公道。 谢运一家人先回府去,虽然有惊无险,谢运的眉头,还是不能舒展,没想到谢家这么快就卷入了朝廷漩涡之中,谢灵和小九的性子,还不稳重,太过刚烈,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啊。 白氏母子三人,默默跟着,不打扰谢运想事情。 大理寺大牢中,一个穿着中衣的女子,被关押在重刑犯的深狱中。 有人提着一个小笼子,不急不缓的走近。 女子防备的看着那人,却听到熟悉的吱吱声。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族人 十三提着一只笼子,里面有只小貂,毛色鲜亮,就是进来问到女子的气味之后,就躁动不已,不停的叫着。 珺王和谢灵二人也站在牢门外。 “既然你们抓住了我和瑞王,随你们处置,你们若是想要问些什么,还是死心吧。” 谢灵倒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的问起来,“姑娘是滇人吧。” 女子的头,已经低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后悔,“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滇人,我没有听说过,我只不过是小时候遇到高人,跟他学了两招而已。” 料到她不会承认,连累族人,谢灵也不急,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些由不得她自己,“滇族人擅蛊毒,是一个古老的族群,但数百年前,被人针对,追杀,逃往深山,如今大部分族人聚居于云南深山中休养生息,多年繁衍,现在应该有十万族人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因为先辈参与晋国朝政,落败被追杀,只能躲避至今,不能直起腰板,你作为滇人此代的灵女,想要带着逐渐恢复的族人,重返阳光下,却犯了和先辈一样的错误,妄想在夺嫡之险之下求富贵,就应该知道失败的后果。” 那女子终于抬起头,正是当日追杀谢灵一行人的姑娘,恨恨道,“你们这些掌握权势的人,只要是敌人,就一定要将对方夷族才解恨,才肯罢休吗?” 谢灵正色道,“谋逆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姑娘不知道吗?当年滇人从晋国逃到我楚国地界寻求庇护,如今还是犯错,是怪我们,还是怪姑娘自己不肯过安生日子好呢?” “说的好听,什么修养生息,不过是苟活于世罢了,躲在深山,不敢露面。” “书上记载,滇人的蛊毒,玄妙狠毒,常人避之不及,凡事拥有不寻常力量的人,都会被人忌惮,蛊毒是你们的骄傲,也是你们囚笼。” 灵姑娘苦笑道,“难道你特意带着珺王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辩论这个。” “我们不过是来帮姑娘指一条路,看姑娘愿不愿意走。” 灵姑娘看了他二人一眼,“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瑞王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一族都把握在你们手里,还有什么愿不愿意走的。” 谢灵笑笑不说话,对珺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珺王也不客气,二人早就商议好了处置之策,谢家虽不是至善之辈,但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夷人全族泄愤,滇人不过是想要一条光明正大的路,这与所图大业并不冲突,所以谢灵的提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当年滇人来我楚国寻求庇护,未尝没有大脸晋国之意,正值二国战事将尽,晋国敢怒不敢言之时,所以就默许了你们的存在,没想到你们在深山倒是生存的很好,只是心有不甘,你想借老十之手让族人生活的更好,但是靠人不如靠己。” 灵姑娘呛声道,“权势都把握在你们手里,我们怎么靠自己。” 珺王也不在意她的无礼,继续道,“滇人数百年来,努力生存,也有十万族人,如今的青壮年应该也有两三万,你们所住之处,临近贺连山脉,那里地势复杂,守军分散,若是商国用重兵绕路,大举进攻,恐怕难以防守,但是你们熟悉地形,又有特殊手段,到时暂时守住贺连山脉的战略之地,等待援军,也不是不行。” “你们想要用我们滇人的血,作为一张隐形的王牌,替你们守住贺连山脉的关隘,我滇人男儿,大多习武,学习蛊毒,但不是为了你们而学,凭什么让我们用命来保你们。” 珺王道,“不说当年包庇之恩,你们想要出人头地,总得付出些什么,你一个人,就想改变全族的命运,实在是天方夜谭,我大楚男儿,浴血奋战,从不抱怨,你们也算大楚子民,理当护国,再者,届时如果真的需要,你们出手护国,当为大义,凭此,你们也不再是可怕的形象存于世间,利于族人后世绵延,以万人鲜血,换数代安宁,值不值得,姑娘自己斟酌。” 灵姑娘半天没有出声,她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方法,她一直想要改变族人的命运,却没有想到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就算是族里的灵女,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要传信给阿姆,询问她的意见。” 见她意动,谢灵二人对视一眼,颇为满意,这事还不急,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一切好说。 “我们会安排,只是希望姑娘想清楚,若是以后想后悔,可没那么容易。” 灵姑娘苦笑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灵道,“我们虽然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灭族泄恨,哪怕你一人以死谢罪,但是你们族人还是看不到未来,你就甘心吗。” 说着,接过十三手中的小笼子,“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姑娘帮我一个小忙,这小貂儿,我那侄子侄女很是喜欢,但是被你们驯化过的,始终是不放心,还请姑娘帮我解决这个小麻烦,确保它日后不会伤人。” 灵姑娘以为他们带这个小东西来,是为了问罪,没想到却是为了这个,当初用小东西做诱饵,刺杀还是九皇子的端王,它本就是个牺牲品,现在还被他们养的好好的,简直难以置信。 “先交给我吧,过几天还给你们。” “那就替我那侄子侄女谢过姑娘了,希望我们以后不再是敌人。” “本王静候佳音。” 灵姑娘默默看二人不急不忙的离去,比起急躁,没有主见,还心比天高的瑞王,两边真是天壤之别。 边走,珺王边感慨道,“若是滇人能答应这个要求,那么南边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他们人数不多,胜在地形,还有潜行的能力,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正是对付想要偷袭的人最好的手段。” “现在我们暂时稳住了她,想要他们全力以赴,还要看殿下,能不能收服他们的心。” “你都替我想的这么长远了,我怎么能什么也不做,他们的未来,我会好好考虑。” “那就好了,我正好躲个清闲,这事查完了,我就要去林家求亲了,三书六礼,很费精力的。” 珺王无奈道,“你还真是等不及了。” “啧,说到这个,你比我还大,王妃也娶了,还没有子嗣,到时候可能会被人诟病,我看你啊,也得抓点紧了。” “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儿吧,别带上我。” 谢灵也只是随口一说,主君的家事,轮不到别人插嘴,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眼前的案子,然后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幸好谢灵注意力没在珺王身上,没察觉到珺王的些许落寞,那人让她做王妃,恐怕都不会同意,何况自己连王妃之位,都不能给她呢。 姊颜在胡府守了一夜,看着胡府的人,收拾妥当,胡太医被换上寿衣,放入棺中,家人们也穿上了连夜赶制的孝衣,个个伤心不已。 谁能料到,期盼已久的团圆,却变成了永别。 胡夫人听姊颜她们说完了起因经过,长叹一声,这位长者,反而安慰姊颜道,“老爷他一生最自豪的,不是一身医术,而是持身正直,不做坏事,姑娘保住了他的清名,又救了我全家,老身一家感激不尽,须知人力不是万能,不可再自责。” 姊颜动容道,“那您日后如何打算?若是还想让子孙入仕途,谢家必当保驾护航。” “老身知道姑娘这一句诺言之重,只是我们本就得姑娘相救,又怎能挟姑娘不应有的愧疚之心,厚颜得姑娘诺言,老爷遗愿回乡,避开是非,老身已经觉得要遵从他的遗愿。” 说着,看着卿月道,“府里人说了,老爷答应将书抄录,送姑娘一份,此事老身也会办妥,希望姑娘医术越发高明,能救治世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卿月本来也算是看淡了生死,但此刻也不得不感动,老夫人思虑周全,也不肯占一丝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实在是不易。 二人在老夫人劝说之下,天亮之时,离开了胡府。 街上御林军一趟趟跑过,一些重地,还有军用劲弩准备。 姊颜也不禁要夸一句谢灵的动作快了,他劝服了皇帝,早日审理案件,抓人迅速,不留余地,到也算雷厉风行,不枉这几个月的筹谋。 瑞王拖着被废的一只胳膊,半死不活的关在牢狱之中,不再想着至尊之位,而是想要一条活路。 郑贵妃被拖走之后,皇帝本欲将她赐死,却被皇后拦下。 大家人心惶惶,生怕御林军突然上门,襄阳候府中,郑娴听到谢灵提及外敌一事,知道,姜瑜是真的要回来了,不论别人心情如何,郑娴心中欣喜无比。 郑钧忙的彻夜未归,襄阳候却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牵扯进去。 世子郑昆,也是一夜没回来,襄阳候心知他是去了陵王那里,今日陵王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令人失望,看了候府的未来,要好好考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青州 正值盛夏,草丛里四处是蛙鸣,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一闪而过,阵阵马蹄踏过,惊的蛙鸣都停了,待马蹄声远了,才一声两声又乱嚷起来。 此时的姜瑜,坐镇于西南重镇青州州府,金令一出,再加上龙影卫护卫,州牧自然俸其为上宾。 进过调查,青州牧真正是一位框扶一方的官员,西南重镇,比其它地方要稳固的多,故姜瑜选择这里为本营,借兵青州,准备行事。 青州牧本以为姜瑜不过是朝廷重臣之子,借故镀金来的,但听姜瑜一番见解,安排,心中也佩服不已,年轻人有这样的气魄,实属不易,那连晋居然想用细作渗透我楚国,图谋不轨,这次一定要拔了他安插在楚国内部的毒牙。 几个月共事,姜瑜处事有条有理,丝毫不乱,进展颇为顺利,素来傲气的龙影卫,也佩服不已。 倒是他本人,因为将大多龙影卫都派了出去,自己只留下十来名龙影卫护卫,再加上几名挺犀利的暗卫,他自己受了好几次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上次被刺,伤了右胳膊的筋脉,好像日后不能再习字画画了,只能勉力用饭喝茶罢了,姜大人好像还是个文人,不能再写字画画,也是惋惜。 姜瑜此时顾不上惋惜自己,正与青州牧等人,围着地图商议讨论,部分兵马已经派了出去,龙影卫和谢灵拨给姜瑜的暗卫,早就奔往各地,或联合当地抓人,或用计将人逼出来,青州军队早已准备妥当,等着猎物撞进来。 商议了半夜,仆人奉上热气腾腾的热茶,姜瑜微微泯了两口,五感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沉浸在此事中,口中无味,身上不知痛,今夜终于要收网了,也不知京中局势如何了。 巫蛊之乱,不好处理啊,希望谢兄能够拨乱反正,陛下现在可不能倒下,不然连晋可要高兴了。 胳膊在隐隐作痛,摸摸怀中的护身符,心里就安定一些。 青州牧微微打了个哈欠,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夙夜忧虑,实在是有点儿吃不消,此事确实是关系国本,莫说一时劳累,就是要自己的命,也没什么。 “姜御史辛苦了,这些日子的准备,就看现在了,如果顺利的话,三日后你就可以起身返京,向陛下交代,与家人团聚了。” 姜瑜微微叹道,“我这一遭,本也有借机立功的意思在,只是这一路上,所见所闻所查,确实是比谢兄所给的资料所言,还要险恶,大楚似一座雄伟的堤坝,却被人渗透的千疮百孔,早先的小心思,已经淡了,只想尽快清除这些蛀虫,恢复官制。” 青州牧淡笑道,“年青人,有些建功立业的心思,是好的,只要不走歪路,为国为民就好。谢灵不愧是谢太傅亲自调教,观察入微,早日发现连晋的阴谋,你有胆识,有能力,与他合作,建功立业是迟早的事。” 被守卫江山的前辈赞许,姜瑜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州府中,青州是最为干净,可见大人之心,能够洞察秋毫,不被人所趁,那连晋都不敢轻举妄动。” 青州牧也是颇为自豪,“青州乃是西南重镇,即使近年没什么大的战事,我也是一日不敢懈怠,江山安稳,是无数将士的血换来的,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这些决策者,最希望的事,若是整日想着恃强凌弱,作威作福,那还是不要做父母官了。” 姜瑜拱手道,“晚辈受教了。” “我听说陛下病重,储位未立,朝堂表面上和平,暗地里争斗不断,外敌又虎视眈眈,不知何人能够整肃朝纲。” “前日谢兄来信说,他已有解决办法,让我们安心行事,想来不是作假。” “希望如此吧,现在也只能等了。” 将商议的结果吩咐下去,大家都回去歇息。 同样忙到深夜的人,还很多。 自从崔华与戴悦儿成亲之后,崔戴两家虽说成了亲家,这两家明面上乐呵呵的。 可是依附于两家的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的更加厉害,甚至不顾朝政,只为压对方一头,损人不利己的事,都做了不少。 连晋也是十分头痛,崔戴两家的矛盾,是暂时按住了,其它家族为了不让两家和解,更是使出浑身解数。 太子妃有孕,不能劳累,太后却常常命她入宫陪伴,劳心劳力,只是没有过分之举,皇后也不敢冒着不孝的名声阻止。 只能吩咐人,注意给太子妃调理罢了,连晋虽然心疼太子妃满脸疲色,也无暇多顾。 只是心里对这些人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太子妃也是心疼夫君,亲自送了粥点来,劝连晋用一些,早些歇息。 “你不用忙了,我这就去歇息了,你也累了,还要看顾我。” “相夫教子,是臣妾的本分,殿下日日忙碌,臣妾心里也不是滋味,都怪崔华惹的乱子,害得局势一变再变,殿下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连晋扶着太子妃坐下,“你不要多想,晋国家族之间的矛盾,是立国之日就有的,五国之中,也只有晋国,总是受家族势力所妨碍,崔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引子罢了,这些人自私自利,早就不在乎什么国政了。” “殿下雄才伟略,只等一个机会,就可以解决这个困扰晋国几百年的问题了,不能急切。” “我不急,只是看着他们,觉得厌恶罢了。” 太子妃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靠在连晋怀里,“臣妾和孩子们,都支持你。” 连晋笑道,“他还没出生,你就知道了?” “那当然,他可是在我肚子里,他的父亲,可是最伟大的父亲。” “你呀,老是说些孩子气的话。” “策儿想要一个妹妹呢,这样啊,他就能刁难将来来求亲的坏小子们,你说,他是不是和我大哥当年一样。” 想起当年,连晋也是神往,“你不知道,若不是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又是太子,他啊,早不知道把我绑到哪个小黑屋里,狠狠毒打一顿,让我滚开了。” “要是生个女儿,咱们就儿女双全了。” “生个和你一样美丽动人的女儿,我一定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 “那臣妾呢?” 连晋好笑道,“还会少了你那一份吗?” 太子妃心满意足了,有此夫君,此生无憾。 “对了,崔月在楚国很好,虽然有尾巴跟着,还是很自在,游山玩水,等使团出发,到了楚国与她会和,她就是代表我晋国的使臣了,他们不敢对她如何,在你生产之前,她就能回来陪你。” “那就好了小辈里面,她最聪慧,这次遇劫能够逢凶化吉,日后也也有好处。” “好了,那你该安心了吧,我的娘子。” 二人虽是老夫老妻了,太子妃还是红了脸,“夜深了,还是歇息吧。” 太子一把抱起太子妃,“好,听你的。”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听说今天太后让你陪着逛了半天的院子,你的脚都快肿了吧,我抱你回去。” “殿下,臣妾真是幸运。” “平日里,我少有时间陪你们母子,能爱护你的,我都尽力。” 太子妃安心的靠在连晋怀里,年少相识,成亲后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不知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气。 连晋抱着太子妃一路回房,一路上的仆婢都避开目光,不敢直视主子,心中不免感慨二人的恩爱。 远在军营的崔捷,接到崔月,太子的来信,才安心,太子已经将崔月写进使臣名单中,崔月的救命恩人宁明,也以太子府詹事之名,在使臣之列。 一切进展顺利,崔捷脸上也放晴了,叶澜也为他高兴。 二人在晚训之后,策马同游,站在军营旁边的山丘上,看着井然有序的军营,这些年的经营,一腔心血,尽在此处了。 “我在平昌军中近十年,得全军全心信任,还遇到此生所爱,足矣。” 叶澜一直以为大将军不善言辞,可是自从他上次表明心意之后,总是说一些让人不知如何作答的话。 崔捷见她不答,转脸看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尽是柔情,心中一动,伸手拉住她的手,攥的紧紧的。 不禁道,“我后悔了。” 沉浸在羞涩中的叶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反应了几秒,恼怒起来,这些世家子果真是耍人玩的吗? 崔捷见她脸色变化,心道不好,忙道,“我是说,后悔承诺要帮太子殿下完成大业,才娶你,我娶妻,关他什么事,我应该尽早娶你为妻才对。” 叶澜又羞又恼,一拳打在他胸口上,拽回手,牵着马就转身走了。 崔捷摸摸胸口,一点儿也不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牵马跟上。 叶澜终究是个女孩子,见他该说好话的时候,又不说了,不言不语闷着,更是恼怒,索性骑上马走了,也懒得理他。 二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小跑回营,崔捷只当自己失礼,惹她不开心了,也不敢拦她,由着她气呼呼走进自己的营帐。 自己回营,百思不得其解。 不懂就问,应该没问题吧,想到这里,崔捷研磨铺纸,写了一封问错书: 叶女将军亲启,我今日无故惹你生气,不知其因,苦思不得。若是因我有无礼之处,我愿赔礼道歉,若有别的错处,还请指正,万万不要气着自己,待回信,崔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支援 让亲兵送到叶澜哪儿去,叶澜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让人送一封信来,拆开一看,哭笑不得。 还等回信,回什么回,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偏不回你,也让你尝尝心情起伏难定,让你欺负人。 可怜崔捷不懂女子心思,也只能对月长思了。 天色微明,姊颜二人并卿月,还没踏进府门,迎面遇上跟着谢运等人回来的贺州。 “刚刚谢兄让人传话回来,说人手不足,让我们去帮忙,我正要去找你们。” 连晋在楚京精心安排十年,谢灵和珺王安排的再周密,也无法全部拔除,京里隐藏着许多好手,普通将士恐怕无法制服,姊颜三人的武功,虽然不知上限,但在这京中,至少也是顶尖的的了,抓一些丧家之犬,不过手到擒来。 姊颜对卿月道,“看来是闲不了了,你先回去休息。” 卿月自知帮不上忙,姊颜也不会让她去涉险,点点头,也就回去了。 跟着贺州出来的十七送上姊颜二人的剑。 姊颜又吩咐十七,“再调集三十名暗卫,让他们去大理寺找我。” “正好他们已经到了楚京,属下现在就去。” 已经有人牵着马候着了,三人骑上往大理寺而去。 贺州笑道,“你们家的暗卫挺厉害的,干嘛才动三十个,多调一些,不是能快些把人都抓住。” “你以为这是我谢家的京城啊?想怎样怎样,若不是真的人手不足,七哥不会让我们出手的,我召集暗卫,可以说是我冲动,七哥就不行了,只能暗地里调用。” 天沉道,“谢兄应该调用了大批暗卫借给姜瑜吧,再动就太引人瞩目了。” “你们这些世家子,想要出人头地太容易了,只要不是傻子,稍稍用力,就能崭露头角,偏偏你又喜欢闯荡江湖。” 姊颜却正经又钦佩道,“谢家祖上,也是起于寒微,不过他与望子成龙的长辈不同,他认为家族强大,只是为了让后辈们有更多选择,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我们家除了一根傲骨,还有逍遥之心。” 天沉也道,“谢家先祖着实有远见,家族兴衰有道,谢家却屹立不倒,说到底,也是因为这一份逍遥。” “你家老祖先倒是很合我胃口,要是生在同时,应该请他喝酒。” 姊颜笑道,“那你请我喝酒就好了,日后祭祖的时候,我替你转告他,让他入梦来与你一见。” 贺州翻了个白眼,道,“那还是算了,梦里哪能一样。” 天沉不由被二人逗笑了,姊颜不再沉浸在情绪中,也是件好事。 三人到了大理寺,衙门门口早有人候着了,将他们带进去,只见谢灵与珺王还有舒赋,却对坐饮茶。 谢灵不慌不忙道,“据我们查到的,京里颇有几位高手,你们应该会有兴趣出手。” “你茶都不请我们喝一杯,就让我们出手?” 舒赋笑呵呵道,“茶有的是,不过少侠爱酒,待事情办完了,我们请少侠喝酒如何?” 珺王也道,“王府还有不少珍藏,他日与几位豪饮。” 贺州一听这个,“好说好说,要我们干什么。” 谢灵掏出地图,几人都围拢过来。 “经过几个月的探查,连晋留在京中的高手,有数十人,其中超一流高手,就有近十人,近年来有朝臣遇刺,大家以为是意外,或被人报复,实则是为了连晋的安排,清除障碍。这也只是目前查到的,应该不是所有,他们应该会选择弃卒保车,我们也必须堵住他们所有的出路,才能尽量一网打尽。” 珺王道,“几位被查出的大臣,御林军已经去拿人了,这些人待在暗处,若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三位武功超群,还请帮我们清除这些贼子。” 天沉道,“这是自然。” 舒赋抚着胡子,笑呵呵道,“老夫已经备好了牢房,还请留些活口。” 不知谢灵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竟然对自己三人这么自信。 谢灵指着地图,“这些人的分布看似松散,其实很有规律,进可随时援手,退可弃之保自身,我都标记出来了,等会儿有人带你们去几个重点的地方,官兵会紧随其后,你们解决了那些高手就好,不要喧宾夺主。” 贺州道,“就是要顾及某些人的小心眼呗,我们出手会小心的。” 姊颜也道,“我带了暗卫,正好派上用场。” 贺州和天沉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该冲动就冲动,该保留就要保留。 默默记下位置,三人跟着带路的人出去。 留下三人,气氛微微凝重,谢灵正经道,“舒大人可是夸口准备好牢房了,你的时间不多哦。” 舒赋一听,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小子,就会拆台,大理寺主管刑狱,哪有那么多空余牢房,今日要抓的可不是普通犯人,不过命人简单收拾了一番,还不知道重点牢房够不够用。 “老夫现在去看看,你还真是一个都不放过,老夫这才坐下喝了一口茶。” 嘴上抱怨,身体可是任劳任怨的,已经往牢房去了。 人都走了,谢灵对珺王道,“我们也出发吧,有几家怕是御林军也难以应付,需要殿下去震震他们。” “我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呐,走吧。” 二人也带人去几名重臣府邸,这可是几条大鱼,不能跑了。 从宫里传来消息,御林军禁军出动,四处戒严起,连晋埋在楚京的细作,也迅速动作起来,这种时候,该舍弃的,必须舍弃。 有谢灵他们搅局,太子的计划,也没有成功,也之是除掉了一个没用的郑贵妃和瑞王,连陵王都没能彻底拉下水,还被谢灵盯上。 十年部署,谢灵只查了几个月,就差点要功亏一篑,实在是不甘心啊。 那首领心中又惊又怒。 下属劝道,“老大,您先走吧,就算他们抓光了咱们的人,只要几位首领在,从新部署,也不是难事,属下等人,愿意以血肉之躯,为首领挡住刀剑,你们一定要活着。” 首领一咬牙,恨恨道,“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衣锦还乡,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刀剑加身,我不怕死,而是怕死的没有意义,你们放心,日后我会和晋国铁骑,一起踏入楚京,迎你们还乡。” “属下等为了大业,万死不辞。” 为了安全,连晋派了不止一批人在楚京,相互之间,除了各首领,其它人并不知道,三批人,必然无法全部保全,为了将来,也只能牺牲一些人了,这些血债,只能日后再找楚国来偿还。 普通百姓或者还在酣眠,或者刚刚晨起,或者被嘈杂之声惊醒,胆战心惊,彻夜难眠。 街头巷尾,不住有追逐打斗,不管是禁军,御林军,还是普通衙役,都拼尽全力,想要拦住这些对国家图谋不轨的人。 姊颜三人各带了十名暗卫,没有停留,直接冲入所标记之处,与其短兵相接。 这次的对手不同,困兽之斗,尤为凶险,这些人为了拖住官府,使出最大的本事,想要吸引注意力,姊颜三人却要留活口给官府。 三人战斗经验丰富,深知出手气势之重,所以出手并不留情,瞬间出手的杀气,对方还以为他们是来灭口的。 大理寺的人,守在外面,暗卫跟着进去,拖住旁人,三人的任务是要活捉这些随时能制造大麻烦的高手。 三人制住高手,断了他求死的路,暗卫过来接手,再叫外人进来。 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暗卫配合着,才‘好不容易’抓到人的样子。 分别解决了自己的任务,日头已经起来了,风也热了起来。 西城方向,连传来三支响箭的声音,那边原本是平民聚居区域,人多眼杂,最是麻烦,三人已经松开了筋骨,再出出手,也没什么。 便不约而同分别赶往响箭处,不出一刻,三人聚首,又是连发两箭,三人加快速度,暗卫眼看就要被甩开,姊颜吩咐后面的暗卫道,“你们直接去保护七哥,这里我们应付。” 暗卫们本以为今天能帮什么大忙,谁知只是被小姐叫来当了幌子,他们单独一人就那么厉害,三人联手,不知楚京还有谁能伤得了他们,也只好乖乖去找谢灵了。 三人施展轻功,从房顶略过,速度极快,谁知到了响箭之处,却没有人影,姊颜正准备发信号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又闯进了这个巷子。 姊颜一挑眉,居然自己撞进来了。 那些人本来是先引开追兵,再迂回回来,另寻出路,没想到直接遇到赶来支援的三人,一时间空气都快凝结了。 三人还没说话,下面突然有人喊道,“拦住他们。” 一批人自发的分出来,想拦住三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其中混杂着几名高手的气息。 姊颜他们站在高处,本就占优势,那些人也顾不得分析局势了,只想挡住三人,最好寻机会制住三人为好,那谢姊颜不是身份娇贵吗,抓了她,就有筹码在手。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还没转过两圈,三人已经出手了,刀剑出鞘,他们自然也行速战速决。 剩下的人,眼看局势不对,这三人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气势汹汹,不是好惹的,更别说抓什么人质了。 三人自房顶俯冲而下,配合默契,片衣未伤,已经杀数名,不留情面,要留活口,也要留人群中那些大鱼,这些送死的,不如给他们个痛,让他们以身殉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暗道 剩下的人看情况不对,又分出一批想挡住姊颜三人,最后的一批,赶忙往巷子另一头逃去。 看他们不拼死反击,还觉得有路可逃,姊颜也觉得蹊跷。 姊颜道,“这些人交给我,你们去看看。” 天沉二人也知道这些人奈何不了她,顺势抽身,直追而去。 他们要走开,这些人也没本事拦住,这些人也只好围住姊颜,想要困住她,或者抓住她。 姊颜瞥到一个人,那人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狐疑,手中速度更快,先伤了其中几名高手,趁其不备,打开一个缺口。 顺着缺口冲出,不管这些人,直接往另一边巷子而去,这些人这才慌了,不逃反追,姊颜懒得理会,当先赶去,那头是一个荒废的院子,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空中灰尘乱舞,还未落定。 显然有不少人,急急忙忙从这里跑过去了,院中只有几间屋子,门都紧紧的关着。 姊颜走向其中一道门前面,推开门,有少许灰尘扬起来,在阳光下极为明显。 是一间久久不用的厨房,姊颜右手执剑,无声无息走到灶台旁边的水缸前面,一剑劈出,空空的水缸应声而裂,剑气却未消,几乎同时,下面传来一声闷哼。 待水缸碎了,才看到脑袋被砸昏了的蒙面人,手中拿着泛着蓝色毒光的暗器,蓄势待发,只是还没机会发出去。 这人堵住了入口,也只能把他清理出来,姊颜皱皱眉,正要动手,后面的人赶到,一看这个场景,知道非要杀了这女人不可了,都玩命的冲上来。 现在没有外人在,出手也无事,姊颜手腕一番,剑势瞬起,不留余地,迎面而上,不出片刻,这些人或死或伤,已经全部无力再战。 留下的几个活口,也是满目骇然,这人杀人,比杀手还要冷酷无情,仿佛只是收起刀落,分明不像是一个女子。 正要去把入口的人弄进来,天沉却赶来了,原来他们追着也觉得不对劲,天沉就回过头来找姊颜了,正好追到这里,听到打斗的声音。 说是血腥,也没有多血腥,姊颜杀人一向利落,大多是一剑封喉,血迹还不多。 看到地上的暗道,天沉自觉道,“我来吧,你歇歇。” 姊颜让开地方,天沉一手横剑,一手抓住那人衣领,一个用力,将人拔了出来,扔到外面,那又受了这一扔,也醒了过来,只是口吐鲜血,没了反抗之力,姊颜顺势一脚将他下巴踢碎,闭合不了,就无法服毒自尽。 姊颜看了看那入口,有木头支撑着,上面是盖着二指厚的泥土,暗道应该有半人多高。 给天沉使了个眼色,走到入口一边,蓄力一垛,地面上轰然裂开,出现一个大坑,躲在暗道里面另一个守门的人,瞬间晃了看到尘烟外面的人影,立马将手中袖箭连发而出,姊颜侧身躲过。 这人正准备拼死一战,还没蹦起来,就被天沉在凌空一脚踢中,还没落地,又被掐住了脖子,左右各一拳,两边的牙都要掉光了,倒在旁边的人,看了都替他疼。 将两人扔在一起。 不管毒藏在哪边,被天沉两拳给打出来了,姊颜问道,“这个暗道通往哪里的。”那人咬紧牙关不肯说。 “不说?我听说你们为连晋卖命,连晋奉养你们的家人,如果有人牺牲,他的家人会得到很多的补偿,只是,如果有人叛变的话,他的家人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能让你从烈士,变成一个叛徒,你要试试吗?” 二人心中挣扎不已。 这些人给连晋卖命,可不是个个的那么高尚,为了连晋的大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家,大多是走投无路,没得选择。 那人明显不是什么大义之人,姊颜又道,“你先就这样干脆的死,然后做个烈士,还是想痛苦的死,然后当个叛徒呢。” 二人脸上浮现挣扎动容之色。 姊颜又道,“我数一二三,你们同时说话,不说,或者说错的人,要付出代价哦。” “一。” “二。” “三。” “在曾府。” “是曾学知后院的荒园子。” 姊颜点点头,表示应该是这样了。 天沉给剩下的活口,都点上穴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你们逃不了” 其中一人忙道,“我说的是实话。” 姊颜用特制的哨子,吹了两声。 有附近的谢家人听到,立刻带着官兵赶到,“小姐。” “把这几个人看住了,要活口,暗道里面探一探,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小心些。” “是。” “让人去给我叫一队禁军,到参政曾学知府外等着。” 那人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 这里是西城的边上,与南城相近,曾府正在这一大片,是最靠近这里的官家宅院,这些人绕来绕去,扰乱视线,就是想让最重要的人逃走。 暗道潜行不易,不如守株待兔。 为了方便行事,二人早已把京中地区图记得清楚,此时也不再需要谁带路,叫上完事儿的贺州,三人一块儿前往曾府。 荒园子倒是好找,倒也没荒到哪儿去,不过是没人住,草木长的杂了些,物件酒了些,破花圃里面有一口低矮的枯井,想来原本是做浇花使用,现在已经满身灰尘。 三人把这个小园子转了转,确定这口井是暗道口,三人索性翻过旁边的墙,落在荒院外面的阴影中,这太阳也太晒了些。 等会儿若是被他们发现,不肯出来,躲在里面,又是一番麻烦。 世家府上,总是有人走动,一个路过的小丫头,远远看见他们三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转身跑了,估计是叫人去了。 姊颜怕等会儿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跑来,坏事,正好这一幕应该让曾大人亲眼目睹比较好。 这样想着,索性运起轻功,追上丫头。 “我是谢姊颜,把你家老爷叫来,最好不要让人吵吵嚷嚷,不然你家老爷就要倒霉了。” 那丫头将信将疑,看着姊颜手中的剑,不敢多言,忙乱的点点头,软着腿跑了。 姊颜就在树下站着,不一会儿,曾学知和曾仕帆带着府里养着的武人匆匆来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不知道谢姊颜上门有什么事,但是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曾学知一时之间想不到,就把府上能用的人都叫来了。 姊颜有皇帝御赐的恩典,自然不比向曾学知这个二品参政行大礼,不过到底算是晚辈,“曾大人。” 曾学知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不知谢小姐到我府上何事?” 曾仕帆是第二次见谢姊颜,第一次还是昨日在宫里,看过这位谢小姐锋利的剑,还未有机会近看,今日一见,果真是如见天人,容貌一绝,卓然的气质更是一绝。 “七哥负责捉拿的奸细,正在暗道里面潜行,目标正是曾大人府上荒园的枯井之中。” 曾学知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谢家人行事向来别人看不出什么章法,这位谢小姐更是如此,也不敢直接反驳。 “既然如此,我今日也叫上了府上的好手,兴许能够帮你们一把。” 姊颜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些武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带人来本来是要对付谁的,这些人自然比不上谢家特意培养的暗卫,更是比不上姊颜三人了,这些养尊处优久了的家猫,怎么对付穷凶极恶的狂徒。 “还是不必了,你们不要喧哗就好,若是他们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又是麻烦,等他们出来再说,你这些人,对上恶徒,只有送命的份,让他们去拿些结实的绳索来才是正途,有劳曾大人,等会儿给个方便,让等在外面的禁军进来接手。” 这明明是在自己府上,却被别人安排着,还是个小辈,曾学知心里自然不舒服,但是此时事关重大,若是歹人真的逃到曾府,那曾府免不了被人弹劾私藏歹人,更别说自己一直针对谢家人了,谢家人在此案中多说几句话,轻则曾家就会失去陛下最后的信任,重则,曾家就没有未来了。 曾仕帆再怎么不通政务,也明白其中利害,也幸好谢小姐话中并没有指责之意,只是要求配合而已,忙小声提醒陷入思考的父亲,“父亲,快吩咐人吧,误事了就不好了。” “啊?哦哦,还不按照谢小姐说的去办,记住不许发出声音。” 又回过头来客套道,“多谢谢小姐指点,今日我们府上一定协助小姐抓住歹人。” 这时,那边的天沉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姊颜忙止住曾学知的话头,轻功一点,悄无声息的往天沉哪儿去了。 曾学知一行人也轻手轻脚退出拱门,藏在另一个园子里。 三人躲到墙角,不一会,枯井那边墙头上,出现小半个人头,四处张望了几下,有消失在墙那头。 姊颜三人屏气听声,那边脚步声渐起,静静等待时机。 曾学知这边,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敢探头看看,只听两声剑吟,忙探头去看,只看到三人跃过墙头的背影,以及刀剑反射的耀眼光芒。 瞬间便是刀剑金铁相交的声音,那些人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计划,还派人出来望过风,外面还有埋伏,还是避无可避的埋伏。 这些人也是连晋手下的精英,反应飞快,迅速判断局势之后,他们只有三人,瞬间打算拖住三人,让首领先跑。 第二百一十六章 警告 与他们打了这几次的交道,三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意图,这些人还妄想着要保住首脑,日后东山再起。 不管之前如何,如今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休想再做危害楚国之事来一个杀一个,若是日后连晋敢派大军压境,倒也佩服他的果断,若是只会暗地里撕咬,不敢动手,也做不得天下之主。 三人的目标也很明确,留下部分活口,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首领。 这些人都做了伪装,装束不同,看起来阶层也不同,老少都有,伪装起来,一时间也不能认出谁是首领。 不给三人找人的机会,那些人冲将过来,实力不同,但行止间颇有章法,有些阵法痕迹,这种合击阵法,与姊颜三人平日所用相似,各自发挥所长,进退相宜。 不过这些人显然没什么默契,只是按照阵法在行,抵不上三人默契合作的精妙。 一人可敌千军,不要说三人合击了。 一堵墙挡着,曾府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打的热闹,不时传来一些惨叫声,姊颜三人的声音,却不曾听见。 那些武人动手的机会也不多,有些人虽然学武,连血都没见过,心里忐忑不安。 禁军在府里人的带领下,也到了曾学知这里。 一名将领问道,“曾大人,怎么样了,里面真是歹人?” “应该是,现在谢小姐应该已经跟他们交上手了,我们去帮他们吧。” 禁军得到确认,自然要进一步行动,谢小姐传的话,怎么着也不会是诓人的吧。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将领命令一下,诸位禁军摆开架势,快速跑到荒院外,准备往里冲。 这时也有人拿着许多绳子来了,曾学知看了看那绳子,咬牙道,“我们也上。” 一部分人还在磨磨蹭蹭。 曾学知怒道,“关系到一府上下人等的死活,你们还不动手,养你们就是今日所用,事情办好了,自然少不了好处。” 那些人才举起各自的家伙,喊了一句壮胆的号子,也冲了过去。 曾学知怒气未消,但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咳嗽两声,也跟了过去,曾仕帆也要跟上。 “你就别去了,若是我出了事,正好证明咱们家是清白,你不行,你是曾家的希望。” 曾仕帆一手握着腰间的剑,一手搀住父亲,正色道,“家里有难,我怎能临阵脱逃,若如此,也不配担起家族,您已经年迈,儿子自当替你分忧。” 曾学知也只好点点头,曾家以前也是傲骨铮铮的一家,这些年没落了,骨头都软了,还好,曾家子孙的骨头,还是硬的。 二人快步跟上,里面的情形很是混乱。 倒下的,不要命往前冲的,妄想下黑手的。 禁军将所有人围在一起,却插不上手。 这群人里面看起来也有不少高手,却被姊颜三人逼的连连退后。 三人不是不想早点解决战斗,只是一面要留着活口,只伤不杀,一面要留心找首领,自然快不了。 说是快不了,一群人有一半已经倒在地上,死了的也不过三四个,其它的受了无力再战的伤,不时别人踩到踢到压到,贡献出非常惨烈的叫声。 曾仕帆扶着父亲在边缘观望,同时拔出腰间的剑,看起来也有个架势,只是架势也不怎么稳,比较他练的是强健体魄的剑法。 禁军都不插手,曾府的武人也只能围观了,还有许多没见过世面的,差点吓晕了,此时三三两两的围在曾家父子身边。 三人都是走的快速的路子,姊颜干干脆脆,剑指咽喉,天沉沉稳大气,不留余地,贺州灵巧潇洒,刀刀致命。 若是那些国子监学武的学生看到,非看痴迷了不可,实战和比试实在是相差甚远。 突然有三个人互相配合,两个暂时抵挡禁军,另一个轻功出众的,暴起掠过禁军头顶,直指曾学知。 曾仕帆从未一人动过武,即使手握宝剑,一时也是慌了,也只能跨出一步,挡在父亲前面,眼看那人杀气腾腾的杀到面前,也只能将长剑直直刺向来人。 一旁的武人反应不及,尚不能救急。 那人眼见就要得逞,能够挟持曾学知,眼中掠过一丝得意,正要急转方向,避过曾仕帆,直取曾学知。 却一下子控制不了自己了,一下子自己撞上长剑,长剑穿胸而过,曾学知被剑上突然增加的份量惊到了,松开双手,那人和剑一起,倒在地上。 原来是贺州,及时赶来,一掌将那人拍上了剑尖。 剑没有伤到心脏,那人只是受了贺州五成内力一掌,再加上一剑。 贺州看了看那剑,真是把人刺了个对穿,啧啧两声,一下拔出剑,血淋淋的递给曾仕帆。 “什么时候也不能丢了自己保命的剑。” 曾仕帆心中一阵,压住惧意,接过长剑。 贺州瞪了一眼拿着绳子在旁边站着的人,“还不把他捆起来,再包扎一下,尽量别让他现在死了。” 那些人忙上来,包扎的包扎,捆人的捆人。 曾学知连连道谢,“多谢少侠。” “先别谢,让他们麻利点儿就行。”说完有跃回战局。 而此时,姊颜已经盯住其中一个老头打扮的人,将他往围成一圈的禁军其中一方逼去,天沉挡住来自旁边的攻击。 禁军将领也是会看眼色的,忙下令另一边的人,“抓住他们。” 禁军也拦住那些人。 天沉击伤护着老头的人,老头被逼到混战圈的外围,眼看就要被人控制。 心下一恨,索性咬破口中的毒囊,本以为这毒囊不会有机会用到的,没想到今日还是,唉。 那人已经打算等着下一刻的剧毒攻心了,手上也不再反抗。 谁知姊颜天沉二人,还是不放过他,几乎在他咬破毒囊的同时,姊颜一步一转,绕到老头身后,一掌拍出,老头不妨,一口血和着毒药吐出,只有少许在喉咙中滑下,一时跪倒在地。 心知不妙,老头蓄起内力,想要打破自己的天灵盖自尽,却被天沉一脚踢中侧腰,这两下一挨,基本没什么反抗之力了。 姊颜掏出卿月给他们常备的解毒丸,打算以防万一,给这老头再喝一颗。 天沉自然不会让她去喂这老头吃药,自然的拿过瓶子,也不嫌脏,直接给老头喂了一颗,有用内力逼他服下。 姊颜难得的掏出来一块手帕,她可是从来没带过这东西,替天沉搽干净在老头嘴上染到的少许血迹。 曾学知这下学乖了,忙命人给捆上。 “快捆上,捆结实了。” 正在混战中帮禁军解决一些不好对付的高手的贺州,忙里抽闲,道,“这人倒是有福气,这解毒丹,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 “你喜欢,那我留几颗给你。” 贺州回了她一个白眼,顺手打翻了旁边想要偷袭的人。 天沉笑笑,提醒禁军道,“记得把他们的左后槽牙敲了,免得他们寻死。” 大家这才发现,地上除了躺着的人,还有一颗颗牙齿,很是瞩目。 这样的惨程度,连禁军都忍不住牙疼,不过还是照做了。 毒性大,纯度高的毒药,很是珍贵,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而在这边碰到的人,几乎每个都藏着毒囊,应该的不是普通细作,而是知道很多秘密的细作,很有价值,所以才会携带随时灭口的毒囊。 这一窝人,窃取了楚国这么多机密,也应该吐点儿什么出来了。 这里可以交给禁军了,姊颜天沉索性收了剑,检查了一下那首领,确定他不会死,才放心。 曾学知已经从变故中醒悟过来,也能站得稳了,拱手道,“多谢几位帮了曾府,这伙歹人,就算是我们自己发现了,恐怕也没有本事留下来,这些年安稳惯了,不经事了,让你们见笑了。” 姊颜道,“曾大人这些年,太过谨小慎微了些,曾家诗书传家,可见如今是真的没落了些。” “唉,你说的是,可惜五国上下,能人才辈出,代代相传的,只有谢家,别家哪能想要强盛就强盛,想要隐退就隐退,想要家族不覆灭,总是需要丢弃些什么。” 曾学知虽然满脸无奈之色,配合脸上深深的纹路,颇有几分可怜,姊颜却只想冷笑。 “呵,可惜你选择丢弃的,是最珍贵的东西,虽说成事容易,守成难,但是总要明白自己要守的是什么,那个挂的高高的牌匾,真的重要吗。” 曾学知知道她是在指点自家,可是被一个小辈这样说,脸上到底有几分过不去,反而少了反思,倒是曾仕帆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人与人不同,谢小姐站在自己的角度,自然不能明白别人的苦楚。” 姊颜却笑了,别人的事,自己确实不好插嘴,不过有件事是跟谢家有关的。 “这些我管不着,不过有件事,我要把话说在前头,曾大人在朝廷上与我两个兄长对着干,虽然他们都说曾大人心里有数,不过是有些许私心罢了,但是我希望曾大人日后还是换一条路走吧,谢家要做的事,非常重要,曾大人若是被人利用,阻碍了此事,我兄长就不会再轻描淡写了。” 曾学知没想到如今的小辈,都如此狂妄了,心中有些气愤不过,“我做的事,对两家都有好处,谢小姐就算今天帮了曾家,也不能如此说话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歹 “那是以前,我说的,是以后,再说,我今日不是帮你,而是为了抓人而已,就算陛下相信你没有通敌,那你管家不严,被人钻空子的事,陛下会不会迁怒,就不一定了。” “你在威胁我们?” “威胁?曾大人说话之前还是想想吧,我兄长相信曾大人不是奸臣,不想对付你,今日之事,也无人陷害,后果曾大人也明白,我今天说的话,只是不想我兄长每日忙到深夜,与敌人斗智斗勇,却在本国朝廷,被人故意为难,当然,你可以不听。” 姊颜也懒得多说,抱着剑,等禁军完事儿,贺州见差不多,也收刀回鞘,过来与他们站在一起。 曾学知还想说话,只是看着姊颜不愿多谈的样子,也只得罢了。 天沉转头对曾仕帆说了一句,“听说曾少爷学识丰富,不知日后可有幸做同僚。” 曾仕帆一时有些迷糊,这位不喜多言的暮少侠,怎么会突然和自己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转念一想,这正是一条明路。 曾家目前的没落,无法避免,自己不是混迹官场的料子,凭借自己这些年来得来的一点才名,再加上曾家剩下的威望,去国子监做个先生,也算绰绰有余。 国子监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未来官场未来的支柱,成为这些人的先生,到底是为曾家,留下一点善缘,若是日后有机会,曾家也能借机重新兴起。 曾仕帆想到此处,向天沉方向深深一揖,“多谢指点。” 姊颜冷哼一声,不想理会,实在是忠言逆耳啊,只有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才懂得感激,曾家这位素有才名的少爷,也不过如此,国子监是国之重地,利益至上的人,怎能胜任国子监的先生呢。 天沉自然考虑过这一茬儿,提起这个,并不是多想帮曾家,只是想个法子,先稳住曾家,让他们找别的路子,免得姊颜和谢家兄弟为此烦心,提点至此,日后曾家若还不知进退,就不要怪别人不留情面了。 “曾少爷不用谢我,曾家的行事,希望你们好生考虑,切不可自以为是。” 曾仕帆见他们对自家都没有好脸色,也无计可施,毕竟是曾家不义在先,又犯错在后,在别人面前,矮了一头。 禁军完事儿了,自然要跟姊颜打个招呼,“多谢几位帮忙,今天收获不小。” 姊颜道,“抓到人,还要问出东西才好,好好看着吧,不要出什么岔子。” “我等明白,此事是谢少卿总理,我们听从他的调遣,等会儿就把他们押到大理寺去。” “那你们做事吧,不用管我们了,不过这些是重犯,最好再调集一些人手,让人送囚车过来。” “已经吩咐人去了。” 曾学知找到机会插嘴道,“小将军,今日的事,你准备如何上报?” 那将领对姊颜三人客客气气,感激不尽,比较人家送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功劳,谢灵现在又是他们的上司,而且刚刚已经看到三人惊人的实力,准确的判断,还有果决的手段,怎么敢得罪。 而这个处处挑衅谢家的曾大人,就不用太客气了,禁军到底是陛下直属,曾家行事不得圣心,自然也没什么地位,名义上虽然是个二品大员,其实不过是挂个闲名罢了。 “本将自然是据实上报,禁军尊天子令,不会包庇谁,也不会陷害谁,想必曾大人心里有数。” “这暗道之事,我们是真的不知情啊,还请不要误会,我们曾家也是楚国百年家族,不会做误国之举。” “本将已经吧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据实上报,陛下自有判断,到时会传你们问话,只要心里没鬼,陛下圣明决断,也不会冤枉好人。” 说完,不给曾学知机会,转而向姊颜三人告辞,径直离去。 曾学知也不敢拦,怕引人厌恶,这些天子近军,一句话就会对陛下的判断照成很大影响,可不敢得罪。 这里事情完了,姊颜三人也该走了,禁军留下了几个人守着现场,免得到时候证据被人破坏。 曾学知还想说几句客套话,好让谢姊颜在谢灵面前劝几句,免了曾府的麻烦。 正打算开口,被姊颜漠然的眼神惊的一顿,三人抱拳算是打了招呼,照着原路,翻墙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粒灰尘。 曾学知无奈直叹,曾仕帆扶着他到旁边干净的院子坐下,他刚刚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需要和父亲商量。 “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虚惊一场的人,忙不迭的行礼出去了,“是,少爷。” 他们一出去,曾学知便道,“谢家兄妹,真是不知好歹,我帮着他们,他们还敢威胁我,今日不知是不是他们在陷害我们。” “父亲,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说别的,那暗道也是确实在啊,那不是一时就能建造出来的。” 曾学知哪儿听得进这话,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让曾家脱罪的办法,正在心中仔细斟酌。 曾仕帆以为他还在生气,不肯说话,忙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父亲,孩儿想去国子监当先生。” “嗯?当先生?” “是,国子监的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先生,凭借我们家剩下的声威,还有我的一些名气,尚且还可去试一试。” “曾家百年望族,你是二品大员的儿子,怎么能去当一个先生,不行。” 曾仕帆忙道,“当国子监的先生,可以积累人脉,为我们家积累机会,孩儿不是入仕的料,也只能做些这样的事儿了。” “那要等到那门子去,我自有办法,你不要再说了。” “除了这个,孩儿喜欢研究学问,去国子监也有机会实现孩儿的希望,也有人交流,两全其美,为何不可?” “哼,咱们家还没有没落到要让你去当个教书先生,我说了,我有办法,你不要轻举妄动。” “父亲。” “回去吧,好好休息,目前的一关,还没过呢,那个暮天沉不过一介江湖人士,就算误打误撞立了功,也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以为国子监就厉害了,你不要听信他的话。” 说完,站起来,准备回去了,要好好利用一下谢曾两家的矛盾,让陛下相信,是谢家陷害曾家的,这样曾家就能摘出来了。 曾仕帆本以为父亲会赞成,没想到他如此瞧不起教书先生,还瞧不起暮少侠,人家刚刚怎么说也算是帮了自家啊,父亲这是怎么了? 姊颜三人刚刚出去,贺州就忍不住问道,“那曾家父子明显不知好歹,你还指点他们干什么。” 天沉道,“要是他们把目标转到别处,也能省了谢兄许多心思,也省得阿言看他们心烦。” 姊颜听了,心里一阵波澜,却没有开口,那曾家老头,明显是还想坏主意呢,救无可救了。 天沉见她在想事,也不打扰,而是吩咐了人,去暗中跟着押送重犯的队伍,不要让人劫走了,要在牢里也安插人手,那些人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来救人,如果不成,他们甚至会选择灭口。 不得不防啊。 谢灵和珺王此时,在兵部尚书府前,被拒之门外。 命人不断的敲门,里面也不见答话。 “里面的,再不开门回话,我们就撞门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兵部尚书的声音,“本官是二品尚书,你们无故来闹事,本官不会开门的。” 谢灵摇了摇扇子,凉风习习,也不生气,“本官查到大人府上有人勾结他国,请大人开门,让我们抓人验证一番。” “你们有陛下手令吗?” “没有。” “那你们有何权利搜查二品大员的府邸。” 谢灵继续摇着扇子,“陛下将查证奸细一时权权交由我们处理,跟本案有关的人,本宫都有权利上门抓人,大人执意阻拦的话,本官就要怀疑大人窝藏奸细了。” “哼,谢少卿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给人扣帽子的吗?” 在一旁眼馋谢灵扇子很久的珺王,被太阳晒的有点不耐,此人一看就有问题,还敢反抗,“本王亲自监督,尚书大人还要怀疑谢少卿的做法吗?” “原来珺王也在,下官失礼了,但是本官不能开门,搜查二品大员府邸是需要陛下手令的,还请殿下见谅。” “放肆,珺王殿下亲自上门,你居然敢将殿下拒之门外,连行礼也不出来行礼了?” “殿下,不是本官不肯啊,是你们的阵仗,太过下吓人,等他日,下官一定亲自向殿下上门赔罪,行大礼。” 珺王冷笑道,“本王不稀罕。” 软的来过了,可以来硬的了,谢灵一招手,十来名禁军,抱着重木,开始撞门,朱红色的大门,在沉重的撞击下,发出将死的挣扎惨叫,最后轰然倒下。 尚书府一干人等,还想反抗,却被训练有素的禁军吓住了,珺王一进去,里面就跪了一地,那硬骨头的尚书大人,也俯倒在地,的确是行了大礼。 第二百一十八章 等待 珺王却也不让他起来,径直走进尚书府,果真是二品大员的府邸,占地广阔,精心打理。 “珺王殿下,你们破门而入,还真是利索啊。” 珺王道,“尚书大人莫急,你家的门只是小事,不知府上的管家哪去了。” “府上上下人等衣食住行都是管家打理,今日他出去查账,采买去了,殿下找他何事?” “你家的管家是敌国细作。” 此言一出,在场的尚书府人等,无不心惊,尚书夫人道,“殿下,可是查清了,此事我们府上上下从未听过,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谢灵找了个屋檐站着,实在是太热了,珺王顾及皇室威严,不跟他同流合污,只能站在尚书前面,陪着晒太阳。 谢灵道,“夫人确定府上无人知道?凡事没有绝对。” “谢大人此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府上,有人知道此时,而且还是参与者。” 尚书夫人对尚书道,“你快说话啊,等会儿咱们家都成了通敌卖国的贼人了。” “你不要着急,凡事还是需要证据说话,清者自清,我绝对没有通敌卖国。” 谢灵却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尚书夫人原本和尚书同仇敌忾,却被他笑的莫名其妙。 珺王无奈的道,“还是你赢了。” “我就说他会死不承认,你还以为他们会慷慨就义啊,这些人就像阴沟里面的臭虫,能活就活着,然后隔应人。” 尚书还未说话,听出他们在说自家人的夫人先不干了,“你说什么,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吗?我要去见陛下,这样的大案,不能交给你们来查。” 珺王见她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尚书夫人原本是清幽公主的女儿,也是皇家郡主,可惜公主不受宠,又已经逝世已久,郡主也只是个虚名,当年尚书大人一介寒微,守公主郡主赏识,才下嫁于他,当初的公主府到底有一些分量,替今日的尚书大人,铺了不少路。 只是郡主如今只以尚书夫人自居,早无皇家威仪了,想要觐见天颜,天颜也不一定想见她。 珺王道,“我们能说此话出来,就不会无的放矢,因为这是尚书府,我们要拿的人,是二品大员,我们才亲自上门,你身为郡主,当知国本为重,皇室责任,郡主还是不要阻拦。” 郡主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你不是说什么管家是细作,怎么又要抓我家老爷。” “他们二人分工合作,配合的天衣无缝,连你也被瞒住了。” 谢灵凉凉的补刀道,“也许发现了,只是不愿相信罢了,十年,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 “都是你们一面之词,我要看证据。” 谢灵笑道,“他刚刚说没有通敌卖国,是因为他不是楚国之人,效忠晋国太子连晋,所以不算通敌卖国罢了。” 珺王招招手,让人进来。 禁军带进来一个白发老人。 “尚书大人,你可认识此人?” “不认识,莫名其妙。” 珺王也不管他的无礼,问老人道,“尚书刘城是你的什么人?” 那老头眼中泛着泪光,用力道,“是我的侄孙,我是他的二爷爷。” “我们查过户籍,的确如此,尚书大人确定不认识他?” 刘城道,“距离我离乡,已经有十几年了,家乡的人,早已经不太记得容貌,何况二爷爷还苍老了这么多,二爷爷,孙儿这些年没有回乡,没想的还要您老人家来看我。” 那老人看着虽然孱弱,却怒道,“你别叫我,你不是我的侄孙儿。” “二爷爷,这些年我虽然容貌有些变了,但我就是您的侄孙啊,这次您别走了,留在京城,我给您养老。” “不许叫我二爷爷,自从你离乡后,听说你娶了公主的女儿,还一路高升,大家都以为乡里出了个大人物,这下子乡里可不得了了,谁知竟然是一去不回,连个信儿都没有,大家都说是因为当了大官,不愿再与大家为伍,但是我不相信,现在王爷和大人告诉我,你不是我的侄孙,我就知道,我们城儿,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刘城作势要来扶,却被禁军隔开了。 “我的确是没能报答大家,您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认我啊。” 老人气道,“你这个无耻之徒,占了我们城儿的功名不说,还杀害了他,让他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说到此处,老人已经满眼泪花。 谢灵道,“刘大爷,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你说说,刘城有什么特征。” “他腿上有一大块烫伤。” 珺王道,“请刘大人去屋里验明。” 不等禁军拉人,刘城自己站了起来,往里屋去了,尚书夫人引着众人进大堂里去了。 老人一边坐下,喝了口水,回忆道,“当年城儿幼年没了父母,全靠乡里人接济才活了下来,有一年冬天,天寒地冻,雪都有三尺厚,我路过他们家的破屋子,想着去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在家又冷又饿,倒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 “却就赶紧把他背回我们家,刚煮好的热粥,他手没力气,没端住,一下子泼到腿上,这都顾不上,实在是太饿了,还急着要吃碗里的粥,我们又没有什么好药,只能用土法子弄了一下,后来留下好大一块烫伤伤疤,我们手养了他,他是个读书的料子,乡里有名,后来靠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我们都很高兴,可惜啊。” “唉。” 大家明白老人声声叹息的惋惜,还有无力,一个自小受苦的青年,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却被人杀了,冒名顶替,被瞒了很久,现在知道了,却已经白发苍苍,想报仇,连刀也提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珺王亲信跑来,小声道,“尚书大人腿上的确有一块烫伤。” 珺王却不意外,这种伤疤什么的,也不是很难模仿,这些细作,受这点儿皮肉之苦,不过小菜一碟。 尚书夫人道,“结果如何。” 珺王点头表示可以说,那人便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刘大人腿上的确有一块这样的伤疤。” 郡主松了一口气,“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你们现在住手,我们可以不计较。” 老人道,“难道是王爷你们弄错了?他真的是我的城儿?” 刘城从内间出来,忙道,“二爷爷,你要相信我啊,不要太别人胡说,官场中互相倾轧是家常便饭,可能王爷被人蒙蔽了,才会觉得我是假的,你可不能被骗了。” 谢灵笑道,“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想伪装也不难,你们这些细作,丧心病狂,说不定你们杀了他之后,又把将他身上的印记都复刻下来了呢。” 珺王道,“你再想想,刘城身上有什么不可复制的东西或者记忆。” 老人现在也是将信将疑,毕竟他也不愿意知道自家侄孙是真的死了,想了想道,:“你可还记得你离乡前一晚上,我对你说了什么话。” 刘城努力的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摆手道,“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老人又是一声叹息,“我说,让你放心去闯荡,以后要记得回来看我们,一晃十三年了,我们已经走不动了,你也没有回来。” “是我的错,只知道一味往前冲,忘了回家的路。” 尚书夫人还是选择相信自家老爷,听了这些,也不免有些感触,“你们扶养了我家老爷,就是我们的的亲爷爷,您不要走了,日后我们把奶奶也接来,让你们享福,做我们家的老太爷。” 谢灵小声对珺王道,“看来郡主对这个人用情颇深啊。” 珺王少有的感慨道,“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希望她还能记得大义吧。” “本是乡里人的骄傲,谁也没想到,他们的骄傲,早已被人杀害了。” “官员制度的不合理,让他们有机可乘,本王会替他们找回公道。” 谢灵道,“制度之事,还不是你现在能够管得了的,先办好眼前的事吧。” 刘城夫妇还在抹泪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了什么,谢灵和珺王轻轻一笑,可以收网了。 谢灵道,“刘大人还是不要再演了吧,老是喊人家二爷爷,这便宜可都让人家占了。” 刘城察觉到不对,“什么意思。” “这位即不是你的二爷爷,更不是刘城的二爷爷,月桥乡被盯的那么严,把人带出来,太引人耳目了,我们不过是混进去查探了一番,这位是大理寺的前辈。” “你。” 谢灵冷笑道,“时间的确是太久了,久到看守那里的人都松懈了,但是有的人心里会一直记得,刘城本是个至孝之人,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能力之后,为父母修缮坟墓,然后报答大家, 刘老爷子的确是一直再等着刘城回去看他,他也一直不相信刘城是忘恩负义的人,可惜楚京离月桥太远,远到这个老人只能一年一年的等待,上个月他已经去世了,去到地下和刘城团聚,我们也答应了要替他报仇。”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居然不择手段的想要陷害我,为了争储位,你们居然陷害忠良。” 郡主也怒道,“荒谬,你们休想动我们家一个人。” 谢灵却道,“是吗,”“来人,给我把涉事人等抓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活着 岳庄早就跟禁军打了招呼,一切听从谢少卿和珺王殿下的指挥,不得延误,禁军也不是傻子在,也能分的清形势,陛下都下旨了,统领也这么说了,大家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谢灵一声令下,一个禁军将领带着禁军,将厅中团团围住,几名禁军冲上前去,准备抓住这位刘大人。 谁知那本是扶着自家夫人的刘大人,脸色一变,变扶为捉,又用另一只手,扼住了夫人的脖子。 “你们敢过了,我就杀了她。” 谢灵一抬手,禁军暂且停下,只是围着他们。 珺王道,“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怎么不继续伪装了?” 尚书夫人一时难以反应过来,但是颈间的疼痛却让她不得不正视现实,“老爷,你疯了,他们不过是陷害你罢了,我不会让他们害了你的,你挟持我,是大罪,你不要做傻事啊。” 谢灵无意看他们夫妻情深,“你可知你挟持的是一国郡主,身上是皇室血脉,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刘城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皇室血脉不是更好。” 听了此话,尚书夫人伤心不已,却强撑着安慰自己,是老爷为了自保,在演戏,也只能逼出两个字,“老爷。” 珺王轻笑一声,“呵,谁说要你死了?要你死的话,还需要这么多的功夫吗?” “你们想如何。” “说出本王想知道的事情,本王保你不死。” “呵呵,这还不是要我死?我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你们不杀我,我也不会有活的机会。” 珺王瞥了他一眼,“说吧,你想要什么,你要是真的刚烈,就不会是挟持郡主,而是自尽以谢连晋的信任了。” “你们查到的已经够多了,我又能知道什么有用的的东西。” 谢灵道,“我们要知道其中的细节,还有你的上线下线。” “这些我是不会说的。” “既然如此,我们给你机会,你现在自尽吧,我们不为难你。” 刘城却没有动作,这二人的行为实在难以理解,他们现在不是应该急于抓住自己,然后严刑拷打吗?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闲磕牙,难道还有什么机会,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图之处吗? 谢灵到,“当了这么多年细作,一个人要做两个人,一个黑暗中的影子,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权利中枢,万人之上,一定有些不甘心吧,你心里其实是不想死的对吗?” 刘城不答,只是眼神有些许变化。 谢灵看了一眼,又继续道,“你用着别人的名字,逼自己去爱一个必须要爱的人,过着别人坦荡的人生,但是你自己心里知道,你只是连晋众多小小细作之一,连一个头领都不是,不过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臭虫,凭你的能力,你本可以不这样的,是连晋害了你。” 刘城却神色复杂起来,下意识反驳,“不,没有,太子殿下没有,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的理想,就算我们见不得人,我们也将成为英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你在犹豫什么?在原本的计划里,你现在不是应该当场死了吗?你在等什么?等和我们交易吗?你真的有你想的那样伟大吗,二品尚书啊,多少人想见一面而不得,你却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置,现在却要你去死,你愿意吗?” “我。” “你的心里,没有想过如果吗?没有后悔过吗?十三年,你没有厌倦,没有痛苦吗?” “你不要再说了。” 谢灵和珺王会心一笑,看来今天无意中还能有意外收获,刘城这枚弃子,还有他的妙用。 “其实今天我们的目标不是你,是你的管家,准确说应该是你的上峰,我们给他机会逃走,然后去找重要人物,这个人才是我们要的人,你的使命,就是给他们安全的信息,好让我们有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反抗,或者合作。” 刘城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在拖时间的不只是自己,珺王,谢灵都在陪自己演戏,为的是麻痹首领,他们放着自己一个二品大员当弃子,深入追查,反而注意到不起眼的人物,难怪逃不过他们的手段。 “原来我只是顺带的角色,还以为自己多么厉害。” “连晋将人才的都到了我楚国,自家却一团乱麻。” “唉,我本来也可以在商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惜,可惜不能再来一次了。” 郡主听他们你来我往是,如今只听进去了一句话,就是本可以在商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原来他真的是敌国细作,他真的从未爱过自己,想到这里,一行清泪终于含不住了,从眼角滑下。 自己和母亲助纣为虐,是罪人。 泪水滴到刘城扼住她脖子的手上,刘城一惊,随后闭上眼睛放手道,“我想活。” 未免被人发现,刘城口中并没有放置毒囊,如今束手就擒,谢灵也放心的跟禁军使眼色,抓住了他。 珺王道,“你可以活。” 郡主的道,“当初,可是你?” 我一见倾心的人,可是你?与我琴瑟和谐的,可是你? 刘城低着头,已经放弃反抗,只低低的道了句,“可惜一开始就是错的,日后,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想你赔罪。” 刘夫人也没有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带走,而十三正好前来向谢灵报告,已经收网了,一条鱼都没有溜走。 珺王十分欣赏他们的办事能力,只是那是别人家的人。 谢灵看出他的想法,“殿下莫急,你不和别人差什么,只是大家还没有习惯正视你的存在,等大家思想转变了也就好了,龙影卫各个是好手,而学宫也在精心为下一个储君准备合适的下属。” “嗯,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这本身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 二人刚走到大门口,几只箭呼啸而至,谢灵一把拉开珺王,张开扇子,格开箭矢。 暗卫已经循声而去,想要抓住刺客,等找到人,已经自绝于当场了。 回到大理寺,舒赋已经安排好衙门里的一切,一干犯人,井然有序的被关了进去,登记在册。 接下来就是要审问了。 珺王道,“这些就要多倚重你了,我却是不擅长这一样。” “我也不擅长啊,要不让姊颜他们来?他们杀人见血,应该有很多办法。” 珺王无言,你杀人好像也是很干脆的好吗?这种事太费心神,还是不要劳烦她们了,姊颜不太喜欢这样的事。 不过谢灵也只是随口一说,这样反驳,也太刻意了,“你不是想锻炼你未来的大舅子?倒是可以挑几个交给他,也好让你早日娶到林小姐。” “啧,你这个主意不错,实实践才能成长,林远还需要多经一些事儿。” 谢灵问看守的护卫道,“十皇子被关在哪儿?” “在里面倒数第二间牢房里。” “知道了。” 珺王问道,“怎么,你又事要问他?” “昨晚的事有些蹊跷,我想跟他确认一下。” “你是说两道圣旨的事?” “是啊,十皇子和陵王,是脱不了干系,上次陵王本就是被刻意轻叛,这次怎么也不能再姑息,十皇子举兵造反,就算能活,也没有机会翻身了,而烨王和端王兄弟,我始终认为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大哥他,是被我逼的。” “不要想的太多了,皇位之争,哪有全部正大光明的。” 珺王点点头。 皇帝醒来,勉强处理了事物之后,吃了一些东西,就在众人伺候之下,沉睡去,在这之前,还硬撑着让人把琼妃接过来,直到听到琼妃的声音,才睡的安心了些。 琼妃也是感慨不已,风云剧变,人人受到波及,无论之前再风光,也难以长久。 郑贵妃再得意,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了。 徐公不知是没来得及,还是怎么,还没把帝师的事情,告诉皇帝,而是半眯着眼睛,平静的站在龙床前守着。 不过一日,已经理出无数事务等着皇帝处理,皇帝也不见醒的迹象,可能是真的太累了。 陵王和皇后都被拦在皇帝寝宫外,不准入内,二人心中有些忐忑,不知会被如何处理,倒是义宁,能够自由出入,但是这丫头也心事重重的,指望不住。 烨王一日都待在府中书房练字画画,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吩咐。 南祺一早过府来探望,也只能在一旁陪着,不敢多言打扰,最后甚至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打发时间,是跟5想念和贺州等人畅饮的时候了。 这时他们应该很忙吧。 南祺轻轻起身,吩咐门外守着的人,“去准备些下酒菜,和好酒来,我与殿下对饮几杯。” 那人忙去准备了,殿下的不对劲许多人都感受到了,连王妃都不敢多问,做下属的,也只能噤若寒蝉,南世子与殿下关系亲近,说不定世子殿下能劝告王爷呢。 第二百二十章 夏雨 烨王倒也停下了笔,端起下人刚刚换的热茶,喝了两口,“倒是难为你来陪我一整天,无聊了吧。” 南祺松了一口气,“你终于说话了,表嫂担心了一天了。” “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 南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走到书桌旁边欣赏了一下烨王的字画,“你今天的确是心里不太平静啊,这些日子你顾忌我的心情,有事也没有和我说,今天我们就促膝长谈如何?” 烨王见他精神不错,心里欣慰,又觉得心里有了一个宣泄口。 下人送来酒菜,烨王吩咐道,“送十坛酒来,你们都下去。” 那人有些诧异,又不敢多言,忙退下了。 二人刚刚坐定,外头积了半个多时辰的乌云,再也兜不住了,哗啦啦落了下来,将占领全城的炎热,压到地下,和着灰尘反抗片刻,就暂时退避下来,准备等待时间卷土重来。 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雨声。 “看来天都要我留客,今夜畅谈有人无妨。” 南祺道,“好吧,谁让我上赶子要来陪你,那我就沾了这雨的光,有幸和你聊天,行了吧。” 说笑归说笑,烨王倒是真的有事想和南祺说。 “昨夜之事,你怎么看?” 南祺一挑眉,昨夜的事不是已经有了结果,有的人辛辛苦苦给别人做了嫁衣,到底谁是最有耐心,最聪明的猎手,一目了然了,难道还有什么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吗? “十皇子咎由自取,陵王只不过做了个螳螂,哪怕有黄雀也在盯着,终究是不及珺王和谢灵这两个优秀的猎手,无论怎么争斗,国本不能动摇,十皇子和陵王私心太重,珺王和谢灵不声不响就解决了根源问题,不得不说,他们是很厉害的对手。” 烨王状似不经意说了一句,“看来你很佩服他们。” 南祺是多么了解这位表兄,他掩饰的再好,也能感受到丝丝失落,“越与谢家人接触,越觉得谢家人的可贵,无论各自喜好目的如何,都有一份坚持在,总是让人自惭形愧,但是你我一同长大,你的努力,抱负,我都看在眼里,无论我和谁做朋友,你都是我最亲的表哥。” 烨王却把话题岔开,“现在我是你最亲的,不知道以后你成了亲,谁才是你最亲的,王妃近日给你物色了几位闺秀,等着你心情好了去见见。” “啧,我说,你这意思是表嫂是你最亲的,我不是呗?” “你们都一样是我最亲的人,我们是真的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 “你们别担心我,我可不急。” “你和谢姊颜。” 南祺忙道,“我和她没什么,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小时候的事儿了。” “你不愿多少就不说,谢家女桀骜难驯,你不喜欢正好。” 南祺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二人喝了几杯,烨王又道,“其实你猜到了吧。” “嗯?” “昨夜的事,我并不是如表面上一样置身事外。” “你是嫡长子,永远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我知道。” “我是说,陵王和老十的争斗。” 南祺这才将昨夜的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唯一有破绽的,就是圣旨之事了,圣旨明显打乱了陵王的计划,只是陵王和皇后反应迅速,遮掩了过去,大家没有注意而已,现在大家估计已经认为这是陵王和皇后的计划了。 深究起来,这里定然又第三方介入,珺王和谢灵稳坐钓鱼台,那么最有可能动手,并且不得不动手的人,就是烨王这个皇长子了,可是。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或许是我不愿深究吧,陵王本就犯错了,你不过添了一把柴,比起谋逆来说,算不得什么。” 烨王莫名的笑了一下,“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建立在有珺王和谢灵把控全局的前提下,但是我并不知道珺王的计划,我只是想坐那只黄雀而已,不过是躲的严实了一点儿。”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想不出来还能告诉谁了,王妃?孩子?” 南祺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是要感谢你的信任,还是应该骂你一顿,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学他们做什么,你不是要学姨母的坦荡胸襟吗?” “有些东西,真的是学不来的。” “为什么。” “天生的啊。” 南祺急道,“谁问你这个了,我不信你都是假装的,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我自认是最了解你的人,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太难受了,有一样东西就吊在你的头顶,好像唾手可得,却怎么都够不到,耐心终会有磨光的时候,尤其是来了能抢走这个东西的人,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这肯定不是你的注意,陵王和十皇子的计划,都很保密,你也没有那么容易发现,是有人挑唆对不对?” 南祺见他不答,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是端王,是他对不对。” “端王来寻求我的庇护,告诉我了一些隐秘的消息,宫里的人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我隐约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于是就做了一些安排。” 南祺看他的眼色都要变了,这么说,他也是知道事情原委,却只是和陵王选择的一样,不顾皇帝,先达成自己的愿望,只有珺王和谢灵,选择的皇帝,选择了朝纲。 “瑞王知道什么?” “他知道老十有得到皇位的信心,改拉拢他,为此还绑架了谢虞,后来被谢家人救回去了,谢家和老十肯定势不两立,他不想投靠老十,就来寻求我的庇护,而宫里母后的旧人,无意发现了陵王的计划,就告诉了我,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你还。” “是啊,但是这个陷阱太诱人了。” 南祺想了想,有道,“幸好,幸好你不是。” “如果我是,你怎么办?” 得到的却是南祺坚定的回答,“那我也会支持你,无论你选择做你自己,还是继续学习姨母,我都支持你这个人,而且我知道,你不会是一个昏君,我愿意辅佐你。” 烨王心中感动,“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 南祺不在意的笑笑。 “上次回来,我好好的想了想,谢灵他们,为什么选了珺王。” “为什么?” 烨王垂下眼皮,看不出悲喜,“因为我们想要的是楚国,而他们想要的是五国天下吧,珺王的确是可塑之才,而我的胸怀,还不够。” “可是五国中还是包括了我楚国,没有楚国,他们又怎么得到天下,要天下,可不是喊出来,就得到了的。” “你不知道,上次你去雁归城,我和珺王谈过,他说要做一件事,生死难定,若有一日,他撑不住了,希望我能再接手,从哪时起,他就不断遇到刺杀,有几次还受了些伤,现在看来,他们在查的事,就是我楚国内部奸细之事。”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 烨王道,“是啊,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放手,谢灵想要劝服我,可是我不服,凭什么呢?他们真的能主宰一切吗?我故意让老十有蹦哒的机会,想接他的手,压一压谢家人,谁知到了最后,原来我也只是跳梁小丑之一。” “你不要这样想,他们也许只是想先就回陛下,然才能进行这个案子。” “也许吧。” 雨声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哗啦啦淋湿了许多人的心。 皇帝终于醒了,似乎是被这一场难得的大雨吵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手撑在床沿上,头一点一点的义宁。 皇帝小声唤道,“义宁?” 义宁猛的醒了过来,头在床框上嗑了一下。 “义宁,你怎么在这儿。” “父皇,你醒了?宫里乱糟糟的,我觉得父皇身边最安心,您睡着,我就在这儿陪您了。” 琼妃端了水进来,喂到皇帝嘴边,“陛下吩咐了不许别人进来打扰,可是义宁公主是您最喜欢的孩子,我想着您肯定想看到她,公主有不吵不闹,在这儿无妨。” 皇帝喝了水,有些无力,还是硬撑着说道,“还是你细心,这些孩子,还是义宁最乖,就在这陪着父皇吧。” 义宁点点头,“好,父皇,你饿了吧,好久没吃东西了,准备了有粥,点心,你要不要吃一些。” “好,听义宁的。” 寝宫里面瞬间又忙碌起来,但是谁也不敢发出声音,义宁握着父皇的手,生怕抓不住似的。 吃了东西,皇帝有了力气,“转眼啊,你们都长大了,当年你和谢家丫头最是合不来,总是找父皇评理,总是你啊干了坏事儿,没想到昨天她竟然救了你。” “父皇比还说呢,小时候你老是帮她,不帮我。” “谁让你老闯祸,当着大家的面,我怎么能纵容你呢?” “那我现在不闯祸了,父皇可以最宠我。” 皇帝笑道,“好,最宠你。” “咦,父皇,我们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吗?” “我被摄魂蛊控制以后,不知为何,思想还是清晰的,只是不能控制自己,这些日子在我面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听得见,有些东西,也看的更清楚了。” “那您看清楚了什么?” 皇帝是眼神有些黯淡了,却转而道,“看到什么不论,我倒是听到一些秘密。” 义宁凑近了问道,“什么秘密?” “我的小公主,喜欢一个人,想要嫁给他,对不对?”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亲事 义宁小嘴一瞥,脸已经微微红了,她只以为父皇睡着了,听不到,瞎说的,谁知道父皇不仅听到了,还记在心里了。 “父皇,你不要取笑义宁了,您不是答应过,要留着义宁陪你嘛。” “女儿大了,总不能被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的留在身边,那是以前你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现在既然有了,父皇自然要成全你。” 义宁忙道,“父皇,不要。” “不要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 义宁想了想道,“但是我希望他也能喜欢我啊,如果他要娶我,我希望他是想娶我这个人,而不是娶一位公主。” 皇帝笑道,“朕的小公主,谁会不喜欢啊。” “父皇~,你不要插手嘛,他现在还不了解我,如果逼他的话,他以后讨厌我怎么办,暮天沉是江湖人,喜欢自由,再说了,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琼妃听到这里,也道,“陛下还是不要着急,那位暮少侠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离京了,就让他们相处几次,若是突然一道赐婚圣旨,大家还以为皇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公主也不会受人尊敬了。” 皇帝想了想,“也罢,我的女儿,自然是不急的,不过朕同意了,你母后可难说,朕啊,先帮你劝劝你母后好不好。” 义宁惊喜道,“好啊,谢谢父皇,您最好了。” 皇帝抚了抚她的头,“你陪着我一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等会儿和你母后商议些事情。” “好吧,那义宁明天再来看你,父皇要好好喝药。” “去吧。” 等义宁出去了,皇帝道“扶朕起来吧,朕走两步,躺了这么久,骨头都硬了。” 琼妃忙给他披上衣服,扶着他在屋内慢慢走几步。 “小徐子,去,让皇后来见朕。” “是。” 琼妃与他闲聊,“暮天沉虽然是一表人才,武功了得,但是也不过是一个江湖人士,陛下怎么会想把公主嫁给他呢。” “义宁喜欢,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想让她远离纷争,以后有个安稳。” “公主天真烂漫,陛下考虑的是。” “暮天沉虽然是江湖人,但是有朕赐的二品玉带,日后朕再给他们安排个后路,保义宁平安喜乐,也就够了。” “皇后娘娘只怕不会同意,就算不敢当面驳了您的主意,想必也会想法子阻挠。” “由不得她,这次劫数,也帮朕看清了人心,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朕知道。你和义宁是真心关心朕,朕会将你们妥善安排,不会让你们卷到纷争里去,你且安心。” “陛下~,您费心了,臣妾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用费您这么多心血。” “你是朕心尖上的人,怎么会是无关紧要。” 二人正说着话,皇后到了。 “你先去歇着,我有事跟皇后说。” 琼妃识趣的退下。 “陛下,您终于醒了,身上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 “这些你不用管,我今天是有事跟你说。” 皇后心中对这个丈夫,已经没了什么敬畏之心,不过是君臣罢了,但是她们母子犯错在先,现在也不敢过分。 垂下头,面上低眉顺眼,其实只是为了掩住眼中的不悦。 皇帝也不理会她的心情,“我打算将义宁许配给暮天沉。” “什么?暮天沉不过是个江湖人,行事无章,身份低下,怎么能配得上嫡公主。” “哼,朕还行趁着她还是嫡公主的时候,将她许配出去,日后你们母子,也不会连累了她。” 皇后听了这话,大惊失色,“陛下这话是想废后?” “你不用试探,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等事情全部查清,朕会一个一个处置的,在义宁的份上,朕会给你留些颜面。” “呵,在义宁的面子上,陛下这些年把我们母子当什么了?” “是你们自己心里把自己当什么了,做事总要学会承担后果。” “臣妾明白了,不知义宁的事,陛下说的是旨意,还是一事之间的想法。” “有何区别。” “是啊,没有区别,臣妾不会答应的,臣妾的女儿,臣妾了解,就算她现在喜欢暮天沉,她也不会永远喜欢你她,江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美好的梦,但是没什么东西是完全美好的,公主的生活,皇室的骄傲,早已经融入她的骨血,怎么能再去过江湖人的生活。” “义宁需要安稳的生活。” “谁又不需要呢?若是陛下早就给了我们安稳,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那只是你以为而已,义宁的事,朕决定了,她很高兴,只要她高兴就好。” “既然如此,陛下还叫臣妾来做什么。” “现在,你还是朕的皇后,义宁的母后。” 而刚刚回到谢府的姊颜一行人,还不知道天沉已经被人定下了。 谢运等着他们回来,一个一个挨着看了几眼,没有说话,就回房了,大家也知道他是担心,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谢虞知道姑姑还有暮少侠话不多,就直接拉着颇有当说书先生天分的贺州,给她们讲了讲今日的经历,听的津津有味,她倒是也想去帮忙,但是看着一直和蔼可亲的父亲,今日这么严肃,也不敢造次了。 禁军抓人那么大的动静,兵部尚书被抓的事,早就瞒不住了,众人一看此事闹的?这么大,原本对谢灵提出的有人通敌卖国之事有异议的人,现在也不得不信了,若不是因为这个,陛下也不会给珺王和谢灵他们这么大的权利。 京里的形势又要变了。 而和宁明一起,在楚国各处游山玩水,吊着谢家暗卫,一路养伤的崔月,刚刚接到连晋的信,要她放心,楚京里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和使团汇合,一起入京。 心情颇为不错的她,将日日难咽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宁明不禁感叹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既然表哥都安排好了,我们就可以安全进京会会谢姊颜他们,会一会五国英豪,怎么能不高兴呢。” “顺便还能报一报一刀之仇吧。” “哼,贺州这一刀,我一定要他们加倍奉还,还有暮天沉,谢姊颜。” “你可是答应了我,不能胡来,千万不要乱了殿下多年来的苦心安排。” 崔月道,“我知道了,大局为重,不过女子的心胸太小,我要先收一点利息。” 宁明扶额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二人的心放下了,被谢家暗卫羞辱的愤怒,也减了几分,马上就能对付最讨厌的人了,这几只喽啰算什么。 召见了皇后之后,皇帝又突然要召见卿月。 徐公公亲自上们来请的时候,谢家众人也没料到。 姊颜心想,莫不是皇帝觉得卿月医术高明,想要收为己用?卿月可不愿意被人圈养在宫里。 于是小声对卿月道,“陛下要是招揽你,你不要答应,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现在不会冒着忘恩负义是名声,来逼你,到时候后面的事,我们帮你解决。” 卿月也只见过昏迷的皇帝,还不知道清醒的皇帝是什么样子的,心中也明白姊颜担心之出,用力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去皇帝寝宫的路,卿月也不陌生了,坐着宫里的马车,天色已经擦黑,进过道道宫门,有徐公公在,倒是顺利。 皇帝的气色还是不好,不过比之前好多了,披着龙袍坐在床上,旁边站了个美貌的妃子。 “民女见过陛下。” “你就是神医?” “臣不是神医,只是一名大夫。” “朕不管你是不是神医,今天朕找你来,有一件事,要你做。” 徐公公连忙使眼色,让宫人们都出去。 “只要不违背医者德行,名女愿意效劳。” “看来还是有所保留啊,这事不是坏事,是为了楚国着想,你身为楚国子民,一定要玩朕尽心尽力的办好。” “草民愿闻其详。” “朕的寿诞将至,四国来贺,甚至还要在我的京城举行什么五国大会,真的身体你也知道,朕不想让他们以为这个寿诞是朕最后一个寿诞,在所有人面前,朕是一个康健长寿的楚帝,你可能做到?” 卿月心中诧异,没想会是这样,“陛下的身体,您应该也清楚,已不似当年,民女不是神医,不会起死回生,自然也不会时光倒流,陛下想要恢复壮年,实在是不可能啊。” “朕明白,所以朕要你想法子,让他们看到朕说的那个样子。” “这,恐怕只有辅以药物,消耗元气,哪怕用再好的药物,这样也会致使您透支生命,损坏身体啊。” 皇帝道,“你住在谢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二,朕必须主持大局,你照做就是。” 琼妃听了,还想劝阻,“陛下。” “你们不用说了,朕已经决定了。” 卿月道,“那名女勉力一试,还请陛下民女再把过脉,才能下药。” “好。” 卿月静静的给皇帝把脉,除了她和皇帝,也只有徐公公和这名妃子知道,这是绝对机密,看来皇帝应该如同信任徐公公一样,信任这位妃子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药方 这等消耗元气,换得一时健壮之法,本就是禁药,是每个大夫的秘法,轻易不得使用。 卿月虽然是一介医者,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谢家待了这么久,也常常与谢家人交流,现今的局势也略微懂得几分,楚国看似强盛,其实已经危如累卵,要么保持现状,让外敌暂时不敢进犯,要么就是迅速打破重建,让楚国更为强大。 显然这个时候,陛下还是选择相信自己,而谢灵等人日夜筹谋的,就是要将楚国从内到外强大起来。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楚国都不能示弱,商国虎视眈眈,就要让他们知道楚国现在并不是病猫。 “未免麻烦,民女还是要一问,陛下的身体,只要精心调养,还是能保持的,陛下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吗?” “你说的法子,要多久。” 卿月如实道,“至少要半年温和调养,再下重药治疗,以后日日养护着,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太久了,你不要说了,替朕准备药便是。” “是。” “此事不可告诉别人知道,谢家那丫头也不行。” 卿月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是。” 皇帝揉了揉鬓边,一脸疲色,“你需要几天?” “最短三天。” “朕三天后再召你入宫,你先回去吧,小徐子送她回去。” 卿月跟着徐公公退下,回忆着刚刚把的脉象,心中思索药方。 走到空旷地方,徐公公打了个手势,让跟着的小太监往后退几步。 “司姑娘。” “啊?”卿月一愣,又一看这样的情形,知道徐公公是有话跟她说。 徐公公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姑娘今天被陛下委以重任,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太过死板,其中细节,姑娘好生考虑,你若是不明白,有人自会提点你。” 卿月见他一脸真诚,不似作伪,便有也知道他在暗示些什么,徐公公不好明说,还说有人会提点,难道是要自己告诉姊颜? 虽然还没有想清楚,还是先谢道,“多谢您提点。” 徐公公道,“不过是报答老太傅当年的恩情,你们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我已经老了,只能跟着陛下身边端个茶递个水了。” 卿月心领神会,换了个话题道,“我看公公走路,左腿稍微有些异样,想是腿上有些旧疾。” 徐公公不在意的笑道,“我们这些奴才命,有些什么旧疾很是正常,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不能殿前失仪,撑着习惯了,所以大家看不出来,还是姑娘观察入微。” “我是医者,看人第一反应就是看他的身体状况,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些治这样旧疾的方法,还有些特制药物待下次进宫,我一并带来就是。” “那就多谢姑娘了,神医的药,我可是万万不舍得推辞的。” “公公说笑了,哪有什么神医。” “呵呵,姑娘不比自谦,等案子结了,陛下依法赏罚之时,姑娘的名头怕是要响彻大楚了。” “那不是来找我求药的人,更多了?不知陛下这是赏还是罚啊。” “哈哈,果然是谢家丫头的朋友,不像宫里那些学究一样迂腐。” 徐公公将卿月送回谢府,一路上二人聊的颇为投机,对于徐公公来说,卿月没什么心机,为人真诚善良,自信从容,比起宫里宫外接触的其它人,相处起来,要舒服的多。 而徐公公对卿月来说,是一个睿智,慈祥的长者,不像皇帝那样威严。 回到谢府,已经是深夜,姊颜三人还在等她回来,一见她进来,姊颜低声吩咐了旁边的丫头一声,又招呼卿月坐下。 关切道,“怎么样,陛下有没有为难你。”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为难。” 贺州等不及道,“什么叫不知道,你说说看,我们帮你想想。” 卿月一路上,也领悟了徐公公的意思,这件事实在重大,在楚京,自己不过一介布衣,如雨中浮萍,谁都能拨弄一下,而在外人看来,自己和谢家亲近,若是出事,谢家也不知情,一点会牵连他们,所以不能死板,完全听从陛下的意思。 卿月便干脆把这事儿告诉他们,让他们看着办,“陛下要我配制药物,能够让他看起来健壮,以免他国使臣见到他身体羸弱,大楚局势不稳,生出轻视之心,进而对大楚不利,此事不许外传,陛下还特意吩咐了不能告诉你们。” 姊颜皱眉道,“治标不治本之策,看来陛下已经不太信任别人了。” 天沉道,“经过这这一次,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已经搬到台面上,还不择手段,陛下心中也是惶惑不已吧,所以急于稳定人心,这次陛下应当是从安逸中,找到了危机感。” “那这药,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姊颜道,“当然是要给的,不过不能按照他的意思。” 贺州啧了一声,“阳奉阴违,很是刺激嘛。” “陛下让你制药这事,没有明旨,只有你们几人知道,以后若是有意外,你会是首先被舍弃的那一个,陛下当年的手段,也是狠厉非常,谢家如今有恢复当年满门权臣之势,有心人稍微懂些心思,你就会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所以此事应当求稳。” 天沉赞同道,“姊颜说的没错,陛下不会动谢家,但是你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不算救命恩人的大夫,随时拿来堵住众人攸攸之口的借口。” 姊颜道,“这次也是因为我们,才把你拉到这个漩涡之中的,我一定会保全你的。” 卿月知道她还对胡太医的死,有些耿耿于怀,此时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 这是,丫头们送来清粥小菜,并几碟新鲜点心。 姊颜微微一笑,要她不要担心,“你没有吃东西就进宫了,肯定饿了,你先吃一点儿,我们慢慢商议。” 待丫头们出去了,卿月从善如流的端起碗,一边说道“好,陛下给了我三天期限,配药不难,重要的是,到底配什么样的药。” “配些补身子的药,最好是对陛下的症状的,找个旁人不知的房子,只要能看出对身体有益就行,陛下要是找人鉴别,也不会说是什么样的药,只会在意有没有别的害处。” 贺州道,“就是陛下要的大补,给改成温补呗,陛下也真是的,这样的事,不是为难别人嘛。” 卿月咽下粥,道,“无事,只要让他暂时恢复到大病初愈的正常状态,让人看不透陛下的真实状况就是,我有空多进几趟宫,借一借神医的名头,让陛下名正言顺的好起来。” 天沉道,“你自己斟酌就是,只要不损伤身体,一切好说。” “嗯。” 天沉想了想,问道,“陛下的身体有办法真正好起来吗?” “陛下的状况,主要在一个养字,这个养不是用药,而是在于自身,但是照目前来看,陛下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所以短期之内,我可以让他恢复一些,但是之前损失的元气,无法快速补回。” 姊颜道,“也是,他昏昏沉沉这么久,寿诞已经临近,五国使臣已经快要到边境了,再有半月左右,就要进京了,现在还是一团糟,他也不得不对自己狠一些。” 卿月感叹道,“唉,哪怕是一国至尊,也不得安生啊,对了,今日我出来的时候,是徐公公送我的,他特意暗示我,要告诉你们这事,还说他是报恩。” “前人恩泽,后人乘凉,既然徐公公提醒你了,说明他也觉得此事不妥,就按照咱们商量的办。” 吃了些粥,空了许久的胃终于舒服了许多,“好。” 贺州突然想起来一事,“使臣要进京了,那个什么崔月是不是也要来了?” “大哥派人一直跟着,看她的意思,是想来楚京,再与我们较量一番。” “早知道这样,我帮你多捅她几刀了,不过还是暮兄比较狠,直接废了她的武功,还卸了她的胳膊,要不是想着要留她一命给你,估计他能把崔月大卸八块了。” “没事,反正跑了,她也得自己到我谢姊颜的眼前来,我到要看看这个崔月,有几条命。” 姊颜嘴上虽然没有怎么提过崔月,但是从来没把她给忘了。 卿月道,“我给你配点儿药?” 姊颜好笑道,“你们也不用太在意了吧,我一个人就行,我又不是琉璃心,一碰就碎了,你们还小心翼翼的,她那种人,杀了她不是最难受的,而是让她明白,她就是不如别人,打掉她的傲气与自负,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天沉也只好道,“你心宽就好。” 反正我一直都在,无论什么事,我都给你兜着。 商议的差不多了,卿月也吃完了,贺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反正啊,她要是还能跑掉,我们就是跑到商京去,也帮你报仇。” 大家各自回去,姊颜吩咐十七,再多派人手去保护卿月,又拆开刚刚送来的信件,看了一半,就已经嘴角扬起,某些人的心愿,可是快要达成咯。 第二百二十三章 信号 今晚没什么睡意,姊颜干脆铺纸磨墨,回信一封。 交给暗卫,“送回苏越去,让他们放心。” 看来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谢灵这几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抓人容易,要问出想要的东西,很难。 这次活捉的人,足足有二百多人,在朝廷各处为官的,就有四十多名,进入权利中枢的,以兵部尚书为首,三品两名,四品五名,其它皆是四品以下,文武皆有,隐藏颇深。 而这,也只是粗略的结果,但细思极恐啊,连晋居然在楚京安插了如此多的人,还渗入朝廷内部,这些抓住的大概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想想自己身边,可能就隐藏这敌国细作,实在是心中难安。 拼死反抗,死了的足又二三百人,这些人前赴后继的扑上来,阻拦禁军行动,依照谢灵和珺王的命令,这样的细作,直接格杀。 再加上这些细作牵连的人,大理寺的牢中,真的是满满当当,有些人也被转移到更为严密的天牢,谢灵不敢松懈,派人日夜查探,更是日夜与珺王一起审理犯人,抽丝剥茧,将一条条线理清楚。 就算是最快的信鸽,从京城到青州,也要三天,姜瑜收到谢灵告诉他十皇子谋逆,陛下答应谢灵彻查细作的案子的信件时,已经过了三天了,姜瑜和谢灵一步步在各地的部署,也正好在今日行动。 青州牧得知京城事变,连连叹息,楚京是大楚心脏,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大楚之祸。 姜瑜道,“不用担心,谢兄回京发现连晋的计划之后,一直是追查此事,已经进展颇快,连晋的人在滨州露了马脚,就有迹可循,现在得到了陛下的明确授命,不过是方便一些。” “出手果断,思虑周全,你这个谢兄到是不错,谢家又要出一名国柱了。” “谢兄在京城出手了,咱们准备了接近三个月,也不能弱了他的。” “就看今晚的了。” “幸好有大人借我几个人,不然我一时也分身乏术。” “都是应该的。” 岳州,云州,华州,赵州,豫州,开州,六州之地,接近青州,是战略要地,地方开阔,人口众多,也是细作最喜欢潜伏之地。 信得过的将领,带着遵皇令的兵马,在六州出手。 由于地广人多,也只能有目标的抓住重要人物,其它人就地格杀,或者再派人追杀。 谢灵那夜暗中也帮姜瑜又求了一张圣旨,给他更大的权利,发挥他最大的能力。 有圣旨在,六州倒也没几个敢明里抗命的,何况在现在这样的时机。 这次行动,迅速,果断,抢在连晋和他的手下知道消息之前,断了他的后路,以免他故技重施。 数只信鸽在青州牧府上飞走又飞回,砚台里面的墨,今夜还没有干过。 这三天,除了抓人,到底也审问了一些东西出来。 谢灵对珺王道,“连晋想的很是周全,按照他们供词来看,这些人是分几批人潜伏,下面的人互相不知,知道的,也就几个主要人物,咱们抓住的头领有两个,连晋肯定准备了不止两条线。”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考验 “虚渺虽然是个小道士,也是爱酒之人,我没事就去找他喝喝酒,倒也自在。” 天沉看了看天色,“今晚估计不太平,我们去大理寺看看能不能帮得到忙。” 贺州道,“也行,费劲抓来的人,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二人赶到大理寺,姊颜已经到了,见他俩来也不意外,谢灵在里屋待的好好的,看来他是使了个障眼法,姊颜早感受到马车里面的人不对,便出手阻止了那些人,免得他们给旁人发出什么信号。 谢灵见他们来,也不惊讶,“都布置好了,你们来了也好,免得有漏网之鱼。” 贺州道,“真真假假,真是伤脑筋。” “他们已经乱了阵脚,没功夫分辨真假了。” 天沉道,“你已经猜到有人要刺杀你们了吧。” “今日之事,一切都看似是偶然,这些人没有喘息之机,凡是我们掌握的线索,已经抓到了九成的相关人物,他们一时慌乱,想要先刺杀我们争取时间,也是可能的,不过就算杀了我们,阻止不了这件案子,只要有线索,早晚查的干干净净,所以,他们一定会声东击西,来救人,或者灭口。” 姊颜皱眉道,“那珺王岂不是也成了诱饵,你不怕他跟你离心?” 谢灵微微一笑,“若是他只有这点儿气度,又怎能共谋大事,珺王并没有那么弱,之前只是含而不发,他的剑锋,也是很锋利的。” “你不要把人想的太高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信任是一个很脆弱的东西,你还是小心一点。” 谢灵无奈道,“好,都听我的好妹妹的,这些事儿啊,你别担心,我心里斟酌着。” 姊颜认真的点点头,这些人情世故的事,她也只是一知半解,谢灵是人精中的人精,他说斟酌,就是认真想过了。 大家等的无聊,姊颜看着谢灵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想逗逗他。 “今日我收到苏越那边的来信了,你收到没有?” “嗯?什么信,我不知道啊。” 谢灵的确是还没收到回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直觉得他以后是娶不到媳妇的,可能是因为他一时稳重,一时跳脱的性子吧,都以为他难以安稳下来,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有了心上人,非她不娶了还,让人不敢相信,所以还是先求证一番。 所以回信还是先写给姊颜,然后再派人赶到京城来看看。 谢灵灵光一现,“是不是我和林姿的事儿?他怎么说?” 姊颜想着就想笑,笑得谢灵莫名其妙,“爷爷说,你这家伙,难得开窍,要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心的,你们要是真心的,不论家世,娶了再说。” 贺州道,“谢兄一表人才,怎么说的好像娶不到媳妇一样。” “你们不知道,我七哥在苏越的时候,可是许多大家闺秀的心仪对象,可惜他从来不开窍,芳心都碎了一地,大家都觉得他以后要孤独终老了,唉,现在又急着想娶人家。” “那些姑娘漂不漂亮。” “据家里人说,都是美丽大方的大家闺秀。” 贺州可惜道,“谢兄啊,你真是,要懂得欣赏美知道吗?” “我现在只想要林姿一朵,你快说,还有什么?” 姊颜道,“家里立刻派人来看,然后二叔二婶已经准备出发来京城,相看一番,如果他们同意,那么就由他们亲自操办,三书六礼,给你们定亲。” 天沉道,“林姿端庄大方,为人诚恳,这个问题不大。” 谢灵却苦恼道,“不是啊,林姿本来就有些犹豫,万一我娘他们要是为难她,她就不同意了怎么办,她要是不同意,林远这个长兄,也不会替我们做主的。” 看他苦恼的样子,三人也是忍俊不禁,能让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谢家少家主苦恼不已的,也就只有林姿了,看来他是很喜欢林姿了。 姊颜勉强忍住笑意,“你放心,二叔二婶不会为难你们的,他们估计也只是好奇一下,毕竟你可是大家公认要孤独终老的人啊,他们怎么会吓跑自己的儿媳妇儿呢,再说了,你的眼光就算了,还有我在呢。” 谢灵茅塞顿开,“对对对,你可要替我多说几句好话,还有就是要拉住他们,别让他们吓到林姿。” 贺州好奇道,“长辈没这么不靠谱吧。” “靠谱这两个字,从来就没在我父亲母亲身上过。” 谢灵现在也无心解释,皱着眉头道,“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对了,四哥来不来。” “四哥单独来信说,护送二叔二婶来京,顺便看看我们。” “那就好了,有他再,我也能省心点儿。” 说的天沉和贺州好奇不已,谢家人在传说中,都是正直,稳重的样子,不知道真实接触到了,又会是怎样有趣的人。 还没想完,谢灵突然两眼冒精光,看了看姊颜,有看了看天沉,很欠揍的嘿嘿了两声。 姊颜觉得手有点儿痒了。 眼看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贺州问道,“你想到什么别的主意了?” 谢灵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姊颜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儿,快点儿说。” “唉,天沉还在这儿呢,你别这样凶巴巴的。” 姊颜看了他一眼。 “好好,我说,父亲母亲肯定不是为了我一个人的事儿来的,我估计他俩还肩负着什么使命,小辈中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咱俩,我跑不掉,你们也跑不掉,只要让他们盯着天沉,我的林姿就不会有压力了。” 天沉凉凉道,“谢兄你真是想了个好主意啊。” 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唉,当我们家的女婿,本来就是考验众多,你别紧张。” 姊颜沉稳道,“没事,我明日就去跟林姿说不着急,让她多陪兄长几年也是可以的,你说好不好,咱们要关心她,对不对。” 谢灵的笑,戛然而止,瞬间转为讨好,“哎呦,别别,林远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人天天陪着,咱们要长远考虑,要好好培养他,所以林姿还是不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 贺州道,“看来啊,离你的喜酒不远了,到时候我帮你挡酒。” 谢灵听了这话,眉眼都耷拉下来,“虽然我们家娶妻算是自由,但是到底是世家,礼数不可不守,三书六礼是必须x的,等我们定亲,估计都入秋了,林姿又想在家多帮林远两年,成亲怕是要等到后年了。” “啧,林姿果然是我命定的嫂嫂,以前那么多人倾慕你,你看都不看一眼,现在遭报应了吧,就是要你等一等才好。” “倒不是这个,我不想逼她太紧,只是我觉得,我在她心里,还是比不上林远,不过是个有些好感的人罢了。” 姊颜三人互看一眼,这种事情,大家都不太懂啊。 贺州摆摆手道,“你不要想的太多了,要不是把你当亲近的人,这样的心里话,她怎么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呢?再说了,要是姊颜为了嫁给天沉不顾你,你会怎么想,都是需要时间的。” 谢灵猛的抬头,“休想,我们小九还小,不到成亲的时候。”又想了一想,“好吧,我多给她一些时间,我谢灵还怕她跑了不成。” 面对贺州的调侃,姊颜和天沉少见的没有呛回去,都默默无言的坐在一旁。 正说着,有人进来禀报道,“有人摸进来了,往牢房方向摸过去了。” “你们继续盯着,不能放走一个。” 那人应了一声,随即出去了。 贺州道,“我们现在不出去?” “他们只会更小心,现在出去,就前功尽弃了,放心我布置好了,除了相应的人手,牢房外面,还布置了一些阵法,只要把人放进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不派人去跟踪?” “这些人都是心存死志,知道救人不易,估计是来灭口的,就算是让他们成功了,也不会有人接应的。” 贺州这就不懂了,“既然不是为了找接应的人,干嘛还要活捉。” “这些人或多或少总会知道一些事,这些不同的事穿插起来,我们才能找出连晋的目的,找到他的部署。” 贺州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还是等结果吧。 天沉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确切的行动?” “衙门里面有个烧水送水的聋子,他其实,并不是聋子,我让他听到了一些话。” 姊颜道,“不可大意,连晋手下到底分了几批人还不一定,现在咱们只抓到两批,以连晋的作风,一定会留后手,这后手,绝对比兵部尚书还要重。” “他们若是忍不住出手,我倒也简单了。” 既然谢灵有自己的部署,他们也就不怎么插手了。 姊颜道,“这些是你的强项,你安心查就好了。今夜陛下召见卿月,要她配置一种能让他在寿辰来临,各国来使之时,能够看起来身体健壮的药物。” 谢灵想了一下,也能明白皇帝心里的担忧,“陛下的确是为了大楚,但是有得必有失,这样舍本逐末的办法,一定会有其它影响。” “不错,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就算是卿月的医术,也只能慢慢调养,他这样做,以后恢复不了元气了。” “这药不能给。” “我已经跟卿月说了,暂时用一些有益的药稳住陛下,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和珺王现在要博得陛下信任,让他安心。” 谢灵道,“我明日就要入宫回禀案情了,姜瑜今夜也已经动手,陛下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了。” 姊颜道,“不知陛下会怎么处置十皇子。” 谢灵沉吟片刻,“他终究是陛下的儿子,恐怕陛下是不会让他死的。” “是啊,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了,他老了,心变软了,不,他只是对自己的儿子心软了。” “我知道你对他很失望,安逸太久,陛下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判断力,但是他现在,还是心怀大楚的,其余的事,还有别的办法,不是人人都能大义灭亲的。” “我不指望他能为胡太医偿命,只是谋逆之罪,本就是死罪,哪怕胡太医只是顺带,他也足够死好几次了。” 天沉安抚道,“权力斗争,向来不会考虑无辜之人的死活,这些人本来就没有良知的,十皇子一定会收到应有的惩罚。” 谢灵道,“没错,有些人手握权利是为了享受权利带来的好处,而我们,是为了控制权利。” “胡太医一家,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完成胡太医的遗愿回祖地去。” “这样也好,暂时先避开漩涡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一会儿,又有人进来禀告,外面已经一切就绪。 谢灵神色如常,有条不紊的安排,“把他们引到西边,启用阵法辅助,尽量活捉,把他们单独关押到腾出来的牢房里,连夜审问,一定要问出除了我们现在掌握的两条线之外的其它线。” “属下明白。” 外面渐渐响起嘈杂的声响,三人见谢灵稳操胜券的样子,也不多问。 贺州道,“连晋的暗桩被你拔出,还弄得满城风雨,那楚商两国岂不是要交恶了?” 谢灵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窗户纸被戳破了,就要直面对方的獠牙了,贺兄有何担心之处吗?” “国家大事有你们谋划,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样的话,那个崔月,咱们到底还你能不能动?要是等到她自己来了楚京,咱们不能动她,这不是乱套了。”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姊颜心中也是一叹,这个仇如今还真是不好报,自己心中暗暗思量着就罢了,贺州这个看着粗枝大叶的人,也在心里记着呢。 谢灵道,“楚商两国关系一直不太好,这次矛盾爆发,很可能演变成战事,若是我们对崔月出手,被人抓住,就是对商国来使不利,届时战起,我们就是罪人。” 贺州不耐道,“你就说能不能报仇。” 天沉按住他,“不要急,既然她都来了,怎么会不报仇,谢伯父还有南祺的仇,我们都要抱,只是要小心些罢了。” “那你们不早说,我昨天还想着要不我连夜去找崔月,然后悄无声息的砍了她,免得你们为难。” 姊颜道,“不急,连晋现在也不敢挑起战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先维持表面的和平,咱们只要在不打破这个和平的情况下,微微做一些调整,就可以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外面的喧哗停止了,三人没别的事儿做,也就打着哈欠准备回去了。 可怜谢灵又要连夜审问,一早还要入宫面圣。 次日,谢灵一早入宫,与皇帝密谈两个时辰,皇帝怒气冲天,连下圣旨,朝中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被拿下的兵部尚书以及一众涉案官员,被禁军押入宫中面见天颜。 参政曾学知下冠入宫跪地请罪,皇帝却不愿见他。 端王在皇帝见完这些人之后,入宫求见。 “儿臣见过父皇。” “朕这里一团乱麻,你来做什么?” 端王郑重跪下,正色道,“儿臣求父皇留郑妃一条命。” 皇帝怒道,“你说什么?他们母子做的好事,你还要朕留她一命?”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为难,只是郑妃娘娘抚养儿臣成人,儿臣应当报答,儿臣愿代其受过,只求父皇饶她一命,她不过是个深宫妇人罢了,父皇,求你饶她一命吧。” 皇帝道,“你就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她们是谋逆的罪名,你怎么代其受过?要朕杀了你,换她的命吗?” “父皇,再怎么样,她是儿臣的养母啊,儿臣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恩情,父皇,您就开恩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自尽 “此事不要再多纠缠,如何处理朕心中自有定论,你不要再掺合了,你心中不忍,朕许你去看看她,你下去吧。” “父皇。” “下去吧。” 看父皇不肯再听,瑞王欲言又止,只得告退。 徐公公在一旁给站在门口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低着头退出去。 端王刚出门,小内侍上前半步,“殿下,奴才带你去看望郑氏。” 端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略,想了一想,才知道他说的是郑贵妃,如今她已经被废了封号,是一介罪人,再没有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贵妃封号了。 “劳烦带路了。” 小内侍道,“殿下客气了,这是陛下的恩典,殿下请跟我来。” 一路上,端王思绪如潮,翻涌难平,一场变故,撕开了所有的温情脉脉,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心里一直是念着郑妃的养育之恩,哪怕她的恩情并不单纯。 当年的事,大家各执一词,希望郑妃娘娘能够像小时候一样,认真为自己解惑吧。 稍稍问了几句郑妃近况,那小内侍回的敷衍,便也不再问了,在心里默默猜想着等会儿将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走着走着,端王回过神来,发现这还是去贵妃原来宫殿的路,“郑妃还住在原来的宫殿吗?” 内侍道,“是,陛下一时不想见郑氏母子,交给皇后娘娘处置了,娘娘吩咐把她关押在原来的宫里。” 是了,无论如何,郑妃和十弟翻不了身了,就算最后勉强留得性命,也再不复之前的尊崇地位,皇后将她这个“罪人”放在原来的贵妃宫,让她对着这所富丽堂皇的大宫殿,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和羞辱,伤人于无形,皇后娘娘的手段,还是这样厉害。 只是皇后和陵王这次也不易脱身,还有这样的闲心来对付郑妃,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厌恶郑妃,还是另有打算啊。 端王揉揉眉心,这些都跟自己无关了,还是不要再想了。 走过长长的甬道,那座宫殿笼罩在一团黑暗之中,隐隐只能看到轮廓,与其它灯火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 走进到宫门外,才有宫中侍卫提着两盏灯笼出来,是皇后派来看守宫殿的人。 那人一看,是端王,也不敢无礼,躬身行礼阻拦道,“见过端王殿下,陛下和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此处,还请殿下见谅。” 一旁的小内侍忙上前来,“是陛下让我带端王殿下来此见郑氏的。” 那人微微提高一点灯笼,“原来是小徐公公啊,那定然是真的了,既然如此,殿下进去吧,只是那罪人,不,郑氏如今爱说胡话,还请殿下小心。” “本王知道了,你们在此幸苦了。” 身后跟着的心腹,忙掏出一个钱袋,递到侍卫手中,侍卫不动声色的接了,脸上更加恭谨起来,“殿下快进去吧,我们在这里,殿下不用担心。” 说着,把手里的灯笼递了过来,小徐公公忙接了过来。 端王带着小徐公公进去了,心腹却留在门前,没有进去。 借着灯笼,园子里的花,还开的旺盛,鼻尖还能嗅到缕缕花香。 拍了拍门,等了一小会儿,却没有人来开门,端王亲自推开大门,逼仄的黑暗围拢着一只残烛,丝丝凉风,带着火苗起舞。 郑妃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微弱烛光的边缘,一脸木然,空旷的宫殿,只有她一人。 听见有人进来,她也没有什么动静。 端王走近轻声道,“郑妃娘娘。” 郑妃的眼睛动了动,还是黯然,转过头来,发现是端王。 她突然站起来,双眼亮了起来,抢上前来,“煜儿,你来了,是不陛下让你来的,陛下赦免我和你弟弟了,对不对。” 端王只得安抚道,“父皇还没有下命令,他并不是要定你们死罪,只是不得已,你不要着急。” 郑妃放下拽住他袖子的手,苦笑道,“是我异想天开了,既然不是如此,你来做什么,还不去躲起来,等着看笑话?” 听到这话,端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被郑妃养大,却不愿帮助他们母子,还拒绝了十弟的拉拢,投入大哥手下,虽然十弟的计划一定会失败,但是自己终究还是算是令他失败的原因之一,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郑妃了。 “您说什么呢,我自幼由您扶养,这份恩情没齿难忘,只是求个恩典,来看看您,这没什么的。” 郑妃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既然如此,你去求陛下,放过我们母子,他那么宠爱你,你去啊,哪怕求着琼妃一起开口求陛下也可以。” “不,不,不用帮我求情,让陛下放我皇儿一马就好,我无所谓的,你快去求陛下开恩。” 端王邹起眉头,无奈道,“父皇刚刚已经赶我出来了,他现在不想听我们求情。” “哼,是你不想吧,陛下那么宠爱琼妃,只要你们一起开口,陛下肯定会松口的,难道你不是真心为你弟弟求情吗?” “现在是朝中的人咄咄逼人,父皇就算有心,也要向他们交代啊。” “呵,不过是留着一个废皇子的命,陛下难道不能做主吗?你不想求情就算了,我也不想连累你,你走吧。” 端王自然不会离开,他还有话要问。 郑妃走回原处坐下,从一旁笼罩在黑暗中的小几上,摸起一支八尾凤钗,扭身,凑到烛光下,仔细的端详着,那钗子做工精致,是个宝物,稍微见一点光,就已经耀眼起来。 想起皇后带人搜宫之后,从自己珍爱的宝物匣子里,拿起这支凤钗,居高临下的斜睨了自己一眼。 “以前你还有八尾凤钗戴着,非要盯着本宫的九尾凤钗,可惜啊,今后你连八尾都带不了了,这支钗子就留给你看看吧,免得你说我不念多年的情分。” 傲慢的将钗子丢在自己旁边,头也不回的样子,真是把胜利者的姿态,做到极致了啊。 “你怎么还不走。” “我还有一事想问。” “问吧,问玩赶紧走吧,就当我没有养过你。” 端王定定心神,“我想知道,当年我母妃的事,她是怎么死的。” 郑妃冷笑起来,“你是想问,是不是我害死她的吧。” “请您如实告知。” “当年我地位不高,还要靠着你那得宠的母妃自保,就算我心里再恨她,也只能忍着,可惜我忍得了,别人忍不了,当年她得陛下宠爱,元后虽然是陛下原配,又受人尊重,但是一直身体不好你母妃有了身孕,对她有了威胁,她稍稍动了动手指头,你的母妃,就永远的离开你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帮我母妃,你在说谎,元后不是这样的人。” 郑妃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什么做不出来,元后也不是圣人。” “你是说,元后为了大哥的地位,加害了我的母妃。” “据我所知,就是这样。” 郑妃又道,“有些人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一副圣人的样子,一旦触及他们的切身利益,就会笑眯眯的除掉别人,你以为烨王又真的那么单纯正直吗?” 端王心中翻起巨浪,勉强压下,只道,“这些事,我会去查证,我会想办法求父皇的,您等着就好。” 郑妃不语。 端王稳住步子,往外走去,快要出门时,只听郑妃道,“一定要留你弟弟一命。” 端王步子一顿,却没有停留,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小徐公公,帮着关上门,跟着出去了。 走到大门,勉强向侍卫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在转角处谢过小徐公公,暗示小徐公公不要将今晚听到的话传出去,又让他帮着谢过徐公公的好意,带着人匆匆忙忙的出宫去了。 端王虽然一直有些怀疑母妃的死,只是他没什么自己的势力,从小又长在郑妃膝下,时刻有人看着,也没有机会查证,还不容易摆脱了控制,得到的线索,又是这么匪夷所思,想过无数中可能,也没想过人人称颂,德行传遍天下的元后,会是真正的凶手。 而一直受人尊敬的大哥,是这件事的起因,而自己,却站在了大哥的阵营,自己难道又错了吗? 时辰已经这样晚了,皇后宫中,还是灯火辉煌,只见她一边啜饮着茶水,一边听着跪下下方的人的禀报,随着那人的禀报,皇后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一切尽在掌握。 过了不久,又有人急急忙忙跑到皇后宫里求见。 原来又是郑氏那边的人,郑妃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整个宫里也只有皇后派去的一个侍女,特意看着郑妃的。 “娘娘,请恕奴婢看守不周,郑氏方才自尽了,就在端王走后不久。” 皇后不过扬了扬眉毛,没想到郑氏还算硬气,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郑妃是用娘娘留下的凤钗自戗的,这样不用处理吗?” “无事,不用惊慌,你去如实告诉陛下一声就是。”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可恶 皇帝打发了各方人物,终于能静下来眯着眼睛让琼妃给捶捶背,能休息片刻,就有人来报,说郑氏自尽了。 琼妃手中一顿,心中莫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一时是风光无两,一时已是屈辱而去。 听了这个消息,皇帝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语气如常道,“她死了,想必皇后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让皇后自己斟酌处理吧,好带也是皇子生母,端王的养母,不要太难看就是。” 那报信的侍女只莫名觉得胆寒,数年情分,陛下实在是太心狠了,想来若不是有两位殿下,郑氏连个全尸都捞不到吧。 识趣的退下,“奴婢明白了。” 琼妃皱起秀眉,心中叹息不已,皇后和郑贵妃斗了数年,如今算是惨胜,还失了圣心,日后宫里恐怕更不平静了。 想到这里,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手,轻轻握住,放在两手之间,“我身边,就剩下你和义宁了。” “陛下不要这样说,几位殿下,各位大臣,都对您忠心不二,您快些好起来就好了。” “不一样,这都不一样,罢了,日后你就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琼妃眼中闪过一丝神伤,还是柔柔道,“是。” 徐公公亲自送琼妃出去,掀帘子的时候说了一句,“娘娘不必多想,知道的越多越少烦扰,陛下是想护着娘娘。” 琼妃点了点头,带着侍女,去了偏殿歇息。 目送琼妃离开,徐公公半弓着老腰,不紧不慢的走回皇帝身边。 “小徐子,召柏青和沈丘来见我。” “陛下,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您身体还未恢复,太过操劳了,不如明日再召见他们?” 皇帝再不掩疲惫之色,叹道,“在其位,如何不操劳,事情没有问清楚,朕哪能安眠,让他们连夜觐见。” “是,老奴现在就命人去传达旨意,只是待他们来还有一个时辰,陛下小憩一会儿吧。” “也好,时辰差不多了叫醒我。” “是。” 徐公公上前服侍他躺下,又忙让人去召人。 谁知皇帝一觉混混沉沉睡到天亮,柏青和沈丘只好在寝宫大殿等了半夜,沈丘年老,体质弱些,压抑的咳嗽了半夜,徐公公让人准备了薄毯,还是止不住。 皇帝醒了,粗粗洗漱一番,在寝宫里面召见了二人。 柏青二话不说,先一下子跪倒在地,沉痛道,“臣护主不力,害陛下受苦许久,请陛下责罚。” 沈丘也忙拜下,边咳喘着,边道,“此事诡异,柏将军一时不察,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起来吧,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那孽子实在可恶,不过今日不是追究此责的时候,朕吩咐给你的任务如何了?” 柏青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并几封信,呈递上去。 “跟着姜瑜出去的龙影卫,陛下全权交给姜瑜,他们听命行事,所懂内情不多,一切事宜,一直以谢姜二人主导,这些是他们的所见所闻,臣整理了一些,给陛下过目。” 皇帝边看边点头道,“此事交给他们,朕倒也放心,就是不知进展如何,谢灵现在又揽了一份重要差事,不知能不能两边兼顾。” 沈丘道,“谢灵不是个没有计划章程的人,两案皆是惊天大事,他不会鲁莽,现在也已经与他当时预计的时间相近,恐怕两事有何关联,他还没有明说罢了。” “是啊,龙影卫传来的消息上说,姜瑜他们似乎已经快要完成部署,就要行动了,而最近传来的信,已经是四天前的了。” “你们的意思是,谢灵和姜瑜计划,两边同时动手?朕倒是好奇他们的成果。” 沈丘轻咳几声,抚着心口道,“一切以家国为重,谢家人代代如此,谋定而后动,谢灵深得老太傅真传啊。” “你倒是很欣赏他,朕倒是听说,现在外面乱得狠,禁军和护卫军到处都在抓人。” 说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又状似无意道,“他聪颖过人,你说他会不会是刻意安排了一条看似被逼无奈的路,来帮助珺王?” 沈丘一惊,陛下这就已经开始猜疑谢灵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朝纲不问,君主却和臣子离心,实在是不好。 倒是柏青,年轻直率,没什么花花肠子,反而直接抢在了沈丘之前说了话,“怎么会,谢灵早已经是兼顾几方,他看着也算正气,当时的局面,连龙影卫都头冒冷汗,谢灵他们的法子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保全了陛下,也暂时稳住了局面,若有其它心思,早就动手了。” 沈丘心道不好,前面的话倒也算了,也能帮着打消陛下的疑虑,只是这最后一句,陛下忌惮的不是谢灵做过什么,而是他有做什么的能力。 “此言差矣,柏将军有些本末倒置了,谢灵的地位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被控制之时,他哪有什么反抗之力,只能在诸皇子间寻个空子,救出陛下,再解决困局,这样一针见血的判断,才是他的过人之处。” 柏青这才明白过来,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个马屁,“说来还是陛下圣明,有识人之明,用了谢灵,不然谢灵哪有这机会。” 皇帝笑道,“朕看柏青你倒似乎不太喜欢谢灵啊?” “臣只是与他接触不多,不了解他,不过就目前来说,他行事实在是周密,环环相扣,与臣不是同类人。” 皇帝笑着摇摇头,“你是一介武将,自然不懂他,他们是顶着白泽族徽的,是辅政能手,心思不可不缜密,日后啊,你们可少不了要打交道。” “打了一回交道,臣麾下半数龙影卫都被他要走了,日后臣岂不是要被他卖了。” 沈丘道,“谢灵肯定会把你当宝贝,那舍得卖了你。” 偷偷忘了一眼皇帝,看他神色缓和,沈丘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又商议了一个时辰,皇帝又问了帝师的行踪,沈丘还是含糊不答,只作什么也不知道,皇帝也是无奈。 而远在青州的姜瑜,可没有那么多听话的禁军调配,只能在帷幄之中,等着各方消息。 青州牧也早早的就来找他,只见一大早,姜瑜就在书房练字,姜瑜右臂受损,日后怕是只能勉力端水执物,写字画画就再难拿起了。 他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就在练右手字,成效颇为不错。 “虽说写字静心,你的伤势未愈,事务繁多,还是要注意些。” 姜瑜淡笑道,“无事,只是得空了就练一练,若是写字有碍,也多有不便,再则左右手本就相通,只是不习惯罢了,多练一练,就习惯了。” “年轻人刻苦些是好事,不过还是身体重要。” “有的人比身体更重要啊。” “说的是你的心上人吧。” “大人不取笑我了。” “你想起来她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我可没有在取笑你。” 姜瑜耳根有些红了,也是太过思恋,也无人诉说,青州牧也是个和蔼的长辈,便也吐露几句心声。 “我与她好不容易争取到在一起的机会,这次受伤,她肯定难过,我练好了左手,让她安心些,我就安心了。” “你啊,你的安危,你的身体才是她最关心的才对,练好了字有什么?要是身体好不了,她才难以安心,你还是好好休息,让她看到健全的你才对。” 姜瑜知道他担心自己,作势作揖道,“晚辈听从教导,这就歇息。” 青州牧哈哈大笑,让人传膳过来,二人用了,又开始处理事务。 大家都忙了起来,谢灵谢运整日晚归,天沉和姊颜除了要忙一些公事,二人还帮着谢灵张罗东西,对这个没兴趣的贺州自然闲了下来,被玉眉叫走,配合她们练曲子去了。 他的风格本就成一体,带着慢慢的潇洒桀骜之意,倒是挺和谢虞的剑舞。 剑舞结合了玉眉的秘籍谢家的剑招,再加上曲子引导的侠气,到有了初闯江湖的意味,玉眉很是喜欢。 剑不是一件道具,它应该有它的作用,哪怕在舞中,也应该有它的锋利之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案子还没了解,京里却渐渐趋于平静。 烨王,陵王,珺王三人得了旨意,一起为各国使臣到来做准备,朝中各部,又运作起来,京里突然又开始刮起喜庆的风来。 端王倒是没有什么差事,动逛一逛,西看一眼,闲适的很。 卿月的药也送了上去,是一些独家秘方的补药,太医们验过了也说没什么问题,皇帝喝了几日,也不知是神医的独家秘方太过神奇,还是因为皇帝的心情渐渐开阔,皇帝身体,竟然恢复的很快。 卿月进宫把脉,直觉不对,还没问清楚,就被打发了出来。 而郑氏之死,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皇后将她的尸身谴回娘家,不与葬于皇家陵园,十皇子知道郑氏的死讯,在牢里发狂了几日,却也无计可施。 消息也已经传回了商国,连晋直觉气血翻涌,谢灵一下子毁了自己在楚国近一半的部署,实在可恶。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始 皇帝打发了各方人物,终于能静下来眯着眼睛让琼妃给捶捶背,能休息片刻,就有人来报,说郑氏自尽了。 琼妃手中一顿,心中莫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一时是风光无两,一时已是屈辱而去。 听了这个消息,皇帝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语气如常道,“她死了,想必皇后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让皇后自己斟酌处理吧,好带也是皇子生母,端王的养母,不要太难看就是。” 那报信的侍女只莫名觉得胆寒,数年情分,陛下实在是太心狠了,想来若不是有两位殿下,郑氏连个全尸都捞不到吧。 识趣的退下,“奴婢明白了。” 琼妃皱起秀眉,心中叹息不已,皇后和郑贵妃斗了数年,如今算是惨胜,还失了圣心,日后宫里恐怕更不平静了。 想到这里,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手,轻轻握住,放在两手之间,“我身边,就剩下你和义宁了。” “陛下不要这样说,几位殿下,各位大臣,都对您忠心不二,您快些好起来就好了。” “不一样,这都不一样,罢了,日后你就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琼妃眼中闪过一丝神伤,还是柔柔道,“是。” 徐公公亲自送琼妃出去,掀帘子的时候说了一句,“娘娘不必多想,知道的越多越少烦扰,陛下是想护着娘娘。” 琼妃点了点头,带着侍女,去了偏殿歇息。 目送琼妃离开,徐公公半弓着老腰,不紧不慢的走回皇帝身边。 “小徐子,召柏青和沈丘来见我。” “陛下,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您身体还未恢复,太过操劳了,不如明日再召见他们?” 皇帝再不掩疲惫之色,叹道,“在其位,如何不操劳,事情没有问清楚,朕哪能安眠,让他们连夜觐见。” “是,老奴现在就命人去传达旨意,只是待他们来还有一个时辰,陛下小憩一会儿吧。” “也好,时辰差不多了叫醒我。” “是。” 徐公公上前服侍他躺下,又忙让人去召人。 谁知皇帝一觉混混沉沉睡到天亮,柏青和沈丘只好在寝宫大殿等了半夜,沈丘年老,体质弱些,压抑的咳嗽了半夜,徐公公让人准备了薄毯,还是止不住。 皇帝醒了,粗粗洗漱一番,在寝宫里面召见了二人。 柏青二话不说,先一下子跪倒在地,沉痛道,“臣护主不力,害陛下受苦许久,请陛下责罚。” 沈丘也忙拜下,边咳喘着,边道,“此事诡异,柏将军一时不察,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起来吧,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那孽子实在可恶,不过今日不是追究此责的时候,朕吩咐给你的任务如何了?” 柏青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并几封信,呈递上去。 “跟着姜瑜出去的龙影卫,陛下全权交给姜瑜,他们听命行事,所懂内情不多,一切事宜,一直以谢姜二人主导,这些是他们的所见所闻,臣整理了一些,给陛下过目。” 皇帝边看边点头道,“此事交给他们,朕倒也放心,就是不知进展如何,谢灵现在又揽了一份重要差事,不知能不能两边兼顾。” 沈丘道,“谢灵不是个没有计划章程的人,两案皆是惊天大事,他不会鲁莽,现在也已经与他当时预计的时间相近,恐怕两事有何关联,他还没有明说罢了。” “是啊,龙影卫传来的消息上说,姜瑜他们似乎已经快要完成部署,就要行动了,而最近传来的信,已经是四天前的了。” “你们的意思是,谢灵和姜瑜计划,两边同时动手?朕倒是好奇他们的成果。” 沈丘轻咳几声,抚着心口道,“一切以家国为重,谢家人代代如此,谋定而后动,谢灵深得老太傅真传啊。” “你倒是很欣赏他,朕倒是听说,现在外面乱得狠,禁军和护卫军到处都在抓人。” 说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又状似无意道,“他聪颖过人,你说他会不会是刻意安排了一条看似被逼无奈的路,来帮助珺王?” 沈丘一惊,陛下这就已经开始猜疑谢灵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朝纲不问,君主却和臣子离心,实在是不好。 倒是柏青,年轻直率,没什么花花肠子,反而直接抢在了沈丘之前说了话,“怎么会,谢灵早已经是兼顾几方,他看着也算正气,当时的局面,连龙影卫都头冒冷汗,谢灵他们的法子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保全了陛下,也暂时稳住了局面,若有其它心思,早就动手了。” 沈丘心道不好,前面的话倒也算了,也能帮着打消陛下的疑虑,只是这最后一句,陛下忌惮的不是谢灵做过什么,而是他有做什么的能力。 “此言差矣,柏将军有些本末倒置了,谢灵的地位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被控制之时,他哪有什么反抗之力,只能在诸皇子间寻个空子,救出陛下,再解决困局,这样一针见血的判断,才是他的过人之处。” 柏青这才明白过来,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个马屁,“说来还是陛下圣明,有识人之明,用了谢灵,不然谢灵哪有这机会。” 皇帝笑道,“朕看柏青你倒似乎不太喜欢谢灵啊?” “臣只是与他接触不多,不了解他,不过就目前来说,他行事实在是周密,环环相扣,与臣不是同类人。” 皇帝笑着摇摇头,“你是一介武将,自然不懂他,他们是顶着白泽族徽的,是辅政能手,心思不可不缜密,日后啊,你们可少不了要打交道。” “打了一回交道,臣麾下半数龙影卫都被他要走了,日后臣岂不是要被他卖了。” 沈丘道,“谢灵肯定会把你当宝贝,那舍得卖了你。” 偷偷忘了一眼皇帝,看他神色缓和,沈丘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又商议了一个时辰,皇帝又问了帝师的行踪,沈丘还是含糊不答,只作什么也不知道,皇帝也是无奈。 而远在青州的姜瑜,可没有那么多听话的禁军调配,只能在帷幄之中,等着各方消息。 青州牧也早早的就来找他,只见一大早,姜瑜就在书房练字,姜瑜右臂受损,日后怕是只能勉力端水执物,写字画画就再难拿起了。 他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就在练右手字,成效颇为不错。 “虽说写字静心,你的伤势未愈,事务繁多,还是要注意些。” 姜瑜淡笑道,“无事,只是得空了就练一练,若是写字有碍,也多有不便,再则左右手本就相通,只是不习惯罢了,多练一练,就习惯了。” “年轻人刻苦些是好事,不过还是身体重要。” “有的人比身体更重要啊。” “说的是你的心上人吧。” “大人不取笑我了。” “你想起来她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我可没有在取笑你。” 姜瑜耳根有些红了,也是太过思恋,也无人诉说,青州牧也是个和蔼的长辈,便也吐露几句心声。 “我与她好不容易争取到在一起的机会,这次受伤,她肯定难过,我练好了左手,让她安心些,我就安心了。” “你啊,你的安危,你的身体才是她最关心的才对,练好了字有什么?要是身体好不了,她才难以安心,你还是好好休息,让她看到健全的你才对。” 姜瑜知道他担心自己,作势作揖道,“晚辈听从教导,这就歇息。” 青州牧哈哈大笑,让人传膳过来,二人用了,又开始处理事务。 大家都忙了起来,谢灵谢运整日晚归,天沉和姊颜除了要忙一些公事,二人还帮着谢灵张罗东西,对这个没兴趣的贺州自然闲了下来,被玉眉叫走,配合她们练曲子去了。 他的风格本就成一体,带着慢慢的潇洒桀骜之意,倒是挺和谢虞的剑舞。 剑舞结合了玉眉的秘籍谢家的剑招,再加上曲子引导的侠气,到有了初闯江湖的意味,玉眉很是喜欢。 剑不是一件道具,它应该有它的作用,哪怕在舞中,也应该有它的锋利之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案子还没了解,京里却渐渐趋于平静。 烨王,陵王,珺王三人得了旨意,一起为各国使臣到来做准备,朝中各部,又运作起来,京里突然又开始刮起喜庆的风来。 端王倒是没有什么差事,动逛一逛,西看一眼,闲适的很。 卿月的药也送了上去,是一些独家秘方的补药,太医们验过了也说没什么问题,皇帝喝了几日,也不知是神医的独家秘方太过神奇,还是因为皇帝的心情渐渐开阔,皇帝身体,竟然恢复的很快。 卿月进宫把脉,直觉不对,还没问清楚,就被打发了出来。 而郑氏之死,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皇后将她的尸身谴回娘家,不与葬于皇家陵园,十皇子知道郑氏的死讯,在牢里发狂了几日,却也无计可施。 消息也已经传回了商国,连晋直觉气血翻涌,谢灵一下子毁了自己在楚国近一半的部署,实在可恶。 第二百三十章 探望 “有何不妥,富贵也享过了,身后事不必看的太重,去办吧。” 只听有人小声道,“不知我们的身后事还有没有人替我们收拾。” 无人答话,老太爷让他们都散了去,大家各自回去,却又觉得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端王闲了几日,通过琼妃帮忙,才求得皇帝恩准,去见十皇子一面。 天牢幽深,不见天日,血腥味,加上牢中陈年的腐朽的味道,闻起来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气味。 天牢里面都是重犯,大多数人已经麻木,听到有人进来,也不过是动了动眼珠子。 十皇子被关在最里面,狱卒谄媚的领着端王,走过一排排牢房,手中的火把一跳一跳,起伏不定。 到了地方,狱卒识相的开门,走开。 端王见十皇子只着中衣,已经染作了灰色,平日精心养护的头发,也已经打拗了,对着墙角坐着,一动不动。 虽然无人敢私自对他用刑,他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平白给人一种落魄,了无生趣之感。 “十弟。” 十皇子先抬了一下头,仿佛脑子里要转一转,才能反应过来有人在叫他。 带他缓缓转过头来,端王一阵心酸,满脸乌黑,却挂着干涸的泪痕,胡茬已经长的老长。 也只是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 “你是不是等不及我死了,来看看我怎么还不死。” “怎会,既然父皇开恩能让我来见你,你未必没有生机,我一定会尽力保住你的。” 十皇子将头转回去,不想再看他,“你不要假惺惺了,滚回去自己躲着吧。” “那时我答应过你母妃,要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 听闻此言,十皇子站起来,转过身,问道,“什么?你见过母妃最后一面?” “当时父皇不愿听我的话,只是准我见了她一面,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看在她养我长大,你我兄弟的份上,保住你,后来我就接到消息,她在宫中自尽了,想来她是想要我下定决心,救你一个人吧。” “就凭你这个胆子,能做什么?我母妃的尸身呢?” “被皇后谴回郑国公府了。” “好一个皇后,我母妃一定是被她逼死的,这个贱人,郑府的人一肚子怨气,又怎会好生安置我母妃。” “老太爷出面,将她葬入候府竹园中了,也算给她个清静。” 十皇子走到端王近前,看着他的眼睛,“你若真想为母妃做点事,就不要让皇后那个贱人如愿。” 端王苦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拿什么跟皇后斗。” “你不是拒绝了我,投靠了烨王吗?只要有心,就一定会有机会。” 端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用这样看我,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你的立场,大家都看的清楚。” 端王道,“我尽力二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你,不能辜负了她的心血。” 十皇子不语,看起来也没什么信心。 端王知道他不信,也不多言,犹豫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生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生母的死?她的死是正常,还是有人所害?” “不是说难产去了吗?莫非你查到有什么内情?” “也不算,只是宫里的事,难以常理揣度罢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会尽力打点,让你好过一些,等父皇想开了,我就来接你回去。” “没把握的事,还是不要再说了。” 待走出牢房,端王心中已有定论,这些日子的查探,母妃的死,确实有可疑之处矛头都是指向元后,烨王十有八九是杀母仇人之子,自己断不能再为他所用。 烨王和皇后,自己一个也无力匹敌,那就只有想法子,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了。 而眼前就有一件事,正好可以利用。 直接入宫,见了皇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儿臣今日来,有要事相告。” 皇后挑起凤眉,“哦?不知是何事。” “自然是与那夜之事有关。” “这样重要的事,老九你不禀告陛下,告诉我做甚。” “此事与三哥有关,我告诉父皇,父皇也不过小惩大诫,但是对母后和三哥来说,就是不平了。” “这样啊,你说说看。” “当日的圣旨之迷,使得三哥和十弟针锋相对,让别人渔翁得利,这其中的关节在于多出来的一道圣旨,母后一定在查它的来历吧。” “这么说,你知道?” “是大哥,当日十弟拉拢我,我没有答应,只好寻求大哥庇护,无意得知了他的谋划,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正直无私的大哥,也有如此玲珑心思。” “你有什么证据?” “有能力做这件事的,只有那么几个,十弟不会做,三哥没做,而五哥早已稳操胜券,不会多生枝节,大哥多年求储位不得,难免会铤而走险,他做的隐秘,我没拿到证据,但是也得到了些许消息。” “烨王庇护了你,你却要害他?” “因果循环罢了,他欠我的。” 皇后眼中划过一丝嘲弄,却道,“知道了,我会去让人查证的,就是不知端王日后的阵营?” 端王躬身道,“唯母后,三哥,马首是瞻。” “好,好好好,你这个决定,不会后悔的。” “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郑妃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与十弟一起长大,求皇后助我保住十弟的性命。” “如今陛下心软,只是保命的话,应该会有办法,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谢母后。” 姜瑜的部署也大获成功,具体收获,也从各地快马加鞭送到了谢灵手中,谢灵整理之后,和京里的案子一起呈递了去。 此时离谋逆之夜,已经过去了大半月,姜瑜也已经返程。 皇帝看了结果,心中庆幸不已,连晋实在是安排了好大的一盘棋啊,幸好现在发现并且遏止了。 姜瑜此次功劳不小,等他回来,需好好奖赏一番,谢灵也应当正式升为中书侍郎了。 皇帝思考了半日,还是决定将结果整理一下,公诸于世,楚国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 一时间,商国派无数细作,打入楚国内部,被人揪出来的事,迅速传出,楚人无不义愤填膺。 秦,晋,齐三国只觉唇亡齿寒,哪怕晋商自古就是盟国,也不敢不细心查探,以防商国。 楚人等着商国的回应,而商国的使团,却不慌不忙的靠近了楚京。 崔月得知连晋的计划被人识破,还损失不小,自然是气愤不已,自从上次之败,除了伤在身上,还伤在心上,整个人变得急躁,敏感,无法自控。 宁明忙的焦头烂额之际,还要安抚她,原本的风轻云淡之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谢家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儿啊,他们也是被严重低估了。 各国使臣将要进京,意味着五国大会也即将开始了,楚京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各大客栈,满了八成,街道上总是能看见许多背着武器的江湖人,这样的人多了,就容易出乱子。 这些日子京城的治安乱了许多。 珺王负责这一块,不好处理。 姊颜三人也算是江湖中人,珺王便请他们帮忙出出主意。 珺王道,“这些人很多是他国来的,咱们不能太过无礼,但是又不能放任,实在是难以掌控。” 贺州直接道,“这些人啊,不服管,只服强者,你找几个高手,先震慑他们一下,他们就不敢乱蹦哒了。” “什么样的高手,能镇住所有的的人?你们如今的身份,又不能随意出手,难道要我去请楚京里面那些早已不出世的高人?” 贺州挠挠头道,“出手倒是没什么,不过一想,只要我们一出手,就是没完没了的挑战,很烦唉。” 天沉看着他淡笑着摇头道,“贺兄虽然天马行空,但是我觉得他说的对,对付他们,以暴制暴,是最好的。” 珺王道,“父皇的寿辰还没开始,京里已经乱了,处处打斗,怎么能行。” 姊颜想了想道,“他们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心中还是忌惮官府的,若不是想着现在楚京里江湖人多,官府难以管教,他们也不敢乱蹦哒,无论是楚国人,还是他国人,咱们还是要强硬些,先礼后兵。” “看来谢小姐心中已有章程?” “不过是想了个大概罢了,贺兄和天沉没有接触过这些,我倒是知道一二,既然都想举行五国大会,咱们就要制定规矩,没人都要遵守,我们要有执法的能力,才能镇住他们蠢蠢欲动的心。” “愿闻其详。” “首先,京里现在鱼龙混杂,我们要保证百姓们的安全,不能让那些人随心所欲,其次调用重兵,每条街道都要巡防,以防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巡防倒是没有什么,让大家幸苦一个月两个月,保护百姓,大家也不会有怨言,只是有些高手,难以镇住啊。” “那就派弓箭手,再调集军用重弩,合理安排,京中数万大军,难道还守不住治安吗?”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严重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牵线 姊颜笃定道,“不会,必要的时候,杀鸡儆猴也是行的,太过退让,只会让人觉得可期,亮出底线,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 珺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今晚我先回去拟个章程,明日就去请旨,调动城防,安排弓箭和重弩,争取几日之内部署完成。” 姊颜三人见他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自然也不会太插手,再商谈几句,便告辞回去。 珺王也不多留,毕竟还有要事要处理。 不得不承认,这三人的性子,都有些相似,手腕强硬,处事果断,谈到正事,便是公事公办的架势,虽然言语间随意一点儿,也是自信使然。 暮贺二人看事倒也能直中要害,只是对京中情况,朝中势力不了解,姊颜在这些方面,要比他们强些,若是他们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但是又转念一想,到底是自己贪心了,他们不爱荣华,不慕权势,若不是为着一些事,恐怕也不会留在楚京,为这事费心,也不过是看着百姓的安危,还要谢灵的案子罢了。 想到这里,又突然想起,姊颜终究是要立刻楚京,日后再难相见,心里又有一丝难过。 独自想了一会儿,府里的心腹上前询问,有何良策。 珺王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道,“已经有了些想法,召集大家来,我们一起商议一下具体该如何部署。” “是,属下这就去叫大家来。” 天色已经黑了,姊颜三人也不急,骑着马,在街上慢慢走着,看灯火渐渐多起来,汇聚成一道灿烂的星河,心情十分不错。 逛了一会儿,才回到府中,刚刚转过府前的那个转角,就看到大门前停了几辆马车,头一辆看着十分的眼熟,姊颜心中一阵不妙。 天沉二人自然感觉到了,“怎么了?” “没想到他们二位这么快就到了,还堵在这里了,七哥肯定还没回来,我们要惨了。” 二人猜到这就是让姊颜兄妹头疼不已的两位,谢灵的父母,姊颜的二叔谢湍,二婶李氏。 三人也只好加快速度,走近了借着府前的灯光一看,果然是二叔按照二婶的喜好,特地打造的那辆马车。 刚刚从马车下来的人,也发现了三人。 走到近前,姊颜当先从马上跳下来,“二叔,二婶。” 谢湍道,“小九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老四这次回去可是没少跟我炫耀。” 天沉二人下马,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声音的主人,相貌与谢灵七分相似,还看得出来年轻时风范,也是英俊潇洒,看着不过是不惑之年而已。 那妇人看着不过三十来岁,也是个美人,满面笑意,平易近人。 “那您没有炫耀一下您的儿媳?” 李氏道,“八字还没一瞥呢,你七哥那个笨蛋,不知道能不能把人娶回来。” 姊颜故意凑近她耳边,用几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七哥可不笨,你看他整日忙的府里都不回,每日里还要准时去林府蹭一顿夜宵呢。” “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还不是因为人家没那么想嫁给他,他怕了呗。” 谢湍笑道,“怎么样,这小子的聪明劲儿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吧。” 李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看这混小子身上的无赖劲儿跟你一样。” 谢湍似模似样的假装咳了几声。 眼见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姊颜忙搀扶着李氏,就要往里走,“咱们就别站在这儿说了,既然来了,有的是时间,明日我想个法子,让你看林小姐一眼,保证你会喜欢的不得了。” 李氏笑的更开心了,“还是女孩子贴心,不像灵儿,明知道爹娘要来,他还不在家等着。” “呵呵,是啊,是啊,那婶婶就再给我们生个妹妹,多好。” “你啊,真是跟你哥哥学坏了。” 天沉跟贺州默默站在一边,好笑不已,早就听说谢家宠女儿,没想到这全家无一例外啊,也难怪谢灵不敢惹了姊颜了。 天沉看着在亲人面前喜笑颜开,逗他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欣慰不已,看了她的心结的确是慢慢得到开解了。 饶是贺州早已习惯一个人,但是看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许酸涩。 或许是贺州的怨念太大,惊到了李氏,李氏突然对这两个年轻人有了兴趣。 二人只觉这个长辈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好像在放光... 不失礼貌的打过招呼,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姊颜暗道一声糟糕,自己这个婶婶,性子开朗,与二叔多年来已是伉俪情深,二叔也极为宠着她,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八卦和牵红线... 不过她眼光极好,撮合的有情人都十分幸福。 看她的眼神,好像已经找到了来京里的乐趣... 收到来自姊颜自求多福的眼神,二人只觉不妙,正要找个理由躲走,李氏却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许是感觉自己媳妇的目光太亮了,初次见面,实在是不好,谢湍碰了碰李氏的手臂,李氏反应过来,干笑两下,又恢复了热情。 “小九,这是你的朋友吗?真是一表人才啊,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语气,连一表人才这个词都不带换的,二婶你是忘了自己来京里的正事了吧。 我爹娘回去应该给你们说过这俩个人了吧,你明知故问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位青衣佩剑的是风云山庄暮庄主的儿子暮天沉,这位蓝衣佩刀的,就是越刀贺州了,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年轻侠士。” 姊颜倒是不知,谢渊回去,只是跟家里讲了主要事迹,关于自己女儿和天沉的二三事,以及他们已经糊里糊涂把女儿托付给人家的事,对,糊里糊涂,绝对不是被人家说服了,都没有说,只是说是姊颜肝胆相照的挚友。 李氏虽然知道二人,但是初次见面,为了不太尴尬,也为了日后的相处,让小九介绍一下,才好开展嘛,嘿嘿。 “四弟回去跟我们说过二位,说你们是姊颜的挚友,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夫人谬赞了。” 贺州给了天沉一个眼神,看吧,谢伯父果然没有把你和姊颜的事告诉家里人,你想得到他们家里人的认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李氏道,“二位少侠可曾有婚配。” 谢湍和姊颜无奈的对视一眼,果然来了。 二人道,“未曾。” “可有定亲?” “未曾...” 暮少侠今年年纪几何? 天沉有些尴尬,终于明白了姊颜的无奈,这热情有些吃不消啊,而且我不需要牵红线啊...就算心里抓狂,面上还是维持微笑,“今年十九,来年开春就及冠了。” 李氏的目光又转向贺州,还未出言。 贺州已经自己答到,“我今年马上十九,明年夏日也及冠了,伯母有什么好姑娘,今可以帮我引见引见,我无父无母,还请伯母多费心了。” 李氏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主动,愣了一愣,明白过来,看着这个年轻人挺开朗的,没想到身世如此可怜,真是不容易。 李氏笑道,“好说好说,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我一定给你引见好姑娘。” 贺州笑得灿烂,李氏看着更心疼了,小九的朋友,人品自然信得过,他们在西州的事情,李氏多少也知道些,早就对天沉二人有好感,今日见他们气宇轩昂潇洒恣意,好感不免再上一层。 身世伶仃,却能保持这样的心态,的确是好孩子。 正说着,白氏等人得了门房的禀报,也迎了出来,才又分散了李氏的注意力。 贺州微微靠近天沉的耳朵,小声道,“十坛女儿红。” 天沉几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贺州这家伙果然机智,不着痕迹的替自己解了围。 谢湍夫妇入京,并不是什么保密之事,许多盯着谢家的人,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回给了自己的主子。 一时间大家都在猜测他们来京的1用意,谢家小辈一来就牵着所有人的心,这长辈来干什么?难道谢家想要在陛下虚弱之时,重拾往日荣耀? 难道谢湍是来为谢家众人打前站的? 谢湍当年虽然没有入朝做官,但他可是十六岁考入学宫,后留在谢家家学教育谢家后辈的人啊,几乎是谢家的命脉,能担此重任的人,怎么会是普通白衣。 众人猜测之时,谢家人已经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叙旧了。 谢湍夫妇从苏越带来许多礼物,很多是老家特产,饶是谢运,一时间也不免产生许多思乡之情。 天沉和贺州也有礼物,二人收了礼物,识相的先退出去,免得扰了人家的团聚。 谢湍和谢运自然也是回了书房,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在一起,说着说不完的话。 皇帝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皱眉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小徐子,谢湍回来了,不知他的来意,明日让人去召他来见我,我们也多年未见,也好叙叙旧。” 徐公公连忙称是。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无奈 谢灵刚回府内,看到府中还在忙碌,心中猜到父母已然来京,正要趁人不注意,赶紧回衙门躲躲。 一旁的回廊,突然冒出来个管事,“七公子,二夫人让小的在此等候,有要事嘱咐。” 谢灵一看,正是苏越二房的管事,知子莫若母啊,李氏早猜到儿子想跑,已经命人等着了,哪有什么要是嘱咐,明明是八卦之火忍不住了。 到了正厅,李氏正与白氏聊的开心,京城的事繁多,白氏按着李氏的喜好,捡一些有趣的见闻说与李氏听,知道李氏要等谢灵,也不劝她去休息,都等着谢灵。 一踏进屋内,先看到的,竟然是姊颜如负释重的表情,随后就是自求多福吧。 “孩儿见过母亲。” “是灵儿回来了啊,这些日子娘可想你的紧,快过来,娘看看。” 想不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在家,您很开心,写信都敷衍,也没见焦急的等孩儿回来。 心里吐槽,面上还是要做足的,“我不小了,小辈们都在呢,您别说这么肉麻好不好。” 小辈们都在,您暂时压抑一下自己好不好。 心里好像不乐意,腿上还是不停,走到几人下首站着。 “娘想儿子有什么不好的,娘可是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看着自家母亲如大灰狼见了兔子一脸垂涎,啊,不,一脸关怀的样子,谢灵也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难得娘亲没有忽略自己,只看妹妹了,看来她真的是好奇的紧。 “父亲呢?我还是先拜见一下父亲,然后回来跟你叙话。” “你父亲和你二哥有话要说,不必着急。” 谢灵硬着头皮坐下,用眼神示意姊颜帮着点儿,却见姊颜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李氏白氏二人立刻就发现了。 二人关心道,“这么晚了,小九困了吧,女孩子可不能熬着,你快回去歇着。” 姊颜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婶你们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七哥就在这儿,跑不了的。” “好好,还是小九会疼人,不像这臭小子整天不想着家。” “那我就告辞啦,明天一早来找叔叔婶婶,天色不早,我就和虞儿,归儿一起回去了。” 李氏道,“对,孩子们也回去,太晚了。” 白氏道,“孩子们理应陪着的。” “陪着我们,他们也只能打瞌睡,让他们回去吧。” 谢虞谢归自然是喜不自胜,大人的话,实在是没趣极了,坐在这里实在困顿。 见姊颜要把仅有的两个小挡箭牌也带走,谢灵就差磨牙了,小辈们给他行礼,他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声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走到外面,谢归问姊颜道,“姑姑,七叔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因为他今晚睡不了好觉了,已经很晚了,归儿早些睡觉,明日你的小貂儿就送回来了。” 谢归拉着谢虞的袖子,十分高兴,“好啊好啊,姐姐,小貂儿终于可以送给你了,姑姑肯定帮我们治好了它。” “好啊,那你先回去睡,明天早些起来。” “那归儿先回去了,姑姑和姐姐也早些回去。” 坐在大厅里面的谢灵,是如坐针毡,半眯着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母亲,我好困啊,要不我也回去睡了,您也早点去歇着?” “困什么困,你以前熬夜苦读怎么不困,跟娘说说话怎么了,现在小辈们出去了,娘问你些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 谢灵只好道,“是,有问必答,有问必答。” 白氏难得看自己的小叔子这幅无奈的样子,只觉好笑,二婶平易近人,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极好的。 这一聊,就聊到凌晨,李氏让白氏也去睡了,谢湍叔侄看这架势,是劝不了的,也回去了,可怜谢灵,被审问了好几个时辰,眼下乌青的更严重了,而始作俑者,却神采奕奕。 谢虞这些日子专心学舞,对外面的事关心的少些,也只是约莫知道父亲七叔在忙些什么。 “姑姑,你说事情闹的这么大,以后会怎么样呢?” “没事,不过是小事罢了,切肤之痛,总比刮骨疗毒轻些,七哥肯定能做好。” 谢虞愁道,“但是这样不留余地,商国怎么肯轻易罢休。” “的确不会罢休,连晋不是普通人,他肯定会有应对之策,咱们现在是要正视己身,上下一心,所以,无论连晋要做什么,清除这些细作探子,都是必须为之,瞻前顾后,反而不妙。” “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希望不要起战事才好。” 姊颜轻笑道,“这些都不用你担心,你看你七叔样子,就知道他胸有成竹了,你现在只需在五国大会上好好表现,为你师傅正名就好了。” “那姑姑你说,我能不能争得第一?” “能不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能焦躁,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 “好的。”“姑姑,你说十皇子会不会被陛下赐死?” “贬谪是一定会的,会不会赐死就不知道了,陛下如今情绪不稳,心思难测。” “那样的大罪,害了那么多人,他也能逃过死罪吗?” “对于陛下来说,死掉的那些人,不过是应该为他而牺牲的,只要他体恤体恤,那些人就不算白死了。” “这些不能避免吗?” “高高在上的人动了贪念,自然会有无数人流血,避免不了。” 谢虞有些难过,虽然她比平常小姑娘强一些,心智稳一些,但是她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门小姐,猝然面对这些,还是免不了有些情绪。 姊颜抚了抚她的背,道,“想改变这些,只有建立新的规则,未来总会好起来的。” “嗯。” 翌日一早,谢家众人一起用早膳,半眯着睡眼的谢灵,坐在神采奕奕的李氏下首,众人看了都想笑。 昨日天色晚了,又多女眷,又知道李氏有好多话要说,谢湍干脆给她让了路,自己先躲着,大家一定想不到,自家的夫人,这一夜都没眯一会儿,审问完儿子回来,还绘声绘色的给自己重复了一遍,看来是找到她的乐趣了。 除了谢灵的事,四弟在自己一行人出门前,神神秘秘的找自己说过,要自己注意观察一下暮天沉,但是要瞒着自己夫人。 本来有些不解,今日一见,那暮天沉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小九嘛,柔的要滴出水来了,想必是四弟也看了出来,所以让自己帮着看看情况。 谢家二爷还没想到自己四弟糊里糊涂把女儿托付给人了。 虽然对暮家小子印象不错,又猜到一些关节,谢湍到底是谢渊的兄长,要稳得住些,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不然要是给夫人发现了,这可不得了了。 谢灵埋怨道,“四哥怎么不来,他比我大许多,娘你怎么不着急给他相看相看呢?” “你四哥我还用担心吗?我们大老远来,你还不乐意是不是。” 姊颜隔着桌子白了谢灵一眼,四哥可是你亲哥,你连他都拉下水,不仗义。 谢灵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们不帮我,四哥居然也不来京里,你们才不仗义。 一家人正“明争暗斗”,有人传话进来说宫里来人了。 谢运忙让人请进来,原来是小徐公公。 小徐公公躬身道,“陛下听说谢二爷回京,心中也念及故人,特意派奴才来请二爷进宫叙旧。” 谢湍与谢运对视一眼,陛下果然变得多疑,盯着谢家呢。 “有劳公公,我换身衣服就随你入宫。” 李氏也收了笑脸,有些担心。 谢湍借着换衣,对帮忙的李氏道,“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对他们又没有什么威胁,陛下不过是想知道我们的来意罢了,说清楚就没事了,今日你就让小九他们,带你四处逛逛,悄悄去看一眼儿媳妇儿也行,就是别惊了人家。” “那你言语谨慎些,那是陛下,可不是普通人。” “我心里有数,你安心出去逛。” “我就那么贪玩啊?你进宫,我才不放心。” “你要是憋在屋里,我才不放心,乖乖出去逛,帮我看看儿媳妇儿是个什么人物。” “还说我八卦,你不也一样,好奇了吧。” 谢湍一脸无奈的笑,让李氏帮自己系上腰带。 早膳匆匆介绍,谢湍跟着宫里人走了,谢灵安抚了自家母亲几句,便逃也似的告辞去衙门了。 李氏拉着一旁的姊颜,“真是的,你二叔说让我去悄悄看未来儿媳是什么人物,小九你想法子带我看一眼吧。” 姊颜心中思量,二叔不是这么好奇的人,定然是为了让二婶安心,故意转移她注意力的,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去看儿媳,揽在自己身上的。 “好啊,但是你别吓到人家了。” “你怎么跟你二叔一样啊,我怎么会吓到人家,我又不丑。” “是是是,我们说错话了,我现在就带您去。” 李氏又注意到天沉贺州二人,热情道,“我先去看看我儿媳,等我回来,咱们再聊聊,看看我有没有认识的合适人选介绍给你们。” 天沉偷看一眼姊颜,耳朵微微红了。 幸好李氏的注意力多在贺州身上,贺州忙干脆的应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叙旧 姊颜陪着李氏出门了,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贺州笑道,“看来我此行来京城,还能赚个媳妇儿。” 天沉没好气道,“那倒是不错,正好大家都在,替你准备个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婚礼嘛,不用太盛大,只要热闹就行,只要你们都在,见证就好了。” 谢虞在一旁听的是满脸无奈,八字还没一瞥呢,都讨论婚礼了。 贺州一眼看到她的表情,揶揄道,“小虞儿你还别不信,你看谢灵他娘那么热情,说不定就成了呢,现在她一心想着去看林小姐,顾不上我们,等她闲下来,咱们的事儿估计都有着落了,你也快了哦。” “哼,二奶奶盯上的是你,我还小,我不怕,倒是你,要人操心。” “话可不要说太早哦。” “那走着瞧。” 贺州突然想起一事,嘴角弯起一抹坏笑,“我倒是有个法子一劳永逸,也能顺便救救暮兄。” 天沉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懒得理他。 倒是谢虞有些好奇,看他有什么好办法,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贺州挠挠头,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要是被逼急了,我就告诉伯母,我和暮兄两情相悦,只是怕人议论,才不敢公开,这样她就不会八卦了。” 谢虞偷偷瞥了一眼天沉,虽然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听到了捏拳头的嘎嘣声,默默后退了两步,果然是暮少侠听了想打人啊。 偏偏贺州好像没听见似的,不怕死的揽过天沉的肩膀,头一歪靠了一下,痞笑道,“你看我们俩都是相貌堂堂,伯母肯定会信的,再卖卖惨,她就算再多话要问,也不忍心打击咱俩了,你看如何。” 只听到天沉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声,“呵呵。” 贺兄收回爪子,挠挠头,退了一步,喊谢虞道,“小虞儿,咱们去练习吧,昨天练了两遍曲子,我感觉进步了不少呢。” 谢虞却调侃道,“难怪七叔都怕二爷爷他们来,现在连大名鼎鼎的贺少侠都沦落到要靠这样的馊主意脱身了。” “我要是娶妻,日后就不能再看别的美人了,岂不是可惜,还是孑然一身的好。” “此话怎讲?” “既然娶了妻,自然是只能看她一个美人了,别人都与我无关了。” “你这论调倒是与旁人不同。” “江湖儿女,没有便罢,若是遇到心仪之人,相伴一生也是好的,天下锦绣万朵,终不及自己手心里捧着的一朵。” 听了这话,谢虞心中有些震动,没想到他看着是个落拓浪子,心中对爱情却是偏爱忠诚,莫名的有一丝喜意升起,压下心思,笑道,“这样看来,你虽然不太靠谱,日后的妻子,到也算幸福。” “你还小,懂什么。” “我虽然不懂,但是我见家中叔叔哥哥,大都是一双人,少有纳妾之人,各个如我爹娘一样幸福,而京中之人,许多人虽妻妾成群,却迷失在混乱的新鲜感里面,久醉不醒。谢家女儿,所求并非权势荣耀,只求知心之人,不负己心。” 天沉垂着眼睫,静静听他们二人闲话家常,不曾插言,心中却思虑难解,与姊颜的羁绊从数年前就已经产生,在红尘中相遇相知乃是缘分,却又不得不正视二人只见的阻碍。 即使两人都是唯心之人,却也不能任性,哪怕谢家满门阻挠,自己也怡然不惧,只是最重要的,是她啊。 心中默然叹息一声,年少不知愁,如今方知苦。 “你们去练习吧,我回去练功去了。” 谢虞道,“那好吧。” 看着两人走了,天沉却没有回到房间里,而是运起轻功,寻着姊颜李氏去了,不远不近的跟着,哪怕只是看着马车,心里也安心了些。 姊颜和李氏到了地方,向一旁房顶上瞥了一眼,挽着李氏进去了。 一番折腾下,谢湍进宫见到了皇帝,诺大的寝殿,宫人们虽然细心通风,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年老的皇帝被人侍奉着坐起,头发已经白了大半,面色有些不好。 谢湍忙行礼,“谢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将手微抬,“起来吧,赐坐。” “谢陛下。” “转眼间已经过去十年了,谢灵这些孩子都已经成年了,倒是你还是老样子,看来这些年过的很是清闲啊。” 谢湍道,“只是做个教书先生,研究些学问,到也算清闲。” “你倒是替朕教了个好孩子,谢灵很是能干,替朕分忧。” “这个可不敢当,我虽然自小教导他们,不过是教他们读书识字,其它都是父亲一手教导出来的,倒也是让我这个父亲汗颜啊。” “不要过于自谦,你当年写的时事论,针砭时弊,用词犀利,可是传诵至今啊,谢灵倒是有几分这样的风范。” 谢湍笑道,“当年年少热血,被当年大案的贪官污吏气的几夜未睡,写了这么一篇无用的文章,被人效仿,实在是惭愧,陛下这些年呕心沥血,悉心治理大楚,贤明有道,才是天下人的典范。” 皇帝听了,心里舒坦,当年与谢湍也算老友,分别多年,虽然自己有心试探,但是心中还是欢喜的,“怎么没有带长子入京吗?” “朗儿如今也算子承父业,在苏越当个先生,让我得了清闲,他还走不开,就没有来京,等灵儿大婚,他也会赶来的。” 皇帝惊讶道,“大婚?” “是啊,我与夫人特意进京,就是为了灵儿这混小子的事,看上了人家姑娘,写信回去,要我们准备三书六礼,这小子一直不开窍,故而也没定亲,没想到如今这么猴急,我和他娘就赶来给他操心了。” 皇帝也算明白了他的来意,看来真的没什么别的目的,就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去猜测吧,面上叹道,“还是缘分啊,他回京以来手里的事儿没停过,还能抽出空子找到心仪之人,不错,不错,不知是哪家姑娘?” “是他同僚大理寺少卿林远的妹子,说是去人家家里商议事情,一眼瞧中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也是没什么经验,还是要我们这些长辈来操心。” 皇帝想了想,“林远倒是不错,他是寒门子弟,人品能力都不错,他们兄妹一路扶持至今,想来他妹妹也是不错,不过你们还是要把把关,毕竟谢灵以后可是要做大楚的肱骨之臣,他的妻子可不能差了。” 谢湍知道这是明里关心,暗里敲打,对于谢灵的自作主张不满,只是谢家人什么时候安于别人的掌控了,灵儿已经觉得将自己终身奉于大楚,让他如愿和心上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管它豪门还是寒门,灵儿,运儿,小九他们三个的眼光也没那么差。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还是应道,“是。” “来了正好,还有大半个月就是朕的寿辰,正好留下多与朕叙叙旧,只可惜太傅年纪大了,不忍让他千里迢迢的赶来相见。” “多谢陛下体恤。” 既然探出了谢湍的来意,皇帝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干脆与他漫无边际的聊了许久,也算是发泄发泄。 谢湍倒是对答如流,对于这些言语试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捡些皇帝爱听的,也能哄得他开怀不已。 直到近午时,皇帝才放他回去,“本应留你一起用膳,只是朕还有政务积压,你们也是相聚不易,就不留你了,让人送你回去吧。” “谢过陛下。” 谢湍出宫,皇帝跟徐公公感慨道,“到底是变了,当年他虽然是书生意气,却笔锋如刀,如今再无当年意气了。” 徐公公道,“他如今已经是要做祖父的人了,自然不如年轻的时候。那里比得上陛下,一直如此威严。” 皇帝笑道,“你啊,你们俩拍马屁的本事,倒是不相上下。” 徐公公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谢湍回了谢府,谢运兄弟不在,姊颜和李氏出去了,谢虞贺州在练习五国大会的舞蹈和曲子,只有白氏和谢归闲着。 干脆考校一下谢归的功课,虽然谢湍看着儒雅,但是做先生,他是认真的,十五岁开始,不愿为官,干脆就认真研习学问,做了家学的先生,谢茗,谢运等人的启蒙都是他教的。 回了苏越之后,开了个学院,教授学生,长子谢朗,谢家排行第四,子承父业,研究学问,做教书先生。 谢归是谢家少有的资质不高的人,虽与常人差不多,但是在谢家,还是平庸了些。 谢运有意让谢湍带他回苏越求学,不让他进入官场,谢湍却想看看孩子的意愿,因此专门寻了这个空子,考校考校谢归。 对于这个二爷爷,谢归印象不多,不过看着脾性极好,心生亲近。 谁知一说起功课,二爷爷就一脸严肃,谢归本就资质不高,这样一来,平白生了许多紧张。 谢湍见此,心中叹息,谢家儿郎落落大方,自信从容,谢运也是天资极好,没想到谢归却有些怯懦,此事无关天资,却是心性所导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偶遇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谢湍还是徐徐善诱,希望能让谢归吐露心声,找到适合他的路子,以免日后碌碌一生,了无趣味。 谢归见二爷爷虽然严肃,却没有丝毫敷衍嫌弃自己,也算松了一口气。 “归儿日后想从文,从武,从商,还是其它?” 谢归失落道,“我不知道,我天资愚钝,不及姐姐聪慧,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 “天资一事,并无界限,你和虞儿只是所擅长不同,人只要有了想做的事,用十分力去做,总会有成果的,你不要着急,就算是你姑姑,也是练了十多年的剑,才崭露头角,人不可妄自菲薄。”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二爷爷,你说做什么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哦?你为什么要变得强大呢?”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爹娘,姐姐,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谢湍欣慰道,“想要变强大,首先要有一课无坚不摧的心,然后才是外物影响。从文,可以一笔震动天下,学武,可以震慑宵小,从商,可以以财攻守,每一条路,都可以通往强大,只看你有没有决心。” “可是我还是做不了选择。” 谢湍温言道,“不急,慢慢来。” 谢归满心疑惑,在抬头看到谢湍眼中满眼的信任鼓励之时,突然有了些许底气。 “等五国大会完了,你和姐姐同我们一起,回苏越去,让你太爷爷,祖父见见你们可好?” 谢归想了想,“好,父亲那里怎么办。” 还真是想好好了解一下,自己传奇的太爷爷和祖父啊。 “我会跟他说好的。” 姊颜带着急不可耐的李氏,逛了一上午,才找了个酒楼,用了午饭,后有拉着她去一个茶楼坐着,位置不错,临街靠窗,只是李氏满心焦急,又不好在晚辈面前太过失态,再好的景致,也无心观赏了。 “二婶,你不要急,林姿每三日要亲自带人采买一次,今日正好是她出来采买的日子,等过了午后,她必然会来对面那家铺子采买东西,你就安心等一会儿。” “你这孩子,不早些说,一大早出来,闲逛到现在,你才告诉我,真是不乖。” “还不是看着七哥可怜,我要是不拉这您出来,他还去不了衙门呢。” “我有那么不讲理吗?你就整天护住你哥哥吧,都跟他学坏了。” 姊颜笑道,“谁对我好,我就护着谁啊。” “人家的行踪,你们都这么了解,别吓到人家姑娘。” “不会的,我们只是派人暗中保护,比较林远跟七哥一起做事,容易被人盯上,要不是为了二婶你,我哪里会问她的行踪,时候七哥以为我盯着林姿,又要说我了。” “臭小子,他敢,有了媳妇儿就欺负妹妹,我可不答应。” 正聊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靠近了来,姊颜不怎么认识,本不想搭理,谁知她却走到旁边来了。 那妇人走到姊颜正面,堪堪看到李氏侧脸,突然一副惊喜的样子,“三姐姐,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眼睛一直不离对面街上那间铺子的李氏,才回过头来,一时没认出来是谁,“你是?” 那夫人一见李氏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原来李氏已经四十多了,快要当祖母的人了,现在看着还是三十来岁的貌美妇人,还满面的无忧无虑。 那妇人虽然穿金戴银,明显已经显了老态,忍着不开心挤出笑脸,“三姐姐,我是雪琴啊。” 李氏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是她娘家表妹,没想到十年未见,她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琴妹妹啊,请坐请坐。” 那妇人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眼神扫过姊颜,眼中艳羡,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侄女,谢家四爷的女儿,姊颜。”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姊颜啊,姊颜回京以来,倒是做了不少大事,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没脸去走动,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多年未见的亲戚,本来关系也没有多亲,太过热情,让人有些吃不消,李氏不像在谢家人面前那么真情流露,只是面上带笑,客气了一句,“是啊,姊颜的确是个好孩子。” 那人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追问道,“三姐姐离京多年,与这边联系颇少,此次怎么突然回京了?也没听舅舅舅妈提起过。” “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灵儿在京,我和二爷想他了,又得了空,干脆就来了,没有提前告知。” 那人忙摆出一脸羡慕,“还是二爷好,愿意陪姐姐你一起回来,你也十年没回来了,不如和二爷一起回李府拜见一下舅舅他们。” “等我回去,会和二爷商议的。” 这个琴表妹拉着李氏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问题。 最后似乎还打起谢灵的主意了,毕竟谢灵的相貌才学都是出众的,如今又是陛下的宠臣,可谓是炙手可热,那家不想让他做自家的乘龙快婿。 见李氏一直想看窗外,那人以为她不太想看到自己,忍着坐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告辞走了。 等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李氏才松了一口气,恢复温和的样子,喝了一口茶水,笑着问姊颜道,“我这架子摆的如何。” 姊颜抿嘴一笑,赞道,“甚好。” 李氏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倒是没想到回京遇到的第一个熟人,还是和那边有关系的。” 长辈们的旧事,姊颜也只是听过几耳朵,也不喜打探别人的过去,所以李氏与娘家的恩怨,她也所知不多。 正好久坐无事,李氏被那妇人勾起的心事,正好与姊颜说一说。 “当年他们嫌弃二爷是一介白衣,在谢家人中间,并不耀眼,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婚后更是各种看不上我们夫妇,二爷心宽,并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我。” 姊颜挑了挑眉,“还不错啊,二叔对二婶一心一意,用情至深,不理会这些人就好了。” “若只是这样就罢了,他们因为是谢家的亲家,多少利用谢家,得了许多不应有的便利,无伤大雅的事,大家看在我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些人总是不知足,还想借着谢家更上一层楼。” “这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李氏接着道,“是啊,人心不足,后来谢家准备举家回苏越去,他们百般阻挠,还逼我破坏这个计划,这是关乎谢氏一族命脉的事,我怎能忘情负恩,没想到我父亲居然让母亲用性命胁迫于我,就是不愿意放弃谢家这颗大树。” “这些事我隐约记得一些,妄图控制别人的人,没什么好结果。” “二爷为了不让我难怪,私下取了二十万两银子,跟那群白眼狼做了交易,才解了此结,二爷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知道的,从那时起,我的亲人,就只有谢家人了。” 姊颜握住李氏的手,“不比为了不必要的人难过,二叔的性子可不是1这么息事宁人的,当年估计二婶,一时忍了,他们要是还想打二婶的主意,二叔肯定不放过他们,七哥和我也会护着您的,反正现在京里都在传我们兄妹无法无天,敢当面顶撞陛下,到时候倒霉的是他们,二婶可不要心疼啊。” 李氏抚了抚姊颜的头发,欣慰道,“心疼他们做什么,我是心疼你们要为了这些无谓的人,耗费精力。” “既然是无谓的人,就不管了,您还仔细看看您未来的儿媳吧。” 李氏转头往窗外一看,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好停在那铺子外面,有个眼熟的丫头当先跳了下来,“这不是青樱吗?” “青樱本事不少,正好可以护着林姿。” 接着才下来一个皮肤白皙,身量纤细的姑娘,风拂过她鬓边的一缕头发,用手轻轻一拨,置于耳后。 李氏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外貌体态都可。 利落不做作的下了马车,比高门闺阁女子多了几分爽利,二人向铺子里走去,比大小姐们少了几分娇弱,却脚踏实地。 李氏道,“看姿态不错,人品还未接触,不过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姊颜道,“那您还千里迢迢赶来,行程都缩短了两天。” 李氏噎了一下,“还不是你二叔非要来看看。” 姊颜笑笑不语。 二人一直坐到目送林姿回去,李氏想起谢湍在家应该等了许久了,又和姊颜去以前谢湍最喜欢的点心铺子包了许多谢湍喜欢的点心带回去。 一路上,二人聊起贺州,说起他锲而不舍的追查父母死因,又如何舍生忘死的独闯赵家庄,为父母报仇,李氏十分欣赏,做人不就是要这样爱憎分明,劝人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呢。 回程路上,李氏算是把贺州了解的差不多了,对他身世的惋惜,还有对人品的欣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要是她有女儿,估计都想招贺州做女婿了。 看李氏若有所思的样子,姊颜心中道,贺兄啊贺兄,对不起你了,你可要顶一会儿,以后请你喝酒,罪过罪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满意 心安理得的拿贺州当了挡箭牌,实在是二婶太八卦,必须转移她的注意力啊。 待回了谢府,已近傍晚,谢湍大半日没有见着自家夫人,心中也空的很,小辈在场,自然还是得端着些。 “你今日看了如何?” 李氏先给了姊颜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吧,就是你二叔好奇,才不是因为我。 看到姊颜赞同的点点头,才满意的对谢湍道,“甚好。” 心里还有好些话想说,又顾忌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多言,只是让人把点心拿出来,特意给了谢湍一份,谢湍一看上面的字样,面上笑的更开怀了。 知道自己夫人憋了一肚子话,谢湍顺势递了个台阶过来,“今日面见圣上,倒是有些事情与夫人商议,不知可有空闲。” 李氏端庄严肃的点了点头,与众人打声招呼,二人回房了。 一遍吃着自家夫人特意带回的点心,一遍听她描述今日见闻,尤其是对未来儿媳十分满意,想着给儿子出个什么主意,笼络笼络儿媳的心。 谢湍见她说的高兴,默默为她添上一杯清茶,满眼都是自己夫人,都说自家夫人好八卦,其实她只是关心旁人,亲近的人,希望他们过的好,若是不相干的人,任你家出了神仙,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既然夫人喜欢未来儿媳,他们兄妹也撮合,那这个林姑娘还是不错的,不如早些定下,以免有些人起了坏心,打灵儿他们的主意。 心中想着,便与夫人商议,“夫人既然喜欢,灵儿也钟意,他们兄妹也没意见,不如就定了下来,你看如何?” 李氏才回过神来,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我来时已经想好了,只要灵儿喜欢,家世清白就可,只是这样是不是太急了些,听他们的意思,林小姐还是有些不舍得兄长,不愿尽快成亲的。” “无妨,只是先定亲而已,今日面圣,我观陛下反应,对灵儿是有些想法,日后灵儿的婚事,恐难自己做主,我先堵住了陛下的话头,然后趁陛下还没有别的主意,咱们先定亲,也算是帮灵儿遂了愿。” 李氏皱起眉头,“没想到陛下还有这样的打算,我倒是没有防备,灵儿估计也没看出来。” “我与陛下当年也算相熟,他喜欢将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若不出意料,灵儿将来也会是大楚的支柱之一,他一定会想要掌控他。” “也是,灵儿现在锋芒毕露,打他主意的人,只多不少,既然他们两情相悦,早早定亲也罢,免生枝节。” 谢湍道,“如此灵儿倒是欢喜了,这些日子累得小九他们帮忙筹备,据说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们到底没有经验,我们去清点清点,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的,免得失了礼数,让儿媳被人看轻了。” “也好,孩子们都忙,咱们也不能闲着,四弟他们交代你的事,你别忘了,他们一家难得解了心结,咱们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这里的事儿完了,咱们就劝着小九和我们一起会苏越待一段时间。” 谢湍点头,心中却担忧不已,只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今日留心关注了一下京中的情况,实在是难以让人放心。 见夫人面露纠结之色,谢湍忙问道,“夫人有何事难以决断?” “今日我们碰见我娘家的表妹,我们回京他们并不知道,我觉得今日并不是偶遇,可见他们一直盯着谢府,盯着灵儿,实在是让人心中难安。” “我说夫人怎么隐隐有一丝不悦,原来是这样,京里谁不盯着咱们,他们盯着也没办法,灵儿他们的脾气,你还不知?若是非要凑上来,不被打出去,就已经是好运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他们求之不得,起来坏心,当年的事,我忘不了,也不敢忘,只有亲人捅的刀子,才是最痛的。” 谢湍揽过李氏,让她半靠在自己怀中,“如今你已经是快要当祖母的人了,该忘的,都忘了吧,你的夫君,儿子,都不是好惹的,我们顾忌骨肉亲情不愿下狠手,但是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你就安心等着喝媳妇儿茶,然后帮孩子们牵牵红线,开开心心的,多好。” “只怕他们上门来找事。” “那就不等他们了,明日我们去找他们,亮明态度,顺便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自己爹娘来了,谢灵相信林姿能入他们二位的眼,自己的婚事,二老一定会仔细考虑,便一心扑在案子上。 案子应该查的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需要继续追查的机密,已经派人仔细跟着,只等结果了。 只等到时案子一公布,楚商两国都将刮起滔天巨浪,就算连晋已经掌权十年,他也只是一个太子,不是不可替代的人,若是能借助商国之力,推翻他的势力,那连晋此局全破。 若是连晋没有失去商国上下的信任,那么各国也会起疑,开始彻查己国,就算是商国的盟友晋国,也不会相信自己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此事宣布出去,利处颇多,只是对楚国也会有很大的影响,还是需要极大的魄力。 而谢灵,就是要劝说陛下,采用刮骨疗毒之法,祛除毒瘤。 “陛下,连晋之布局,如蛛丝网,延伸至各个角落,此次我们虽然算是大获全胜,但是短短几月,绝对不可能毁掉他全部的势力,只有各国一起行动,严查下来,才能去除他的爪牙。” 皇帝皱眉道,“这不就是将我大楚的千疮百孔暴露在各国面前,他们会怎么想?楚国百姓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我们楚国好欺,百姓会不会对朝廷失去信任?这样太过鲁莽了。” 谢灵坚持道,“正因为千疮百空,才要给他们看,看不到自己千疮百孔才是最可怕的,这样的恐惧,会让他们更憎恶连晋,连晋一人,又怎敢与五国为敌。” 珺王也劝谏道,“儿臣以为谢少卿所说,将此案原委公之于众,是可行的办法,连晋一定以为我们会瞻前顾后,不敢公布,所以我们还可以趁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一脸思考之色,明显有些意动,不过到底少了些年轻时的锐气,有些拿捏不定。 烨王见此,也说出自己的想法,“商国多次越界,上次的矿石之事,已经是触及根本,现在又派细作,潜伏多年,图谋不轨,我们绝对不能示弱,请父皇三思。” 皇帝睁开眼睛,看了看这几个年轻的面孔,心中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朕准了,只是还是要拿捏好度,准备应对各种情况。” 几人喜道,“是。” 结伴出了皇帝寝宫,烨王道,“恭喜二位,数月辛劳,终得圆满。” 珺王道,“还是少不了大哥的帮忙,多谢大哥信任。” 烨王摆手道,“不过都是为了楚国,今夜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谢灵道,“烨王殿下也要珍重。” 看了一眼谢灵的表情,烨王点点头,先行离开。 珺王见他们眼神相交,也不多言,倒是问道,“你今日还是先去林府?” “那是自然,一天都不能落下。” “听说谢二爷和夫人来了?” “是啊,看来我很快就要定亲了。” 珺王看他得瑟的样子,查了大案,也没这样啊,不就是定个亲嘛,又不是直接成亲,这么高兴。 满腹牢骚还没说出来,谢灵已经迫不及待的告辞了。 珺王也只好先忍着,目送他离开,自己正要回府,却又被父皇召回。 谢灵到了林府,今日林姿却没有在送完夜宵只好,就回避。 反而直接问道,“今日是不是伯母去看我了。” 林远一听,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喷了,哪有这样问的,正想岔过去,却听谢灵这家伙老老实实交代了。 “是啊,应该是我母亲让小九带着你去的,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监视你的意思,只是怕你们因为和谢家打交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派人保护你而已,不是特意打听你的行踪。” 全交代了。 林姿却不在意这个,继续问道,“我们府上的情况你都跟伯父伯母说了?” “说了啊,怎么了?” “他们没有嫌弃?” “嫌弃什么?” 林姿垂下眼睫,“我们的出身,家境。” “有什么关系吗?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是林姿,不是别的什么,你就不要在想这些了。” 林远在一旁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我还在这里好吗? “他们来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定亲了,此事重大,我特意让父亲母亲从苏越来,亲自主持,日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妇。” 林姿别过脸去,脸上起了两片红霞,还是忍住羞怯,问道,“那你没有跟他们说就算定亲,我们还要等两年吗?” “这个没问题,父亲母亲十分欣赏你有情有义,顺便磨磨我的性子,他们也是十分乐意的。” 林姿讶异的看了看他,“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和哥哥谈事了。” 谢灵还不知道她今日是什么意思,正想拦住她,却被林远拉住,待林姿出去,林远难得的调侃道,“难道你要让她在这里听我们谈论你们的亲事吗?” 满意的看到谢灵终于惊愕了一次,林远十分的满意。 第二百三十六章 黑锅 须臾,谢灵反应过来,自是喜不自胜,“姿儿终于肯与我敞开心扉。” 林远感慨道,“我们认识也有数月,我一直以为当今世家公子,早已失了世家之风,直到与谢兄相交,始知自己狭隘,将姿儿许给你,我倒是放心,只是姿儿自己有心结在,难得你们有耐心包容她,我这个做兄长的,十分欣慰。” 谢灵笑道,“如此甚好,我父母已到,既然你也安心,就早些定下来,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你着急什么,还怕我们反悔不曾。” 谢灵笑着摇摇头,“非也,从前我从不曾生出成家的念头,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总是在想着与她共度余生的样子,即使我们不会马上成亲,我也想让我们两人的名字,联系起来,从此刻起,再也不分开。” “你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 “我日后定会做到,姿儿只需耐心看着便是。” 喝着还温热的粥,烛火幽微,时光此刻还是善待大家的。 林远道出心中的想法,“我与姿儿自小相依为命,到今日,也是吃了不少苦,见证了多少残酷的门第之见,也知我们的地位,在这京中,不值一提,她这次好不容易提起勇气,按捺不安,决定正视这份感情,希望你不要让她失望。” 谢灵不语,只是一口气喝完了清粥,神清气爽,“且观之。” 待谢灵回到府中,谢湍夫妇已经在他院子里等着。 李氏关心道,“灵儿,用过晚饭了吗?” “父亲,母亲,我已经用过了。” 谢湍夫妇对视一眼,谢湍道,“你母亲今日看过那位姑娘了,看气度与你们说的无二,我们很满意,想尽快帮你定下,你看如何?” “好啊,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李氏道,“看你开心的,那我就找人算日子了,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落下。” 谢灵凑过来道,“还有一事要母亲帮忙。” “你从来不轻易开口让我们帮忙,你倒是说说看。” “林府人丁寥落,姿儿为了陪我哪大舅子,甘愿在家等几年,这样也不是法子,不如母亲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帮他牵个线,也免得日后他一人伶仃。” 李氏嗔道,“你这孩子,媳妇儿还没娶回来,倒是开始操心大舅子的婚事了,等我与他打几次交道,了解了解,再观察观察那几家门风不错的世家闺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这个忙,我一定好好帮你。” “那就劳烦母亲多多走动了。” 谢湍等他们母子说完,才开口道,“我看陛下对你的信任,有限的很,经过十皇子巫蛊乱政,谋逆篡位之事,陛下定然会更善变多疑,你行事小心些,不要触及他的底线,不然以后行事就麻烦了。” “这些我省得的,只是有些事,不得不为之,哪怕惹陛下大怒,我们也不能放任,陛下到底算是个明君,只是在家事上,有些糊涂,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楚国必须自立,以免被财狼分食。” 谢湍叹道,“世事往往难遂人愿,陛下的心思,如今谁也猜不透,你从小由你祖父教养,十岁就已经能设计摧毁地下黑市,谋略,耐心,我不担心,只是旁人都说小九固执,其实你也只是表面圆滑,遇到与自己心中坚持不同的东西,你一样固执,我只要你知道,世上没有谁能掌控一切,凡事当知变通。” “孩儿记住了。” “陛下此番不假掩饰的试探,也是对你的敲打,我观他对你的婚事,也有想法,我已经搪塞过去了,这阵子你们专心办案,先让陛下不要分心,我和你母亲,忙定亲的事,待案子尘埃落定,我们就立马把亲事定下来。” 谢灵自小学的便是独立,少有家人帮忙操心的时候,此番父母特意感来,又殚精竭虑的为自己打算,虽然面上表现的怕母亲唠叨,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 “多谢父亲,母亲。” “既然说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和你母亲先回去了。” “好。” 各国使臣临近,谢虞的时间也不多了,这几日拉着贺州,练习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按贺州的话说就是,“我为什么要跟你们打赌,我当初为什么要学笛子,我的嘴都快吹破了好吗?就算天天看美人跳舞,我也不想再吹了...” 姊颜和天沉只好代替他,在月下品一品新到的酒了。 “今日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天沉手一顿,“闲来无事,跟着看看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 天沉转过头,背对这月亮,看着姊颜眼中的自己,轻叹一口气,还真是拿你没办法,“还不是想看着你,不然我跟着你们干什么,我一静下来,你不在我身边,满脑子都是你,想着不如看着,我就去看着你了。” 姊颜认真道,“你这样说,我很开心,很欢喜,我亦等同君心。” 天沉心中一动,满足不已,轻轻执起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只希望日后日日如此,浮生尽欢。 谢湍和李氏从谢灵院子里出来,闲着走走,一抬头,老远看到有两人在房顶上依偎着看月亮,再仔细辨认一下,发现正是自家侄女和天沉,心中一痛,老四啊老四,这比你说的严重多了嘛,小九就快被人拐走了啊。 李氏毕竟不会武功,目力不及谢湍,心中好奇,不知谢运府上还有这样一对看起来如此般配的璧人,想要上前去看,却被人拉住了。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你,莫要扰了人家的兴致。” 李氏一想,也是,这样的约会,本就是密事,若是被人看见,岂不尴尬,还是不凑热闹了。 谢湍见她同意,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家夫人发现这个,此事的发展,实在是难以预料了。 天沉二人自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若是现在避忌,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如大方一点,反正这么远,二婶又看不到,明日她也就忘了。 一晃便是好几日过去了,商国利用细作,扰乱楚国朝纲,暗中偷运楚国矿产之事,如狂风划过,迅速传向天下。 在被商国的野心震慑的同事,楚国这样揭自己伤疤的行为,也令人咋舌,商楚是要硬来了吗?如此不留情面。 此时再派新的使者已经来不及,连晋只好选择信宁明。 宁明在前几日接到消息之时,就已经命人快马加鞭,赶往楚京,在消息传开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喊冤。 撑乃是商国世家所为,商国各世家不满太子收权,欲排挤太子,退一步还可利用楚国自立门户,着实可恶。 此言一出,商国各世家,人人自危,连晋已经做好部署,派出军队,将许多戴家阵营的世家,控制起来,响应宁明的借口。 一次控制了八个排得上名的世家,商国太后没想到太子下手这么快,这么狠,待反应过来,事态已经难以控制。 商帝一时又突然病重,商国上下大乱,太子与崔氏一党,却有条不紊。 戴家虽然还没被牵连,却战战兢兢,生怕被太子不顾一切的灭了,也不敢求情。 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有几个世家已经招认,承认自己就是元凶。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真以为连晋无辜,是如往常一样,被世家坑了。 那些思虑深沉的人,却背脊发凉,楚国此招本就是出其不意,扼其要害,没想到连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反应,安排妥当。 商国世家争名夺利,却又互相牵制,由来已久,若是那个家族有这样的本事,早就称霸商国了,还顾得上楚国。 晋帝一向只知连晋私下有个大计划,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将楚国渗透的千疮百孔,这样的能力,耐心,实在是可怕。 哪怕是盟友,晋帝还是派人暗中彻查晋国上下,也罕见的对一封重要来信犹豫了。 谢湍夫妇拜会李府,发现他们在打谢灵,姊颜等人的主意,甚至是远在苏越的写谢朗,都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 当年他们不满谢湍在族中是个闲人,直到谢府举家回苏越,他们才知道这个闲人的份量,一直后悔不已。 现在看到了谢灵和谢家的潜力,想要赶紧攀上谢家,以求更上一层楼的富贵。 谢湍夫妇很是失望,看在面子上,委婉表示,“如今我们只是客居在侄儿谢运府上,就不请各位来家里了。” 李家长辈看自家姑娘一脸期待,娇羞,厚颜道,“不妨事不妨事,亲戚间还是要多主动,下次把孩子们带来,大家也好认识认识。” “那我们下次再来拜访了。” 李氏忍住不快,与他们告辞。 谢湍在回去的路上还笑道,“只怪咱家孩子太厉害,是香饽饽,还是夫人厉害,生了咱们的好孩子。” “还是希望他们知道,咱们家的孩子,不是任人品尝的事物,而是凶狠的猛兽,希望他们不要被自己害死了。” 谢湍道,“咱们管不了别人,人既犯我,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灵儿会对付他们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相遇 经过多日考虑,皇帝终于对谋逆那夜涉事人等做出处置。 十皇子大逆不道,毒害皇帝,起兵谋逆,褫夺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念其为细作所迷惑,免于死罪,幽禁于太庙,为民请罪,终身不得出,十皇子府上下,按谋逆罪论处。 郑国公府为十皇子府帮凶,削爵位,族中男丁流放,女眷没入贱籍,其它涉事人等,按律自处。 陵王拥兵自重,皇后把持后宫,无视宗法,皇后于宫中禁足,陵王罚俸三年,暂且先参与寿辰安排,容后处置。 禁军统领岳阳随机应变,机敏处事,赐玉带一条,宝刀一对,黄金万两。 珺王与谢灵化解危机,不惧危难,特嘉许之。 谢灵于平叛,纠察奸细有首功,酌升为正三品中书侍郎,赏金万两。 兵部尚书之子姜瑜,于纠察奸细有功,补为正六品太仆寺主事,赏金千两。 其它处置,封赏令论。 因商楚两国之事,这谋逆之案的结果,居然没掀起多大的浪花。 有官员参本,认为皇帝的处置不妥,却被驳回。 只是姜瑜的封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姜瑜的死讯,当时也是传遍了京中世家豪门,毕竟是兵部尚书嫡次子,如今突然冒了出来。 细细想来,居然是假死之计,姜瑜与谢灵串通,暗查细作之事,看样子陛下早已得知此事,还是极为支持此事的。 忠于楚国之人,自然是庆幸不已,幸好陛下被救了回来,不然细作一事,肯定不会成功查出。 有些人则是脊背发凉,谢灵如此耐心,仅凭滨州一案中的疑点,就能敏锐的发现其中的不对之处,然后再查西州矿产一事,乘胜追击,一举击破商国的计划。 这样的步步为营,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无论别人怎么想,几个月的事,终于算是有个定论。 郑娴得知这些消息,当真是为他们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深闺之时,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 襄阳候倒是十分满意,这孩子有勇有谋,又对娴儿一片真心,打算等姜瑜回京,就替两个孩子定亲。 姜府却是一片震惊,没想到一向被忽略的二公子,尽然立下了这样的功劳。 哪怕是身负一府期待的大公子,如今也只是挂了个从六品的职位,还在等机会露脸。 兵部侍郎暗自感叹,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瑜儿,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诏令下来,无论大家心里怎么想,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 谢府之人,看到这结果,心里终究是憋着一股气,十皇子本就应该处死罪,陛下终究还是心软了,不过贬为庶民,终身幽禁,也算是惩罚了他,只是对于皇后和陵王母子,轻轻放过,实在是说不过去。 假传圣旨,欲拥兵自立,居然就这样一笔带过,不似陛下的作风啊。 姊颜得知消息之后,久久无语,不知这位陛下,到底是明辨是非,还是糊涂了事,私心太重,如何护得住一国安稳。 陵王欠天下人一个交代,还欠青缇一命,十皇子也是作恶多端,他们都因为是皇帝的儿子,就能免了死罪,甚至后半生,还能锦衣玉食度过。 纵然心中再不平,事已至此,想要堂堂正正的为大家讨个公道,已经是遥不可及了。 谢灵拍拍姊颜的肩,以示安慰,“没事,他们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也不知陛下是心太软,还是糊涂了。” 谢灵摇摇头,“你啊。” “十皇子你打算怎么办?你不会真的想留他一命吧。” 谢灵微微一笑,“怎会,他正是最好的诱饵,他是导致连晋计划失败的关键,知道不少秘密,连晋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当然,钓鱼的时候,我们不必保证鱼饵的安危。” “身为皇族,丢了皇族的尊严和骨气,如今就为楚国做最后一份贡献,也好。” “所以你放心,改替他们讨回来的,我都会讨回来,崔月就要进京了,你安心对付他们就是。” “啧,你终于有了个哥哥的样子了。” “傻丫头,如今陛下怀疑我和珺王早有勾结,所以故意保下陵王,试探我们,你不要多心,以皇后和陵王性子,早晚会自取灭亡。” “嗯,你行事小心些,现在大家的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人抓到你的把柄,现在你还不能失去陛下的信任。” 谢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已经让人去收拾大宅了,过几日,我们就搬去大宅,不打扰二哥他们了。” 谢家下一任家主,自然要入主谢家在京中的主宅,以证谢家的立场。 尘封了十年的大宅,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我看你啊,是为了向林姿提亲吧,自立门户,迎候主母,倒是不错的主意。” “她可是你嫂子,你以后不许欺负她。” 姊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我先回去了。” 四国使臣中,最先抵达楚京的,竟然是商国。 得知消息的楚京百姓,还有早已到达的各国豪杰志士,也想看看如此大胆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因此宁明一行入楚京时,主街两旁,集满了看热闹的人,两边的酒楼铺子,也是人满为患。 若不是知道大家只是来看热闹,宁明都快要误会自己多么受欢迎,让人夹道相迎了。 陵王分管迎宾一道,派了数千禁军才镇住场面,若不是官府出面,为了楚国颜面,恐怕百姓们手中的菜叶子,臭鸡蛋,早就飞到来使的脸上去了。 端起皇子的涵养,即使是心中厌恶,也不得不以礼相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别说两国还没打起来,正是紧张时期。 不能乱来,甚至还要仔细保护他们的安全,真是憋屈。 宁明在城门口,带着崔月向陵王行礼,两方会面,陵王只是淡淡的,不愿过多搭理,宁明也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也不多交流,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的是呢。 城门口的人,看到商国使臣,如此大胆,还敢站出来,心中不忿。 周围各种不善的眼光,宁明并不在意,在意也没有用。 姊颜三人从国子监回府,正好路过主街,碰上使臣的车架。 驻足观望片刻,街上人声鼎沸,不堪其扰,贺州道,“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以后机会多的是,咱们还是回去吧。” 三人顺着路,打道回府。 路过宁明崔月马车之时,崔月正好撩开帘子往外看,贺州眼尖,“崔月。” 姊颜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带着仇恨,只是满满的漠视。 二人眼神相撞,崔月心神摇曳,惊怒不已。 “谢姊颜,是你吧,终于见面了。” 宁明见她脸色不对,往外一看,姊颜已经转过脸去,宁明只看到三人骑马淡然离去的身影。 百姓见三人路过,一时也看的忘了旁边的热闹,就在诡异的寂静中,三人远去。 宁明道,“果真是传闻中风姿卓然的少侠,他们三人,就夺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谢姊颜,姿容上比咱们号称商国第一的公主殿下还胜三分。” “你就只看到他们的容貌?” “这么远,能看到容貌已经不错了。” 崔月却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她看我的眼神,一丝仇恨也没有,就像看一只自寻死路的蚂蚁,实在是可恨。” “那你就输人家一筹咯,人家睥睨天下,你却只困于一人眼光之中,注定赢不了。” 崔月看了他一眼,这人话虽不好听,却一句说中要害,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谢姊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阻碍,自己应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而这边,贺州道,“没想到你这么平静,我还以为你会上去先刺她一剑。 “你当我的白痴吗?” 天沉笑道,“姊颜这么多天都等了,自然不会急于一时,倒是你,等不及了吧。” “我这个人呢,从来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讲究,相反,我觉得坏女人有时候比有些小人更可恶,所以见一个,是要打一个的,上次让她跑了,这次当然是打个爽了。” 姊颜道,“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进京,不过是仗着楚国不会轻易与商国开战,更是挑衅我们,不过大哥给我的这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收下来。” “话说你们的身份,想要对付陵王啊,十皇子啊,崔月啊,不是小意思,何必如此顾忌呢?” “帝师平日里只是作为精神象征支撑着百姓,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有无上的权威,不能拿来解决私怨,况且连晋一定在等我们出手,若是要亮明身份,需要一个好时机,不然难以立威。” “真是麻烦,就是不能用呗,老皇帝昏庸,但是他还是清醒的,也没什么大错,所以你们还没能派上用场呗。” 姊颜天沉二人默认。 想改变现状也不是不行,只是太过卑劣,姊颜二人的心性,也不能允许。 虚渺应皇帝的召见,入宫觐见,正好遇到三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命格 虚渺让人把车停下。 “道长,陛下还等着呢。” “无妨,我有几句重要的话对谢小姐他们说,姑且稍等片刻。” 虚渺是陛下的贵客,话已至此,若是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些。 “那请道长快些,不要让陛下等着。” 虚渺微微点头,已经从马车上下来。 三人在马上一眼看的鹤立鸡群的虚渺,那身处于世外的气质,实在是没几个人会有。 只是自从老国师等人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已经算是隐居道观,少有出来了,此番出来,想必又有要事。 于马上抱拳招呼道,“今日不约而遇,真是幸会。” 虚渺手中的拂尘,随风飘舞,漫无目的,轻轻一扬,挥挥洒洒,颇能唬人。 “虚渺与各位偶遇,正好有一事相告,各位可移步?” 此时使臣的车架已经走远,此处的人渐渐散去,剩下的,大多数不是要看丰神俊逸的少侠,就是想偷偷看一眼姿容无双的美人。 下得马来,姊颜道,“看这车架,你是要入宫,我们就不请你喝酒了,到旁边品一盏清茶可好。” 虚渺微笑道,“很好。” 四人到一旁的茶肆坐下,小二正慢慢收拾着凌乱的座椅,店中只有廖廖几人,远远的坐在一旁,有带斗笠的,有佩刀的,各个与普通百姓不同。 清茶上桌,虚渺也开口道,“昨日我观天象,看到这天下的真凰命格,除了谢施主你,竟还有一人,且正在靠近楚京,今日观商国使臣车架,头车里面坐的贵人,就是那真凰之命。” 贺州道,“真凰之命?” “命途一说,虚无缥缈,却又不是无迹可寻,大家的命途,交织成世事之棋,人人皆在居中,谢施主是真凰之命,主火,为天下而生。” 说完自己又笑了一笑,“三位各有命数,却已经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贺州正想问问自己是个什么命,却听姊颜道,“能坐在头车的,就是连晋的心腹宁明,还有崔月,依你所言,那崔月就是另一个真凰之命,可惜我二人还未见面,就已经成了死敌,想来按你所说的命格,我二人也是只能留一个吧。” “气运有限,同时出现两个真凰之命,必然有一个要成就另一个。” “我不管什么命格,从她生出歹意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心要她性命,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若是都信了命格,出生即决定了命运,那何必苦苦纠缠一生,我只要随我心意。” 虚渺叹道,“到是我太过执着,你比我看的透彻,命格并不决定命运,只是冥冥之中,总会有一双无形的手,指引命运,就如同你从来不想插手乱局,却偏偏逃不过。” 天沉道,“逃不过便不逃,人若太过执着得不到的东西,就不会快乐,值得庆幸的,不就是我们三人无意间就已经绑在一起了。” 贺州道,“说的也是,管它命格命运,开怀便罢,不过话说回来,也挺巧合的,那崔月也是商国第一世家之女,不甘命运,陷入家国天下之争,与你到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虚渺道,“到底是不同的,背景再相似,性格,追求不同,便是两个不同的人,最终也会走向不同的命运。” 姊颜道,“我信我自己,也信你们。” 天沉心中蔓延出阵阵喜悦,眼神坚定,贺州嚷道,“既然如此,下次我再帮你刺她几刀。” 虚渺没想到自己认为重要的事,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知喜好,还是辈好,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远远不够。 “既然如此,那虚渺就先入宫去了。” “那我们就不送了。” 虚渺走后,贺州叹道,“你们俩的身份,估计已经给他猜到了。” 天沉道,“无妨,他不会乱说的。” “你俩估计就是什么真凤真凰的命格,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命格,刚刚想问来着。” 姊颜揶揄道,“可能是个酒坛子命格,所以虚渺不好说破?” “啧啧,那也不错。” 天沉道,“不知陛下突然召见虚渺有什么事,会不会受他师兄的牵连。” “要牵连早就牵连了。” 姊颜道,“你看陛下一直依仗他们一门的什么法子?” 贺州边想边道,“驱鬼请神的不常用,丹药好像挺喜欢。” “虚渺一门,只剩他一颗独苗,陛下多疑,除了让卿月配药,肯定还会留下后手,传虚渺,估计就是让他炼药。” 贺州小声道,“陛下是不是对喝药有什么兴趣啊,上瘾了?” “只是不愿放手罢了。” 一壶茶见了底儿,三人也打算走了,店里旁边的客人,却抢先一步,“我等入京,就是想见识各家高手,今日遇到几位少侠,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贺州一口应了下来,往前边走边道,“好啊,你想和谁打。” 却被天沉一下拦了回来,“别急。” “怎么,少侠不愿,这可是这位少侠的事,你阻拦不好吧。” 姊颜冷声道,“切磋指教没什么不可以,不过这里是楚京,普通百姓极多,容易误伤,不能向在外面一样横冲直撞,需要讲规矩。” “江湖中人,还讲究这些做什么,我们不会误伤,打坏了东西,我们也会赔的。” 天沉道,“何须这么麻烦,还有失风度,官府前几日已经在十八条街道,各设置了九座演武台,供武者们切磋使用,只需登记即可,还有公证人出面,这不是要好的多。” “朝廷?朝廷什么时候还管这样的私人小事?” 姊颜瞥了他一眼,轻蔑道,“怎么,你们不服?官府已经派重兵巡视楚京,有高手随时待命,更有弓箭手,按弦等待,只要敢闹事者,官府就会出手。” “哼,我等都是来参加五国大会的,你们楚国,居然敢如此对待我们。” 贺州此时也反应过来,现在不能随时随地持勇斗狠了,不然就是不给珺王面子了,“谁对我们客气,我们就对谁客气,要是想逞威风,就得讲规矩。” 那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小声交流了一番,不想以身试法,惹火烧身,领头的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无事生非,就随你们一道看看那演武台。” 天沉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姊颜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二,“这几位是大楚的客人,他们的茶水,我们请了。” 那几人见姊颜方才还对他们爱搭不理,甚至还有些轻视,没想到刚刚改口不找事,她就主动示好,以礼相待,不免有些费解。 “凡是讲规矩之人到了我大楚,也会得到应有的礼遇,如若不然,就弩箭伺候。” 那些人跟着到了街尾,果然有个茶肆外面挂着个禁军暂管的牌子,几个禁军守着。 大家说明来意,又看到是姊颜等人,那人不敢怠慢,那人忙翻开一本蓝册子,在第一页仔仔细细写下了几人的基本资料,又派了一个看着武功不低的人,带着几名禁军,带姊颜一行到了拐角处空地的演武台。 九座演武台有序排列在一起,六座三丈宽的方台子,三座五丈的方台子,知道木板消耗大,干脆用石板铺起来,白石灰为线,再辅以木栏杆,有模有样。 那几人只是冲着三人名气而来,并不知三人深浅,贺州一个人便将他们全部挑翻,在演武台上,对外来的客人,可是不客气啊。 本以为就算是打不过,也能勉强维持平手,那些人彻底失望了,没想到刚到京城,还没涨见识,就碰到硬茬儿了,刚刚还觉得幸运,一下子就遇到了楚国名气最盛的年轻人,刚好露脸,这下可好,就贺州一个人,就打了自己一行人的脸。 那些灰溜溜的溜走了,作为五国大会明面上打起来的第一战,此战很快就在京中传遍了,关于官府的管制制度,和安排,也已经传到大家耳中,只是愿不愿遵守,就是大家的事儿了。 珺王趁热打铁,让人赶紧把商定好的五国大会的规则张贴到楚京各处,十分引人注目。 一时间谢姊颜,暮天沉,贺州,珺王,大家的话题,成了京中的热议话题。 贺州道,“这下可是给珺王当了一次免费打手。” 天沉笑道,“你不是玩的挺开心的,我看你最近闲的发慌了吧。” “谁说的,最近摸笛子的时间,比我上半辈子都多,还是我的宝贝双刀可爱。” 姊颜好似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笑的灿烂,“看来你这次不仅在武比上要出风头,在舞艺之比上,注定要更引瞩目了。” 贺州被笑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当乐师的一天,不过再不情愿,毕竟已经是答应谢虞了,不能让她失望啊。 “你说他们为啥不找你去,你的曲子不也挺好的。” “我的曲风已经定了,与虞儿不符,倒是你还有可塑性,能适应虞儿的节奏。” 贺州失落道,“那你们说,我要不要也去准备一套面纱或者斗笠什么的。” 天沉笑着摇摇头,“贺少侠的风姿那里是面纱斗笠挡得住的,你还是坦坦荡荡接受众人的仰慕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提亲 “啧,也是,那就勉勉强强接受了吧。” 这边两人说笑,姊颜虽然没什么不对,只是多了几分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初西州的事,引起各方注意,在案子爆发之后,许多人派人去前去查探情况,只知谢渊遇刺,谢姊颜护送回来的时候,又遇了险。 却还没查到崔月这一层,在崔月入楚只后,就有好事者猜测,商楚两国第一世家之女,必会相争。 而破坏商国计划的,就是谢灵,崔谢两家怎么看都是对头。 可是两方相遇,一个火花都没有擦出,不过是擦肩而过,大家就猜不透她们的想法了。 待姊颜等人回到府中,下属来爆,说是贺少侠与人比试的前因后果,都已经传了半个京城了,所谓的五国大会的规则,已经遍布京城。 人们都说这是在杀鸡儆猴,不过没想到用来杀鸡的刀居然是压箱底的宝刀,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贺州这一下子可是出了大名,从前他心中要报仇,走动不多,只是在楚国四处游历,寻找证据,探探险境,他国的人,并不怎么熟知他。 姊颜二人自小是信马由缰的各国游历,挑战高手,不断进步,因而名声更大一些,知谢暮者甚多,知贺州者甚少,这也照成了大多数人不了解贺州的路数。 从今日起,天天想着挑战姊颜二人的人,又多了一个要挑战的人,不过贺州与他们相比,应该算是软柿子吧,毕竟他干的最出名的也就是独自报仇,然后逃出生天了。 贺州虽然不慕盛名,确定整日无所事事,有人送上门来陪他玩,他也是很开心的。 傍晚的时候,又有人来报,说是今日街上有三名寻衅滋事,不听劝告,伤及百姓财务的人,被官兵用箭射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这一下子,大家都知道这是动真格的了。 珺王还让人四处宣扬,今日只是念及初犯,算是警告,若是他日还是如此,江湖人私下斗殴,事情严重,伤及百姓且不听劝告者,直接放箭,生死不论。 一些街道,甚至摆出了些担架白布,用途可想而知。 此时京中的江湖人还不太多,不足以形成反抗,现在将规则形成大家的共识,等日后京中最乱的时候,这些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也不会出多大的乱子。 虚渺入宫以后,等了半个时辰,陛下和大臣谈完朝政,才让他入内。 “虚渺拜见陛下。” 皇帝累了一日,双眼昏昏,只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人,用力想了一想,他以前就是跟在老国师后面的那个童子啊,现在他们一门,就剩他了。 “平身吧,赐坐。” “你就是老国师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徒弟?” “虚渺虽然没有正式拜在师傅门下,但是自小由师傅养大,师傅没有一点藏私,他会的,都教给我们了。” 皇帝点点头,“不错,正是国师说的善因善果,若不是收养了你,现在他这一脉岂不是要丢了传承,你就继续为他们延续传承就是。” “虚渺明白。” “朕且问你,你师傅炼丹之术,你学到了几分?” “炼丹之术,虚渺少说也学得了九分,只是经验尚且欠缺。” “那如果朕要你像你师傅以前一样,为朕炼制丹药,你可行?” “不知陛下要何种丹药。” “振奋精神,身强体壮,延年益寿等。” “陛下所求,都不是一时之功。” “朕只问你,能不能炼制。” “能,只是不可滥用。” “那你先准备准备,明日入宫,朕让人给你准备了宫殿,你就专心为朕炼药。” 虚渺心中微微一叹,也只得称是。 “老国师遇难,你大师兄是凶手,那二师兄背叛朕,配合十皇子给朕下毒,他们都已经不再了,你们一门已经只剩你自己了,你可明白?” “虚渺明白。” 是夜,姜瑜回京,第一件事,是先隐匿行踪,到了谢府,与郑娴相见。 夜风微凉,郑娴早就在此等待,分别数月,心中时刻记挂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姜瑜一到,就看到郑娴望着湖水出神的样子,“娴儿,我回来了。” 郑娴猛的回过神了,快步走来,却在姜瑜前面两步,生生止住了步子,先是看了看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黑了些,也瘦了些,还有一圈青黑的胡茬,眼中忽然模糊了。 见爱人泪眼汪汪,惊喜交加的样子,姜瑜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把她拥入怀中,“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的吃饭,你是不是不听话。” “没事,以后你做我的妻子,把我养胖就好了,等我向陛下复了命,就去你家提亲。” 郑娴心中还是郁结难抒,不轻不重的用小脚垛了他两下,又不舍得用力。 一想起一事,就忍不住的心疼,“你的胳膊受伤了,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不影响使用的,别哭了,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你回来就好了。” 姜瑜仔细给她擦干净眼泪,反手把背后背的长匣子拿下来,“我知你素日喜欢画画,所以在青州时,特意找了最好的笔墨纸砚送给你,今日不方便携带,我就拿一副字画给你展示展示纸墨。” 从他捧着的匣子里,拿出一副画,纸张摸着,十分舒服,颜色莹润,不刺目,等展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画的正是自己,画的是他们的初见。 凡是女子,最容易被倾注了真心的东西所打动,郑娴拿着这幅图,心里突然安定了。 “这笔锋与平日里稍稍有些不同之处,是怎么了?” 姜瑜随口道,“右手不便,我用左手画的,只是稍微有些变化罢了,还是你心细,一下就看出不同。” 眼见郑娴的眼泪又要下来,姜瑜才慌了,“怎么哭了?没事的没事的,不疼了不疼了,我已经习惯左手了,没什么不方便之处,你看,你看啊。” 不说还好,一说之下,郑娴刚刚止住的眼泪,霎时间汹涌起来,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他心里肯定很失望难怪了,还要费力安慰自己。 心里知道不能哭,但是就是忍不住。 郑娴哭了一会儿,稍微稳住,抓住姜瑜的衣袖,“以后你全都是我的,我不许你再受伤了。” 姜瑜叹了一口气,环住郑娴,“好,好,我听你的,你是我的,可不许再哭了。” 两人重逢,在园中聊至半夜,姜瑜将行程捡些好的与她说了,多说了些各地的风物,以免郑娴担心。 郑娴也知道危险不止这些但是为了让姜瑜担心,也假意信了他的说辞,姑且听听风物人情,有情人在一起,哪怕聊这些,也是说不够了。 后来夜冷了,姜瑜怜惜郑娴的身体,才劝着她回去了。 “你放心,等我们成亲,有的是机会彻夜长谈,你快些回去吧。” 郑娴心里踏实了,自然也就乖乖回去了,毕竟是未婚男女,不可过分。 姜瑜回到姜府,其它人还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只有姜尚书,收到了儿子的信,说是今日回来。 没想到他等了半夜姜瑜看到静逸的府中,父亲的书房还亮着一盏等着自己的灯,突然感觉夜里不冷了。 姜尚书坐在椅子上,执一卷书看着,听见声响放下书,“回来了。” 姜瑜撩起衣摆,跪倒在地,“孩儿不孝,害父亲白白伤心,孩儿回来了。” 姜尚书打量了这个看着变得坚毅了许多的儿子,一个贵公子,变得黑瘦黑瘦的,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白白伤心一场也罢,你能好好的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我让人准备了吃食,你先吃一些,咱们再说话。” “谢谢父亲。” 吃了些东西,空空的胃满足了,心也满足了。 “孩儿此番应谢灵所请,诈死查案,有惊无险,父亲不必担心。” “你诈死的事,全家都不知道,你大哥消沉几月,直到陛下封赏,我们知道你没死,他才好起来,我知道你们年轻,敢拼敢做,但是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 “是,孩儿知道了。” “我本来想让你平安富贵过一生就罢了,没想到你却甘愿冒险,也许是我的错。” “父亲,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我不愿平凡庸碌的一生,我愿为楚国而冒险,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以后不会再刻意的忽略你了,你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你母亲的死,耿耿于怀,但你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啊,我怎么会不疼爱,只是方式不同罢了,既然如此,我支持你的选择。” “谢谢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孩儿与襄阳候府的小姐郑娴两情相悦,还请父亲提孩儿提亲。” 姜尚书一愣,既而一喜,“甚好甚好,我择日去帮你提亲。” 谢灵高升,带着父母还有姊颜等人搬到谢家主宅,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谢湍夫妇已经盘算的差不多了,找了合适的官媒,夫妇二人向林府提亲去了。 第二百四十章 提亲2 一大早,谢湍夫妇就安排人,装了各色礼物,收拾的整整齐齐,接了官媒,还有白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林府。 姊颜是未嫁的小姑娘,自然不能参与此事,听说虚渺奉命要在宫中为陛下炼丹,恐怕日后行动要受些限制,他那俩个师兄,可是没给陛下留一个好印象。 陛下突然想起炼丹一事,宁愿去相信一个不了解的小道士,也要求药,看来是真的急了。 现在他不愿放权,更不敢倒下,听说昨日使臣依例进宫拜见的时候,商国使臣避重就轻,言辞犀利,陛下可是非常不悦呢,只是不便翻脸。 使臣见过陛下,住在烨王安排的行馆内,倒也没有做什么其它的事,看着安稳的狠呢,不过能让陛下有怒难言的人,怎么会是安稳之人。 谢灵谢运一早就被召进宫中,跟随姜瑜出去的龙影卫连夜到柏青手下复命,柏青连夜整理资料,清点人数,一早也进宫去了。 此次行动,连皇帝专属的龙影卫,都折损了七八十人,连晋手下凶悍,可想而知。 看着名单,皇帝心中更加恼怒,商国人还敢在殿前耀武扬威,不就是仗着楚国不会轻易掀起战事。 压住火气,“柏青。” “臣在。” “龙影卫幸苦了,各赏银三百两,殉职的那些,都是为国而死,没人人再加三百两,照拂他们的家人。” “多谢陛下体恤,臣一定办好,兄弟们的家人,臣也会安置妥当。” 皇帝点点头,又问殿下站着想心腹大臣,和几位皇子,“此番商国不退反进,推诿责任,说是商国八个世家联合,欲行不轨,他们会给楚国一个交代,你们怎么看?” 吏部尚书道,“商国使臣原是来参加陛下的寿辰,不是为解决两国矛盾的,不过是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先敷衍过去,只按一般礼节相待便可,咱们可发国书,想连晋本人讨个公道。” 左相道,“连晋没有讲使臣召回,也没有派新的使臣前来交涉此事,就是钻的贺寿这个空子,臣以为,应当态度强硬,不退步。” 皇帝道,“不过是拖延时间,此事本就难定,我要你们想的是,下一步如何。” 谢灵上前一步,“陛下,这一步,不可让,不能成全连晋这个借口。” “哦?” “几位大人不知连晋部署之严密,若不是侥幸发觉,趁其不备,恐怕楚国日后将会是引颈待戮,连晋的部署,完全可以有八成的胜算胜了大楚, 并且在段时间,迅速夺走大楚三成的疆土,而那二成想败率,则是在商国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世家乱权,只有处理了这些世家,他才能高枕无忧,只要我们接受了他的说法,那么他就能借此铲除世家,专权于商国,然后联合晋国,利用这些年探听到的机密,尽全力灭我大楚。” 当即有人反驳道,“谢侍郎说的也太严重了,我大楚还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谢灵莫名的笑了一声,“呵,我大楚的国力,虽然比晋国强不少,但与商国也只是在伯仲之间,他们两国联合的实力,大家心里没数吗?就算他们还不敢冒险,我大楚如今武事衰微,镇南候府青黄不接,襄阳候当年受伤,已经近十年没有上过战场,老将中只有云南王镇守边疆,没有镇的住场面的主帅,战将,如何与人死战。” 众人沉默不已,就算再不愿相信,这也是事实。 谢运心中盘算了一阵,开口道,“除了这些,上次西州一案中,矿产被盗一事,更是重点,矿产是国本,连晋冒险偷偷运走,定然不是想倒卖盈利,而是用于军备,而连晋的表弟崔捷,手中就掌握着四十多万精军,仔细想想,令人脊背发凉啊。” 皇帝听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心中担忧更甚,此番除了细作,还查到了许多走私之事,财物去向不明,令人忧虑。 连晋真是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啊。 “各位爱卿说的都有理,既然如此,此次不能轻轻放过,先拟订国书,表明立场,然后谢灵,烨王,珺王,陵王,一起拟个章程,看如何处置此事。” 谢灵心中诧异,陵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居然还如此重要? “是。” 朝廷气氛紧张,谢湍夫妇却喜气洋洋。 虽然四周多了不少探子,也扰不了大家的好心情。 今日正是林远休沐,林府的门房,见这架势,也是吃惊不小,忙跑进院子请林远。 “大人,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谢大人的父母,还带着一个媒人呢。” 林远写字的手一顿,早几日谢灵一直说马上提亲,马上提亲,林远兄妹不太信,没想到谢灵一高升,谢湍夫妇就趁自己休沐,上门提亲来了。 忙换了外袍,跟着门房出门相迎。 府里的人,这会儿大多都知道了,林姿得了消息,手中的针线也做不下去了,只觉得脸拿火烧似的热。 青樱忍着笑,拧了帕子给林姿敷了敷脸,“小姐终于等来这一天了,二爷和夫人,都是极好的人,小姐不会受委屈,受轻视的。” 林姿嗔道,“就你惯会取笑人,不过是提亲罢了。” “拿小姐猜猜,公子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哥哥他早就被谢灵哄住了,只怕一口就应了。” 林远亲自迎谢湍夫妇到前厅,谢府那些下人,已经手脚麻利的把东西往林府搬进去了,林府人少,自然是阻拦不及的。 因着谢灵的嘱托,今日李氏不仅关心自己未来儿媳,还特意观察了林远。 见他举止有礼,言谈不俗,性子平缓,长相也不差,心中颇为赞赏。 看了一眼那打扮喜庆的媒人,“伯父伯母还有嫂夫人今日来是?” 媒人不掩高兴的道,“自然是要两家结亲。” 李氏道,“我们家谢灵心仪林小姐,特意托我们上门提亲,礼数不周,还请海涵。” “那里那里,是我招待不周了,既然是提亲,我有一事相问。” 谢湍夫妇互看一眼,谢湍道,“请说。” “自古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伯父伯母可清楚我家情况?” 谢湍道,“清楚,我等对林少卿兄妹白手起家极为佩服,林小姐与儿子都是坚韧之人,很是相配。” “我与妹妹自小相依为命,想多留她几年两位有想法?” 李氏道,“林少卿兄妹情深,重感情之人,谢家极为欢迎的,至于等几年,也无不可,谢灵如今年轻浮躁,磨一磨也是好的。” 幸好谢灵不在,不然又要说母亲帮了倒忙了。 聊了半个时辰,媒人没插上几句话,倒是谢湍极为喜欢这个后辈,聊个没完。 李氏给媒人了个眼色。 媒人道,“不知可否请林小姐出来一见,林少卿也好看看林小姐的想法。” 林远犹豫片刻。 李氏道,“就当作见个普通长辈,我知道你与灵儿是朋友,我们也不是来逼婚的,就出来见一见,认认人就好。” 林远见她一行人颇为真诚,言谈都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对长辈们也是敬佩不已,就应了请求。 小厮请了林姿来,今日一近里接触,李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儿媳妇儿,定了。 林姿心中害羞,举止形容还是讲究礼数,不慌不忙,宠辱不惊。 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谢湍见自家夫人这样,也无奈,只好和林远再聊些别的。 李氏白氏分别从袖中掏出最重要的见面礼,林姿推辞不过,终于收了。 一场提亲,从一大早谈到近午时。 林姿出面了不久,就回房了。 兄妹二人交换了意见,林远还是答应了让林姿和谢灵定亲。 两家交换了信物,又请媒人做了见证,林远心里突然一空,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终究是要成别人家的了。 林府留饭不成,李氏要回家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谢家向林府提亲的事,没有可以遮掩,各家陆续都知道了。 有些打着谢灵算盘的人,失望极了,不过有些人也不会就此放弃,只是定亲而已,林姿那个父母双亡的贱命,怎么配嫁给谢灵。 这一桩心事算是了了,说定也就定下来了,转眼间,孩子都要娶妻了,而自己夫妇二人,还是恩爱如初,实在是幸运。 李氏与白氏商议盘算着能有什么合适的人,介绍给林远,谁能协助林远,管理一个即将冉冉升起的新家族。 谢湍担心的,除了商国楚国的矛盾,还有就是姊颜和崔月的恩怨。 姊颜虽然看着不爱与人为恶,但是从她修的杀之剑意,就知道她并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只是这种时候,实在是不适合动手啊,崔月陷害谢茗,派人刺杀谢渊,又因为崔月,姊颜一行被人刺杀,害的南祺重伤,她的确算是谢家的仇人,这些都是姊颜一个人在背负。 这口气她一定憋了很久了,现在对方到了眼皮子底下,又不能直接动手,她一定更难受了。 等会儿回去,一定要找机会,先安抚她。 第二百四十一章 恭贺 送虚渺入宫后,姊颜几人就回府等着谢湍夫妇的好消息了。 谢灵也在午膳时间之前,赶回府中,虽然心里早就有地儿了,还是想要亲身确认一番。 谢湍夫妇倒是回来的最晚的,到了正厅一看,大家整齐的等着。 他们还没开口,就看到夫妇二人满脸喜意,心知是成了。 一向稳重的谢灵,也忍不住先问了一句,“父亲,母亲,如何了?” 李氏终于端不住了,笑的开怀,“自然是成了,林府已经同意了。” 说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这是定亲的信物,你可要收好了。” “我准备的信物,母亲可交给她了?” 贺州看着热闹,坏笑道,“交给哪个她啊?谢兄如今如此婉转,让人不习惯啊。” 谢灵瞪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懂不? 李氏道,“这事怎么会忘,今日略见了一面,相谈甚欢,你父亲也很是满意,人家就这一个妹妹,你日后可要好好对她。” 谢湍在一旁轻咳一声,在孩子们面前,还是要兜着点,不能失了长辈的体面。 谢灵道,“孩儿定会好好待他,多谢父亲母亲为孩儿操心。” “七哥倒是把盒子打开看看,是什么信物。” 谢灵知道想偷偷一个人看是不可能的,自家母亲若不是顾着长辈的架子,早就要来抢着看了好吗? 打开盒子,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玉梨花扇坠,打了个黑色的络子,看着郑重些。 定亲信物,左不过这些金玉器物,玉佩钗环,只是因为人不同,心意不同就有了别的意义。 谢灵小心的拿在手里把玩着。 谢湍夫妇也算是满意,毕竟送些饰物,出不了错,况且对于灵儿来说,他手中扇子,是他的武器,就是护他身家性命的后手,原来的玉骨扇被打烂了,这把银丝扇是姊颜所赠,意义更是非凡,一枚扇坠,再合适不过。 天沉默默说了一句,“君子佩玉,无故不离身。” 这话甚得谢灵之心,“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姊颜心中动了一动,扇坠如此,那剑穗又当如何。 “前日我遇见她在向人学习打磨玉器,这坠子,应该是她亲手打磨而成准备送给七哥你的吧。” 谢灵从腰间取下扇子,小心的将扇坠子挂上,左右看看,十分满意,“只要是她送的,我都很满意。” 李氏忍不住提醒道,“婚期定在两年后,我和你父亲已经代你同意了,你没有意见吧。” “我哪敢有意见,两年而已,您儿子我,还没有这个耐心?” 用午膳时,姊颜特意把埋在医书中的卿月拉了出来,和大家一起。 自从谢灵等人搬入大宅,卿月也随姊颜一同搬了来,和姊颜住在姊颜小时候住的梅园,正巧胡府已经处理好丧事,将胡太医生前允诺给卿月的医书送来了。 卿月就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研读起来,除了进宫给陛下请脉,帮老侯爷和南祺医治伤病,其他时间都待在屋内。 谢湍夫妇本来有些好奇四弟口中的义女是什么样的,这一见之下,才知道又是个和姊颜一样倔犟的女子,让人心疼。 卿月闭关多日,今日突然一见大家满脸笑意,尤其是谢灵,满面春风。 “是有什么好事吗?兄长何以如此开怀?” 李氏道,“今日他啊,定亲了,都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卿月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大梦初醒,难怪伯父伯母来了,原来是操持大事来了。 “我真是看书看糊涂了,恭贺兄长得偿所愿。” “多谢多谢,你倒是第一个恭喜我的,他们一个个的都想看我的笑话。” “大家是为你高兴。” 李氏看卿月心地善良,不为俗物所扰,心中突然觉得她和林远很配。 那林远心性旷达,为人正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儿,他家世清白简单,心思也不重,若是娶了大家之女,难免卷入纷争,难以脱身。 卿月为了报恩,学艺多年,只身入京,也是个纯粹之人,二人真是配极了。 想到一个好主意,李氏心中按捺不住,在桌下,踩了踩谢湍的脚。 谢湍知道她又有了主意,眼神示意知道了,先忍一忍。 谢灵定亲之事,传遍京城,除了嫉妒的,看好戏的,还有怒气难消的。 张缇在家气愤不已,这个谢灵,还真是花心大萝卜,那么多女子往那边凑,父亲明明说了要成两家之好,让他来提亲,本小姐一直等着他上门来,然后恨恨拒绝他,惩罚惩罚他,谁知道他居然一声不吭和人家定亲了,实在是可恶。 张扬还以为自家女儿不喜欢谢灵,只是嘴上说说,口是心非,这也没办法,人家有心上人了,现在也定亲了,改变不了了,等过些时日,再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吧。 珺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一笑,虽然早就知道,谢湍夫妇入京以来,一直在准备礼物,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利索的,直接帮谢灵定亲了,谁都没有插手的余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关注着谢家的,可不止他们,陵王知道此消息之后,面色阴晴不定,后来还借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而居于宫中的皇帝,则是神色不明,半晌说了一句,“动作还真是快啊。” 这天下午,谢府就迎来了稀客,是李氏的母亲,李府如今的当家主母,一来是恭贺外孙定亲,走走亲戚,而来,自然是有别的目的。 李氏猜到李府会来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自己的母亲,再怎么样,自己的母亲,不能不见。 “母亲,您怎么来了。” 李氏的母亲王氏道,“我来看看我的外孙,还有你们夫妻,听说灵儿定亲了,我这外祖母心里也是高兴啊。” “孩子大了,既然遇到心仪的姑娘,我们也就定下了。” “好好,那林府虽然不是世家大户,好在家世清白,也不错,日后灵儿多提拔提拔就是了。” 李氏心中讶异,母亲何时这么明事理了,原本以为她是来指手画脚的,这样想着,心也就软了些,“母亲说的极是。” 谢灵出来见了外祖母,说了几句话,又匆匆赶去衙门了。 王氏见谢灵这样的人物,德行,心中惋惜,这样的好孩子,日后定然有大出息,可惜被李氏这个没用的种到别人田里去了,也不考虑考虑娘家。 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做着高兴的样子,状似不经意道,“怎么没见到姊颜?这姑娘也长大了。” “他们有事出去了,帮我回来。” 王氏忽然神神秘秘的凑近王氏道,“姊颜还没定亲吧?” 一句话惹的李氏瞬间提高了警惕,就说他们改不了贪婪的本性,肯定别有目的,原来是看打不着灵儿的主意,居然先装作慈爱,祝福了灵儿,然后借故谋算小九。。 李氏装作不知她的打算,不动声色道,“应该是没有,不过四弟夫妇心中应该有数。” 王氏作势责怪道,“你也是,虽然你不是姊颜的母亲,好歹也是她亲亲的伯母,他父母亲不懂,你应该懂,姊颜今年都十七了吧,你应该提醒提醒,敦促敦促啊。” “谢家的女儿,又不愁嫁,急什么,小九是大家的眼珠子,自然是要多留几年,那里舍得嫁了出去。” 那王氏立刻关心道,“就算如此,也该早早想着,毕竟是女儿家,哪怕晚些成亲,也要早些定亲啊,不然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这就不用母亲操心了,小九父母安好,上还有祖父,h那一个不是希望她好,既然没提,就不用讨人嫌了。” 王氏眉头一皱,“你这是觉得母亲讨人嫌了?” “不敢。” 不敢,而不是没有,这意思就是觉得自己讨人嫌了呗。 王氏一口气堵胸口,压抑的1难受,但是现在还不便翻脸,这个女儿的性子,自己早就领教过了。 “我知道你嫌我说的多,只是你身为长辈,事情没有考虑周全,就是你的不对,孩子不懂,你们这些大人,就要多想一些。” “我知道了,母亲说的是。” 王氏以为她示弱了,也是,多年没有见过亲娘,还不是念着,想着的,当年的一些不快,也淡了,“正好姊颜就在京城,大楚最好的男儿,京里就有八九成,不如先替她相看相看?” 李氏忍住不快,配合的问道,“母亲可是有了合适人选?” “还是女儿贴心,都是自家人,好东西我怎么会不留着给你们,刚好我认识的世家,有几个青年才俊,你可帮着看看。” “都有哪家的?” “先说近的,你大姨母家的长孙,就是极好的,相貌虽不及灵儿,也是京里数得上的美男子,又是长孙,将来可是要继承家业的。” 李氏故作疑惑问道,“就是八九岁的时候,亲手推庶弟下池塘,差点淹死弟弟的那个?” 王氏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些,忙道,“那时候是小,不懂事,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性子宽和的很。” 正说着,谢湍从外面进来,“是谁要把我的宝贝侄女,许给杀人凶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谋算 王氏下意识反驳道,“呸呸呸,什么杀人凶手,那是小孩子不懂事。” 一见是谢湍进来,又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了。 当年谢湍虽然是用了二十万两银子“赎”回了自家夫人的自由,也不是任他们宰割的,也是用了些手段,震住这些贪心不足的人,才给了银子,权当替夫人孝敬他父母了,买个清静。 自从谢家搬走,李家也与谢家多年不成联系,最多也只是李氏年节时依礼送些礼物,口信过去罢了,李家则是只收礼,不回话,这么多年也就过去了。 若不是嫁与了谢家,若不是谢湍对李氏一片真心,这样的娘家,李氏的日子可是难过,因此,李氏也是死心塌地的把自己当做了谢家人,谢家的孩子,视若己出,姊颜是唯一的女孩子,更是少不了疼爱。 这多年不见,连信也不写的母亲,上来就谋算姊颜,别说谢湍了,就是李氏,都不答应。 方才忍一时,只是想从母亲口中,探知还有那些人在算计着姊颜,谁知谢湍来了,一向以长辈自居的母亲竟然有些害怕,李氏心里也放心了。 这些人一面嫉妒姊颜,在私下说姊颜性子娇纵,一身傲气,难以驾驭,不是贤妻良母的人选,一面又算计她的婚事,实在是难以容忍。 谢湍若无其事的走到李氏旁边坐下,“岳母大人十年来不曾问过外孙,怎么尽然倒关心起姊颜来了。” 王氏呐呐道,“姊颜是你们的亲侄女,也和我的外孙差不多,我这不是关怀关怀她。” “哦,这样啊,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有为她择婿之意,不过早些看看也无所谓,不知岳母大人心中有哪些好人选,像方才那种德行不端的,就算了吧。” 王氏抬眼看了看谢湍的脸色,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也就试探说了几人,谢湍只是淡淡的,没有发表意见。 渐渐的胆子也大了些,王氏以为谢湍经过时间打磨,已经失了锐气,犹豫片刻,“你们三哥的儿子,我的小孙儿,品格优异,容貌上乘,两家又是姻亲,相互熟悉,亲上加亲,我以为可堪相配。” 果真如此,前面的人不过是拿来铺垫的炮灰,好处当然是要留给自己家,她那个小孙子,表面看起来如她所说,实际上色厉内荏,内里懦弱,难当大任,如何配得上小九。 李氏心中悲愤,家里人果然还是把自己当作踏脚石,竟然肖想小九,真真是可恶。 谢湍道,“可惜啊可惜,岳母大人说的这么好,只怕你忘了一件事。” “啊?什么事?” 谢湍轻笑一声,抬眼睨了王氏一眼,“李家已经十年未曾认过我们这门亲了,何来的熟悉,又何来的亲上加亲。” 被他一眼镇住了心神,王氏当年的噩梦即是如此,当日谢湍到李家交涉,众人都以为书生好欺,谁知他只是这样傲然并不喜的看了大家一眼,剖析利弊,将众人吓的肝胆俱裂,虽然最后得了二十万两银子,也是战战兢兢,惊大于喜。 最后他所言几事,十有八九应验了,还有一二李家还接触不到,大家方知他才是隐而不发的猛虎。 谢家四位爷中,人都说二爷性子温和,只是一介书生,其实他最难得的,是有一双看破时局的慧眼。 后来谢家回乡,再也占不到他们的好处,李家索性与谢家瞥清干系,连女儿也不认了,谁知道谢家会突然东山再起,而且谢家的新掌舵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外孙,此时不搭上关系,还等什么时候。 被谢湍说破,王氏十分尴尬,只好道,“你不要误会,只是苏越据京城山高路远,再加上我们以为你们一直怨恨我们,所以不敢随意亲近,其实我这十年想你们的紧。” 当着李氏的面,谢湍也不愿把话说的太过难听,虽然长辈有错,却不能不顾及李氏的面子。 “岳母大人严重了,夫人之孝心,我都看在眼里,还是莫要误会的好,若是夫人年节送的礼物,书信,被人中途截留了,我让夫人把单子都找出来,也好寻回。” 再说下去,就难以收场了,王氏也立马见好就收,“不用不用,她是个孝顺孩子,我知道的,是不会怨恨自己父母亲的。” 谢湍道,“你说的几个人选,我都记住了,姊颜父母虽然不在,还有我们做伯父伯母的,还有她哥哥在,她哥哥都是有见识,又宠爱妹妹的,定会帮她好好勘查,好好斟酌的。” 言下之意,姊颜不是孤身一人的孤女,好欺负,大家都会护着他,他哥哥也不是好欺瞒的,这些人都会派人好好的查探虚实,至于结果,就不用你管了。 王氏被说的忐忑不安,心中想着,早知道谢家宠女孩儿,没想到这么宠,差点捅了马蜂窝了。 “果然是亲侄女,你们夫妇多费心了。” 谢湍低头喝茶并不理会,李氏道,“这是自然,母亲年纪大了,还是颐养天年,这些事,让我们操心就好。” 王氏忙点头。 有谢湍坐在一旁,王氏也不敢过分,耐住性子与李氏聊了许久,谢湍就在一旁坐着,也不插话。 最后王氏装作无意间问起,“朗儿如今也大了,也不回来让外祖母看看。” 李氏道,“他如今大了,能顶事儿了,就留在家里处理事物,管理书院,我们才得空回来。” “也不知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喝到朗儿的喜酒,朗儿何时成婚啊。” 有了谢湍的教训,李家再也不敢小看书生,自然是抱着一丝希望,能够拉拢谢朗,让他与李家结亲,进而绑住谢灵。 李氏自然不喜自己一家人被他们算计了个遍,终于不悦道,“孩子们的婚事,大家都有数母亲不用试探了,届时定然有母亲的上席和喜酒。” 王氏本想训斥她,却又被谢湍看了一眼,便改了口,“我知道了,你不必惊慌,我只说问问,问问。” 耽搁了几个时辰,王氏没占到一丝便宜,最后惹得女儿女婿连句留饭的话都没有,就这么从哪来,回哪儿去了。 李氏终于算是解脱了,没想到与自己的母亲说话,也如此“勾心斗角”,真是累极了。 谢湍道,“难为你了,要你应付他们,他们原本是冲着谢家来的。” “我是谢家的人,应付几个人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盯着的是我的儿子,侄女,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谢湍起身拉着她起来,活动活动,“我是看你累着了,我是你的夫君,理应护着你,不让你为难伤心的。” 李氏借势半靠在谢湍身上,“那里的话,我为人妻子,为人长辈,那里还能只图自己快活,孩子们还小,我们总要护着些。” “对,只不过我要比你多护着一个人,就是你。” 李氏羞涩一笑,转而问道,“怎么我母亲好像有些忌惮你?” “我知道他们本性贪婪,若直接给他们二十万两,他们肯定还想要二百两,所以我先吓唬了他们一番,再给了银子,才换得了清静。” “难怪,我母亲一向有些不讲理的,遇到你就变得讲理了,她的无礼,还请你多包涵。” “无事,只要再吓唬吓唬他们,就安分了,你不用担心。” 看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李氏也安心了,对自己的夫君也是很放心了。 “那好,不过我觉得有件事我母亲说的有道理。” 谢湍见她这么快就不再烦恼,也跟着开怀了些,“什么话?” “小九渐渐的大了,虽然不急于成亲,但是咱们得找几个真正的好男子备着,到时候让小九选选,说不定就有她喜欢的。” 谢湍无奈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看了,这些人没有一个不精的。” “好好好,听你的。” 傍晚,皇帝又招群臣议事,谁知每次谢灵一出言,总有许多人附和。 而那险险脱罪的曾学知,也开始支持谢灵来。 臣子们为国考虑,皇帝本应高兴,那冕冠后面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又爱又恨。 爱的是谢灵的能力,恨的是谢灵居然在短时间之内,收服了这么多人,甚至连经常和谢灵对着干的曾学知也顺风改了方向。 明知谢灵没有别的意思,皇帝心里的难受还是一阵盖过一阵。 中书省已经拟好了讨伐国书,皇帝仔细看过之后,赞道,“不错,没什么遗漏,错误。” 正准备盖章,只听那递国书之人突然道,“国书早前已经请谢侍郎细斟酌了一番,指出了不足之处,才有了这样完美的国书。” 玉玺落下,留下朱红的大印,由人立刻送往商国。 谢运跟随皇帝多年,那里猜不到皇帝的心思,只是感觉心中发凉。 老七,你要顶住啊。 这是谢灵早已预料到的是,只是这些赞同自己的人,有一大半并不是真心赞同自己,要么是敷衍,要么是有人想要捧杀,其心恶毒。 不过曾学知的变化,让人意外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要走忧国忧民,为国为民的路子,也不知道小九跟他说了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装扮 只是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啊,陛下心中恐怕更要猜忌了吧。 如今商楚两国的矛盾,已经难以调和,想立足于世,必须安定内部,希望陛下能够清楚其中利害。 朝中事务繁多,也要维持表面平和。 商楚两国虽然处于矛盾时期,但是使臣毕竟是来贺寿的,不能不礼遇。 休整了这一日之后,宫中已经准备了小宴,款待他们。 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入宫作陪,算是大寿的预热,也是给商国使臣显示楚国气度与繁华。 凡是能入宫的女眷,都尽量打扮的高贵,精致,受了家人的提醒,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能失礼。 难得的,大家目标一致,不再着重于明争暗斗,不给楚国失礼,就是立功了。 谢湍夫妇和姊颜三人,也得了特许入宫。 姊颜不耐烦打扮,却阻不了李氏的热心。 李氏没有女儿,整个谢家这一代,也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李氏自然是想要帮她打扮成最美的样子,只是姊颜性格不爱出风头,不喜麻烦,也只能想一想了。 不过自家闺女漂亮,平日里就喜欢用发冠一束,穿着改过的男装,性子淡漠,让人不敢亲近,只要稍许改变一下,一定让那使臣自惭形愧。 用玉梳细细的给她梳了头发,巧手一翻两翻,就是一个凌云髻,挑了两只钗子,一朵玉簪花,置于如云青丝中,显得娇媚可爱,细细的为姊颜画了淡妆。 李氏虽然算是见多识广,谢家还没有长的不好看的人儿,只是看了自家侄女,更是心神摇曳,也难怪她之前总以面具覆面,不然顶着这样绝色的脸,行走江湖,更是让人不放心了。 收回心神,执起朱笔,在眉心为她画了一朵小梅,更衬她清冷绝伦的气质。 挑了一件长尾凌烟红裙换上,李氏很是满意。 姊颜只觉无奈,今夜不知崔月要如何挑事,打扮成这个样子,怎么揍人啊。 皇帝议完事,就去了琼华宫,歇息了片刻,琼妃提醒道,“陛下,时间到了,要准备了。” “好,让人把衣冠送到琼华宫来,朕在此更衣即可。” “臣妾这就命人去。” 琼妃让人去取,顺便端了水来,替皇帝搽脸,一触到头发,发现皇帝的发根,居然被汗浸湿了。 “陛下是做噩梦了吗?出了这许多的汗,怕是夜里又要头痛了。” 皇帝默了一默,“是做了些奇怪的梦,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一心向着大楚,却不能一心向着朕的人,朕到底能不能委以重任。” 琼妃心中一惊,莫非谁惹了陛下不悦了,心中思量片刻,“陛下肯定是累坏了,这个问题,是个有问题想问题。” 皇帝疑惑道,“此话怎讲?” “陛下日夜操劳,都是为了大楚,这些臣妾都看在眼里,大楚与陛下早就融为一体,向着大楚,可不就是向着陛下,向着大楚,就是一心为陛下分忧啊。” “你啊,就哄我开心吧,罢了,这些你不懂,朕在好好思量思量。” 琼妃心中默默记下此事。 出发的时辰差不多了,姊颜跟着李氏出来,本来几位男子,还在正厅边说话,边等着,在贺州抱怨了五次女人真麻烦之后,他上首的谢灵和天沉,突然愣愣的向门外看去,谢湍虽然端得住些,眼中全是欣赏骄傲之色。 贺州寻声望去,看到与往日不同的姊颜,也愣了一愣,“天啦,换了个发型和衣裙,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见众人的眼神与往日不同,姊颜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自觉望向天沉,得到一个赞美的微笑。 李氏道,“怎么样,让你们等一会儿,没错吧。” 谢灵道,“没错没错,只是这一遭之后,咱们家的门槛,估计有要破了,好不容易杀鸡儆猴阻断了他们的心思,这一下,杀鸡不管用了。” “你这臭小子,事儿真多,你定了亲,不许你妹妹开几朵桃花?咱们就好生选选,挑个配得上小九的好夫婿。” 只见谢灵和贺州,同时望向天沉,天沉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根。 李氏太过高兴,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谢湍坐在上首,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叹道,恐怕不用再挑了,咱家女孩儿已经心有所属了。 坐了马车赶到宫门,不早不晚,姊颜一下车,周围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 姊颜今日打扮不是最精致,不是最繁复,但与平日的拒人千里,旁人不可直视不同,气质温婉了些,让人敢看一眼。 只是那同行的几个男子,气势太摄人了,不敢多看。 谢灵小声道,“早知道给你带个面纱了,这些家伙太烦了。” “是有一点。” 入了宫内,白氏与谢虞几人早到一步,一见面,谢虞就道,“姑姑今日与往日不同了。” 姊颜道,“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利落变得麻烦了。” 众人惊叹过后,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外面的内监,高声唱和,“商国使臣道。” 崔月,宁明并几位副使,一同进来,崔月也是按照商国的习惯,好生的打扮了一番,谁知道,一进来,大家的目光,首先停留的,是谢姊颜身上。 宁明最先反应过来,“绝世佳人啊。” 崔月也不得服气,论相貌谢姊颜的确难逢敌手。 大家互相见礼入座,皇帝并皇后,琼妃到了。 琼妃已经是大美人,气质出众,可是看到姊颜,也不得不承认,在场的没有谁能比得上姊颜。 皇后与琼妃分坐两旁,只是皇后与皇帝依例共坐御座,琼妃稍后半步而已。 事到如今,皇后已经无心争宠,只想让自己的儿子,早日得偿所愿。 虽然谢家人有意把姊颜围在中间,还是阻不了别人偷看,姊颜除开在家里面对天沉等人不自在了一会儿,此刻落落大方,不惧各种眼光。 崔月等人向皇帝行礼,说了许多吉祥话。 皇帝客气道,“今夜为各位接风洗尘,不要拘束。” “多谢楚皇陛下。” 歌舞也随之而起。 崔月见不得谢家人一个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端着酒,走近姊颜,“早就听说谢家的掌上明珠,今日一见,令人欢喜,今日敬谢小姐一杯,还请赏脸。” 姊颜抬眼看了看她,并不如何,只是举起酒杯,道,“幸会。” 大家看到这一幕,不得不感叹,这商国第一世家的嫡女,如此沉不住气啊。 谢家作为老牌世家,地位威望大家有目共睹,被人默认为楚国第一世家。 崔家是商国第一世家,这两家相遇,难免会有些争斗,只是在这种场合,已经可以视做大楚与商国的较量。 崔月将酒一饮而尽,娇笑道,“不过,我早就听说谢小姐不拘小节,平日里面常以男装示人,今日居然如此打扮,连我这个女人也不免为之吸引,久闻谢小姐尚未定亲,难道是借此宴会,来择婿不成?” 此话不可不恶毒,将姊颜比作以色诱人的女子,姊颜的打扮并不拔尖,不过是原本颜色倾国,稍加改变了而已。 “崔小姐言重了,不过平常打扮而已,你是贵客,若以男装见客,实在不妥,我今日打扮,原是为了崔小姐而变,没想到崔小姐却这样想。” “原来如此,崔月在此真是受宠若惊,当日在街上一瞥,小姐英姿飒爽的样子崔月铭记于心,今日才有些奇怪。” “无妨,能给崔小姐留下深刻印象,姊颜也是倍感荣幸。” 不过,什么样的印象,就不一定了。 言语交锋,甚没意思,谢姊颜懒于应付。 贺州等人听着也烦,饶是心大,也不耐烦的很。 贺州道,“你们女子就喜欢见面就讨论衣服打扮,听着头疼。” 崔月见到当时插了自己一刀,擦点让自己丢了性命的贺州,还有见证了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心中郁结难解,其实还是有一丝惧意在。 毕竟这二人都是真的狠人,一个插刀,一个废了崔月的武功和胳膊,现在想想,当时他二人毫不犹豫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心惊,而他们,都不过是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宁明见她情绪不对,“小姐身体不好,不要饮酒了,会席休息片刻吧。” 崔月从善如流的回去坐下。 那些注意这边的人,没看到好戏,有些失望,雷声大雨点小。 坐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带着琼妃先离席,留皇后在此主持大局。 不一会儿,有个看着很机灵的小内侍走到天沉的桌子旁边,“暮少侠,陛下有请。” 声音虽笑,姊颜贺州谢灵还是听到了,天沉不知皇帝突然见自己有何事,也是很惊讶。 对姊颜点了点头,随内侍去了,且看看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帝和琼妃,在偏殿里等着,皇帝脱了厚重的外袍,琼妃在一旁侍奉。 天沉察觉到周围除了护卫,还有一股气息躲在屏风后面。 难道陛下有意试探?只是试探一个无关紧要的江湖人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试探 正猜测时,皇帝摆出平易近人的架势,“不要紧张,朕不过是有几句话问你。” 天沉心中奇怪,只称是。 “朕知道你心怀正义,忠于楚国,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入仕?” “天沉不过一介江湖客,并未有此想法。” “入朝为官,护国护民,有何不好?” 莫非陛下想要收服自己,“天沉自知能力有限,游历江湖才是所愿。” 琼妃看台下的年轻人一脸淡然之色,恐怕陛下想让他做驸马,然后提拔做心腹,与谢家分庭抗礼的打算,要落空了。 皇帝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未翻脸,“既然如此,此事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就是此事还不算完,天下能人甚多,陛下为何盯上我这个对官场一窍不通的江湖人,“谢陛下体恤。” “不过,还有一事,朕知道暮家虽然是江湖世家,但遵纪守法,仁德传家,令尊是声名远播的侠士,虽从未涉及官场,但你在西州的表现,说明你的能力是有的。” 天沉越发觉得奇怪了,心中狐疑,“多些陛下夸奖。” “朕属意将义宁许给你,不过义宁说你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让朕直接赐婚,怕让你不快,朕今日替她探探你的口风。” 天沉心中一惊,义宁?就是那个喜欢跟姊颜作对的公主,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管他那个公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陛下,不可。” 皇帝这下更是不悦,“有何不可,朕知道你尚未婚配,也没有定亲,难道朕的公主,配不上你?” “陛下误会了,天沉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与公主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并未有此缘分,还是不要耽误公主的幸福了。” “朕都听义宁说了,虽然你们只有几面之缘,她却是倾心于你,朕的义宁,没有人会不喜欢,朕见你也算是一表人才,成全你们也好。” 天沉皱起眉头,陛下这是下了决心要让自己与义宁在一起,只是仅凭义宁的小心思,就草率给她定下如此不般配的婚事,陛下还没有那么大度,陛下一定有其它意图。 “陛下,公主天人之姿,天沉自知不堪相配,况且天沉早有所爱,不可违逆此心。” “你,你敢拒绝朕的女儿。” “实在是天沉身份卑微,不敢高攀。” “朕已经说了,要你入仕,只要你不太蠢,有朕护着,难道还不能功成名就?届时你与义宁,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沉倔强道,“若真如此,那我就不是暮天沉了,陛下说公主倾心于我,依我看,公主不过是从未见过我等江湖草莽,活的恣意,若我等也如京中许多人一般,争名夺利,恋栈权位,公主恐怕看都不愿看一眼,费尽心思得到高位之后,公主只会发现自己受了欺骗,又怎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不是义宁,你又怎知她的心思。”“陛下说公主怕草民不自由,这有何尝不是因为公主喜欢的只是想像之中的草民,不过是一种不了解的莫名崇拜,草民只希望公主不要因此误了终身,陛下疼爱公主,必定会为公主找一个真正合适的夫婿,草民绝对不会是那个人,还请陛下和娘娘明察。” 皇帝不过说了一句,却逼得本少言少语的天沉说了如此多的话。 面对如此不知好歹的人,皇帝心中动怒,不管如何,朕已经提出来,你敢拒绝,就是大不敬。 “你可知道没有人敢拒绝朕。” “草民不过是希望陛下为公主的幸福多多考量,并不是挑战陛下的权威。” 眼见皇帝怒气难消,琼妃忙给他顺顺气,劝道,“陛下不要着急,都是些年轻人,越是急躁,越是将他们逼的远了,不如再给公主和暮少侠一些时间,陛下不是说公主还小,要多留几年,给公主一些时间,想想清楚也好,况且此事皇后娘娘那里还没有定论,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却盯着天沉,问道,“方才你说,早有所爱,不知是何人。” 躲在屏风后的义宁,早猜到天沉不会轻易答应,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听他的心声,当听到他真的拒绝时,心中难受的紧,听到他已有所爱的时候,不管是借口,还是真的,都让人心痛。 这时,义宁想起一个人,一个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也是今晚夜宴最受关注的人,哪怕自己梳了最高贵的发式,穿了最美的霓裳,还是被那人随便打扮比了下去。 谢姊颜,是你吗? 自然是不能把姊颜扯进来,天沉干脆道,“陛下,这是草民的私事,不便透露,若要治罪,请治草民的罪。” 皇帝看着天沉的眼神,晦暗不明,暮天沉走的最近的女子,不就是谢家姊颜吗,一个个的,都需要脱离朕的掌控,朕不许,还待要继续逼问。 义宁突然害怕他说出一个真的名字来,绝了自己的希望,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父皇。” “义宁,你怎么在这儿。” “儿臣本想来看看你,谁知你在召见别人,义宁就先藏起来了。” “你啊,这就是你的心上人,父皇给你们赐婚,如何?” 天沉正要出言反驳,义宁却抢先道,“父皇,儿臣早就说了,想要与暮少侠相处一段时间,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逼迫他。” 皇帝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居然为了外人这样说父皇。” 义宁走到近前,“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向来羡慕琼妃娘娘与您举案齐眉,所以不想平白惹人厌恶,既然暮少侠对我还不熟悉,不如让我们想相互熟悉一段时间,如若发现儿臣如暮少侠所说,对他不是真的爱慕,便也作罢了,免得日后成了怨偶。” 天沉这才略微看了义宁一眼,之前见的几年,连脸都没怎么记住,这位公主今日怎么变了性子了。 感受道天沉短暂的目光停留,义宁心中雀跃。 可怜义宁真心想为天沉解围,可惜天沉心中对她不好的印象太深刻,况且第一次见面,义宁就找姊颜的麻烦,天沉自然不会以常人待她,莫说有什么好感了。 琼妃也怕皇帝下不来台,到时迁怒别人,也跟着劝道,“不如就如公主所说吧。” 皇帝深深的看了天沉一眼,又看到自己女儿一脸的忐忑与小心翼翼,心中叹息,只好道,“那就依义宁所言吧。” “暮天沉。” “草民在。” “朕的女儿,谁都不能欺负,你可明白。” 天沉抬头看了他一眼,“草民明白。” 见他不肯再看自己一眼,义宁十分失落,只好安慰自己,他是怕失礼。 “你先下去吧,回去好好想一想。” “草民告退。” 天沉退出偏殿。 皇帝让义宁到自己身边来,结果琼妃递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无奈道,“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还替他说话,你是公主,身份尊崇,谁能拒绝。” 义宁却祈求道,“父皇,儿臣不想做一个只会作威作福的皇家子弟,儿臣想要一份你情我愿,真挚的感情,求您不要插手好吗,您只需帮我劝服母后就好。” “你啊,千万不要让人欺负了去,你是公主,不需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义宁在他旁边坐下,依偎在他肩膀上,喜道,“儿臣知道了,谢谢父皇,父皇最好了。” 琼妃道,“公主贴心,陛下有福了。” 天沉一路边走边想,陛下到底有什么目的,明知道自己与谢家交好,还要提拔自己,难道是想拉拢自己? 那义宁公主所言,不知是真是假,匆匆几面,也未看出她有什么心思啊,难道只是陛下提出的一个借口? 回了席位,宴会还热闹的很,崔月时不时找了点儿茬,都被应付过去,想来攀扯的人,都被谢运谢灵两兄弟拦住了。 更多的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只会偷看,白氏已经拒了几桩前来探口风的人,其它人都另有打算的样子。 没想到崔月只会嘴上厉害,跟她周旋姊颜也无聊的紧,见他回来,忙问道,“怎么了?陛下有没有为难你。” 天沉如实道,“实在是大大的为难了,陛下想要我入仕,还说义宁公主喜欢我,要给我们赐婚,吓死我了。” 姊颜看他惊魂未定的样子,十分有趣,“那你怎么说。” “就说我配不上呗,义宁公主躲在屏风后面,关键的时候,替我说了几句话,算是暂时解脱了,还不知道之后怎么办。” 贺州好奇道,“你不是应该已经拒绝了,怎么还有之后?” 天沉难得的有些苦恼道,“虽然让陛下暂时收回成命,但是陛下答应了义宁公主让义宁公主与我多多相处,日后看公主的心,还说他的女儿,谁都不准欺负,这不就是逼迫嘛。” 贺州摸摸下巴,“这倒是个麻烦。” 姊颜知他心意,不过对于他干脆利的决绝了义宁,还是很高兴的,“明日你出去躲一阵就好,不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借力 贺州作惊讶状,“你居然不生气?你不是应该好好教训那个什么公主一顿?” “这不就逼陛下赐婚吗?若是他非要赐婚,此事就麻烦了,现在有义宁牵制这陛下,还不至于让陛下来硬的。” 天沉道,“此事不好躲,我若是自己躲了,你们,谢家,还有风云山庄,都躲不掉,反而会激怒陛下,难以收藏。” 贺州叹道,“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公主于我,可没什么恩情在,我会好言相劝,让她不要误了自己。” 姊颜摇摇头,“这个怕是难了,义宁可是个最难缠的性子,这大度也是有限的。” 天沉委屈道,“你倒是当真不急,我都被逼婚了,你竟然还如此冷静。”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急解决不了问题。” 暮贺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得不到安慰,天沉把话转为正题,“陛下怎么会想我做公主的夫婿,身份地位没有一样相配,难道真的是为了公主?” “陛下虽然宠爱义宁,但是义宁在他心中的份量,绝对没有那么重,说不定他是看上你的能力,以公主相换,换你的忠心。” “陛下先前一直以权位暗示,莫非真是如此?” “谢家威望日盛,你与谢家走的近,若是投向陛下,绝对是对谢家威信的打击,以你的能力,他稍做推手,再加上身为驸马的荣宠,便能将你名正言顺送至高位,与谢家相抗。” 天沉皱眉道,“若真如此,那陛下也太过无情。” “陛下这个人,看似爱子,实则该利用的,还是会利用,他保下十皇子,陵王,也绝不只是因为舍不得儿子。” 贺州道,“就算现在猜到陛下的意图,也没什么用还是想想办法,替暮兄挡下此事,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暮兄娶了别人?” 姊颜瞪了他一眼,“他敢,我就杀了他。” 天沉忙伏小道,“不敢不敢。” 想了一想,姊颜道,“想要利用这个女儿的,又不止陛下一个,皇后是义宁亲母,义宁是陛下嫡女,身份尊贵,颇受喜爱,利用价值谁都可以预见,皇后早就想利用义宁,替陵王拉拢势力,绝不会让义宁嫁给一个江湖人,此事应当从皇后下手。” 天沉道,“难道他们没有一个是为女儿着想的吗?” 姊颜道,“他们以为自己的安排,就是对女儿最好的,谁也不能挑战他们的权威。” 贺州撇嘴道,“看来当皇子公主也挺惨的。” 三人小声的聊着,都忽略了崔月一行。 倒是谢灵谢运,极为注意他们,除了方才的挑衅,就再没动作,实在是有些反常,不知道他们在酝酿什么。 谢湍则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家侄女,眼看着要被人拐走,又不能挑破,实在是难受的很,这心情,还老是被一些旧相识打乱,谢湍一心二用的应付着,顺便猜猜这些人都有几分的真心。 李氏与白氏,忍着不快,周旋于诸位夫人之间,想看看有没有合适林远的姑娘。 李氏跟卿月略提了那事,卿月笑言婉拒了,李氏只好放弃他俩配姻缘。 处理了儿子的亲事,这未来儿媳的兄长,不也得帮着操心操心。 义宁从偏殿出来,就看到天沉三人在窃窃私语,一想就知道他们在说方才的事。 他会怎么觉得呢? 若是他不喜欢自己,执意不答应怎么办呢? 义宁胡乱想着,摇摇头,下定决心,“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然后真心实意的娶我。” 坐在高位上,观察各家动向的皇后,发现了躲在一旁张望的义宁,小声吩咐侍女,将义宁叫到身边。 “义宁,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啊?母后,我在看那些胆大包天的商国人长什么样子。” 皇后训道,“公主要有公主的威仪,偷偷摸摸做什么,不就是几个商国人,看不清让他们近些就好了。” “母后,义宁知道了。” 看她认错,皇后满意但又担忧的叹了一声,既而伸手将义宁拉到身边,“义宁啊, 今日来了不少的青年才俊,你可有钟意的?” 看了一眼暮天沉的方向,义宁撒娇道,“哎呀,母后,没有没有,你不要老是问这个了,义宁还小,想陪着父皇母后,您就不要着急了嘛。” 皇后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是听说你父皇有意将你指给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人,你放心,母后不会答应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此言一出,义宁知道母后并不同意此事,若是自己硬要和她争论,她肯定有很多方法阻止,甚至是杀了暮少侠以绝后患,自己还是先顺着她吧。 “母后,婚姻大事,义宁一定会听您和父皇的意见,只是义宁觉得现在还不到时候,您就不要着急了嘛。” 皇后道,“你心里清楚就好,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最合适什么样的生活。你生于皇家,出生就受万人遵崇,你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所以你必须嫁给高门贵族,才会真的幸福。” “母后,咱们不说这些了好吗?” 皇后还要说话,皇帝和琼妃回来了,皇后也就不再多言。 看着自己父皇母后矛盾丛丛,义宁心中也不是滋味,但是还是想自私一次,母后,义宁要忤逆你了。 姊颜三人商议决定,和皇后合作,阻止陛下赐婚,不过不能被皇后利用才好,还需更大的筹码,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晚宴结束,许多人对姊颜念念不忘,又有许多女子,为谢灵,暮天沉,贺州倾心,只可惜终究只会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 回府时,谢灵被人拦住了,正是张缇,“谢灵你给我站住。” 谢灵本不愿理她,却见自家母亲大人,突然打了鸡血似的,两眼发光的等着看好戏。 硬着头皮停下步子,“这位姑娘,有何事?” 张缇迈着稳当的步子,待走的近了,才发现,这稳当只是看着而已,她已经是面上微红,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看着已是微醺。 “谢灵,你不认得本姑娘了吗?” 李氏见儿子被人找麻烦,非但不帮忙,还在一边等着他出糗,实在是让人感动。 “敢问姑娘是?” 张缇勃然大怒,“我就知道,你这个花花公子,居然连本姑娘都不记得了。” “怎么,姑娘有什么一定要记住的吗?” 张缇睁着大眼睛,看了谢灵一会儿,觉得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我是张缇,差点被你骗了跟你定亲。” 周围聚集了许多人,都想看看这新欢旧爱的戏马,围观一下陛下的红人,也爱很难得的机会嘛。 谢灵懵道,“我何时要与姑娘定亲了。” “呸,谁要和你定亲,你这个花心鬼,诱了那么多姑娘,还迷惑了我父亲,天天想要你做女婿,你定个亲,他跟被你抛弃了一样,你说,你是不是个花心鬼。” 谢灵道,听你的意思,十分看不上我,如今我已经与心上人定亲,再也不会给你照成烦恼,姑娘何必介怀。” “我要为我父亲,还有许多被你迷惑的姑娘讨个公道。” 李氏这下明白了,这姑娘不是跟谢灵有旧情,而是不喜欢谢灵,喝醉了闹事儿的,原来不是我儿子负心啊,我的儿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你这姑娘,还是莫要胡说了,喝醉了酒,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话音刚落,一位夫人拉着脸红红的张大人挤了过来,“张扬,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点把你女儿带回去。” 张大人家里的河东狮可是出了名的,众人一看,好戏更精彩了,呼朋引伴的围着。 张扬扶住自家女儿,劝道,“女儿啊,他和你又没关系,你找他麻烦干什么,你可不能学你娘,那么厉害啊。” 张夫人眼睛一瞪,张扬忙闭嘴不说了。 张缇还准备说什么,姊颜走到她身边,出手如风,点了张缇的睡穴,在张缇睡下的时间,顺势接住她。 像张扬夫妻点头示意,“张小姐喝醉了。” 张扬道,“这孩子,就是不听话,非要偷喝佳酿,还是你有办法。” 眼见这事解决了,没戏可看,大家心里埋怨几句,又散了。 谢湍向张扬拱手道,“张大人。” “谢二。” “真是多年不见啊,我这闺女不懂事,见笑了。” 谢湍笑言到,“无事,直率可爱,不错,还要多些当日你对运儿的回护之恩,我这长辈,替他谢过张大人。” “哪里的话,谢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的性情,一心为国,又怎会贪污赈灾银两,煽动灾,当日还是你们自家人救了人,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罢了。” 谢湍道,“有时候一句话才看人心啊。” 张大人可惜道,“可惜我们做不成亲家了。” “既然孩子们不喜欢,就不勉强了,我们相识多年,无妨的。” 姊颜先护着张缇出宫,上了马车,让她先回去休息。 谢湍与张扬,出宫找了个地方重聚。 崔月一行,低调的出了宫,回了住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挑拨 宁明没想到崔月竟然只是挑衅了几句就作罢,奇道,“今日你倒是冷静,我以为你会忍不住。” “我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明白,如今情形,无论强弱,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她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她,强争无益。” 宁明笑道,“崔将军常常写信问你的近况,看来我可以回信给他,说你大难不死,已经大有长进了。” 提起兄长,崔月一叹,自己本以为可以帮助二位兄长成就大业,却没想到自己心力到底不足,拖了他们的后腿,害的表哥功亏一篑。 “从前我未看清局势,以为天下尽在我们掌握,此一遭,让我见识了许多人物,方知万事皆有变数,过于自信,才是祸根,如今表哥在楚京中的人手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都是最重要的,不能因我私怨,毁了大计,忍一时,方可成大事。” 宁明也道,“的确,如今商国被抓了把柄,太子殿下虽然采纳了借力打力之法,但楚国绝对不会轻易成全,我们势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表哥会想办法,但是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人心难测,我们不能掌控人心,却可以暗中引导,凡是掌权者,没有不疑心之人,谢灵虽然看似风光无限,但是他所立功之事,大多是他自作主张而来,这样的恩宠,来自于楚帝的信任,一旦楚帝开始忌惮这位能力出众的谢侍郎,那么他的路,也走不远了。” 崔月虽觉此计可行,但是难度不小,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楚帝忌惮,但是楚国储君未立,楚帝年老体衰,如今必须信任谢灵,此事恐怕很难。” “权利交替之时,风云际变,谁也说不准谁会是下一个掌权者,上次的事,恐怕楚帝已经发觉谢灵与珺王交情不浅,只要他认为谢灵有意插手立储之事,定然不悦,我们可以见缝插针,烨王,陵王,珺王,甚至是端王,只要能消耗楚国,扰乱局势,都可以选择。” “烨王和珺王就罢了,他们倒还有些皇室风范,陵王倒是不错,只是他心高气傲,恐怕难以控制。” 宁明道,“这次他有惊无险,只是小惩大诫,更多的,是托了谢灵的福,楚帝要用他牵制谢灵,若是想摆脱这尴尬的处境,陵王必须做些什么。” “也就是说,陵王已经失去了候选人的位置,只是一颗棋子。” 宁明点点头,表示赞同。 崔月既而道,“既然你我都觉得可行,我就給表哥去信,问问他的想法。” 宁明却有些遗憾的说道,“估计太子殿下是不会同意的。” “为何?” “你忘了你现在身处哪里吗?殿下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了。” 崔月皱眉道,“表哥应当知道我为了大业的赴死之心。” “你的表哥是太子,兄长是四十万大军的统帅,若是他们保不了你,有怎么征服天下,他们不会让你涉险的,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等我们回国,再派人来办。” 崔月却笑道,“我看你怕了吧,你是谋士,焉能不知机会稍纵即逝的道理,既然表哥给了你自主权,你自主行事即可,不须样样报备。” 宁明道,“事关你的安危,我不能擅自做主。” “我不怕,你就安心去办吧。” 见她坚决,宁明叹了一声,“也罢,我们也要为殿下分担分担,不能万事都让殿下担着,我在斟酌斟酌,然后派人去做。” “嗯,小心些。” 春风得意的谢灵,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人要密谋害他,心情好的很,照例还是在回府前,去了一趟林府,只是在与林远闲聊之后,还会与林姿相处片刻,以慰相思。 今日虽然见那商国使臣不卑不亢,但是那崔月在挑衅谢姊颜之时,没有讨到一丝便宜,商国恐怕也算是小输一筹了。 不少人今夜都这么想着,更觉得商国之事,被夸大其词了。 皇后探得皇帝试探暮天沉一事,心中羞恼,陛下果然不再八自己母子,看在眼里,居然如此过分。 虽然气那暮天沉有眼无珠,敢拒绝了义宁,但是还是松了一口气,幸好那暮天沉没有松口,不然被陛下定了下来,就更麻烦了。 正苦恼间,有人送来姊颜的口信,“娘娘忧虑之事,正是我等苦恼之事,还请娘娘一见,商议如何共度此关。” 皇后这才明白,原来那暮天沉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愿,心中不悦,却被她压下去,现在还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 皇后吩咐身边的大宫女道,“李氏也算我旧识,明日请谢家女眷进宫赏花叙旧。” “是。” 而琼妃回到琼华宫后,有人递来一封信,信封上并无一字,琼妃禀退左右,拆开来看,凭字迹,认出是端王的信。 里面交代了端王的身世纠葛,其中一句话,令琼妃担心不已,“我虽不争,但母仇不可不报,烨王虽未参与此事,又庇护过我,但母债子偿,我不愿害他性命,却也不愿令他母子如愿,我从未要求你帮我做什么,但此事,不可忍耐,还请相助一二。” 端王居然要找烨王报复,且不说姜妃之死的幕后凶手是不是元后,元后早已仙去,恩怨已了,如何能够算到于端王有恩的烨王身上。 况且在十皇子打压之下,端王势力所剩无几,郑氏已死,端王再也无人庇护,孤立无援,如何向陛下倚重的烨王复仇。 自己虽然受陛下宠爱,但是依然没有插手此事的权利,当初之事,不过是几个人一面之词,并没有直接证据,想为姜妃讨个公道,更是不易。 就算端王与自己联手,也没有可能扳倒烨王,元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自己倒无所谓,一介孤女,能够有此地位全靠端王所赐,但端王,终究是自己的恩人,不可不帮,不可不护他周全。 翌日午后,李氏,带着姊颜入宫面见皇后。 “臣妇(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今日皇后看着倒是谦和的很,“各位免礼,赐坐。” 李氏几人依次坐下。 皇后遥遥望了姊颜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不急不忙,心知不好相与,不知他们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谢家女眷进宫见陛下之事,避不开大家的眼睛,虽然打的是叙旧的名义,但皇后并不是多么贤德之人,必然还有其它目的,难道皇后想要拉拢谢家? 但谢家现在十有八九是站在珺王那边了,皇后又有什么筹码,可以让谢家弃珺王,而助陵王呢。 皇帝一早就知道了皇后要见谢家人的事,别人不知道,皇帝却是清楚的,谢家人不会轻易改变立场,皇后自然是清楚的,她不会做徒劳之事。 昨夜试探暮天沉之事,想必皇后已经知道了,她想破坏此事,自然要找帮手,就是不知谢姊颜到底与暮天沉是什么关系。 难道她真的要与朕的女儿,强心上人不成,小时候是不懂事,如今身份尊卑有别,那谢姊颜怎敢与皇室相争,是什么给了她底气。 皇帝想了一想,吩咐琼妃道,“等会儿她们从皇后处出来,你想个由头,传谢姊颜过来,你帮朕问她几件事。” 琼妃垂下的眼神闪烁,应了一声,又恢复如常。 皇后看似真的在叙旧,“当日只以为后会有期,月贞竟然十年不曾回京来,听说你的儿子都已经定亲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李氏道,“出嫁随夫,老爷随家族迁回老家,臣妇自然是要一起,这些年看护孩子,打理宅院,也无暇回京,让娘娘白白惦念了。” “其实我倒还是艳羡你的,我虽离母家近些,却难得回府一次,这大半辈子,不曾踏出过京城一步,实在是遗憾,你随谢湍回苏越,看遍苏越风光,好不自在。” “不过是奔波劳碌命,不及娘娘安享富贵,尊荣无限。” 闲聊一会儿,暑气消了些。 “院子里的花儿开的不错,咱们去看看吧。” 李氏猜不到皇后意图,只好附和她,“多谢娘娘。” 一行人闲行于花园之中,东拉西扯的聊了许久,姊颜跟着后面,并不怎么搭话。 皇后突然道,“谢小姐对花草并不感兴趣?” 姊颜答道,“臣女只懂赏其颜色艳丽,花香迷人,不懂其道理。” “其实,花开有人欣赏,就是它的福气,也不必说出个道理来,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 姊颜道,“花愿开便开,不开便不开,不是为人而开,人欣赏其颜色,乃是愉悦自身,非花之福分。” 皇后被她反驳,下意识有些怒气,却转而道,“不愧是见识过人,自有一番见解。” 李氏见她二人打哑迷,猜到皇后不是想见自己,而是有话要和姊颜说。 便寻了个由头,“臣妇不禁暑气,有些头晕,还请娘娘恩准,前去休息片刻。” 皇后关心道,“还好吧,要不让太医来看看。” “谢娘娘关心,不必麻烦,臣妇休息片刻就好,扰了娘娘的雅兴,还请恕罪。” “来人,带谢夫人去偏殿休息,准备些清水给夫人净面,再准备些解暑汤水。” “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赏花 李氏与姊颜对视一眼,姊颜眼神示意没事,李氏方才跟着宫女离去。 宫人们看眼色行事,除了两个心腹大宫女贴身服侍着,其它人离二人十步外,远远的跟着。 “看来娘娘并不想把此事传扬出去。” 皇后道,“此事闹大,于本宫的义宁并没有好处。” 姊颜看着一旁开的正艳丽的花,“到底是对谁没有好处,娘娘心里应该最清楚,娘娘再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在娘娘心中的地位,远远没有陵王殿下重要吧。” “你也不要言语挑拨,本宫的女儿最需要什么,最适合什么,我最清楚。” “也是,此事无须辩论,娘娘继续维持母慈子孝便好,您也知我今日不是要与您为敌,而是要与娘娘您合作。” “你怎么就笃定,本宫一定会和你联手。” “难道娘娘会坐视陛下将义宁公主嫁给无权无势的暮天沉,然后让他们二人被陛下任意利用吗。” 皇后面上带笑,眼中含着杀气,雍容华贵道,“自然不会,只是本宫身为皇后,义宁的母亲,自然有权阻止此事,实在不行,除去碍眼之人,也不是不可。” 姊颜轻笑一声,并不担心,“那为何娘娘今日还要见我?” “本宫只是想知道,你能拿出什么筹码,来换取此事的和平解决。” “我知道如娘娘这般权高位重之人,并不把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看在眼里,不过娘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陵王殿下的处境,您也清楚,若是被陛下发现,你不择手段的破坏他的计划,陵王还能落到好处?” “陵王毕竟是陛下的嫡子,陛下不会因为一个不太重要的江湖人将他如何,你如果有话还是不要藏私了,本宫没功夫耗着。” “若娘娘真有这样的自信,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与娘娘闲聊了。” 皇后睨了她一眼,等待下文。 “陵王的处境,你我都很明白,明面上他是依靠陛下的宠爱信任逃过一劫,其实这只是陛下牵制各方的一步棋而已,娘娘日日为陵王殿下筹谋,想要夺回宠信,就不容一步行差踏错。” 被说中心事,皇后倒不再发怒,转而道,“谢小姐为了暮天沉如此费心筹谋,为了他重新卷入纷争,此等情谊,恐怕不是普通的朋友之义吧,你心中是否更为着急啊。” 姊颜却不为所动,皇后说出此等话来,不就是掩盖她的心虚,“不管怎么说,陵王当日的确拥兵自立,又得罪了许多大臣,这威信自然降了下来,况且陵王一直有意针对我谢家,势如水火,陵王殿下想要安心重整势力,自然是难了。” “你在威胁本宫?” “自然不是,此事我们合作,就成了暂时的盟友,我们自然不会给盟友捅刀子,等此事了解,我们再各凭本事相斗,这段时间,对于陵王来说,应该很重要。” 皇后道,“谢家与皇儿矛盾难以调和,你竟然愿意暂时和解,与我结盟,甚至打乱你谢家的计划,看来暮天沉对你,也十分重要。” “多说无益,只问娘娘愿不愿意。” 皇后道,“如此便说定了,若是在此期间,你们违背诺言,暗中对皇儿下手,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无诚而不立,娘娘放心。” “本宫会时刻注意,只要找到机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你们配合就好。” “多谢娘娘。” 皇后自然是十分满意,一切尽在掌握,谢家不捣乱,那就后顾无忧,皇儿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起风了,回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宫中,李氏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宫人通报,忙站起来行礼。 “免礼免礼,今日倒是我怠慢了,让你身体不适。” 李氏客气道,“是我离京太久,如今倒是不太适应京里的气候,让娘娘担心了。” “听说府上有个神医,你还是不要逞强,回去让她帮你调理调理。” “是。” 看着到真是多年未见,情谊深厚,实则俩人的交情,也不过是再闺中时,在各家小聚上时常见面罢了。 聊至傍晚,李氏和姊颜借故告辞,皇后送至前殿,一副不舍的样子。 姊颜心中佩服,果真是做戏要做全套。 二人出了皇后宫中,方才行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又有人来请。 来人自称是琼妃宫中的侍女,说是那日见谢小姐着红色好看,想着还有别处进贡的几匹红色布料,琼妃素日有不喜艳丽,所以想请谢夫人谢小姐去坐坐,顺便将几匹料子,赠与谢小姐。 二人自然知道这是借口,今日入宫,李氏虽不知何故,但心中知晓,并不是那么简单,才出了皇后宫中,琼妃又来请,到底是什么意思。 外人在场,李氏也不好问姊颜,姊颜一笑,表示没事,二人就跟着宫人去了。 见出了如此变故,早已有人马上去告诉了皇后。 皇后稳坐凤座,神色莫名,“这哪里是琼妃要见她们,明明就是陛下,没想到陛下对谢家已经重视到如此地步,不过是两个女眷入宫,他也要眼巴巴的见上一见。” 心腹劝道,“娘娘不必心忧,陛下现在也不是不忌惮谢家,不过是念着谢家还在陛下掌控之中,才还信任着罢了,娘娘为殿下争取的时间,足够殿下重整旗鼓了。” 皇后点点头,忽然又是一叹,“都说我对义宁不及皇儿,其实女子所求,不过一世安稳,荣宠不断,只要皇儿得了高位,还怕义宁日后没有好日子吗?她不过一时兴起,我们又怎能跟着胡闹,陛下看似是遂了义宁的心意,可是焉知又不是害了她。” “娘娘和陛下都是一片父母之心,各有考量,公主日后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 李氏二人到了琼华宫,进了大殿,皇帝果然在琼华宫,坐在主位之上,琼妃在一旁服侍。 “臣妇(臣女)拜见陛下,拜见琼妃娘娘。” “平身。” “听说今日你们去和皇后叙旧了,可还自在?” “回陛下,皇后娘娘待人和煦,并无不妥,臣妇与她讲了许多苏越风物,娘娘十分喜欢,故多留了些时辰。” “早就听说苏越好风光,无缘得见,也难免皇后会喜欢,不过风光好,人物自然也好,你们家这个女孩儿啊,也是出众,连朕的琼妃,都见之不忘,巴巴的找了布料,要送与她。” 琼妃道,“宝剑赠英雄,红妆自然是要送与美人,臣妾素日不穿这些颜色,臣妾一见谢小姐,惊为天人,这红裳自然要送与她。” 姊颜道,“多谢陛下和娘娘夸奖,娘娘天姿国色,为人慷慨大方,姊颜自愧不如。” 皇帝却突然变了话题,“你今年十七了吧。” “回陛下,正是。” “听说尚未定亲?女孩子,还是不要耽搁的好。” 李氏面上一惊,心中惊怒交加,难道陛下控制灵儿不成,竟想要利用小九牵制灵儿? 姊颜不慌不忙道,“姊颜自小醉心武学,精于剑道,无心儿女之事,况且父母只有姊颜一个独女,自然不愿姊颜远嫁,早嫁,此事尚不急。” “无心儿女之事,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让你心仪之人罢了,京中多才俊,你姑且好生挑一挑,若有看中的,朕也可为你做主。” “多谢陛下美意,臣女虽然自在惯了,但还知婚姻之事,需父母之命,不敢自处,挑人之事,祖父父母心中恐怕有数,姊颜不敢违逆父母之命。” 皇帝的脸色僵了一僵,“不要虚度韶华就是,有难处,就跟朕说,朕帮你解决。” “谢陛下。” 皇帝又笑着半开玩笑道,“其实朕真想让你在我儿子里面挑一个,别便宜了别家小子。” “陛下说笑了,姊颜粗鄙,不堪配皇子们。” 李氏道,“我来时四弟夫妇已经在着眼此事,这一两年内估计就有章程,日后若是有了合意的,还请陛下促成一二。” 皇帝道,“小事,小事,只是一定要朕过目,朕到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够娶走小姊颜。” “多谢陛下关心,一定。” 琼妃见皇帝面上不显,但眼色已然不对,温言软语道,“陛下也累了,跟我们几个女人也说不到一起去,不如让臣妾带二位去库房看看,还有什么合适的,臣妾一并送给谢小姐。” “你啊,还真是见色忘情,见了漂亮小姑娘,就要抛下朕了?” “陛下~,臣妾与谢小姐难得合眼缘,您也累了,就歇息片刻,臣妾马上回来。” 皇帝无奈道,“去吧,你可别学那千金赠美人的典故,将你那宝库都送空了。” “那也不怕,臣妾还有陛下呢。” 三人结伴出去看宝库,皇帝被徐公公扶着,进内室,歇息着,这谢姊颜也是让人头疼啊,也不知她说真耿直,还是要与朕对着干,说一句顶一句,噎的人不好说话。 徐公公学着琼妃为皇帝捏着头上穴位,到底不是专业,轻重不及琼妃拿捏的好。 “等会儿你让人去库房里挑些颜色素些的上等料子送到琼华宫来,再拨几个制衣宫女给琼妃。” “是。” 第二百四十七章 锦缎 琼妃作为陛下的宠妃,私库自然不止一间,宝物数不胜数。 不过姊颜和李氏也不是没见识之辈,没什么贪婪之心,只是欣赏罢了,三人先粗略的看了看。 李氏这下明白,皇后等人要见的,就是姊颜,自己虽然是灵儿的母亲,但是才来京中不久,这些人并不把自己看着眼中,这些人见姊颜,恐怕也是与前朝之事有关。 她心性淡泊,这些事也处理不来,也不在意。 “娘娘,臣妇素来对那些字画颇感兴趣,今日见了娘娘的私库,心向往之,不知能否让我前去书画库中参观片刻。” 琼妃心道,谢家人还真是都是聪明人,谢夫人明明不明所以,却知道主动避让。 “哪里,宝物放在库中无人欣赏,也是可惜,我这就让人带夫人去,我和谢小姐再看看其它。” “谢娘娘。” 琼妃身边的大宫女忙给李氏带路,去了旁边的藏画阁。 其它宫人被琼妃挥退,“你们下去吧,我和谢小姐慢慢赏鉴。” 心腹留在门边看着。 二人向宝库里面走去。 “琼妃娘娘今日想法子约见,怕不是因为臣女合您的眼缘吧。” 琼妃轻笑一声,也是倾城之姿,看着十分无害,“本宫找你虽然是有事说,但是谢小姐明艳动人,合本宫的眼缘,倒是真的。” “娘娘的时间,想必也不多,还是长话短说吧。” 琼妃却也不恼,倒是十分喜欢姊颜果断,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与这样的人谋事,总比那些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人,要来的安心。 “那我便不客套了,本宫的来历想必谢小姐也清楚,端王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更是送本宫从一介孤女到如此地位,本宫虽不愿争抢,但不能忘恩负义,今日本宫是有所求。” “娘娘身居高位而不忘恩,姊颜心下感动,但是并不足矣让谢家为娘娘办事。” “本宫自然清楚自己的斤两,谢家不屑后宫之事,但本宫除了有所求,更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姊颜听此,明白她是想做什么交换,却不为所动,七哥本就没有想走后宫这一步,不必打乱他的计划,不过帮他探探底,也不是不可以。 “姊颜愚钝,请娘娘明言相告。” 琼妃用纤纤玉指,细细抚过身旁的摆件,动作轻柔,语气却不容拒绝,“0本宫想要你们保住端王,不求高位,只求保他安稳。” “娘娘说笑了,端王殿下乃是皇子,谢家不过是臣子,何来保他之说,再者,娘娘如此聪慧明理,经过这许多波折,还看不出端王并非安于安稳之人吗?” “正因如此,本宫才要想法子保他,当日本宫奄奄一息,是他救了我,如今我拼尽全力,也要保全了他。” 这样报恩的故事,姊颜也看的多了,心中虽有触动,但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恩情,轻易搭上自己的承诺。 目光不经意的扫了这些珍宝一眼,“娘娘的担心,实在是有些突然。” 琼妃眼神闪烁,下意识躲开姊颜的目光,“本宫早有打算,只是没有想好与谁合作,才能保全端王罢了。” 姊颜却状似自言自语道,“莫非端王在酝酿什么娘娘认为十分危险并且保不住他的事,娘娘才会如此急切,想到找盟友要保全他。” 琼妃心中惊了一惊,自己明明没有说什么,她怎么猜到的,面上还是竭力保持镇静,“谢小姐多想了。”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姊颜点了一下头,“臣女明白,关心则乱。” 琼妃只觉她能看破人心,也顺着台阶就下了,“只要你们答应本宫这个条件,本宫可以助珺王,早日上位,诸位皇子中,也只有烨王和珺王堪当大任,而珺王的能力,却比烨王强些,早日推珺王上位,朝局早日安稳,更能早日达成谢家定国安邦的目标。” 本以为这样能打动姊颜一些,却没想到姊颜还是不肯答应。 “姊颜是一介女流,只擅剑法,娘娘说的这些,全凭兄长做主,姊颜回府之后,定会一字不落的转达给他。” 软硬不吃,自己又是有求于人,实在麻烦,难怪陛下方才郁闷不已。 本以为这是个好拿捏的,只要哄得姊颜答应了,谢家人定然不会再毁诺,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既然如此,本宫居于深宫,多有不便,还请早日答复。” “姊颜会提醒兄长的。” “本宫还有一事,请谢家帮本宫查查端王生母姜妃的死因,是否为他人所害,若是,幕后黑手又是谁。” “此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与娘娘无关,娘娘为何要查。” “因为,有人传言,姜妃乃元后所害,此传言实在是太过古怪,本宫入宫不久,没什么根基,难以查实,珺王生母南妃,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些线索。”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帮我,就是帮你们,这件事,一定会于你们有益,疑点已经告知,愿不愿查,就看你们自己了。” 姊颜看了看她,没有搭话。 琼妃命人开箱取了许多锦缎,送与姊颜,又挑了一副头面相赠,还挑了两幅书画送给李氏。 这些自然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圆了先前的话,姊颜也不推辞。 看的差不多了,李氏和姊颜去向皇帝谢恩告辞。 见二人后面跟着六七个宫人,各个抱着不少东西。 皇帝道,“看来你真是喜欢姊颜,姊颜日后多来走动走动,陪陪琼妃。” “臣女多谢陛下与娘娘的厚爱。” “天色不早了,你们且先回府去罢。” “臣妇(臣女)告退。” 待她们走了。 皇帝自然而然的问道,“方才与他们聊了些什么?” 琼妃笑道,“方才听说陛下想以皇子配姊颜,那谢小姐风姿绰约,臣妾私心想到端王殿下并未娶妻,想着能不能探探口风,牵个红线。” “结果如何?” “唉,被谢小姐婉拒了。” 皇帝一脸的了然之色,“你啊,真是糊涂,你忘记前些日子端王和姊颜的侄女谢虞之事了?谢家是大家,自然注重名声,不会再让姊颜和端王有什么瓜葛。” 琼妃一脸懊恼,“唉,臣妾都给忘了,只顾想着得抢先,忘了这一茬儿了,还自以为聪明呢。” “你啊,就是太迷糊,若是合适,朕早就定下她了。” 琼妃将脸埋入皇帝胸前,闷闷道,“陛下不要再取笑臣妾了。” 又有一行人步履匆匆进了琼华宫。 徐公公直接让人放行了。 琼妃坐正了身子,探头望了一望,“这些是什么。” 徐公公掩口笑道,“还不是陛下知道娘娘喜欢素些的颜色,娘娘又将宝物送了许多出去,命人又送来许多娘娘喜欢的锦缎,还派了制衣宫女,供娘娘驱使。” 女人对衣物首饰,最是没有抵抗力,琼妃惊喜道,“多谢陛下,臣妾现在可以看看吗?” “送与你了,你自然可以看,可以用,只是,朕日日送你礼物,你又平白送了别人,朕实在是亏啊。” 嘴上大方,手中却是一直拉着琼妃的手。 琼妃面上一红,“陛下~,您不要胡说了,臣妾的所有东西都是陛下的,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您的,臣妾只有这一颗真心,早就送给陛下了。” 这话皇帝十分受用,放她去看了。 殿中的人,无不感叹陛下对琼妃娘娘的宠爱,实在是到了顶点啊。 李氏和姊颜,一路无言的出了宫,天色已黑。 二人上了谢家的马车,李氏方才突然感叹道,“不知不觉间,你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姊颜知道婶婶是为今日之事忧心,怕她卷入纷争,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在陛下最宠爱的宠妃,还有一个一言定人生死的皇帝。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大家都只是在书信上的三言两语,觑得他们的凶险,今日一见,他们在诸位掌权者之间游走,更是担忧。 姊颜道,“婶婶不必担心,今日之事,并不如何,不过是试探而已,我还应付得来。” 李氏也不追问,只道,“无论你长多大,我们做父母亲族的,总还是担心的,你七哥是男儿,又是谢家家主,免不了要承担责任,但你本是无忧无虑,不需卷入这些事,不如等陛下寿宴过去,你随我们会苏越住一段时间,陪陪长辈们,你爷爷,可想你了。” “婶婶,七哥现在看似站稳脚跟,实则举步艰难,我虽不能帮些什么,但是我站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觉得孤立无援,我在这里,左右也不会被人欺负,您不要担心了。” “你在以为你七哥是代你担则,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如此。” 姊颜摇摇头,“不是如此,上次天沉劝过我,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和七哥已经深谈过,误会早已解开,我只是不想让他孤军奋斗。” 李氏见她坚决,只好道,“你们啊,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等风头过了,我回回去探望各位长辈的,婶婶放心。” “你啊不用担心我们,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你看看这才几天,各种人都想谋你的婚事,连陛下都在试探,我们怎么放心得了。” “那就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锋利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母子 李氏自是了解自己侄女宁折不弯的脾气,也不再多劝,只好盼望此间事情早日了结,好让姊颜早日离开是非之地。 “你执意如此,我便不在多言,此处是京城不比旁处,谢家也还不及当年刚,你二叔常说,陛下年老,心思多变,你们须得万分的小心,不可大意,方才能立足于此。” “二叔说的有理,但太过瞻前顾后,就没了正确的判断,我相信七哥。” 李氏握住她的手道,“四弟遇刺之事,我们也知道一些,那幕后之人崔月入京,我们恐你心境不平,心里担忧了几日,前日你们大殿相对,竟能忍耐,我和你二叔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我们情愿你能嬉笑怒骂,也不愿你如此压抑自身。” 姊颜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心中已有章程,一时争胜,争之无益,嬉笑怒骂,只在亲人之间,只要有你们在,我就永远还能赖着,做个孩子。” 李氏叹道,“你们要是把自己当做孩子,那就好了,现在这些事务,都交到你们身上,我们虽然不管,但是若有为难之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替你们想法子解决。” “好,我答应您了。” 二人回到府中,李氏虽然不问,不过日之事,还须告诉二爷才好,让他思量思量。 姊颜则是先找了天沉贺州,将皇后同意合作之事告知,贺州难得的担了一天的心,这下心里放心了,又自在起来了。 一边靠在树上申了个懒腰,一边道,“唉,白替你担心了,那公主虽然生的不错,但是那性子,还是算了,比小言儿还要差一些。” 姊颜天沉同时瞪道,“你在说谁?” 贺州一下子跳出几步,“哎哎哎,我说错了,应该是那个公主及不上小言儿万分之一。” 二人无语的坐下。 刚好小厮请来了谢灵,姊颜便一并说了。 “今日入宫与皇后商议义宁婚约之事,陛下顺便召见了我们,说了些敲打的话,后来琼妃又借故私下与我谈了谈。” 谢灵也知道陛下欲赐婚天沉和义宁,除了对陛下此举有些心凉之外,当然还是不愿,虽然姊颜和天沉没有定下来,但二人一日没有划清界限,其它人就不能来抢,哪怕是公主。 “皇后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答应了,看她似乎还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陵王已经触及了陛下的底线,虽然没有受什么处罚,但是想要起死回生,恐怕不易,不知道她在酝酿什么,且先看着,等天沉之事解决。” 谢灵说完,有转脸看了天沉一眼,一脸不爽,“对了,此事你有没有和暮少侠商量,可不能自作主张,若是他心里是愿意的,咱们就坏了人家的事儿了。” 天沉哭笑不得,“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你还别说,说不定是我帮你挡了这烂桃花,要不然以陛下的心思,难免要为你赐婚一位公主。” 贺州看热闹不嫌事大,闲闲道,“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避之不及的。” 谢灵一脸正气道,“当然是因为不畏强权,追寻真爱。” 姊颜三人齐齐做了一个嫌恶的表情,到底是默契十足。 谢灵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陛下召见你倒没什么,左右是想利用你牵制我,我谨慎些就是了,琼妃私下见你做什么?” “琼妃说想要我们保全端王,条件是她帮珺王上位,然后想让我们查珺王生母的死因,说宫中有人传言,姜妃是元后所害,让我们向珺王生母问些线索。” 谢灵道,“姜妃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有人拿她做文章。” 天沉道,“这事若是真的,那也只能追究元后德行有失,况且二人都已经殒身多年,恐怕也不会如何,若此事是假的,恐怕是有人想要离间端王和烨王。” 贺州打着哈欠,“这么明显,不知道那个端王会不会上当。” 姊颜道,“当局者迷。” 谢灵拍板道,“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只是不能遂了别人的愿,此事我们不能自己一头扎下去。” “至于保全端王什么的,还是让珺王殿下拿主意吧,这事说到底也是皇家私事。” 姊颜自然没有意见,天沉也不会有意见,贺州更是懒得管。 商议了些细则,谢灵先去见珺王去了,姊颜也累了,先回房了。 贺州拖着心事重重的天沉回去休息,门外却来了客人。 原来是天沉家里来人送信。 天沉闯荡江湖已久,家里人也不甚管些什么,没想到今天把信送到谢府来了。 门房差人把信送来。 两页纸写的满满当当,看得出来家里人是想让自己快些立刻是非之地,不要在京中逗留。 天沉父亲在信中提到,“西州之事,尚可算侠义之举,但你在京城逗留已久,前后在谢府客居月余,私以为不合礼数。我等江湖人,不可与官场联系过甚,朋友之义,乃是共患难,你们既然已经脱险,亦可从新入世历练,以免山庄上下为你担忧。” “当日你不愿担庄主之责,执意历练,我已知你心,不会再强逼,京城非长留之所,若无要事,莫要逗留。” 天沉接到此信,心生感慨,从不妥协的父亲,终于妥协,本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他的心却沉重。 天下父母拳拳之心最是珍贵,只是自己要再一次让父亲失望了。 小时候一时贪玩,接了老祭酒的帝师印,长大后才明白这是自己一向避之不及的责任。 幸好大楚多年平安无事,自己庆幸不已,逃开父亲的殷切期望,逃开身上的江山之重,逍遥了这许多年。 直到遇到了阿言,自己真心想要守护的人,真心想为她担起一份责任的人。 可是她心有羁绊,胸怀天下,自己不强求她放弃自己的责任,只愿配在她身边,分担一分,是一分。 难怪老祭酒一直在强调一个缘字,原来这个字竟然如此玄妙。 自己恐怕是要辜负父亲的希望了。 想了片刻,天沉提笔回信,“既已入世,何时何地不是是非缠身,非京城之过,孩儿逍遥数载,终遇所爱,孩儿自当陪伴左右,不愿离她而去,并且,孩儿有不得不做之事,不能离开此地,害父母兄长担心,实我之过,还望宽心,望父母兄长身体康健,有空之时,孩儿必当回府拜见。” 其实如果可以,还是想带姊颜一起,回风云山庄,得到父亲母亲兄长的祝福,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允许,自己要是这样做了,谢灵等人非得追到风云山庄砍了自己,所以也只能想想了。 商国这边,太子派人抄了好几个世家,商国世家,人人自危,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出手,一出手就下了狠手,那些世家没来得及联合,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坐实了罪名。 戴家难免要受些波及,不过到底是太后母族,商国前第一世家,底蕴到底不一样,根基尤在。 清闲的商帝照例去向太后请安,却见太后面色憔悴,几日不见,原来的一头青丝,已经花白。 “母后缘何如此憔悴啊。” 太后的眼角瞬间就湿了,用帕子掩住平复了片刻,才道,“太子如今要打压世家,为了表示公正,已经向戴家开刀了,哀家已经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也阻止不了,只能独自难过罢了。” 商帝心疼道,“母后不要担心,太子是你的亲孙子,不会如此狠心,现在戴家不是没事吗,母后多虑了,待会儿我让太子如果,提点提点就是。” “虽然戴家尚且没事,可是哀家那几位侄子侄女家里,相继都出了事,皇帝让哀家如何不忧心啊,太子如今大了,想梳理朝臣,无可厚非,哀家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六亲不认啊。” 皇帝只得上前为自己母亲拍拍背,顺顺气,“没事的,太子也上折子汇报了,那你家实在是罪有应得,与戴家无关,母后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本以为崔戴两家结亲,能让太子对戴家放心些,没想到太子如此看不惯世家,那楚国不就是放了个消息,他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这培养细作,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所为。” 商帝却有些变脸道,“母后身子弱,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太子一心为国,被人猜疑,我们这些做亲人的,应该相信他,戴家的事,我会让他进宫,提醒他的,母后放心,戴家不会有事的。” 太后心知皇帝一向器重信任太子,挑拨的作用也不大,既然达到保全戴家的目的,也就见好就收。 “那哀家就替谢家谢过皇帝了。” 商帝又问了太后的身体状况,特意交代一番之后,才离去。 太后神色莫名,皇帝虽然是自己的亲子,却有自己的想法,并不站在自己这一路。 他不喜欢朝政,喜欢享乐,原本以为能让戴家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崔后那个贱人,硬生生的把崔家拉了起来,和戴家分庭抗礼,皇帝又将大权大多交与了太子,若不是皇帝还念母子之情,多有包庇之意,恐怕戴家早就没落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商帝 商帝回到自己寝宫,难得的没有召妃嫔来陪,让人宣太子入宫,又走到案前写写画画许久。 期间几个内侍进来拿走了陛下不满意的次品,一时倒也安静。 就在笔下的画,还有几笔就能完成时,外面的人通报太子已到。 商帝头也不回的直接道,“让他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 “你先坐坐,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连晋近日事务繁多,忙的脚不沾地,却要在此空耗,他却没有一丝怨言,安静的坐在一旁,无声的喝着宫人俸上的茶水。 皇帝宫中的茶,自然是顶好的,商帝器重这个儿子,曾特意交代过宫里的人要仔细对待太子,吃喝上一丝不可懈怠,连晋每次到皇帝宫中,宫人都祝准备连晋最喜欢的茶水吃食。 如此细心对待,现在朝中上下,更是没几个人敢和太子作对,也就逼得他们抱团取暖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商帝面上一喜,搁笔,直起腰,欣赏片刻,“你来看看朕这幅画如何。” 连晋起身走到商帝旁边,一眼看去,正是一副美人拈花图,商帝擅画,这又是他精心之作,已经算是上上之作。 “美人玉颜照花色,虽还未上色,这神韵已经要破纸而出了,父皇的画技越来越好了。” 商帝听了此言,更是高兴,自家儿子的眼光还是信得过的,他又不是个敷衍谄媚之人,这话定然也不是诓人的。 “你啊,也不要怪朕让你等着,朕知道你近日事忙,若不是我躲清闲,你也不会如此,让你来朕这儿坐坐,休息片刻,就不会有人说什么,等会儿陪朕用了晚膳再回去。” 连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片刻,“多谢父皇体恤,儿臣也有许久没有同父皇一起用膳,希望父皇不要嫌弃。” 二人聊不到片刻,总有宫人来报,什么张美人,李美人,王昭仪什么的轮番求见。 在几日不见的儿子和众位娇滴滴的美人之间,商帝咬咬牙选了自己儿子,让那些美人儿都回去等着。 “这些日子你做的事,朕也多少听说了一些,这些家伙,总来烦朕,不过朕认为你做的好,世家一直是朝廷的毒瘤,朕没有闲心去跟他们斡旋,全靠你治得了他们,这次你看着办就是,那些老家伙,朕替你敷衍过去。” “多谢父皇支持,累的父皇难以清静了。” “不用谢来谢去,你是朕的儿子,小时候朕扶着你走路,现在你大了,朕能扶着你,还是会帮你。” 连晋道,“只怕让父皇为难。” 商帝摇摇头道,“不碍事,朕知道你心里有数。” “今日你皇祖母跟朕诉了好大的苦,说害怕戴家倒了,朕承诺她会保全戴家,你到时候改罚的罚,留他们一命就好。” 连晋道,“皇祖母多虑了,我哪里敢动戴家,不过是要给楚国一个交代,顺便推几个有问题的家族出去顶罪罢了,戴家没有犯错,何必担心,父皇也放心,儿臣不会让您为难的。” 商帝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儿子最会办事,能保全大家的颜面是最好了。 “那这事还是交给你权权处理,朕决定过几日去北山行宫避暑,可能要多待些时日,只是还不知道皇后能不能走的开,你等会儿去向你母后请安的时候,顺便问一问。” 连晋心中好笑,明明是不想让母后去,好让你带着那些美人,胡天胡地的胡闹,还要暗示一番,母后早就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难为父皇还有一丝顾忌,还算尊重母后。 不过就是问了,估计母后也只是会头疼的拒绝。 朝局就算再动荡,崔家也会屹立不倒,毕竟他们有的是底气。 这次崔家上下可是乐呵呵的等着看戏,看那些家族人心惶惶的样子,心里就开心。 尤其是戴家像惊弓之鸟似的,还想与崔家争,真是自不量力。 崔家上下不看戴家笑话的,只有崔华夫妇了,在这个关口,戴悦儿查出有孕,崔华正高兴着呢。 戴悦儿嫁入崔家虽然有别的目的,不过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又是能帮自己站稳脚跟的孩子,自然是喜不自胜。 二人在自家房里,开心了好一阵子。 当消息传到戴家各位主子耳朵里,又是另一番光景,一番动荡,崔戴两家因为儿女婚事而营造的假象,彻底破灭,关系一度恶化。 而这个留着崔戴两家血脉的孩子,很难得到真心的祝福。 除了一直偏爱崔华的老太太高兴了一阵,其它人都奇奇怪怪的。 戴悦儿为此发了脾气,崔华知道家里人不对,只好好声好气的哄着。 崔家上下气氛诡异之时,太子妃却派人给戴悦儿送来一些礼物,又送了一本小孩子衣物图样的图谱。 这下太子妃表明了态度,欢迎这个孩子,其它人就算不喜,也不敢怠慢。 礼物,补品流水似的送到戴悦儿手中。 戴悦儿面上不屑,心中却很想的开,人心就是如此,不祝福便罢了,有礼物就十分不错。 她的生母戴夫人也带着礼物来看望她,本来是高兴的事,但听说府里对自己生母多有怠慢,也高兴不到哪儿去了。 可是戴家上下,也只有自己母亲来看自己,其它人问也不问一声,戴悦儿暗衬,我真是看透你们了。 崔华自从成亲,好像真的改过自新,做个好夫君,两人成亲以来,也算如胶似漆。 不管别人如何,崔华待戴夫人也是十分殷勤尊重的,戴悦儿和戴夫人心下安慰。 戴夫人待了许久,本来以为就这样没有招呼了,没想到太子妃又派人特意送来几样礼物给戴夫人,让一屋子人受宠若惊。 太子妃是何等地位,不会做无意义之事,对戴家人礼遇,一定有别的意思。 崔家人也渐渐回过味来,若是太子妃看不惯他们嚣张跋扈,护着弟媳,保全弟弟和弟媳的颜面也就罢了。 何必有巴巴的派人特意给戴夫人送礼物。 这显然是敲打之意,崔家人不可太得意忘形。 难道太子殿下还不准备对付戴家?所以太子妃受了殿下的指令,敲打崔家? 崔家管事儿的主子们,快速反应过来了,老太太忙召集家里的太太媳妇,又让人把戴夫人和崔华夫妻请到正堂。 老太太笑眯眯开口道,“这些下人越发疲懒了,亲家到府上了,我们还不知道,要不是我哪大丫头看到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贵客上门了呢。” 戴夫人虽然受了委屈,但是为了维护女儿的颜面,自然不会在此发作,让大家不好看。 “哪里的话,老太太言重了,是一时起意,想老看望悦儿来看看我的外孙,本想着贵府事多,不便打扰,又见女儿心切,所以自己做主从偏门进来了,没想到还是打扰各位了。” 戴悦儿的婆婆,崔华的母亲,此刻也顺着老太太的话道,“那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两家是亲家,您想见女儿,尽管来就是,我们欢迎着呢,如今悦儿有了身孕,我们阖府上下,都拿她宝贝着呢。” 崔华原本纨绔,不理家中事务,如今安心待在府里,耳聪目明的,不是不知近日悦儿的处境,自己的亲人信口胡诌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都是长辈,轮不上自己插嘴,也只能更怜惜戴悦儿一些了。 高堂之上,大家还在带笑应酬着,戴悦儿见自己母亲孤立无援,心中突然有些理解母亲对自己的一片苦心,见她满腹委屈,还要在此赔笑,心中酸涩不已。 本来打算单独和自己女儿女婿一起吃个晚饭的,这一下又不能如愿,只能对着满桌子山珍海味食之无味了。 这一下子,戴夫人也累,崔家人也累。 戴夫人用过晚膳,跟戴悦儿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回府。 崔华二人识相的回房去了。 老太太脸色一便,慈祥之色荡然无存,“戴家果然是戴家,有太后撑腰,果然命长。” 太子妃的母亲一脸骄傲道,“还是多亏了太子妃的及时提醒,不然崔家可就不好做人了。” “那这个戴悦儿还要留在崔家多久?真的让她把崔家的孩子生下来?” 此言一出,无人附和,那毕竟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子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嫡子,谁敢向他打主意。 果然,老太太狠狠的垛了垛拐杖,“你们给我把心思收起来,这个孩子是姓崔的,你们给我记住了,你们不要犯蠢,忘了当年的戴家也是如我崔家如今这般显赫?我不想让崔家步他们的后尘。” 太太媳妇们忙答道,“是。” 崔华和戴悦儿回房,见夫人闷闷不乐,揽过她安慰道,“大族里面都这样你不要不开心了,你还有我,过几日我带你会戴家去探望探望,到时候你好好陪母亲说说话。” 戴悦儿顺势靠在他怀里,“夫君,我只有你了,幸好你待我如此之好。” “这是应该的,再说了,除了我,还有长姐心疼你,她才不像那群眼皮子浅的。” “是啊,太子妃宽容大度,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大权在握,他们有底气,无人敢瞧不起,咱们日后可不能再让人瞧不起了,不然咱们的孩子,也抬不头来。” 崔华心中一叹,“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了,日后我会向姐夫好好学习事务的。” 第二百五十章 公主 上次连晋派人好生惩治了崔华一番,后来又与他密谈许久,太子妃亲自规劝,难为崔华并未起了怨怼之心。 他本性不坏,只是生来高贵,被人捧的高了,宠坏了,现在一剂猛药下去,总还是有些效果。 戴悦儿见他有了上进心,也是欣慰不已,日后自己母子也就有了保障了,虽然太子对自己有些看不上,但太子妃对自己夫妇还是极好的。 “长姐如今也是有孕在身,还要为我们操心,我明日先无探望他,陪陪她,夫君你看如何?” “也好,免得你在家烦闷,只是不要累到自己还有长姐。” “嗯。” 却说两家最为安逸的,到也是这两个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人,刚刚有了自己的小家,还无心算计什么。 戴夫人带着太子妃赏赐的礼物回府,家里人本来等着要训斥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到仇家家里去。 但是看到她带回来的东西,当下就是一惊,也顾不上训斥了,忙问了事情起末,细细一想,又是一喜。 “看来太子殿下是不会对戴家如何了。” 这次楚国发难,正是太子动手的好时机,这诺大的商都,数个世家,没有哪家敢拍胸脯保证自己家清清白白,只要有了由头,再借了太子君威,有什么查不出来,只要太子有心,至少也能重创各世家。 戴家长期与崔家作对,很可能被拉出来杀鸡儆猴,幸好,幸好太后还在,不管怎样,太子还是太子,一日没有登位,就不能无所顾忌。 其它的就是戴家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和关系最好的几大家联合起来,做出抵御,更是查出崔家门下几个家族有大问题,将这些家族献给太子邀功。 才换来戴家的存活。 只是还不知后面会如何,楚国仅仅是放出了消息,太子殿下就已经如此大动干戈,若是楚国施压,太子恐怕要拉出更大的替罪羊了。 明明商国没有那个世家可以培养这么大规模的探子,很可能是一直想要拿下楚国的太子所为,只是一旦坐实是太子所为,那两国就没有回转的余地,谁只要敢说出来,那就真的是叛国误国了,更加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宁愿垂死挣扎,也不敢乱说乱来。 陛下日日沉浸在温柔乡享乐,宫中前朝被把持在崔后和太子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不但不管,听说还要去行宫避暑,一切都交给太子处理,只需将结果递上去。 现在谁也不敢得罪太子,崔家更是得意上天了。 幸好陛下为了能尽情享乐,手里还握着一些权柄,不肯禅位,太子一党还有些忌惮,不然这商国有一半就要姓崔了。 戴夫人本来做好了被训的准备,等大家问清楚今日在崔家的遭遇,各种细节,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满堂的人,都没有一个人问一问悦儿如今的处境,没有问一问悦儿的身子,还要她的孩子。 戴夫人隔着妯娌,看到了坐在一旁自家的老爷,至始至终也没有替自己和女儿说一句话,心中悲凉。 不过想一想那个本来纨绔,现在看样子已经改过自新,还对自己女儿不错的女婿,戴夫人又觉得还能忍耐,至少自己的女儿跳出了无情无义的圈子。 商国使臣入楚京之后,除了言语挑衅了谢家一下,欲要崔谢两家分个高低之外,并没有再出马上幺蛾子。 只是在两国矛盾之上,破有些无赖,拒不承认商国预谋已久,只是一味将罪责向世家推脱。 谢灵等人自然想手段强硬一些,但楚帝态度不明,也不能太过自作主张,这要对错分明的事,却让两边玩了个旗鼓相当。 有的人甚至开始质疑谢灵的能力,甚至在私下里,说他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谢灵也不恼,仍然一板一眼的每日里去衙门办事查案,并不理会。 虽然大事将近,但是国子监仍旧同从前一样,课业丝毫不乱,姊颜三人除了有时候解决一下突然而来的挑战,就是去国子监授课,倒是最悠闲的。 陵王负责接待,但是目前也就来了一家看着比较安分的商国,还有几家还在路上。 珺王负责京中防卫,一丝不敢懈怠,采取了三人的建议之后,又与谋士一起,完善了部署,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改动,暂时压力不大。 烨王作为长子,总理全局,一方面辅助弟弟,一方面要操心所有事,他是最忙的。 七月马上就要过半,使臣都已经近了京城,先到的,是秦国长公主蔡云媚,长公主的排场自然要比来了半吊子的商国使臣要大。 数十辆马车连着一起,带着的各色礼物,用品,还有护卫侍女,足足占了半条主街。 京里的人,又结结实实的看了一回热闹,那长公主也不似凡人,样貌上佳,又长了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睛,比那第一美人谢姊颜多了几分温度,令人心生亲近。 自云媚长公主入京,各方人士,也突然多了起来。 各国江湖世家传人,名门弟子,名宿传人,还有无名无派的各路高手,都在这几日涌入京城,其中也有各国私下培养的高手,这次的寿宴之后,就是被人突然抬起的五国大会。 大会不止比武,还有文斗,琴棋书画,歌舞,等等,各方面的高手都会趁此机会切磋,热闹的很。 见卿月每日闭关在家看医书,姊颜很是无奈,没看出来她怎么就变成个书呆子了。 “卿月,你就不要老是带在家里,外面可热闹了,还来了个长的漂亮的公主,你随我去看看。” 卿月微微一笑,抱着医书,“我本来就不喜欢热闹,胡爷爷本想带着他祖传的医术去治病救人,传播医术,现在他不在了,我也好学会,以后带着这些,也算帮他完成遗愿。” 姊颜知道卿月心中也和自己一样记着一些人,索性劝道,“五国大会什么都比,不如你也传句话出去,让各路医术高手前来切磋较量,你也正好与人交流一下,互相学习,于你的医道也有好处。” “医术本为救人,不为争强好胜,这样恐怕让人看低了我神医一脉,你就不要劝我了,大好时光,不看书干什么。” 姊颜扶额,大好时光,怎么能只看书,“那就不比,就切磋,互通有无嘛,你医术了得,但是经验还是比不上老大夫,何不虚心请教请教,见识见识各流派。” 卿月想了想道,“我听说外面那些江湖人每日里总有几个打的头破血流的,我不想医者也是如此,既然有了第一的名头,大家自然是要争的,何况这是在五国大会上,以后若有机会,让医者们专门有个互相学习的盛会,也是不错。” 姊颜道,“哎呀,我想劝你出去走走怎么这么难呀,你的医术这么好,日后有你号召,还怕没人愿意来吗,你就出去瞧瞧,不然眼睛要熬坏了。” 卿月若有所思,“你说的不错,我觉得可行,日后就举行这样的医者大会。” “你就先别想了,以后我们帮你张罗,你就跟我出去吧。” 卿月只好放下书,跟他们去瞧瞧到底有多热闹。 而最喜欢热闹的谢虞姐弟,却一反常态待在家里。 蔡云媚入京,说明挑战已经近了,谢虞在家练习,儿谢归则是在家为姐姐加油。 那贺州更是早出晚归的陪着谢虞,早上带了一壶酒去,晚上回来还能盛半壶,可见有多“忙碌”了。 李氏在京里待了一阵儿,解决了谢灵的事儿之后,注意力自然就是在自家几个未婚青年身上,林远现在也已经被纳入自家行列了。 贺州天沉也都得了她的喜爱,爱称小贺,小暮。 经过李氏的观察,贺州对谢虞绝对不一般。 见得久了,他那个性子算是看明白了,说是洒脱,实际上是懒散,就如同姊颜一样,对不感兴趣的事物,不关心。 就这样的人,能起早贪黑的陪着谢虞,而且干的还不是自己多擅长的事,还得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一个有名的少侠,却跑去给人当乐师,到时候别人指不定怎么说,可是他却不在乎。 将这个猜测告诉谢湍,谢湍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夫人,不过自家倒是觉得没什么,真心就好,只是不知谢运夫妇知道后怎么想。 李氏悄悄跟姊颜说,姊颜却开心不已,想想这家伙日后要比自己矮上一辈,见面还要叫自己姑姑,岂不美哉。 贺州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姊颜道,“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呢,等他知道了,肯定很纠结,倒时要喊我姑姑,不过他若是能忍了这个,那倒是可以托付了。” 是啊,一个男人可以放下最重要的面子,又怎么会对她不好。 这些日子相处, 李氏道,“只是不知道你兄嫂他们怎么想的,毕竟小贺的身世,比较坎坷。” 姊颜道,“现在连他们的情义我们都还不确定,还是不要告诉二哥他们了,不然以后有了变数,让贺州不好做人。” “也是。”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浇灭 却说长公主入京后先是依礼入宫觐见了楚帝,秦国与楚国没有什么仇怨,长公主又容颜美丽,端方有礼,自然是比那商国之人受欢迎的多。 长公主的排场,也惊了许多人,众人都道这才是皇室公主应该有的威仪,毕竟她是秦帝唯一的亲姐,深得秦帝宠信,又得摄政王看中,远不比那各国一抓一大把的公主。 即使是义宁这样的嫡公主,也比不上,况且长公主身上有种稳重的气质,一般女子不及。 不过义宁也算大方,并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只是非常羡慕云媚长公主可以出使他国,不用困在一隅之地。 因着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女眷,皇帝下令让义宁相陪,义宁倒是十分欢喜,可以借故自由出宫了。 所以连带的更喜欢这位看起来容易亲近的长公主了。 “长公主殿下,日后就由义宁陪你,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那就多谢义宁公主了。” 义宁年纪小些,有父母庇护,又不染权利之事,所以更为天真一些,而云媚长公主自幼失孤,与弟弟相依为命,浸润朝政多年,为人自然更为成熟。 而二人都是对方颇为羡慕的人,反而能说到一起去。 明明是义宁招呼长公主,反而是她提问要多一些。 “长公主,秦国和楚国可有什么不同?” 长公主想了片刻,“楚国属南,风土人情婉约风流,颇有魏晋风度,而我秦国偏北,更显粗犷,不过都是民风淳朴之国。” “有机会我还真想去各国见识一下,只是看着机会很是渺茫。” 长公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身为公主,哪怕高高在上,看着没什么办不到,其实越是身在高位,越是不得自由,就算是皇座上的天子,大多也未有机会亲眼看一看自己治下的山河。 “未来事,未来定,日后若有机会,义宁公主可以来我秦国,我比扫榻相迎。” “好呀好呀。” 回驿馆之后,长公主上下打点一番,又命人收拾妥帖,义宁本以为她会顺道拜访一下早来一步是商国使臣。 而长公主只是命人送了些秦国特有的礼物过去以示礼数,反而打算先去谢府。 一听她说谢府,义宁心里一跳,剩下的便是喜了,自从上次之后,再没见到暮天沉,不知道今次能不能见到他。 义宁之事,长公主也还不知,只是初来乍到,有义宁引路,会容易些。 “不知长公主去谢府做什么?难道长公主与谢姊颜他们有交情?” “这道不是,我有一个舞艺师傅,曾经是五国大会的魁首,而她有个对手,当年输了一筹,但师傅一直记挂,如今师傅不能来,我这个徒弟自然是要上门拜见,顺便见见她的徒弟。” 谢虞拜了玉眉为师学舞的事,贵女圈子没几个不知道的,义宁却下意识回护谢虞,“你是说谢虞?只是她好像才拜师不久,恐怕不能与长公主争辉了。” 长公主抿嘴一笑,谢虞只觉仿若见了雨过天晴的那一刻。 “我又不是上门挑战的,只是赴故人之约,我一个公主,又不用靠舞艺谋生,不求那虚名,只是学了一样,就要做好,与同辈互相讨教,也能益于进步,那谢虞能入了玉大家的眼,天资自然不弱,所以想要一见。” 义宁吐了吐舌头,“是我的格局小了,小看了长公主,还请你不要见怪。” 长公主见她不过是与自家弟弟年龄相仿,却还是一派天真,忍住摸摸头的的冲动。 “公主孩子心性,云媚倒是羡慕,可惜自小理事,再也回不到这样的时候了。” 义宁抬眼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心中陡生同病相怜之感。 “既然这样,我先派人去打探打探他们在哪个谢府,免得咱们跑错了地方。” 长公主道,“也好,那就麻烦义宁公主了。” 谢家老宅地方大,又有专门的地方可以练舞,这些日子谢虞师徒住在大宅,专心练舞。 南祺近日无聊,烨王又忙的脚不沾地,所以也是日日来谢府与京中仅剩的几个闲人一起打发无聊。 与姊颜几人在一起,南祺也逐渐显露出了真性情,也就是与以前一样,冒冒失失不服输。 现在没了武功,他渐渐想开了,就陪着姊颜,天沉下棋。 他棋艺本来算是出众,可惜在二人口中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你们两个,打不过就算了,下棋也不给人留活路的吗?” 姊颜见他如此,就更想逗他,故作为难道,“那再来一局,我尽量不要赢好了。” 南祺更是气的跳脚,“你你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人话啊。” 南祺平复了一下心情,姊颜果然还是如此恶劣,“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而那个把人惹的冒火的家伙,还在悠悠然的品茶。 下人来禀报的时候,三人还在怡然自得的斗嘴,别人家下棋都是细细思索,怎么到了自家主子,就成了斗嘴之比了。 “九小姐,义宁公主和秦国长公主到府上来了。” “二婶在府上吗?” “夫人已经把她们迎入府中了,让小的来通知一声。” 姊颜问二人道,“估计是来找虞儿的,听说长公主长的很美,要不要去瞧瞧。” 天沉宠溺道,“人家都上门了,咱们不出面不好。” 才不是要看公主。 南祺道,“也好,咱们去瞧瞧。” 三人一同,到了会客的正厅。 下人先通报一声,长公主倒是对那谢姊颜比较好奇,一介贵女,却有一身高强的武艺,还独自闯荡江湖多年,不得不让人佩服。 三人联袂而来,南祺自然也要端起世子的架子,也是风度翩翩。 这一露面,见多识广的长公主,也不由得感叹一声,老天何其优待楚国,这样的人物,怎么都生到楚国了。 那女子之绝世美貌,因着身上不可侵犯的气质,夺人心魄,甚至带着一分侵略性,即使她神色淡漠,并不在意。 身旁青衣男子,比那女子高了一个头还多,一身正气,剑眉星目,眼神坚定,神采飞扬,令本来就俊朗出色的面孔,更加生辉。 至于那旁边的紫色锦衣,一身贵气的男子,在此二人身边,竟然也毫不逊色,及时那二人夺人目光,也会分他几分。 豪门世家子长公主也见的多了,只是他却不同,面上虽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他身上却带着和皇叔一样的从容自信。 心思急转之下,也只能以不是常人概括。 而义宁,一下子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已经呆了。 不过片刻,三人走近了,行过礼。 李氏忙介绍道,“这位是云南王府的南世子,这位就是我的侄女姊颜,这位是姊颜的好友暮天沉暮少侠。” 长公主在打量几人时,他们也打量过她了,除却美貌,这位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样客套的开场白,听的姊颜想翻白眼,“早就听闻几位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希望五国大会上,能见几位展示英姿。” 姊颜作为主人,也算替二人答话,“多谢公主夸奖,不过虚名,至于五国大会,我们也是只打算看看而已。” “那真是可惜了。” 义宁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插些什么话,只好脸上带着一丝微红,端庄的坐着。 正说着,谢虞和玉眉来了。 李氏又介绍道,“这位是玉师傅,这位就是我的侄孙女谢虞。” 长公主见二人行走之间,步伐轻盈稳健,知道是有底子的,那谢虞虽然还没长开,眉眼间也已经有了倾城之色,不得不赞叹谢家人的容貌。 “玉大家,本公主代师傅赴故人之约。” 玉眉也算见过世面,在长公主刻意收起威仪之时,尚能自如,“长公主亲自赴约,是玉眉之幸。” “谢虞姑娘就是玉大家的徒弟吧。” 谢虞礼数周全道,“正是。” “当你你我的师傅立下约定,日后有机会再分胜负,只是师傅年纪大了,这天下是新一代的天下,你我既然得了传承,自然是要继承二人之约的。” 谢虞怡然不惧,“长公主说的正是,师傅对当年之约多有遗憾,若能弥补,我自然乐意。” 姊颜见她嘴上说着比斗,眼中却没有明显的争胜之意,就知道她也不甚在意此事,就算要赢,也是要顾着公主的颜面。 也对,对于这位公主来说,学舞只是打发时间自娱的事,学好也只是好强,而谢虞则是真心喜欢学舞,所以把这次比试看到更为重要了,二人的出发点不同。 长公主笑道:“那你我二人就在五国大会上凑个热闹了。” 谢虞不卑不亢道,“也好。” 南祺对这些不甚感兴趣,只觉得公主也见了,在着看他们聊天也没意思,给坐在他旁边的天沉使了个眼神,“咱们走吧。” 天沉也觉得无聊,只是姊颜没有发话,自然是要陪着的,所以微微摇了摇头。 义宁见他二人互动,生怕二人出去了,自己还没机会跟他说话。 见天沉留下,欣喜的看着天沉。 也许是目光太过热烈,天沉感觉到了,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脸去喝茶了。 义宁一腔热情,瞬间被浇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独处 不过也只是片刻,义宁满心想着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惹他厌恶的事,可能是父皇突然提起那事,让他不快了,所以迁怒自己。 心中安慰自己一番,强迫自己要矜持一些,不要老是看人家,只是还是忍不住,不时的往天沉这边看。 义宁和长公主本就是贵客,大家都看着她们,李氏自然觉察出不对,莫非这位公主殿下看上了天沉,这可不行,怎么看也不合适。 奈何义宁还以为自己足够矜持了,可惜她的灼灼目光,连坐在一旁的长公主都有所察觉。 长公主看了看天沉不悦的表情,还有南世子一脸幸灾乐祸,那谢姊颜比方才更为冷漠的脸色,心中有数。 玩味的看着一切,只是不说破,这本就不是她应该插手的事情。 决策到姊颜的不悦,天沉心中亦是难安,二人之间本就不似平常儿女,若是再生了裂痕,恐怕日后多忧。 就算皇后已经答应与谢家一起断了陛下的想法,但是义宁却是个麻烦,只要她一日不死心,此事就不算了。 天沉总算是开窍了,既然已经决定此生只爱姊颜一人,就不能有一丝负她,不能让她为自己不悦。 众人在厅中聊了一会儿,长公主见气氛因几人而稍稍变化,提议道,“谢府是大楚第一世家,不知可有幸参观一下谢府的园子。” 李氏起身引路道,“长公主请。” 谢虞怕玉眉不适,就借故带着玉眉回去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长公主已经打量过谢家大宅的轮廓,虽然不同于皇宫的威严豪奢,却处处透着百年世家底蕴,构架古朴,摆件精致却不糜费,十步一景,处处精心。 园子里更见用心之处,水木相印,走到园子中间,可以看到谢府东边的钟楼,一只几人合抱的青铜色大钟,高高的吊在上面。 谢府占地广阔,便是绣楼就有十来座,可惜谢家数代以来,女子不多,如今谢家初回,谢府人员不多,一时也见不到那钟鸣鼎食的辉煌。 纵然是义宁和长公主,也见了许多新奇珍贵的事物。 那湖心之中,有一小岛,青草怪石之间,居然种着一株形似梅树的红珊瑚,足有十数丈高,阳光下夺目不已,树梢上挂着些男子拳头大的银色掐丝小灯笼,可以想象晚上点燃灯笼之后,隔湖相望盛景。 这样的红珊瑚,就是皇室也只有一两座,还珍藏着,不许常人触碰,到了这里,就摆在这光天化日,刚刚还说不糜费,这一株珊瑚,就抵了多少园子了。 长公主笑道,“人得了宝贝都是藏起来,没想到谢家果真与人不同,反而摆了出来,莫非是不愿宝贝难见天光?” 李氏见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过是小九喜欢梅树,此珊瑚正好有其形,又绚丽多彩,当年公公他亲自画了图纸,填了一座小岛,把它置于其中,图一乐罢了。” 他人听了也暗暗咋舌,谢家富养女儿是出了名的,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实属罕见。 义宁道,“那如此喜爱,为何没有带回苏越?” 难道早有回京搅动风云之心? 李氏道,“那时此树已经融为一景,再变也少了灵光乍现的趣味,就留在园子里,有人看着,也没事。” 姊颜道,“珊瑚虽然绚丽,却易碎,梅树枝干曲折黝黑,但傲霜傲雪,独有风骨,此树再珍贵,也少了意趣,闲来一赏罢了,不必搬来搬去的麻烦。” 南祺忍不住嗤笑道,“我看怕麻烦才是真。” 长公主见他们并不在意外物,心中轻叹,这才是世家的底蕴,不为外物所扰,心智坚定。 除了珊瑚,这一汪碧水,更是赏心悦目,十年未住的府上,还能有这样的水色,想必是日日有人打理,从未荒废。 一行人走了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也不多看了园子一角,风光之秀丽,令人流连忘返。 见惯了皇家大气威严,忽而见了这样别致精美的园子,两位公主也是心生欢喜。 若是义宁不偷看天沉就好了。 只是长公主的身份,在一个楚国臣子的府中逗留太久,实在不好,便出言告辞。 只是义宁此行最大的目的还没达成,自然是不愿意的。 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南祺是王府世子,又是皇亲国戚,身份也算珍贵,何况他已经待了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南表哥,这园子你日日都来,我难得能出来一次,你就替我送长公主回驿馆还不好。” 不待南祺开口,又问道,“长公主你看如何?” 长公主见她不时偷看天沉,心中了然,出言成全她的小心思,“义宁公主既然想多转一转,我也有护卫,自己回去便可。” 义宁也知这样让自己带来的客人回去,极为失礼,何况父皇交代要好好招呼长公主,自己更加不能如此了,所以将目光投像南祺。 “南表哥,你就替我一下,下次我再帮你,好不好。” 南祺自然是要成熟一些,待客之道怎能如此,便面色正经,端起世子应有的样子,对长公主道,“义宁小孩子心性,南祺在此替他向长公主赔罪,不如就由南祺送长公主回去吧,这京城我可是比义宁要熟悉多了。” 长公主善解人意道,“如此也好,劳烦了。” 义宁道,“我明日一定一早来陪长公主。” 南祺向姊颜几人辞行。 长公主见他在谢姊颜等人面前轻松开怀,遇事之时却又能快速判断,进退有礼,不由得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二人离去,李氏先去相送。 义宁道,“我还想看看这园子,你们能不能陪我看看。” 姊颜天沉陪着她,四处走走,二人无意跟义宁介绍,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义宁在心中组织了半天的言语,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却不由自主的走在了天沉身边。 感觉到姊颜越来越不悦,虽然她面上看不出来,但天沉是何等的了解她,她脸上一贯的淡漠,已经变为了冷漠,天沉知道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 终于,姊颜停下带路的脚步,懒得再留下与她虚与委蛇,等过些时日和皇后一起断了她的念想,就一劳永逸了,“我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就先失陪了,天沉替我招待一下公主殿下。” 天沉本来想着如何让姊颜先回避片刻,让他把话和义宁说清楚,免得义宁老是在姊颜面前绕,让她不开心,不过姊颜这样的不开心,天沉却有些欣喜,但又不愿为了自己欣喜,就让姊颜心里堵。 听了她要要走开,天沉本应该高兴,这下机会正好,但是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心慌。 忙道,“我对谢府也不熟,何况男女有别,不如等伯母回来,或者你叫个信得过的家仆来也好。” 义宁却想珍惜这次独处的机会,本来心里还想着谢姊颜这么识趣,主动让路,看来她二人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嘛,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天沉这话,心里抱怨了一句不解风情。 指着一旁的亭子道,“既然姊颜有事,还是别耽误她了,不如暮少侠陪我在此坐坐,等谢夫人回来可好?” 此言一出,天沉明显感觉道姊颜的冷漠又重了一分,正想辩解。 姊颜见一向不喜多言,不爱与人争辩的天沉,竟然因为自己,要与一个女子争论起来了,心中一叹,又是欢喜,猜到天沉心中想与义宁说清楚,也不再为难他。 还是心软的暗示,“我是真的有事,让公主独自等着不好,你既然不是外人,替我们相陪片刻也好,园子里处处有仆婢打理,并不是孤男寡女,你们有什么话也可以说说。” 你既然是我谢姊颜的人了,自然在这里不是外人,公主不过是客人罢了,这里处处有我们的人,也不怕有什么意外,或者因为什么赖上你,你有话要与义宁说,正好今天就说清楚。 天沉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只为那一句你不是外人而喜不自胜,“那好,我便替你招呼招呼,你差人去告诉伯母一声。” “好。” 不知他二人话中意味,义宁沉浸在即将独处的欢喜中。 待姊颜离去,二人到亭中坐下,有准备的好好的茶水,天沉顺手为二人各倒一杯。 义宁看着他的手,心都要跳出来了,谁说他是江湖草莽了,如此潇洒懂礼,岂是那些粗人可比。 接过茶水,“多谢。” 数十丈外,有花匠在修剪花草,也不算是二人独处了,先要挥退下人,义宁又怕这样显得不够矜持,故意与男子独处。 正在胡思乱想着,天沉开口了,“既然今日有这个机会私下里谈谈,天沉有话想与公主说。” 义宁从思绪中醒来,听到他说有话与自己说,呆呆道,“啊?好啊,你但说无妨。” “当日天沉在陛下面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天沉没有入仕的打算,也没有留在京城娶金枝玉叶的打算,所以想请公主日后不要再在天沉身上浪费时间了。” 义宁一时间呆住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如此不顾及自己感受的,就这样轻易的说出拒绝的话。 天沉以为应该向对待以前的那些倾慕者一样,应该把话说清楚,划清界限。 第二百五十三章 伤心 却忘了,面前的金枝玉叶与他以前面对的江湖女子是不同的。 江湖儿女拿得起放不下,但是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可没那么洒脱。 义宁活了这十五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拒绝,一时间心中涌起源源不断的委屈。 鼻子酸酸的,眼中饱含泪光,倔强的不让它流出来,“你不要,不要这样说,一定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不会束缚你的,也不会影响你,父皇已经给了我们时间,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面对美人欲泪的可怜模样,天沉却皱起眉头,她还不愿放弃。 心中难免有些不耐,周身气势变了一变,平日里温和不多言的样子,瞬间变得有些可怕,毕竟是身经百战,手刃数百恶人的人。 平日里不过是在自己人面前收敛着,而义宁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女子,维持礼数便可,并没有迁就她的义务。 义宁本以为像跟父皇撒娇时一样,这个人的态度能变好一些,没想到自己都示弱了,暮天沉居然还吓自己。 心中一阵不服,抬眼正对上天沉看过来的眼神,是实打实的冷漠与不喜,只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仿佛眼中不想有他,身上有淡淡的杀气,惊的义宁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天沉淡淡道,“我并不像公主认为的那样温和,公主金贵,还是找一个能迁就公主的世家公子的好。” 义宁心中有一丝害怕,感受着他的周身气势,想起他们当日在大殿里杀人不眨眼的场景,虽然干净利落,但是终究还是可怕的。 但是又不愿轻易示弱,挺了挺腰杆,色厉内荏道,“什么世家公子,都是阿谀奉承之辈,我不需要迁就,你不用这么快拒绝我,你日后一定会喜欢我。” “公主不过是见惯了大鱼大肉,突然想试一试清粥小菜罢了,我喜欢谁我自己清楚,至少我不会喜欢公主你,还是莫要过多纠缠,这样对大家都好,希望公主不要再到陛下面前提及此事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义宁也有些恼了,“你,你不要仗着本公主喜欢你,你就如此对我。” “不过是实话实说,公主莫要为表象所迷,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的好。” 义宁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天沉,“你,太过分了,亏本公主还替你说话。” 天沉见与她说不通,又不愿将姊颜牵扯进来,让姊颜承受压力,正想着到底要说些什么来让她彻底死心。 却听到义宁赌气的话,等我回宫,就去找父皇,让他给我们赐婚,这样我们定了亲你就能好好与我相处了。”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压力排山倒海般盖了过来,逼的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心里终于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还怕,双眼惊恐的看着天沉。 天沉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想法,此刻的她在天沉眼里,就像那些可恶的山贼一样,不知进退,夺人所爱,只有在别人把刀架到脖子上,才会感到害怕,想要求饶。 天沉站起来,一步步靠近,身上的气势一阵盖过一阵,义宁渐渐的觉得喘不过气了,她想起那日在国子监的挑战者,当日她还在嘲笑那人,今日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他在擂台上的对手,而他给予的,尽是无情。 天沉走到义宁面前,俯下身子,双眼盯着义宁的眼睛,单手撑在石桌上。 冷冷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什么你日常见的端方君子,是个双手染血的剑客,公主最好要想清楚。” 说着,只听咔嚓嚓的声音,他手下的石桌自他的手心,延伸出道道裂痕,不一会就蔓延了整个桌面,那桌面摇摇欲坠,要碎不碎的。 看着裂纹,义宁心中更是害怕,自己的那点武功,在面前的人眼中,不值一提。 想说什么话,又哆哆嗦嗦开不了口。 天沉说完,就直起了身子,漠然的看了她一眼,人果然还是不能表现的太过柔善可欺。 他直起身子之后,义宁的压力骤减,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一旁的花匠却也是不为所动,继续手中的事,当作没看到,其它人也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义宁心中升起无助,委屈,但是她现在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是半分也不会怜香惜玉。 羞愤的她,倔强的站了起来,拼命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要哭,你可是公主,怎么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哭,不要让人看不起你。” 侧过身子,掏出手帕,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将手帕捂在眼睛上,让眼泪狠狠的流了片刻,打湿了半个帕子。 天沉硬着心肠,走到一旁站着,不再看她。 二人无言之时,李氏终于来了,见这幅场景,也是伤脑筋,虽然天沉是小九的挚友,平日里也很是尊敬自己这个长辈,但是自己也不好管他感情上的事。 心里做了一番打算后,快步走了过来,义宁听到动静,也连忙擦干净脸,整容坐下。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是我府上招待不周吗?” 义宁也不好说自己向人家刨白心迹,结果被拒了。 “不是,是暮少侠与我讲了个可怜的事,我没忍住,有些失礼了。” 李氏自然知道以天沉的性格,是不可能给她讲什么可怜的故事的,但也不戳破,“既然如此,公主不如随我去洗漱一番。” 义宁勉强点了点头。 天沉见此,也道,“既然伯母来了,我就先告辞了。” “去吧。” 见他毫不留恋的大步走了,坦坦荡荡,一点儿也不愧疚。 义宁又是一阵心伤,碍于李氏在场,不好再哭,随着李氏去了客房,一路上一言不发,李氏心中暗自叹息。 洗漱干净,李氏又让人送了一条真丝帕子过来,替下那被眼泪浸湿的帕子。 帮她用热水敷了脸,面色正常了些,义宁也待不住要告辞了。 “义宁今日多有叨扰,多谢招待,就先告辞了。” 李氏也不强留,送她出门便罢了,只是此事怕是难了。 本来好不容易出宫,义宁要按着性子四处玩玩,今天却没了心情,坐上马车,把头埋在两个膝盖中间,一股泪意涌来,义宁咬着牙忍着。 候在马车里面的贴身侍女,见她如此,有些手足无措,自从谢家小姐走后,再也没人能惹得小姐如此,今日怎么又如此了。 难道是在谢家受了什么欺负了?难道又是谢小姐?现在的谢家不比从前,公主和小姐也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说是玩耍,如今谢小姐再无礼,就是不尊皇室了。 想到这里,侍女用水打湿了帕子,递给义宁,“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谢小姐对你无礼了,等咱们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为你出气。” 义宁猛的抬头,瞪着憋的红红的眼睛,“你不要乱说,没有人惹我,我只是心情不好。” 侍女忙低下头,不敢再提,又递了递手帕,“公主搽搽脸吧。” 义宁接过来搽了搽,在侍女面前也不愿丢了脸面,“把镜子拿来。” 侍女忙从一旁的小屉子里面拿出一面铜镜,义宁一看,自己眼睛肿肿的,脸上还有在衣服上印的褶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狠狠的在心里唾弃自己。 “义宁啊义宁,你怎能如此。” 将帕给侍女,“再给我打湿。” 将脸搽干净,“给我化个淡妆。” 侍女领命,拿出备用的胭脂水粉,为她细细妆点。 回到宫中,义宁吩咐直接回宫。 “公主不去向陛下复命吗?” 义宁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不能这样去见父皇,便道,“父皇那么忙,晚间再去吧。” 侍女不再多嘴,却没想到,回到自己寝宫,皇后已经等在哪里。 义宁心里一惊,忙调整表情,迎了上去,“母后,您怎么来了。” 虽然化了淡妆,义宁的红红眼睛却不是一时能够消了的,皇后又特意注意着,一下就看了出来。 “我是特意等你的,你这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哭过了。” 从义宁出宫,皇后就派人看顾着,她去了谢府,就有人第一时间来禀报给皇后。 皇后怕义宁见了暮天沉一时冲动,或者变得情根深重,就估摸着时间,来候着了。 “母后,没有是今日风大,儿臣贪玩,忘了戴幕离,被风吹了眼睛。” 侍女在一旁欲言又止,皇后也不指望她。 “你今日陪长公主去了谢府,如何?” 义宁以为皇后要翻过这一茬儿了,忙道,“谢家大宅景致很好,我还多待了一会儿。” “遇到了什么人,给母后说说。” “两位公主驾到,他们还不全部都出来迎接啊,除了谢灵父子,都见到了。” “那暮天沉,你也见到了?” “母后~,不过是平常见一面罢了,大家都在,你不要担心。” 皇后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你不要瞒着母后,母后还不了解你?你的性子,谁能欺负得了你?是不是那暮天沉,还有谢姊颜,欺负你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同游 义宁目光闪躲道,“母后,你说到哪儿去了,现在不比从前,谢姊颜不会和我瞎闹了,没事的,都说了,是风吹的。” 皇后替她整理整理发丝,柔声道,“本宫的女儿,不是傻子,外面要是能刮这么大的风,你这金娇肉贵的,还能傻傻的带在外面?母后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事,就告诉母后,乖。” 义宁看着皇后的眼睛,知道瞒不过,就算不说,母后定然会以为自己被谢姊颜和暮天沉怎么了,还是乖乖交代吧。 但是说出来,又觉得很没面子。 见她吞吞吐吐,皇后摆摆手,让宫人们都退下。 “母后,今日我寻了个空子,向暮天沉表明,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让他接受我,他却严词拒绝了我,一点儿余地也不留,母后,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皇后见她泫然欲涕,心软了些,拍了拍她的背,压下想要安慰她的话。 “我早就说了,你们不合适,你非要自取其辱,现在被人家拒绝也好,让你死心,不过他如此大胆,自然要接受惩罚,你放心,母后会为你出气。” 义宁没想到母后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就算早就知道母后不会支持,也没想到她如此反对,在自己被人拒绝心伤之事,说出这样的狠话。 愣愣的看着自己母后,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不甘,不想放弃,只是这样的话,如何跟母亲说。 见义宁仿佛受了多大的震动一样,皇后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怪母后说话太狠,你要知道,他是江湖子弟,出身是有名的江湖世家,哪怕我们想帮他伪造一个尊贵些的身份,也难以办到,你生来就是金尊玉贵,如何与这样的人相处啊。” 义宁忍不住顶嘴道,“江湖世家也是世家啊,何况他是少年俊杰,也不必京里的世家公子差。” 皇后认真的看着义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义宁,你知道的,这不一样。” 义宁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唉,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什么喜不喜欢都是浮云,你图一个人的爱,图一个人的好,是多么靠不住,你是公主,本就应该尊贵荣耀一生,嫁给荣耀,手握权利,才是你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义宁道,“母后,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错了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饮白水,就如佳酿,我不想为抱着权利,站在高处忍受日复一日的寒冷。” “我当年也如你一般想法,我满怀憧憬嫁给你父皇,哪怕是为妾,我也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我们当年也曾柔情蜜意,情到浓时他也许我白头,许我孩儿太子之位,可是你看看如今,我和他日趋陌路,若不是我还有地位和权利,这后宫,那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啊,所以,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心,因为会变啊。” 义宁想起这些年父皇母后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却从没有平常夫妻的恩爱,很多时候二人甚至在较劲周旋,还以为本来就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他们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光。 但是母后还曾经得到过父皇的心,哪怕只是一时,而自己,却入不得那人心中半刻。 黯然神伤道,“母后,我不曾得到他一丝心意,有怕什么失去呢。” “傻孩子,趁现在还未泥足深陷,退出来也好,不要伤心,母后不逼你成亲了,你再好好挑挑,挑一个合适如意的。” 义宁还想挣扎,“可是父皇他,都同意了,是不是并没有什么问题,是母后您多虑了,以后日子还久,说不定他会喜欢我。” 皇后见她还不死心,不信自己的话,偏要信那个父皇的话,心中恼怒,看来自己对她太娇惯了,居然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你父皇?那时不过是看你是少有的对他真心,一时心软答应了你,后面想想既能如你心意,有有别的好处,他自然要成全你的心思。” 义宁长在深宫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儿,只是一直以来都信任尊敬自己的父皇母后,从未想过他们会对自己不好,会利用自己。 “母后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别的好处。” “谢府起复,一下子就完成了数件大案,又受命整顿朝纲,一时手握重权,还和珺王不清不楚,连曾家都不再与谢家作对, 陛下自然忌惮,他想用你的亲事拉拢与谢府走的近的暮天沉,好打击谢府威信,顺便借驸马的身份,快速提拔,然后让他牵制谢府,可惜人家看不上他手中的权位。” 义宁道,“不会的,父皇明明只是想成全我。” “那你想想,他为何一定要让他步入仕途,若是为了你好,为何要逼暮天沉压抑本性,走一条他从未想过的路?” “也许他是欣赏暮少侠的能力,想要收为己用。” 皇后冷笑一声,“其实你父皇和我一样,不会允许你嫁给一个江湖人,先将你嫁给一介白身,显示大度,再通过权位,改变暮天沉的身份,以免辱没了皇家的身份,还能牵制谢家,一举多得。” “我去跟父皇说,我不要荣耀,不要权位,我愿意和暮天沉混迹江湖,踏遍江山。” 皇后冷冷道,“别傻了,你愿意,他不会愿意,你的父皇,更加不会同意,你若是想躲起来,不要面对事实,你就待在寝宫,不要乱跑,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暮天沉。” 义宁满脑子都是那句他不会愿意。 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为什么要把一切揭开,为什么不继续粉饰太平。 这些她问不出来,只能问自己。 皇后见她一幅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只是母后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有些东西,你必须看清,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学会啊。 “知道你今天出宫肯定很累,我让你准备了些你爱吃的,还让人冰镇了些果酒,你喝一点儿,等会儿好好睡一觉,嗯?” “谢谢母后。” “母后还有事务处理,就不陪你吃了,你要乖些。” “好。” 皇后心里叹息一声,看了她一眼,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示意宫人们把东西端上来,“一定要让公主吃一些。” “是。” 义宁想着,以后就算是说要让父皇成全自己,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却说南祺,他替义宁送长公主,为了缓解因为义宁任性带来的尴尬。 找了不少话说,为长公主介绍楚京四处的风光,说话风趣,条理清晰,却有不给人阿谀谄媚之感。 长公主心中赞道,果然是将门之子,尤有风骨。 南祺亦是佩服这位年纪轻轻就协理朝政,与其它女子不同的长公主。 他知道自己干政,却没有那些男人一样的厌恶或者横加指责,长公主便觉得与他在一起十分舒坦。 “听说南世子奔赴千里,救故友,还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当时的事闹的不小,自己虽然隐瞒了行踪,难免被有心人所知,由此看来,这位长公主势力不小啊,“不碍事了,毕竟我有神医朋友嘛,只要没断气,就能救过来。” “世家子弟能够如此讲义气的可是不多见了。” “我与姊颜自小交好,小时候就说过要把她当亲妹妹护着,既然知道她有难,怎会坐视不理。” 长公主倒是十分羡慕,如今自己姐弟相依,再没有肝胆相照的好友。 “南世子不厌恶本宫主?” 南祺愕然道,“公主谈吐大方,见识广博,性格坚韧,南祺佩服不已,为何要厌恶?” 他那表情取悦了长公主,她却还是一脸正经道,“男子不都是不喜女子太过强势,厌恶女子掌权吗?” “那是因为男子无用,所以要将女子束缚罢了,强者为尊,不分男女,公主不要在意某些人的看法,妄自菲薄,做自己想要的事就好。” 长公主笑道,“支持我掌权的,除了我皇帝,南世子是第二个。” “那看来,本世子眼光独到。” “正是如此。” 二人相视大笑,二人可谓自恋之知音了。 “长公主也是我见过第二个特别的女子。” 长公主想了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你是说谢姊颜?” “每次,同样是做了天下人都不理解的事情,却淡定从容,笑看天下。” “不过若是论容貌,谢小姐也当是一绝。” “公主也有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啊,令人见之难忘。” 长公主本以为南祺是倾慕谢姊颜的,可是一番交谈下来,每次提到谢姊颜南祺会有一种淡淡的骄傲,却坦坦荡荡,并没有一丝亵渎之意,这才确他对姊颜是一种类似兄长的感情。 闲着无事,干脆带着长公主在楚京游玩许久,这样的闲适时光,二人都很满意,难得的放松。 崔月在驿馆,本以为新来的使臣,会来拜会,谁知道那长公主居然只是差人送来了礼物,说是有事出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着人一打听,长公主居然一出门就奔着谢府去了,现在还在外面和云南王世子南祺一同游玩,心中更是气闷。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试探 而宁明却是一笑而过,“这位长公主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崔月一下从思绪中醒来,察觉到自己太过敏感,进而怨气满身,这样的心态可是不好。 “手掌大权,受秦帝信任,与摄政王分庭抗礼,这样的人怎能不随心所欲。” “近来有许多人到了楚京,那珺王以护卫京城的名义,居然调动军营,还有弓,弩,在京中各处布满了明哨暗哨,以暴制暴,倒是很快稳住了局面。” 崔月道,“表哥安排的人,一半已经进了楚京,咱们办事,应该会方便一点儿了,只是这种时期,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宁明笑道,“我都知道,只是希望你不要冲动,凡事与我商量。” 崔月看了他一眼,“既然是表哥交代的,我不会不听的。” “其它三国使臣已经要到了,太子殿下派来的后续使团,应该会在三国前后到来,然后安心处理楚国与商国的矛盾,我们也能腾出手来,对付珺王等人。” 崔月苦恼道,“说来也怪,谢家一路监视,逼我们入京,现在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没想到那谢姊颜也如此能忍。” “谢家把楚商两国的事,搬到台面上,自身又受了此事的限制,谢姊颜自然也不能任性妄为。” 崔月冷笑一声,“既然她逼了我们来,她不动,我们可是要动了。” 宁明暗自担忧,看来谢姊颜已经成了崔月心中的魔障,只有日后除了谢姊颜,她心中才能没有压力。 南祺陪长公主游玩,至晚方归,将她送到驿馆,南祺也不好多做停留,“义宁年纪小,难免有不周到之处,长公主日后若有难处,或者想找人陪她,尽可派人来云南王府说一声,南祺自当奉陪。” 长公主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南世子不要嫌弃女儿家麻烦。” “那里那里,今日南祺就告辞了。” “慢走。” 目送他坐上马车离开,长公主转身进入驿馆内。 刚刚坐下喝了杯茶,有人通报商国使臣求见,长公主揉了揉鬓角,“让他们进来吧。” 崔月二人一进来,就看到以为高贵的少女坐在上首,她看人一眼,便使人心情开朗起来。 崔月心中暗衬,都说我商国的那位公主是商国第一美人,养的娇纵任性,直到此行,见了其它美人,才惊觉有了美人皮还不够,还要有一副美人骨,商国的那位公主,也不过是皮肉之美罢了。 即使长公主五官不及她精致,但是还是稳稳的盖过她去。 “商国崔月,见过秦国长公主。” 崔月被连晋封为郡主,身份上也不低,只是还不及长公主尊贵。 长公主指着旁边的椅子,“同是身处异乡的他乡客,几位不比客气,请坐。” 一句话就拉近了好感,看起来好像不是她冷落了别人一样。 “公主可是在此有何不适?” 长公主面露几分疲色,“一路上风光秀丽,但舟车劳顿,也无心欣赏了。” 崔月捏着茶杯的手一紧,这是委婉的下逐客令了,方才她没有先来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商国使臣,还可以掩饰,这还没说两句话,她就暗示舟车劳顿累了,刚刚怎么不累。 宁明察觉到崔月不对,这种时候,可不是顾一时体面的时候,“长公主不必担忧,驿馆是陵王殿下亲自命人安排的,很是舒适,公主休息几天就好了。” 长公主道,“几位早来几日,可知京中有什么好去处?” 虽然商国众人一直深居简出,宁明还是淡定道,“我们也是人生地不熟,不过是在城中转了转,去了几家有名些的酒楼,不过谢家福禄楼的杜康不错,风味极佳,公主可以一试。” “既然侍者都说不错,那定是要一试了。” 一时间两边无话,崔月等人本来是想试探一下秦国的态度,但是看长公主的态度,又想到那位摄政王,不知道长公主到底能不能代表秦国的态度。 见长公主不想搭理的样子,宁明也清楚因为细作之事,让四国对商国都产生了忌惮。 宁明深深一叹,“公主只当此行是游历即可,我们几人就没有那种福气了,奈何国中有人拖了后退,我们一行人在1楚国真是如坐针毡。” “听说是商国诸世家联合,避开皇室,侵袭楚国?” 宁明作难堪状,“公主都已经听说了,我商国的丑事,怕是名扬天下了。” 长公主心中不耐,此事明明就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人耍无无赖就罢了,还要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四处招摇,让人不得不应付他们。 “是非黑白,早晚会昭告天下,使者既然出使,做好这一趟的使命便可,商国太子能力出众,早晚会平定内乱的。” 宁明还是担心道,“希望如此。” 长公主细察片刻,自己明明冷落了他们,他们还要不顾颜面,特意来试探,看来商国看似有了转危为安的转机,但是国内情形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乐观。 崔月如今最受不了被人冷落,被人轻视,若不是有宁明在一旁稳住局面,她恐怕难以控制自己,明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却改不了。 谢姊颜,你们果然狠,攻人攻心,这才是可怕之处。 三言两语探不出态度,见崔月这个状态,宁明虽有心再说些什么,也只能作罢,罢了,日后还有机会,今天就算是先打个照面罢。 “公主也累了,我们先告辞了。” 长公主从善如流道,“也好,本宫改日去拜会几位。” 宁明带着崔月走了,长公主却没有先休息,而是让人送来一些信件看了起来。 大事将近,各国掌权人之间暗流涌动,但是一些人的心思,还是安定不下来。 谢灵本来常常让人送些东西到林府,林姿却找了空子,让他少送一些,毕竟现在谢家不宜招摇。 她的劝,谢灵果然是认真听了,考虑到长久之计,让人寻了两间好的铺子,推荐给林姿,让她先那积蓄盘下来,也算是为林府准备些产业。 林府靠着陛下的赏赐还要俸禄,肯定难以维持后面的花销,只有有了自己的产业,腰板才能更直。 林姿知道他不会害自己,兄长每日忙碌,这些杂事,只能自己处理,再说日后自己要真的嫁入谢家,有些东西也是必须要会的。 和林远商议之后,拿出二人积攒的银子,盘下了那两间铺子。 谢湍夫妇也知道此事,对于林姿能够灵活变通,眼光并不局限在一时很是满意,嘱咐谢灵多帮衬着。 怕谢灵太忙,抽不出身去帮她,特意在手下仔细找了个能干的管事,让谢灵将他送到林府,教林姿处理这些事务。 谢灵本想自己亲自教,还能促进感情,但现在走不开,每日也只能尽量抽出空子去看她一眼,有时甚至连话也说不了两句,也就默认了母亲的安排。 林姿虽然没有基础,但是虚心好学,又天资聪颖,很快就能够上手,只是有些细节,还需慢慢体会,谢灵也借故与她亲近了许多。 为了让她快速上手,谢家将货源共享给林府,一家首饰铺子,和一家精品粮食铺子,风险不高,只是旁人借此事,查到谢家几家铺子的源头。 这也只是谢家生意的冰山一角,旁人查到一部分,就已经惊叹不已,但是心知谢家敢露出这些,就不怕别人查到。 林府的变化,许多人看在眼里,也终于明白谢家是真的看重这个未婚妻子。 这日是谢灵祖母李府老太太的生辰,虽然李府不是什么一流大家族,但是多少也有些威望,何况谢家起复,说不定李家就要沾光了,所以这次的寿宴,要比往年更为热闹。 沉浸在学习管理打理产业的林姿,也收到了李府的请帖,照说按照李府捧高踩低的惯例,一个寒门出身的大理寺少卿,还入不了他们的眼,而他们送来的帖子,却是给贵客的烫金帖子。 李家的行事作风,林远兄妹也有耳闻,谢灵也曾透露过两家的关系,不甚亲密。 谢林两家虽还未结亲,但已经定下亲事,而李家又是谢灵的外祖家,两家以后注定是要做亲戚的,就算不喜李家,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谢灵特意派人带信,不必太过在意,只当寻常饮宴即可。 这些事情,林远应付不来,林姿只能替他准备贺礼,做好安排。 这一日林府也是贵客盈门,谢湍夫妇既然在京,也不能装作不知。 二人备了厚礼,上门拜寿。 一近李府,就有人立刻进府去禀报,李氏长兄夫妇立刻到大门迎接。 他们见风使舵的本事,谢湍早就领教了,也见怪不怪,也不会不给他们颜面,“兄长,嫂嫂。” 李氏夫妇在也不先让人近期,反而当着各路宾客的面,客套道,“你们十年没有回来,你们两个特意等着母亲的寿宴,母亲很是高兴。” 李氏心中不快,也不好揭穿,“嫂嫂身体虚弱,咱们还是进去再叙旧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寿礼 李府大夫人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这一幕已经被很多人看到,又忙扬起非常高兴的笑,“我知道你等不及见母亲了,走吧,咱们进去吧。” 李氏心中一阵无力,上次见母亲对夫君有畏惧之意,本以为他们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贪婪的本性。 谢湍伸出一只手臂半揽着李氏,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李氏心中的羞愤消减了些。 二人对视一眼,李氏的些许紧张也荡然无存。 既然是出嫁女和女婿回来祝寿,自然要在众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祝寿。 李氏见此时已经是宾客满堂,全家人都已经聚在一起,待在自己父母周围,哪怕心中再有不满,这是十年不见亲人,也难免触景生情。 谢湍牵着她的手,上前拜道,“小婿携妻子前来拜寿,汪母亲身体康健,多福长寿。” “快快起来,你们有心了,快坐下,让我看看。” 李老爷一府之主,自然不能如妇人一般涕泪交加,和煦的问道,“灵儿呢?他怎地没来?” 谢湍道,“灵儿事忙,现在估摸着还在衙门,会晚一些来。” “唉,灵儿年轻有为啊,你母亲和我都十分欣慰。” “不过是沾了祖荫,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李大夫人见谢湍不像多言,忙笑道,“我见你们来时抬了许多东西,可是贺礼?能否让我们涨涨见识。” 李氏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希望母亲能够用得着。” 在座的人,有不少是想要打探李家和谢家的真实关系的,有人起哄道,“听说苏越盛产宝贝,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谢湍对李氏轻轻点点头,李氏也只好让人抬进来。 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李氏打理的,谢湍怕她纠结,就一手采办了。 不一会儿,就有仆婢将东西松了进来,当先抬进来的是三口红木大箱子。 跟着来的管事,打开第一个箱子,在灯光下,箱中散发这莹润的微光,里面放着一尊玉树。 是真的玉树,树高近三尺,通体由碧玉而成,雕工精巧,叶脉清晰可见,数梢间,有用赤金所做的寿桃,错落有致有人数了数,正是吉数八玫。 这件礼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这么大一块玉本就难得,再有这一番心思,更是难得。 大家围着此树夸赞了一通,又想看看剩下的是什么。 李氏道,“此玉树寿桃,希望母亲长寿。” 王氏道,“你们有心了,这也太贵重了,次次都这么破费,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这话倒是不假,李氏虽然十年没有回来,这些年逢年过节,再加上父母亲过寿,都会命人送来礼物,里面不乏贵重的礼物。 但这话听在别人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只是这虽然珍贵,在一流家族中,所藏也不在少数。 “快看看剩下的箱子里,有什么精巧物件。” 剩下的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满满的锦缎。 本来高兴的李府众人,看到这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谢湍二人出手的,自然不是什么寻常锦缎,必然也是好的,只是和那玉树比起来,就黯然失色了。 一旁等着看宝贝的众人,也噎了一下,谁也没想到有人会第一下就上硬菜啊。 这里一流家族来的不多,毕竟谢家当年和李家闹的很不愉快,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没必要先拉下脸去与一个不甚入流的李家示好,大多来到是不是重要人物,只有与李府打过交道的来了些管事儿的夫人。 人群里面有人“咦”了一声。 用不确定的语调道,“这不是普通锦缎,是夏风和冬暖?” 这里可都是京中的贵人,就算不是最贵,也应该是大楚见识最广的一批人之一了,就算有些宝贝没有见过,至少也是听过的。 五国最好的锦缎庄子在齐国,齐国最好的锦缎在织羽庄,织羽庄最负盛名的,就是四季锦。 虽然名字普通,但是锦缎不普通,锦缎分四季,其中春光乃是以绣纹为主,而秋寥只绣红枫,这两种喜欢的人爱不释手,不喜欢的人也不在意,怪异的很。 而这里的夏风和冬暖,绣纹多变,颜色也多种多样,更为人称道的是,夏风极为轻薄,但是却不露骨,穿上夏风做的衣服,通体生凉,犹如微风拂面,极为舒适。 那冬暖,就是虽然只是薄薄的锦缎,却有密不透风,用它做的斗篷,竟然堪比狐裘,色彩多样。 这两种可谓是极品布料。 每年产的不多,一半供于齐国皇室,一半销于各国,非真正的权贵是买不到的。 这里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就不提穿过了。 见李氏点头,大家才确定,一些夫人已经满眼艳羡的看着那些料子,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宝贝。 这整整一大箱子,价值万两,普通权贵还买不到,甚至都不知道到哪儿买,这样的宝贝,一拿就是这一大箱子,还直接拿来做贺礼。 李氏静静等着他们欣赏,送这么贵重的贺礼,夫君定然有他的用意,这些锦缎大多是给谢府的人穿的,谢府甚至用的是比这个还要珍贵的料子,比如她身上这件夫君特地命人做的新衣,只是不出名,只有很少人知道。 “因为是送给母亲的,所以选了些颜色深的,有想着母亲可能要给孩子们用,便又选了些颜色绚丽的,在箱子下面,请母亲不要嫌弃。” 王氏现在好想去摸一摸那些锦缎,想让人赶紧做成成衣,不过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失了体面。 故作抱怨道,“都说了不要这么破费,也幸好你考虑周全,我这个老婆子穿的了多少,以后啊都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穿。” 大家看着李家一家子贪婪的眼神,心中不爽道,装什么装。 王氏刻意多与李氏说了些话,正好给人时间好好羡慕一下。 李大夫人提醒王氏后,王氏让人先收起来,外面还有两个婢女,各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 “这是灵儿送给外祖母的,他今日事忙,就托我们一起带来了。” 王氏道,“这孩子,他来不是比什么礼物都珍贵。” 婢女打开匣子,里面是两匣子珍珠,本来没什么稀奇的,那家还没有?珠宝。 只是这珍珠,颗颗圆润,各个有成熟的莲子那么大,这样品相上架,大小一样的两匣子珍珠,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谢灵身为小辈,也不好送什么惊世骇俗的珍宝,这些珍珠又是宝贝,又不会太过,十分合宜。 “灵儿还真是有心了,老婆子我都老了,还送什么珍珠啊。” 下面有媳妇道,“老夫人可不老,这些珍珠送的很是合适。” 王氏今日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只要李氏的父亲李老爷,总感觉有些不对,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当年闹的那么僵,她一回来,自家人就去找事,她难道真的因为十年没见娘家人,就已经放下了旧事了? 但是这种时候,说这些不合时宜,只好先忍着,看谢湍还是数年如一日的宠着女儿,没有受其它事影响,李老爷心里还是欣慰的。 在一片夸赞声中,有人道,“还是李老夫人生了个好女儿啊,这一次贺礼,就收到了半辈子没见过的宝贝啊。” 那人正是李府的对头家里来的,但又是李老爷的同僚,碍于情面下了帖子,没想到今天真的来了,还这么不给面子。 自从谢灵越来越受器重,当年的旧事越来月频繁的被人提及,李家是如何当的吸血虫,大家都知道了。 现在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明显是来砸场子的,暗示李府是靠谢家接济的。 王氏当场变了变脸色,那李大夫人刚要反驳,李老爷已经开口了,“老夫的确有个好女儿,更是有个好女婿,旁人是羡慕不来的,老赵,你要是羡慕我的女儿女婿就直说,别在这里酸溜溜的。” 谢湍夫妇被人提及,却充耳不闻。 这时又有客到,是李府小姐带着林姿来了。 “林姿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祝寿了。” 王氏故作大方道,“快过来给祖母看看,果然是个好姑娘。” 林姿道,“谢老夫人夸奖,我兄长还在衙门处理事务,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那里那里,年轻人专心做事是应该的。” 见众人都看着林姿,李氏怕她受欺负,把林姿叫到自己旁边站着,表明林姿与自己是一家人。 李府里面有些人脸上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有好事的人,问道,“不知林小姐今日准备了什么贺礼?” 李府人想着,林家一家穷酸,能拿的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就让她出个丑,谁让她勾引谢灵,还得李家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闻言,青樱拖着一个即宽又扁的盒子来。 林姿到,“林府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林姿亲手为老夫人做了一套衣物,还请不要嫌弃。” 林姿做为谢灵的未婚妻,以后也要叫李老夫人一声外祖母,做一套衣服给老人家,也不是不可,说明林姿已经把老夫人当做自己人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周旋 只是还是有人不屑,人群中传来来嗤笑声。 “林少卿如今好歹是官居四品,林小姐是勤俭持家惯了的,如今的地位,好歹也用心一些。” 李氏见他们口中无德,李家的人也没有人出言阻止,心中不忿,谁敢欺负自家人。 “姿儿,过来我这里。” 林姿走进,盈盈一礼,“谢夫人。” “你这丫头,都不给我做一件衣裳,却让我母亲抢了先。” “是我疏忽了,等我回去了,也为您亲手缝制一套。” 李氏笑着摇摇头,“我怕有人吃醋啊。” 旁人见李氏如此喜欢林姿,心中的判断更深了一分。 有不识像的道,“谢夫人如此喜欢,那林小姐的做工定是极好的,不如让我们开开眼。” 李大夫人状似出来打圆场,走到青樱旁边,打开了匣子,“诸位夫人想要欣赏就直说嘛,何必这样呢。” 青樱没想到她会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在众人面前,也不敢放肆,反正自家的礼物,也不算见不了人,就由她揭开了。 只是李氏那一瞬间差点控制不了她的脾气,这些年在谢家,从未见过这样无耻之人,如今见到娘家人如此,不顾自己的颜面,非要让自己未来的儿媳丢脸,看来他们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谢湍也对此十分不喜,先安抚住李氏。 本以为会让林姿在众人面前出丑,李氏却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回头一看,这布料十分眼熟啊。 人群中已经有人回答了她心里的疑惑,“这不也是四季锦?与方才的花色很像啊。” 林姿不知道方才的事,不过谢灵送来的四季锦,她也有所耳闻,知道其珍贵,林李两家之前并没有交情,但是有一层莫名的关系,也要用心。 所以就借花献佛,用四季锦做了里外一套衣物,也算价值千两了。 心中也猜到方才有人也送了四季锦,并且让他们看到,估计是谢伯父他们了。 大家想着,先不论财力,以林府的实力不可能自己买到四季锦,那只有一个来历,就是谢家。 今日种种,可以看出谢家人对林姿的真的看中。 看来日后要对林家另眼相看了,原来觉得林远虽然年纪轻轻做了少卿,但是出身寒门,难以出头,但是现在有了谢家护航,他自身又有能力,还怕林家起不来吗。 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林姿对王氏道,“可能有不合适之处,若是不好,让林姿改就是。” 王氏看出李氏夫妇的不悦,忙道,“这孩子,还真是用心了,这些事不累你了。” 林姿经历了这一出,只觉李府乌烟瘴气,难以忍受。 李氏拉着她的手道,“我就不留你在这儿陪我们了,姊颜等会儿就到了,你出去透透气,等她来了,你们好一块儿说说话。” “好,那我去找他们了。” 旁人自然不会阻拦。 李大夫人见她出去了,赔笑道,“你啊,还真是喜欢这个未来媳妇儿。” “她是灵儿心尖上的人,又知书达礼,乖巧懂事,我也是极为喜欢的,只希望她能早日进门。” 有人立刻接道,“难道这林小姐还不愿意早日进门?” 李氏心想,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在苏越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还是能轻易被她们激起怒火,“不过是灵儿说,现在日日事忙,等过一两年稳定了,再娶她回来享福。” “就算现在娶了回来,也是享福啊,谢公子太体贴人了。” 李氏但笑不语。 林姿一出去,就有李府小姐陪着去园子里游玩。 她也是参加了不少宴会,今日的宴会,却让人浑身不舒服,但是有不好拂了人家的意。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青樱也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所以跟在后面步步留心。 “林姐姐果然如传言的一样,聪慧大方,让人心生亲近。” “李小姐缪赞了。” 到了园子里,已经有不少小姐们在这儿,李家能请到的,还提前到场给足面子的,也不会是真的豪门世家的小姐。 这些人虽然包这贵族的皮,许多人还是想着要往上爬。 再加上谢灵的确是少年英才,前途无量,谢家又是家大业大,背靠大树好乘凉,无论是真心喜欢谢灵,还是喜欢谢灵身份的人,对林姿的态度都好不到哪儿去。 “有些人啊,出身小门小户,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勾引了人家,还抛头露面,四处显摆。” 这些话,林姿听了还没发作,青樱已经不干了,小姐公子让自己来照顾林小姐,可不是让自己看着林小姐受气的,何况林小姐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信任。 那些人没有指名道姓,自己等人也不好直接上去理论,等会儿一定要想法子治治他们,青樱恨恨的记住他们的脸。 看青樱忍不住了,林姿道,“青樱,你见惯了谢家这样的诗礼之家,想必还没见过如此尖酸刻薄的贵人,我和哥哥早年还没出头的时候,住在平民街,对门有个老寡妇,为人刻薄恶毒,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青樱道,“那不知道她是因为恶毒刻薄才做了寡妇,还是因为做了寡妇吃恶毒刻薄的呢?” 那些人听了,牙齿都快要咬碎了,没想到这林姿看起来柔柔的,还起嘴来不留余地。 见气氛变了,那李家小姐忙护着林姿道,“林小姐与大家不熟,大家可不要欺生啊。” 虽然表面上帮林姿说话,但是却飞林姿和在场的各位小姐划清了界限。 “李芸啊,你这表嫂还没进门,你就帮着她了?那我们这些姐妹怎么办?” “你们不要胡说,林姐姐要害羞了。” 林姿脸上可没什么害羞之色,这些人都哪自己取笑,这李芸更是明帮暗贬,这些人比起姊颜郑娴这样真正的金枝玉叶,可是差的太远了。 就算穿金戴银,也没有那种真正的贵族气质,李家的圈子如此,那李家也差不多了。 不过谢伯母倒是另类,不然也不会与谢伯父鹣鲽情深,还养育出来谢灵这样的天之骄子。 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林姿寻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那李芸也不去招呼别人,跟着林姿坐下,林姿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她,心中想着姊颜他们怎么还没到。 似乎觉得近乎套的差不多了,李芸低声道,“我上次得了一个好东西,这里人太多,我又喜欢林姐姐,不知林姐姐可愿前往一观。” 青樱一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这李小姐恐怕就是不怀好意,套了半天近乎,终于想要动手了。 正想着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就听到自家小姐道,“不必了吧,今日这么多客人,李小姐为了带我看好东西,怠慢了大家可不好。” 人家不看,李芸也不好硬拉人家去。 故作不开心的玩着茶碗的盖子,一下子打翻了茶碗,将自己的裙摆弄湿了,林姿的裙摆上也溅了几滴茶水。 幸好林姿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穿的是深色耐脏衣服,看不出什么。 旁人都往这边看,李芸不好意思道,“哎呀,都怪我不小心,害的你的裙子也脏了,咱们一起去我房里换了吧,正好咱俩身量差不多,我哪有新作的1衣服。” 林姿动了动自己的衣摆,拒绝道,“无事,看不出来,就不麻烦了,我在这儿等你吧。” 李芸裙子湿了,并不好受,有2被接连拒绝,心中不快,勉强稳住道,“那好吧,我马上回来。” “嗯。” 在丫鬟的掩护下回去换衣服了。 青樱靠近林姿道,“小姐,我看此人有问题,不如我去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免得小姐一直提心吊胆。” 林姿知道她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里人这么多,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干脆就让她跟着去看看,正好透透气,这里也太压抑了。 “你去吧,不过要小心一点儿,快点回来。” “是。” 青樱借助旁边的假山盆栽什么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过了一会儿,有人发现林姿单独在此,走过来攀谈几句,瞥了一眼周围三五成群的人,邀请道,“在这里真是让人气闷,林小姐可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走走?” “是啊是啊,李府虽然不是大贵之家,不过有一片湖不错,我们去散散步吧。” 林姿也有些厌烦了周围人不时看过来的眼光,这几位又不是谢林两家的仇人,言谈还算有礼,不像坏人,想了想,便应了。 几人打着灯笼,一同出去透气,这几人说话不带刺,又不阿谀奉承,言语之间让人觉得很是舒服,林姿今日难得绽放了笑颜。 青樱跟着李芸到了李芸房中,发现没什么不对劲,即没有迷香毒药,也没有陷害人的意思,就是普普通通的换个衣服。 又细查了一会儿,没有不对,心中狐疑,突然想到,难道是调虎离山?这李芸只是诱饵,引开小姐身边保护的人,然后伺机动手? 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狠狠的看了李芸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陷阱 刚刚走出院子,拐了个角,迎面碰上两名丫鬟。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李府后宅。” 只听院子里的人听到了,“怎么回事,是有贼人吗?” 立刻有护院过来,青樱正准备赶紧逃走,谁知轻功还没运起来,一个熟悉的面孔从拐角探出,“咦,这不是林小姐的侍女吗?大家不要怕,是林小姐的侍女。” 青樱只好停下,“是我,我是林小姐的侍女青樱。” 原来是认识的,也没有恶意,护院也就收起刀剑。 那换好衣服的李芸,也带人走了出来,“原来是青樱姑娘,不知你到我家后宅做什么?” 青樱心中转了几转,忙躬身道歉道,“我家小姐觉得连着拒绝李小姐几次,心里过意不去,但是在众人面前又拉不下脸,让我跟着李小姐来替她解释一声,她没有别的意思,谁知道因为路不熟青樱没跟上,在这里转了许久也没找到李小姐。” 李芸笑道,“你啊,转个弯就到了我的院子,白转了半天,没什么大事,林姐姐不用挂怀。” “谢谢李小姐体谅,不过等会儿李小姐可不要告诉小姐我又迷路了,不然小姐该嫌弃我没用了。” 李芸大方道,“没事的,我不说。” “谢谢李小姐,谢谢李小姐。” “唉,我方才还在感叹好东西没人欣赏,这下好了,林姐姐不是在嫌弃我,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取了给林姐姐看看。” “李小姐,这样不好罢。” “我刚刚还答应了你一件事儿呢,你就不肯帮帮我,我是真的觉得和林姐姐投缘吗。” 一番对话下来,青樱又觉得她不对劲,就跟着她进屋子里呐东西。 临床的桌子上,放着一架古琴,看着也是价值不菲,青樱心道,“不过是一把算好的琴,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好东西吧。” 李芸抱起琴递给青樱,“这琴音色极好,是我新得的心爱之物,一定要给林姐姐品鉴品鉴。” 青樱接下了琴,跟着用标准淑女步李芸,有个特点,就是走不快。 林姿随着几位小姐到了湖边,这湖果然不错,虽然没有郑府谢府的大,却也算开阔,夜间更是吸引了一湖月色。 夏风拂面,吹走浮躁,湖中的莲花半开,颇为可爱,几人靠在回廊旁边欣赏夜色。 旁边有端着美酒的侍女走过,一位小姐唤她过来,放下一壶清酒,几人同饮了几杯。 正是酒意和这美丽的夜色,使人沉醉的时候,林姿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腰带,把自己往一边带,马上就要倒下去,林姿忙扶住身边的人,堪堪站稳了身子。 谁知身后又是重重一撞,将她撞了出去,从回廊跌了出去,与此同时,一个男人带着酒气,从假山后面步法不稳的走了过来。 几位小姐尖叫几声,那人停住步子,脸上带着疑惑,看到这里的情况,似乎一下子被吓是酒醒了些。 那些小姐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茫然焦急的喊着,“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那男子摆摆头,好像想让自己清醒些,然后跑了过来,往下面一看,有个女子落水了。 林姿在被人推下来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是有人要害她,这是个连环局。 可她并不会水,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慌了,喝了好几口湖水。 岸上的几个女人,虽然看着焦急,却没有一个人动手救人,也没有人跑去找人呼救,现在让人大多在园子里,湖边并没有什么人。 等看到跑来的那个醉酒的男人,林姿才明白,他们不是要自己的命,而是要让自己活着却再也翻不了身。 谢灵姊颜天沉贺州也结伴到了李府,姊颜不想去见那些所谓的长辈,谢灵却跑不了,只能单独去被人围观了。 姊颜对他表示十二分的同情,但是是不可能陪他去听那些妇人七嘴八舌的。 幸好有谢湍夫妇在,替谢灵挡了过去,谢灵向外祖母拜了寿,有见过了几位亲戚,就出来了。 刚刚出门,就有一个柔柔的女生唤道,“表哥。” 就算是心里有数,那女子见了谢灵之后,还是眼前一亮,欢欣不已,以后这个最好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了。 此女正是李大夫人的长女,特地在1这里等着的。 谢灵也淡淡的“嗯”了一声,除了知道这是个女子之外,别的什么也没看清。 那女子还扭捏作态,做出自以为吸引人的各种姿态,想要吸引谢灵。 方才她也看到了林姿,自认为比林姿好多了。 “表哥,我是你大房的长女李莹,是你的大表妹,你可以叫我莹儿。” 李莹不时的拂过衣摆。 谢灵一脸正经之色,眼中无外物,心里却在想着,等会那些女人肯定会盯着自己,虽然自己不太喜欢,但是让姿儿看了,让她受受刺激,免得不愿意早些嫁给自己。 “表哥,表哥。” 李莹的呼唤,叫醒了谢灵,谢灵这才想起身边就还有一个麻烦。 正想说些什么,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谢灵低头看到李莹腰间的香囊。 李莹见谢灵低头看她,作羞涩状,“表哥~” 正想再走近些,只听谢灵冷漠到,“难道李府没有男子了吗?让表妹这么一个未嫁女来待我这个男客?” 李莹忙摆出一副可怜样子,走近一步,“表哥~,府里忙碌,兄长弟弟们都去忙了,莹儿是你的亲表妹,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清白再心中,还请自重。” 说完就走了,喊了个小厮带自己去宴席处。 自从上次之后,谢灵特意让卿月教自己辨别各种偏门的害人药。 这李莹也不知道在哪找了极为不常见的催,情,药,藏在香囊里面,想要勾引谢灵,谢灵没想到自己外祖家的人如此龌蹉,心中甚为不快,所以直接丢下了那个所谓的表妹。 李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是自己不够漂亮吗?表哥怎么能如此不给面子。 林姿这边,那男子已经从回廊上准备往下跳了,林姿又惊又怕,挣扎的更加厉害。 “救命~救~~命~” 此事在李府乱逛的姊颜三人,刚好走到附近,听到有人呼救,其中好像还有林姿的声音。 三人顾不得别的,翻墙跳了过来,一眼看到湖中回廊下面的林姿,还有个蓄势待发,马上要跳下去救人的男人。 都是一惊,脚下立刻动了起来,那几个女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功夫,那三人犹如天神下凡,在湖水上如履平地,一步跨出就是数十丈,如疾风一般掠了过来。 一时间看的呆了。 那男子已经跳了下来。 姊颜到了林姿附近,撤了内力轻功,跳入水中,一把揽住林姿,林姿一看是姊颜,心中安定,身上一时间没了力气,眼睛都半阖上了。 贺州在那男子入水之前,揪着他的后领,脚下用力,踩的水花四溅,他和手中的人,身上却一滴也没有溅到,飞到回廊上,将衣角都还没沾湿的男人扔了数丈远,摔的七荤八素的。 姊颜拖着林姿由了几步,伸手按住回廊底子,一个使劲,翻身跃上回廊,天沉已经脱下外袍,闭着眼睛将外袍裹在二人身上。 转过身,与贺州一起,挡住二人。 姊颜一手搂着林姿,一手带她靠坐在回廊的柱子上,探了探她的呼吸,幸好没有来玩,幸好他们三人不想去凑热闹,跑到这清静地儿来,幸好李府不大,遇到了她们。 多少个幸好,也止不住姊颜的后怕,若是林姿出了事,对七哥是多大的打击啊,他该多么懊悔。 摸到林姿身体冰凉,姊颜运功帮林姿逼出肚子里的水。 而一路找来的青樱,看到这幅场景,大为震惊,心中尽是懊悔。 “小姐,小姐,是我的错。” 姊颜顾不得与她多言,只道,“参片。” 青樱忙从身上掏出一个玉阖,取出一片参片,姊颜掰开林姿的嘴,将参片放在林姿舌下,让她含着。 那几个小姐更是震惊,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是这三人虽然天人之貌,但是明显不好惹,七嘴八舌的开始解释情况,那男人也干脆趴在地上装晕不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姊颜低喝道,“闭嘴。” 这些人才不敢再说。 姊颜试了试林姿的脉搏,没什么大事,应该是受惊又受了冻,晕过去了,有了参片补气,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去前面把七哥叫来。” 青樱搽搽眼泪,“是,我这就去。” 天沉二人尽责的背对着他们,挡着视线,姊颜用内力帮林姿驱寒,等会儿还要问她事情原委,不能先走。 不一会儿,林姿幽幽醒转,姊颜道,“怎么回事?” 林姿虚弱道,“,谢灵,谢灵,有人推我。” 看她虚弱的样子,姊颜心中怜惜,林姿体质不如自己,这样不是办法。 就对天沉二人道,“我先带林姿回去,你们先守着,别让他们跑了,等七哥来了,就说林姿是被人退下去的,剩下的靠他查了。” 二人点点头,“先去吧,身体要紧。” 天沉又嘱咐道,“你也别逞强,记得驱寒。” “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挑事 姊颜抱起林姿,用宽大的外袍遮住二人淋湿的衣裳。 脚下运功,踏水而去。 那几个小姐,还想解释,若是得不到谢灵,眼前的两位也是十分不错的,不能让他们对自己有坏印象。 贺州虽然喜欢看美人,不过这几人现在在他眼里已经归为崔月一类的面目可憎的了。 那男子被一摔,虽然没有受重伤,不过预估了一下双方实力差,也不敢跑,趴在哪似乎晕过去了。 躲过众人视线,暗卫已经拿来了两件披风,姊颜给林姿裹的严严实实,自己也披上,抱着林姿,翻墙出去,从后院绕到前院,悄悄潜到自家马车,先将林姿安置进去。 车夫问道,“九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林姿落水了,赶快回去,让卿月姐姐给看看。” 这人听了心中气愤,林小姐是谢家全家认可了的媳妇儿,却受了这样的委屈,李府这样的作风,难怪总也起不来。 看情况紧急,也不再说什么,“小姐坐好了吗。” “走吧。” 手中缰绳一动,口中吆喝一声,马车动了。 在门口迎客管事,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对一旁迎客的李家大少爷道,“大少爷,那不是谢家的马车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也没看到姑爷他们出来啊。” 大少爷一看,果然是谢家的马车,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走了,忙下来招呼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谢家哪位?我李家可是招呼不周?宴席还未开始,怎么就走了?” 车夫冷冷道,“是我就九小姐。” 那大少爷立马换了一副熟络的样子,“哦,是姊颜啊,怎么刚来就要走了?” 姊颜在马车中道,“家中有事处理,不忍打扰婶婶,改日再来拜访。” 李大少爷还没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是谢姊颜,可教我们好等。” 一个大胡子从人群中走来,正是他出言打断二人的话。 原来最近不少人慕名前去挑战姊颜,大多是些追求名声之徒,与他们相斗,并不能得到什么领悟,姊颜三人大多回避了。 今日一到李府,就感觉附近有很多武者的气息,心知是来堵人的,没有理会,没想到现在被他们寻了空子。 那人见谢姊颜落单,连忙抢上前来,想要挑战。 姊颜也不理他,“李公子,先告辞了。” 车夫也扬鞭准备回去,那大胡子忙站到马车前面,周围有不少人,不约而同的围了起来,这些日子他们去谢府没有见到人,去国子监又不敢胡闹,别的时候又找不到姊颜三人的人影,今日终于抓到机会,可不能再让她躲掉了。 大胡子面上浮出得意之色,李大少爷觉得姊颜不给面子,哪怕这是在自己家门口,也不插言阻止,反而等着看好戏。 “早就听闻谢姑娘剑法出众,” 话还没说完,姊颜冷冷道,“想打就说,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说着,姊颜严严实实的裹着披风从马车上下来。 车夫想要阻止,姊颜道,“不打服了他们,恐怕日后要天天来堵门了。” 姊颜方才在马车中,先运功将头发烘了半干,还有些许湿润。 那些日日只听其名,没有见过她的人,先是摄于她无双的美貌,再看她半干的头发,还在滴水的裙摆,虽然有厚披风挡着,也猜到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 那大胡子有些傻眼,“你这是?” 李大公子见此,只觉不妙,谢姊颜在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方才是不是应该快些让她离开。 “姊颜,你这是怎么了?被淋到了?不如先进府里换衣服吧。” 姊颜冷硬道,“不用了,李大公子还是处理好自己府里的事吧。” 说完,转向大胡子,“你要出手就快些,天天跟着别人,很烦人。” 大胡子本来因她的情况有些犹豫,又听他这样说,十分恼怒,“那就请指教了。” 姊颜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的剑呢?你就想这样打?” “不用剑,要打就快些,不要消耗我的耐心。” 那人大怒,这大胡子练的是手上功夫,一双铁拳从南到北,颇有些名声,但是被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子抢了风头,十分不快,故而不顾颜面前来挑战。 对于他的心理活动,姊颜一点也不想知道,只想快些结束,好带林姿快回去,以后这些人长个教训不要再跟着了。 “动手吧,最好用全力。” 大胡子对战经验也算丰富,知道这些人的狂傲总是有些道理的,所以出手就是全力,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那携裹着全力的铁拳,奔面门而来。 姊颜右脚向右后划了一步稳住双腿,手中蓄力,内力流转,左掌从披风中探出。 纤纤玉手与那铁拳瞬间相交,姊颜虽是防御一方,那大胡子却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后退数步,姊颜运起步法,那大胡子见状,心中起了害怕之心,一心想躲。 在这飘渺难测的步法之下,无论怎么躲,好像的躲不开,在众人不解之时,姊颜欺身,右手为掌,打中大胡子左肋,大胡子几乎是一触即溃,一口鲜血吐出,生生被拍飞了好几丈远。 旁边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大胡子出道多年,一手铁拳,今日谢姊颜没有出剑,就轻易打败了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又不得不信。 其它想找事儿的人,武功只在大胡子的水平上下浮动不大,没人有把握打败这样凌厉的谢姊颜,从方才的兴奋,变为失落,不过片刻的功夫。 从头到尾,谢姊颜全身裹在披风里,只出了两只手而已。 那李大公子也是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她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 “谁,还想打的,快一些,我赶时间。” 等了片刻,没人回应,也是,真正的高手,怎么会如此耐不住性子,又如此浮躁,也不会刻意追求名声,这些人没有真正的武道之心。 姊颜施施然上了马车,再也无人阻止。 车夫确定小姐坐好之后,一扬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留下一地黯然神伤的人。 天沉贺州尽职尽责的看着几人,只见谢灵飞奔而来,轻功用的炉火纯青。 “姿儿呢?” 天沉道,“姊颜问了她,说是有人推的,然后就带着她先回去了。” “她没事吧。” “只是受惊,又受了寒,没有大碍,让卿月调理一番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谢灵心中一阵后怕,幸好是姊颜他们遇上了,本来一直怕牵连了林姿,没想到林姿还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害。 旁边的几位小姐,在心中过了几遍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只是一个个的都不听她们的话,这谢灵一来,更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心中不悦。 待问清了卿月的情况,谢灵这次注意到她们,“姿儿为什么落水?” 谢灵最近一直在查案,免不了有审问重犯的时候,身上自然染上了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在,只要一正经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何况此时是刻意散发出这种气质。 那些小姐心中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儒雅公子,这难道惹上了一尊煞神。 平复了一下心情,其中领头的那个小姐,往前一步,眼中含情的看了一眼谢灵。 “谢公子是怀疑我们使坏?那我们还真真是冤枉了。” 谢灵只是给了她一个不耐的眼神。 那小姐心中一慌,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林小姐在园中受了奚落,我们见她怏怏不乐,心中怜惜,就带她出来透透气,见了这好风光,林小姐高兴了些,我们一同饮了些酒,大家有些迷迷糊糊的,估摸着是没有站稳吧,就掉到了河里,我们就算要害人,也不该那么大声的呼救啊。” 其它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好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埋怨。” 谢灵对此话不置可否,转而问那醉酒男子道,“那你怎么在此。” 那人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我嫌外面吵,躲在这里饮酒,谁知道喝着喝着就听到有人喊救命,真是吓死我了,想救人还被打了一顿。” 贺州怒道,“谁打你了,不过是顺手把你捞了上来而已。” 谢灵又问那些小姐道,“你们方才都明没有发现这里藏着一个男人在喝酒吗?” “没有,要是发现了,我们怎么可能在此逗留。” 谢灵冷笑一声,“青樱,把姿儿进李府以来你所见的事说出来。” 青樱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一个字也没说,这样谢灵才能做出最客观的判断。 “真是好一个连环计,你们还真是用心了,为了陷害我的姿儿,竟然让这么多人参与此事。” 那领头的小姐道,“谢公子可不要乱说,们个个欢迎林小姐融入我们,你居然这样猜测我们。” “没错没错,谢公子虽然年少有为,但这事并不立案,也不是让谢公子来判案的,你有什么资格审我们。” “我们可都是有身份的官家小姐,回答谢公子的疑问是本分,若是谢公子要强人所难,逼迫我们,休怪我们不客气。” 谢灵冷笑道,“呵,你们想怎么不客气?也推我下水?” 见谢灵与那些小姐针锋相对,那男子以为没自己事儿了,拱手道,“男女有别,谢公子继续问问心中疑问,在下先告辞了。” 第二百六十章 委屈 贺州一个闪身,挡在他前面,抱臂道,“这么久才怕男女有别,晚了吧。” 那人吓的往哪一杵,生怕贺州再摔他一次,“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谢灵道,“一个个把自己撇的倒是干净。” 天沉道,“等李府的人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谢灵一路怒气冲冲而来,路上早有仆人禀告了李府的主子。 李老夫人是寿星,一时走不开,况且若是宣扬出去,那李家厚着脸皮好不容易经营的假象,又要化作泡影了。 李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拉着觉得不对劲的李氏,笑道,“你以前的院子,我一直让人打理着,我带你去看看吧。” 一看就是找个借口,不过李氏也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便也同意了,“也好,数年没有回来,也很是怀念。” 谢湍在一旁道,“夫人不带我去吗?我也很想去看看啊。” 旁人看了,自是羡慕不已,二人成婚数年,还如此恩爱。 李氏知道谢湍也看出不对,就道,“好啊,就带上你看看。” 三人一同出去,离了正厅,李氏问道,“大嫂,出了什么事?” “刚刚有人来报,灵儿怒气冲冲的往湖哪儿去了,我怕出了什么事,万一他不肯听我的劝,就借故把你叫来了。” 谢湍道,“灵儿不是无故动怒之人,恐怕是有人踩了他的底线了。” 李氏心中莫名一紧,谢灵虽是小辈,但他入京一来做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听说他审案时,一些手段很是可怕,也不知他会不会因为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对付李家。 这样想着,忙带谢湍夫妇往湖边去,“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二人跟着她,李氏没想到李家这么快就出了幺蛾子,心中一阵无力,这样自私的母家,让人齿冷。 那几个小姐一直想找借口想走,贺州也不说话,站在回廊中间,她们也不敢乱动。 李大夫人带着二人走到近前,在李氏说话之前,笑道,“小厮急急忙忙的禀报,说是灵少爷生气了,原来是赶着到这里与几位小姐花前月下啊。” “大舅母真会说笑,我要花前月下的人,被别人推进湖里,大舅母应当知道了吧。” 李氏道,“什么?姿儿被人推进水里了?人呢?” 看了看四周,还有个一脸惊慌的陌生男子,心中疑惑。 天沉忙道,“伯母莫急,刚刚我们路过,姊颜把林小姐救了起来,没什么大碍,姊颜已经带她回去找卿月了。” 李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到底是谁推了她?” 李大夫人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推她,张二小姐,刚刚怎么回事了?” 那张二小姐委屈巴巴道,“方才我们带林小姐来散心,一时高兴,小酌了两杯,谁知林小姐不胜酒力,不甚跌入水中,我们又不会水,只能呼救,幸好这位公子在附近饮酒,听到我们呼救准备下水救人,这是谢家小姐和两位少侠来了,阻止了这位公子,谢小姐救起了林小姐。” 说到这里,张二小姐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谁知林小姐受了惊吓,迷迷糊糊之间,说是有人推她,谢小姐让人把我们拦在这里,谢公子到了之后,不听我们解释,坚持认为是我们害人,谢公子宁愿相信一个不清醒的人的话,也不愿让我们解释。” 李大夫人忙扶着她,“没事,灵儿是讲道理的人,他是太紧张未婚妻了,未免有些失礼,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转而向谢灵道,“灵儿,暮少侠都说林小姐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等林小姐清醒了,再问问清楚吧,说不定是吓到了说胡话呢。” 李氏觉得她很奇怪,不维护自家人,却帮别人开脱。 只听谢灵看着李大夫人,冷笑道,“那方才,还有不怀好意的想要勾引我,难道也是巧合?” 几位小姐心中疑惑,还有人勾引谢灵?是谁? 谢灵继续逼视李大夫人道,“那人用的还是极其难得的催,情,香,一个闺阁女子,哪来的这种东西。” 李大夫人心中忐忑,只得赔笑道,“那我哪儿知道,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你,如今你定亲了,有人一时想岔了,你也不要太计较,还是女孩子。” 谢灵却不肯给她这个面子,阴了脸,一步一步走近道,“我的大舅母,还真是宽容啊,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也怜惜。” 李大夫人莫名害怕,退了一步,在旁人克看来,她是心虚了。 那几位小姐心中,也猜到谢灵说的人,恐怕跟李夫人有关系,看李夫人这幅样子,她这个捧高踩低的人,还替那人求情,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关系。 “今日有人带着催,情药来勾引于我,而在后府,我的未婚妻就被别人推下水,还安排了一个醉酒的男人想要辱她清白,大舅母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李大夫人被他看的心慌,口中还是不肯放弃辩解,只是声音莫名的小了些,“林小姐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还未可知,只是有人落水,就应该只顾名节,而不救人性命了吗?这位公子何其无辜?” 谢灵已经不想再跟她说话,今晚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今晚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向谢湍夫妇道,“父亲,母亲,孩儿先回去照看姿儿了,劳烦你们替我向外祖母告辞了。” 谢湍道,“去吧,后面的事,我们处理。” 谢灵和天沉贺州二人,拂袖而去,李大夫人彻底松了一口气,这谢灵年纪轻轻,气势还真是惊人,竟然让自己这个一家主母都被他镇住了,幸好他走了,只需应付应付她母亲,她母亲不会不给娘家人留面子的。 端起一家主母的仪态道,“几位小姐受惊了,先会园子里吧,等会儿我会替灵儿向各位赔礼道歉。” 那几人也识趣的走了。 “这位公子,你有些醉了,去客房休息休息吧,不要害怕,都是误会。” 谢湍拉着李氏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此事由他处理,李氏怕此次不成,日后他们再合起来害孩子们,也就狠心答应了,让谢湍教训他们一下。 李大夫人看着他们离开,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敷衍谢湍夫妇,谢湍已经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不留余地,“灵儿说的那个女人,跟李府有关吧,或者说就是府上的哪位小姐。” 李大夫人刚刚定下的心,又忐忑起来,“姑爷可不要乱说,是误会也说不定,毕竟药物这些东西,谁能说的清楚,灵儿也没有出事,说不定只是不常见的香薰什么的,让灵儿误会罢了。” 谢湍并不接受,“方才大嫂说要替灵儿向她们道歉,不知大嫂是凭什么,替灵儿道歉。” “我毕竟是他的舅母,又是在我李府出事的,我还能不出来圆场吗?” “我的意思是,灵儿为什么要道歉。” 李大夫人仗着自己是嫂子,色厉内荏道,“灵儿把人家小姑娘拦在这里,吓到人家,说不定还冤枉了人家,我这个做舅母的,难道不要替他想想吗?若是落下个轻狂,仗势欺人的名声,对他可不好。” “你这么为灵儿着想,从头到尾都没有问问出事的人,反而一直为别人开脱,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大夫人向李氏委屈道,“三妹,你看看,你的夫君和儿子,都把咱们家想成什么样子了,好像我们家都想害他们似的。” 李氏见她还不悔改,还想离间自家关系,不喜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嫂应该清楚,何必来问我这个两面不是人是人呢?” “在我谢湍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嫂,你最好想清楚,此事若真是李府的人害灵儿和林姿,日后,林谢两家,恐怕再也不会有来往了。” 李氏装作抹眼泪到,“姑爷,你也太狠心了,居然说这样的话,今日还是母亲的寿辰,你们居然想断绝来玩,我们去找母亲,你们亲自跟他说吧。” 听她如此无理取闹,想要耍无赖,谢湍心中怒气难抑,害我的儿子儿媳,还死不承认,想蒙混过关,死不悔改,挑拨离间。 “十年前我就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对我的家人使坏,你们已经忘了吧,既然死不承认,那我们自己查,后果,会有人承担的。” 说完,拉着李氏走了,再不理李大夫人。 李氏道,“我们去向母亲告辞吧,孩子们每个轻重,我怕他们不会照顾人,姿儿落水的事,到底对她有损,咱们还是不要往外说了,免得别人议论她,让她难难过。” “都听你的,夫人,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平心静气的与你家人相处,让你为难了。” “是我对不起才对,谢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这样戏耍,还不能放手惩治,是我让你们父子为难了,只是这次,只要让他们以后不缺衣食,随你们处置,若是再不阻了他们,日后他们会成为谢家和孩子们的掣肘。” “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我哪里舍得让你伤心,我回去和灵儿好好合计合计,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他们使不了坏。” “刚刚那几个人,不用派人去跟着吗?我那大嫂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那个男子不似什么富贵人家之子,大嫂不会顾忌。” “此事牵扯到林姿,灵儿肯定考虑到了,不过还是听你的,再派几个人盯着,等你大嫂出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喝药 谢灵压住心中的愤怒,一路骑马疾驰回府,虽然姊颜说了没有大碍,但是她以前肯定没有受过这样的陷害,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万一她生出退缩之心,不愿意嫁给自己怎么办。 谢灵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患得患失。 天沉与贺州看一个自信从容的贵公子,变得如此模样,也觉得惊奇,不过这样的谢灵,比之前那个运筹帷幄,算计人心的样子,多了几分人情味,也不知是好是坏。 贺州道,“暮兄,你别看他,你如今不也是变了个人,当初你那不食烟火的样子,如今也是沾满了红尘的味道了。” 天沉笑道,“敢于承认自己的真心,才是真洒脱,世间男女千千万,得一相爱之人,多有不易,不早日携手,岂不是浪费大好时光。” “好有道理的样子,不过等我找到你说的那样的人再说,我可不想现在就找个人管着我。” 卿月配了药包,用热水泡了给林姿泡澡驱寒,林姿也在热气中悠悠醒转,感觉到自己身处浴桶之中,心中一惊,一看旁边的姊颜,才渐渐想起方才的事,心里一阵后怕。 “你醒了?怎么养,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 林姿摇摇还有些许迷糊的脑袋,“没有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七哥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谢谢你,姊颜,若是被他们得逞,此事恐怕难以收场,我以后也会愧对谢灵了。” 见她泡的有些时候了,帮她拿来了干净的衣物,“就算今晚他们设计你被别的男人救了,七哥也不会因此弃你不顾,愧疚的也会是他,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再去猜想了,现在不是好好的?” “你说的是,我想多了。” 姊颜背过身去,让她换衣服,“啧,不过有件事很遗憾啊,方才你昏昏沉沉的,口中一直喊我七哥的名字,要是他在场,肯定高兴的不行,就是他没听到。” 就算没看到姊颜的脸,听着她揶揄的语气,也知道她在笑了,“不过是昏迷的胡话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此言差矣,没有意识的时候,口中说的才是心里想的,林姿,你不要不承认,我七哥住在你心里。” 林姿默然无语。 姊颜带着她去收拾好的客房休息。 “已经没事了,我还是回府吧,不然我大哥要担心了。” “与我在一起,怕什么,我七哥马上就要回来,他若是看不到你,怕是要不睡觉连夜就去收拾他们了,你就当让他安心安心。” 林姿看着她无语,平日里看着不食烟火,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狡猾”。 既然说到这个地步,至少也要等谢灵回来,二人见一面了。 “那你找人跟我大哥说一声。” 姊颜笑道,“好。” 她不是不通世故,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敷衍人,有些人连敷衍一下,也不值得。 卿月端着驱寒的汤药过来,看他们姑嫂很是和谐,也不由得开心,自小孤苦,使得她十分羡慕人之间的温情,姊颜虽不多言,但她的心疼担忧还是看得出来,姊颜对林姿是真的把她当作了家人。 自从上次谢渊夫妇回苏越之后,已经将卿月记入族谱,正式成为谢家的义女,谢湍夫妇带她也是极好的,她虽然好静整日待在一角,大家也没有忘记她,在这楚国第一大族中,卿月依旧过的安然自在。 不然也不会自己只是换了衣服,借口自己体质好,就守着林姿半个时辰了。 姊颜闻到药味,就皱眉头。 林姿卿月二人看着好笑,只有这个时候,姊颜才会像个小女孩子。 卿月放下药,“我已经让青兰去取糖了,方才让你泡澡,你说你的体质好,不用,这驱寒药啊,我可是特意准备了两份,虽是夏日,湖水也凉,你是女孩子,寒气重了不好,乖乖把药喝了。” 林姿想起姊颜也是跳到湖里了的,本以为她泡澡换衣了,没想到她是在这里守着自己,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开心。 “是啊,女孩子要爱惜自己身体,反正咱俩都喝药,我都没有糖,你还是喝了吧。” 姊颜看了一言那黑糊糊的汤药,一股奇怪的苦味在屋子中蔓延,看了看屋子里两位弱女子。 竟然拔腿就往外走,“我用内力把寒气逼出去就好了,你让林姿多喝些吧,她身子弱。” “哎?”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门被人大力推开,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 卿月忙喊到,“拉住她,她不肯喝驱寒药。” 谢灵还没开口,天沉已经皱起眉,沉痛道,“阿言,不要任性,卿月的药肯定管用。” 姊颜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没想到被人抓住了,“我觉得有些冷,我先回去加件衣裳。” 说着,又看到天沉没有外袍站在夜风里,“你也回去加衣吧,方才那件已经湿了。” 天沉道,“你不乖乖喝药,我就不加衣。” 贺州在一旁接连受到暴击,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说变就变。 见有人治姊颜,谢灵也等不及了,走到姊颜旁边,“你不乖乖喝药,我就写信告诉四叔,让他们来照顾你。” “……” 天沉又道,“我去给你取糖,你喝药好吗?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好青兰送糖来了,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杀人不眨眼的谢女侠是个喝药还要人红,还要吃糖了。 贺州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姊颜深吸一口气,回身走到桌前,端起药碗,轻瞥一眼,屏气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一时竟然有种悲壮的感觉。 接过青兰端过来的清水漱了口,面无表情的往外走,见他喝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刚那个样子,真的像是要反抗到底啊。 走到天沉旁边,只道了一句,“你回去加衣吧。” 说完便走。 天沉一愣,拿过糖盒子就赶紧追了过去。 贺州摇摇头,“陷入爱情的人真奇怪,还以为他们要打起来呢。” 堵在门口的人走了,谢灵对她二人也放心,走进屋子,卿月指了指桌上剩下的药,识趣的走了出去,顺便把还想看好戏的贺州捉走了。 大家都走了,方才还有些放松的林姿,突然有些紧张。 只见谢灵双眼灼灼的看着自己,林姿正想着说些什么,谢灵却突然走到身边,紧紧的拥住林姿。 听他在头顶叹了一口气,拥着自己没有说话,林姿也就放任自己贪恋片刻这令人安心的温暖。 放开林姿,谢灵先端起药,林姿知道他今日担心,也就默许了,只是喝了两口之后,突然领悟了什么。 “你还是不要喂了,让我一口气喝了吧,实在是太苦了。” 谢灵的脸僵了僵,自己还是第一次喂别人喝药呢,就被嫌弃了。 不过这药闻着就感觉不怎么好喝。 看着林姿染了水汽的眸子,谢灵心中一软,还是将药递给了林姿。 “来人。” 十三在门外道,“公子怎么了?” “给我取蜜饯来,快一点儿。” 十三在外面一脸无语,还是赶忙去办了,主子的未婚妻,必须得好好哄着啊,谢家好像就是有宠媳妇儿的传统啊。 林姿见谢灵有些许着恼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先别喝,等他拿来了再喝,免得嘴里要多苦一会儿。” 说着用温热的双手捧着药碗,免得药凉了。 林姿看到这些细节,心下感动。 “今日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设这连环计害我,本以为那是你的亲人,就算不喜我,也不会对我如何的。” “不是你的错,便是我,他们也没有放在心里过,你是因我而受难,你不责怪我,我就很高兴了。” 待十三取蜜饯回来,林姿学着姊颜一口气将药干了,谢灵一阵心疼,又是递水,又是递蜜饯的。 “我当日决定娶你之时,就怕你受我牵连,所以一直等我所谋之事尘埃落定,在京中彻底站稳之后,才特意请来父亲母亲替我提亲,本以为可以给你一个安定,没想到还会出今晚这样的事。” 话里竟有几分颓唐,自己的亲人设计自己的爱人,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谢灵,无论你是满门荣耀,还是一介白衣,我都愿意伴你一生,你不要自责,这次是我没用,太弱,太没有危机意识,以后我会努力,不会再任人算计了。” 谢灵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本想护你一生安稳,却要你为我如此,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林姿却道,“我要与你并肩,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后,你,姊颜,还有伯父伯母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所做的远远不够,我不能仗着你的喜欢,就坐享安稳,我要有撑着谢家的能力,让你后顾无忧。” 谢灵拗不过她,也不愿自私的替她做决定,既然这样,就让她如此好了,让她心中多些安全感也好,“好,我等你护着我,护着谢家。” 谢灵伸手搂住林姿,林姿难得的没有推拒,“之前是我低估了李家众人,如今看来,他们的确可能成为谢家的弱点,此次他们又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姿将头埋在谢灵胸膛之前,闷闷道,“谢灵,我不会成为你的弱点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正视 谢灵轻笑一声,“如果人都有弱点的话,我只希望心口处的弱点是你。” 林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的环住了谢灵的腰。 这一刻二人的心,才真正连在一块儿,谢灵知道林姿不是温室里的花,也不愿做娇弱的花,不能自私的将她护在羽翼之下,而是携手并肩,让所有人惧于她自己的力量。 林姿从姊颜口中,贺州口中,甚至郑娴口中都听过谢灵对自己的感情,却一直不敢笃定,在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紧紧拥在怀中之时,方才明白,谢灵对自己的心有多真,自己之前的种种顾虑,是对他真心的亵渎。 “谢灵,给我两年的时间,这次不止是为了大哥,也为了与你并肩。” “好,都依你的,只是日后你将会面临更多这样的危险。” “我不怕啊。” “谢灵,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明知这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人会偷听,谢灵还是俯身,将侧脸送了过来,想知道她有什么小秘密要与自己分享。 感觉到林姿在靠近,甚至已经感觉到她呵气如兰,正心神摇曳之时,脸上有个软软,温凉的东西碰了上来,有些莽撞,有些惊慌,又带着勇气与喜悦。 谢灵呆了一呆,才明白是什么,她,吻了自己。 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林姿已经放下踮起的脚尖,谢灵心中莫名的一阵遗憾。 接下来她又轻轻推开谢灵,后退一步,看着谢灵,“我虽明了你的心意,但是来日方长,为了来日,姑且忍耐一时,今夜外界还不知如何猜测你们与李家的关系,大哥在家还不知如何担忧,我要先回去了。” 如此理智的样子,若不是她脸上还有红霞未消,谢灵简直要以为方才的美人恩是梦境了。 是谁说的女子容易陷入情爱,眼前的这位就如此理智,让人又爱又恨。 再想一想,林姿自小流离,虽然不同于谢家小辈的可以培养历练,她不是普通闺阁女子,所以对于未来的生活,有近乎偏执的憧憬,希望未来安稳,希望不再痛失亲人,所爱。 还是让人心疼啊。 谢灵揉揉她的头发,“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担心我。” 林姿那一瞬间,心中犹豫了,好想心软答应现在就与他在一起,可是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还是阻住了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谢灵等我,我会变得强大。 “来人,备马车,送姿儿回去。”看了看林姿,又道,“备马,我亲自护送姿儿。” 十三再外面应了。 “今夜想必还有很多事,就不必送我了。” “没事,送你回去我安心些,况且你那兄长定然不忿的很,我得让他说几句出出气,免得他日后阻你嫁与我。” 取了厚厚的斗篷给林姿披上,二人才一同出了门。 此事已经入夜,万家灯火辉煌,以前觉得灿烂夺目,如今看来,我只爱你为我留的一盏。 年轻俊朗的公子,骑着神俊的宝马,神气十足,护在一辆马车旁边,仿佛是走在迎娶妻子回家的路上。 姊颜喝完药走了以后,天沉捧着糖盒子,追了上去,不知道为何阿言不高兴了,是因为自己硬要她喝最讨厌的药吗? “阿言,你先不要生气,嘴里苦,先吃颗糖吧,等会儿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就含一口,你不是最怕药味,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姊颜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走近房中,关上房门。 天沉端着盒子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哪怕在与人搏斗中,也没有这种紧张感,不知道到底是敲不敲门,敲了怕她更不高兴,不敲又觉得那里不对。 犹豫了片刻,一直远远跟着二人的青兰,走了过来,没想到小姐竟然也会跟暮公子闹脾气。 在外人面前,谢家姊颜冷傲淡漠,难以相交,在长辈面前,她是懂礼自强的小辈,只有在老太爷他们这些最亲的人面前,才会展现自己的真实情绪,哪怕在老爷夫人面前,因为心结,闹过几次别扭,更多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旁观,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忘了她只是一个女孩子。 不由得叹息一声,暮公子是真的入了小姐的心啊。 “暮公子。” “青兰,你说我现在应不应该进去劝她。” “若是公子不进去,今夜可还能入睡?” 天沉摇摇头,“只是不知她为何会如此。” 青兰暗叹,暮公子还还真是和小姐一样呢,虽然都天赋卓绝,在某些方面,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小姐自小最怕喝药了,每次都要老太爷哄好久,才肯喝药,这是她从小唯一不乖的地方,暮公子虽是好心,却和少爷一起,在那种情况下,逼小姐喝药,小姐又怎能不难过,无论什么,公子都应该站在小姐一边才是啊。” 天沉若有所思,方才情急之下,是有些仓促,谢灵知道她不爱喝药,为了让姊颜快些喝药,好去照看林姿,说了胁迫的话,姊颜本就心中不好受,而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好帮腔逼迫于她,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实在是太不该了。 想清楚了,就准备前去敲门。 只听青兰在一旁道,“小姐曾说,天下幸事,已得八九,若上天还能眷顾,只求得一全心全意之人。” “小姐虽然不高兴,但是也说明不再向公子掩藏真实的喜怒哀乐,公子自己吧把握吧。” 说完,转身到后房去了,不再打扰二人,心中暗衬,小姐,不知我这番话,应不应该说,只是我见暮公子与您的确是两情相悦,您曾说真情难得,青兰希望您能得偿所愿啊。 天沉知道青兰是在提醒自己,阿言对自己的情义,即是两情相悦,自己又怎犹豫不前。 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姊颜却不理他。 “阿言,方才是我不好,你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这是谢伯父特意让人送来的糖,你就吃一颗好不好?” “这样,我让卿月给我开一副更难喝的药,我自罚三碗给你出气好不好。” 没有听到动静,天沉示弱道,“哎呀,起风了,还真是冷,不过正好,方才阿言泡了水,肯定很冷,我也来感受一番。” 过了几息,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房门一下打开,姊颜面无表情,直接开了盒子,拿起一颗糖,喂到嘴里,“你可以回去了。” 却见天沉皱着眉头,义正言辞道,“阿言都出来了,我不能言而无信,现在就去找卿月。” 作势要走,姊颜却绷不住了,她本就不是小气之人,方才天沉跟了一路,她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只是碍于面子,又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快就心软,所以将人关在了外面。 方才青兰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原来真的是旁观者清,在青兰眼中,自己与天沉,已经是若不在一起就十分可惜的两情相悦之人了,若非如此,青兰又怎会随便跟天沉说那样的话。 二人虽然明了对方的感情,却因为诸多羁绊,无法坦然在一起。 “没病喝什么药。” 天沉忙转回来,“是是是,都听阿言的。” 又问道,“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我本来是困了,想回来睡觉,你打扰我,我能不生气吗?” “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姊颜却偏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外人若是看到你这样,恐怕有万千女子要扑上来了。” 天沉苦恼道,“万千女子我不要,我要的却不肯扑我。” “你这厚颜也不知是跟我七哥还是跟贺州学的。” 天沉心想,是我老爹教的,说是要是遇到喜欢的姑娘,就要脸皮厚一些,才能把姑娘娶回家。 “阿言就打算和我在门口说话啊。” 姊颜带他走到院中的石桌坐下,“给你开门就不错了。” 天沉想了一想,认真道,“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要生病受伤,这样就不用喝药了。” 姊颜道,“我的身体本来就很好,你们都是瞎操心,些许寒气,却运功就能祛除了。” 天沉叹了一口气,“小心些好,若是再如在雁归城那时一样,我的心会更痛了。” “那是特殊情况,不要瞎想了。” 天沉心道,怎能不瞎想呢,当日你吐在我身上的血,差点要在心上灼一个洞了。 “我不爱喝药,不是怕苦,而是最不喜欢奇怪的味道,哪怕一壶的黄莲水,我也能眼睛也不眨的喝掉,只是那奇奇怪怪的药,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折磨了。” 天沉听她陡然说起这个,便是把自己的弱点摆在自己面前了。 “是我想错了,只是日后有什么,一定要与我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你不高兴,还要打着无心之失的名头让你原谅。” “好啊,那我的毛病可多了,你可要都记住了。” 天沉作势坐直了身子,准备认真记下,“你说,我都记着。” 姊颜见他认真的样子,终于又是一笑,“我现在想不起来,你就是想偷懒,还是留着你日后发现吧。” 天沉摇摇头,一阵夜风吹开,带着凉意。 “虽然有内力护体,终究是女孩子,我不扰你了,快快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再入睡。”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内心 姊颜点点头。 “你先进去吧,你进去我再回去。” 看着姊颜进了屋子,天沉才转身离开,时间不早了,虽然是在谢家,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些,不急于一时。 才走出院子,就见谢湍夫妇二人从外面走来,“谢伯父,伯母。” “天沉啊,今日多亏了你们了。” “应该的,你们有事找姊颜,我先回去了。” “嗯,夜里风大,记得加件衣服。” 待天沉离去,李氏对谢湍道,“你说小九和天沉之间真的只是朋友之情义吗?我觉得不太像啊。” “这样的事,不好说,四弟他们不是已经见过了,想必心中有数,我们就不插嘴了,你素来看人准,就帮着先看看就好。” 李氏点头道,“也是,不急。” 二人见了姊颜,问了事情细节,李氏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方才在李府勉强又坐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对那些“家人”已经是疲于应付,找了个借口先赶回来了。 谢灵已经送林姿回来了,一肚子的难受,也只能来找姊颜说说了。 “二婶,你不要担心,七哥心里有数,此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让七哥全权处理吧。” 谢湍道,“姊颜说的有理,灵儿不是没谱的孩子。” 李氏道,“他们盯着我们夫妇也就罢了,连灵儿也不放过,明知灵儿如今处境依旧凶险,却不肯有一丝体谅,还是要借灵儿往上爬,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啊。” “二婶你不要这样想,没有那家能完完全全的称心如意,就算李府的人再自私,但若是没有他们,又怎么会有我的好二婶呢?” 李氏听了,不由鼻子一酸,我的好姑娘,“只是希望不要牵连了你啊,他们还想打你的主意,让你二叔给吓走了,如今看来,他们是脸面也不要了,你七哥行事引人注目,这样盯着你的人,可不少,你一定要小心些。” “放心吧,谁赶推我,我就让她们好看。” 谢湍到,“如今你的亲事可是被人盯着呢,你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怎么,二叔想要我快些出嫁吗,二婶,你看啊,二叔嫌弃我了。” 李氏听她撒娇,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我们可是把你当亲女儿的,哪怕你不嫁,我们也一直陪着你,宠着你。” 聊着聊着,李氏干脆把谢湍打发回去了,自己留下陪着姊颜。 谢灵将林姿送回林府,林远还等着呢,连忙迎出来,见谢灵牵着林姿的手,林姿一脸羞红之色。 走过去,一把将林姿拉了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里松了一口气,“身上可还有不舒服。” 林姿知道兄长着急,忙道,“没有了,方才已经服药驱寒了,姊颜他们去的及时,没出什么事。” 林远皱着眉,看了看林姿身上的新衣,心中还是有一口闷气。 “哥哥,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林远带着林姿往里走,也不邀请谢灵,谢灵只好厚着脸皮跟着走进去。 先让人给林姿煮了驱寒的茶水,才让人泡茶来。 “你喝了驱寒茶,就先去睡觉,我与谢兄聊聊。” 林姿道,“今夜的事不关谢灵的事,我们身处这样的圈子,早晚要面对这些事的,今夜不过是打破了平静的假象而已。” 林远揉揉眉心,“你这丫头,你现在就替他说话,让我这个哥哥怎么教训他。” “林兄想说就说,该教训的就教训,我就是特意来让林兄出这口气的。” 看着这俩人,林远也是无奈的很,明明之前自家妹妹还是很理智的,怎么今晚看起来二人不一样了,好像更亲密了? 林姿喝了茶,在林远的坚持下回房了,走时看了谢灵一眼又一眼,谢灵眼神示意没什么的,他会好好和林远说的。 厅中只剩二人,林远是大理寺少卿,管查案的,今夜的事,谢府的人来说了之后,他便觉得不对劲,林姿不是一个放纵之人,不可能在不熟悉的地方轻易就卸下心防,还喝醉落水。 这肯定是被人设计了,而今晚又是在谢灵外祖家,此事和谢灵脱不了干系,或者说,是因为有人不满谢林两家结亲,所以起了谋害之心,说到底还是谢灵牵连了林姿。 “你知道的,我只有这一个妹妹,这些年我拼命努力,想好好保护她,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但是我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我本以为你是个可以替我给她这一切的人。” 谢灵认真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护着她。” 林远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如今的处境,让我不得不担心。” “你不要小看了姿儿,她可是很坚强的,虽然这样的坚强让人心疼,我倒是希望她能躲在后面,有我们挡在前面就好了。”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你会喜欢这样平平无奇,眼高手低的女子吗?” 谢灵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喜欢的是林姿这个完完整整的人,不是她身上的某一点。” 林远看着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无奈道,“我和她相依为命,若是她出嫁,我还真是舍不得,她说要多陪我两年的时候,我心里很是窃喜,可是看如今的情状,她的心已经在你身上了,我也不能耽误他的幸福啊,我会更努力,不让她作妹妹的为我这个刚刚担心,好让她心无负担的早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我还怕你生气不肯将姿儿嫁给我呢。” “我今日并不是想教训你,或者是责怪你,我知道这是不可抗拒的命运,我只是想,以后不要再让她陷于危险的境地了。” 谢灵道,“我都知道,这些人,我一个都不好放过,他们觉得我现在可以被他们拿捏,我就让他们看看试图戏耍我的后果。” “李府可是你的外祖家,你不要太过了。” “正因如此,我不会让他们自取灭亡,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最后被舍弃掉。” 林远心中叹息,谢家虽然树大根深,但羁绊也多,想要守护族人的自在,就必须有谢灵这样牢牢护住大树的人,“你想怎么办。” “京中已经待不下他们了,就让人去别的地方吧,很快京城就会成为博弈场了,他们只有做筹码的份,连上桌赌的资格都没有,还留下做什么。” 林远心道,虽然你不喜李家,终究还是在乎的,嘴硬心软,虽然是放逐了李家,但是这样何尝有不是一种保护呢。 谈到公事,二人移步书房,林远拿出许多资料信件给谢灵看,“细作一案涉事人员的后续,都在这里了,连晋的线太多了,不过我们出其不意,还是查到了很多线索,脉络越来越明朗。” 谢灵边看边道,“这些肯定不是全部,连晋那么小心的人,一定还有后手,不然商国的使臣不会那么淡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他们是来参加寿宴的,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出发了,此事与他们无关,只需拖到连晋再派人来就行,有什么好怕的,何况历来的使臣,总不会派个不经事的来吧。” “你有所不知,那个商国的郡主崔月,就是连晋安排在西州的管事之人,是连晋的表妹,也是设计我四叔和姊颜的人,最后被人所救,我大哥一路派人将他们逼了过来,他们只能混入使团,当作使臣前来。” 林远一惊,“竟然还有这一层?陛下知道吗?” “陛下还不知,本来这个崔月就是要留给姊颜处置的,大哥逼的她心理崩溃,也算是对她的一点惩罚,不过姊颜现在还耐得住,她的命,早晚是姊颜的。” “那那个宁明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吧?” “他本来是连晋太子府上一个普通客卿,曾受崔捷引见,只是一直没有作为,这次突然冒头的,居然还没查到他以前的来历。” 林远回想了一阵,道,“此人隐隐是使团的头儿,那崔月仿佛也听他的,想来有些本事,还是要仔细查查。” 谢灵点点头,看了这一堆资料,还要林远眼下的青黑之色,“姜瑜应该是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明日去请陛下派他来协助你,你们二人也好展示展示你们的能力。” “他的手臂神医可能治好?” “筋脉毁了,又错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很难,不过卿月正在想办法,尽量让他的手臂多恢复一些。” “这次的案子这么顺利,多亏了姜瑜,他的能力很好,若是因此不得重用,也是可惜。” 谢灵道,“珺王殿下已经答应不会介意他的缺憾之处,有能力之人,应该重用。” 林远心中动了一动,不管是不是收买人心,珺王这个决定还是很地道的。 谢灵与林远商议许久,回府后一头扎进书房,一道道命令书信发出,很是忙碌。 而一大早,姜瑜就到访了,原来是他准备了这许久,选今日要去向襄阳府提亲。 虽然他现在只是六品太仆主事,不过只要陛下看到自己的能力,升迁只是早晚的事,襄阳候看到了他的努力,也不会阻挠,再说了女儿与他两情相悦,自然是要成全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报复 今日一早来谢府,是想请李氏替他做见证人,这个决定他想了很久,自从他回来,得了封赏之后,旁人一直猜测他与谢家的关系,陵王也是差人来问过。 只要谢家人去帮他提亲,那他与谢家就再也脱不开关系了。 这个决定,他想了很久,今早终于还是来了,既然未来不可预知,那就随心走吧,至少跟谢灵等人在一起,自己还能铭记自己的理想,还能记得自己是谁,而且他们是真心对自己,自己有有何犹豫呢。 这次没有丝毫伪装,姜瑜正大光明的走近了谢府。 “谢兄,今日良辰吉日,我家应了我的请求,要去郑家求亲,特来请谢夫人做个见证人,劳烦谢兄请伯母劳累一趟。” 谢灵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姜瑜此人有才,只是因为个人经历,有些过于谨小慎微,现在坐实了两家的关系,对姜家来说,会引起各方忌惮,一直低调的姜家,也站到了风浪之中。 姜瑜将话讲明之后,心中松快很多,如果说之前两人之间是介于合作和朋友之间的关系,那么这段时间,谢灵为他费心筹谋,再加上之前的点醒之情,自己不应当犹豫。 现在谢家炙手可热,但是也将谢灵抬的太高,引起各家族甚至陛下的忌惮,自己不能只旁观而什么都不做。 在他回来复命之后,珺王已经特地派人慰问过了,这次的行动,珺王也是倾力相助,没有藏私,但事后却不居功,由此可见,珺王也的确有为民之心,值得跟随。 “既然你亲自上门来请了,我就去问问母亲。” “我和你一起去吧,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二人一起去请李氏,李氏见谢灵并无为难之色,便答应了,梳妆打扮一番,穿戴的十分正式,便坐上马车先去姜府,同姜府的人一起去襄阳候府提亲。 谢家的人一动身,就有人将消息传递出去了,姜家也是几代绵延下来的世家,本可以不冒险的,现在却主动与谢家绑在了一起,这谢灵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提亲十分顺利,谢郑两家有旧交,李氏对郑家来说,还是很受欢迎的,提亲完了,郑府又特地留下一行人一起吃午饭。 这一下子,谢,姜,郑三府,算是连在一起了。 很多人猜测,姜瑜虽然崭露头角,但郑娴乃是候府嫡女,还是握有实权的候府,选择很多,独独选了姜家这不受重视的二公子,莫非是因为谢家的原因。 外界的猜测,影响不了此时在郑府的满堂欢乐,襄阳候亲自应允的婚事,郑娴又是十分欢喜,郑家上下不是没见识的,不会轻易小看任何人,自然也很是开心。 老太君向李氏细细问了谢家近况,问了谢家老爷子,得知一切都好,又是欣慰又是羡慕的叹了一声。 不管他人议论纷纷,谢灵肚子忙碌的很。 见他为了昨夜之事忙碌,姊颜便主动接下帮他查端王生母死因的差事。 三人伪装了一下,潜入皇宫,去整理今日发现的线索,还有一些人证需要辨别真伪。 反正无事,探探皇宫也好,顺便去见一下琼妃,看看她有什么消息。 一直到傍晚,谢灵才从书房出来,请旨入宫。 皇帝现在对他是既忌惮,又信任,自然是不会回避,昨夜之事,皇帝也有耳闻,正想看看谢灵如何处理,谢家出痴情种,不知谢灵会不会一怒之下大义灭亲。 谢灵行礼之后,先将一叠资料呈给皇帝,然后不言不语等着陛下看完。 昨夜的确是一个连环陷阱,林姿因为谢灵的原因,对李家有种莫名的放心,先是用李芸吸引林姿的注意力,降低林姿对旁人的戒心,然后设计将她推进湖里,再让一个陌生男人去救她,这样林姿的清白就没有了。 而谢灵这边,有人来勾引,这样两边都出事了,谢灵就算还想娶林姿,也没有可能了。 当夜那男子就被谢灵派人带走了,印证了谢灵的想法,那人是李大夫人远方亲戚,京城一个小富之家的儿子,本来想到时候利用谢灵的愧疚,顺便拉一把这个亲戚,没想到没得逞。 此事谢灵外祖父和外祖母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现在算是看开了些,不敢再动别的心思,只是还是管不住小辈们的心思。 当日李芸姐妹骗那个倾慕谢灵的张小姐,说他们不喜欢林姿,希望张二小姐与谢灵在一起,所以想撮合他们。 在二人引导下,鬼迷心窍的张二小姐,就拉上几个对林姿有意见的好友,想要害林姿。 只是没想到李家不敢要林姿的命,怕谢家发疯,反而导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一切被姊颜三人撞破之后,大家很快就能看清其中关节。 张二小姐在知道有人趁机勾引谢灵,而且是李家人勾引谢灵之后,明白自己一时糊涂,被人利用,所以很快就交代了事情经过。 李大夫人他们的计谋很是拙劣,赌的就是谢灵必须娶李莹,和林姿失去清白,没想到谢灵对迷药之类的很是敏感,竟然很快就识破了。 这下计谋不成,只能寄希望于谢灵与李家的血缘关系,让他能饶过李家了。 皇帝看了谢灵送来的东西,眉头紧索,一是震惊与手中的东西,而是心惊才一天时间,谢灵就能查出这么多,这样的能量,一旦失去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都是谢灵命人连夜收集的涉事几家的罪证。 李家是主谋,还是个没脑子容易坏事的主谋,不能轻轻放过,那张家小姐虽然是被人迷惑,后来还主动坦白,但到底是起了害人之心。 其它几个心怀不轨的帮凶,也不能放过,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谢灵查了李家近几年的罪行,还将十年前的一些李家借谢家之势,耀武扬威的事,查了出来,张家小惩大诫,不过查到的是很隐秘的事,给他们一个警告。 旁的几家,查了几桩名下铺子欺瞒百姓,还有在府中虐待庶女,下人之事,这些事虽然不大,却会影响官声。 “看来朕的这些父母官,还是让朕失望了啊。” 谢灵上前一步行大礼道,“请恕谢家没有尽到约束之罪,李家侵吞百姓财产,收受贿赂,乃是借了谢家的名,谢家虽然不知,但有失察之罪,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也不好追究,索性大度一些罢了,“罢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当年你才,多大,谢家正准备回苏越,顾不过来,这些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不必自责。” “谢陛下体谅。” 皇帝看着谢灵,虽然跪着,腰板还是挺直,“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说应当如何处理啊?” “臣希望可以重重处理。” “哦?” “李家是我外祖家,但是心术不正,臣得了陛下重用,他们难免要故技重施,臣也不能一一察觉,臣无害人之意,但那些被李家所欺,乃是臣之因,臣也不愿李家因贪念堕落下去,所以此次重重处理,才能打醒他们。” 皇帝没想到谢灵考虑这么多,本以为他年轻气盛,只是为了出气,原来他早就考虑好了,李家虽然背靠谢家,但以他们的能力见识,在之后的京城,很难安然,不如早些将他们出局,既是惩罚,也是挽救。 皇帝示意谢灵站起来说话,“难为你想的那么多,那其它几家你又是如何想的?” 谢灵起身敛了敛衣袍,“本来臣是为了未婚妻出气,才去查了那几家,想着找个由头小惩大诫一番,没想到一查之下,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关乎民生大计,这几家都只算是小喽啰而已,陛下已经看到证据中他们控制物价,戏耍百姓,还侵吞小商人的财产,商人地位地下,但是他们促进了商品的流通,发展了经济,用处十分的大。” “没错,商人也是朕的百姓,朕的父母官不应该去欺凌百姓,这些事不能容忍。” “这只是一个方面,在拿到这些资料之后,臣本来只是想光明正大的为未婚妻出口气,但是突然想到,这些事密密麻麻交织起来,很像一只网,绝对不是这次的小猫两三只,这几个小官就能做这么多害人的事,不要说那些权高位重的人了。” “你想动一动这些人?” “陛下说的不错,陛下施行仁政多年,民间的成果却不怎么样,想来是有人从中作梗,此次可借此收拢民心,还能再次梳理一下朝中官员,看看有没有连晋的细作。” “你如此紧追不放,那连晋为何让你如此忌惮。” 谢灵正色道,“谢家祖训,凡是掌权之人,必须守护楚国,我们不会容忍有威胁楚国的隐患在,何况连晋实在是商国百年难遇的能人君主,很有想法,不得不防。” “看来你心中已有章程。” “臣已经派衙门的人,顺着线去查了。” 皇帝心想,派的是朝廷的人,而不是谢家的人,看来谢灵已经将此事当做朝政大事处理了,见微知著,百姓民生问题,也会重要,未来若是交战,民心更是重中之重。 “那好,朕现在便亲自授权你查此案,不过你身上的担子甚多,朕会考虑派一个人帮你的。” “多谢陛下,臣一定会竭尽所能。” 第二百六十五章 意外 皇帝威严的看了他一眼,“记得任何事一定要向朕禀报,此案虽然重要,但是还要有个度。” 谢灵称是,心中暗衬陛下会派谁来协助,也不知是协助还是监视,届时看人选就知。 商议了一些细节,谢灵捧着御旨出宫去了。 考虑到谢灵的话,皇帝对那几家酌情处置,但李家被重重处罚,贬了官不说,还发配到青州去补了个六品州官的缺。 谢灵得知之后,特意捎信给青州州牧大人,托他看着李家,不要让他们再做什么出格的事,青州也算繁华,这个时候远离京城,去做个清闲的官,也算是给李家一个退路。 只是旁人不这么想,李家毕竟是谢灵外祖家,谢灵应该不会这么绝,陛下这样处置李家,难道是对谢灵不满,想要警告他。 只是这警告有些莫名其妙。 用了珺王的路子,姊颜等人见到了珺王生母南妃。 这位娘娘,没有倾城的容貌,也没有逼人的锐气,只是一双眸子,盛满了过往。 “姊颜见过南妃娘娘。” “听皇儿说,你们有些事情想要本宫为你们解惑。” “没错,此事本不应牵扯娘娘,只是宫里的旧人,没几个了,所以想问问娘娘。” 南妃心知恐怕又是跟宫中秘事有关,只是谢家向来不关心这些,也不知他们查了做什么。 珺王要争储之事,南妃虽然知道一些,但也帮不了什么忙,这些年,陛下对她不冷不热,自己的孩子明明很优秀,却只被陛下当做一个办事的属下。 自己若不是出身云南王府,恐怕早就没来容身之处,但是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云南王府的一个庶女,身份有限的很。 “你们问吧,既然皇儿没把你们当外人,本宫也不会藏私的。” 姊颜点点头,出口惊人,“我们是为着最近有人说,端王生母姜妃乃是元后所害,特来向娘娘查证。” 此言一出,方才还波澜不惊的南妃,勃然大怒,“是谁,敢如此造谣,竟要毁我长姐身后名,我长姐光明磊落,岂会做如此小人行径。” 姊颜三人却对她的怒气不以为意,“那就是娘娘认定元后不是害了姜妃的幕后真凶咯?” 南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怒气,“云南王府军武世家,素来不屑这些后宅之争,长姐当年也是随父亲上过战场的,眼界心胸从未困于皇宫一地,就算陛下后来变心,纳了许多妃子,她也不曾害过谁。” 贺州插言道,“人心会变,何况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 “你们不懂那种坚持,那种孤傲。”姊颜道,“那娘娘可知道些真相?” 南妃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端王生母与废郑贵妃有些渊源,当年本宫能看得出来,姜妃对郑妃一片真心,只是郑妃对她,便没有那么纯粹,后来姜妃难产而死,郑妃借陛下对端王的怜悯之心,利用端王,步步爬上了贵妃之位。” “娘娘是说,姜妃之死,可能与废郑妃有关?可惜她已经死了,而且这个消息,可能就是废郑妃穿出来的。” 南妃疑惑道,“可是她不思保命,传这个做什么?对她又没有丝毫好处。” 姊颜低声道,“若她临死前真的这样说,绝对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必然是有所图。” 贺州道,“估计就是有好处,咱们在好好想想。” 姊颜又问道,“我们在宫外找到了当年元后宫中的两个宫女,她们指证元后做了此事,还似模似样的说了事情经过。” “不知是哪两位?谢小姐说来听听,说不定本宫还有印象。” “一个叫红桃,一个叫莺儿。” 只见南妃脸色一变。 “怎么了,这俩个人有问题?” 南妃点了点头,“旁人我不记得,这两个人本宫倒是记得清楚,这二人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很是普通,但是长姐重病的最后几年,精力十分不好。 那时发现二人是旁人安插的人手,原本想看幕后主使是谁,可是二人一直没有做过什么事,最后一直到长姐病逝前夕,长姐想着她们没做坏事,所以在求陛下恩准长姐宫中宫女出宫时,也放过了她二人。” 姊颜点头表示明白,“也就是她们的话并不足信。” “当时长姐说她二人是细作之后,我怕长姐有疏漏,特意留了心眼看着二人,本宫记得清清楚楚,这二人就是奸细。” 贺州忙问道,“那可知她们的主人是谁?” 南妃摇摇头,“当年她们并没有做什么事,我们也没抓到什么证据,随意3并不知道幕后之人。” 姊颜抬眼看了一眼南妃,“那就是说元后是被人冤枉的。” 看南妃的样子,知道的也不多,姜妃的死因,还是有待查证啊。 又问了些问题,三人也就告辞了,蒙上面,到了皇宫各个角落,将查出的有关人员,逐个盘问了一遍。 贺州便道,“看来端王这个皇子也不容易,真是忠奸难辨啊,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了。” 天沉道,“前二十年他不是活的挺自在的,他的心境变了,开始不平了,所以更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姊颜道,“当日他还是真心的原谅派人刺杀他的十皇子,现在的他,与原来的他,千差万别。” 三人回到府中,坐下开始整理思路。 贺州道,“现在不是只要查出那两个老宫女背后的人,不就知道了。” 正拿笔,写下今日收获的姊颜抬头道,“当年元后为后宫之主,和南妃俩个人都没有查出幕后之人,可知他们多谨慎,想要短时间内查出,恐怕不易。” 天沉在一旁提醒道,“南妃的话也不可尽信,我总觉得又什么不对,不能因为她是珺王生母,就轻信于她。” “我倒不是信她,而是我们太顺利了,照说这么隐秘的事,我们这么容易就查到了,还查到了元后害人的细节,这看起来根本不像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其中还有些细微的破绽,所以我觉得不是元后害人。” 贺州心想,查的太顺利了也不行啊,小言儿的要求太严格了。 天沉道,“此事爆出来的时机是有些蹊跷。” “如果郑贵妃想用这个换取一些什么,那她会和谁交换?端王吗?” 天沉道,“不太可能,端王的能力太小了。” 姊颜皱眉道,“当年宫中有权位的旧人,经过二十年的时光,已经没剩下几个了,能想到此事的,也只有旧人了,而这些旧人里面,有权有势能让郑贵妃屈服的,也没几个。” 贺州一拍脑袋,“那十皇子不是还活着吗?那造反谋逆的罪名,只是夺了封号,幽禁,莫非就是郑贵妃为他筹谋的?” 二人给了他一个你终于想明白了的眼神。 贺州嘟囔道,“哎呀,下次这样的事,我就不跟着玩儿了,废脑筋不说,还要被鄙视。” 三人分析了许久,谢灵刚到,话还没说两句,突然有宫里的人快马加鞭赶到,传来陛下的口谕。 谢灵本以为这口谕是给自己的,没想到那内侍一下马,就道,“暮少侠可在?” 大家面面相觑,陛下找天沉做什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传陛下口谕,风云山庄二少暮天沉,剑法出众,特令其为义宁公主教习剑术,每三日一次,不得有误。” 天沉的脸一下子黑了,陛下怎地强人所难,难道那义宁公主又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贺州在一旁幸灾乐祸,这烂桃花,谢灵在一旁冷笑,好小子,勾三搭四,惹了公主,还肖想小九,以后别再想了。 不过天沉最在意的还是姊颜的想法,只见她在一旁,不言不语。 那内侍急了,小声提醒道,“暮少侠,快接旨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天沉冷笑一声,才道,“草民接旨。” 内侍拿出一块令牌,“凭此令牌,少侠就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出入宫中,为公主殿下教习剑术。” “谢陛下。” 一旁的管事,忙取了银子悄悄塞给内侍,那内侍满脸堆笑的走了。 谢灵立刻发难道,“好你个暮天沉,你敢耍我们,姊颜,你先回去,别在见这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了。” 贺州一看他动了真怒,忙拦道,“暮兄不是这样的人,是那公主一厢情愿,暮兄对小言儿可是一往情深。” “公主怎么会突然看上了他,说,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贺州保住他,将那日遇见公主之事告诉了谢灵,谢灵道,“你是说,你们让公主当众出了丑,公主还看上他了?” 贺州想了想,是这么回事,便点了点头。 “我看你们还有事没说吧,都给我说出来。” 贺州见姊颜没有说话,知道虽然是陛下强求,但是她心里也不舒服,只好由自己这个清醒的人来说了。 把当日宴会上陛下特意接见天沉的事,都告诉了谢灵。 谢灵沉思片刻,冷笑道,“你们瞒着我是什么意思,让我到时候直接看日日说欢喜我妹妹的人,去做了驸马?” 贺州道,“暮兄不会做驸马的,你不要乱说,咱们现在不是应该准备应对之策嘛。” 天沉先安抚了姊颜,再对闹了这一会儿的谢灵道,“谢兄放心,我不会负阿言的,这事我一定会想法子处理好的,当日我已经寻机跟义宁公主说清楚了,既然他不肯放过我,我便不会再手软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母女 谢灵道压下心中不快,对姊颜道,“小九,你要小心些,别被人骗了。” 姊瞥了他一眼,“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你想不清楚这些是为什么吗?若是仅凭义宁个人的喜好,陛下也不会会下这样的决定。” 谢灵本来是想借题发挥,教训教训谢灵这家伙,没想到一下子被自己妹妹戳穿了,做心痛状,“你竟然帮别人说话,欺负哥哥我。” 就算是帝女,也不可能随心所欲,想嫁谁就嫁谁,天沉若不是与谢家撤上关系,就算公主坚持要嫁,皇帝也不会理会她,只是天沉与谢家,谢灵扯上关系,就足够引皇帝的注意了。 上次的事大家的默契的不再提起,皇帝也可能还在犹豫,还在考虑天沉能对谢家有多少影响,只是谢灵为了林姿,一下子暴露了许多实力,让陛下在重用他的时候,更加忌惮,所以下定决心要打压一下谢家的气焰。 谢家众小辈的亲事,皇帝本打算将谢虞赐婚端王,可惜端王自己把自己作的没了希望,谢灵趁所有人不备,已经订下婚事,谢姊颜这样桀骜的女子,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可以控制她。 而与谢家亲近的暮天沉,正好下手,义宁也十分喜欢,两全其美。 打闹过后,谢灵感慨道,“陛下的控制欲真是越来越大了。” 姊颜道,“在高位上坐的久了,难免忍受不了别人的忤逆。” 贺州挠挠头道,“那怎么办啊,难道天沉就由着别人算计?让他去宫中与公主相处,到时候满城的人都知道陛下的打算了。” 天沉也是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下狠手,就算义宁喜欢自己,那也是她的事,与自己无关,若是她的一意孤行,给自己,给阿言,给谢家带来麻烦,那就必须要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眼神闪烁,酝酿片刻,想到这些年那些人教自己的手段,如果公主生病,那也就不需要学剑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些手段了,只是如果为了阿言他们,哪怕不那么光明一些,也无不可为之处。 想到这里,目光温柔的看了了一旁与谢灵二人说话的姊颜,我怎么忍心让你难过呢。 只听姊颜道,“这个也没什么担心的,宫里自然有人不会让陛下得逞,皇后娘娘何等聪明,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阻止陛下撮合义宁和天沉,那她一定会做到的。” 贺州道,“你们不是说皇后也是个阴险狠毒的女人吗?把希望压在她身上,靠谱吗?” 谢灵道,“你和皇后做了交易了?” “没错,她想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我便给她,不过依照他们的性子,迟早也会自取灭亡。” 谢灵抬眼看了天沉一眼,心中叹息,你往常最不喜这些阴谋,交易什么的,如今为了他,竟也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凡事有利有弊,看陛下目前的想法,就算我们紧咬不放,陛下也不会多么严厉的处置陵王,我们正好先腾出人手来安排其它事,影响不大,这次也正好看看皇后娘娘的打算。” 贺州道,“还是都怪陛下,早点选个太子不就好了,现在这样大家都心存幻想,斗来斗去的,他也着急。” 谢灵道,“陛下有陛下的考虑,虽然有点自私,不过我们也不能说些什么。” 谢灵先走了,去处理事情。 别人不知道天沉手中的能量,姊颜二人可是清楚,他是帝师之一,想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姊颜安抚道,“你放心,皇后肯定会阻止的,咱们先不动。” 天沉听她的话,点点头,先压下心中的打算,只要还没赐婚,还没成亲,都还有得商量,先听阿言的。 这个消息宫里的人不会乱传,知道的也就是谢家,皇帝以及皇帝身边的人。 皇后得知陛下走的这步棋之后,恨的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是要陷自己女儿于各种地步。 忙命人把义宁叫来。 义宁也是刚才她父皇派人传了话,才知道,心中是又喜又忧,皇后命人来叫,也赶忙到了皇后宫里。 一看母后的脸色,义宁心中就忐忑不安,母后一定会反对的。 皇后禀退宫人,招呼义宁做到自己旁边来,“义宁,你父皇做的好事,你都知道了吧。” 义宁低眉顺眼道,“女儿知道了,方才父皇派人来说了。” 看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全然没了公主的威仪,皇后心中又是一怒,但念在她年纪小,暂且不与她计较这些。 “你很高兴吧。” 义宁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看到她眼中的严厉,忙又避开她的眼光,“女儿心中很惶恐。” “我怕是高兴比惶恐要多吧,要是真的惶恐,你早就找你父皇收回成命了。” 义宁低头不语。 她当日虽然说过要姊颜他们来教自己武功,自然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后来没有行动,也是做了一番考虑,如此很是不妥,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命暮天沉来教自己武功,想来是对他不满了。 皇后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想半推半就从了你父皇的安排?” 义宁道,“女儿也知这样不妥,只是女儿是真心喜欢暮少侠的,他不喜欢我只是不了解我,只要我们好好相处,他就不会莫名其妙的讨厌我了。” 皇后冷冷笑道,“你以为这到口谕一下,他还不会讨厌你吗?我见那几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你父皇此举,恐怕已经激怒他们,就是他们不能违逆你父皇,难道还不能在你身上出气吗?” 义宁小声反驳道,“不会吧。” 其实也没多少底气。 “你还心存幻想,本以为上次暮天沉严词拒绝了你,你应该想清楚了,没想到你如此不屈不挠,若是这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面,我和你三哥也不会如此替你担心。” 义宁到底是任性惯了,由着皇后说了这么多,心里也起来逆反之心,“母后何必这样贬低女儿,您说父皇是为了利用我您又何尝不是想控制我,我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罢了,您为何要如此阻挠。” 说完也有些后悔,不该这样伤母后的心。 皇后心中一痛,自然不肯认输,硬着心肠道,“那是因为你喜欢错了人,既然你分不清好坏,那我就把事实清清楚楚的告诉你。” “你知道为什么你父皇等了这些日子才撮合你们,他原本可能是想成全你,后来又想到这里面可以利用,谢灵仅仅用了两个月,就查出了各州的敌国细作,这还可以当做办事能力厉害, 谢家只是起了牵引作用,但是这段时间,你父皇又逐渐意识到谢家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一日之间,就能查到那几个家族的丑事,甚至是十年前的事,你的父皇还是忍不住忌惮,所以动了暮天沉这步棋子,想要警告谢家,而你,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义宁不是不聪明,她只是不想去想这些事,所有的事串起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父皇根本没有多疼爱自己,只是偶尔感动于自己这个女儿对他的不离不弃罢了。 “可是母后,我喜欢暮天沉,哪怕父皇利用我,只要能达成我的愿望,我也愿意啊。” 皇后看她这样,这数十年来,自己的女儿,从不服输,从不做低伏小,但是却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受委屈,她明明是大楚最高贵的女孩子。 但是她还是不能如愿啊,“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愿不愿意,那暮天沉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义宁低头不语,不想承认。 可是皇后坚信重症应下猛药,“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你父皇召见暮天沉的第二日,谢姊颜就受暮天沉之托,入宫请求本宫一定要阻止此事。” 是不是受暮天沉之托,她不知道,不过只要能断了义宁的想法,这件事怎么说都可以。 本以为能让义宁死心,却见她抬头,认真的看着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母后又提了什么条件呢?这个条件让您如此不遗余力的阻止女儿我呢?” 皇后心中一窒,原来大家一直都小看了这个女儿,只是义宁,你把母后想的太自私了,你以后就会明白,我是为你好。 “你不用操心这些,让暮天沉入宫教习之事,万万不成,不说别的,孤男寡女,于你的清誉也是有损,你如果真的想要学武,让谢姊颜进宫教你即可,你去找你父皇拒了此事。” “母后不敢去找父皇,就让女儿去触霉头吗?” “你如今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难道非要将此事闹大吗?非要母后出手,你才肯听话是吗?” 义宁没想到今日会与母后闹到这个地步,知道自己再说,就是逼母后出手了,母后这些年稳坐后宫之首的位置,她的手段自然不会低了,自己斗不过她。 “母后,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将这些手段用到女儿身上,我不想到那个地步。” 皇后不语,眼神坚决。 义宁将头靠到皇后怀里,无力道,“母后,我有些头疼难忍,你帮我传太医吧。” 皇后眼中终于动容,义宁,你以后一定会明白的,你和你哥哥是母后最重要的人,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风起 扬声叫了一声,“来人。” 外面的宫女鱼贯而入,等着皇后吩咐。 “公主头疼,快去宣太医来。” 有两个宫女连忙领命去找太医。 夜色朦胧,有宫人急急忙忙出宫,到了谢家,通知天沉,说是公主身体不适,不能练武,请暮天沉不要着急此事押后再说。 大家算是松了一口气,都回去洗洗睡了。 皇帝对于皇后此次插手,很是不满,不过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加上有琼妃安抚,也不想再追究了,义宁的名声到底是皇家的名声,不容有污。 与此同时,商国的变革,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从连晋决定动那些世家开始,商京上下,风声鹤唳,日日流血不止。 在最开始的惊慌之后,世家们也开始了抱团反抗。 崔家坐看风云,好不痛快,戴家得了太子妃的暗示,躲在太后身后,虽然得了保证不会如何,但心中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反抗太子的世家原本以戴家马首是瞻,而戴家之人大多只想保存自身,不愿与其它世家一起反抗。 那些世家虽然气愤,可是没有太后那样的靠山,也没办法。 只是崔家十分瞧不起没出息的戴家,大人还好,只是小辈之间互有挑衅。 崔华考虑到两家如今越来越势如水火,二人以避暑名义搬到一座別庄,让戴悦儿安心养胎。 崔华则是每日跟着连晋学习事务,他本就不笨,学起来倒是也很快,连晋不由得与太子妃感慨,以前是小瞧了他,如今成了家,越发有个样儿了。 太子妃很是高兴,时常派人给他们小夫妻送些东西去,还挑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去伺候孕妇。 戴悦儿虽然知道崔华跟着太子,日常总能接触些机密,也许跟戴家有关,只是她却也不问,既然太子已经放过戴家,何必又多此一举。 京中风云际变,这小夫妻过的倒是安稳。连晋照例每三日入宫向商帝报告一下进展,商帝本来不想如此麻烦,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不用特地禀报,连晋却坚持。 在大刀阔斧的除掉几个世家之后,左拥右抱的商帝也不得不感叹,“我商国世家之乱,存续数百年,如今你能平了这世家乱政,算了了商国一块心病。” 连晋道,“多亏了父皇支持,这都是父皇的功劳,儿臣也是仰仗父皇。” “朕最大的功劳,就是生了你这个好儿子。” 说着,旁边的美姬将一杯酒送到嘴边,“好了,你先回去吧,事情多,一时之间也做不完,你要注意身子。” “儿臣明白,先告退了。” 深夜,戴府。 有人前来拜访戴家家主。 那人头带一方斗笠,避过眼线,到了戴家后花园。 夜色朦胧,戴家大爷不紧不慢,迈着八字步前来。 “戴大人,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这不是要避开眼线嘛。” “每次约见你,你都避而不见,今日我们可能好好谈谈?” 戴大人拂了拂衣袖,“我都来了,自然是可以谈的。” 那人冷哼一声,对他很是不满。 “戴大人真的打算与我们撇开关系,独善其身?” “以如今的势头来看,我们是斗不过太子的,何必要与他硬拼呢?” “那是因为戴家有太后撑腰,只是太后还能撑得了几年的腰?按照太子的性子,是看不惯这些把持大权的世家,务必要剪除个干净的,到时候戴家一家又能坚持得了几年。” 戴大人显然想过这个问题,皱着眉道,“只是现在就往刀口上撞,连几年都没有了。” “现在大家还能抱团,若是大家都被除掉了,戴家独木难支,太子想什么时候下手就什么时候下手,戴大人到时候要受他的摆布,哪有之前的自在,又有什么意思。” “太子现在还不会这么狠,世家把持了七成的朝政,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若是将大家都除去,他哪有那么多人补足空缺。” 那人耐心道,“楚国这次一下子换掉那么多大小官员,一品二品官员都换了些,如今不也好好的。” 戴大人道,“那是因为楚国有国子监,稷下学宫,各种储备人才,我商国被世家把持,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候补上去。” “戴大人不要太肯定,太子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准备,再说,楚国说商国派了无数奸细渗透楚国,这些奸细可都不是普通人,都有些本事,太子诬陷说是世家所为,只是大家都知道,世家根本没做,只是没人敢站出来反驳罢了,由此可见,太子手下,绝对有可以替掉世家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 那人冷笑道,“我怕是戴大人还在幻想自己是比较幸运的那一批吧,太子不可能一下子替掉所有人,一定会有人漏网,戴大人想搏一搏,做个漏网之鱼吧。” 戴大人被他说破,不由得有些恼怒,“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人见他意动,道,“我们得到消息,太子此次并不只打算小打小闹,而是将世家一网打尽,哪怕有一两条漏网之鱼,在人家的池塘里,终有一日,还是会被抓起来,抽骨剥皮。” “那崔家?” “崔家现在一心想当太子的走狗,他们也不想想,太子要对付世家,崔家是商国第一世家,终有一日也会变成太子的眼中钉。” 戴大人想,只要太子一日没有卸磨杀驴,那终究不会让崔家一家坐大,那么戴家还是牵制崔家最好的棋子,那戴家就还是安全的,如果这些人没有好办法,就休想拉自己下水。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底有什么应对办法,可以对抗太子。” 那人看了看戴大人,见他确实有意动之色,便道,“戴大人可记得景运二十三年。” 戴大人心中一惊,这些人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 百年前,景运年间,明景帝病重,时太子掌权,太子理政之时,暴虐无道,诛杀数名奸臣,群臣激愤,跪于帝宫外三日,后明景帝为太子所为大动肝火,吐血而亡。 太子数罪难容于天下,又逼死父皇,后无颜登帝位,自刎于明景帝床前。 这段历史,在商国史书上只有廖廖数言,大家都知道商国历史上有以为暴虐的太子,后来被群臣拨乱反正。 其实流传下来的数个世家里面,一直传着一个辛密,只有家族中地位非常高,非常重要的人才知道,为了鞭策族人,要把持权位,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戴大人作为百年世家的族长,自然知道那段历史,要比史书上血腥许多倍。 明景帝乃是一名明君,太子也是能力出众,只是二人都不喜那些把持朝政的世家,当时的世家比如今可是繁荣多了,这么多年,各代帝王渐渐削弱了世家的一些实力,如今已是大不如前了。 明景帝多年筹谋,想要取缔当时的十大世家,只是部署还没全部完成,就已经病倒了,太子自小承明景帝之志,接过重任。 不过太子终究比不过明景帝的雄才大略,加上部署还没完全完成,让各大世家抓住空子,奋起反击,最后清除了明景帝多年布置的势力,将明景帝气死,后又逼死太子,扶明景帝幼子上位,此役世家大获全胜。 这些人是想要仿照当年,逼太子退位,甚至是逼死太子,好保全自身。 戴大人见那人目光凶狠,想来是下了狠心的,只是心中还是没底,世家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自从明景帝之后,各位帝王不再冒进,用的是渐渐消耗的法子,如今的世家就算联合,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威能,再说第一世家崔家支持的,是太子啊。 那人道,“戴大人怕了?” “此事非同小可,大家的实力,你心里也有数,如今的太子,可不是当年运年间的那位太子。” “背水一战,太子不一定会与我们硬拼,我们也需要时间,只要争取一个平衡,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戴大人眼神闪烁,似乎纠结不已,“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和太后商议,若是太后同意,换太子,要容易很多。” 那人嘴角上扬,“戴大人果然有气魄,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而就在今夜,宫中一名美姬,因为喝多了佳酿,在梦中醉死了,成了一时风流谈资。 只是有人在暗中心惊肉跳。 太子回到太子府,并没有就寝,也没有处理公事,而是拿了一本半旧的史书。 翻到的,正是景运年间,书上的字迹都已经不再鲜亮了,想来是有人时时翻阅的原因。 世家不得安稳,那些升斗小民,却在劳累一天之后,安然如梦。 商帝让人处理了那姬妾之后,禀退宫人,回到寝宫,一人坐在大大的龙床上,枯坐半夜,最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连晋认真看了一遍那段历史,合上书,认真的放好。 叫了属下进来。 “既然楚帝已经半死不活了,派人去,让他再病重一些,最好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要让他这么快死了。” “是。” 既然楚帝病重一次,几位皇子就按捺不住了,那本太子就助你们一把,到要看看,你们谁能争得那太子之位。 想到近日收到的情报,连晋倒是对谢家那位年轻的少家主很是好奇,谢灵啊谢灵,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见面,本太子倒是很想和你面对面下一盘棋。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任性 翌日早上,果然没有宫里人来接,天沉等人一同用过早饭,继续去查姜妃死因。 安稳了许久的陵王府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惹得最近一直克制自己的陵王,发了好大的脾气。 原来那信上写明,十皇子谋逆当夜,那两张圣旨,是烨王捣鬼,那张给陵王的圣旨,是烨王伪造,为的就是把陵王逼上绝路。 谁知最后事态发展偏离了所有人的计划,但是父皇还是对自己起了戒心,一直是防备自己,原来都是那个好大哥在策划。 “烨王啊烨王,你还真是个好大哥,不动声色,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件事的受益者,也就那几个,大家不过是被他平日的君子外衣蒙蔽了而已。 原来一个个都长了一副骗人的样子,却都不敢出来正面相抗。 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烧了这封信,说是匿名信,其实里面的字迹,丝毫没有伪装,是那个好九弟的字迹,也对,他寻求烨王的庇护,这些机密他知道也不奇怪,只是他为何要把这个告诉自己。 想了一想,心中烦躁又起,将书信收起,唤来外面的人进来伺候,自己喝了两杯茶水,才压下火气。 “主子,皇后娘娘传话说,让主子一早入宫一趟。” “知道了,把前日寻的滋补圣品装好,等会儿一并带上。” 那人忙领命出去准备了。 入宫自然是要先去向皇帝请安,不过有人已经早到了。 那人满脸的笑,好似与世无争,“三哥。” 陵王一看他这个样子,越发肯定是他写的信,“端王来的早啊。” “我整日无事,自然来的早,三哥事忙,日后可能会更忙,不过三哥是能者多劳。” 陵王看了他一眼,却见这个九弟自己有些看不懂了,也许是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些兄弟吧。 皇帝见他们一早来向自己请安,也是开怀,笑道,“你们兄弟有心,你知道你三哥”事忙,就不要和他贫嘴了,老三,这些日子做的不错,等寿宴过了,朕会好好的奖赏你。” “多谢父皇。” 二人陪皇帝闲聊一会儿,皇帝面带疲色,陵王只觉父皇的身体,似乎是再难补回了,昔日威严无双的人,如今也已经垂垂老矣。 出了寝宫,陵王问道,“你为背叛自己的靠山。” “因为他是个伪君子啊,其它的原因,三哥去见皇后娘娘,自然就知道了。” “你想求什么?” 端王闻言,侧头向远方眺望,“我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和谁争什么,我也想任性一次啊,不考虑后路的任性一次。” 陵王在一旁不置可否,郑妃想要从根子上毁掉端王的计划,如今看来很是成功,他既没有锐气魄力,也没有凭依,永远也不可能和老十争,只是老十最先败了。 二人分别,陵王带人径直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早就命人准备了陵王素日爱吃的早点,和义宁一起在永安宫宫里等着。 陵王一进门,看到母亲和妹妹等着自己用膳,心中一暖。 “母后,你们不用等着儿臣的,儿臣还要先向父皇请安,你们等久了饿着了可怎么好。” 皇后笑道,“你又不常来,偶尔一次罢了,我就是想和你们一同用膳,自从你成年开府,我们少有单独在一起用膳的时候。” 义宁也道,“等哥哥也是应该的。” 陵王很是高兴,手一抬,后面跟着的人忙识趣的把东西呈上来。 “前日他们寻了些滋补圣品,今日顺便给母后带来了。” 皇后自然是不缺这些,不过亲儿子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最珍贵的东西。 “有心了,你这些日子忙,还要抽空做这些,先来用膳吧,我今日一早做了你最喜欢的金丝饺,饿了吧。” 陵王走到桌前坐下,“我早上没有用膳,就等着到母后宫中吃个饱呢。” 皇后被哄的乐呵呵,命人都退下,母子三人单独用膳,也可说说体己话。 “母后,你也太偏心了,义宁还是病人呢,你都没有做我爱吃的。” 不待皇后说话,陵王伸出指头敲了她一下,“小没良心的,这如意糕,玉须面,不都是你爱吃的,还伤母后的心。” 义宁揉揉脑袋,“哥哥你还记得啊,你都好久没陪义宁用膳了。” “我怎么不记得,不是饿了,还不快吃,一会儿都凉了。” 皇后看着他们兄妹,心中十分的满足,做母亲的,那个不想自己的儿女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可惜这也只是一时三刻,出了这道门,又有无数道暗箭等着。 三人默契的享受着团聚的时光,细细品味着每一道美食。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算是用完早饭,皇后命人撤下饭食,整理仪容,又恢复了皇后的雍容华贵,好像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也不会将一个母亲的样子展露出来。 义宁瞥了瞥自己的哥哥,发现他也是很快恢复了王爷的威仪,仿佛在禁闭的门打开的一刻,就有万千目光注视着。 她不由得直了直身子,脸上高兴的笑,也收了起来。 陵王喝了几口热茶,“听说义宁身体不适?” 义宁不知怎么答话,只是自己母后好像不想在哥哥面前隐瞒什么,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此事本来不想告诉你,让你分心,只是这丫头铁了心一样,你帮我说说她。” 陵王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是真的喜欢暮天沉?” 义宁以为他要替自己说话,忙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陵王心中一叹,“你还是忘了他吧,他不是你的良配。 义宁只觉得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为什么?” “你是公主,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你,所以家世再好的人,也还是高攀了,所以我不是因为看不起他的出身,而是你们真的不合适,你自小受尽呵护,他那样的粗人,怎会好好待你。” 义宁忙道,“我不怕,若是他不愿留在京城,我愿意随他浪迹天涯,陪他一起去做他喜欢的事,惩奸除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觉得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皇后道,“你就想要舍下我和你哥哥,跟别的人远走高飞吗?” 陵王止住皇后的话头,免得她们再针锋相对。 看来不把话挑明,义宁是钻在牛角尖不肯出来了,“那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喜欢暮天沉,还是喜欢他所谓自在的生活,喜欢他能够带你逃离这个在你看来无情无趣的宫城呢?” 义宁一愣,当她见到暮天沉的时候,的确是欣喜的,在母后她们反对的时候,心中有一丝反抗的激动。 皇后道,“你索性把话说清楚,不要让她再心存幻想了。” 陵王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妹妹除了小时候和谢姊颜闹着玩了几回,吃了点亏,这些年一直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想要她直接放弃,没有那么容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严词拒绝你。” “因为我们还没有好好相处过,他把我当陌生人。” 陵王摇摇头,道,“他说自己有心上人,你相信吗?” 义宁狠狠的摇了摇头。 “他这样的人,是不屑于骗人的,他说有心上人,就不会骗你。” 义宁知道他要说什么了,鼻子酸酸的,低着头,不说话。 “他身边有一个与他志同道合,同行两年的女子,他之所以不肯说明,就是要护着她,他对你冷情冷心,却将另一个放在心尖尖上,你觉得会是你的良配吗?” 却见义宁,抬起头,眼泪汪汪,认真的看着陵王,“哥哥,我有哪一点不如谢姊颜。” 陵王叹了一声,“你没有不如她,她是她,你是你,你何必为了一个见了几面的男子,如此放低自己呢?在我和母后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皇后看了心里也难受,人人都以为,这世上,没有权势得不到的东西,却不明白权势就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那暮天沉,明显就是一块顽石,除了他在乎的东西,其它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哪怕是公主,若是强求他们在一起,日后痛苦一生的,还是义宁。 陵王见她如此,硬下心肠,不安慰她,直接与皇后说起别的事。 “老九写了一封信,向我告密,说是当日册封我为太子的圣旨,是烨王明日伪造的。” 皇后却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不是没可能,皇家子弟,没有谁是真的正人君子。” 义宁听了,在一旁呆呆的,连大皇兄也参与进来了吗?当日的情形那么凶险,原来也有大皇兄的一份。 这是第一次皇后二人商议事情不避义宁。 他们觉得有必要让义宁体会一下人心险恶了。 “那老九为何会向我告密。” 皇后淡淡道,“因为他查到,他生母姜妃,是为元后南氏所害。” 陵王抬眼与皇后对视,明白此事母后肯定有份。 略微一想,就知道母后此举的深意,让烨王和端王去斗,让父皇看看他的好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义宁呆呆的在一旁听着自己母后和哥哥说一些从未听过的机密。 元后去世多年,宫中仍有贤名,她真的会做这样的事吗? “原来是想挑拨我,去对付烨王,如此拙劣,倒也真是不顾后果的任性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泾渭 义宁只觉得一时之间,自己眼中贤明的大皇兄,温润的九皇兄,原来都还有另一面。 心中突然明白了母后和哥哥的用意,他们恐怕已经觉得保护不了自己,所以说这些机密,再也不回避自己,只是想自己明白人心险恶,保护自己。 用心想一想,哥哥顾念母后身体,常常让人不断的收集对她身体有益的圣品,隔三差五的就送入宫来,母后每次都抱怨他太过费神,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而自己,只能让母后和哥哥头疼。 在旁人眼中,哥哥脾气不好,喜怒不定,其实他只是不想与人虚与委蛇,那些不诚心的人,直接吓走就好,比起其它皇兄,哥哥更加坦荡。 皇后二人此时也不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义宁应该长大了,否则就要成为人家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棋子了。 “端王的事,他曾经来求过我,想来我没有顺他心意的动手,他有些等不及了,所以写信给你,挑拨你和烨王,但是现在大家明里暗里都盯着你,要挽回你父皇的心,必须要忍耐,你切莫被他所利用。” 陵王笑道,“微末伎俩,还算计不了我,我会小心的,就让他先去和烨王碰一碰好了。” 义宁在一旁小声道,“母后,姜妃真的是为元后所害吗?”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谁还记得清是不是这样,但是是不是元后所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端王认定了此事。” 义宁皱起秀气的眉头,“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猜测,手足相残,九皇兄也太莽撞了。” 陵王意味深长道,“他不是莽撞,而是不甘心。” 义宁有些不明白,只是母后他们说的话,自己总是半懂不懂,还是不惹他们烦了。 皇帝宫中,琼妃寸步不离的照顾着皇帝,此刻琼妃正给皇帝捏着头,替他缓解疲劳。 有个内侍跪于殿中,“陵王殿下在永安宫同皇后娘娘和义宁公主用了早膳,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前后一个时辰,便急匆匆出宫了,面色如常,没什么不对之处。” “朕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磕了头,退了出去。 琼妃道,“陵王孝顺,与皇后娘娘叙叙天伦,也没什么,陛下不必顾虑。” “皇后让人带话让陵王进来,朕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为了昨天的事,皇后是要与朕作对到底了。” “皇后娘娘与您的想法不同,好好商谈就是,何必都弄得上火,公主还小,陛下进来身体虚弱,还是先放一放吧。” 皇帝的头,没有一时松快的,他倒是想放一放,松一松,只是如今的状况,那里还能懈怠。 自从那夜之后,自己的头疾,再也没有好过,司卿月说是蛊毒伤及精神,需要静养配合药物,只是那里静得了,不过是吃药抑制着罢了。 想到这里,皇帝又叫来一个内侍,“你去问问虚渺道长,他的药如何了。” “奴才这就去。” 琼妃劝道,“有神医帮着调理,陛下何必去追求什么仙丹神丹的呢?” “朕的病情虽然没有恶化,有一丝丝的好转,只是如今的状态,一想事情就头痛欲裂,那里管得了事,让道长为我炼制一些仙丹,必要的时候吃一颗,免得朕成了无用之人。” 琼妃心下难过,在中毒之前,陛下还仿若中年,只从中毒之后,身体似乎突然跳到了老年状态,再难补回了,陛下心中想必也是痛苦万分。 “那陛下可要少吃些,世上哪有仙丹,总是要消耗元气的,不到必要的时候,可不能吃。” 皇帝捉住她的手,笑道,“有你给我管着,我怎么会吃多了,等药好了,就交给你保管。” 琼妃也笑道,“那臣妾不就成了个管家婆?” “哈哈哈,这个妙,管家婆,也给你找个事情做。” 一番笑闹,皇帝心里总算:开阔了些。 只是琼妃心中隐隐担忧,陛下对丹药,似乎有些过了,下次神医入宫把脉的时候,还是悄悄提醒一下吧。 端王回到府中,心腹有些不解,“殿下既然要写匿名信,为何不抹除痕迹?” “陵王看似狂傲,实则是个很小心的人,又多疑,抹除痕迹之后,他不会相信的。” “那陵王殿下如此多疑小心,又怎么会对烨王轻易出手。” 端王道,“我只是给他一个出手的理由罢了,他的心里,早就没有什么兄友弟恭了。” 那人见他神色倦怠,便不再多问。 端王心中默默思量,烨王在众兄弟心中,还是有些威信的,陵王虽然骄傲,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服他,如今打破了烨王往日的形象,陵王就能下定决心对付烨王。 再说,像陵王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被人所蒙蔽,陵王往日对烨王多有尊重,下手更会狠毒数倍。 陵王回府之后,还是觉得有股戾气萦绕于怀,处处不顺心。 耐着性子,处理事务到午时,坐上马车去了一处酒楼。 今日郑昆在酒楼为姜瑜设接风宴,姜瑜心知这只是个幌子,只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今日就说清楚吧。 主要人物陵王还没到,郑昆先与姜瑜聊聊。 姜瑜投靠谢灵,后来假死替谢灵办事,回来之后直接向襄阳候府提亲,关键是父亲还直接答应了,其中必有猫腻,如今到要看看,姜瑜这个背信弃义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姜兄,你近来真是春风得意啊,仕途一片坦途,还与我娴妹定亲,难怪你要假死了。” “郑兄言重了,姜瑜自己的选择,心里有数,自知如今表面看起来如意顺遂,背地里其实如临深渊,还请郑兄不要见怪。” 郑昆见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有气,不说什么朋友义气,就说利益,姜瑜促成了谢,姜,郑三家的联合,但自己却是支持陵王,这样来看,自己的选择和家族的选择,背道而驰,自己早晚会沦为弃子。 二人相顾无言,郑昆一肚子愤懑,却狠狠克制着自己,等会儿殿下来了,或许有挽回的办法,若是能将姜瑜拉拢回来,设计反将一军,那谢家必然也伤元气。 陵王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以前他二人惯于斗嘴的,如今已经是无话可谈了。 他二人立马起身行礼,陵王见姜瑜如往日一般恭谨有礼,神色却是淡淡,心知他心意已变。 “起来吧,不必多礼。” 三人落座,姜瑜还是有些许不自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是背叛了陵王,他生气对自己出手,也是应该的。 陵王道,“本王今日不是来劝你的,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姜瑜道,“能答的,姜瑜自然不会瞒骗殿下。” 只听郑昆在一旁用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推算推算,你在本王提出要娶郑娴那段时间,投向了谢灵吧。” 姜瑜知道这些日子陵王肯定把这些事查了个遍,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便点了点头,“没错。” “查奸细一事,珺王也有插手,当时谢灵与珺王,已经勾结到了一起,你也随之投向了珺王,是也不是。” “是。” 陵王挑眉,不怒自威,“那你是认为本王不如珺王,还是说本王在你看来,会输。” 姜瑜想了片刻,“姜瑜只求一条能发挥作用的仕途,和所爱郑娴一人。” “你的意思是本王没有给你该有的位置,耽误于你。” “殿下却有过人之处,只是姜瑜性情与殿下有不合之处,难以调和,姜瑜于殿下不过是一介书生,有或没有,影响不大,只是姜瑜有自己所求,所以,负了殿下,姜瑜知罪。” “郑娴为你所爱?” “是,姜瑜本来是想在殿下处求个前程,然后去求娶郑娴,可惜天不遂人愿。” 郑昆忍不住插嘴道,“那你为何不跟我和殿下说。” 姜瑜轻笑一声,“说了又能如何,莫非你们还会成全我不成,郑世子何时真正把姜瑜看在眼里过,殿下的脾气,你难道不知?谁敢与殿下抢人。” 陵王冷声道,“你如今不是抢成功了吗?” 郑昆也道,“那谢灵居然能给你这么大的胆量,只怕你是被人利用还不自知吧。” “那说明姜瑜还有价值。” 郑昆还要说些什么,陵王制止了他。 “本王问你,你如今是铁了心要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本王?” 姜瑜沉吟片刻,行大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陵王看他神色坚定,就算之前没有重用他,也是将他当作了亲信,没想到他会如此背信弃义,不过人心难测,都是正常之事罢了,五弟啊五弟,你还真是厉害。 看他一眼,不愿再多说,起身走了出去,连口茶都没喝。 郑昆见状,忙要追上,又回身道,“姜瑜,当日你病死的消息传来,满京城有几个挂念你的,我与殿下还难过许久,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日后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 姜瑜起身,呆立许久,虽然难受,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现在大家泾渭分明,不用再隐藏什么了。 郑昆追上陵王,在一旁劝道,“殿下不要难过,姜瑜迟早会自食苦果的,谢灵他们又能多信任他,日后想法子弄死他就是了。” 陵王道,“如今的状况,你还要不顾家族的选择,追随本王吗?” 第二百七十章 交换 郑昆道,“那是自然,郑昆愿意永远追随殿下,我相信殿下,相信自己的选择。” 陵王心中好受许多。 郑昆又靠近一些,小声道,“我知道殿下近日心情郁结,特意寻了几个尤物,已经派人送到別庄了,殿下记得去放松放松。” 达官贵人中也有许多人好男风,非是取向问题,只是不管男女,在他们心中,只是玩物。 陵王私下也好这些玩意儿,郑昆自然投其所好,寻了十六七岁容貌出众的少年,给陵王泄火。 听他所言,郑昆的确有些像是书上写的魅惑君王的佞臣,只是这样的人,却忠心不移,陵王心中只觉更是讽刺。 “这些都是小事,你不用费心思在这些上面,从现在开始,你家族对你的态度就已经变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郑昆喜道,“多些殿下关怀,我向来和那个自以为是的父亲不和,我倒要看看,不靠他最引以为豪的襄阳候府,我到底能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我会证明我没错。” 权利斗争越发激烈,朋友之义,父子亲情,显得越发渺小。 陵王如今自然是没心思去宠幸那些少年,他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 “上次那道封我为太子的圣旨,是烨王伪造的。” 郑昆倒是真的震惊,“什么?烨王?他这是?” “坐山观虎斗,还要挑拨的两只虎不死不休。” 郑昆皱着眉头,他知道陵王不会无的放矢,说是烨王就是烨王,自家殿下虽然与烨王作对了数年。 但在殿下心中,烨王仍然是个值得尊敬的大哥,至少二人是光明正大的对手,只是如今看来,也只是我妄想。 “那殿下打算如何?” 陵王靠在马车壁上,“此时是端王向本王告密,母后说他是想利用我向烨王报元后害姜妃之仇,让本王先不要理会,但是我觉得母后在中间一定参与了什么。” 郑昆却没有第一时间就说话,这里面的信息太多了,这些皇子都怎么了?突然就互相红了眼了? “你怎么不说话?照你的性子,应该气的直接想报复回去才对。” “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姜瑜叛变,无人压着我的脾气,我自然要自己克制些,不能太冲动,免得影响了殿下的判断,烨王端王都是皇子,想要对付他们,也不是说对付就对付了的,殿下莫要着急,回府找谋士们再商议商议。” 说完,抬眼看见陵王看着自己,眼神深邃。 “怎么了?殿下,我说的不对吗?我一向不擅这些,殿下不要见怪。” 陵王摇摇头,“难为你了,你今日既然不负我,他日本王定然不会负你,你也不须太过压制自己,很多时候你说的话,自有一番道理,不需要学谁。” 郑昆明白他是体谅自己,陵王如今的处境也不容易,“是。” “你觉得,本王要不要对烨王出手。” 郑昆神色狠厉道,“虎落平阳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被人陷害后还不敢还手不成。” “本王也是这样想,大家都想求个暂时的安稳,本王却不惯他们。” “只是,端王是否已经料定了殿下一定会忍不住向烨王动手,若是他也想让殿下与烨王斗个你死我活,他又向烨王告密怎么办。” 陵王道,“他想置身事外,不可能,姜妃之死定有蹊跷,本王就要在事情变化之前,让端王与烨王斗起来,到时就算端王查出姜妃不是元后所害,也不能抽身而去。” “如此的话,娘娘为何不把话跟你说清楚?” “母后想必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让我出手,引起父皇的不满吧。” 郑昆突然提起一事,“听说昨夜陛下下令请暮天沉做义宁公主的教习,难道陛下有意暮天沉做驸马?” 陵王沉吟片刻,“义宁已经装病把此事略过去了,不过本王看她的确心仪暮天沉,只是不能不顾她的名声。” 郑昆神色黯淡,还是问道,“那殿下与娘娘如何考虑?” “母后自然不会同意,本王观暮天沉也非义宁良配,我们好好劝谏,她总会死心的,本王知道你喜欢义宁,但是也不能逼迫与于她,本王心中希望她幸福, 我们所谋之事,多有凶险,在事成之前,本王不会把她托付给任何人,若是日后,我们没有成功,凭大家对她的宠爱,谁也不会亏待于她。” 郑昆道,“我都明白,只要公主一日未嫁他人,我一定会对她好,等她看到我的那一日。” 陵王摇摇头,怎么自己身边尽是些痴男怨女。 “不管我日后能不能娶到公主为妻,我都会一直效忠殿下。” 二人回王府与谋士们商议事情。 午后天热,义宁让人做了几分新奇甜品刚,一份打发人送给皇后。 有让人带了两份义宁带着一起却皇帝寝宫。 皇帝和琼妃刚刚用完午膳。 “父皇,义宁给你送甜品来了。” “你这丫头,昨日不是不舒服,怎么还乱跑,让人送来就是了。” 义宁走到旁边,亲自把甜品端到桌上,笑道,“那是昨日有些累了,母后给我做了好吃的,我已经好了,父皇日日服药,想必嘴巴里面很苦吧,昨日我在外面看到这甜品不错,特地让我宫里的人去学的。” “你有心了,不过那长公主你派人去问候了没有。” 义宁吐吐舌头,“还没有,早上和母后他们用完早膳,就鼓捣这些东西来着,忘记了。” 皇帝道,“你这个迷糊,人家可是上宾刚,你怎么如此怠慢。” “没事,有南祺陪着呢,听说他们很谈得来,他既然帮我揽了这差事,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的。” “你啊,尽找借口。” 琼妃道,“公主还小,陛下就不要责怪了。” 皇帝作愁容道,“你三哥接待使臣,忙的不得了,朕让你替他陪陪长公主,你都不愿意啊,咱们楚国与商国晋国关系紧张,和秦国算是同仇敌忾,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好啦,我等会儿就去驿馆,父皇还是尝尝甜品吧,琼妃娘娘您也尝尝。” 琼妃笑道,“我也有份啊,今日是沾了陛下的光了。” “娘娘每日尽心照料父皇,我只能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皇帝道,“朕有你这些心意就够了,不需要你特地做些什么。” 两份甜品却又有不同,一份老远就感觉冒着凉气,一份与平常的没什么不同。 “父皇服药,不能贪凉,就吃没有冰镇的就好了。” 要是两份都一样就罢了,一份冒着凉气,一看就很解暑,偏偏却不能喝,多难受。 近日服药,嘴巴里面确实没味儿,神医又嘱咐要忌口,琼妃又盯的紧,不让他吃那些不合适的东西,更是难过,这甜品勾起了皇帝的馋虫。 “你看天这么热,吃一点儿没事的,甜品要镇一镇才好喝,不然不是辜负了义宁的心意?” 义宁撅着嘴道,“父皇听话,这样我就多去找些好吃又无害的东西孝敬您。” 皇帝在孩子面前也不能表现的太过馋嘴,只能妥协。 琼妃笑道,“还是公主有办法,陛下这几日说着嘴里没味,不肯用膳呢。” 皇帝埋怨道,“饭菜都没有味道,怎么吃。” 侧头看到义宁眼巴巴想看着自己二人,“你这是怎么了?” “义宁在看,父皇和琼妃娘娘相处,有时候和民间普通恩爱夫妻一样呢,很有意思。” 琼妃被她一说,面上有些羞怯,本来觉得没什么,被小孩子说破,似乎真的是这样。 皇帝笑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叫恩爱?” “你们看对方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皇帝与琼妃相视一笑,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的话罢了,他们怎么可能像民间夫妻。 义宁看着看着,又有些黯然。 皇帝见状,突然道,“义宁,这个世上,想要什么东西,是要用另外的东西去换的,所以你想得到一件东西,失去另一件东西,是正常的。” 义宁有些不懂,懵懵的看着他。 “比如感情。” 义宁突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昨晚她装病逃避父皇的安排,父皇都清楚,只是他没有追究,只是父皇到底想表达什么。 皇帝道,“你好好想一想,总会明白的,想要的东西只能你自己去争取。” “义宁会好好想的,那义宁先不打扰父皇休息了,我准备准备,出宫去陪长公主。” “去吧,别太累了。” 琼妃道,“我送送公主。” 皇帝没有反对。 二人向寝宫外走起。 “琼妃娘娘,你说父皇是什么意思?” 琼妃眼神闪烁,“大概是让你不要放弃暮天沉吧。” “那他说得到和失去是什么意思?” “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不惜拿其它东西去换,只是公主,有时候的路,走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您还是听皇后娘娘的吧,娘娘不会害你的。” “那父皇会害我吗?” 琼妃心惊,侧头看了看义宁脸上不解的神色,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陛下和娘娘考虑事情的角度是不同的,陛下已经习惯了唯吾独尊,但是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他们虽然都无意伤害公主,但是无意之间总会偏离原来的目的。” “谢谢琼妃娘娘,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你快回去陪父皇吧。” 琼妃目送她出宫,心中叹息,一道甜品,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选妃 自入宫以来,除了陛下,真心对自己好的,也只有这个尚且还单纯的小公主了。 琼妃定定心神,回到寝宫中。 皇帝道,“你也不看好义宁和暮天沉?” 琼妃心知陛下虽然看似支持义宁,实则大部分是自己的私心,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道,“不是一路人,硬凑到一起,到时候痛苦的,只会是女子罢了。” 比如她自己,因为出身太低,就算有陛下宠爱,还是得不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义宁虽然出身高,若是听了陛下的,用了手段嫁给暮天沉,像那样的男子,永远也不会接纳她。 皇帝听了若有所思,琼妃也不再纠缠此事。 “公主年纪小,慢慢选选就是,陵王殿下和端王殿下都还没有正妃,诸位皇子又是子嗣淡泊,不如先帮皇子们选妃吧。” 皇帝一想,也是,烨王府上只有皇长孙,陵王府上有一个小郡主,珺王还没有子嗣,端王还没娶妃,若不是琼妃提醒,孩子们的大事都都给忘了。 “还是你细心,他们也不知道提一提,那就张罗张罗,先给陵王选个继王妃,端王也先娶正妃,珺王还没有子嗣,给他挑个侧妃,选两个妾氏,子嗣之事,很是重要。” 琼妃道,“那陛下这就亲自下旨,让皇后娘娘筹备吧。” 皇帝想了一想,“为人母者,自然是有私心的,她一颗心都挂在陵王身上,别人她可顾不上,如今南妃也加封了,让她协助皇后去办吧,这些事太繁琐,你就陪着朕就好。” “那正好,臣妾偷个懒。” “就在寿宴之后吧,免得各种宴凑到一起,手忙脚乱的。” 琼妃道,“如此甚好,让大家都准备准备。” 圣旨很快就送到皇后宫里,皇帝想起给陵王选妃,皇后还是很高兴的,但是还得搭上其它两个,还有南妃也插一脚。 心腹见皇后不悦,便劝道,“陛下也是怕皇后一个人为三位王爷选妃太过劳累,南妃也是老人了,倒是有这个资格,那琼妃受宠,不也没有资格吗。” 皇后头疼的揉揉眉心,“权当如此吧,想太多,累的只是自己,还好义宁的事先搁下了。” “不如就把珺王端王的事,推给南妃算了,娘娘好好给陵王殿下选个正妃,殿下膝下只有一个郡主,也太单薄了些。” 皇后道,“陛下就是怕我只顾陵王,才派了个南妃来,本宫若是这样对他们,岂不是落下话柄,本宫宁愿累一些,忍着些,也不能拖累了陵王。” “只是,您的身体。” “明面上不出错就是了,不过是两个普通皇子,不用太过在意。” 那心腹小心翼翼道,“那珺王。” “珺王又如何,陛下一日没发话,他就没有资格,不过是给他挑个正妃,再赐几个侧妃罢了。” “娘娘,既然南妃也领了这旨,咱们不如就给珺王按照挑正妃的资格给他挑一挑吧。” 皇后的手一顿,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只要稍稍安排,说这个是南妃的意思,那珺王就会被人当作恃宠而骄,就算陛下不处置,给他府里送一个和正妃差不多的侧妃,他府里也不得安稳。 “这个主意不错,赏。”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抬抬手让她下去,一个人想一想,这次对付其它人,只是次要的,给陵王选个好正妃才最重要,不知道陵王自己有没有中意的。 义宁满腹心事的去了驿馆,长公主正与南祺在饮茶。 互相见礼之后,长公主邀她坐下。 见她无精打采,长公主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 义宁想到她的身份,想来她也不会跟别人乱说,看了一眼南祺,还是开口道,“我有一样很喜欢的东西,但是他不属于我,我应该利用我的身份地位,去把他抢过来吗?” 长公主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但是显然她现在很迷茫,便道,“一件普通的东西,你身为公主,只要招招手,就有人送到你面前, 但是能夺走东西,夺不走东西的意义,你现在还小,有父母兄长爱护,但是身为公主,除了尊贵,身上仍然有责任在,你总有一天会发现,人必须学会克制自己。” 义宁道,“我不懂,不过我知道长公主一定很辛苦,我就不说这些事烦你了。” “倒也不是,我是姐姐,自小要学着保护弟弟,从不敢太过任性,如今就算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不敢放纵。” 南祺忙道,“外面风光正好,咱们别在这干聊了,义宁你平日也少出宫,今日我就带你们一起去玩儿一玩儿。” 义宁打起精神,“好啊,有什么好去处,你可不许藏私。” 南祺道,“讨佳人欢心的好机会,我怎么会藏私。” 长公主与义宁同乘一车。 “长公主,你觉得南祺这个人怎么样?” “南世子博览群书,谈吐风雅,见识广博,有世家之风,是翩翩佳公子。” 义宁闻言,拍拍胸口,“那就好了,看来长公主还是不讨厌他了,有他陪你,不算怠慢。” 长公主笑道,“虽然我是客人,但也不需要日日有人陪着的。” “反正南祺在京里也是闲着,陪陪长公主这个佳人也好,便宜他了。” 长公主掀开帘子,看了看骑马护在马车一边的南祺,低声道,“只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身为将帅之子,身受重伤,武功全失,意气也失了一半。 “这样的俊才,只能留在京中打马观花。” 义宁也叹了口气道,“烨王兄他们也很欣赏他,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只能给他挂个闲职,云南王在外领兵,他也只能留下了。” “公主果然冰雪聪慧。” “可惜没人帮得了他,或许他只能一直困在这里吧。” 南祺自然不知道两位姑娘十分惋惜于他,只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人生,既然改变不了,就做好自己就行,总会有机会的。 一行人出了城,去了一所别院,这个别院很大,后面有一片平地。 看匾额,应该是南祺家里的别院。 房屋虽然算是精致,但也在这京郊也无甚出彩之处。 但南祺既然夸下海口了,也不会就这么简单。 径直带着大家转了几个弯,一条石板路,通往别院后面的平原。 穿过茂盛的槐树林,眼前突然开阔。 被别院挡住的,尽然是万紫千红。 时值七月,正值百花开放,清风送来茉莉清香,眼前越是一片紫红的紫薇。 真的是一片花海,不想宫中摆放的精致盆景,而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一片。 路旁的夹竹桃,也开的正热闹。 那花海直延伸到很远的山脚下。 两位姑娘自然是十分的喜欢,那些人都喜欢附庸风雅,喜欢所谓精致的东西,一旦见了这样不加修饰的自然之美,自然是震撼。 两位在这里流连许久,在紫藤搭的花架下面,坐下,有人忙送来了应季的花茶。 义宁二人的眼光还是流连在花海中。 义宁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果然闲一点儿还是有好处的,是不是准备讨那家姑娘欢心。” 南祺瞪她一眼,“想什么呢,这不是我弄得,是我哪粗人父王让人为我母妃种的,怕别人天天跑来看,还特意盖了一所别院挡着,只给我母妃看。” 长公主笑道,“所谓铁汉柔情,云南王骁勇善战,没想到在讨夫人欢心一道,也有如此心思。” 南祺道,“可惜我母亲也只看了一季,他们就去了边关,这几座山上,春日的桃花,夏日的牡丹紫薇,秋日的金菊,冬季的红梅,四季皆有花开,但还是等不到它的主人。” 长公主劝道,“平安最是重要,再说有南世子替令堂欣赏,也不负这万紫千红了。” 南祺道,“也是,这个季节,紫薇开的最好,我们穿过紫薇林,到了山脚下,还有一片荷塘,可以泛舟,山坡上的桃应当也熟了,值得一观。” 义宁道,“那么远,长公主走的了吗?” 南祺道,“长公主可会骑马?不如让他们牵马来,我们骑马过去。” 长公主道,“也好。” 南祺叫人来吩咐道,“去牵马来,找两匹温顺的母马,再做些新鲜应景的点心等会儿送到湖边,酒窖里的果酒,开两坛来。” 长公主笑道,“世子想的周到,” 有此美景,几人自当撇开各自心事畅游。 陛下要给几位殿下选妃的消息,从宫里传了出来。 京里又沸腾了,看陛下的架势,也不会只选几个正妃,众位王爷子嗣单薄,这次一定是一次大选。 许多人家都动了心思,书信也传到各个州郡。 虽然有的人的身份不足以当正妃,但是只要攀上王府,那好处自然源源不断。 皇后正看着京里最好的那几家女儿的名册,要选,就要选最好的。 刚刚看了几个,外面人进来禀报,“娘娘,南妃来请安。” 皇后看了看手中名册,道,“请她进来吧。”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道,“你来的正好,我正为陛下的旨意忧心呢,珺王无子,你也要好好替他挑选。” “娘娘严重了,臣妾也只是打个下手,珺王只是选侧妃,不必太过重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泛舟 “都是选妃,怎么能独独不重视他,陛下把这桩事交给我们,那就要让他们都满意。” 南妃忙道,“娘娘说的是,臣妾不堪重用,连这个都弄不清楚。” 皇后将名册递给南妃道,“你如今也晋封为贵妃了,也躲不了清闲,宫里人少了,本宫能指的上的,也没几个,这几家的闺秀,本宫看着不错,你看看,有没有合意的指给珺王。” 南妃恭谨接下,翻开名册一看,暗暗心惊,皇后果然没安好心,这些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家族,珺王不是嫡子,又不甚宠爱,就算是珺王妃的母族,也只是勉强入了一流,若是一时得意忘形,选了个如此出身的侧妃,那日后的日子,想必难安。 南妃虽然只是云南王府庶女,但王府宽厚,庶女也是见过世面的,元后又曾经将她待在身边许多年的,眼界自然不低。 “皇后娘娘厚爱,只是珺王非嫡非长,还是让陵王先选吧,不能乱了长幼次序。” 皇后也不再劝,只是与旁边端茶的宫女,目光相接了一瞬。 “既然陛下指定在寿宴之后再办一场宴会,给皇子们选妃,这些日子你先看看各家闺秀的名录,整理一番,大家心里先有个数。” “是。” “陛下寿宴将近,本宫也会更忙碌,趁这几日,你得了空多来永安宫,我们商议商议宫晏事宜。” “臣妾定然勤勉,免得误了皇后娘娘的事。” 南妃虽然已经被赐为贵妃,但在皇后面前,依旧不敢造次,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这些年伏低做小惯了,也没什么。 皇后命人取了许多名册与她,南妃识相的告辞。 南祺一行人策马花海中,小道两旁种的是合欢花,满树毛茸茸,微风送来茉莉清香,义宁心里终于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 长公主在心中暗暗赞叹,直玩了半个多时辰,南祺怕她们太累,便带路到了山脚下的湖边。 小舟,案几早已备好,南祺吩咐的东西,也已经摆好了。 这样细心有礼,又不带讨好意味,长公主对他渐有好感,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或许是离开了秦国,心情放松了些,只是二人没有可能,就权当互相欣赏吧。 荷花开的正好,三人上了小船,船头一个撑船的船夫,还有一个准备吃食的厨娘。 那些护卫,也上了一旁的四艘小船,不远不近的跟着。 义宁抱怨道,“这里风景独好,就是这些人太过煞风景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无视就好了,一时任性,后果可能很严重。” 南祺给她们斟了果酒,“越是煞风景,越是要让他们跟着,让义宁公主好好熏陶熏陶他们。” 义宁见他们一唱一和,也不再计较,只道,“宫里也有荷塘小舟,只是与这里不同。” “是公主心境不同了,宫中景色也是美不胜收。” 南祺也不搭话,随手摘下划过自己衣襟的一朵莲蓬,取了莲子。 “味道不错,公主就不要再计较那些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了。” 长公主也有样学样,摘了几朵,吃了几颗便不再多吃。 也许是水土好,这里的荷花莲蓬长的十分好。 只义宁还是小孩子心性,贪多探新鲜,刚摘了这朵,有看到那边又更大的,忙着指挥船夫撑船去了。 南祺与长公主边品酒,边低声交谈,十分惬意。 不一会儿,船里堆了许多莲蓬,长公主忙制止道,“公主不要再摘了,再摘我们就没地方待了。” 南祺旁边倒是堆了一小堆去了子的空莲藕,想来是自家的,也不客气,“别忙了,尝尝这些点心,可是庄子上独有的方子。” 义宁才安稳坐下。 长公主指着一堆莲蓬道,“这些怎么办呢?” 南祺道,“不如都剥开了,等会儿煮莲子汤,清火解暑。” 长公主点点头。 南祺又招呼几家的护卫,“各位不要客气,莲子随便采些。” 说完,半靠在船身上,慵懒的撑着身子,自己动起手来,把一颗颗白嫩的莲子剥出来,放在盘子里。 长公主也跟着动起手来,只是义宁剥了两下,就不剥了。 看到厨娘用一根小鱼竿在钓鱼,忙又去看了。 二人看了摇摇头,“方才还说别人煞风景,你看看,她哪有心思看风景。” 长公主道,“义宁公主是皇族中少有的天真烂漫,虽然任性些,也是身处高位所致,不掩其可爱。” “义宁,听到没有,长公主在夸你呐。” 义宁道,“自然是听到了,长公主姐姐最好了,哪像你,老跟我作对。” “谁让你笨了。” 义宁反驳道,“明明就是你从小帮着谢姊颜,现在还说我,说到底咱俩还有一点点八竿子才打着的亲戚关系。” 南祺见长公主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只道,“谁让你小时候没没人家长的好看。” “你说什么?我要让烨王兄收拾你。” 南祺对长公主委屈道,“看吧,就是任性,连实话都不让人说。” 正说着,厨娘那边好像有了收获,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厨娘一收竿,一只手臂长的鱼被钓了上来,厨娘把它放到鱼篓里,喜道,“公子,今日收获不错,是一条鲈鱼。” “嗯,是不错,烹了吧。” 那厨娘忙开始烹饪,船上有火炉锅子,早已准备好了。 南祺道,“今日倒是有福,这里没有特意养什么鱼,也就是父亲当时让人放了些鱼苗,各种都有,后来长势不错,每年都送回府里一些,前几日刚送了一批,今日一下就能钓一条鲈鱼,如此新鲜,你们有口福了。” 义宁道,“你这么会享受,居然藏私,哼。” “我又不是养鱼的,每年的鱼也不多,给相熟的几家送一些,也就没了,再说,宫里好东西不多了去了,还少几条鱼啊。” “那个哪有这个好玩。” 南祺和长公主剥了一盘子莲子,递给厨娘,她简单处理一番,放进小罐里开始熬煮,不一会儿,传来清香。 两位公主自然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那厨娘熟悉的菜,仿佛已经变成绝世美味,引的人馋的很。 连义宁也安静下来品尝点心。 那后面的人,远远闻到香味,早就饿了,南祺便让他们随意,只要不损坏东西就行。 那船都是专门游玩的船,都备有火炉,炭,刀,酒之类的。 只是没有鱼竿。 义宁的护卫常常跟着义宁,出格的事,也干过不少,胆子要大些。 南祺想着他们都是高手,怎样也能抓到鱼虾的。倒是没想到,义宁其中一个护卫,拔起长剑,停下船,向水面观察了片刻,将剑刺入水中,手腕一勾,免得鱼滑掉了。 不愧是高手,动手收手只在片刻只见,一条大鱼在被剑刺穿,兀自挣扎。 大家看的目瞪口呆,义宁自觉自几的护卫粗鲁,有那么饿吗?有吗?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其它人见此,也纷纷有样学样,水面上传来阵阵普通普通的声音。 这些人都吃的多,一人一条都闲不够。 南祺这边气氛有些尴尬,连南祺自己的护卫都参与进去了。 长公主突然噗呲笑道,“今日世子家的河塘真是招劫了。” “博得公主一笑,也是值得的,既然大家都有兴致,就允他们放肆一回。” “诸位,船上有酒,想喝的自己取了就是。” 那些人见主子们都没反对,便向南祺拜了拜,径直吃喝去了,就算如此,每只船上,还是有人紧紧关注着这边。 长公主看着那些来了兴致的护卫道,“这些人也有真性情,看来世子的庄子,真是块宝地。” 大家用了吃食,因为兴致高,都吃了不少,南祺提议道,“不如上岸去桃林走走吧。” “也好。” 拨开重重荷叶,一个小渡口出现在眼前,破有风致。 长公主道,“看来王爷对王妃真是很用心了。” 近了,看到旁边有跟杆子,挂着灯笼,下面一个牌子,上书桃花渡。 字迹刚劲。 “是我父亲的字迹。” 上了岸,又是一番光景,满坡的桃树,满树的鲜桃。 刚刚还吵着撑的义宁,又活蹦乱跳的嚷着要摘桃子。 那厨娘跟在后面道,“公主还是不要摘,民妇帮公主摘吧,桃子上有绒毛,弄到身上很痒。” 义宁有些扫兴,但是又怕身上痒失礼。 想了想,抬出绣帕,先包住桃子,再摘下来,让人拿着,摘了许多,南祺让人去洗了送过来。 长公主到底是沉稳些,和南祺跟在后面走着,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而京里早就开了锅了。 谢湍夫妇怕那些皇子们要是看上姊颜了,那姊颜可不是惨了。 姊颜安慰道,“我如今的凶悍名声,还怕他们不避着我就是好的了,你们放心,他们不敢。” 听了这话,李氏更加愁了。 只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陵王收到皇后的消息后,沉吟许久,连郑昆也耐着性子仔细的考量起来,虽然郑娴不能嫁给陵王了,但还是要帮殿下挑一个好正妃。 陵王突然开口道,“你说谢姊颜怎么样?” 郑昆一时有些不敢置信,“殿下说谁?” 陵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郑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谢姊颜虽然貌美,但是明显是朵刺头花儿,这种时候,不能采。 第二百七十三章 热闹 “谢姊颜就算了吧,就算是娶回来了,屋子都给掀翻了。” 陵王想想他说的场景,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郑昆这么大反应,“把消息传出去,就说谢家小姐德貌双全,有望中选王妃,就不提是哪个王妃了。” “这个时候去招惹谢家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谢姊颜没有定亲,家世出身都足以了,别人都要选,她怎么能例外,再说谢家想立于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郑昆还是不懂,陵王怎么突然盯上谢姊颜了,说起来谢姊颜还亲自找过陵王的麻烦,难道陵王好这种泼辣美人儿? 也不再多言,将此事安排下去了。 京里流言四起,还有人统计了有望中选的世家贵女,谢姊颜名列第二,照说她的家世美貌都不差,只是那脾气令人望而生畏,所以排了个第二。 有些知道内幕的人,自然知道这次选妃没有那么简单,只考虑家世容貌。 谢灵如今深受重用,按照谢家以往的待遇,谢灵又有能力,以后位列三公也是可能的。 而且从未有谢家女嫁入皇家过,陛下对谢姊颜也甚为宠爱,若是有意为谢姊颜与皇子指婚,谢姊颜日后必定为后,那皇子必定是未来的储君。 那么储君也就是定了的,但看今日的情况,显然是不可能,陵王与谢家有嫌隙,烨王与烨王妃夫妻恩爱,珺王也有正妃,至于端王一介闲人,更是不可能,所以谢姊颜没可能嫁入皇家了。 只是有人传言说陵王很是欣赏谢姊颜,竟然属意谢姊颜为妃。 虽然是继妃,也是尊贵无比。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大家都很紧张。 第二日早朝过后,谢灵叫住陵王。 开门见山道,“陵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陵王看着他,玩味道,“什么什么意思。” “陵王属意姊颜的消息,谁敢胡乱猜测,又有谁敢大肆宣扬,殿下让四处散播,想如何?” “本王难道不能看中谢姊颜?敢对本王动手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本王早就说过,要她入府侍奉,此话本就是本王的真心话。” 谢灵怒极反笑,“姊颜不过是暂时停留在京,陵王非要拉她下水,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陵王认真的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谢大人何时留过情面了?说句实话,本王最属意的人,的确不是谢姊颜,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本王只能先拉她下水聊以慰藉了。” 他的眼神,很是认真,并没有如传言中的一样,暴躁易怒,只是谢灵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 谢灵皱着眉头道,“姊颜不可能嫁给你,更不能当别人的替身。” 陵王嗤笑出声,“谢大人年纪轻轻,就别学着那些老学究,总是皱眉了。” 见他如此态度,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谢灵拂袖而去。 陵王看着他毫不留恋的离去,心中竟然觉得气气他是件十分美妙的事,只是他回去之后,又会琢磨着怎么对付自己了。 谢灵回府之后,想到陵王的态度,心里就堵得慌,这人的脾气越来越怪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决心要把水搅浑了。 这样想着,干脆去找姊颜。 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姊颜,谢灵很是头疼,温言劝道,“你也好久没回苏越了,才与四叔他们和解,这里又没什么事,不如你回老宅去看看祖父他们吧。” 姊颜挑挑眉,“你这是怎么了?赶我走啊。” “那我哪敢啊,我这不是怕把你牵连进来,到时候你想离开,的走不了了,在京城你们怎么也不自在的,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姊颜摆摆手,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是就行,你别管那么多,该怎么样就怎样样,谁敢动坏心思,我就半夜去解决了他。” 谢灵知道她可是说到做到的,“但是你不觉得那些破事都盯着你,恶心得慌吗?反正回去待一待也好。” “我现在走了,人家怎么看你?再说了,我还有事儿呢,五国我是不可能走遍了,这次各地豪杰都来了,我倒是要好好见识一番,这样我的剑术才有进步。” “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儿心?整日练剑,别把自己给忘了,暮天沉现在也是深陷其中,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姊颜却还是不急,“没事啦,谁敢娶我?你对我有点儿信心。” “你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混的没人敢娶了,还挺自豪?” 谁知两道身影从房顶上跳下来,里谢灵五六步远。 “谁说的,我可等着呢。” 谢灵心道,这两个家伙的功力又精进了,自己一点儿也没发现,面上含怒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小九才不会嫁给你。” 贺州忙笑呵呵打圆场道,“我们不是整日形影不离嘛,谢兄的问题真是奇怪,天沉怕你还没消气,给你添堵,没敢露面。” 谢灵哼了一声,却没有那么生气了,算你们识相。 “那现在跳出来干什么?” 贺州捅捅天沉。 天沉咳嗽一声,“不是出来踢阿言澄清,她不是没人想娶嘛,再说谢兄似乎对京里的皇子,公子们都不甚满意,我还是很有希望的。” 谢灵狐疑的看着他,这厮的脸皮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厚了。 “我对他们不满意,就对你满意了?你要么赶紧处理掉烂桃花,要么就和小九立刻京城,让祖父他们考验你,你要是都过关了,我自然不会阻拦。” 天沉的嘴角抽了抽,那一大家子,都不好对付,又是长辈,谢灵还真敢说。 “不行,不能半途而废,谢兄是阿言尊重的兄长,自然是要等你认可,怎能半路走了,你放心,这些事影响不到我们。” 看他们一个个不愿走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但总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怕自己孤掌难鸣,谢灵也就是心软了,罢了,自己就多操心些,若是陵王执意伤害小九,那就把他打倒就是了。 “你不想回去就算了,只是虽然你们武功高强,还是要防备有人暗算,京中可不是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方。” 姊颜点点头,“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 谢灵瞪了她一眼,是怕你拖后腿吗?还不是怕不开心。 然后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的瞪了天沉一眼,甩着袖子走了。 晋国,齐国使臣一起到了楚京,商国后续使团也跟着脚来了,这下子1京里热闹了许多倍。 而楚国境内的高手,门派也于近日陆续进了楚京,各方好手也已经安顿下来。 而珺王制定的铁律,早已传播开来,大家凑热闹的同时,心中还有根底线,不敢随意伤人。 这下子也管不上什么流言了,烨王陵王珺王都忙的脚不沾地。 倒是姊颜他们,闲的很,除了查查案子,去国子监教教学子们,趁闲时,请了许多交好的江湖人士暂住谢府。 这些人有的曾经指导过他们,又或者是三人敬佩的前辈。 谢渊等人也不阻止,随他们去了,反正谢府老宅大的很,姊颜他们不会乱来,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这下好了,贺州整日拉着几个同好出去喝酒,不免被人碰上了,再被人挑战一番,屡战屡胜,他的名声,也渐渐流传开来。 李氏也只好亲自上阵,为大家安排衣食住行,这诺大的老宅子,总算是热闹起来了,原来总是有些冷清的,与苏越谢府的热闹不同。 江湖名宿之中,也有些会旁的技艺的人,甚至琴棋书画这些人里面都有会的。 谢渊竟然很快和他们混到一起了,还十分开心,能让姊颜三人请来的,自然都不会是人品卑劣之辈。 谢府的热闹在旁人看来,十分的诡异,世家大族与江湖人混迹在一起,不以为耻,反而欢喜的很,令人匪夷所思。 只有少数人感叹,这就是世家真正的度量与包容,谢家从来不歧视谁,所以比起其它家族,显得更加超然。 姊颜向珺王申请,在谢府大门外三十丈搭了个台子,允许大家在此挑战,但是挑战姊颜三人的机会,一日只有一次。 老一辈自然不好出手,况且现在还太早了,日日找事的,也不过就是些耐不住性子,想表现自己的人。 姊颜他们就在府内研习剑术,互相探讨,只希望还能再进一步,外面的擂台上,倒是打的热火朝天。 这么久以来,三人被挑战多次,还没有一次战败,许多人都已经摆正了对他们的态度,终于明白他们不是只有名声大了。 皇帝见京里如此热闹,便亲口允了五国大会之事,让人准备场地,制定规则,在下月十五开始。 时隔多年,五国大会终于算是重开了。 天下人的目光,都在楚京了。 皇帝听着义宁高高兴兴的说着外面的事,提起长公主与南祺聊得很是投机,自己可以偷偷懒了。 各国使臣都有专人盯着,每日汇报,皇帝自然知道他们的行程。 “义宁,你觉得南祺和长公主配不配。” 义宁好好的想了一想,“还挺配的,不过他们之间更像是好朋友,似乎没有男女之情。” “你这丫头那里能看的出来,算了,不问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义宁撅着嘴告辞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连屿 义宁先到永安宫去先皇后请安,听她提起此事,皇后眉头紧锁。 “母后,怎么了?” “若是你父皇真的打算让南祺与云媚长公主联姻,那就麻烦了。” 义宁十分不解。 “楚国和秦国虽然不是如商晋两国的铁盟,但也是唇亡齿寒,现在商晋两国虎视眈眈,楚秦联合,是势在必行,南祺是烨王一派,若是他与云媚长公主联姻,那烨王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势必会水涨船高。” 义宁道,“联姻之事也不是父皇说了算的,也许父皇只是顺口一提,过后就忘了,他们也并不是两情相悦啊。” 皇后好笑道,“身为公主,为国家利益牺牲,哪能那么任性,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幸好你父皇没有打算让你去他国联姻,不然母后和你哥哥都不知道如何阻拦了。” 同为公主,义宁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长公主在秦国地位超然,也不能免了这种命运吗?” “再超然她也只是一个女人,有时候是反抗不了自己的命运的,秦国还有摄政王和诸多权臣,为了秦国的利益,如果楚国要联姻,长公主也反抗不了。” 义无言以对,只希望这是父皇随口一说,希望长公主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京中传言,说哥哥想娶谢姊颜,母后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只是你哥哥近日没空入宫,等他进宫,母后会好好跟他说的。” 义宁问道,“那您是不喜欢谢姊颜?” “她不合适。” 义宁倒是没想那么多,“也对,想想日后若是要我叫她嫂子,多难受。” 而内侍已经匆匆出宫,传太傅,相国,礼部尚书,谢灵入宫。 皇帝觉得联姻的主意不错,便想让他们来商议商议。 “朕想与秦国长公主联姻,诸卿以为如何?” 旁人显然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都在脑海里权衡利弊,只谢灵眉头紧皱,此事看似有百利,却有一个致命的害处。 太傅王勃当先开口道,“如今形势,联姻的确是一个好选择,不过长公主身份尊贵,不知陛下属意谁与其联姻。” 皇帝道,“云南王世子南祺,身份尊贵,素有才学,堪与之相配。” 几人心中泛起嘀咕,这几日到处传言说要为皇子选妃,这事怎么突然落到南祺一个实则被扣押在京的世子,虽然身份尊贵,却没有丝毫实权,难道陛下还是属意烨王为储君? 既然陛下不提,大家也就不问,皇子们关系紧张,或许陛下不知道让谁联姻。 谢灵倒是听姊颜他们说了,南祺这些日子陪着长公主四处游玩,想必陛下是临时起意,又看到联姻的好处,所以打了长公主的主意。 可是云媚长公主可不是楚国皇宫中的那些柔弱的公主,她可是让摄政王都头疼不已的对手,怎么可能联姻。 相国道,“臣以为和秦国联盟势在必行,联姻也无不可,只是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那长公主不是简单人物。” 太傅道,“就因如此,长公主才更应该识大体,我们只要和摄政王交涉,摄政王同意便可。” 谢灵心中冷笑,想牵制秦国幼帝,控制长公主讨好摄政王,当人家是傻子吗?没有诚意还谈什么联盟。 皇帝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只有礼部的老尚书和谢灵没有说话。 “二位卿家有何想法?” 老尚书大人道,“老臣以为,礼尚往来二字,在很多时候都很适用,既然要结盟,那就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长公主亲自出使,便是以礼相待,我们却在背后算计,已经是失礼,两位大人已经将长公主当做囊中之物,却没有考虑过长公主的想法。” 太傅不悦道,“为国为民,长公主都不应该拒绝,老尚书考虑太多了。” 皇帝见太傅如此浮躁,心中不悦,哪有当年的老太福一分的风范。 “谢灵,你说,此事当如何?” 谢灵上前答道,“臣以为不妥,秦国内部摄政王与幼帝长公主之争已久,如今也算分庭抗礼,我们此时提出要长公主联姻,就打破了秦国内部的平衡,短时间内矛盾难以调和,那我们不是害了我们未来的盟友?所以臣以为不可。” 老尚书点点头,表示赞同。 太傅道,“秦国政权分散,此番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替摄政王解决了麻烦,他自当与我们歃血为盟。” “我楚国还没有资格对秦国之事指手画脚,不知太傅哪来的自信,可以玩弄别人于股掌,秦国皇室凋零,此代只长公主与幼帝二人,摄政王奉先秦帝之命监国,扶持幼帝,这些年从未越矩,只是长公主急于收权而已,摄政王若是知道太傅如此看待他,还有可能与楚国结盟吗?” 太傅道,“你又怎知摄政王没有坏心?如今形势摄政王强于幼帝,我们自当与摄政王联盟。” “太傅如此草率,谢灵不得不怀疑太傅的动机了。” 皇帝听的头疼,也明白了谢灵的意思,现在削弱秦国的实力,就是削弱了己方的实力,得不偿失,此事只能暂时搁下。 “你们不要吵了,此事暂时搁置吧,让公主与世子多相处一些时日,再看后事。” “是。”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南祺也不能知道。” 谢灵知道此话是特意嘱咐自己的,便也应了。 突发奇想不可怕,可怕的是坐在至尊之位上面的人,突发奇想,南祺近日心情很不错,只是没想到已经被人算计上了。 皇帝召见几位重臣的事,也瞒不住皇后,皇后只觉得所有的事,一下子紧迫了起来。 七月二十五,就是皇帝的寿诞。 使臣都已经到了,各国的除了寿礼,还带来许多特产,希望这次五国会晤,可以寻求一些互通有无的机会。 宫里三日一宴,使臣们倒都没有找事。 商国后续使团,是连晋特意让人赶来负责细作之事,与楚国交涉的,带队的是商国七皇子连屿,看着是个端方君子。 连屿出身不高,但因其品性,被商帝和连晋喜欢,所以虽然比不上连晋在商国的光芒,也不至于完全淹没在连晋背后。 楚国咬定商国不肯放松,连屿不慌不忙,就化解诸多难题,楚国一众老臣绞尽脑汁想要讨些便宜。 而谢灵已经发现问题所在,原本楚国应当立刻向商国问责,偏偏商国使团就要入京,缓了几日之后,宁明一行人入楚京,却又借口无权干涉,不声不响的待着。 又让楚国等了这些时日,连屿才赶到楚京处理此事,而楚国众人,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势头,愤怒也沉淀的差不多了。 这些人也被商国人代入误区,忘记了本来要追究的事,反而在这里与他争辩。 只是谢灵也不说破,因为还有事情,要在地方心中得意的时候,去完成。 论了几日没有结果,商帝头疼病越来越重,连屿趁势提出等陛下寿诞过了,再行商议,顺便让太子准备好应当赔偿的方案。 一些人被饶的云里雾里,竟然也觉得可行,还觉得商国的行为是自觉的,就想答应。 多日未有发言的老侯爷,却站出来表示不同意。 “寿诞之事,自有人去筹备,商国派人打入我楚国,令人日夜难寐,衣食不安,还是早日解决为好,不然陛下这寿诞也过的不安心。” 老侯爷乃是军武之人,比起朝廷上养尊处优的那些朝臣,更能体会战事之苦,以及武器装备还有消息对一国的重要,商国窃取的资源和情报,若是不追究出来,恐怕会遗害无穷啊。 连屿心道姜还是老的辣,这几天楚国朝臣已经被自己忽悠的快忘了正事,这位老大人虽然看着年事已高,说话却中气十足,目光如炬,难缠的很。 想想这几日,楚国朝堂上有好几名大臣,至始至终没有发言,甚至一直在冷眼旁观。 方才自己差点就要达到目的的时候,这位老大人才出言点破。 出了老臣,还有几位青年,也是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受自己的影响,看来还是小看了楚国,这些雕虫小技,瞒不过某些人的眼睛。 想了一想,连屿突然耷拉下眉眼,一脸挫败的样子,“老大人说的是,只是来之前,皇兄就说他已经在惩治奸臣,并且着人准备赔偿事宜,我本来就是混吃混喝,就靠一个皇子身份撑撑场面,皇兄说此事是商国的错,让两国生了嫌隙,希望两边的先冷静冷静,商国一定会给楚国一个合理的交代。” 老侯爷心中暗自赞叹,能屈能伸,戏演的好,这位商国七皇子,不是简单角色,虽然左一个皇兄,右一个皇兄,伏低做小,但是他眼中骄傲仍在。 此人绝对不是他表现的如此窝囊。 老侯爷故作不悦的了冷哼道,“什么叫冷静冷静,什么又叫合理的交代?” 连屿忙弯腰作了个揖,“不是不是,是楚国满意的交代,不想冷静也行,大家不防先打、罚连屿出气,连屿绝对躲都不躲。” “皇子不要再胡闹了,两国要事,不是开玩笑的。” “老大人说的是,连屿等会儿立马写信催皇兄快点解决此事。” 老侯爷既然开口了,自然不会让他再混过去,“此事不是商国太子殿下一个人能决定的,我楚国不会再放纵。” 连屿忙道,“老大人说的对,此事我皇兄一个人也没办法解决,我父皇也被惊动,亲自监督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国书 老侯爷不再与他纠缠,转而向皇帝提议道,“陛下,看来七皇子是做不了什么主了,不如发国书于商国,将商国所查的线索,每三日交往楚国一次,再由陛下派人,到各珺核查,商国太子殿下一个人,难免被人蒙逼,双管齐下,那些阴暗小人,必定无处躲藏。” 这个主意自然是谢灵提出来的,谢灵不便大出风头,引人注意,就让连屿在朝堂上得意几日,今日才让老侯爷站出来切中对方要害。 商国奸细一事,至始至终都是谢灵等人在负责,其中细节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当时虽然给连晋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由于时间紧迫,还有许多细枝末节没有管它,但这些早晚会成为楚国的弱点。 连晋在楚国的势力并没有被完全铲除,而老侯爷提出的核查,正是针对这个,既然一时查不出来,那就一遍一遍的核对,总会找到漏洞。 上次剩下的那些,都是连晋最精锐,最得力的部下,只要除了他们,楚国的内忧也就更小。 既然连晋把责任全部推到商国世家身上,恐怕他现在还在嘲笑楚国给了他一个借口。 那楚国就逼他拿出证据,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对付商国各世家,至于世家作乱,觊觎楚国的证据,他并没有准备好。 在谢灵意识到商国在拖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点,你借我的东风,那我就断你的臂膀。 这些日子,谢灵已经向皇帝调配了许多人手,在加上谢家自己在各地的人脉,已经熟门熟路的在各州郡布下一张大网,等着收网的一日,大鱼小鱼全部都不放过。 这就是阳谋,连晋既然‘光明正大’的把世家推出来当替死鬼,他也不能全身而退。 为了把谎言变成现实,不让楚国拿到是他这个商国太子安插奸细,那他就必须要壮士断腕,自己断了还在楚国的人手的后路,甚至连商国内他自己的势力也要清洗一遍,以免楚国拿到证据。 逼连晋帮着楚国,斩断后路,这招不可谓不狠,况且还是用的和之前一样的法子,甚至更为明目张胆,可是对方却挣不脱。 当日皇帝也为谢灵统筹大局的信心所震动,虽然自己忌惮他,但不可否认,谢灵入京以来,做的都是利国利民之事,除了救谢运一事有些许私心之外,皆是为国考虑。 皇帝问谢灵道,“你怎么确定连晋一定会接受这个条件?” 谢灵道,“除去世家的枷锁,是商国皇室百年来最大的愿望,他若想以后能随心所欲的完成他的野心,就必须除掉这些随时会反对他,除掉他的世家。” 这个的确是商国最痛苦的地方。 而楚国最为自豪的就是团结和在危难时刻大家的凝聚力,这是外敌最为害怕的东西,而细作往往就是破坏这些的利器,这个,楚帝心中也很清楚,就算是让连晋占点儿便宜,这个忧患也不能不除。 “你说的有理,朕就给你人手,你去安排吧。” 谢灵谢恩。 心中有天下,才能统筹天下,太傅,你果然给朕教好了旷世之才。 最后,皇帝问道,“朕的几个儿子各有千秋,你为何选择辅佐珺王。” 这个问题很危险,不是问问题的人危险,而是回答的人很危险。 若是承认了辅佐珺王,那就是与皇子勾结,皇帝随时可以治罪谢灵,若是不答,就是欺君,若是答不好,也是找死,因为皇帝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在心中已经认定了什么。 谢灵却也不急不躁,只说,“烨王虽然正直,却优柔寡断,只能守成,陵王心术不正,非明君,若是他日楚国征战天下,二人不可为君,珺王殿下稳扎稳打,有魄力,有才能,最重要的心中有百姓,所以臣愿意追随他。” 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二人无言对峙片刻。 “若是未来的楚帝不是珺王,你是不是不愿追随未来楚帝。” 谢灵深深一揖,朗声道,“在谢灵心中,楚国,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相信陛下的选择,是会对楚国最好的选择。” “你下去准备吧,让姜瑜也准备准备,这个重任,还是交给他负责,你们相互配合,一定要清除连晋的爪牙。” “臣领旨。” 而今日朝廷上所发生的事,一切都如所料,老侯爷适时提出此事,连晋不得不接。 连屿也明白其中关节,也能猜到此举的用意,也不再说话,等着楚帝开口决断。 一些大臣突然明白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心中羞愧,还是暗暗钦佩老侯爷一出手就是杀招。 这事本来就是个尴尬的事,不好太重,会引起战事,也不能太轻,引起天下人不满。 都以为连屿无计可施,却不知他心中涌起的,是喜悦。 皇帝听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如镇南候所言,太傅,相国,准备拟国书,即刻发往商国。” 在旨意下达的那一刻,一直观察着连屿的谢灵,发现连屿在那一刻出现了放松的神态,而下一刻又被挫败所掩盖。 心道,连晋,看来你的敌人,不止商国世家啊。 此事敲定,连屿自然是自动退场,朝堂之上,还在商议调动兵马一事,万一谈崩了,两国难免会有两军对垒的局面,楚国不能没有准备。 谢灵虽然从小由谢老太傅教导,又在国子监,皇宫内,甚至学宫学习过,但是要学的太多,到底是经验不足。 这次一些常年歇在家里的老将,也被叫到朝堂上来,听他们分析局势,安排军队,大有益处。 那些文臣只能插嘴一些军马粮草之事,大多被骂的狗血淋头,这些将军们,可是痛快不已。 对这些事感兴趣的,都是些年轻人,珺王对军务虽有了解,但是并不系统,谢灵也是差不多,二人兵书读的多,但还没亲自上过战场。 小侯爷看的眼热,但是一凑过来,就被人拍了出去,一时间朝堂上热闹的很。 早朝刚刚散场,义宁公主已经出宫,邀请长公主入宫赏花。 老侯爷和小侯爷一起出宫,一路上小侯爷都没说话,老侯爷也不管他。 回到府中,小侯爷却跟着老侯爷一起到了书房。 老侯爷先自顾自坐下,“说吧,你有什么事。” “爷爷,和连晋交接的事,一定需要一个人去管理所有事宜,我想去。” “陛下已经有人选了。” “左不过是谢灵或者是姜瑜,他们都是文职,这事又不是打仗,我想去历练历练,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我会好好配合他们的,况且我小侯爷的身份,还能镇得住场面。” 老侯爷道,“你拿什么镇场面,用你后院那只狼狗,你忘了你父亲的期许吗?我们肖家上下,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如今我和管家传你真本事,只是不想让这些东西失传,也是让你自保,但不是让你冲锋陷阵。” 小侯爷苦笑一声,“原来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爷爷想通了。” 老侯爷道,“需要想通的是你,多少人想要安稳而不得。” 本以为能让他打消这些念头。 只听年轻人倔强道,“当初候府,一门双候,征战四方,平定南疆,得先帝御赐镇南二字,甚至与谢家齐辉,如今我候府,还是一门双候,只是一个身体不好,再也不能上战场,一个年轻力壮,却是个只能躲在你身后,享受安稳的废物。” 老侯爷背过身去,忍了忍眼中的泪光,硬着心肠道,“肖家男丁死伤无数,只有你我还活着,你是所有人的希望所以,你不能出事,不许出事。” 小侯爷却一摔袍子,实实在在的跪了下去,“你总是这样说,可是你们还记得我肖戈钺,只是肖戈钺,不是任何人的希望,我不想做英雄,我只是不想做个废物,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老侯爷心中一震,“你以前就做的很好,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好好的不好吗?” “爷爷看懂局势了,天下即将大变,我不想只做一个旁观者,您还记得小时候教我的那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老侯爷心中默念,这句话,在儿子们小的时候,也曾教过他们。 后来他们死于沙场。 如今,自己唯一的孙子,亦不甘命运。 小侯爷见他意动,又道,“这次又不是上战场,只是办事而已,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不惧,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您就放我去吧。” 老侯爷闭目好一会儿,才道,“你只能做副手,凡事听从指令,不许胡闹。” 小侯爷大喜过望,“多谢爷爷,我知道轻重,不会乱来的。” “你先回去准备吧,我这给陛下写折子。” “是。” 门外的老管家目送小侯爷离开,推门进来,就听到老侯爷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老侯爷撑在桌子上,整个背佝偻着,上气不接下气,老管家心痛不已,忙给他倒了温水,还没送到嘴边,又是一阵咳嗽。 好不容易好些了。 老管家道,“您真的要放小侯爷出去?” 老侯爷道,“真是跟他父亲一样啊,宁肯站着死,不肯苟活于世,不愧是我肖家的种,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我这老骨头就不再阻拦了。” 老管家叹息一声,却没有阻止。 “老伙计,帮我磨墨吧。” 折子写好,交给老管家,让他派人送到宫中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寻仇 又叮嘱道,“让他们都跟着他,把本事都教给他,若是学不好,就狠狠的罚。” 老管家明白这是真的心软了,小侯爷想要自己飞,总要学好本事。 连屿回到驿馆,崔月宁明二人已经等候多时。 连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说,崔月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次太子表哥真的要吃一个大亏了。 宁明道,“有得有失,只要能除掉我商国的心头大患,损失些也没什么,比较殿下这些年得到的情报数不胜数,楚国也不可能全面做出改变,到时候只要掌握主动,这些牺牲的作用,就会显现出来了。” 崔月道,“我之前一直小看了楚国,楚国综合国力在五国前列,内部又团结,不好对付,如今又有了如此多的人物,恐怕难以有压倒性的优势。” 连屿倒是没有言语,崔月还是有些嫌他办事不利,但又知道不全是他的责任。 三人心思各异,见她心情不好,连屿也懒得看她的脸色,若不是仗着太子的宠爱,臣子之女,哪儿能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太子实在是宠信的崔家太过了。 待崔月走了,连屿宁明二人落在后面,走到空旷无人处,二人佯装观赏院子,宁明换上一副恭谨神色,“七殿下。” 连屿道,“如今局势尚还没有完全在我们把握中,还是要小心不能暴露,以后还是以常态待我。” 宁明称是,直起身子,二人边走边做闲聊状,宁明将许多消息告诉连屿,连目中神采奕奕,全然不复人前的谦卑。 二人聊了一会儿,就分别了,连屿坐上马车,向谢家去了。 谢灵刚刚回府一会儿,回想着朝堂上的情景,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朝中应该还没有被清理感觉,而那个连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直示弱,一定有所企图,不知能不能利用他对付连晋。 这样想着,便吩咐人多派些人手去盯着连屿。 接着就让人找姜瑜来商议事情,并且派人帮姜瑜打理行装。 谢府前面的擂台上,今日尤其激烈,来了个少年剑客,已经连续打败了七八个人,剑招精妙,一些高手也在暗中称赞。 姊颜三人正准备出门,正欲上马,那少年一招将对手击下擂台,高声道,“谢姊颜,不许走。” 姊颜观他颇为年轻,一身剑气如虹,气势汹汹。 “何事?” 那少年自报家门道,“我是云山吴川的弟子吴江,我师兄吴嘉死于你手,我今日是来找你报仇的。” 江湖浩大,有朋友,就有敌人,姊颜行走江湖,没有几分狠气,自然也立不了威势。 那吴嘉在山下为非作歹,甚至强抢民女,被姊颜所除,乃是她传奇中的一小笔,只是不知道吴嘉是出自云山,云山也是流传数代的剑术门派,那人却行为不端,仗武欺人,该杀。 既然是江湖寻仇,那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人家都来叫阵了,不能不出面。 姊颜便转而向擂台走来。 走近再一看,果然是个初出茅庐的,眼神清澈,不似他师兄,满眼淫邪。 吴江下山不久,陡然见她倾城容貌,无双气质,也不由得心神摇曳。 “你师兄为非作歹,为了抢一个女子,仗着武艺,杀害了一家老小五口人,他死前很后悔,只是他后悔的不是自己的所为,而是后悔惹了我,这样不知悔改的人,一剑封喉已经是便宜他了。” 吴江皱眉道,“不是这样的,师兄只是你的踏脚石,明明只是因为他被你的容貌所惑,冒犯了几句,你便起意杀人,为了掩盖事实,你就污蔑他。” 台下有人笑道,“小兄弟,人人都知道谢言闯荡江湖以半面面具覆面,不知你那师兄,是如何被容貌所惑啊?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这些吴江自然不知道,如今天下人都在传谢言就是谢家小姐谢姊颜,容貌绝世,如何如何,谁会特意再提起大家都知道的常识,谢言是戴面具的呢。 可是吴江下山不久,自然是不知。 台下的人,自然是跟姊颜等人交好的人,他也看出这少年算是不谙世事,应该是被人骗了,更不想姊颜被人误会,所以出言提醒。 吴江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是也不是傻子,被人一提醒,就知道有问题,再看看台下众人的反应,不疑有他,看来有人想利用自己。 “孰是孰非,先不定论,既然你我已经站在台上,自然是要比试一番的,我听说谢姑娘是青年一代领军人物,今日云山剑,也想请教。” 姊颜也不会拒绝,那吴嘉剑法虽然不错,但是显然没练到家,看这位少年骨骼轻灵,神采飞扬,十七八岁还不懂世故,定然是云山藏起来的宝贝弟子,见识一番也可。 “不过你方才已经与他人比试过了,不准备恢复一下再比吗?” 吴江摇摇头,诚实道,“不用了,之前我为了报仇,在路上向谢大将军,和谢家四郎挑战过了,自认找到了谢家剑法的规律,心中也有信心可以破解,如今比试已经是不公平了,我不用歇了。” 谢茗虽然也擅剑法,但是在军中,用的更多的是枪法,所以他的剑法也不算特别出众,谢朗一直修身养性,不专于此,自然也是不行的。 姊颜知道他们没有写信告诉自己,恐怕也是存了给自己一个‘惊喜’的意思,再者就是他们确定这位少年心思单纯,不会暗中谋害,看来今日还是手下留情一些。 “他们的剑法,是他们的,我的剑法是我的,虽然都姓谢,但终究是不同的,你还是调息一下吧,以最好的状态来与我比试,才是对我,对剑的尊重。” 吴江听了觉得有理,便点点头,直接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心中大致相信了姊颜。 连屿的马车停在外围,连屿掀起帘子在马车上围观。 先是惊叹于她的美貌,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惊人,后又觉得她面对挑衅却不急不躁,有大师风范,觉得江湖上的传言有时把她过于魔化了,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似的。 其实只是吴江没有触及她的底线而已,行事磊落,干净利落,比起那些笑里藏刀的人,真是可爱,姊颜倒是真的不讨厌他。 一刻钟后,吴江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见姊颜耐心等到现在,不由得有些惭愧。 抱剑行礼道,“谢姑娘,我好了。” 姊颜道,“不可掉以轻心哦,我想看看真正的云山剑。” 说完,二人站定,双方对峙起来,可是吴江满心的信心,却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哪怕见识过谢家两位公子的剑法,也找不到,难怪叫自己不要掉以轻心,想到这里,他将脑海里的其它东西抛开,认真的对待对手。 而姊颜也不急着抢攻,见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赞叹,果然是一个武学天才。 她一出手,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没有用全力,一丝杀气也无,若是她放出杀气,那她的对手,就如同乌云罩顶,心神恍惚,不可匹敌,除非有压倒性的实力,才能打败她。 既然是要看人家的剑法,姊颜便选择了防。 吴江自觉自己的气势已经提的极限,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便提剑攻来。 眼前寒光一闪,正是清歌出鞘。 双剑不停的碰撞,眼前只见两道身影在缠斗,二人都是快剑。 交手数十招,吴江不能将姊颜如何,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吴江是天才,但是姊颜却不世之才,学什么会什么的那种,何况还十分刻苦,又磨砺数年,自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匹敌的。 不过姊颜还是十分欣赏这名少年,年纪轻轻,剑术已经大成,只是经验还不足。 到了百十招之后,姊颜还是防的滴水不漏,吴江只觉心累。 台下的人眼界不低,自然知道二人的情况。 吴江越来越累,姊颜却有意引导他,手下招式一变,竟然与云山剑很是相似。 二人局势再生变化,吴江渐渐被吸引,心中感悟颇多。 最终以姊颜胜而收场。 吴江却深深一揖,“谢姑娘的剑法与胸怀吴江佩服,吴江定然查出此事真相。” 姊颜道,“你只是经验不足,如今楚京高手林立,你不妨多看多思,必有益处。” 话锋一转,“真相我也会去查,我到要看看谁在搞鬼。” 眼神淋漓,略带杀气的在人群中一扫,设计陷害自己,那人恐怕就在附近看着吧。 吴江准备告辞,姊颜却道,“那人阴谋不成,必然会灭口,吴少侠不如住到我谢府中,也有许多前辈,可得指点。” 吴江明白,除了她的好意,还有就是引君入瓮,欣然应允。 旁人都羡慕本来是一个来找茬儿的,现在却被邀请入住谢家,还有前辈指点,这小子真是幸运。 有人在台下议论道,“谢家剑法二十四招,方才谢姊颜来来回回也没有用几招啊,还有许多半招残招的,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道,“这就不懂了吧,又不是只有完整的剑招才能用,你说的半招残招,才是高明之处,将剑法烂熟于心,随意取用,组合自如,随机应变,这才是高手。” 连屿默默听了许多人的议论,又目送姊颜三人打马离开,眼中精光四射,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画 崔月听下属禀报,说是七皇子去了谢府,但是在门外徘徊,看了一场谢姊颜的比试就走了。 这些日子,崔月渐渐冷静,明白了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一次失败中,现在还没有真正安全,谢家看似平静,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但他们于公于私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 为了不拖累表哥他们,自己必须想办法脱身。 那连屿本不是这么无能之人,这次的事,办的这么差,莫非是有二了心,得好好看着他。 长公主随义宁入宫,虽然义宁没有说什么,她也能猜到定然不是赏花那么简单。 果然,到了花圃,楚帝与琼妃正在里面的亭子里品茶,见那些宫人都站的远远的,就知道楚皇有什么话与自己说。 “云媚见过楚皇。” “长公主请起,今日你也和义宁来赏花?” “是啊,应义宁公主的邀约。” “义宁素来贪玩,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包涵些。” 长公主笑道,“义宁公主待我极好,陛下可不要冤枉她。” 徐公公见此,向周围的宫人挥挥手,宫人们退的更远些。 楚帝道,“你我两国素来交好,如今更是唇齿相依,商国的野心,昭然若揭,秦国虽然不似我楚国直面商晋两国,但我楚国有失,秦国也不能幸免。” “这些云媚心中明白,此次亲自入楚,也是为此事而来,虽然目前看来,商国只是针对楚国,但楚国国力比秦国强盛许多,商国还敢觊觎,那秦国自然也不安定,自从楚国把商国的恶行昭告天下,云媚也派人去查探,过,秦国也有商国细作渗透,所以此行非来不可。” 楚皇如今倒是很佩服这个长公主了,一直以为秦国只有摄政王是明白人,能撑起秦国,没想到长公主也是如此明事理之人。 国家大事,琼妃不便插言,只在一旁认真听着。 义宁听着听着,发现自己这个公主实在太不称职了,楚国内忧外患那么多,自己却从来不知道,可是父皇为什么要自己听到这些呢? 只听楚皇道,“看来长公主也是有备而来,不是临时起意。” “我与皇弟相依为命,若不是有要事,我怎会轻易离开秦都。” “长公主与弟弟的感情真是令人动容啊。” 长公主笑笑,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楚帝见她不愿多说,便直接问道,“那楚国与秦国结盟之事,长公主以为如何。” 长公主道,“我两国交好,形势又是如此,能结盟自然很好,只是云媚虽然身为公主,并不能决定这些事,我会劝说皇弟和皇叔的。” 看来她还是有所保留,楚帝也不生气,毕竟事关重大,二人也是提前打个招呼,示个好。 便转而试探道,“长公主还未定亲吧。” 长公主道,“父皇母后仙去的早,尚未给云媚定亲。” 楚皇道,“公主也是命苦,还是留意些身旁的俊杰,婚姻大事还是要放在心上啊。” 长公主自然能听懂他的暗示,如今自己身边算得上号的俊杰,不就南祺一个嘛,看来楚皇想打自己的主意,两国联姻了。 只是自己未必能如他所愿,就算联姻,楚皇子女众多,难道不能送个女儿到秦国来吗?反正皇弟尚小,还没有皇后,此时可图。 “多谢楚皇关心,云媚自然会留意,云媚时常羡慕义宁公主有父母疼爱,今日倒也体会了一回。” 楚帝闻言,看了义宁一眼,她突然提起义宁,难道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秦帝年纪小,还没有皇后,义宁是嫡公主,二人倒是十分相配,结为亲家,联盟自然更为牢固,这长公主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见二人都莫名的看了自己一眼,义宁心里怪怪的,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琼妃暗暗心惊,本来是楚国打长公主的主意,这几句话下来,矛头反而转向了义宁,可惜义宁还不明白。 长公主正色道,“云媚还有一事相求。” “长公主请讲。” “以连晋的手段,我秦国已经失去先机,我想看一些资料,了解一下他们的路数,然后再清剿他们的势力。” 看来楚国的事,确实给各国敲响了警钟,大家都对连晋很是忌惮。 既然是未来的盟友,自己也要有些诚意,楚帝便笑道,“这些都是谢灵在查,他最了解连晋的手段,你去请教他就是。” “多谢楚皇。” 几人又寒暄客气一番。 楚皇道,“朕不宜久坐,就不妨碍你们了。” “义宁,你可要好好招待长公主,今日之事,都是机密,切忌向旁人提起。” 义宁还是知道这个旁人指的是谁的,也只好点点头。 一直到了夜里,义宁亲自送长公主出宫,回来自然是要向皇后请安,必不可少的要向皇后报告所见所闻。 义宁想着,父皇嘱咐了国家大事不能告诉别人,一些小事应该可以说吧,因此将父皇与长公主闲谈的一些话说了。 她不懂,皇后可不是不懂,一听就知道皇帝在暗示长公主联姻,只是长公主大概是不愿意的,反而将此事推到义宁身上。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以义宁的性子,嫁到千里之外的秦国去,还不被人生吃了,何况这样的话,对陵王也是没有半点好处。 想到这里,皇后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皇帝想撮合南祺和长公主,变相的支持烨王,那如果长公主嫁给陵王为妃呢?以如今的形势,谁还敢小看陵王,储君之位不是更有把握。 义宁不知道她母后已经在心中把利害都权衡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晚间谢家人都回了府,又迎来一名不速之客。 连屿带着几个人,挂着满脸笑意上门拜访。 出于礼数,自然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一进门,连屿就忙不迭的问谢渊,“谢小姐在吗?” 谢渊满脸古怪,这是什么路数。 “七皇子找她有事?” 连屿严肃认真的说道,“有要事,还请她出面详谈。” 他都这样说了,谢渊也不能拒绝,只好让人去请姊颜,顺便把其它人都请来。 大家都在,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姊颜听了也很诧异,这位素未谋面的商国七皇子,在搞什么名堂。 只是贵客不能怠慢,还是去了前厅,一看大家都在,也就觉得没什么了,难道他还敢如何放肆不曾。 连屿心想,这三人还还真是形影不离啊,不过各个出色,很是难得,谢姊颜的容貌,的确是夺目了些,就算不做女子惯常打扮,还是掩盖不了倾城的容貌。 心中这样想着,只是面上又做出一副痴迷样子,虽然没有过多的动作,但是那副神态,就好像见了心上人一般。 “冒夜来访,打扰了,只是有一事连屿实在是忍耐不住。” 姊颜非常不喜欢他的目光,虽然知道他大多是装的,但是这样被算计的感觉,更是不爽。 天沉往前一步,挡住连屿的目光,贺州抚了抚自己的刀柄。 连屿像是突然被打断似的清醒过来,一副懊恼的样子,好像被人看破心事一般。 谢灵在一旁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连屿确实不简单,只是这人打错主意了。 连屿让人送上来一个长匣子,口中深情道,“我本是白天来拜访诸位的,只是在府外无意看到了谢小姐傲然的风姿,不能自拔。” 说着,还要不时的用深情的目光往姊颜这边看两眼,因为被天沉挡住了目光,还十分的惋惜。 “那一幕久久不能忘怀,我便赶回驿馆,为谢小姐作了一幅画,还请品鉴,若是能得小姐一声夸赞,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幕好像就是姊颜的追随者死缠烂打的套路,但是众人心中还是感觉不对劲。 姊颜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相信这种人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他虽然演的一手好戏,但是在自己几人进来时,还是眼神清澈,怎么可能是为情所惑。 什么赏画,明明就是借故生事来的。 看他要打开匣子取画,姊颜不慌不忙道,“且慢。” 连屿忙惊喜的转头看来。 姊颜懒得看他,只是指着正厅主墙上挂的一副雪松图,“不知七皇子的画技与之相比如何?” 连屿看了看那画,笔力遒劲,意境深远,画技更是炉火纯青,自叹不如,仔细一看落款,正是谢老太傅的画作,更是不敢造次。 “连屿自叹弗如,不敢与之相比。” 姊颜淡淡道,“我自小便是看着这样的画。” 这话就重了,自小就是看的这样的画,你的画既然不敢与之相比,何必再找我评鉴呢? 连屿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再一想,她也的确拥有这样的高傲,谢老太傅的画,名传五国,谢家这样的家族,她吃穿用都是最好的,眼界也高,自然不能用普通法子对她。 干脆摆出一副挫败的样子,“是连屿不自量力了,连屿拙笔,岂能给谢小姐作画,还请小姐原谅。” 一旁的下属道,“这可是殿下你画了一个下午才画出来的。” 姊颜自然无动于衷。 谢渊父子知道她不屑于与人虚与委蛇,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暴力 众人不得不与之寒暄,如今商楚两国关系紧张,不能给人找事的借口。 姊颜从见连屿第一眼起,就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共处一室,却不假辞色。 那连屿却不为所动,就像粘在椅子上起不来了似的,明明两边没话可说,还非要待在这里,不时还要显得一副受伤的样子,引得天沉非常不喜,不过大家都是谢府的客人,也不好教训他。 好不容易送走了连屿,大家送了一口气,本来还说这位七公子是谦谦公子,谁知他如此无赖。 谢灵道,“此人目的不纯,怕不会甘愿屈居于连晋手下。” 谢渊点头,很是赞同,“你要小心行事。” 待连屿回到驿馆,崔月却在等他。 “听说我商国七皇子跑到谢府去献殷勤了,还被人拒绝了。” “月儿你还真是不留情,我已经很受伤了,你还要来刺激我。” 崔月却不跟他开玩笑,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连屿,你心中再不平,那个位置,也不会是你的,我劝你收起心中的妄念。” 连屿道,“什么位置,什么妄念,我不过是倾慕美人罢了,你便如此警告于我?好歹在名义上,你还是我表妹。” “我的表哥只有一个,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明白,你最好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连屿的脸也冷了下来,“崔月,人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要不是皇嫂怀孕,皇兄怕刺激她,怎会动用那么多力量救你,而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在此大放厥词,是谁给你的底气。” 崔月被他戳到痛处,心口微微发疼,却硬撑着,还要掩饰着怒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谁给我的底气,你不用知道,你要是敢有二心,我必杀你。” 说完,转身离去。 宁明见他二人争吵起来,也劝不了,等崔月走了,才道,“七皇子何必去惹她呢,她如今的性子,还是太过冲动了些。” “旁人只见崔家的恩宠,但终有一日,崔家也会成为肉中刺,就算她向皇兄告状,以皇兄的自信,也不会太把我看在眼里,不会出手,谁让本皇子是他选中未来制衡崔家人呢。” “太子这次就是吃了自负的亏,还请殿下引以为鉴。” “你在教训本皇子?” “下臣不敢。” “你去安慰她吧,不用让人太过起疑。” 宁明行礼退下,连屿招手,让站在远处的侍从过来。 “把那幅画挂到本皇子书房去。” “是。” 一夜过去,京中又是流言四起,说是除了陵王,连商国来的皇子都被谢姊颜迷住了,亲自上门示好,却被谢姊颜冷眼相待。 谢家小姐傲慢,风流之名,传遍京城,更有少数人私下里说她是妖女,但还是无人敢光明正大的说。 毕竟谢家百年望族,为楚国做了许多事,受人尊敬,不过是因为一些耀眼,就说谢家女是妖女,也太过分了些。 谢府人还是行事如常,姊颜等人依旧按时去国子监教学,那些学子因为近来京里的热闹,都有些浮躁,有些人竟然也跟着在背后议论纷纷。 张龄却不在此列,他与三位教习比较熟悉,便问道,“如今京里来了那么多高手,怎么不见教习出手镇场子。” 贺州按着他的肩膀认真道,“高手要有高手风范,我们要是整天打架,那就没别的事干了。” 张龄点点头,现在这个时候,不宜出头,若不是避无可避,还是不轻易出手的好,况且谢教习的身份,本就诸多限制。 七月二十四,离楚帝寿诞还有三天,宫中提前举行小宴,四国使臣齐聚,朝中重臣以及家眷作陪。 四国阵容都不小,秦商俩国就不必多说,晋国来的是长公主之子的周瑾世子,齐国来的是齐帝皇叔也就是齐国太保之子,同样是世子。 爱国来的都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 这次小宴除了招待他们,使团中还有各国带来的俊杰。 酒至酣处,这些俊杰自然免不了要较量一番,无论动口还是动手,都闲不下来。 楚国作陪的也有许多世家公子,还有国子监的优秀学生,虽然位在末席,但有这样的见识机会,已经是难得了。 使臣们也不管他们如何争斗,反而很是喜闻乐见,能被带来的人,才学本事自然都是有的,日后都是要大用的。 如今一时的强弱,不能代表什么,不过能长见识,就是最大的收获。 张龄到底是少年心性,见猎心喜,与人比试了几场,竟然能场场皆胜,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商国使臣后面,一个很壮很高很黑的大汉,走到连屿等人身旁说了什么,连屿点了点头,吩咐人取来一根小臂粗的齐眉棍。 那大汉把棍子这么粗的棍子握在手中,竟然也不显得笨重,拿着棍子走到中央,对张龄道,“这位公子,在下有意讨教,敢战否。” 这人看起来就不太好惹,敢出来当众叫板,必然有两把刷子,张龄身为世家子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自然是欣然应允。 只是看那人只以棍子为武器,心中还是有些被轻视的感觉。 旁人自觉给他们让开场地。 姊颜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却没有开口。 天沉二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张龄的胜算不高啊,对方一看就是横练的练家子,步法稳健,显然积累颇深。 张龄学的剑法,灵巧为主,而且还没学到家,对付普通高手是够了,但是如果遇到内力浑厚,实力强劲的对手,还是容易拜下阵来。 二人颤抖二三十招,张龄果然不能奈何得了那大汉,甚至剑锋划在大汉身上,也伤不了他,大家渐渐从招式看出点苗头,这小子的硬功,恐怕是传自商国高手王师源。 那人才是真正的硬功高手,年轻时曾经一副铁拳就连续打死了三名围攻他的高手,一战成名之后,又厚积薄发,成就硬功宗师。 张龄也算是遇强则强了,虽然奈何不了对方,但心中想着教习教的东西,渐渐融会贯通,但是还是不够。 五六十招后彻底战败,却被那大汉一棒狠狠打中腹部,张龄倒飞数丈,口吐鲜血,当场昏迷不醒,若不是大汉还有所顾忌,估计一棒子就把人打死了。 这一棒的实力比之前数招都要高,而且可能还不是他的真正实力,之前隐藏实力,最后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招致命,这大汉看着像傻大个,没想到也如此狡猾。 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救治张龄,那大汉憨厚一笑,“不小心下手重了,你们快点救他,我也没想到楚国高手如此不堪一击。” 楚国人都义愤填膺,尤其是年轻人,那些国子监的学子,咬牙切齿,可是照目前看,楚国年轻一代,能挡住他的太少了,偏偏龙吟走了,南祺重伤在身,小侯爷又跟着姜瑜去公干去了。 那大汉还兀自站在中间,不肯下场,分明就是挑衅,别的国家都在看好戏,自然不会出手。 几个比较低调的世家子弟,看不过去,想要出手,却见姊颜站了起来。 众人大梦初醒,楚国的年轻一代还有高手,只是她是个女人,最近又被人传桃色绯闻,大家下意识忽略了她。 天沉和贺州本来也打算出手的,但是感觉到姊颜的怒气,张龄是她的弟子,她这人可是很护短的,便也就让她去了。 姊颜毕竟名声在外,商国人也不敢大意,有使臣道,“王林擅使重戟,不过却留在驿馆,今日只用齐眉棍为武器。” 言下之意便是姊颜若是用剑,就是不公平。 旁人只觉得他们无耻,什么便宜都给他们占了,那王林是练硬功的,重戟和齐眉棍可算同类武器,而谢姊颜乃是以剑术闻名的,看来他们是冲谢家来的,就算不要脸,也要压谢家一头。 姊颜闻言,左边嘴角微微翘起,弯腰拿起案上还没用过的玉箸一根,拿在手中把玩,“那我便不欺负你,我用这玉箸就好。” 王林被她这态度激怒,不过尚有理智,这女人,恐怕还真的有两下子。 旁人不知姊颜实力,也不知她是在装神弄鬼,还是胸有成竹。 只有陵王看到她的那个笑,就知道这个王林要倒霉了。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被传的很厉害的女子,到底有几分本事。 姊颜就站在王林对面,也没有特意摆什么姿势,口中道,“刚刚那人,是我的学生,你既然伤了他,就不要怪我伤了你。” “哼,技不如人,伤了又如何,我到要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姊颜无意与他争辩,轻叹一声,“本来不喜欢太过暴力啊。” 王林也不管她,直攻面门而来,只见姊颜运起步法与他周旋,王林也是空有力无处使。 “你只会躲吗?” 话音刚落,姊颜站定,不再躲闪。 大家心想,这也太禁不起激了吧。 王林心中一喜,一棍横扫过来,准备动用师门绝招,压制住谢姊颜,不然她的速度太快了。 众人本以为谢姊颜会躲。 却见她不躲不闪,双手接住棍子这头,紧紧握住,王林没想到她会硬接这一棍,况且常人接了这一棍,怎么着也会有内伤,而这个女人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暴打 长公主不懂这些,眼神询问一旁的南祺,怎么会这样。 南祺还未开口,场中局势已经起了变化。 王林心中正觉得这个女人不自量力,敢以硬碰硬的时候,想要抽回棍子进攻,却发现手中的棍子纹丝不动。 抬眼看去,那女人面无表情,突然眼神一凝,王林感觉到一股力量让棍子往外侧去。 忙使力与之抗衡,谁知两股劲道刚刚接触,姊颜突然也往这边用力,时机抓的刚刚好,王林因为往内侧使力,力量便宜,姊颜用内劲助他一把,他脚下便有些虚浮了。 旁人不知他二人跟棍子较什么劲,只有王林心中大叫不妙。 姊颜脚下一动,双臂用力,腰部柔韧却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众人惊恐中的眼光中,姊颜双手抱着棍子一头,将棍子和王林整个抡了起来。 王林还来不及挣扎,被狠狠甩飞,直飞了数丈,摔在地上,旁边的桌子都震了几下。 南祺对着长公主一笑,“这个人不是她的对手,姊颜虽然不常用暴力,但是她的内劲,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其它人也知道她说的暴力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王林毕竟皮糙肉厚,耐摔,又没有受内伤,所以只是被摔的懵了一瞬,摆摆脑袋,拽着棍子跳了起来。 自此才明白眼前这个对手的可怕,但是她毕竟不擅长这个,只要消耗她的内劲,她还是会败。 长公主道,“谢小姐看着也不是鲁莽之人,现在她们不便露头吧,怎么别人一挑衅,她就站出来了。” 南祺笑道,“她不是说了吗?张龄是她的徒弟,她这个人很护短,再说了,这些人一直想挑衅,先震慑了他们也好。” 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王林站起来,并没有急于进攻,反而认真的观察起自己的对手,那女人还是不慌不忙的站在哪,腰间不伦不类的别着一根玉箸,但是就是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大家都小看了她。 定了定神,王林直接用绝招,以棍为戟,高高跃起,当头刺来。 姊颜也不想与他周旋,王林的武器是长武器,与他多耗无益。 不负大家的期望,姊颜还是伸出双手接触着迎面刺来的一棍。 这次王林用了十分的力,姊颜也被迫往后疾行了五步,卸了一部分力。 众人正为她揪心,以为她前力用尽的时候,二人一上一下,又抵着棍子僵持起来。 就在大家猜着是王林将谢姊颜打翻在地,还是王林再次被谢姊颜摔出去的时候。 承受着二人相反方向内劲的棍子,突然发出咔嚓一声,一条深深的裂纹在棍子身上出现,不出一刻,棍子被二人的内劲铰成碎块。 大家还以为谢姊颜觉得武器吃亏,故意毁掉棍子,和他比拼拳脚的时候。 无数本应落地的碎块却已经漂浮在二人中间,没了棍子支撑,王林从半空落下。 漫天碎块,吞吐着剑气,仿佛无数柄小小利剑。 姊颜一掌推出,碎块带着不应有的锋芒。 直奔王林而去,王林刚刚落地,还没有提起内劲,虽然对自己的硬功有自信,但那些碎块,的确散发着恐怕的气息。 有的小姐侍女害怕的闭上眼睛,怕等会儿看到一个血刺猬。 而更多的人,则是目光炽热的盯着这里,这一战,虽然实力差距太大,结束的很快,但是谢姊颜对于节奏和机会的把握太过可怕,能用一分力完成的,绝不多用一厘,这些都是值得学习的。 而王林没有用别的技巧,双臂交叉,内力流转,护住心脉和面门,正面抗下所有的攻击。 感受到打在身上的木块,带着剑气,想要钉入自己的身体。 王林用这片刻积聚的内力,往外一阵,双臂往外一推,所有的木块被震开,有些被震成粉末。 大家以为结束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姊颜拿在手中把玩的玉箸,化作一道流光,从王林侧颈划过,带走一丝血光,狠狠插入王林后面商国使臣的桌案上,没入半截。 自此,王林的硬功,在姊颜面前无效,什么刀剑不入,在她面前不过和其它人没有区别。 大家都知道王林输了,他的硬功被破,若不是谢姊颜留情,那玉箸足以取他性命了。 南祺向长公主解释道,“方才姊颜与他纠缠,不过是寻找他的破绽,摔他一下,是为张龄报仇,然后以木屑攻击他身上还没有练好的穴位,让他的硬功破功,再以玉箸为凶器,控制战局。” 长公主道,“实力强劲,心思灵敏,王林输的不冤。” 本以为至少是一场精彩的打斗,胜负难料,没想到却是一场碾压。 王林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方才的高傲已经不复存在,没想到自己还没发挥实力,就已经被打败。 这个女人不过是与自己周旋了几招,就找到了自己还没完成的大穴,此等眼力,在座的又有几人啊。 但是还是不甘心啊。 “谢姊颜,我不信我会输,我还要与你打一场,当年我师傅一个人打死三名高手的铁拳,我也学会了,我要与你再战一场。” 姊颜道,“你比你师傅可弱多了,你还有十九处大穴没有练到,硬功都未大成,如今更是被我封了,还有什么好打的。” “当年师傅也是重伤才悟出此法,我不会辱没师门的。” “想拿我做磨刀石,你能发挥出几分实力?不要浪费时间。” 王林一听,顿时大怒,他坚信这套拳法就是可以扭转局面,一雪前耻,遂不再多言,抡起拳头,直冲过来, 南祺小声对长公主道,“姊颜方才顾忌使臣颜面,才没有痛打落水狗,可是他非要撞上来,下场估计会很惨。” 王林也不是傻子,人人的知道谢姊颜擅剑,方才一定消耗了她许多的内劲,但是自己却没有消耗多少。 长公主看了看对面谢家众人,各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在场上的,是他们一样。 那边的商国使臣脸色铁青,两个内侍正用力想把玉箸拔出来。 王林虽然长于力量,但速度也不慢,顷刻就到了姊颜面前,一拳打来,姊颜身子一侧,左手扶住王林手腕,借力飞起一脚,踢中他一边的脑袋。 王林忍住头痛,将姊颜往旁边甩去,而姊颜一击得中只后,早已退开。 二人再度交手,姊颜的拳脚功夫也不弱,虽然力量不及王林,但是胜在速度,以敏锐的感知和判断,姊颜迅速掌握了节奏。 王林只觉有力无处使,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很多地方都在隐隐作痛。 更重要的是,姊颜总是找准机会就攻击他的脑袋,打的他头昏脑胀。 王林完全被人掌握,自然看不清局势。 外人看的清清楚楚,王林的拳头足足比谢姊颜的两个拳头还要大许多,明明体型上谢姊颜是弱势一方,但是被虐打的却是王林。 王林彻底懵了之后,手上的速度力量也跟不上了。 姊颜蓄势一拳,狠狠打在王林心口上,王林口吐鲜血,后退数步倒下,不省人事,这一幕,似曾相识。 王林额头上青筋毕现,尤其是一侧的太阳穴,鼓的老高。 有眼力的人,一眼看出,王林已经不堪重负,若是有人再施加些力量,他的太阳穴就要爆了,想想方才,谢姊颜数次攻击这个地方,大家就觉得脑袋痛。 有人将他抬了下去,姊颜瞥了一眼,施施然回座。 有了这一出,大殿内气氛有些冷凝,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人,都有些挫败。 楚帝见挑衅的人被打的落花流水,心里也很爽,但是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不错,姊颜和这位壮士让我们大开眼界啊,诸君与朕痛饮一杯。” 众人忙附和,状似略过此事。 而作为另一方的商国这边,连屿不时的往姊颜这边看,其它人都是面色铁青,被打脸打的太疼了。 这是宴会上,让老一辈高手出手,不依不饶,太过失礼,他们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长公主回过味儿来,悄悄道,“谢小姐真是个妙人儿。” 只是长公主后面的臣子,见他与南祺亲近,皱起眉头,这些人都是幼帝和长公主一派,生怕长公主为情所困,忘了大事。 过了一会儿,张龄悠悠转醒,陪着他的几个公子哥道,“你啊,醒的真是不是时候,要是早醒,还能看到谢小姐大发神威,替你报仇,把那个什么王林打的落花流水,比你的伤还要重呢。” 张龄皱眉道,“谢小姐为我报仇?” 另一个公子道,“方才那人还在挑衅,谢小姐站出来说你是她学生,为你出头,我们都看傻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就我没看到。” 公子哥道,“你傻啊,她都当众说你是她的学生了,以后机会多的是,多跟她学学,说不定你自己就能报仇了。” 张龄眼前一亮,正是这个道理,以前自己只是几百学子中的一员,虽然谢小姐挺看好自己,但是没有特例,从今天起,自己就不一样了。 她从今天起,就是我张龄的师傅。 第二百八十章 提示 一场晚宴下来,许多人都受了伤,不过伤的最重的还要数王林了。 趁众人不注意,天沉和贺州悄悄到了偏殿,替张龄疏通经络,疗伤。 姊颜这一露头,旁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虽然武力上压制不了,那就在别的地方找茬儿。 商国使臣里面有个老学究模样的人道,“谢家号称楚国第一世家,观谢小姐一身戾气,听说谢小姐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子。” 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道,“可惜啊可惜。” 却又不说可惜什么。 其它人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身为世家贵女,不事闺仪,反而抛头露面学写江湖习气,性子急躁,争强好胜,辱没家门罢了。 此言一出,楚国人虽然有许多不喜欢谢姊颜的,但都很不爽,比较那老学究点名说是楚国第一世家,一棒子不仅打死了谢姊颜,还连着楚国的颜面也给打在地上了。 何况谢姊颜还是许多人的楷模,谁不想活的自在,这老学究太可恶。 长公主跟姊颜接触过几次,对这位对人面冷心热的谢小姐,还是很有好感,想要开口替她解围。 南祺对她摇摇头,让她先不要淌这趟浑水。 而一边的连屿,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王老,不许乱说。” 旁人联想起京中传言,看姊颜的目光,起了些许变化。 姊颜抬眼看了看那老头子,淡然开口道,“首先,谢家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第一世家,其次,我谢姊颜如何,轮不到你来评价。” 那老学究没想到她浑然不在意,一拳也没伤到人家,自然不爽,也不管七皇子的命令,反正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人,“大言不惭,如此不懂礼数之人,怎能在此大殿上与诸国使臣同坐?” 姊颜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同坐一殿吗?不过虚长些年纪罢了,倚老卖老,面目可憎。” 那老学究没想到她无所顾忌,当众与自己针锋相对。 商国使臣也觉得有些丢人,这老学究一直仗着自己的资历自命不凡,也不知殿下为何派他来楚国,这下子被人顶的下不来台,丢的是商国的人。 崔月见情况有变,忙端起酒杯,起身道,“谢小姐不比恼怒,王老思想有些守旧,见不得女子舞刀弄棒,所以言辞偏激了些,还请原谅。” 姊颜抬眼看她一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年纪大了,就别管别人怎么走了,连小孩子都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希望他也能记得。” 那老学究还待要说话,被崔月一瞪,不敢再说,来之前太子交代了,不许忤逆崔小姐的话。 连屿看着酒杯里的酒,而后一饮而尽。 崔月道,“谢小姐说的是。” 二人两句话说完,各自待着不再言语。 旁人还以为两位贵女,要有一番较量,没想到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他们不知二人的恩怨,不在乎嘴上的输赢,她们都想让对方去死。 跟谢姊颜的绯闻缠身,性子暴戾,不留情面,不好相处比起来,其它贵女真是端庄大方,皇后今晚一直没有太出风头,而是坐在凤座上,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心中一直在做着选择,不管怎样,谢姊颜这个样子,应该是嫁不进皇家了,不用担心老三被她迷惑。 谢灵也算知道一向低调的姊颜,突然搞出那么多事儿的用意了,让那些人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只是这样的话,旁人都不敢娶她,那不是便宜暮天沉那个小子了嘛。 天沉二人给张龄疗完伤,听着张龄对姊颜滔滔江水般的仰慕,突然觉得不该帮他,但是这小子又没坏心,那就再观察一阵,看看他有没有别的心思,有的话,就不能让他再接近阿言了。 一直在观察着天沉的义宁,也偷偷溜道偏殿,躲在帘子后面偷看。 天沉二人又不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又不想戳破让大家尴尬,只好装作不知。 义宁躲在后面,看着他认真的给张龄疗伤的样子,和心目中那个锄强扶弱的少侠,渐渐重合。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贪恋能够看着他的时光,这几天,故意让自己忙碌,不是去陪长公主,就是跟着母后处理各种宴会的事务,刻意的不去想起他。 连梦里,的没有了他的影子。 可是今日自己坐在高高的大殿上,看着下面他和谢姊颜坐在一起,那种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过的温柔,才恍然,自己从前不过是自欺欺人,谢姊颜对他分明是不同的。 那该怎么办呢?连哥哥都不看好自己,哪怕他们是好心,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他,得到他看着谢姊颜的那种目光。 或许自己可以再求求父皇?让父皇帮自己想想办法。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一切,眼睛还舍不得眨的看着那道身影,看着他们要出来了,义宁感觉走开,在那之前,不想再看他决然又带着些厌恶的目光。 过去数年里,从未这么想要一个人是心,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不入旁人的眼的时候。 天沉和贺州直直走出,回到座位上,贺州才在天沉耳边道,“看来这个麻烦,还没有解决呢。” 姊颜道,“怎么了?” “方才那位公主,还躲在一边偷看。” 姊颜不予置评,很多东西她都不在乎,但凡是她在乎的,谁也不许抢。 宴会结束后,已是深夜,又是一日的纸醉金迷过去了。 义宁悄悄在半路拦下楚帝,“父皇。” “义宁啊,有什么事吗?” “父皇,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暮天沉,我得到他。” 琼妃被这句理所应当的得到他惊到,果然,皇族人就是皇族人,他们喜欢的东西,哪有主动放弃的,那些乖巧不过是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前的假象。 皇帝也有些惊讶,“你先不要急,父皇帮你想办法,不然父皇找个机会为你们赐婚,过几天找个机会让他立个功,朕就借此给你们赐婚。” 琼妃心道,陛下也是冲动了,一面重用谢家,让谢家人卖命,一边又挖谢家的墙角,难怪老太傅要举家搬走了。 这些日子琼妃与皇帝可说是日夜不离,皇帝的多疑猜忌,她也看在眼里,从二人之前的风花雪月中走出,看到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陛下之所以这么宠爱信任自己,应该也是认为自己对他无害吧,毕竟自己没有身份背景让他为难,能够不带其它意味的宠信。 陛下以为他爱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假象的爱,他需要一份寄托,而看清了现实的自己,又能如何?他也是自己唯一的寄托啊。 可是现在又没有办法通知谢小姐,转念一想,要阻止此事,还有一个人可以。 翌日,琼妃趁皇帝午睡,去花园里透气,遇上了前来请安的皇后。 皇后本不愿理会琼妃,准备无视她,却见琼妃行礼之后没有主动让开路,便停了下来。 琼妃带着些猖狂道,“皇后娘娘,陛下正在午睡,娘娘还是不要去打扰陛下了,不然陛下见了娘娘,又是老大的不高兴了。” 皇后身边的人见平日里还算恭谨的琼妃,变得如此猖狂无礼,呵斥道,“陛下与娘娘是夫妻,轮不到琼妃娘娘指手画脚,还请娘娘自重。” “自重?娘娘这奴婢好大的口气。” 皇后皱眉看着琼妃,“你想说什么,不要仗着陛下宠爱,便不把本宫看在眼里。” “皇后娘娘这么大个人,臣妾怎么会不看在眼里,臣妾只是有几句话要说。” 皇后让人走开,“你说吧。” 琼妃凑近皇后耳边,挑衅道,“臣妾要说的是,娘娘端庄大方,却教出来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三番五次纠缠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昨晚还来求陛下为她赐婚,果然是好教养啊,哈哈。” 皇后心中一震,义宁竟然还未死心,还直接去求陛下赐婚,当下气的头晕,却不肯示弱,“你跟本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娘娘纵容旁人苛待,无视臣妾的事,您忘了吗?我可没忘,就是如今,娘娘还给臣妾下绊子呢,臣妾不痛快,自然不想让您也痛快,现在看来,娘娘的确很不痛快。” 看着琼妃的得意劲儿,皇后气的要吐血。 心腹忙跑过来,扶住皇后。 皇后道,“原以为你真是个不计较的,宫里人都说你德行好,原来又是一个蛇蝎女人。” 琼妃道,“都是娘娘应得的,陛下快要醒了,娘娘还要去请安吗?” 皇后知道自己脸色不好,怕被皇帝看出,不能让陛下知道她知道了,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才好。 “留下几个人把东西送到陛下手里,就说本宫受了暑气,不便面见陛下。” “是。” 琼妃目送皇后离开,心下了结了一件事。 侍奉她的宫女过来,高兴道,“还是娘娘厉害,终于出了一口气,看皇后还敢不敢为难娘娘,不过娘娘跟皇后说了什么,把皇后气成那个样子。” 琼妃道,“女人之间,不就是争风吃醋的事,陛下有多久没去过永安宫了?” 宫女笑道,“还是娘娘聪明,娘娘美貌无双,自然得宠。” “是吗?” “那当然,宫里哪位娘娘比得上您?” 琼妃道,“那谢家小姐,云媚长公主,也不必我差啊。” “她们啊,自然对您照不成威胁,娘娘是独一无二的,您就放心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威胁 琼妃不置可否,回到大殿内,等了一会儿,皇帝才悠悠转醒。 一边伺候着,一边道,“臣妾看陛下不喜欢见皇后,方才臣妾将皇后气走了,陛下不会怪罪吧。” 皇帝不以为意想摆摆手,“走了就走了吧,看了也糟心,她为难你,朕都知道,只是气气她你就能出气了?” 琼妃笑道,“陛下偏爱臣妾,臣妾没那么大的怨气,借着陛下的威风,逞逞口舌之快就好。” 皇后带着满腹怒气,回到永安宫,义宁还在跟永安宫的嬷嬷,学着处理举办宫晏的各项事宜。 “义宁,你跟我进里面来。” 旁人见皇后如此,也不敢劝,乖乖等在外面,守着门。 义宁心中一跳,为了不让母后看出端倪,自己特意留在宫里缠着母后,没想到母后去请个安,回来就这样了,难道母后和父皇又吵起来了? 也只能跟着进了寝宫里面。 “你去求你父皇赐婚了?” 义宁一听,果然是此事,也不推脱,十分坦然的承认了,“是,孩儿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真心,去求父皇成全孩儿。” 皇后怒极反笑,“好啊,果然是本宫的好女儿,欺上瞒下,让你父皇帮你,一锤定音,真是好打算,枉费我和你哥哥费劲心思为你打算。” “母后,我知道你们是真心想为我好,但是这真的是对我好吗?你们认为的好,对我来说,只是桎梏,我想随心而为,无论以后会有多少困难,多少难过,都是我甘心承受的。” 皇后冷笑,同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义宁,我一直希望你无忧无虑,可惜你现在真是单纯的令人可笑,没有人可以无限制的任性,这件事我不会答应。” “母后,您为什么一定要阻拦,不过这次就算你阻拦,也没用了,父皇已经答应了帮我,母后要与父皇作对吗?” 皇后心中一痛,不过是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竟然把自己当作了敌人 “你不要想的太简单,有件事你不知道吧,你父皇有意和秦国国联姻,可是长公主以与弟弟相依为命为由拒绝了,不过她对联姻也有兴趣,所以他们商议,想以楚国嫡公主与秦国幼帝联姻,你那个父皇可是很心动呢。” 义宁猛的一抬头,眼里还有泪光,显然与自己的母后对着干,她也是很不想的,“不可能,父皇不会这样对我,长公主也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道,“义宁,永远不要自以为是,长公主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而这些东西,远远要超过你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而你父皇,可能一时被你的不离不弃所感动,但是你除了是他的女儿,还是他的棋子。” 义宁低吼道,“那他为什么要答应帮我赐婚?” “不过是摇摆不定罢了,不过你嫁给秦帝,你就是皇后,也不是苛待你了。” “我不信,母后你不要吓我了,我这就去,让父皇写好赐婚的圣旨,这样谁也改变不了了,对,我这就去,母后,你的猜测肯定假的。” 皇后狠下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一向体弱的皇后,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义宁拽到身边。 “你竟然还要去,难怪琼妃拦下本宫嘲笑本宫养的好女儿,不知羞耻,本宫骄傲的女儿,竟然要逼婚。” 义宁脑袋里一片混乱,这样的母后,好可怕,什么琼妃,什么不知羞耻,琼妃不会这样的,竟然是琼妃告诉的母后? 见她没有悔改之意,皇后干脆道,“你说本宫没有办法改变你父皇的主意?你不要小看了你的母后,我可以将他驱逐出京城,离开你的视线。” 又看着义宁的眼睛道,“或者,杀了他,彻底断了你的念想,你说怎么样?” 义宁看着皇后的眼睛,里面是慢慢的恶意,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打算,如果自己一定要坚持嫁给暮天沉,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破坏这场婚事,母后的手段,足以做到,不是吗? 缓缓跌坐在地上,义宁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母后,你赢了,我不会再妄想了,你不要动他。” 皇后悲哀的想着,原来自己这个女儿,是吃硬不吃软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要对付自己的女儿,真是讽刺啊。 突然用了这么多力气,皇后也有些支持不住,扶着椅子坐下,“你回去吧。” 义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泪总也止不住,从前在戏里面,话本子里面看到被棒打鸳鸯的有情人,自己不过是替书中人物伤心一阵就过去了,如今自己家遇到,方知其中肝肠寸断。 可是自己比他们更可怜些,至始至终,那个自己一直争取的让,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原来我义宁,也有可怜的这一天。 审视身边的人,有谁是对自己真心的好?琼妃刚刚示好,却又无故陷害自己,长公主满脸笑意,甚至神色带着羡慕,反手就想让自己去联姻,父皇母后,更是让人不敢再深想下去,原来身为公主是如此的悲哀。 义宁转身走了几步,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母后也想让义宁嫁到秦国去吗?” 皇后道,“你放心,母后不会让你去联姻。” 义宁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没有问出来,脚步虚浮的走了。 走啊走,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帝寝宫外面,也是,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做,要让父皇不再管此事。 义宁刚走进去,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先扑通一声跪下,吓了大伙儿一跳,琼妃见这架势,忙让人都退下。 义宁闻言,抬眼看了一眼琼妃。 皇帝问道,“义宁,你这是做什么。” “父皇,义宁来,是想让您不要再管义宁的事,义宁知道自己不该出尔反尔,也不该浪费父皇一片心意,只是义宁不想嫁给暮天沉了。” 皇帝闻言,心中烦闷,“这又是为何?你昨日还是非他不嫁。” “暮天沉心中没有义宁,义宁身为公主,自然不必放下身段,去求他垂怜。” “朕的女儿美丽可人,日后你们多多相处,他的心里,自然会有你。” 义宁道,“若是他心里没人,义宁还有信心,可是义宁不屑夺人所爱,义宁相信父皇会为义宁做主,日后再给义宁找一个如意郎君。” 皇帝半晌不语,本来他就知道这们亲事不合时宜,可是他就是想要促成,无论是为了义宁,还是为了制衡谢家,还是作为一个帝王,向世俗的挑战。 这场闹剧终究是要落幕的。 “你说他有心上人,是谁?” 义宁抱着一种报复的心态,“谢姊颜。” 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既然你萌生退意,父皇也不能强人所难,父皇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驸马的。” “多谢父皇。” 琼妃照例送客,义宁毫不掩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然有我的理由,公主的善意,并不能与之想比,所以抱歉了。” “你还真是坦白,连我母后都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要羞辱她,要是我母后知道你不是无意,而是有意,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琼妃笑笑,不以为意道,“在这之前,皇后娘娘对我的恶意也从未消失过,我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公主知道皇后娘娘的手段,这次还请公主坚定些,不要再改变主意了。” 义宁感觉琼妃好像变了一个人,“琼妃,我很讨厌你。” “抱歉。” 说完,琼妃便进去了,仿佛丝毫不在意她是否喜欢。 义宁手脚冰凉的走了,回到自己的寝宫,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皇后接到消息,心下安定。 七月二十七,楚帝五十岁生辰,楚京上下一片欢喜。 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也没有什么赦令颁布,想一想,各大牢狱中,有一半都是国贼,罪不可赦。 宫里一早开始准备,大半宫女内侍们都在忙碌,御花园也张灯结彩,戏班子,歌舞,都已经筹备了许久。 皇后一早起来,一条条命令下去,就有人鞍前马后的去完成。 帝后穿上礼服,祭拜先祖,因为皇帝身体不好,礼仪减省了些,提早完成。 申时起,宫门开,各家命妇入宫见礼。 这次盛世,五品以上官员,可入宫贺寿,家眷也可入宫。 因为人多,除了大殿,还有御花园,都摆有席面。 大殿自然是重臣和使臣待的地方。 申时末,谢家众人入宫。 皇后使人叫走姊颜。 “皇后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见姊颜,不知有何要事?” 皇后也不生气,直接道,“自然是要事,本宫和陵王苦苦相劝,义宁那丫头还是不肯放弃,她去求了陛下,要他赐婚,陛下已经答应,不过二人身份悬殊,想要赐婚必须有个由头,本宫怕自己无力阻止,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希望谢小姐随机应变。” 姊颜冷笑道,“这就是皇后娘娘合作的诚意?要我们随机应变?” 皇后道,“本宫已经做了很多了,至少这个消息还是很有用的,谢小姐还是注意些吧,合作崩了,那本宫也能对付暮天沉,想要阻止这门亲事,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姊颜瞥了她一眼,只道,“彼此彼此。” 第二百八十二章 贺礼 反正在姊颜眼中,一个任性妄为的公主的命,不是不能取。 皇后不悦道,“你最好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皇后娘娘想要我阿谀奉承不说实话?” “这些就算了,今晚你们最好注意,本宫不想再添麻烦。” 姊颜道,“多谢提醒。” 回到坐席中,姊颜跟其它人交流过,大家都多长了个心眼。 吉时已近,所有人聚在一起,依次排好。 帝后出场,所有人行礼祝贺,一番陈词之后,寿宴正式开始。 三五杯酒下来,气氛渐渐活跃。 各国开始献礼,其它礼品都已经入库,这最重要的一份,要在今日的大殿上亲自献上,其中也有各国较量的意思。 齐国小国,却送上了珍贵的金丝织羽九龙绣纹锦十匹,此锦三年才得一匹,万金难求,楚帝还算满意。 齐国这次来的是皇叔之子,皇叔一家是齐国难得的务实之人,这次除了来贺寿,还有一事,就是和楚国建立商路,楚国和齐国并不接壤,但是互相之间的需求不小,若是能建立商路,对两国都有益处。 再者,皇叔认为,一直仰商国鼻息,一直只能是个没有实力的小国,所以必须寻求出路。 楚帝也正在考虑此事,比较两国不接壤,想要开辟商路,并不容易。 待四国一一俸出礼物之后,楚帝各夸赞了一番,众人也或远或近的围观着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宝贝。 使臣之后,按照身份地位,应当是楚国皇子,皇亲国戚,各大世家,朝廷重臣共数十人依次献礼。 而学宫的沈丘,抢在烨王前面站出来,躬身行礼道,“陛下,帝师传信,说不便亲自来给陛下贺寿,送来贺礼,让臣代为献给陛下,恭贺陛下千秋。” 皇帝来了兴致,高兴道,“快,拿出来让朕看看。” 旁人心中自然是翻江倒海,帝师一直在大家心中,口中出现,但是出来几个月前的手书,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今日尽然在大堂广众之下,在各国使臣面前,让人献礼,不知是何用意啊。 沈丘不管他们怎么想,往外面招了招手,有两个人进来,各捧了一只长形的木匣子。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什么宝贝,看这样子也不像什么稀世珍宝啊。 也对,帝师没有现身之前,都不是实职,学宫虽然不知深浅,但帝师应该也不能私自动用学宫的财产,所以应该买不起什么宝贝。 不过只要出自帝师之手,不值钱也值钱了。 四国使臣心中五味陈杂,楚国帝师一直是个矛盾又可怕的存在,几百年来,为楚国解决了多次灭顶之灾,但有处于皇权之外,权柄极大,又得皇帝信任。 楚国的帝师,除了在楚国威信,在其它国家,也十分震慑人心。 帝师在这时候冒头,必然有其用意。 在万众瞩目下,沈丘接过其中一个匣子,看了看上面的标记。 “此物是凤羽帝师所送。”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副卷轴,看起来像是一副画,看样子还是一副挺大的画。 徐公公忙识眼色的从楚帝身边快步走下来,和沈丘一起,展开这幅画。 画是横的,显然不是人物图,长度足有两丈多,画冲着高台上的帝后,旁人看不见。 只见皇帝脸上出现了赞叹之色,笑意浮现,显然是很喜欢。 沈丘道,“这是吴子的千里江山图,帝师祝陛下江山永固。” 楚帝扶着胡子道,“不错不错,拿到近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沈丘与徐公公,小心的拿着画,上前三步,楚帝痴迷的看了又看,“果然是吴子的画,江山多娇,唯有吴子,才能画出这个娇字。” 吴子乃是五百年来山水画第一人,后人只知吴子姓吴,因其画技的无双造诣,被人尊称为吴子,也是楚帝最喜欢的画师,千里江山图,再加上江山永固,楚帝如何能能不欢喜。 有些地位高的人,听了这个,也忍不住,偷偷跑到前头,伸长了脖子去看。 以皇帝的老皇叔为最,他也是最爱吴子的画,可惜很多画儿都被皇帝收藏了,如今见了这失传多年的名画,喜悦的心情,自然难以抑制。 皇帝见他们这样,心里不是不得意,便大方道,“皇叔,这次你又输给朕了,千里江山图也是朕的了,沈丘,转过去给他们看看。” 皇叔道,“唉,我寻了多年没有寻到,陛下只坐着,宝贝就上门了,臣真是不服啊。” 楚帝哈哈大笑,“朕也是寻了多年,只是宝贝需要机缘啊。” 沈丘和徐公公二人配合,把画展示给大家看。 皇叔也顾不得别的了,忙走到近前,一副痴迷的样子,脸上哀喜交加,矛盾不已。 喜的是,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副画,哀的是,以后只能到小气的侄子那里,看几眼聊以慰藉了。 在座的人多少都是有见识的,这副画的价值,不比各国送来的压箱底宝贝差,就算不懂画儿的人,看了此画,也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气势。 有心人自然把千里江山图,与旁的意义联系在一起,觉得帝师在暗示什么。 只是这事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罢了。 给大家展示了一会儿,沈丘将画收起,放回匣子。 皇叔还在看着匣子出神,心里算计着让陛下把画赐给自己的可能有几分,可是左算右算,好像没可能。 沈丘拿出另一个匣子的礼物,是一把剑。 “这是凰羽帝师所送的遇龙剑。” 说着,把剑取出,抽出长剑,寒光犹在,一股寒冷的气息,从剑锋传来。 遇龙剑,乃是七百年前周朝武帝的佩剑,一把遇龙剑,指挥王师,收复疆域三千里,乃是一把真正的帝王之剑。 各国使臣心中微微发寒,这两位帝师的贺礼,看来都不简单,其中用意,实在是让人不能忽视。 此剑乃是嗜血的凶剑,失传数百年,如今一朝出世,恐怕不会轻易出鞘。 楚帝心中也有些激荡,看来帝师早已暗中关注,商国照成的损失虽然不小,但是帝师就是楚国的底牌。 “把剑呈上来给朕看看。” 剑入手,有些沉重,不知是意义太沉,还是历史太厚重,周武帝是极为伟大的帝王,七百年来,他是唯一驾驭此剑的人。 拿着剑,挥舞了几下,收剑入鞘,众人直觉心中一轻。 有人忙上前道,“帝师所送的礼物,实在让我等汗颜啊,两件失传了数百年的宝物,如今都归了陛下,陛下真是洪福齐天啊。” 在座的人,商国的人,受到的震动最大,比较商国与楚国的矛盾,日益增大。 连屿虽然心惊,却也不惧,楚国的底牌这么快都要出动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崔月,认为楚国帝师在示威,心中自然不快,不过人家只是送贺礼,无可挑剔。 方才还觉得人家没钱,现在一出手就是稀世珍宝,大家心中也是无语。 谁知道这样的宝贝,会用两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就这样装着啊,也不知道之前宝贝放在哪儿,不会就放在沈丘家吧,要是早放出消息去,沈丘家里估计已经翻天了。 沈丘接收着许多熟人谴责的目光,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尤其是老皇叔,气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多去沈丘家逛逛了。 沈丘当时接到这两样东西,出于尊重,也没敢打开看,以为这样平平无奇的东西,不是什么特别的宝贝,这两个匣子,要不是分别刻着凤,凰两个印记,都不知道是陛下的贺礼。 放在书房的暗格里好几天,直到今日拿出来,要准备献出去的时候,才为了心里有底,打开看看,一看就下了一跳。 甚至有了据为己有的想法。 自己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多摸了一会儿而已,自己更可惜,更肉痛好不好,还得装作一副毫不留恋的样子,献出去。 帝师就是帝师,这样的宝贝随便送。 不过帝师看重的,应该是东西的寓意吧。 长公主在一旁想道,要重新评估楚国的实力了。 有帝师的礼物珠玉在前,其它人的礼物,自然越不过他们去,毕竟一个是圆了陛下心愿,一个是有重大涵义的。 好不容易献礼完了。 歌舞开始,大家能自由的活动些。 各国暗中的较量又开始了。 晋国一位贵女抱着琴,走出来,献琴一曲,此女也算是名扬五国,据说音乐天赋极佳,这次跟着使团来,一是见识,二是冲着五国音律第一来的。 她的琴,自然是什么风月场所的某大家比不上的,不愧是有信心取得五国第一的人。 既然是贺寿,自然是要欢乐的曲子,琴曲中,这样的曲子不多,而她所奏的曲子,如三春暖阳,令人心折不已。 众人沉浸其中,一曲终了,楚帝让人重赏。 敢在帝王面前献技,想必是对自己极有信心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赞赏着。 那商国使臣中的王老,又开始闹幺蛾子了,不知是不是仗着自己是使臣,人家不好怪罪。 “我见谢小姐腰佩长萧,听说谢小姐的曲子,常人不得一听,上次本使臣回去后,反省自身,觉得不应当以一面之故而误会谢小姐,所以谢小姐不如展示一下自己的音律造诣。” 这人真是贼心不死,明知前面有个对五国音律第一势在必得的表演过了,又让姊颜展示,分明是想姊颜出丑。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打脸 姊颜本不想搭理他,但见皇帝也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不想如了人家的一,索性道,“今夜俊杰才子,数不胜数,不知贵使臣为何提起姊颜,莫非今夜这千般宝贝万般人物都入不了使者的眼?” 今夜宝贝,人物,这么多,你非要盯着我,只因为三天前的一个小插曲,商国的气量也太小了吧。 王老脸色一僵,但是她这般推脱,不似三天前那般干脆,恐怕是没有自信,不如就激她一激。 随即道,“听说楚国谢家代代出人物,本使也就多多关注了些,想看看凌驾于各国俊杰之上的谢家人有何本事而已,谢小姐就不要推脱了,我等远道而来,便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人处处将谢家拿出来说事,故意给谢家招敌,各国的青年男女,有些禁不住的人,已经面露不服。 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姊颜便道,“既然你要涨见识,我楚国大度,便是让你见识也无妨。” 那人听了这样傲慢的话,虽然恼怒,但是目的达到,便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那晋国的贵女孙燕然的音律造诣,已经算是登峰造极,谢姊颜一个学武的,就算会些音律,也不会越过她去。 长公主却不在意这些,默默看了看谢家等人,哪怕南祺,也是一片坦然,甚至还有些许看好戏的意思,这位谢小姐定然有底牌在手。 众人的感觉和王使臣差不多,都觉得谢姊颜太过傲慢,就算武功高强,身份所限,也起不了什么用处,如此目中无人,有些过了。 南祺小声对长公主道,“你看看,这些人各个觉得姊颜傲慢,实际上她只是说实话而已,这个人三番五次找茬儿,姊颜不会忍他,你看陛下的不阻止。” 长公主一看,果然如此,心下也了然,谢姊颜定然是有真本事,本事不及态度的,是傲慢,若是本事超然,那就是实在了。 姊颜又幽幽道,“不过。” 众人伸长脖子等着下文,难道谢姊颜反应过来,要反悔了?现在可是进退两难啊,虽然那个商国使臣失了气度,但是能看热闹,还是不错的。 楚国青年一代,倒是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谢姊颜回来参加的第一个宴会上,众人挑衅,结果龙吟直接被打服了,难道今晚又会重演?不知这位王使者会不会也亲自登门求教了。 谢姊颜回京以来,做了不少常人做不出来的事了,法场劫人,千里救友,这是在话本子里才能看到的故事,西州破案,后又剑指陵王,还平安无事,她做的事没有一件是闺阁女子应该做的事,却让人觉得十分痛快。 旁人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对谢姊颜有些莫名其妙的信心,只等着后续。 “凡事有来有往,王使臣想见识别人的本事,也不能红口白牙就让你站了便宜,不如使者先为我们展示一番,我等也好交流。”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把王使者拉下水,二人一起,她也不至于一个人丢脸。 王使者自然也想明白这一层,心中冷笑,也就这点伎俩了。 故作坦荡道,“本使于音律一途并无建树,要让谢小姐失望了。” 姊颜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哦~,原来如此啊。” 他虽说的坦荡,旁人心中还是鄙视,自己不好,还要逼别人,这人哪儿来的脸。 大家正在义愤填膺之时,却听姊颜道,“那使者擅长哪一途,我好帮你在此途见识见识。” 众人要吐血了,真是不依不饶啊,看来她真的是很不喜这位使臣了。 长公主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位谢家小姐了,活的自在。 王使见她的姿态,气的脑袋发昏,勉强维持仪态,道,“本使棋艺尚可,莫非谢小姐也要与本使对弈一局?” 不知为何,商国众人都没有反应,无人开口应和,也无人阻止,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王老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棋艺算是出众,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应该够了。 而崔月倒是好奇,想看看谢姊颜的路数,一个人的棋艺,与人自身息息相关。 姊颜皱了皱眉。 大家以为她在为难时。 “对弈太费时间了,不过既然你好此道,与你对弈也无妨。” 原来她是在为难费时间,毕竟这是宴会啊。 听到说要下棋,贺州垂头丧气的,这也太无聊了吧。 王使者一挥袖子,一副大师风范,“请陛下恩准,我与谢小姐对弈一局。” 皇帝便道,“准,来人,抬棋盘来。” 一局棋耗时不定,在座的人又不一定都喜欢棋,便将棋盘摆在一旁,中间还是空出来,各种表演上阵。 二人下棋,自然有侍者在一旁抄录,然后送到有兴趣的人手里。 南祺和长公主也要了一份。 看着看着,长公主有些着急,“这使者棋艺的确不错,只是姊颜下棋太过随意了些,让人看不懂路数。” 南祺则是边看边笑,“无事,她会赢的。” 又指着谢灵道,“自小啊,我和他棋艺都不如她,这人的棋艺还不及谢灵呢。” 长公主闻言,也不着急了,到要看看后面如何。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心思自然不在什么下棋上,时不时的看像长公主,见她与南祺走的近,心中不悦。 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上,诸位皇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和,反而相谈甚欢,时不时还要推杯换盏。 皇后见了,心里更不痛快,觉得委屈了陵王,要他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 那王使者刚开始下棋还很顺畅,到最后落子越来越慢,但是看对手气定神闲,也不肯认输,不愿思索太久。 只是棋局越来越复杂,发现自己进入困境,不得不思考很久。 旁人看了棋局,只觉得王使者很惨,一下子又踢到铁板了,虚长一大把年纪,却被人渐渐逼的无路可走,苦苦挣扎。 这种场景何其眼熟,这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贺州只能无聊的边喝酒,边看那使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打发时间,猜测着这无聊的事,还有多久。 谢虞从贵女那边偷溜过来,与他们一起看,给贺州灌输着,“姑姑好厉害,姑姑快要赢了,之类的话。” 贺州道,“你就告诉我,还有多久。” 谢虞道,“看这样子,那老头最多再走七步。” “这老头真讨厌,好好的宴会,拉人家下棋。” “姑姑估计没想到对手这么弱,肯定很后悔跟他下棋。” 一旁的谢灵故作老成的拿扇子敲了她一下,“要谦虚。” 谢虞揉揉脑袋,有点儿委屈的瘪了瘪嘴。 贺州就不高兴了,这小子才多大,仗着辈分欺负人,“谢兄,这里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去比划两下。” 谢灵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兴趣,你要是无聊,对面多的是跟你一样的,你挑几个玩玩。” 贺州气结,谢虞忙阻止道,“人多眼杂的,不要引起注意了,等姑姑回来,我们出去透透气。” 贺州自然听她的话,这些日子的相处,二人越来越了解对方。 贺州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生活散漫,但是缺少关心,谢虞行事周全,性子柔和,二人倒是互补了,但是二人估计还没意识道自己的感情。 谢灵现在见了天沉和贺州就糟心,自己没几棵白菜,倒是都被这哥俩惦记了,不能让你们太过容易了,也懒得点破。 林姿与林远也出席了宴会,只是不在大殿之列,拜寿之后,就不在大殿了。 谢灵倒是想溜出去找他们,但是现在人多眼杂,走不开。 小半个时辰之后,下棋的二人高下立判,王使者输的很惨,姊颜也懒得与他纠缠,自顾自走了。 旁人看了棋局,惊叹不已。 谢灵道,“姊颜从小由祖父亲自教养,棋艺为常人所不及,近些年,与祖父下棋,已经啊赢多输少了,老爷子现在就只喜欢和姊颜对弈。” 谢太傅名满天下,棋艺自然不弱,甚至罕有敌手,可见姊颜的棋艺。 贺州却听出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说你也下不过她咯。” 谢灵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这会儿讨好虞儿也没用,能轻易娶到虞儿才是怪事。 谢虞也是哭笑不得,这样说七叔,七叔可是会生气的,不过七叔喜欢教训人的毛病也应该改改了。 那些人还在那看棋局,姊颜已经回到座位,懒得理他们。 南祺对长公主一摊手,“看吧。” 只有一个人向姊颜走来,正是晋国的贵女孙燕然,方才本应是她受人瞩目,却因为王使者找事,让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谢姊颜身上。 她虽然稳得住,看了一场好戏,此女也算细心之人,看了一场热闹,也明白了这位谢小姐不是说大话之人,凡是她说出来的,必然是能做到的。 方才她的确是要以音律打脸王使者,不过王使者避过这一节,反而与她下棋,被她淡定的胜了。 如此看来,谢家小姐的本事,必然不止大家所看到的那些。 一番考虑之后,孙燕然向姊颜盈盈一礼,“谢小姐,学艺之人,应当博取众长,燕然希望能聆听谢小姐一曲。” 大家一听,又有热闹看啊,棋局也顾不得看了。 姊颜见她态度诚恳,不卑不亢,只是要求听一曲,而不是比试什么的,微微思索,也就答应了。 皇后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姊颜,把义宁叫到身边,耳语几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设计 义宁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慢慢退开,避开大家的视线,绕到长公主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长公主虽然有心要看后续,但是义宁说有要事,也不得不注意,便对一边的南祺道,“我去去就来,等会儿告诉我后续。” 南祺疑惑的看了看义宁,义宁不自然的看着别处,嘱咐道,“义宁,长公主在宫里不熟,你好好陪她。” 义宁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回来。” 二人神神秘秘的出去了。 姊颜对楚帝道,“姊颜自请为陛下演奏一曲,请陛下命人搬一架古筝,一把琵琶。” 楚帝欣然应允,命人把宫里收藏的古筝和琵琶取来。 旁人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她要演奏两种曲子?莫非是觉得比不过孙燕然,要用数量来凑了? 乐器取来,姊颜分别调试几下。 宫女们已经摆好了桌案,青兰顺便让人送来一个小香炉,一盆清水。 作为从小训练的贴身侍女,除了身手,药理,还要了解主子的喜好习惯,这些事青缇本来是做的最好的,所以调到小姐身边,青樱和青缇更多的是为小姐打理杂事,处理产业。 哪怕只是一个侍女,教养上也堪比贵女了。 众人见一个小小侍女,便能宠辱不惊,在这样的场面,还落落大方,不得不感叹谢家的底蕴了。 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小块檀香,放在香炉里点燃,一缕缕烟丝从香炉中升起,一股青越的香气散开。 姊颜悠悠然净手之后,将手搽干。 孙燕然看这个架势,便知其不止有两下子。 琴棋书画的本意,在于养心,焚香弹琴,乃是修身养性之上选,从坐下的那一刻,谢姊颜身上的傲然,坚利,全都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直超然的认真。 大家所认为的那种戾气,仿佛瞬间消散,再加上她那让人不能忽视的容貌,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九天神女。 青兰抱着琵琶站在一旁,自然而然的接受着大家射来的目光。 一抬手,一串美妙的妙音,倾泻而出,十指翻飞,没一个音符,都好像敲在人的心中。 连贺州,都静下来,默默听着。 孙燕然的眼睛盯着她,越发的亮了。 旁边有人不确定道,“是花神曲?” 孙燕然双眼灼灼,否定道,“不是花神曲,是花神祭。” 只见商国众人,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花神祭,乃是四十年前,商国进犯楚国,当年的老太傅还是个义气风发的青年,老太傅当年大败商国,守住边疆,后作曲一首。 因前一日是边疆诸城的花神节,百姓虽然在为未来担忧,但是还是按照习俗,张灯结彩,庆祝花神节。 第二日,便是两军死战,在谢太傅的领导下,商军大败,退回商国,当时两军鏖战整整一日,直到日落时分,才以十五万惨胜商国二十五万,残阳似血,战场血流成河。 至此,商军不敢再犯。 军士们死伤无数,保住了边疆诸城,保住了无数百姓,诸城感念谢太傅之恩,立太傅石像,尊其为守护百姓的花神,家家户户以其画像为花神像,年年参拜。 此战为楚国的骄傲,却是商国的心头伤。 太傅归京的路上,又见百姓安居乐业,感慨这段经历一波三折,回京后作一曲,由百姓过节的喜悦,转为战场浴血的残酷,再到天下舞乐升平,难度极高,尤其战场一段,少有人能弹出那段,毕竟音律造诣极高,又在战场浴血奋战的人不多。 后来有一小有名气的乐师,上门求得乐谱,去一三两段,略去战场,再编曲,为太平盛世的花神曲,广为流传,此乐师一战成名,独占天下第一乐师之名十年,不过其一直不承认,只认第二。 那乐师后来隐姓埋名,被孙燕然的家人,请去做音律天赋极好的孙燕然的师傅,所以孙燕然,对花神祭极为敏感,以今生能如师傅一样听一曲完整的花神祭为梦想,这次不远万里来到楚国,除了要拿五国第一,为师傅正名,另一个就是想听听被师傅念叨了四十年的花神祭。 商国使臣想到此处,心中气愤,却又无奈,人家只是弹一首曲子,再去找茬儿,那商国的脸丢的更多了。 连屿,崔月,宁明三人,则是认真的看着谢姊颜,想来她早就想好了,要用此曲光明正大的羞辱商国,甚至是威胁,三人还算坐的住。 连屿倒是越来越钦佩她,她本想这样羞辱王老,没想到王老非要说棋艺,而谢姊颜倒是什么都会,照样打脸回去了,可见这个女人惹不得,她可不会什么以德报怨这一套。 当时对谢姊颜示好,只是有目的的利用,试探,现在连屿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不屑掩饰的女子。 除了刚开始时有人好奇这是什么曲以外,后面就没人再说话了,都在认真听曲子。 十指纤纤,只见残影,喜悦带着一丝担忧的琴曲,扣人心弦,战前的紧张,还有百姓们对大楚将士们的信赖,都在大家眼前展开。 大殿中只闻琴音,众人越发痴迷。 人们感受着节日最后的疯狂,夜也越来越深,到了凌晨,舒缓的乐曲想起,大家渐渐休息了,只有节日的灯火,在不知疲惫的摇曳着。 琴音渐小,直到乌云遮月,黑夜茫茫时,琴音止住。 短暂的留白,气氛却兀自紧张。 因为百姓虽然安心睡下,守城的士兵,却还衣冠整齐,严阵以待。 姊颜接过琵琶,抱在怀中,指甲轻轻叩着琵琶身,笃笃笃笃的声音,把人从太平的梦中拉出。 素手一拨,急急的乐曲,是发现敌人的激动,慌乱。 不过只维持了一会儿,嘈杂声渐灭,一段军鼓的鼓点跳出,两军对垒的气势瞬间扶摇直上。 孙燕然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姊颜,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啊。 长公主和义宁避开人多的地方,一边听着惹人迷醉的曲子,一边远离大殿,往另一座宫殿而去,远远的也只能听到微微的琵琶声了,长公主有些遗憾,她也听出这是比花神曲更为难得的花神祭,可是却无福听到全曲了。 “义宁,你说皇后娘娘有要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义宁道,“应该是关于联姻之事,母后马上就来,你且等一等。” 长公主皱眉道,“此事自有两国商议,皇后娘娘不宜插手吧。” 义宁道,“母后知道你不想嫁道楚国来,但是也不像让我远嫁秦国去,你就怜惜她一片为母之心吧,说不定她有更好的办法。” 一片为母之心啊,长公主心中一叹,只好陪她坐在这大殿里等着。 而大殿上,侍女为诸位皇子添酒,陵王旁边的侍女小声说了几句话。 本来也在认真听曲子的陵王不解的皱了皱没,不一会儿,揉着头,作不胜酒力状,在侍女搀扶下,出门透气。 南祺心中一直不安,特意留意着皇后和陵王动静的他,见到这幅场景,心里更不对劲。 长公主和义宁还没回来,义宁喜欢凑人爱,怎么会挑在看热闹的时候出去,她会有什么事?长公主很欣赏姊颜,就算是有话说,一柱香的时间,也应该回来看姊颜怎么办了。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只觉得头晕晕的身上没有力气,想问义宁,却见义宁也是软软的坐着,面上不解,便知道中计了。 刚想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不由得一阵恼怒,自己中计了。 这时,外面进来两个蒙面的嬷嬷,进来喂义宁吃了一颗药,将她背走。 “劳烦长公主再等一会儿。” 说完便走了,还锁门。 长公主见此,那里不知道这是皇后的诡计,利用义宁,达到她的什么目的 感觉身上越来越热,长公主知道自己中药了,看到旁边的香炉,她十分愤怒。 想到这里,长公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想要努力保持清明,拔吃力下头上的钗子,刺自己的腿,可惜力气不够,刺不破,不过这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咬着牙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一旁放香炉的小几,一把把小几推翻,香被香灰埋住。就算这样,还是没人进来。 慢慢捱到窗边,推了推窗子,推不开,心中很急。 一手撑着窗框,不让自己倒下,没办法,用钗子把窗户纸捅破,摘下耳朵上的明珠耳环,明珠是幼帝特意让人寻来的夜明珠,在黑暗中会发光。 长公主奋力把两个明珠耳环从小洞丢出去。 而后瘫坐在地上,没有力气,不过还是用裙摆挡住锋利的钗子,存着力气,打算拼死一搏。 感受着身体的异样,长公主心中不是不怕,更是气自己没有防备心。 秦国使臣只以为两位公主有什么私房话说,不以为意,毕竟义宁公主与长公主相处的不错,长公主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南祺终于还是忍不住,遥遥给贺州打了个招呼,让他也出去,偷偷溜出去,问了殿外的护卫,“有没有看到义宁公主去哪儿了?她有东西落下了。” 护卫们想了想,其中一个指了方向,“好像往那边去了,还有长公主一起。” 南祺一看,是冷宫方向心中更急。 贺州也跟着出来了,问怎么了? 南祺一边给他使眼色,一边道,“义宁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丢在我旁边了,我怕她着急,我们去找她吧。” 贺州心中明白有事,“这样啊,我帮你找。” 护卫道,“世子,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找?” “不用了,你们好好值夜,我们去就好,不用兴师动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救人 说着,二人一起,往那边去了,怕引人怀疑,不敢走太快,等避开他们的视线,二人才往那边跑起来。 “长公主方才被义宁叫走,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快去找找,千万不能出事了。” 贺州见他焦急,知道若不是事情紧急,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叫自己出来,姊颜他们脱不开众人视线,只有自己能他了。 当下也不多问,知道南祺武功已废,速度肯定很慢,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分头找吧,找到了就吹一声长哨。” 南祺心思急转,想了想皇宫分布图,安排道,“那边是冷宫,只一条主巷子,各宫殿分布两旁,越往西边越破,你先用轻功往最里面去找,我从外面进去。” 贺州点点头,脚下不停,用最快的速度,往南祺指的方向去了。 南祺便一座座宫殿快速搜寻过去了,皇后那边,为了行事方便,也没有选太过里面的宫殿,毕竟太破旧的话,也会让长公主怀疑的。 南祺毕竟没了武功,体力也大不如前,但是任凭汗水不停的滴落,还是不停的奔走,心中莫名的慌张,快要将他淹没。 找啊找,突然看到一座宫殿前面,有几个黑影守着,南祺心里咯噔一下,躲在门后观察了一会儿,守着的人有十数个。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绕着围墙找了找,找到一个豁口,小心的穿过豁口,小心的搜寻着。 突然在杂草中看到一团莹莹光辉,摸过去一看,是一颗发光的珠子,小心的捡起来,觉得十分眼熟,是长公主的耳坠。 四下张望一番,不远处的窗框下还有一样的发光的一团。 矮着身子,小心摸到床下,勉强看到窗框上的窗户纸破了一个小洞,里面只有连灯都没有,原来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这些人连灯都给熄灭了。 而长公主此刻瘫坐在窗框下,南祺用尽目力,也没能看到她。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学着猫叫了一声,在猫叫声掩盖下,用手指轻轻敲了几声窗框。 长公主迷迷糊糊中,本以为是野猫在叫,但是又听到身后的窗框传来的敲击声,提起精神确定了一下,尽力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轻轻在窗框上回轻敲了几下。 南祺几乎瞬间就确认了是她,但是现在不能着急。 本来想问些什么,不过考虑到长公主的处境,实在不敢在发出其它声音。 正想着,听到有人骂骂咧咧道,“冷宫就是冷宫,哪儿来的夜猫,叫的惹人烦。” 自己肯定救不了长公主,南祺狠狠心,悄悄转身走了,爬出围墙,找了个地方暂时隐蔽起来,长长的吹了几声哨子。 贺州听到声音,连忙往这边赶来。 冷宫里的人听到声音,也觉得不对劲,忙戒备起来,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被人破坏。 长公主心里有了希望,再次握住那尖利的钗子,往自己腿上狠狠扎了一下,让自己保持一点点理智。 贺州赶来,南祺道,“长公主在里面,你去拦住他们,我去救公主。” 正要冲进去,贺州拉住他,“先把脸蒙上。” 南祺一愣,便立刻掏出一块帕子蒙住脸。 贺州也照做了,心里还想着多亏谢虞给准备的帕子。 贺州带着他,直接用轻功翻进院子,南祺心里难受了一小会儿,若是自己不是这么没用,就不会让她多受这么久的苦了。 二人到了窗下,方才还在前门守着的人,已经把整个地方围了起来,二人进来就已经被发现。 贺州一看,窗子被人用木条封了,当机立断,一掌劈出,整扇窗子被他直接轰出数丈,落在长公主前面,那一刻长公主甚至觉得自己想哭。 南祺直接翻入房间,差点踩到长公主,还是及时往旁边闪了一闪,才避免悲剧,只是一手按到了窗框上的木刺上,鲜血直冒。 南祺也顾不得自己,看到长公主瘫坐在地上,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公主,我来了。”还来不及庆幸,忙背起长公主,爬了出去。 贺州已经跟人交上手了,守在外面的,除了几个嬷嬷,还有七八个高手,贺州明没有武器,一个人要拦着所有人,不让他们靠近屋子。 南祺出来之后,贺州劈手夺过一个高手的刀,长公主趴在南祺背上,手中还死死握住那只钗子,眼睛都睁不开,口中小声道,“不能杀人。” 南祺忙道,“不要杀人,不要恋战。” 贺州看到一个长公主这幅模样,这些人这么算计一个姑娘,心中也是大怒。 为了脱身,也就不计较什么了,让南祺先走,自己对付这些人,下重手将这几个人打成重伤,不能再战,嬷嬷也被他打晕,贺州却没发现一个被吓晕的嬷嬷,在他向南祺追来后,爬了起来。 南祺一路小跑,跑出冷宫,到了御花园,才借着花园里的灯光,检查了一下长公主的伤势。 看到她满手的血,还有被血打湿的裙摆,心疼不已。 长公主只觉得全身越来越热,还想用钗子插自己,南祺忙握住她的手,“不要。” 看着她不正常的呼吸,还有手上不正常的温度,南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中了下作手段,心中快要被怒气填满。 不过还是压抑住自己,四下看了一下,那边有一条小河。 南祺掰开长公主的手,拿下钗子,先收入怀中保存,抱着长公主小跑向小河而去。 看着长公主目前的状态,南祺只好抱着她,跳入小河。 冷水让长公主的理智恢复了一些,看着满头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的南祺,明明很狼狈,但是却觉得这是最好的人了。 南祺靠在河岸上,一手死死拽住河边的树根,一手搂住长公主,避免她滑入河中。 南祺身体本就没有完全恢复,有跑了这么久,河水一浸,身上越发无力,但是咬牙坚持着,二人的血流入河中,交融之后,又被河水淡化。 长公主体内的药力暂时被压制,“南祺,谢谢你。” “公主不要说这些,扶好了,不要掉下去了。” 贺州找了过来,见此场景,就算是见多识广,也不知所措。 长公主咬着牙道,“我们这样,说不定还要被污蔑,所以一定不能让人看见。” 贺州有些不懂。 南祺解释道,“长公主中药了,离不了冷水,这样出去,旁人不会相信公主被人设计,背后之人一定会污蔑我们通奸,姊颜身上有药,你去找她拿药,然后让他们想办法送衣服来。” 贺州知道事情轻重,看着南祺强忍紧皱的眉头,还是问道,“你们能坚持吗?” “没事,你尽快就好。” 贺州忙走了,扯下手帕,回到大殿内,姊颜的演奏还没有完,大家还在认真的听着,甚至很多人眼中都浮现了狂热之色。 天沉见他形色匆匆,便问是怎么回事,贺州顺便拉过谢灵,小声道,“长公主中计了,我和南祺刚刚去就她,公主中药,现在二人还在河里泡着,我来找你们拿解药,还有就是让你们帮忙脱身。” 谢灵明白其中关节,贺州还好,江湖人,不懂规矩就罢了,自己一动,肯定要受怀疑。 自从出事之后,姊颜便从卿月那里要了些解毒丸,解药丸给几人随身带着,只是贺州觉得没有人去害他,便没带。 谢灵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红色药丸是解药,让公主先服解药,让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找机会让人送衣物去。” 贺州接过药,装作肚子疼,抱着肚子跑了出去,现在也不管什么演技拙劣了,应该没人追究他这个破坏气氛的人了。 旁人不知,姊颜自然看出来贺州有异,手下不停,往这边看了一眼,天沉示意没事了,才又安心弹琴。 陵王出去的时候,除了南祺,还有其它人时刻注意着,并且跟了出去。 陵王表妹宫萝,一直心仪陵王,可是皇后怕宫家引起皇帝猜忌,更何况宫家注定了要站在陵王身后,何不再为陵王寻一门有益的亲事,所以宫小姐一直难以如愿。 虽然是陵王表妹,但是见他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知道她心思后,皇后有意敲打,陵王有意回避,她更是相思难解,这次皇子们要选妃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更是难过。 想借陛下寿宴的机会,再和表哥表明心意,告诉她自己是有用的,可以帮到他。 皇后知道陵王骄傲,大概是不屑于用药得到长公主,便也给他用了慢性的助兴药,到时二人水到渠成,长公主不得不嫁。 可是宫萝一番纠缠,耽误了时间,陵王渐渐感到不对劲,身子歪了一歪,宫萝忙上前扶着。 陵王心知不对,到底只是助兴的药,还能抑制,陵王平复片刻,准备拒绝宫萝,却被几个没资格排进大殿的贵女撞见。 那几人一看是陵王忙行礼走了。 被陵王靠着的宫萝脸红红的,陵王还在平复心情,还没出声,那几人就走远了。 陵王扶着墙,“离我远一点,我被人下药了。” 宫萝一惊,扶的更紧了,“什么?我去叫太医。” 到底是表妹,不好伤她,“此事不简单,我还能撑得住,你离我远些就好。” 宫萝也不是什么的不知道的小丫头,一些手段也是知道的,当下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很想和表哥亲近,还是退后了些。 第二百八十六章 救人2 待贺州跑到河边,二人以不在那里,花园中有两对侍卫在搜寻。 贺州躲在暗处听了片刻,仿佛是在找什么贼人。 把手帕取下来放进怀里走了出来。 那些侍卫发现有人,忙喝道,“什么人?” “我是陛下亲赐二品玉带的贺州,今日是陛下寿宴,你们兴师动众的做什么。” 那些人多少也听说过贺州的名字,况且他还是谢家的座上宾,便客气了些。 “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有贼人窃取财物,我等在此搜寻。” 贺州指了指冷宫方向,“只是些财物而已,你们在这里冲撞了贵人怎么办,我方才好像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去了哪边,你们去看看吧,我在这待着,我看哪个贼人敢来。” 众人知他武功高强,也不好反驳,况且御花园的确是贵人云集之地,等会儿贵人们来了,知道了楚国皇宫在陛下寿宴时出了贼人,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就有劳贺公子帮我们留意了。” 贺州作高冷状点了点头,那些人往冷宫方向找去了。 原来方才情急之下,有个嬷嬷装晕,在贺州走后,猜到长公主的状态,跑不远,怕事情败露,去找了宫中侍卫,谎称看到了贼人,让他们去找人。 若是找到长公主,长公主的那个样子,名节必失,到时候娘娘定然有办法拿捏。 贺州心知长公主的样子,肯定离不了这片水域,他们等自己来,也不会跑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四下观察一番,往上数丈,有座小拱桥,要是躲在下面,上面的人不容易发现,他们为了躲避侍卫,可能躲在里面。 方才南祺听到人声嘈杂,知道事情有变,便抱着长公主游到桥下躲着。 “公主的伤口要不要紧,现在没办法包扎,你在坚持一会儿,贺州马上就回来。” 长公主见他一脸怜惜,手中又紧紧抱着自己,便主动搂住他的腰,让他可以两手扶着桥墩,也好省力。 南祺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长公主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呼吸,鬼使神差的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南祺脸上更烫了,心中动了一动,却只以为是药性引起的,“公主权且忍一忍,贺州马上就会回来的。” 长公主被自己的举动惊到,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甚至以为他软玉温香在怀,会忍不住...,没想到他却是个真君子,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贺州走到桥上,看了四下无人,便喊到,“南祺?” “我们在这,快把解药拿来,长公主撑不住了。” 长公主心中无语,我什么时候撑不住了,真是个呆子。 贺州双腿缠着栏杆,倒挂下去,看到二人,忙将解药递过去,南祺双手抱着桥墩,动不了,还是长公主勉力接过药服下。 贺州心道,这也还好啊。 南祺道,“谢灵怎么说?” “姊颜还在演奏,谢灵被人盯着走不开,让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会儿让人送衣服来。” 南祺道,“我倒是简单,南妃娘娘闲来总是会给我,还有烨王,珺王做些新衣,今日南妃娘娘只是露了个面便借故回宫了,我只要她帮我遮掩一下就好。” “那长公主怎么办?” 南祺皱眉道,“衣服是小事,只是由头不好找,再说这么多人,只有我与长公主更衣,其它人更会猜测。” 贺州想了一想,便道,“没事,你们先躲着,姊颜他们会有办法的。” 南祺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长公主在一旁想着,他不仅救了自己,还要帮自己想后路,实在是难得了。 “那些人肯定不会死心,你们躲去哪儿?” 南祺指着一旁巨大的假山道,“我小时候在御花园玩耍,那座假山后面有个很隐蔽的洞,我们先躲着。” 贺州道,“我快去快回,你们放心。” 贺州回去路上,正碰上谢灵派来的十三和两个暗卫,那人道,“主子派属下来帮少侠。” 将他们带到那里,十三道,“主子说让我们把世子送到南妃宫里,长公主先去琼华宫避一避,等会儿帮二位脱身。” 长公主看了看南祺,南祺向他点了点头,便也只能相信他们了,我不能把名节失在楚国,不能被人钳制,元辰还在等我。 暗卫分别背起二人,往两位娘娘宫里去了。 南祺道,“公主放心,一定会安然脱身的。” 长公主点点头。 南祺又不放心吩咐道,“公主身上有伤,记得包扎。” 贺州跟着十三回去。 乖乖坐到位置上,谢灵故作严厉说了他几句,旁人只以为是这位贺少侠坐不住,谢灵怕他惹祸,把他找回来了。 倒是没人注意这个。 姊颜一曲终于完了,此曲甚长,需要的功底很深,众人只觉得余音绕梁,孙燕然到底是大家之女,并不嫉妒,只是满眼欣赏之色,说起来,二人也算是不相伯仲,只是姊颜选的曲子更为震撼罢了。 商国使臣这边,大多数人脸色铁青,不过人家又没侮辱他们,只是一首曲子而已,自己也不能凑上去自取其辱。 只有个把人,愤愤不平道,“大喜的日子,弹这样的杀伐之音不好吧。” 皇帝却很高兴,“姊颜的音律造诣越发高深了,用两种乐器演奏,也是创新,当年太傅也没想到过这个。” 姊颜道,“陛下谬赞了,不过是取巧罢了。” 客套一番,也不能让姊颜一人占尽风头,便让她回位了。 今日商国可是被打脸打的很惨啊,逼人家演奏,结果一曲花神祭,就让他们无话可说。 谢灵知道琼妃有求与谢家,知道她会帮忙,所以让长公主先去琼华宫躲避,只是还需要个由头。 贺州将事情一说,姊颜也就明白了,有人想算计长公主,南祺不知为何也被牵扯进去了,不说其它,既然南祺要救,大家就尽力帮他。 姊颜抬头,冲琼妃使了个眼色。 琼妃明白她有话要说,便在皇帝耳边道,“陛下,臣妾好久没见谢小姐,谢小姐在这里也是被人找茬儿,不如臣妾带她出去透透气,说说话。” 皇帝道,“你啊,坐不住了吧,去吧,你高兴就好。” 琼妃谢恩之后,便让宫女跟姊颜说,随她出去。 姊颜也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便随宫女去了。 皇帝看着姊颜离去,心中想着当年她小的时候,众人只知她聪慧,却不知她聪慧到什么地步,她有引人嫉妒的天赋,想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能触类旁通,太傅虽然高兴,却又忧心她太过聪慧,日后必然不会顺遂。 不过幸好她是个女孩儿,不然谢家当年的地位,再加上又这样的后人,自己真的能容得下他们吗?太傅举家离京的决定,有几分也是为了她吧。 不过目前看来,太傅的决定还是很成功的,姊颜随心所欲,醉心剑道,无心权势,除了娇纵些,肆意些,于大家都没什么威胁。 姊颜自然不知道她的存在,曾经让陛下和自己的爷爷产生了那么多纠结,可是命运不为个人所操纵,他们也不知道,本想让她远离纷争,她却在数年前的一次好奇中,注定站在众人顶端。 众人见她走了,想来不会再有大戏了,不禁觉得有些可惜,总觉得此女还有所保留。 临走之前,姊颜将皇后的话,嘱咐了谢灵他们一遍,让他们留心。 谢灵瞪了天沉一眼,天沉只觉得心累不已,这一个哥哥都这么难搞,谢家那么多人,真是难上加难啊。 姊颜走了,各国的那些年轻人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尽情表现了。 歌舞引不起大家的兴趣,索性撤了。 琴棋都已经有珠玉在前了,书画又废时间,吟诗作对不够激烈,所以文比几轮下来,又变成了武比。 皇帝也有心看看年轻人的表现,便也看的津津有味。 既然是武斗,自然会有人盯上天沉二人,只是不敢随意挑战,若是二人也如谢姊颜一样强悍,那自己不是自寻死路。 旁人打的热闹,天沉只想低调。 总于有人忍不住想要挑战他们,贺州都主动上前接了。 皇帝看着那个稳坐泰山的青年,只觉得心中不悦,人人都想在这个场合露脸,他却表现的如此不屑。 现在他暂时打消了赐婚的念头,毕竟联姻比暂时制衡谢家更重要,只是这不代表他可以不屑皇家的恩典。 义宁看重他,他不能无动于衷。 天沉不知道自己的态度让高高在上的陛下不开心了,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他也正想让陛下更不喜欢自己,免得老是帮着义宁打自己的主意,让姊颜他们不开心。 被贺州打击了一番之后,那些年轻人只觉得难受,人家出一个人就能让自己所有人铩羽而归,真是憋屈,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样也要让他们都出手看看。 所以就有人指名道姓想挑战天沉。 天沉推脱道,“天沉只擅剑法,于拳脚一途,不甚了解,恐怕不能与各位较量了。” 那些人只当他不屑出手,更是不爽,非要他出手不可。 皇帝却不这么想,只觉得他是跟谢家人商量好了,不出头,反抗自己,满心不悦。 皇后在一旁道,“这暮少侠怎么回事,不肯替楚国出头吗?” 皇帝不语,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头又隐隐作痛。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新衣 琼妃亲热的拉着姊颜,便亲热的说着话,边往琼华宫走。 避开众人视线,琼妃让侍从们远远跟着,与姊颜说几句私房话。 “谢小姐有什么事?” 姊颜也不瞒她,直接道,“有一事需要娘娘相帮,长公主被人算计,南世子救了她,作为世子的朋友,我们要帮长公主摆脱困境,所以请娘娘帮忙遮掩。” 琼妃见她如此,也知道事情紧急。 “你们要我怎么帮你们?” “方才为了躲避敌人,他们跳入河中躲避,衣衫尽湿,世子已有办法,还请娘娘借赐衣之名,为公主开解。” “我明白了,长公主在哪儿?” “已经送到娘娘宫中,为了避免闲言闲语,娘娘须准备两身衣服,我与长公主都更衣。” 琼妃知道她的顾虑,便点头示意明白了,“看来谢小姐对我还算信任,不过我脱谢小姐查的事如何了?” 姊颜道,“已经有结果了,等证据整理完毕,姊颜便亲手送上。” 琼妃闻言一笑,便拉着她回宫了。 二人回宫,走到檐下,见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站在暗处,一旁的侍女忙挡在前面,仗着胆子问道,“是谁在哪里?” 一个女声答道,“我是秦国长公主,方才与义宁公主走散,看这里灯火通明,便来借个人带我回去。” 琼妃靠近道,“原来是长公主,外面风大,不如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 侍女们见那人站在暗处,想要阻拦琼妃靠近。 琼妃也不害怕,只笑道,“有谢小姐在,怕什么。” 长公主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琼妃道,“月娥,彩云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两位说说话。” 侍女依言下去了。 姊颜忙走过去扶住长公主,长公主本就脱力,强撑着一口气,有人扶着,身上就再也没有了力气。 姊颜二话不说,先将她背起,琼妃忙呵斥两个心腹侍女道,“还不帮忙。” 一个忙去搀扶,一个忙去开门。 琼妃亲自引她们入了内室。 到了灯光处,才发现长公主全身湿透,外面只是披着一件半干的斗篷,也只能在暗处遮掩一番。 见她面色惨败,许多头发帖在脸上,凄惨无比,姊颜因为南祺与她接触过几次,虽然不太亲近,到底也算朋友,心里也是一阵怜惜。 还是保持着理智,吩咐侍女道,“去把外面的水渍处理一下。” 侍女看向琼妃,琼妃道,“快去,处理的利索些。” 二人连忙出去。 琼妃亲自抱来一个裘皮斗篷,让姊颜先帮长公主把衣服脱掉。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姊颜先拿掉她身上披着的斗篷,才发现她裙摆上有许多血,原来的血,已经被水漂走了,现在是伤口又溢出的血。 难怪方才闻着有血腥味,这位长公主到底是位狠人。 姊颜帮她把湿衣服脱掉,琼妃取来干净的布和伤药,姊颜熟练的帮她包扎好伤口,暗卫毕竟是男人,长公主在怎样也肯让他上药,只好撑到现在。 琼妃看到长公主如玉的腿上,几个血窟窿,也是心疼,毕竟都是女子,忙将裘皮围到长公主身上,半拥着她。 伤口包好。 姊颜运起内力,帮长公主驱寒,琼妃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法子。 长公主只觉得一股暖流,弥漫全身,让快要失去知觉的自己,感受到了温暖,失了不少血的她,昏昏欲睡。 姊颜感觉差不多了,撤了内力,琼妃吩咐心腹找两身合适的衣服。 又找来了补气的药丸,给长公主喝了两粒,让人送来热水,又让人熬了姜茶送来。 不一会儿,心腹找来了一身红裙,一身蓝裙。 先让长公主用热水泡一泡,休息休息,心腹在里面守着,免得再出意外。 长公主在浴桶里撑不住睡着了。 二人在外间说话。 听到琼妃提起她想办法刺激皇后阻止了义宁,姊颜心道不好,皇后还真是好算计,一边阻止了皇帝赐婚,一边误导谢家,让谢家在陛下心中埋下一根刺,想一箭双雕。 不过陛下现在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处置谢家,此事暂且不急。 琼妃又道,“陛下如今十分依赖虚渺道长的丹药,仿佛已经不再十分相信神医了。” “陛下身体十分亏空,虚不受补,只能慢养,只是他等不及,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琼妃跟在皇帝身边,自然明白他想焦急,只是他的身体也很要紧,“有什么办法吗?” 姊颜摇摇头,“没有谁能阻止他的意志,先不说陛下了,我们查到端王生母之死,应该与元后无关,是有人陷害,想利用端王。” “果然如此,那快告诉端王吧。” “还是娘娘去说吧,端王现在应该不会相信我们的话,你就说是向南妃打听了线索,在宫中找到的证据,倒时我们会帮你把线索圆过去。” 琼妃质疑道,“你们想的太周到了,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伪造的证据。” 姊颜道,“我们没有必要,元后与我们无关,我们没有必要帮她,端王心思不定,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我们查此案也只是要稳住他,不可能给你们假的证据,况且我们也有了意外收获,也算是你们帮了我们。” 琼妃知道她不再多透露,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谢家了,至少在他们身上,还能看到好的一面。 二人聊了小半个时辰,姊颜让人把长公主叫醒,二人换上衣服。 为了逼真写,琼妃还特意挑了些首饰,让月娥端着作为赏赐顺道送姊颜二人回去。 长公主谢过琼妃,琼妃只道,“长公主不必谢我,手中权势越大,越要时时防备,尤其是姑娘家,人人都想将她拉下马,公主以后还需加倍小心。” “云媚明白,娘娘今日援手,云媚铭记在心。” 二人结伴离去。 哪边陵王终于缓过来一些,算算时辰,已经过了许久,也不必去母后说的地方了,和宫萝一起往回走。 路上见许多人看了二人就在议论,陵王一个眼色扫过去,这些人都不敢说话,宫萝只觉得脸红红的,跟在表哥后面,毕竟自己亲眼见表哥那种状态。 旁人见了这样子,更是猜测。 二人回到大殿,皇后见此,眉头大皱,心知计划想必是失败了,见宫萝一脸害羞的样子,只以为是宫萝纠缠,坏了好事,当场也只能先忍着。 皇帝跟着皇后的目光,也看到了二人一前一后进来,见了宫萝的样子,自然清楚她的心思,皇后一直不喜宫家女子接近陵王,皇帝也是知道的,不然宫家女早就是陵王妃了。 陵王不管其它人怎么看,自顾自回到位置。 只是在有心人眼里,只当二人花前月下去了,陵王只是习惯性冷脸而已。 天沉一直不出手,气氛正尴尬,南祺回来了,倒先不回自己的位置,先走到珺王旁边,显白道,“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我刚刚去了南妃娘娘那里,这是南妃娘娘给我做的新衣,羡慕吧。” 皇帝与他们坐的近,都听到了。 南妃虽是南家的庶女,到底也是南祺的姑姑,南祺自小孤身一人待在京城,烨王又是自小失母,南妃常日里倒也常常关心他们,给他们做新衣什么的,也是做惯了的,虽然不合礼数,但是皇帝怜惜烨王和南祺,也就默许了。 “你这孩子,一件新衣还值得显摆,明日朕让人给你送一箱去。” 南祺道,“好啊,姑父可要记得,不过该显摆的还是要显摆,您看这可是新样式,我啊,是第一个穿到的。” 皇帝只以为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小玩笑,当下也是被逗的一乐,“好了,别显摆了,等会儿烨王和珺王的坐不住跑去南妃宫里要新衣去了,朕都没人理了。” 烨王虽然觉得南祺有些不对劲,自从受伤之后,他再没如此欢脱过,不过还是替他开脱,“哪里的话,儿臣怎么着也得忍到明日,就让南祺多高兴一晚吧。” 皇后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只安慰自己,陛下是怜惜他没娘罢了。 珺王道,“皇兄都开口了,那儿臣也再等等。” 偏偏有些人要跳出来破坏气氛,那些人见挑战天沉不成,便看向南祺这个将门之子,“南世子是将门虎子,可否下场一战?” 烨王脸色一遍,抢在南祺前面道,“世子前些日子打猎,不小心落马,伤了腰,不便动武。” 那人仿佛找到宣泄口,得意道,“楚国人真是奇怪,一个两个避战,难道楚国只有一个谢姊颜和贺州吗?” 贺州幽幽道,“就是算是只有我们俩能看,你们也打不过啊。” 皇帝脸色黑了一黑,关切问道,“何时摔伤了?严重吗?” 南祺道,“不过小事,不敢打扰姑父,养一段时间就好。” 皇帝道,“以后可要小心了,需要什么,只管向朕要就是。” “多谢姑父。” 不管真假,也算是坐实了南祺落马受伤之事,遮掩过去。 那人还不甘心,冷哼一声,还要找茬儿。 天沉突然出声道,“原来贵国的高手就是欺软怕硬,打不过贺兄,就挑着受伤的南世子欺负,不知阁下可愿与我真刀真枪的比试。” 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也太奇怪了吧,方才怎么挑衅都不出手,现在又替南世子出头。 南祺是姊颜的朋友,不能不帮,况且南祺是为了姊颜受伤,自己又怎能看着他被人羞辱,让人揭开伤疤。 第二百八十八章 申冤 众人摸不着头脑,天沉已经向皇帝请求道,“恳请陛下许我们用武器比试。” 皇帝自然知道若是无人顶上,人家只会说楚国不敢应战,暮天沉肯出手,帮着把视线从不能出战的南祺身上引开也好。 “既然各位都好兴致,朕就允了,不过今日是朕的寿宴,点到为止。” 天沉忙谢恩,挑衅的那人,也只能跟着谢恩。 此人是晋国的年轻高手,比之王林还要强上许多,算是储备人才,三日前没有出手,想先探探各国的底,只是各国都有这个想法,都没有动用底牌,可是两次三番都让楚国的这几个人出尽了风头,底儿也没探到。 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天沉心中记着姊颜的嘱咐,便隐藏实力,不让皇帝找到由头,故而那人勉强与天沉战平。 皇帝本以为暮天沉怎么着也得像姊颜和贺州差不多吧,大多也会像二人一样,很快解决对手,为楚国争光。 谁知他比这人只高明一线,勉强压制而已,心中狐疑。 除了晋国此人,还有几人也行挑战几位年轻高手,索性也随着天沉二人请求取了武器,在一旁候着,看现在的状况,应该还是有取胜的机会的。 贺州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替天沉心累,以他的武功,三招之内就能制服对手,偏偏只能压着实力跟人演出分庭抗礼的样子。 暮家是武林世家,剑法自然也是精妙绝伦,天沉的悟性与姊颜相当,晚唱剑在他手里,早已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灵活听话。 那人虽然看起来与天沉难分上下,其实十分吃力,因为对手看起来不是不可打败,但是所有的攻击对方仿佛都能预判,对他都没有用。 二人缠斗一会儿,大家看的眼花缭乱,剑招变化多端。 正在此时,姊颜与长公主并肩从大殿走进,月娥跟在我二人身后。 姊颜平日里打扮也是金冠束发,穿着特制的窄袖束腰偏男风的衣服,料到今日不会那么顺利,也就跟往日一般穿着,只是纹饰华丽了些。 出去了一趟,便换了一身红色宫装衣裙,头上也换上女子的发式,些许首饰稍加修饰,又是令一番风格,若是杀伐如魔,弹琴如神女,那换上衣裙的她,更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女。 这也算是帮南祺和长公主吸引注意力的一个法子。 天沉在看道她进来的时候,心神一动,只觉得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而一直盯着天沉的对手,背后冲着大门,抓住这一丝破绽,杀招攻来。 天沉感受到杀气,瞬间回神,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应该如何应对,危机之下,自然不能再伪装,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只见剑光一寒,两道白光一闪,那人的剑已经被挑飞。 晋国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年轻人见己方的人被打败,心中不忿,他也看到了天沉那一刻的异常,看了看站在门口观看还未进来的姊颜几人。 索性拔剑向姊颜攻来,天沉下意识就要阻拦,但是顾及到人多眼杂,况且皇帝还在,若是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意,谢家又要被猜忌。 只好忍着不动,那晋国人就成了出气筒,幸好方才许多人的目光在姊颜身上,没看到他是如何一下子打败对手的。 姊颜面对别人一剑当头刺来,长公主和月娥在她身边,她不能躲开,伸出右手把长公主往自己身后撇了一下,让她们躲在后面。 之后不退反进往前一步,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夹住剑身,硬生生止住了这一剑。 见了这一招,老一辈高手都要坐不住了,这是何等的自信和实力。 事情还没完,姊颜可是看的清楚,这人是天沉对手一伙儿的,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等此人挣扎,只听“叮”一声悲吟,剑至中间被姊颜生生掰断,那人手势不及,正要摔到地上,姊颜再抢上一步,右手一掌推出,此人倒飞数丈,口吐鲜血。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一场偷袭失败。 是谁说的谢姊颜年纪轻轻,内力还不足,这还不足,让别人怎么活。 只见姊颜左手夹着剩下的半片剑身,杀气还未收敛。 晋国人肝胆欲裂,这可是晋国的重要人才,不是拿来给人练手的。 “慢,请手下留情。” 慢慢了解了姊颜脾气的人,立马客气的打断了姊颜的下一步动作。 姊颜仿佛才明白身处何处,看了看四周,两指回弯些许,将剑身弹到此人身侧。 长公主只觉得再她身边很安心,难怪南祺让自己相信他们,方才她第一时间就将自己挡在身后,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姊颜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和长公主月娥从容走进屋内。 楚帝自然不会介意小小插曲。 “长公主受惊了。” “云媚无事,有谢小姐在。” 皇后道,“咦?你们怎么换了衣裳?” 姊颜先道,“是琼妃娘娘的赏赐,盛情难却,姊颜就先换上了。” 大家看了看身后侍女捧着的托盘,心中有数,这位琼妃娘娘想必是很喜欢谢姊颜了。 皇后闻言自是不悦,谢家谁的示好都不接受,偏偏接受一个无权无势的琼妃的讨好。 长公主道,“方才与义宁公主走散,无意走到了琼华宫,露水打湿了衣摆,琼妃娘娘不仅让人送云媚回来,还送了云媚衣服。” 皇后还要说些什么,皇帝便笑道,“义宁这孩子,太小孩子气了,公主莫怪。” 长公主道,“是云媚不识路,不过遇到琼妃娘娘和谢小姐也是幸事。” “也对,快快入座吧。” 二人依言回座,月娥将东西交给青兰,便悄然退下。 天沉也跟着混回了座位,这么一来,没人管他了,也没人管什么衣服不衣服的事儿了,主要是这个女人太狠了,方才那一刻的杀气,大家相信若是在旁的地方,那剑身估计就插到那人身上了。 后面再也没人敢向三人挑战了,虽然暮天沉好像实力没有那么强,但是谢姊颜的脾气实在是不好。 过了不就,琼妃也换了一身衣裙来陪着皇帝,皇后心中只觉不安,借故回宫。 此夜也是是宾主尽欢,宴会举行到半夜,也是灯火半残了。 众人散去,长公主并姊颜等人还未离去。 皇帝累了一天,也是十分疲累,看他们这样,想必是有要是。 长公主当先上前一步,朗声道,“请楚皇陛下为云媚做主。” 楚帝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长公主有何委屈,朕一定为你做主。” 长公主一脸愤懑之色,道,“方才义宁公主诓云媚到了冷宫,设计令云媚中了龌蹉之药,幸好南世子出来寻找,与贺少侠一起,救了云媚,云媚在楚皇寿宴之夜,差点儿遇害,还请楚皇还我公道。” 皇帝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义宁什么样子,他还是清楚的,但是长公主也不可能拉着这么多人,替她说谎污蔑一个于她无害的义宁。 “此事可是有何误会?义宁心思单纯,怎会无故害人?” 长公主索性道,“义宁公主以皇后要私下与云媚商议联姻之事为由引诱云媚前去的,今晚若不是南世子等人搭救,云媚就没脸再回秦国了。” 南祺也站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只染血的钗子,仔细看,与长公主头上的是一套,“长公主中药,全靠用叉子刺伤自己保持理智,臣才有机会救出公主,为了稳住药性,我们在御花园的河中泡了许久,幸好贺兄帮我们找了解药。” “未免坏了姑父的宴会,公主委曲求全,在姊颜的掩护下,换了衣服,回来参加姑父的寿宴,等人都走了,才敢申冤。” 琼妃也忙道,“长公主的确受了伤,满腿是血,臣妾瞧着心疼的不得了,但是长公主要顾全大局,臣妾也只能帮着暂时遮掩了过去。” 皇帝自然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此事,对楚国的危害有多大,自己这个楚皇,会成为五国的笑话。 “长公主的伤要紧吗?要不让太医来看看。” 长公主道,“云媚还忍得住,现在只求一个公道。” 人家顾全大局,替自己维护了面子,自己自然不能让人家失望,皇帝道,“朕一定查出真凶,重重处置,来人,把义宁给我叫来。” 边又给长公主赐坐,长公主也不矫情,自行坐下。 去传令的人出去了还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皇后一行人带着义宁和五花大绑的几个嬷嬷,一脸的委屈。 一进大殿,都来不及行礼,皇后强忍委屈的哭诉就已经开始了,“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皇帝现在见她就烦,不安分的主,害人不浅,“你又有什么事。” “义宁这丫头,差点儿被人害了。” 长公主听了,一脸不悦,冷声道,“皇后娘娘此话何意?谁要害义宁公主?” 皇后忙转向长公主道,“此事还连累了长公主,臣妾管教下人不利,甘愿受罚。” 皇帝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好好说话。” 皇后道,“把人带上来。” 那几个嬷嬷被人推了上来,顿时殿内一片哭声求饶声,皇帝被吵的脑袋疼。 皇后道,“臣妾不妨,身边竟然还有那郑氏安插的人手,他们怀恨在心,竟然设计长公主欲嫁祸于臣妾,还想顺便害了义宁,给郑氏报仇泄愤。”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疑点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求饶声。 以贺州的眼力,自然认出那几个嬷嬷就是守在冷宫外面的,最后还调动护卫,想要搜出南祺二人。 贺州道,“那调动侍卫又是何故?” 皇后道,“她们见事情暴露,一不做二不休,假借本宫之名,调动侍卫想要加害长公主,幸好长公主无事,此事是本宫失察,甘愿受陛下惩罚。” 皇帝听她辩解,也是半信半疑,郑氏倒了之后,皇后早就私下清除了郑氏的势力,她身边怎么还会有郑氏余党。 索性问义宁道,“义宁,你素日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害人之心,你告诉朕,为何要引长公主出去?” 义宁低着头,眼中闪过纠结之色,抬头看了看众人。 “儿臣听说长公主想要儿臣嫁到秦国,儿臣心中不愿,母后身边的嬷嬷教儿臣将长公主引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说说,长公主通情达理,应该会考虑换人,如果不行,就吓唬吓唬长公主,让她熄了联姻之心。” 南祺道,“那你在和长公主说话之前,皇后娘娘和你说了什么。” 义宁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含着哭腔道,“母后说长公主初来乍到,让义宁多陪着长公主而已,是义宁的私心,差点害了长公主,义宁不知道那嬷嬷是郑妃的人,心怀不轨,长公主,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有意的。” 按照她们所说,事情起末就是郑氏安插的嬷嬷趁机教唆义宁,将长公主引入陷阱,然后嬷嬷借皇后的势力陷害长公主,然后嫁祸给皇后,最后为郑氏报仇。 看起来逻辑清晰,只是长公主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番说辞,能坐稳皇后之位,除掉最大的对手的人,能让身边人这般算计?义宁肯定没有说实话。 长公主心中恼怒,被义宁的单纯迷惑,愤然的眼神看着义宁,“义宁公主被人带到了哪里?为何又要给我用那种药物,你的药性又是谁给你解的?”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药是指什么,这场局明明白白的就是要陷害长公主。 姊颜等人本来不会有所牵扯,于私不过南祺要救长公主,那就救了,再者长公主在两国联盟中的作用不可忽视,摄政王私下来信,说会将联盟的权利全部交由长公主姐弟,摄政王已经在考虑交权了,以后的事,大多是这对姐弟做主,所以于公长公主也不能出事。 一场宴会,皇后就能设两个局一边想要害谢家,一边谋取长公主,若是能打击皇后,此事也不是不能插手。 义宁哭道,“长公主,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她们带走后,丢到另一座冷宫,里面有他们的同党,想要侮辱义宁,幸好他们没胆子做此事,义宁趁机劝他们回头,以利诱之,他们才及时回头,趁机将义宁送回永安宫。” 说着,拉开袖子,上面包扎着几处伤口,还有血迹,“义宁只有自残,才得以保存理智,长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害你。” 皇后走到义宁身边,将纱布解开,血肉模糊的伤口,呈现在众人眼前,皇后不忍心的别开眼光。 皇帝也惊了一惊,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从没吃过苦,没想到被伤成这样,心中已经相信了六七分。 “快些包起来,别在流血了。” 皇后抖着手把伤口重新包好,“臣妾也是听人禀报了此事,才不顾宴会,告病回宫的,着人抓了凶手,就立马赶来了。” 长公主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父慈母爱,心中一片冷然,全然没有了原来的羡慕,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在演戏,令人不敢深思啊。 “那守在那里的人是在等谁?” 南祺道,“姊颜弹奏之时,除了长公主,义宁,我与贺州,还有就是陵王殿下出去了。” 皇后双眼灼灼,“你想说什么?” 长公主道,“今夜说到底只是皇后娘娘一家之词,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应放过,陵王殿下身份尊贵,更应该以身作则,毕竟,清者自清。” 皇帝头越来越痛好,此事又不能不解决,“宣陵王来。” 诸位皇子还在皇宫没有离去,等着宴会散了之后,与皇帝私下再续天伦,谁知道出了差错,都还在宫中等着。 不明所以的陵王被叫来,皇后心想幸好顾及他不会太情愿,没有告诉他,这样才好为他洗脱嫌疑。 陵王见大殿之中,还有许多人,心中疑惑,又见义宁满脸泪痕,皇后一脸凄楚,其它人的神色更是不可名状,心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父皇,母后。” 皇帝点了点头,对琼妃道,“爱妃,朕头疼欲裂,快取药给朕。” 琼妃知道现在不能出岔子,更不能让皇后钻了空子,悄悄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借安抚皇帝掩饰,喂水之际,将药送入皇帝口中。 陵王问道,“这是怎么了?长公主可是我楚国招待不周。” 长公主不想把话再重复一遍。 陵王也不生气,转而问义宁道,“义宁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说着走到义宁身边,准备安慰她,给她搽搽脸,却不小心碰到了义宁的胳膊,义宁下意识把胳膊一收,嘴里小声叫痛。 陵王脸色一变,捉住她的手,把袖子一掀开,看到又被血染红的纱布眸子里的心疼,不似作伪。 “这是谁干的。” 说着抬起眼睛将众人扫视了一遍,众人只觉得他眼神尖利如刀,看来他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 众人自然不会回答他,义宁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哥哥,边啜泣边把事情叙述了一遍,陵王狠狠的看向地上的嬷嬷,仿佛是在看死人。 以陵王的心智,怎么猜不到其中的猫腻,义宁说的恐怕只是推辞,只是现在只能配合她们了。 皇帝平复了这一会儿,丹药起效,舒服了一些,便问陵王道,“姊颜弹奏时,你出去做什么?” “回父皇,儿臣是有话跟宫萝说,母后不喜宫萝,最近父皇母后又在思量为儿臣选妃,儿臣不能娶宫萝为妃,谢小姐弹奏之时,无人注意,儿臣便与宫萝私下见面相谈,求父皇恕罪。” 皇帝心道,难怪皇后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想必是不想让陵王背上私相授受的名声,看样子陵王的确是对这些事不知情。 任他们说的天衣无缝,殿上的人,恐怕也只有皇帝信了,或者说他不得不信,若是坐实了楚国皇后和皇子陷害秦国长公主,那楚国和秦国日后如何相处。 长公主也知道这一层,所以委屈求全,不愿闹大,楚国寻求结盟,秦国又何尝不是,楚国的强大大家有目共睹,一国之力抗两国于外数百年,愈战愈强,秦国不及楚,商,晋三国其一,自然要寻求自保之法。 可是这不代表就要放过幕后黑手,皇后母子三人配合默契,这么快就找到了推脱的法子,可是越是这样,长公主心中越怒,若是不借楚皇之手惩治他们,自己一个外人,如何讨回公道。 皇帝本想糊弄过去,但是看长公主虽然面色苍白,却神色冷凝,显然不肯轻易放过。 一时间殿前陷入僵局。 陵王看义宁脸色难看,便开口求情道,“义宁身上有伤,请父皇先允她回去养伤。” 义宁抬眼看了看面色同样难看的长公主,轻轻摇了摇头,“是义宁害的长公主受伤又受惊,义宁怎能先行离开。” 皇帝虽然心疼义宁,但是长公主同样受了伤,还在这里倔强的要一个说法,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正想找借口先打发了众人。 谢灵上前道,“此案疑点颇多,牵涉的人也不少,不如陛下将此事交由臣去查清,定然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皇帝知道以谢灵的能力,查出此事不难,只是万一查出来的结果令人失望,那楚国皇室如何自处?以谢灵的脾气,也不见得会帮皇后等人遮掩。 正为难时,皇后道,“此案已经算是明了,谢大人凭空指认疑点就算了,关乎宫帷的事,怎由得你一个外臣来查。” 谢灵却不在乎的一笑。 因为,长公主也开口了,“既然如此,皇后娘娘想必是问心无愧,云媚诚心祝寿而来,却受此大辱,不愿影响两国邦交,但是也不愿放过一个谋害云媚的人,所以请陛下彻查。” “再者,谢大人是外臣,但南世子是皇亲国戚,常常出入皇宫,云媚相信他的人品,定然刚正不阿,请陛下准了云媚的请求,让南世子彻查此事。” 拒绝了谢灵这个外臣,这下还能拒绝南祺不成,只要让查,定然会有收获,长公主不自觉已经将南祺当做了己方人。 南祺暗暗苦笑,救一个人,还扯不开了,好吧,救人救到底,就帮长公主出口气,隔应隔应皇后她们也好。 皇帝想着南祺怎么样也比谢灵好说话一些,毕竟是自家人,有些话还是能说明的,长公主不愿松口,也没有办法。 皇后再不愿,也不敢落下破坏两国邦交的名声,虽然还是要查,但是只要再稍稍操作一番,还是能遮掩过去的。 皇帝拍板道,“那就让南祺去查吧,给你配三百宫中侍卫,限三日内给长公主一个交代,还有,将郑氏的余党,都给朕找出来。” 南祺为难的站了出来,“姑父太为难人了。” “余党可以宽限你几天,此案不能拖。” 这就是在暗示,此事是郑氏余党干的了。 第二百九十章 靠近 众人心中有数,今夜是追究不到什么结果了,长公主虽然心中不忿,也不能任性识破脸皮。 “多谢楚皇,云媚就静待三日后的结果。” 皇帝道,“是我大楚怠慢了公主,公主回去好生养伤。” “姊颜,公主远来是客,你就让神医帮公主诊治一番,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个时候又想起来要安抚人心了,还是借别人的手,卿月又不是皇室的御医,这个皇帝,好人都给他做了。 众人最后也只好先出宫去,南祺独自留下,去接手疑凶,皇后倒是没再阻拦。 皇帝也没有了继续叙天伦的心情,受了几位皇子的大礼之后,就允他们先出宫去了。 陵王借安慰义宁之名留下。 这场筹备许久,人人盼望的寿宴,虽然还算圆满,客人,百姓都很开怀,但是只有寿星不是很高兴。 精心装扮的御花园,也不过是粗略看了一眼。 人都走了,琼妃却不让皇帝回寝宫,“请陛下移步琼华宫,臣妾为陛下准备了些宵夜,陛下吃一些再歇息吧。” 晚宴上虽然佳肴无数,皇帝却没有动几口,反倒是喝了不少的酒,他的身体也是吃不消,这会儿静下来,也觉得不舒服了。 “好,朕看看爱妃给朕准备了什么还吃的。” 二人乘轿辇到了琼华宫,远远看去,琼华宫难得的灯火辉煌,琼妃不是好奢华之人,皇帝便问,琼妃笑而不答。 到了宫门,二人下轿,宫人忙把大门打开,近了一看,平日里淡雅的琼华宫,灯火摇曳,宫娥们提着灯笼在道旁候着。 琼妃道,“今夜御花园虽然布置的精美,陛下却没看几眼,臣妾便让他们去取了灯饰来装点一番,陛下看,可还合心意?” 皇帝笑道,“自然是合心意的,有劳爱妃了。” 说着,叫过一个宫娥,接过她手中的灯笼,示意随从远点儿跟着,自己提着灯笼,和琼妃把臂同游。 走到荷塘边,立刻有人点燃了河边的烟火,与河水交相辉映,端的是火树银花。 皇帝感觉到她的心意,只觉得心暖不已,这个宫里,只有琼妃不会算计自己,会真心哄自己开心了。 二人看了一会儿烟火,琼妃怕夜风吹的皇帝又头疼,便扶着他进了殿内。 桌上没什么山珍海味,但都是皇帝素日喜欢的,好消化,又下饭的菜肴。 皇帝自然是大悦。 正要坐下与琼妃共用。 琼妃道,“陛下稍等。” 走到一旁净手之后,接过侍女递来的盘子,原来是面条,将面放进滚水里煮了一刻,琼妃又亲自把它们捞进碗里。 “臣妾没有什么好送给陛下的,这一碗长寿面,祝陛下健康长寿。” “好,好,爱妃快来坐下,与朕共进。” 二人恩爱自是不必多提。 众人出宫之时,南祺特意嘱咐姊颜要让卿月帮长公主看看,既然他开口了,姊颜自然不能敷衍。 便邀请长公主先到谢府一趟,毕竟伤口不能耽搁。 长公主来之前,研究过谢家,本以为他们会是一群清高自许,目下无尘的高傲样子。 进过此事才知道,他们只是对外人如此,对朋友最是有情有义,比起义宁那种半真半假的亲情,这样的真情,更令人信任安心。 再者,谢家自古便是处处为楚国打算,此时更是不可能伤害自己,所以对谢家更多了几分信任。 姊颜坐在马车陪着长公主,其它人骑马护在外面。 长公主现在很想交他们这些朋友,故而话多了些,人活泼了些。 姊颜不懂与外人相处,自是不堪其扰,索性道,“公主就是吃了随便信任别人的亏,还是不要太随便亲近别人的好。” 长公主说到底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被人拒绝,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转念想一想,谢姊颜虽然各方面天赋卓绝,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却是比人少了一窍。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交到的朋友,诸如暮天沉,贺州这样的,都是真情真义的,少了与人客套了。 想到这里,计上心来,皱着眉头。 姊颜受了南祺所托,自然时刻注意她,“怎么了?” “伤口有些痛,身上还有些冷。” 说到这些,姊颜也算是佩服她,金枝玉叶,能对自己那么狠,吃得了那样的苦。 一边想,一边抓住长公主的手,用内力在她筋脉中游走,为她驱寒。 “伤口疼先忍着,我也没办法。” 虽然嘴上硬邦邦的,手上还不是不停。 “姊颜,这内力好神奇,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作用呢,都怪我小时候怕吃苦不肯学武。” 姊颜道,“我只是受人所托,照看公主,公主不要误会。” 长公主自顾自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救了我,不要这么见外,你就叫我云媚就好了。” 姊颜懒得理她,手上还是没停。 外面的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她们说话又没遮掩,自然是都听到了,相视一笑,对付姊颜最好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不过前提是没有坏心,这位长公主还是很聪明的嘛。 姊颜这人就是这样,初识都觉得她不可接近,只有走近了之后,才会发现她的一颗七窍玲珑的热心。 长公主只当她没有拒绝自己,还在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姊颜索性闭上眼睛。 幸好路途也不是很长。 到了谢府,姊颜当先跳下马车,长公主柔声道,“我腿好疼,谢小姐帮帮我吧。” 被点名的人满头黑线,众人也不帮她,贺州忙道,“我是男人,不方便,还是你帮她吧。” 天沉也摇摇头,表示不会碰其它的女人。 谢灵在一旁笑的幸灾乐祸。 姊颜看了看他们,突然一笑。 三人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只见姊颜进了马车,只听长公主一声尖叫,姊颜有跳了出来,肩膀上抗了一个人。 三个男人的嘴角齐齐抽了一抽,她竟然将长公主抗了出来。 姊颜笑道,“云媚~我这就送你去医治。” 说着,脚下一动,扛着一个人,轻功丝毫不满,很快就到了卿月的院子里。 姊颜本以为这样无礼的举动,会吓走长公主,不过她太低估这位长公主了。 长公主只是初时吓了一下,后来却觉得欢喜,谢姊颜跟她开这样的玩笑,是不是就是接受她的第一步。 看着长公主不但不怕,还笑嘻嘻的样子,姊颜也搞不懂了,只好叫人出来,把长公主抬搀扶到屋子里去。 进去一看,果然,卿月还在看医书,这段时间,卿月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的看书,不知道谁送来那么多书,卿月都快不吃不喝了! 卿月看她半夜带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过来,问道,“这位是谁?” 姊颜道,“这位就是秦国的长公主了。” 卿月想起前些日子姊颜提起要带自己去看的那位长公主,瞠目结舌道,“你把长公主劫来了?” 这话倒是稀奇,长公主倒是觉得奇怪,也顾不上痛了,“此话怎讲。” 卿月意识到还有外人在,便笑着解释道,“别人送了我许多医书,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姊颜怕我走火入魔了,便说带我去看一位长的漂亮的长公主,我没去,今天她突然带公主来,我还以为她趁夜把公主街劫来了呢。” 长公主听了也是笑,“不过,说到漂亮,谁比得过姊颜。” 卿月听她叫的亲热,也有些疑惑,姊颜皱着眉道,“某人的腿还要不要了。” 她身上还有南祺的嘱托呢! 卿月听到这话,知道肯定有事,也不指望姊颜解释了,而是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也不矫情,坐下提起裙子,卿月就看到亵裤上隐约的血迹。 卿月看到此处,也不再说别的,而是蹲下解开纱布查看伤口。 这伤口可比义宁手臂上的伤口重多了,刺的又深又狠,下手不知轻重,还把口子撕裂了,虽然处理过了,但是伤口还是淌血。 三人都不再说话,卿月仔细处理伤口,长公主握紧拳头,面色惨败的快要没了颜色。 好不容易处理了伤口,卿月又给她把脉。 “失血多了些,肺腑中还有寒气,消化不畅,食欲不振,内里不调,月事不正,体质偏虚。” 长公主心想,不愧是神医,说的都在点子上。 出于医者的习惯,卿月嘱咐道,“年纪轻轻,心思不要太重,会影响身体,一些毛病药可以调,有些毛病药是不能治的,我给你开药方你照着喝调理调理吧,伤口用伤药每日一换,十日之后再用我特制的药膏,应该不会留太大的疤痕。” 太医可从来不会说这些,长公主欣然接受。 姊颜道,“先给她弄点驱寒的药吧,要是得了风寒什么的,有得麻烦你。” 卿月笑着照做了。 至于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公主怎么会无缘无故染上寒气,卿月也不多问。 照例是先药浴,卿月上次之后,常备此药。 长公主在这里,可不敢端公主的架子,该喝药就乖乖喝药,该泡药浴就泡药浴。 卿月在外面道,“你倒是挺关心这位公主。” 姊颜皱着眉头道,“不过是受人所托,真是麻烦。” “对了,琼妃说陛下近来开始依赖清虚炼制的丹药,好像还挺有用,不知道有没有害处。” 这下轮到卿月皱眉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大多只能止痛罢了,还是消耗元气的法子,不是长久之计,陛下太心急,只是怕丹药里面的成分会与我的药相冲,想来我又得换方子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来客 姊颜道,“为难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事要你帮忙。” “嗯?” “帮我制一副毒药,如今的情形,只要崔月在楚国,我们就不能动她,但我又暂时不能离开楚京,所以你帮我制一副毒药,药性潜伏半月到一月,等她出了楚国再发作。” 卿月道,“真的要这样吗?你不是要手刃她?” 姊颜道,“我只要她死,手刃不手刃无所谓,于私来说,她谋害爹爹,于公,她陷害数万楚国百姓,本来就该死,若不是大哥私心想为我出气,她也不会逃走,所以不能饶过了她。” “那好,我明日就着手炼制。” 虽然如了心中所想,姊颜心中还是不能开怀。 卿月道,“人心险恶,所有的事不可能由你一人一剑就能解决,既然你已经认定她必须死,就不必太过在意其它。” 姊颜微微点头,心头稍解。 卿月写好了几张药方,这里有几味药不齐全,见天色太晚,姊颜便命人先送到谢家名下的药铺去把药抓齐几副松来,先给长公主吃着。 “你这是怎么了?你与她之前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怎么突然这么悉心照顾她。” 姊颜无奈道,“本来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今夜在宫中出了些状况,南祺不知怎的就出手救了她,救人救到底,我们也只能帮他管了这个闲事了,他如今脱不开身,就拜托我们先照顾她。” “还真是个麻烦事。” 谢家本就是处于万众瞩目的地位,这下与一个他国公主走的近,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好。 “先这样吧。” 也是幸苦,包好的伤口不能泡水,单腿只能抬起,有些吃力,不过也没叫苦。 泡完澡,青兰帮她穿上衣服。 药也由暗卫送来了。 姊颜提着几包药,道,“走吧,长公主,我护送你回去。” 长公主道,“叫我云媚就好了,夜深了,驿馆又人多眼杂的,谢小姐能不能让我借宿一晚。” 姊颜道,“知道人多眼杂你还想住我谢府,你还是回去养伤吧。” “就住一晚,你看夜里这么冷,我再吹风生病了怎么办,南世子可是交代了,让您照顾我,现在义宁我也信不过了,楚京没有人招待我了。” 卿月便笑道,“长公主还伤着,又晚了,明日再送她回去吧。” 姊颜扶额,“那就让她到你这儿住一晚吧,正好煮药服药什么的也方便。” 长公主还想和姊颜同住一个院子,不等她说话,姊颜便道,“不要再说了,你就住这儿吧,卿月不嫌你麻烦就已经不错了。” “青兰,着人去取些新的用品来,不要怠慢了公主,卿月,你这儿哪里还有空。” 这个院子不大不小,但是卿月素来喜欢收集医术,药材,空处不多。 知道姊颜绝对不想给长公主挑的机会,“东边的暖阁还空着,委屈公主了。” 长公主只能道,“不委屈不委屈。” “那好,青兰,你今晚就留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着,用物什么的,你自己调度。” “是。” 说完,姊颜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长公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放下药走了。 卿月无奈的摇摇头,劝着长公主进去了。 既然姊颜放心青兰,青兰自然是能干的,吩咐人收拾屋子,铺床送茶熬药,不过小半个时辰,本来还十分素净的空暖阁就成了奢华大气但是不落俗套的样子。 长公主十分满意。 当夜,闻着淡淡的药草味,难得的一夜好眠。 睡的晚,又失了血,自然是休息的多了些,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卿月自然不会在意这个,青兰安排了膳食,长公主也是十分安心的吃了。 姊颜准备着人送长公主会驿馆。 就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竟然是秦国使臣和商晋两国的人,一起来了。 谢灵一早就出去了,谢渊夫妇也出门四处游玩去了,姊颜也不得不出来跟他们周旋。 秦国使臣十分客气,问长公主如何了。 姊颜道,“昨晚长公主不小心伤了脚,陛下让我们带她来让卿月给诊治一番,现在正在府内。” 那使臣忙深深一躬腰,“多谢谢小姐,还请谢小姐请公主出来。” 姊颜一摆手,有人小跑往卿月院子里去了,见此,使臣便乖乖等着。 商晋两国来的都是重头戏,崔月,连屿,宁明都来了,晋国的世子周瑾也跟着来了,四处状似无心的打量着。 崔月见秦国使臣的事完了,便当先开口道,“早就想来谢家拜访,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姊颜淡然的喝了一口茶水,“谢家有什么一直让崔小姐惦记的?” “谢家是大楚第一家族,底蕴非寻常家族可比,光是这一所宅子,就已经令人向往,想要成为座上宾了,何况谢家还有数位人杰。” “崔家不也是商国的第一家族,崔小姐还是不要吹捧谢家了,今日几位有何事,直说吧。” 连屿道,“谢小姐上次说的话,连屿一直铭记在心,今日想瞻仰一向谢家前辈的画作。” 姊颜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直接道,“老宅中的库房都是空的,当年回苏越的时候,都搬回苏越了,六皇子来错地方了。” 连屿倒也不恼,只是有些失望。 倒是周瑾,这段日子一直在看戏,没什么动作,今日当面看这位谢小姐不给大家面子,还是觉得有趣,这一趟楚国之行,果然不虚。 长公主到了,看到的就是一个个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的样子,只有谢家众人神色如常。 商国人心想,这位谢小姐还真是有一种能把话聊死的能力啊。 崔月道,“谢小姐棋艺了得,不知可有幸对谈一局。” 姊颜知道若是不同意,这些人又有无数的说辞了,还不如下棋。 便让人取棋盘去。 周瑾道,“谢府这么大,让我们干坐着可不是待客之道吧,可否移步花园。” 姊颜隔空瞪了他一眼,就你要求多,我家院子是给你们看的吗? 贺州只觉得无聊,这些人找上门来,就是为了下棋逛园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谢府都有很大的兴趣,姊颜命人到园子里摆茶点招呼客人。 这个主人进了院子也不说话,大家自己随便看,若是旁人有这么大这么好的园子,怎么着也得夸耀几句,可是这主人只顾带路,一句话也不说,真是说不出来的尴尬。 秦国使臣跟着自家自来熟的公主殿下,青兰还是跟着公主身边,充当临时的侍女,对公主有问必答。 崔月对比了两家的园子,崔府的确还是比不上谢家的底蕴。 姊颜引着他们到了一处亭子,里面的石桌上摆好了点心和清茶,一边的低案上摆着棋盘。 大家分别做好,姊颜和崔月在一旁下棋。 这里真的没有活跃气氛的人,或者说有的人不想开口。 除了棋子落盘的声音,沉默,还是沉默。 有一种在学堂上课的感觉。 贺州径直坐到一遍,斜躺着喝酒,天沉站在姊颜身后两步看着棋局。 在座的客人很像把注意力集中在二人的的棋局上,可是这种气氛太诡异。 长公主先忍不住,让青兰带她去逛逛,周瑾见了,也跟了上去,连屿和宁明对视一眼,也走了出去,其它人见此,自然是跟上,等会儿回来看结果便是。 只剩姊颜三人和崔月。 本来因为心里的阴影,崔月只要想起三人,心里总会有种不安。 不过今日见了三人,心突然就静下来了。 崔月先开口道,“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你们很讨厌我,我还要上门拜访吗?” 姊颜淡定开口道,“不是讨厌,是想要你的命。” 崔月冷然一笑,果然是坦白啊,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的。 天沉瞥了她一眼,满是杀意。 “我知道,你们肯定已经调查过我,对我应该算是了解了,可是我却对你们一无所知,或者说无从分析,所以我要上门来亲自看一看我的对手,看一看她的可怕之处。” 姊颜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懒得接话茬儿。 贺州不耐道,“你就不能认真下棋?快点儿下完不好吗?” 崔月一愣,她以前还真的没有接触过他们三人这样的人,不过却是不在意的一笑,“有些事急不得。” 说完不再开口。 一柱香之后,崔月没有悬念的输了,她的棋艺并不高超,又不够专心,注定要输的。 姊颜放下棋子,幽幽道,“你不过仗着谢家如今不能动你,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们杀你的决心。” “我知道,我也知道谢家的目标也不止我崔月一个,所以为了其它的目标,你们也不得不忍耐。” “你和我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我并不想和你虚与委蛇,想来你也一样,希望你不要再频繁的出现在我面前。” 崔月看着姊颜,这个人真的是很傲慢啊,“世事总会有些不如意的,谢小姐不要太自信。” “自然。” 过了片刻,众人回来,看了看棋局,心下了然,长公主有些跃跃欲试,青兰却轻轻碰了碰她,她便没有说话。 一番没意义的瞎聊之后,众人告辞,长公主以换药之名,暂时留下。 只见姊颜不悦的站起来往外走,顺便换人来,让人重新洒扫。 长公主这才明白,姊颜是十分不欢迎这些来客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沉重 看来她对自己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好歹没有这么讨厌自己。 长公主自我安慰着。 想来她也孤独的久了,就想要几个朋友吧。 青兰陪着她胡乱的逛着,遇上了来找贺州的谢虞,二人不过点头之交,不过身上到底还有一个约定。 接触下来,也算合得来。 青兰适时的提醒长公主身上有伤,不宜多走,谢虞得知昨晚的事也是义愤填膺,同为女子,怎能不同情她当时的处境。 何况谢虞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暗害女子清白的伎俩,不自觉的多关心了些。 长公主指了指自己的腿,笑道,“看来今年我们不能分出胜负了。” 谢虞道,“我们学舞,本也不是为了争先,长公主安心养伤,等伤好了,你我同舞,也不是不可。” “不行,你必须得去争得第一,你准备了这么久,咱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得第一,不然遗憾不是又多了一个。” 谢虞便道,“那好,十年之后的下一场,你再来争第一。” “你不要太乐观了,你的对手可不少,听说这次五国大会重开,来了许多舞者,想要一举取得五国第一。” “我别的天赋不如姑姑,跳舞一途,还算有些天赋,在姑姑的督促下,多年勤练不辍,这个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长公主笑道,“自信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不同的,你们很像。” 两人交流一些舞蹈上的经验。 姊颜他们随意的出门了,听说谢运最近也忙的很,齐国想和楚国开辟商道,关于钱粮的事,自然交到了户部手上。 可是齐国处境特殊,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是又依附着商国而存。 并且提出这个的,是齐国太保,齐帝的叔父,来商议的,也是太保的嫡子。 齐国好像向商国看齐,两国皇帝都不理朝政,这位叔父,可不同于连晋这个太子。 齐国太保能力虽然有些,但也不似连晋那般出众,明明可以有把持朝政的机会,却一直苦口婆心想要齐帝重立君威,振兴齐国,脱离别人的控制。 若不是商国一直没能完全坐大,太保又没能翻出大浪,齐国恐怕早就成了商国的目标。 与齐国合作,本身就是一种赌,赌商国不会出手,赌商国还有耐心。 这种险,如果要冒,就必须有足够的利益。 谢运也顶着巨大的压力,此事发利弊,谁又能说清楚。 他发动各方的关系,尽量对这件事多些了解。 甚至写信给四叔谢渊,让在各国都有生意的谢渊,帮他看看齐国的前景,以祝他能得出更为正确的判断。 此事自提出之日,一直悬而未决,知情人各执己见,不肯想让,皇帝不堪其扰,让他们先整理出具体思路再去奏报,所以户部近日热闹的很。 在加上因为商楚两国的事,楚国军队多处调动,甚至兵部已经开始传令各处开始募集新兵,各处的钱粮供给,户部也要负责。 谢运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事都不是一时一地的事,都是关乎国家大计,一点儿也不能马虎的。 作为一个管钱的人,谢运也是很累了,最近的支出越来越多,银子哗啦啦的流走,一找陛下哭穷,陛下就头疼。 谢运只觉得现在的陛下不是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陛下了,您头疼,我找谁哭去啊。 姊颜看了也无能为力,因为其中一项很隐秘的支出,正是她和天沉二人导致的,借调兵之命,调用银两,制造伤药和新型的武器。 卿月的方子早已秘密进献给皇帝,皇帝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姊颜他们虽然已经命人筹备人手制药,但是也比不上国令的生产力,两相配合,早日储备,才是正道。 至于武器,乃是学宫数百年来,许许多多的能人设计,然后有不断改造而来,只是对材料的要求也极高,普通的冶炼所无法达到,所以也需要特别对待。 在二人的授意下,学宫向皇帝进言,建一个秘密所在,做这两项使用,而且要绝对保密,所以连户部上下都瞒着,这项开支很大,还不能有破绽,所以皇帝虽然是真头痛,但是装傻也是真的。 也是上次,深入楚京内部稷下学宫的密地,二人才知道,先祖谢玄与定安帝并不是没有一统天下的壮志,只是时局所限,终其一生,还是难以实现。 所以在定安帝当政时期,拔高了帝师与学宫的地位,成为他们志向的延续,使得大多是象征意义的帝师,拥有了无上的权威。 学宫三百年来一直在准备着,但是一百多年前楚国出现了一位不顾基业的君王,虽然当时的两位帝师力挽狂澜,却也消耗了学宫积蓄的大半力量,甚至差点儿被人发现了学宫和帝师真正的使命,使得这个志向再次延后。 三百年后的今天,局势大不相同,楚国还强盛着,五国帝王,没有不想一统天下的。 帝师辅佐君王,以席卷大地,统一天下为目标,如今的楚国,面临着危机,但是也有着无数的可能。 定安帝和谢玄,的确是一对天生的君臣,他们都拥有等待的耐心,和细致入微的准备。 姊颜和天沉,十年前就接过了这个责任,可是十年后,他们亲自走进那个地方,得知了那一段久远的历史,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么沉重。 三百年来,二十多位帝师,代代相传,姊颜和天沉是第十二代,三百年来,扬名天下的帝师,目前不过只有两代,可是看了他们的历史,才知道帝师从未缺席过。 即使他们不插手楚国的政事,他们也在默默注视着这个国家。 而姊颜和天沉,是责任最沉重的一代,但也将是最恣意的一代。 因为天时,地利,已经达到,人和也已经快了,他们可以不再隐藏目标,调用数代帝师的心血积累,鼓起勇气,向所有的阻碍开战。 注定是重担与荣耀加身。 这些自然不足为旁人提起,就算贺州和谢渊夫妇,暂时也只是知道二人身份而已。 谢渊夫妇选择相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做自己的事,贺州则是考虑都不用考虑,决定留下来帮他们。 哪怕身份再高,权利再大,也是需要有人真心相助的不是吗,反正无处可去,就先陪着你们,等你们完成任务,再一起去闯荡江湖。 谢运日日发愁,下属看在眼里,便劝道,“商国偷运了那么多东西回去,交涉过后,他们肯定得赔咱们许多财物,大人别忧心了。” “没到咱们口袋里的,都还不算自己的,我们必须做好最低的预算,有备无患。”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夏日一过,秋收就快了,各地的税收也要进京了。” 谢运无语的看着下属,这也太乐观了吧,“那是以后要花的,总不能提前给花了吧,你还是别安慰我了,我得再算算帐,看看哪里能够调度调度,把帐清清楚,心里也好有数。” 宫外的人忙着,宫内的人,也是如此,皇后忙着处理证据,和南祺周旋。 陵王虽然有些不理解母后为什么会做出那样荒唐的决定,还让义宁使这么狠的苦肉计,陵王是真的心疼。 但是又不能不帮着遮掩,不然母后和妹妹就白受苦了。 为了;洗清嫌疑,陵王索性求皇帝,给自己和宫萝赐婚。 这也是皇后始料未及的,没了长公主,也不能这般将就,匆匆赶到,争论了半天,皇帝将宫萝赐作陵王的侧妃,正妃还是交由皇后选取,到时迎娶正妃以后,再迎宫萝为侧妃。 皇后扭不过,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看,毕竟宫家虽然没有选择,但还是自己的母家,多年君臣之别,也没有那么亲近了。 回到永安宫,当着义宁的面,皇后便忍不住质问陵王,为何这样选择。 陵王默默承受着她的怒气,等她说完才道,“母后暂时打消了父皇的顾虑,可是长公主和南祺那一伙儿人,都不是好糊弄的,我们必须让父皇坚定的相信我们,不能摇摆不定,不然母后您和义宁的苦,也白受了。” “再者,宫家对我们也不是多么心服口服,迎娶宫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母后最好给宫家一些暗示,即使宫萝是侧妃,日后也是能母仪天下的,笼络笼络宫家的人心,至于正妃的人选,全凭母妃安排。” 皇后听了他的话,想一想也是,便也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不该发那么大的活儿,“是我心急莽撞了,皇儿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母后呢?真心为我的人,只有您和义宁了。” 义宁心中堵堵的,经此一事,她也知道了自己母后和哥哥目前的处境有些艰难,自从谋逆之夜之后,所有事还是按部就班,只是人心已经不一样了,父皇不再信任母后和哥哥了。 义宁道,“哥哥,其实我不太疼的,能帮助母后和哥哥一次,义宁很高兴,只是,有些对不起长公主。” 皇后道,“等长公主回了秦国,你们此生不会再见了,不必在意。” 义宁勉强点了点头。 皇后和陵王也明白,因为他们的身份,皇帝就算不信他们,也不会把他们教出去,但是皇帝相信的程度,决定了他们以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所以尽量让皇帝相信吧。 只是长公主一定要个说法,这个说法还不能太轻,也只能那老十出来顶着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赐死 十皇子虽然已经被贬为庶人,但是好歹还留着皇室的血,被幽禁之后,吃的依旧是皇室的饭,所以拿来顶罪,还是可以的。 况且此人还十分碍眼。 陵王与皇后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出宫去了。 马车走过街道。 路过一条巷子,巷子里面突然传出一声长长的“救命――”。 陵王推开车窗,抬眼看去,一名衣衫破烂,又十分瘦弱的少年奋力的往巷子口跑来,后面跟着三五个拿着棍子和绳子的大汉,眼看就要追上了。 马车前的下属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情况,“爷,这里面是通往的是花街。” 还不等陵王说话,那少年因为用力,努力的仰起了脖子,陵王也看到了他的面孔,眼神稍微变了一变,沉声道,“把他救下来。” “是。” 王府的护卫自然不是这些普通打手可以匹敌的,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打翻在地。 将少年带到陵王面前,“是陵王殿下救了你,还不谢恩。” 少年一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陵王的心腹看了那少年几眼,才恍然大悟,这少年竟然与谢灵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年纪小些,瘦弱了一些,一时没能联系到一起。 陵王只道,“赏他些银两,日后好自为之吧。” 那少年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忙磕头道,“小人被人拐骗自此,没有去处,也没有本事,求王爷留下小人,小人愿意当牛做马,只求王爷赏口饭吃。” 下属呵斥道,“不要得寸进尺,王府岂是你想去就去的?快走吧。” “王爷――” 陵王看了看他,索性道,“带他回去,教教规矩,派个差事儿给他吧。” 下属忙应了,让少年跟在后面。 等回了府,让他收拾妥当,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样看起来,当真有七八分相似了。 即使他与谢灵长的相似,也只是能引起陵王的一丝好奇而已,将他带回后,就交给了管家,也不甚在意这个人。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该查到的南祺都查到了,但是皇帝暗里提示他,要顾大局,要给楚国留颜面。 长公主也早已回过味来了,楚国内部的纷争,她也是十分关注,各位皇子,娘娘的处境,她也清楚。 只是凡事要讲证据,不能因为自己的猜测,就直接处置皇后母子三人,况且义宁为此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南祺也是十分的为难,凭这件事,皇帝根本不可能重重处置皇后他们,而且很难抓到他们的错处,除了那几个嬷嬷和当时的守卫,没有人能证明是皇后指使,而那些高手已经莫名失踪,嬷嬷也自不改口。 南祺派人去寻找她们的家人,也还没有下落。 本想让谢灵出出主意,谢灵只说不用太急,只用陛下分配的几百侍卫去办事就好,三日后有个结果就行。 南祺想了想,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长公主和皇帝都盯着,那自己就给他们一个模糊的答案,由陛下定罪。 为了抚平长公主心中不平,皇帝也不会轻易饶过还有嫌疑的皇后母子三人。 南祺虽然很想帮长公主,但是和皇帝硬抗,也不是办法,只有慢慢的往陛下心里打入一根不能拔出的刺,让皇后三人不停的受着被不信任的煎熬,才算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长公主这几日过的十分清闲,每天一早到谢府报到,与众人逐渐熟络起来,主要是谢虞和贺州带着她玩儿,傍晚就去云南王府看一下进度,查看一下今日收获的证据。 她心中也知道南祺的为难,他的做法她也不反对,南祺这样已经算是在帮着她了,人生不由己,南祺本质上也算是云南王府留在京中的质子,本就尴尬再牵扯到这样的事,现在陛下还不说什么,以后想起来,就算是侄子,也会有些想法。 面对长公主的善解人意,南祺心中也很感动,本以为长公主在秦国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着也不会轻易饶了害她的人,但是为了两国明面上好看,甘愿委屈自己,真是难为他了。 这两个人互相怜惜着对方,却不肯说出了。 说到底南祺是将门子弟,不喜宫中的那种阴险谋算,可是又不得不妥协,他心中照样有种不平,只是却不能说出来。 南祺先顺着皇后布置的线索,把郑氏的的那条线牵出来,又把其它的线索说了出来,包括不知所踪的守卫,还有疑犯家属。 皇帝显然并不想听到后面那些,只想有个理由结案。 整件事理成一条线也就是,郑氏余党,想要陷害皇后,就骗了义宁,将长公主引入冷宫,然后用加了料的香薰陷害两位公主,义宁本来差点儿被侮辱,但是侥幸逃过一劫。 而长公主,则是安排中散大夫之子,中散大夫原本是郑氏一党,但是没有参与谋逆之事,所以依旧逍遥,本次他们想通过手段,娶了秦国长公主,然后再次得势,然后救出十皇子。 可惜被南祺贺州所破,阴谋没能得逞。 事情动机,始末,十分的完整。 皇帝饶了十皇子一命,不过是一时心软,加上端王求情,现在有因为他,生出这许多事端,皇帝自然不会再对他客气。 当着长公主的面,皇帝便下旨赐死已经被贬为庶人的十皇子。 长公主见他没有一丝心软,而且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心中泛起寒意,这位皇帝似乎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仁慈。 为此,长公主到底还是有些不满意,真凶明明就身处在这个大殿上,却逍遥法外,得不到惩罚。 皇帝似乎早已猜到她会不满,也或许他也不是实打实的相信这个结果,只是选择了相信而已。 他以皇后监管后宫不力,筹备寿宴没有尽心为由,罚皇后一年俸禄,抄心经百遍以示惩戒,当然,为了不让寿宴当晚的事传出去,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 陵王得了一个侧妃,义宁还在养伤,一切事情似乎已经结束。 长公主想起南祺进宫之前跟她说过,皇后三人一定会付出代价,她相信他。 事情结束,南祺将证据,结果都呈给皇帝,和长公主一同出了宫。 长公主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有些不舒服,南祺带他去散心。 皇帝让众人都走了,自己看着桌子上堆的东西,面色沉郁。 后宫,前朝的争斗日益严重,这次是老十的命,下一次又是谁的命,长此以往下午,楚国上下,还有谁能安眠啊。 宫里人多眼杂,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自然就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只是此事皇帝严令保密,大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各国使臣倒也还没有告辞的意思,好像各个都还想凑凑五国大会的热闹。 十皇子被赐死,一些人早有准备,更多的人,却也只能去猜测了。 端王收到父皇下令赐死老十的时候,正在院中喝茶,入京肖戈钺也已经离京,再无人与他推心置腹的谈天说地,所有的疑惑与难过只能埋在心里。 郑贵妃和老十彻底成为过去式,二人都身归黄土,日后没有人会再记得他们了吧。 不管如何,自己的仇,还是要报的,不管凶手是元后还是如今的继后,自己都无力报复,那也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互相撕咬了。 义宁被皇后勒令再寝宫中养伤,不许乱说话,不许随便出去。 等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十皇子的尸体早就入土了。 义宁呆呆的坐着,她清楚的知道十皇兄不是罪魁祸,而自己是害死他的一员。 即使他那个人那么讨厌,但是他是自己的兄长,也没有害过自己。 坐在那里胡乱的想着,义宁突然想起当日父皇跟她说的话,想要一件东西,就要拿另外一些东西来换。 自己为了不被联姻嫁到秦国去,无意中害了长公主,再也不可能和她做朋友,而为了保住母后和哥哥,又说假话,自残,害死了十皇兄。 原来长大的世界,这么残忍,原来身为皇后的母亲,也有无力的时候。 姊颜等人也早就猜到这个结局,本来以姊颜的性格,绝对容不得这样徇私枉法,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进了这楚京,就再也没有非黑即白,也没有只要一剑在手,就能斩掉所有宵小简单。 所有的事,都要筹谋。 十皇子,崔月,陵王,都是仇人,却不能一剑了事,如今也只有一个十皇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其它人,还在不停的想着怎么害人。 三天,足够卿月制药了,姊颜所要的慢性的毒药,装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瓶子里,无色无味,让人很容易忽视。 小侯爷在出发之前,特意请谢家人还有卿月多多照顾老侯爷,看着他,要他好好休息。 卿月便每日都去一趟候府,候府多年没有女主人,老侯爷心中起了念头,想要撮合卿月和小侯爷,而且看那臭小子,对卿月也是有好感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祸患 提及此事,卿月也只是一笑了之,她与肖家的关系,也仅限于医者和病患之间,若是再有其它发展,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不在意各种纷争,但蕙质兰心发她,也不是看不懂,京中非久留之地。学习医术本是意外之事,但是卿月也是真心喜欢医术,并不想分心别处。 如今要报的恩早就报了,帮助军队的药方,也已经投入制作,还收获了一群家人朋友,医者需要不断学习,自己有一个医术顶尖的师傅,但是还是有不足之处,卿月早已决定,等这里的事情了解,继续云游,学习新的医术。 儿女私情,尚不在考虑之列。 姊颜等人在外人看来,是整日闲在家里,和一群江湖人打交道。 三人已经向国子监打了招呼,让他们快些物色武教习人选,毕竟三人不可能真的一直在国子监当教习。 国子监学督亲自上门,请他们好歹教完下半年,来年开春再换人选。 三人在年轻学生心里,已经有了很高的威信,学武的热情都增加了不少。 在学督苦苦纠缠之下,三人只好答应了,将离京计划,再推辞几月。 这下子,京中有人要难过了,着混世魔王到底什么时候走啊,这三人平日没事就在外面乱逛,打抱不平到京里来了,那些没事找事的纨绔子弟,都受了苦了。 三人的身份背景,又比普通人高,可是陛下御赐的二品玉带,谁敢轻易惹上,尤其是贺州,他出府最多,如今在京中纨绔心里,是第一不能惹的,老远看到,就绕着走。 这一项倒是被人津津乐道,凭几人之力,就制服了无数纨绔,也是厉害。 寿宴之后,便是各位皇子的选妃宴会,皇后这几日也算是心力交瘁了,勉力安排了一下,姊颜觉得无聊,大家也不会把生性桀骜不驯的他,纳入王妃的人选,索性便告假没去。 皇后本来要算计南妃和珺王,但是因为长公主之事,打破了她的安排,所以也只是传了些留言,说南妃母子恃宠生娇之类的,伤害不大。 表面看是皇后没来得及出手,实际上南妃暗里也出了不少力,不声不响这么多年,她还是知道低调的,即使帮不了孩子,也不能给他添乱,在问了珺王的意见后,迅速锁定了目标。 皇后这才发觉南妃的动作,只是冷声道了一句,“不愧是元后教出来的妹妹,不是平常手段就能对付的。” 陵王虽然已经被赐了一个侧妃,但是皇帝明确表态一定要给他选一个好的继妃,皇后也算是如愿为他选了一个家世背景,人品相貌皆为上选的王妃。 端王全凭皇后她们做主,她们也为他选了一名合格的王妃,端王只觉得都是一样的,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除此之外,每位皇子还赐两名侍妾,看了皇帝这下是真的着急抱孙子了。 珺王虽然不想要侧妃,但是又没有好的理由拒绝,又不能让父皇母妃不悦,便只好默认了。 心中只觉得与姊颜更远了一步,满京里的人,都在传,不知道天下谁还敢娶谢姊颜,连他国的使臣,有时也在议论,谢家真是出来一位“奇女子”。 看着那些人或者幸灾乐祸,或者义愤填膺的样子,珺王很想让他们知道,那名女子,其实是高不可攀,而不是无人敢娶。 可是世人皆是如此,一个人的人品相貌本事皆是无可挑剔,没有超越或者平齐的机会,便盼望着她落马,盼望着她过的不好。 珺王因为这些对她不好的闲言碎语而心中郁闷,但是遥遥看着姊颜等人骑马淡然而过,又突然明白,这些东西她是不会去在意的。 这才是真的自由自在吧,无人可以束缚,哪怕天下人的口水,也淹不到丝毫。 冷静下来想想,她原本也不高调,自从宫中传出要为皇子选妃,陵王又让人传言她会是陵王妃之后,才突然频频出手,让人觉得无人敢娶。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是他们的口,也是能够利用的。 由此可见,她也是真的不想入皇家,想一想她不在恣意的打马京华,而是日日坐着轿辇四处招摇,与一群女子争斗的样子,真的很不搭啊,只有现在这样,神采飞扬想谢姊颜,才是天下人口中艳羡又不敢靠近的谢姊颜。 珺王压下心中的些许不甘,只要她高兴就好了,皇宫对她来说,应该是最痛苦的地方了。 各府接过赐婚旨意,此事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最多就是皇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给自己的儿子塞许多女人。 琼妃虽然受宠依旧,但是皇帝突然开始沉迷美色,一连几日宠幸了三四个宫女,皇后喜怒不形于色,默默收拾了残局。 琼妃虽然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一个帝王,哪有不放纵一些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记着自己的,也许只是想要些新鲜的。 不知道那个人开的头,大家一窝蜂开始给皇帝进献美人儿,宫里突然热闹了很多。 大家以为琼妃快要失宠了,但是在皇帝毫不留情的处决了一个仗着宠爱冒犯琼妃的美人之后,就熄了这个念头。 原本有一个琼妃,一些老臣们还能容忍,毕竟琼妃不争不抢,十分安分,但是这些美人就不同了,今日是各色宝物,明日是宫殿阁楼,甚至一个个的都快把手伸到朝政上来了。 变化就在一夜之间,楚皇似乎突然就变了,五国使臣还在,都还看着呢。 有些老臣就到宫中劝谏,说君王耽于美色,乃是国家之祸,可是初时皇帝还见他们,后来再也不见了,关起门来随意寻乐。 琼妃也只好命人给大臣们送些吃食茶水,免得他们年纪大了出事。 大臣请求琼妃劝谏陛下,琼妃也只能为难的摇摇头,这事她实在是劝不了,她虽然是宠妃,但是也是臣子,不能僭越。 大家在想,难道楚帝要继商帝,齐帝之后,也迈入终日寻欢作乐,不思国政的行列了吗? 只是商国早就交到了连晋的手里,齐帝也有皇叔维持,楚国一直把持在楚帝自己手中,也没有太子什么的,这不是要楚国大乱吗? 这种时期,楚帝沉迷美色,自然会受人诟病,虽然大家还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就已经怨声载道了。 有人忍不住说了什么珺王耽于美色,乃是亡国之举,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祸患献出了第一滴血。 这时大家才陡然清醒,楚国的皇帝,真的在一夜之间就变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都有人怀疑陛下是不是又被下蛊毒了。 一过又是十数天,姜瑜带着肖小侯爷身负使命,奔赴边关各城,封锁出入口,清点损失,围剿剩余的奸细。 国书也已经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商国,连晋也必须接受这封逼他断腕的国书。 两国暗中的交锋,只有少数人知道,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你好我好。 为了彰显楚国的大气与国力,八月十二五国大会开始,楚皇亲自到场,虽然只是露面了一会儿,大家也是十分兴奋了。 这也代表楚国承认了五国大会重启,以后这个传统也能继续延续下去。 京中安定还是交给了珺王,毕竟在寿宴期间,他也管着,很是方便。 贺州陪着谢虞去参加舞艺大比,人多眼杂,只要谢虞出门,他便一直陪在谢虞身边。 姊颜和天沉每日去看旁人比武,如今不比平常时候,二人不能再任性,只能定好比武台附近的客栈雅间,隔窗而望。 敢来参加五国大会,还能登台的,基本上各个都有真本事,若不提武功造诣,武功路数令人眼花缭乱,各有所长。 二人不禁感叹,虽然在江湖上混了好几年,实战经验也十分丰富,但是见识过的,还是不足五国大会上的十分之一,还不说还有许多传承没有前来参加。 见识这种东西,书上有,路上有,但是书有无数册,路有无尽条,二人一向享受不同探索学习的过程,但是这种生活,如今算是戛然而止了。 看的多了,二人自有感悟,默默思索着,每日夜晚处理过事务,便依日常所思开始练功,基础越发牢固,可是功法第十成,却迟迟不能突破,想起前辈的话,自然是不能急的。 况且二人都学了两种功法,想要它们融合,还需要慢慢摸索。 国书八百里加急送往商都,不出所料,连晋果然同意了,他断一臂,商国除百年积弊,怎么看怎么划算,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高尚,一心为国,还是自信自己失去这些势力,还能保住自身的地位。 人人都知道皇帝派了姜瑜和肖戈钺前往接受此事,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此次将事务全权交给姜瑜二人处置,毕竟书信难通。 这样的事,最需要的就是时机,姜瑜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的到器重也是应该,皇帝也不想太过依赖谢灵,一个国家的运作,需要无数的人才共同承担。 肖戈钺不笨,人也懂得机变,姜瑜为人稳重,只要他听姜瑜的,也出不了岔子。 只是这样的话,二人面对的危险,也就更多,连晋虽然答应了楚国的要求,但是那些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女帝 处事艰难,但是二人正是年轻热血的时候,倒是丝毫不惧。 谢家人手如今大半全凭谢灵调度,但是也不可能聚集一处,他虽然早有安排,也只能提供一定的帮助,其它的,就要看二人自己的了。 姊颜与天沉,怀疑陛下性格突变,乃是有人动了手脚,但是宫中的人一时还没查出什么,卿月借入宫诊脉的时候,在琼妃的掩护下将皇帝寝宫探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药物巫蛊之像。 二人直觉事情并不简单,如今楚京龙蛇混杂,能人遍地,用了什么法子暗害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以皇帝的身体状况,若是这般放纵下去,要不了多久,身体就完全垮了。 思虑再三,二人一边暗中探查,一边亲自写了书信,劝谏皇帝早日立储,稳定大局。 沈丘亲自将书信送到皇帝手中,皇帝看了面色不定,连夜宣著皇子入宫。 谁不想千秋万代,不想万寿无疆,可是大家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不行了,赶快选个接班人吧,皇帝心中不是不恼,但是他不能任性。 当年父皇留下的遗愿,或者说先祖代代留下的遗愿,一直埋藏在心中,从不敢忘却。 这样想着,禀退了美人,皇帝让徐公公把柜子里面的那张各国地图拿了出来,在巨大的龙案上展开,龙案还有些放不下。 皮质的地图,被保管的很好,可是那上面不止有如今的五国,上面还分布着许多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国家。 父皇临终时,将这张地图交给了自己,楚国看似不喜战事,实际上,早已筹谋数代。 当年的周朝,四海归一家,天下分封,后周皇室衰微,各国坐大,楚国为少数外姓封王,在各国排挤中艰难生存,积蓄力量,后一举占领了横贯天下的洛河的源头,背靠连绵的雪山,才算是有了稳定的基业。 七百年来,多少小国消失,楚国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实力在五国前列,更是有五国第一的势头,这不是一人一时之功,乃是楚国血脉中的坚持,不屈。 数百年,各国不断吞并,不是东边有狼烟,就是西边有铁骑,战乱从未停止过,国家越来越少。 大家一直在等一个能将天下一统的人,想想自己,皇帝觉得自己好像等不到了,兢兢业业了一辈子,难道到老了要毁了数代人的努力吗? 烨王,陵王,珺王,端王,连夜入宫,皇帝寝宫的灯,一直燃到东方渐白。 宫外的人伸长了脖子想等着宫里的消息,可是皇子们与皇帝谈了一夜,还是没有什么旨意传来。 这一夜皇帝连服了三颗丹药,大家劝他休息,他也不肯,一连问了他们许多问题,他都一一认真听了。 大家都知道这次谈话,一定是父皇心中衡量的重要依据,哪怕是号称闲人想端王,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做答。 对于他们来说,皇位似乎是唾手可得,但是又怎么也抓不住。 烨王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皇位,可是从他出生起,就有人告诉他,皇位未来是自己的,他也没有想过,日后自己会干什么。 至于陵王,为了地位,为了野心,为了母后,为了义宁,为了心中止不住的欲望,为了很多,但是这好像都不是最正确的答案。 珺王小时候的目标,只是能和谢灵一起,除去那些恶人,保护大楚的子民,渐渐长大,他明白了谢灵的使命,他就想和谢灵一起,好好治理楚国。 到了后来,楚国处处被人觊觎,突然升起了想要将天下尽归楚国的想法,没有所谓的悲天悯人,只是这种想法自然而然的便出现在了脑中。 身为皇子,端王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继承皇位的样子,但是看着哥哥们的身影,他只觉得不可能,只能克制自己而已。 皇子们出宫,徐公公扶着皇帝去休息,没有多久,门外前来请命的大臣,又来外面等着了。 皇帝却不管他们,“就让他们等着吧。” 秦国如今倒是一派和谐,本以为长公主走后,无人调和,幼帝年轻气盛,必然会闹的摄政王不得安宁。 但是众人都猜错了,小皇帝既没有与摄政王硬碰硬,也没有像大家猜测的那样,沉迷女色,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硬是封了那宫外的女子依依为妃,平日里多有恩宠,但是小皇帝也明显便的上进了,认真完成课业之外,还主动向摄政王请教政事,老臣们感觉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原来依依虽然原本只是一介民女,但是也颇为聪慧,知道皇帝一时的好奇,喜爱是靠不住的,所以尽自己所能的劝谏小皇帝要端正态度,学着做好一个皇帝。 想要反抗,就必须让自己的爪子锋利,在自己还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不能轻易的亮爪子挑衅。 皇帝倒还听得进她的话,不再幼稚的用一些小事给摄政王添堵,而是要筹谋一击必胜的法子。 摄政王对于他的进步,还是很欣慰的,但是这位皇妃,还是引起了他的忌惮,这个女子,表面上是为皇帝好,但是加剧了皇帝与自己的矛盾,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啊。 两国商谈的结果,也由加急信件传了回来,这种大事,长公主虽然想要皇帝亲掌大权,但是她也知道幼帝与自己如今的实力,无法仅凭自己一人的选择就做决定,所以即使不愿,也还是要和摄政王商议。 除了长公主的信件,安排在楚京的人,也传来了消息,将长公主在楚京接触的人和事,传到了摄政王手中,云媚虽然能力不错,但年纪还小,除了与自己作对,经历还不够多,还是有人护着才安心。 摄政王总也忍不住想,若是云媚是男子,承了秦国皇位,自己也不用为楚国操心了,可是云泽,不是这块料子,乱世将至,云泽一人是守不住的,若是他姐弟二人一直如现在一样亲密无间,一直听云媚的话,也不必担心。 但是人心会变的,何况云泽所处的位置,注定了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总有一天,也会被猜忌。 如今自己还在,他二人还是同仇敌忾,待他日归权于他们,他姐弟二人再也不复如今的关系了。 摄政王的心腹,早知王爷所忧,作为一个国家的掌舵者,不仅要为秦国的现在考虑,还要考虑将来,何况,王爷对长公主和幼帝比世子还好,怎能不为他们考虑。 心腹忍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王爷,如果您如此不放心,属下知道您做不出废帝自立的事来,属下也不劝您这个,虽然陛下能力不足,但是长公主天资聪颖,王爷何不拥立长公主为女帝。” 摄政王眉头一皱,“这不可能,只要云泽在一日,她也不肯做出此等伤害弟弟的事来。” “长公主总会明白,这是对她对陛下都好。” “哪怕没有云泽,虽然皇兄一脉子嗣单薄,但是皇室宗亲中,人丁还是兴旺,只要云泽被废,这些人的心思必然都会活络起来,不会让云媚轻轻松松坐上皇位,秦国必然又是大乱。” 那心腹也知道这事的难度,若是能行,先皇早就立长公主为储了,可是不合礼数,也会给心怀不轨之人留下空子,所以先皇还是立了幼帝为储了。 以女子为帝,数百年来,也只有一例,那也是天时地利人和所致,云媚还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想必云媚也没有想过这个吧。 齐国谋求商道之事,齐帝不是不知,他也明白,这对商国是一种挑衅,但是他也没有阻止。 太保派出了自己的亲儿子前去,更是表达了他想要齐国自强自立的决心,如今商国自顾不暇,那里还管的着齐国的事。 若不趁机另谋他路,总有一天,齐国会成为商国的囊中之物。 这样的事,再保密,也会有蛛丝马迹,更不提齐国这些年一直在商国的控制之下,朝中都有完全听命于商国的人,这事商国还是得到了消息。 连晋收到齐国有了二心的消息,只是冷笑一声,派人送书信去谴责了一番,想要靠开辟商路谋求发展。 没有数十年,不会有大的成果,只是这十数年的时间,恐怕是不会有了。 齐国算是商国源源不断的库房,数代以来,已经成了习惯,不说商国,就是他齐国,一时之间也难以改掉了。 楚国愿意相信是商国世家派遣的细作的条件,就是要商国断了所有细作的后路,再就是赔偿楚国所有的损失。 说到底,还是商国转了,所有肉眼能看到的利益,都能抢到,都能销毁,那些肉眼看不到的,往往是最重要的,楚国无形的损失,难以挽救。 只是清楚自己在楚国所有的的势力,顺便捋一捋各地势力分布,整合实力,的确是楚国如今最要紧的事。 就像商国除去世家为乱这个致命的弊病一样,最为要紧。 连晋暗道,“谢灵,你还真是给本太子了一个不能拒绝的条件啊。” 只是他还是忘记了,谢家人是怎么也不肯吃亏的性子。 连晋所有的渗透,还有信息收集,大多是围绕着商晋大军入攻楚国而为。 而谢灵,包括姊颜和太沉这两位帝师,从来没有说过,不会主动出击,楚国绝对不会沦为战场。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发光 既然皇帝一时靠不住,姊颜和天沉二人,不能对这堆烂摊子坐视不理,让人送来了各处驻军图,对最重要的部分,先做出调度。 统计各地粮食储备,为将来打算。 沈丘作为学宫明面上的代表,这些命令,都经过他的手发往各处。 两位帝师对京中变故洞若观火,沈丘不得不猜测他们就在京城,甚至就在大家身边。 上次他们亲自入了禁地,知晓了学宫与帝师相守数年的秘密,可惜自己没能见他们一面,也好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想法。 天下格局变化,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完成,二人经常彻夜不眠,整理各方消息,清点各国实力,整合楚国实力,一遍遍的推衍。 甚至列出了一系列的将领名单,许多沉寂许久的老将,都可重新起用,但是在军权方面,调动十万以上兵马,帝师令还是需要皇帝或太子的御令配合,这个倒也不急,只要有了人选和方案,日后用上的时候,直接调用就是。 五国大会已经开始了三日,各种比试,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连久不出门的卿月,也应谢虞和长公主二人之约,与她们一起去看热闹。 五国大会匆忙重开,比试的项目难免不如往届的多,但也足够热闹。 武学,兵法,琴棋书画,舞艺,音律,甚至医术等,都在比试之项。 真正的医学大家,修身养性,大多不在乎浮名,所以也不会耽误功夫千里迢迢来楚京比试,出现在医术比试台上的,大多是年轻气盛想争个高下的医者。 卿月围观了半日,这些人大多还是有真本事的,博采众长,才不浪费天赋,各家传承不同,互相交流,查漏补缺,才是长法。 她也觉得整日在家看书是不行的,还是要虚心学习。 带着幕离,旁人也不知道她是谁,大家知道她喜欢安静的研究医术,有无聊者上门挑衅,便帮她拦了,虽然她对这个有些兴趣,但是也不想去争那个名头。 一时的风光不算什么,自己就算不争,还是被江湖人尊称为神医。 下午是谢虞的舞艺比试。 白氏虽然不想让女儿抛头露面,但是又答应了女儿,又不好后悔,便勒令谢运一定要抽空,陪她一起来看女儿的比赛。 不出所料,谢虞又在这一场博得头筹,得到了前十的资格 。 逛着逛着,发现南祺也在一座台子上,原来这里是兵法台。 寿宴当夜,南祺以受伤为由拒绝了武比,他出身将门,今又有人以比试兵法相邀,当夜虽然被敷衍了过去。 自己今日再不答应,旁人一定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这样丢的不仅是云南王府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丢了楚国的面子。 他自幼学武,学习兵法,身为掌管四十万大军的云南王的嫡长子,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落下,他又有天赋学这些东西乃是如鱼得水。 虽然云南王府十岁那年举家迁往边疆,只留他在京,但是云南王一直没有忘了这个儿子,不仅留了好的老师给他,每十日便写信回来,谆谆教导。 南祺虽然学了这么多年,但是从未实践过,但是他很自信,因为南家血脉里,流的是战场的热血,虽然武功尽失,但是自己的头脑,无可取代。 如今只能在这方寸沙盘上,展示二十年来所学,南祺心中泛起些许苦涩。 但是几场比试下来,他仿佛找到了那种沙场点兵的感觉,这些对手,都不是普通人,要么也是将门之子,要么是各国培养的人才,各个不简单。 南祺发挥自己所学,在方寸之地,战无不胜,眼中闪烁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光芒。 长公主那一刻,心动不已,旁人都说她生得一双好眼睛,可是看着南祺双眼放光的样子,只觉得那才是最美的眼睛。 看着他在沙盘前面大杀四方的样子,都能想象到,他在战场上,又是如何的运筹帷幄,他应该是属于战场的,可惜命运弄人。 这一盘,又是南祺赢了,他的对手是商国的一名青年,好像商国队伍中还有些名气威望。 只见他面色铁青,看了又看,后来憋出一句话来,“你不要得意,我商国的兵法天才,是崔捷崔将军,你不过是纸上谈兵赢了我一句而已。” 长公主索性在场下道,“南世子哪里得意了,输了就输了,赶快下去吧。” 那人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一看是秦国长公主,自己得罪不起,当下一甩袖子忿忿然走了。 南祺这才在比试中醒过神来,他也在回味方才的比试,事实证明,实践出真知,这虽然不是真刀真枪,还是考验人的应变能力的,有德高望重的老将出题,两边各站一方推衍,看谁能赢,倒有几分博弈的意思。 只是更为专业一些。 南祺道,“长公主,卿月,虞儿。” 长公主见他面上意气风发的神色还没完全收起来,心中泛起涟漪,双眼越发动人。 “没想到你自己跑来玩,怎么不来和我们一起。” 南祺收起思绪,玩笑道,“公主这些日子天天往谢家跑,南祺不敢打扰,只能一个人出来凑热闹了。” 长公主试探道,“我那还不是为了避嫌,京中的闲话世子没有听说吗?” “京中关于长公主与南祺的闲话是少了,但是关于长公主和谢家的闲话更多了,我看长公主不是怕什么闲话的人,怕是厌倦了南祺陪同吧。” 四人结伴逛了小半天,只要南祺在身边,长公主就觉得莫名的安心,就算不说话,也觉得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谢虞悄悄问长公主,“长公主是不是喜欢南世子啊?” 长公主第一反应,反问道,“喜欢?” “对呀,一看到南世子,长公主心情就很好,眼睛都放光了。” 长公主看向卿月,卿月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那是因为他救过我,你们不要猜了。” 谢虞二人笑笑不说话。 女子对于感情总是期待又害怕的,长公主再好强,也是个没有喜欢过人的十七岁女孩儿,心中不是不忐忑的。 回到驿馆之后,从属们又来请命,说是早日安排回秦国,长公主心中不耐烦,让他们先安排着,需要采买什么,准备什么,先办好再说出发的事。 那些人只觉得长公主不对劲,长公主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这次怎么就不肯安排了。 一睡下,长公主梦里,都是那人,想起谢虞的话,她越发难以入睡,心中都是那个善良,坚定,又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归期虽然未定,幼帝催促他们回去的书信,已经到了,长公主看了之后,沉默许久。 当日天黑之后,长公主偷溜出门,在心腹的协助下,金蝉脱壳,到了一家客栈,那里有安排好了的房间。 心腹侍女还是心中不安,还在劝着她,做的最后挣扎,“公主,这样做不妥吧,那可是女子最珍贵的东西,您就这样给了一个您觉得再也没可能的人吗?” 长公主道,“我想的很清楚了,我是公主,一生也难以遇到几个真心喜欢的人,既然我喜欢他,我和他又不能厮守终生,不如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 “可是,南世子要是不愿意怎么办,您不是说他以前为了救谢小姐,差点儿没命了吗?” “那是以前,我仔细观察过了,他也是喜欢我的,若不是如此,我也没有那个勇气。” 侍女再也不好再劝,只好帮着自家主子,达成所愿。 南祺应人之邀,来到客栈,推开了那间房间。 只见房间内已经悬挂上了红色轻纱幔帐,大红的蜡烛,坚定的燃着,隐约看见里间的床上,坐了一个人。 想起那人说的,“长公主诚心邀世子一见。” 南祺有些懵了。 屋中打扮喜气奢华,但是没有点香炉,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女子的清香。 南祺可以肯定坐在那边的就是长公主长公主这是怎么了?南祺在进门的时候,心就一直跳的很快,想到那是长公主,他更是心神摇曳。 鬼使神差的,南祺分花拂柳的拨开轻纱进了里面。 长公主打扮与平常不同,多了几分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娇艳的媚态,南祺心中感觉不对劲,但是又不想离开。 在床对面的桌子旁坐下,连喝三盏茶水。 长公主冷不丁的道,“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南祺心下黯然,只觉得莫名失落,别过脸去,“那南祺祝公主一路平安。” 长公主听了,一阵恼怒,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又想了想,迟疑的伸出一根手指,居高临下的挑起南祺的下巴。 “你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南祺沉默不语,心神大多凝聚在下巴上的那跟手指上。 长公主提高声音道,“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说嘛?” 南祺叹了一口气道,“希望长公主日后还能有空来看看朋友。” “看谁?” 南祺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回答道,就算不看别人,也要来看看自己吧。 长公主心中恨恨的,这个榆木脑袋。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任性 二人无言一阵,烛火默默的跳动着。 听着自己的心跳,南祺觉得今夜会有事发生,但是看着精心妆扮,与平日不同的长公主,又不想离开。 终于忍不住问道,“长公主到底有何事?” 长公主美目流转,似嗔似怨,“这次来楚国,虽然只有短短一月时光,心中却十分不舍。” “真正的朋友,不畏惧分离,就算长公主以后不会再来楚国,大家也一直是朋友。” “朋友?我的确想要和谢小姐等人做朋友,却不想和你做朋友?” 南祺听闻此言,心中一痛,连朋友都没得做吗?“不知南祺何处得罪了长公主,以至长公主如此不喜南祺。” 长公主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一直看入他的心里去,“不是不喜,我喜欢你,所以不想和你做朋友。” 南祺也回望过去,心里的喜悦在蔓延,可是理智翻起,压住了内心的激动,她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绝对不会放弃,就算是喜欢,又能如何呢。 认真的说道,“多谢长公主抬爱,可惜,我们只能止于朋友,楚秦两国为盟友,我们日后不会成为敌人,已经十分庆幸了。” 长公主皱了皱眉,大家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却又不得不被这些所限制,可是怎么办,只是想任性一次,此次相别,不知此生还能否想见,种种顾虑,还有未来所有的时间去解决。 想到此处,对南祺微微一笑,抛开责任,抛开一切,发自内心的微笑。 南祺只觉满眼花开,她的身上很沉重,但是这一刻,眼中只有自己,满满的,都是自己,这个认知,让他的血,再次沸腾起来。 正在挣扎时,长公主突然凑近,吻住了他的唇。 什么理智,都在此刻溃不成军。 虽然决定今夜将自己交给他,长公主到底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子,浅浅一吻,心中已经如雷似鼓。 南祺脑袋里面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都是这个香香软软的吻。 身为王府世子,自然经历过许多诱惑,他都能轻松应对,不陷身心,可是这个青涩的浅吻,却调动起他全部的热情和喜悦。 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紧紧的箍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又不由自主的用手扶住她的后脑,将她用力想压向自己,不再压抑本能,回以十倍的热情。 长公主感受到他的热情,感受到他炽热的情感,终于确定,他也是喜欢自己的,这样自己终能安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不由自主的,长公主已经靠坐到他的腿上,二人痴缠了许久,长公主大大的眼睛,泛着水光,红唇越发娇艳,眼中只有一个他。 南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实实在在的重量。 之前,他们都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去救她,自己没有想到答案,只知道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在姊颜之后只有她。 可是姊颜那是亦妹亦友,从小到大的伙伴,他们一起经历过彼此最为纯真的时候,所以是不同的,无关爱情。 而长公主,他们相识不过一月,她的倔强,隐忍,让人心疼又钦佩,二人相处一直都很轻松愉快,不用执着于往事,而是为对方的现在所吸引,按照贺州的话来说,就是看上她了。 姑父意图让长公主与自己联姻的消息,自己也知道了,当时自己竟然没有被人安排命运的愤怒,而是有些窃喜,可是她拒绝了。 她明明拒绝了,为何如今又? 南祺有些疑惑的望着长公主,又有些看不透她。 他只是不知,有时候女子也会很勇敢,长公主从未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喜欢别人,她只知道,如今,她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哪怕留下片刻欢愉的记忆也好。 长公主见他如此,不知道是称赞他理智好,还是如何,幽幽一叹道,“朝中大臣,一直催我成婚,我一直不想,但是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个女子的无奈, 在你之前,我不想成婚,只是不想如他们所愿,在你之后,我还是不想成婚,因为那人不会是你,可是没有办法,我总有一天,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会成婚。” 南祺坚定道,“我娶你。” “我一定会留在秦国。” “我可以等你,等你达成所愿。” 长公主又是一笑,“日后的事,不要想了,我只想现在与你成为夫妻,他日若有缘分,若有缘分。” 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好再次吻了上去,在他耳侧道,“我最珍贵的东西,只想给你,你若不要,日后可就没机会了。” 听了此话,南祺心中的苦涩与喜悦相互交缠,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索性抛开所有的念头,随心而为吧。 拦腰抱起长公主,往床榻走去,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站在床边,虽然背着光,还可以看到他明亮的眼睛。 长公主心知他还在挣扎,索性坐起来,勾过他的脖子,南祺怕伤了她,随着她的力,双手撑在她两侧,四目相对。 特意铺了大红的床单,心上人就躺在自己身下,南祺那能不心动,鬼使神差的就吻了上去。 不一会儿,二人便是气息紊乱,长公主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让他打退堂鼓,这一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不消片刻,已经衣衫凌乱,只是挂在身上半遮半掩了。 南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女子最珍贵的东西,就算她愿意,自己也不能这样做。 还不等他想清楚,长公主凑近他的耳朵,呵气如兰道,“你若是不想要,我就给别人了,反正长公主养几个面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祺的眼睛瞬间更红了,不管不顾的重重吻了下去,衣衫除去,都被扔到了床下。 长公主虽然有些害羞,但是既然已经觉得,也由不得放弃,极力的配合着他,衣衫尽除之时,玉臂伸出,将红纱帐拂下。 南祺满心怜惜,不肯伤了她,二人厮磨好一会儿,他才敢尝试起来。 红烛摇曳,一室春,情。 纱帐无风自动起来,远远守着的长公主心腹,皱着眉头看着那房间,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应该也是认真考虑过的吧。 南祺本来怜惜她乃是第一次,又身娇体弱,所以一次之后,虽然满心欲望,却不愿伤了她。 长公主身体虽有不适,却不愿就此结束,拥着他痴缠许久,南祺最终禁不起她的诱惑,还是放纵起来。 几番下来,已至深夜,南祺紧紧的拥着她,吻了吻她的鬓发,“睡吧。” 二人坦诚相对,长公主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温暖,虽然一身疲累,却舍不得睡去。 南祺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笑道,“睡吧,我在这里,别撑着了。” 长公主嘴角上扬,就这样沉沉睡去。 南祺拥着他,有的没得想了许多,既然两人心悦对方,如今又有了男女之事,自己又怎能装作没有发生。 既然她不能嫁过来,自己在京中也是个闲人,自己去秦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是楚国,还是南家,都不缺自己一个,那些梦想,也是虚无缥缈,何不抓住怀中最真实的爱人呢。 这样想着,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将她往自己这边拥了拥,闭上眼睛睡下。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长公主的心腹侍女也在外面敲门道,“公主,该回去了。” 长公主本来还想赖一会儿,这下不得不睁开眼睛。 看她迷迷蒙蒙,不舍得离开自己怀抱的样子,南祺的心软的都要滴水了,若是与她相守一生,必然也是不错的决定。 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吻住她的红唇。 长公主惊讶于他的主动,但是浑身无力,更不想拒绝,便任他施为。 二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外面的人,不敢打扰,站的远了些。 南祺道,“你真的不愿意嫁到楚国来吗?即使以后你帮弟弟夺回了权利。” “我和他虽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公主,却也只能相依为命,我们不会抛弃对方的。” 轻叹一声,南祺低低的唤了一声,“云媚~” 长公主心软,原来以为只想要一点儿,得到了之后,才发现想要更多,做了一日夫妻,又想长相厮守,可是想起那个自幼软软的叫着自己姐姐的弟弟,狠狠心,别过脸去,不说话。 南祺知道他为难,继续道,“既然你不能嫁过来,我去陪你,也不是不可。” 长公主听闻此言,猛的一抬头,看进他认真的眸子中,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希望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相互厮守,既然昨夜之事,你鼓起勇气跨出了一步,那我就跨出下步吧,我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长公主不是不感动,可是重重阻碍,不说别的,云南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嫡长子,千里迢迢跑到秦国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何况―― “昨夜便已经够了,所谓长相厮守,世子不要多想了,我是秦国长公主,怎么会与一个于我无益的人成婚。” 南祺心中恼怒,自己主动提出远赴秦国去陪她,她却说这样伤人的话,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怎会与你无益,权势财富长公主都不缺,有一个与你两情相悦的人,才是最珍贵最有益的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考虑 沉吟片刻,长公主披衣而起,依赖之色渐渐退去,边整理衣带,声音没有起伏道,“南祺,那是你的想法,我不想和你一起面对那些难以逾越的鸿沟,去等待那遥遥无期希望,今日出了这扇门以后,各司其位。” 南祺垂着眸子,眼中星光黯淡,所有的勇气,敌不过她这一句话。 穿戴好衣物,长公主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子,微凉的晨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将室内的温暖,尽数挤走。 就那么站着,不言不语,却没有她所说的那样决绝的径直离去。 身上的温度渐渐冷却,苦笑一声,南祺穿戴衣物,认真仔细的系上每一根衣带,慢慢抚平衣服上所有的褶皱,时间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明明都想潇洒的走出去,再如以前一般,可是腿不听使唤。 就这样不知多久,长公主的心腹,远远见公主打开窗,不言不语许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走过来想要问问怎么了。 “殿下,怎地站在风口,有什么需要奴婢伺候的吗?” 长公主抬眼看了她一眼,假象终究是假象,一戳就破,“无事,回去吧。” 直起腰,一步步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已经恢复了长公主的威仪,再不复昨夜的小女儿情态。 在门口顿了一顿,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心腹怕她身体不适,忙搀扶着她走了。 南祺有些悲哀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丝无力,回身看到大红床单中间的一块暗红,伸出手去,又如何能不起怜惜之意,哪怕她看起来再勇敢,一个女孩子,又能勇敢到哪里去。 侍女陪着长公主回去,见长公主神色怏怏,没有精神,忍不住问道,“殿下,您不高兴吗?” “达成所愿,怎么能不高兴。” “您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本公主终于也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次了,本公主喜欢他,虽然不能终身在一起,但是成为了彼此心中最不同的人,也无憾了。” 一向多话的侍女却没有继续说话,长公主瞥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皱,奇道,“你在想什么?” 侍女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有责怪之意,才试探着说道,“这种事情,再怎么说,女子也是吃亏些,南世子顺水推舟,没有为您的名节考虑,他都没有想过要负责吗?” 长公主一笑,“这事都是你情我愿,那里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再说我也用了些激将法,不然他也不会听我的,于我行越礼之事,至于其它。” 说起这个,她也是神色莫名,侍女倒是一脸好奇。 “他说既然我不想嫁到楚国,他可以想办法去秦国陪我,又怎会是不负责之人。” 侍女也是一惊,没想到南世子竟然能做这样的选择,而且南世子看起来也不是会胡说之人,既然说出来了,必然是用心考虑过的。 “那,那您没有看错人,您答应了吗?” “有他这句话,我已经很高兴了,有怎能那么自私,皇族和南家不会允许他千里迢迢入赘我秦国。他虽然是楚皇的亲侄子,又是云南王世子,但是也掩盖不了他质子的身份,不得私出楚京,更别说离开楚国,跑到我秦国了,就算有这个本事,南家也会受他牵连,到时候痛苦的,还是他。” 平日里,长公主并不会对婢女解释这么多,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说出这些,还有些犹豫的心,坚定起来。 侍女道,“殿下为世子考虑太多了。” “我们都背负了太多,能任性一日,却不能一直任性,他有将帅之才,日后无论是烨王还是珺王登位,总有他的出头之日,能看出,征战沙场是他的梦想,我也有我的梦想,我们二人的关系到此为止,谁也不用为谁牺牲,为谁付出,是最好的安排” 侍女听到此处,也不再劝,自小同公主一起长大,自然知道殿下有多倔强。 长公主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出来,就算他能来到秦国,但是在秦国他没有丝毫的实力,就算是我也不能说一定护他周全,他也没办法名正言顺的站在我身边,长相厮守,我也是想过的。 南祺心中很想如长公主所愿,但是还是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越想越乱。 出了院子,漫无目的的走着,先是走到了驿馆,却没有进去,在外面徘徊片刻,默默离开。 站在路边想了想,还是去了谢府,烨王表哥要考虑的事太多,不能再给他添麻烦,此事不能和他商议,去问问姊颜他们的意见吧。 见了姊颜三人,南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纠结告诉他们。 三人也没想到他来是因为这事,更没想到他和长公主两情相悦,长公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家的预料不到。 虽说人多力量大,但是在座的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姊颜和天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纠结之处,大家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办法。 南祺忍不住道,“姊颜,你也是女子,你觉得长公主是口是心非吗?” 旁的不说,姊颜私心自然是不想要南祺惹上一身麻烦,撞的头破血流,他虽然武功全失,但是他的智慧尤在,照样是将帅之材,日后的军中,必有他一席之地就。 就算未来的楚帝不是烨王,她也能想办法,帮他实现梦想,况且,在原本的计划中,南祺便是军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但是她不想骗他,既然他已经想过要放弃一切,去追寻长公主,若是骗了他,他日后还是会后悔。 让他自己选择吧。 “她既然想把自己交给你,已经是在冒险了,想必在她心里,还是想要有你陪伴,只是你们两人之事,要考虑的太多,所以为了大家好,她放弃了吧。” 南祺道,“你是说她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无情?” 贺州在一旁急道,“人家都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当她是说着玩呐?” 南祺心中豁然开朗,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天沉在一旁提醒道,“做取舍之前,希望你考虑清楚,说不定再过几月,你便能奔赴边关,亲自领兵了。” “我想的很清楚了,以前想要做个大元帅,不过是因为不喜欢京城,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做什么,便想和父亲一样,纵横疆场,可是如今,我找到了自己最期待的东西,我愿意去争取。” 姊颜轻叹一声,不过一月而已,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不同与姊颜天沉二人的担忧,贺州倒是很支持南祺,敢于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本身就很勇敢了。 今日朝堂之上,烨王一派和陵王一派因为一件小事突然争论起来,逐渐引发了大冲突。 烨王一派,多为纯直老臣,大家自然要偏向这边一些,陵王一派,宫家众人特别活跃,也不知道皇后给他们画了什么饼,格外的卖力。 皇帝头疼不已,谢灵趁机帮了烨王,坐观下属与人相斗都没生气的陵王,见此却是心中无名火起,散朝之后,盯着谢灵的背影看了许久。 回到府上,看到有个年轻人,跟着府里的老花匠一起,笨拙的修剪着花园中的花草。 那人穿着小厮的青衣,在王府养了数日,气色好了许多,还是有些清瘦。 陵王本不欲理他,却在无意中,瞥到他的侧脸,更像谢灵了,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将人唤到面前,“你叫什么?” “小人之前叫赵凡,后被人叫做云馆儿。” 陵王皱起眉头,看了他两眼,看他顶着那张脸,低眉顺眼的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既然你要留在王府,过去的都忘了吧,以后就叫青林。” “谢王爷赐名,谢王爷收留。” “今后你就到主院,做个倒茶的小厮吧。” “多谢王爷。” 陵王也不留恋,转身就走,毕竟只是长的像而已,不比太过在意。 身后的人见青林还跪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忙提醒道,“还不跟上。” 青林忙爬起来,先跟院子里其它下人道谢,告辞,然后才高兴的跟了上去。 南祺入宫去见皇帝。 “南祺啊,多日不见你入宫来,今日在怎么来了。” “姑父,南祺不是在陪着长公主,您是怪我没来向您请安?” “这倒不是,都是义宁那个丫头靠不住,多亏了你了,楚国才没在秦国使臣那里失礼。” 南祺笑笑,突然郑重的跪下,“姑父,南祺有一事相求。” 皇帝不明所以,还是道,“有什么事你先起来说吧,朕这个做姑父的不会亏了你。” “南祺心悦长公主,还请姑父成全。” 皇帝闻言眉头皱起,为难道,“朕虽然支持两国联姻,但是长公主不愿远嫁,朕也不便相逼,此事朕不能成全你了。” 说起联姻,皇帝也是一肚子苦水,长公主不愿嫁过来,义宁又与长公主闹的不愉快,也不可能还给秦帝做秦国皇后了,两国姻亲还需考虑。 南祺试探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你是元后的亲侄子,也是南兄的嫡长子,朕若是能做,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上次奸人暗算,长公主已经是大度的原谅了,我们自然不能再要求什么,你们不过相识月余,一时兴起而已,日后你再有心上人,朕亲自给你赐婚。” 第二百九十九章 拒绝 早已猜到是这样的答复,南祺也不气馁,试探道,“若是南祺有两全的法子,姑父可能成全我们。” 见他还不肯放弃,莫非真是情根深种?皇帝有些无奈,这些孩子,各个都将情之一字看的太重,日后恐怕多有磨难,看着南祺,想起了他的姑姑,自己的结发妻子元后,自己夫妻二人恩爱不疑,可惜元后早早就离了人世,留自己独处孤寒。 心中叹息,不由心软道,“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南祺抬头看见皇帝眼中的怀念之色,趁热打铁道,“当年姑姑不愿入皇家,决意随父兄赴往边关,姑父亲自前往,以诚心求娶,千里迎回,姑姑姑父鹣鲽情深,我等羡慕,姑父一句‘卿若不来,吾自往矣。’小时候常听姑姑提起。” 不知不觉,元后已经逝世十年,皇帝心中怀念,南祺也不打扰。 斯人已矣,但求梦中有你。 不多时,皇帝慢慢从回忆中醒来,也明白了南祺的画外之音,他想告诉自己,可以远赴秦国,以求佳人。 皇帝暗叹一声,开口道,“你想去找她,她若是不想跟你回来,你想怎么办?” “那就不回来了,只要她在哪里,南祺就在哪里。” “糊涂,堂堂楚国云南王世子,尽然想要如秦国公主后府,你可对得起你父王,对得起你姑姑和朕。” 南祺重重磕头,“南祺有负父母生养之恩和姑姑姑父教导之义,但是诺大楚国不缺南祺一个人,真心爱护长公主者,寥寥无几,求姑父成全。” “楚国是不缺你一个,但是你父王,你弟弟,还有朕和烨王,都希望你过的安稳顺利,你又怎能弃我们于不顾,去追寻一个女人。” 南祺伏在地上不语。 皇帝也觉得头疼,“你这样一意孤行,又可知她的心意,她若喜欢你,也不会不肯来楚国,至少在她心中,弟弟比你要重要的多,你这样做,不过是把自己送上门去任人鱼肉,于公于私,朕都不会答应,你回去吧,此事提过就罢了,不比向你父王提,免得他们伤心。” 南祺没想到皇帝会如此不留余地,自己也不可能告诉他,长公主喜欢自己,甚至已经把她自己都交给自己了吧。 于公于私,自己难道一直都要背困与这所谓的公私之中吗? 本以为姑父多少能理解一些自己的心情,若是姑姑还在,一定可以劝住姑父和父王他们吧,她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怏怏不乐的出了宫,路上听人说起烨王和陵王在朝堂上起了冲突,这才想起,自己是真的冲动了,不说别人,就说这个表哥,说好的要一直辅佐烨王表哥的,自己这样做,背弃了自己的誓言。 不过,从现在大家的态度来看,自己想去找长公主,不是一时之功,不如先慢慢筹备,等表哥的大事尘埃落定,自己也应该准备好了,到时候一身轻松的去陪长公主也好。 想清楚了,心中的思路也明了了,干脆往烨王府去,看看有何帮忙之处,自己也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姊颜三人送走了南祺,一起预估了一下南祺真的去了秦国的后果,替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朋友一场,就算不能阻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跳入火坑,帮他扑扑活,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卿月院中的人来请姊颜,“九小姐,卿月小姐有事找您,请您去一趟。” 姊颜眼神闪烁两下,停下手中的笔,将写画了一大半的秦国局势图纸交给二人,“你们想看看,我去去就回。” 天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有些不对劲。 贺州扬了扬眉,“哎呀,你别在意,女子之间总有些咱们不能知道的小秘密,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南祺那小子,看起来真的陷进去了。” 天沉看着他,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希望如此吧。” “你说南祺怎么逃到秦国去呢?” 天沉道,“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有假死之法了。” 贺州为难道,“那可就麻烦了,我可是知道这些贵族们的那些门第之见,他身为世子的时候,不能去秦国,失去了世子的身份,又不能名正言顺的和长公主在一起,有得苦头吃了。” “看他的样子,只求在一起,身份什么的,不会在意,大不了帮他在秦国安排一个过得去的身份,也不是不可。” 贺州拍手道,“这个妙,不过要多费心了。” 这边姊颜到了卿月之处,让人退下,卿月给她斟了一杯茶之后道,“你说的药,我已经把药配好了。” 说着拿出一只拇指大的小玉瓶,递给姊颜,“药效强烈,只得三滴,一人用足矣。” 姊颜把玩着这小小的瓶子,这是命人给卿月特制的瓶子,用来装一些珍贵的药物,小巧精致,拔开塞子,里面是些许碧绿的液体,颜色如同翠玉,美丽又致命。 卿月继续道,“这是我特制的毒药,按你的要求,十五日之后才会发作,没有解药,而且因为毒性猛烈,我暂且用了特制的还阳草压制药性,这点还阳草的份量只能维持十五天,并且没人能够发现,届时毒性已然深入四肢百骸,就算是比我高明许多的医者,也无法救治,因为毒性猛烈,死前极为痛苦。” 姊颜道,“极好。” “来人。” 十七立马现身道,“属下在。” “崔月等人何时出发。” “消息说七天之后。” 将药瓶交到十七手上,“在她们出发之前,把这个让崔月服下,一定要确认她喝了,做的小心些。” “属下明白。” “去吧。” 十七领命走了,姊颜转头问道,“这药可有名字?” 卿月道,“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倒也不重要。” 姊颜道,“那就叫还阳吧,多活了十五日呢。” 卿月自是不会反对,微微点头。 “等陛下和老侯爷的病情稳定了,我想继续出去游历。” 姊颜并不意外,京中虽然富贵,但是卿月所求不在此处,“好,到时候你可以去苏越走走,父亲母亲应该也想你了。” 卿月闻言,担忧道,“你不回去吗?京中非久留之地啊。” “没事,我得多待一些日子,等事情办完了,我就来找你们。” “那好,义父义母也在等着你,你们早些离开他们早些安心。” 姊颜笑道,“没事的,你看京中还有几个敢欺负我的,倒是你,名声愈大,要小心些,到时候我派个侍女跟着你,哪怕帮你打打下手也好,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知道她是好意,经历了几次暗杀,卿月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有人陪着也好,“那就这样儿吧,你可要给我派个高手,最好轻功好些,逃命采药都方便。” “你放心,包你满意。” 五国使臣里面最轻松的,就是晋国了,没有别的任务在身,祝寿完了就能随便乱逛,安心体会楚国风光,四处凑凑五国大会的热闹,好不惬意。 说来也怪,晋国和商国是盟友,但是那几个商国使者,自己就是不喜欢,管它什么皇子郡主的,都没兴趣,若不是舅舅交代要帮他们一把,才懒得理他们呢。 相反还是楚国人有趣,唉,晋国先辈怎么就算了商国当盟友呢。 姊颜等人商议过后,决定让姊颜先去探探长公主的想法,姊颜便来到了驿馆。 见她无故登门,长公主略微一想,就知道是什么事,有些羞恼,这个南祺,这样的事,也告诉别人。 “姊颜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自动禀退下人,后道,“谢小姐不必多礼,坐吧。” “姊颜冒昧来访,只为长公主和姊颜好友南祺之事。” 长公主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微恼,故作轻松道,“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公主一时起意而已。” “长公主不必恼怒,南祺也是心中愧疚,想要妥善处理此事,才与我等商议,并无羞辱殿下之意。” “有什么好处理的,我已经说过了,出了那道门之后,大家各走各的路。” “我们知道长公主有事要做,不能放弃,南祺已经决定,亲自前往秦国,陪伴长公主左右,长公主还是不愿吗?” 长公主心中不是不震动,却还是拒绝道,“那你帮我告诉他,不必他做如此牺牲,本公主只是待他如过客,不值得他如此真心。” 姊颜心知她倔强,不肯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但是男女之事,自己也不太懂得,不知从何劝起,况且自己私心也是不愿南祺如此冒险的。 见她不语,长公主又道,“凡事要讲个先后,就如同谢小姐,虽然生性洒脱,喜好自由,为了兄长他们,选择留在楚京一样,人如果只顾自己的心情、喜好,也算不得真正的自由,我的自由就是我可以任意的选择喜欢谁,对谁好,谢小姐不必劝我了。” 话已至此,不好再劝,姊颜知道南祺也不会轻易放弃,前路忐忑已是注定,不过幸好他二人真的是两情相悦,不负一片真心。 “姊颜唐突了,长公主与南祺,看各自缘法吧,也许日后秦国矛盾可解,长公主可以安心嫁入楚国,也许日后陛下心软,成全南祺,放他去秦国,只要殿下和南祺两情相悦,总有在一起的办法。” 第三百章 决赛 长公主一笑,却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姊颜难得的愣了愣,看着她的眼睛,“你要跟我们绝交?” “那怎么可能,我蔡云媚的朋友就你们几个,希望你们再去游历的时候,可以来秦都。” 姊颜识趣的不再提那事,“好啊,记得准备好酒。” “宫里的窖藏随你们挑。” 二人相视一笑。 朝堂上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大家好像都红了眼似的,烨王本想将事情压下去,己方的人却躁动不安,陵王的人也紧咬不放,两边是难分难解,一向好脾气的烨王,也不禁恼怒起来,隐隐觉得事情超出了控制。 可是又找不到源头,朝堂上下竟然有了些鸡犬不宁的意思,除了一些老臣还算稳得住,其它人都入魔了一般的火上浇油,皇帝也是不堪其扰。 琼妃从大家口中得知这些,也察觉到不对劲,在皇子入宫给皇帝请安时,找机会见了端王。 端王还是一副富贵书生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只有琼妃知道,不一样了,端王的眼睛,再也不复之前的宁静。 “殿下,朝中乱作一团,是不是你暗中出手了。” 端王自嘲一笑,“我哪有那个本事,毕竟我连亲娘死去的真相都查不到,娘娘不要多虑了。” “殿下莫要妄自菲薄,你本就不是阴险谋算之徒,自然不擅长这些,眼下朝中党派伐异严重,殿下千万不要趟浑水。” “娘娘不怕自己看错了人?” 琼妃皱起眉头,按下心中的失望,“殿下当初救我一命,不管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个善良的人,我已经告诉过殿下,你的母亲,是被郑氏的嫉妒所害,她死前为了利用殿下,故意误导殿下,害死你母亲的凶手已经死了,殿下不要再执着了。” 端王听了这话,却露出森森冷笑,“当年我娘得宠,郑氏是起了不轨之心,那又怎能保证别人没有这个心思,说不定是他们联手害死了我娘,既然不能确定真凶,我便将所有可能的人,都除去,不就能报仇了吗。” 琼妃被他吓了一大跳,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恶意满满,是谁将他的恶念引了出来,忍着惊讶与丝丝恐惧,琼妃掏出袖中的证据,递给端王。 端王皱着眉头看了看,颇为不以为意,宫里的旧人,大多都有嫌疑,不过只查到郑氏所为的证据了而已。 “殿下还是不肯放弃?这些证据,都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这些人我都不想放过,不管是元后还是如今的皇后,我都对付不了,那就让他们两派互相斗去吧。” 琼妃道,“原来你真的出手挑拨他们了。” “他们的关系,还需要我挑拨吗?不过是维持表面的体面罢了,再说了,也不会伤及珺王。” 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琼妃一眼。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自己并没有害他,只是不想他陷入争斗,失去自我。 “可是如今使臣都没走,我们在他们面前自乱阵脚,楚国岂不是弱了威势。” 端王冷笑几声,“正是如此,才能让父皇早日厌弃他们,不讲体面规矩的可是他的好儿子。” 琼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这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以为为我好的事,说不定就是你自作多情,你要是真想报救命之恩,最好缄口不言,好好当你的宠妃,做该做的事。” 琼妃还想再劝,却无从说起,本以为十皇子之事是结束,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看着他冷然离去,琼妃只觉得世事难料,理想与现实终于背道而驰。 陵王近来越发阴郁,没有发脾气,却阴沉的令人恐惧,下人们丝毫不敢沾惹。 只有青林虽然与别人一样小心翼翼,但是却没有那种避之不及,很快,陵王就让他在书房伺候笔墨。 再一次酒后,陵王临幸了他,半醉半醒之间,陵王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脸,不言不发。 青林也算王府的特例了,既没有被秘密,处死,也没有被送往后院,还是跟在陵王身边。 陵王让人送了全心的衣袍给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那张脸的偏爱,陵王觉得穿起来颇有了几分世家气。 下人们也改口叫他公子,二人的关系,大家心照不宣,皇后知道后,知道他心中压抑,只是嘱咐他小心些,也没说别的。 皇后知道了前朝之事,劝了两回没用,只好再帮陵王费心筹谋。 义宁在宫中养伤,除了到驿馆去探望长公主,再未出门。 五国大会虽然轰轰烈烈,但是也有数年没举行过了,没有往届的规模。 前后不过十天,便已经接近尾声。 气氛热闹非凡,大家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谢姊颜三人除了在楚帝寿宴之前接受了几次挑战,后来再未在五国大会武比上出手,大家都觉得可惜,没能看看三人的实力,此事也没人怀疑他们是不敢上场了。 南祺也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与人比试兵法,不知不觉也已经到了决赛,虽然暗地里事务颇多,但是总想把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样子给她看。 长公主在暗处看他不出意料的夺得第一之后,转身离开,谢虞今日也在另一个舞台决赛。 南祺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她,心中失落,明明就感觉她在附近,我的喜悦只想和你分享啊。 凡是美人儿多的地方,肯定最热闹,若不是长公主提前让人准备了位置,现在已经挤不进去了。 早就有有心人四处宣扬,秦国长公主要和谢家谢虞争舞比第一,可是从头到尾,长公主也没有出现在台子上,听说是遇到危险伤了脚,不能跳舞。 众人只觉得遗憾又多了一层,上届比试已经过去数年,却还让人津津乐道,上届第一第二的弟子若是能同台比试,又是一场盛宴,可惜天不遂人愿。 谢家众人除了谢运和谢灵,都来看谢虞比赛,楚国也算民风自由,女子登台比舞,也不会被人诟病,谢虞这样放下身份,追求所好,反而被人追捧。 谢渊夫妇的事早就完成了,只是想和孩子们多待一段时间,孩子们大了,不能再待在他们的羽翼下,总还是想帮他们遮风挡雨的。 这些日子,李氏也看出了端倪,那贺少侠是喜欢谢虞还不自知,至于姊颜,和暮天沉应该是两情相悦。 看姊颜二人品貌相和,意趣相投,谢渊夫妇也觉得二人十分合适,反正姊颜也不喜欢当什么世家大族的主母,若是和暮天沉在一起,她应该也很快乐。 只是二人之间,还没有那么亲密,虽然天沉很关心她,姊颜还是不自在,想必从小就有的心结,还是没能完全解开,夫妇二人不由得再起怜惜。 谢渊看自家夫人担忧,便劝道,“他们二人还年轻,一起多经历些,就好了,天沉能为了她数次冒险,待在这局势诡谲的京城,就可以知道他的诚意了,只要他不放弃,九丫头会好起来的。” “你说的是,不可操之过急了,只是不知道四弟他们如何看天沉,相处了这些日子,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谢渊腹议,四弟夫妇也太稳得住了,“要看父亲满不满意才对,九丫头不在乎谁的想法,也要在意这个爷爷的想法。” “父亲那么宠着她,怎么会让她难做,再说了,暮天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家世出身什么的,咱们家不在乎。” 正说着,一声笛声由远及近而来。 “是贺州。” 贺州难得的取下了一直不离身的短刀,一只横笛吹的十分流畅,他往日吹的是短笛,如今拿的是一只长笛。 他这个人也是聪明人,悟性好,之前只是粗通音律,现在的水平已经很好了。 玉眉早年间得到一篇曲谱《下山》,许多人都吹不出那种感觉,玉眉只觉得这是一位浪荡游侠所做,当日听贺州一曲,灵光一闪,变觉得他的笛声最适合这首曲子。 谢虞最喜欢的剑舞,配上一曲游侠曲子,倒也合适。 笛曲清脆,笛声干净,将大家沉浸在靡靡之音中的心,引了回来。 谢虞一身红衣,手握双剑,随风舞动起来,身姿极柔,双剑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坚硬。 十四五岁的少女,初入江湖,笛声忽高忽低,显示出她的懵懂,带着雄心壮志,磕磕碰碰的便下山了。 笛声越来越快,少女手中的剑也越舞越快,身姿腾挪之间,衣袂翩然。 一只笛,一个少女,舞极美,大家心中却只有干净二字。 谢虞会武功,自然能做更多的动作,这样舞与武结合,呈现出一种极为和谐的视觉之美。 姊颜只觉得替她高兴,没有什么比学有所成最满足的了。 一个侍者过来跟姊颜耳语了几句,“端王在对面的雅间。” “盯着就是,不要打扰。” “是。” 端王看着台上的人儿跳着恣意潇洒的舞,想起第一次见她跳舞时候的情形,心中苦涩,抬眼看向对面姊颜一行人的眼光,带了些怨毒。 长公主发自内心的赞道,“果然天赋过人,她不过才十四五岁吧,玉眉也才教了她几个月,今天之后,天下男儿的心头血,又多了一滴了。” 第三百零一章 离别1 心腹知道自家主子与谢家关系好,便道,“谢虞小姐与殿下可说是不相伯仲,只是风格不同,难分上下,大家都在惋惜,没能看您二位同台比试呢。” “此事不过是兴趣罢了,太过功利就失去了本身的意义,要不是为了当初的约定,她应该也不会参加。” “殿下说的是。” 人都喜欢猎奇,谢虞年纪小,跳那些妩媚风流的舞,显然不合适,一曲剑舞,舞与曲都新奇有趣,比试直到日暮才结束,众人推选谢虞为第一。 皇帝为了对五国大会的支持,特别让人准备了纯金打造的令牌,以证第一,由专人发放。 谢虞第一次被众人瞩目,有些无措,领了东西之后,就回到谢家人身边,谢绝见客。 大家自然是早些回去庆祝。 以谢家如今的地位,自然少不了人巴结,一些人忙备了厚礼上门祝贺,为了避免尴尬,谢虞先躲在姊颜哪儿,不会自家府上,白氏除了高兴,也隐隐有些头疼。 谢家女儿普遍出嫁的晚,也不喜欢什么娃娃亲,基本上都是在女儿及笄之后,根据女儿的心意再寻夫婿。 以至于谢虞如今还没有定亲,之前谢虞不争不抢,低调不出头这一下子,谢运夫妇也可以回避,许多人都以为谢尚书家的女儿还小。 如今一朝风华显,打她主意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比起脾气乖张的谢姊颜,谢虞这样的大家闺秀,容貌虽然还有所不急,也只是还没张开,没听说谢家那个人长的不好的,容貌太过也不好,看谢姊颜就知道了。 多少人恶意的揣测着。 白氏心中自然明白这些上门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真心祝贺的,再说虞儿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如此大张旗鼓,让人不得不怀疑有捧杀的嫌疑。 虞儿这孩子,虽然聪慧,但是对女孩子来说,有些恶意实在是太恶毒了。 再过三天,五国大比彻底落幕,各国使臣已经准备出发回国。 宫中举行宫晏,为使臣践行,不知为何,皇后脸色不好,皇帝私下又惩戒过她了,不然也不好给长公主交代,再者为陵王筹谋,的确耗费心神。 不出意料,皇帝的精神也不怎么好,朝堂上的事,让他感觉力不从心。 宫晏的气氛还算热闹,这些日子的明争暗斗,楚国算是压住了各国,五国大会楚国人也取得了较好的成绩,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楚国的实力。 宴席上再没有什么挑战什么的发生,只是崔月举起酒杯向姊颜遥遥一祝,笑靥如花。 姊颜也不生气,嘴角一挑,端起酒杯,做了了碰杯的手势,一饮而尽。 崔月眼神闪烁,垂下眸子,也一饮而尽。 宴席正热闹,注意到二人的没几个,宁明看到她们的互动,谢姊颜的那一抹笑,总让人有种不好的感觉。 而坐在商国众人附近的周瑾,只觉得有趣,看来这位谢小姐并不打算放过崔月,并且很有自信。 第二日,商国使臣和晋国使臣一同出发,烨王和陵王亲自到驿馆相送。 谢家暗卫再次出发,跟着崔月等人。 姊颜要崔月在自己眼皮底下中毒,要在自己人眼前毒发身亡,才最解恨。 两国使臣顺利出城,太过顺利,总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宁明吩咐下属处处留心。 商国之事两国已经用国书达成一致,姜瑜等人已经开始动手,谢灵调遣原来在滨州的伍元等人去跟这件事。 一切看似都在掌握之中了,皇帝松了一口气,又放纵起来,宫中收罗的美人儿无数,这下子皇帝可算是掉入温柔乡了。 烨王和陵王这次的较量发展到今日,似乎是一定要分个高低了,在数月前,两边还算势均力敌,这几个月之后,陵王的势力折损许多,要不是有皇后帮着筹谋,烨王有心留手,恐怕支撑不住。 南祺劝烨王早下手,越是心软不肯下死手,对朝廷的影响越大,要保陵王一人,就要牵连许多无辜的人,况且陵王明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不如烨王,还要硬碰,赌的就是烨王对兄弟的顾忌。 若是一味避让,就让人家得逞了,如果两方僵持,早晚会发现对方的破绽,届时烨王不忍出手,陵王可没有那么好心。 烨王道,“你说的有理,但是你也知道,若是要出手,在他势力发展起来之前,我早就能扼制他,但是父皇不会允许皇子中有人一枝独秀,独揽大权,况且,如果他真的属意我为储,怎会拖了这么多年,若是我出手置陵王于死地,势必会如老十一样被父皇厌弃。” 南祺叹息一声,这样瞻前顾后,连他自己心里都不知道要什么吧。 自小皇帝姑父和姑姑就对他严格,二人都已经适应了这种亦师亦父的感觉,姑母去世后,姑父也没有给他很多父子间的温情,他心里一直很失望,这样执着,也不知道是为了储君之位,还是为了在姑父面前证明自己。 再劝也没有用,烨王不会下死手。 谢渊夫妇也收拾行囊准备回苏越了。 走之前,分别找姊颜三人谈了许久,虽然孩子们都大了,但还是不放心,天沉和贺州虽然不是自家孩子,但是招人喜欢,不出意料,以后大家的关系一定会延续一辈子,不管是朋友还是亲人。 尤其是贺州,身世有点惨,但是心胸宽广,为人乐观,是难得的好孩子,他们也很庆幸姊颜有这样的朋友。 李氏劝姊颜随他们回苏越待一阵,家里人都想她了,把朋友也带去更好。 “二婶,你不要劝了,这次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年底我会和大家一起回去,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有主见,女孩子还是不要太要强了,要珍惜身边人,天沉这孩子。” 姊颜有些尴尬,“您知道啦?” “你性子淡漠,与他相处的十分自在,先前没看出来,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以二婶我的眼力还看不出来?就算是朋友,你和天沉之间的感觉和小贺不一样,二婶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看着她一脸自信,姊颜笑道,“是啊,二婶最厉害了,等年底我让他上门拜会,到时候各位长辈和兄长都回来了,让大家考验一样。” 这些轮到李氏皱眉了,“这也太早了吧,他上门了,这事不就成了一半了,你还小,千万不能冲动。” 转念一想,“他愿意陪你耗在这里,眼里都是你,也不错,我就勉强答应让他来咱们家了,不过你那些兄长要为难他,我可就阻止不了了。” 这话怎么看怎么有些幸灾乐祸。 这边谢渊约见天沉和贺州,先是说了许多鼓励年轻人的话,又旁敲侧击,听到贺州云里雾里的。 天沉正襟危坐,感觉比面对姊颜的父亲还要紧张,想一想姊颜家里的长辈,有一种深深的恶寒,要是他们一大家子这样审视自己,那还真是如坐针毡了。 谢渊见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是又很欣慰,如此在意自己的态度,说明对姊颜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在我来之前,四弟就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夫人的脾气你们也知道,没敢告诉她,四弟对你还挺满意,说是让我也看看,我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少年,小九性子淡漠,处事不够圆滑,你多包容些。” 天沉立马道,“阿言只是面冷心热,很多时候想的比我们要周到,谈不上包容,不过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谢渊点点头,他们也算是了解小九的了,“楚京不是久留之地,陛下不是好相与的,你们早日离开为好,苏越欢迎你们来做客。” 贺州道,“一定会的,姊颜说家里还有很大的酒窖,我向往很久了。” “悄悄告诉你,老爷子那里还收藏了许多老酒,只要你们对他胃口,就有口福了。” 谢老太傅的珍藏,肯定不差,贺州的口水快要憋不住了。 三人闲聊许久,夜深方回。 谢渊夫妇一合计,这侄女婿估计是跑不了了,姊颜和天沉虽然不善表达,但是提起对方的那种眼神,是假不了的。 卿月和谢渊夫妇一同回苏越,顺便去谢家祠堂,正式入谢家族谱。 提前准备好了皇帝和老侯爷各阶段需要的药方,便随二人出发。 谢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和姊颜等人骑着马一直将他们送出城十里,林姿也提前在城外等着,给他们送行。 谢渊夫妇倒是很喜欢这个聪慧的未来儿媳,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李氏殷切嘱咐了许多,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上了马车,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卿月在一旁宽慰着。 姊颜当真给卿月找了一个武功高强,轻功了得的侍女,年纪约莫二十,看着倒是老实可靠。 谢渊撩开帘子,见自家夫人哭的伤心,不由得劝道,“孩子们年末就回来了,你先别哭了。” “话是这个话,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你别说话,让我自己静一静。” 谢渊也没办法,小辈在这儿,也不好像平常只有夫妻二人时一样哄着自家夫人。 第三百零二章 离别2 大家心中再不舍,马车还是越走越远,在视线中变得朦胧。 林姿走到谢灵身边,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谢灵回以一笑,伸出手臂将她搂入怀中,极目远送。 姊颜和天沉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说的对,离别最是伤人,应当珍惜身边人。 贺州眼角跳了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站在这里。 心中正在吐槽,就听到姊颜小声道,“我答应二婶,年底回苏越的时候,带你们回苏越一趟,反正我们谢家离风云山庄也不远,怎么样,敢不敢去?” 天沉眉毛一挑,自然不会示弱,“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对我满意的。” “你在想什么,不过是作为朋友,顺道拜会而已。” “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贺州听不下去了,“小颜儿,你这么早告诉他干什么,应该让他再等一等。” “对哦,你们先忘掉,年底我再告诉你们。” 天沉含笑看着二人,姊颜跟大家在一起,还是很开朗的,希望她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身影,一行人才回去。 白氏作为晚辈,带着孩子们亲自送到这里,也算有心了。 姊颜道,“二嫂,年底你和二哥还有虞儿归儿,和我们一起回苏越过年吧,家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全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团圆了,他们都很想你们。” 谢虞也道,“娘,父亲执着了这么多年,您劝劝他不要钻牛角尖了,太爷爷和祖父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我们应当回去看看的。” 谢归也是很期待的,谢虞小时候,苏越还来人接她去过苏越,谢运夫妇没有回去,谢归太小,更没有回去过。 白氏想了想,道,“那我就劝劝你二哥,他心里也是想着家里的,只是怕家里责备他,不敢面对,现在心结解开,他应该也想回去,只是拉不开脸主动提出来而已,等他同意了,我就打点好,咱们一起回去。” 要去一个新地方,谢归是最开心的了,“好啊,我们去苏越过年。” 姊颜也很高兴,家庭和乐,是她最盼望的事儿了,“那我给大哥也写信,让他今年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回苏越去,哪怕几天也行,咱们就聚齐了。” 看着姊颜开心的规划着年底家族聚会的事宜,贺州为她开心,心中也是羡慕不已。 正在惆怅间,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头一看,正是谢虞,谢虞冲他一笑,贺州只觉得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回她一个傻笑。 “姑姑,我们邀请贺州去家里过年吧,他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呢。” 姊颜眉毛一挑,笑道,“那惨了,爷爷的珍藏藏不住了,不过啊,二婶给你挑个媳妇儿也不错。”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把他当外人了。 “有酒就行,媳妇儿就算了,到时候你和暮兄可要帮我挡着些。” 众人听他这样说,都是一笑,离别的不舍,总算是冲淡了些。 回到府中,已近中午,长公主已经在府中等着了。 “我们秦国的使团明日也要出发了,我今日是来和诸位辞行的。” 姊颜命人送茶来,“这么着急,怎么不多待几天。” “这一趟也不是专程来玩的,总还是有使命在身,你们也知道,两个联盟之事,迫在眉睫,我需要早些回去。” “也好,那我们也不留你了,今日留在府上用饭吧。” 长公主笑道,“这是你第一次留我用饭,我怎能拒绝。” 谢灵一回府,就被守在门口的宫中内侍带走了,说是皇上召见,府里自然就是姊颜当家。 一声令下,府里人都忙碌起来。 姊颜叫来青兰,“着人让南祺午后来府上一趟。” 青兰领命而去。 谁知,才过了一柱香时间,南祺就来了,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气息还有些不稳。 天沉和贺州对视一眼,这家伙还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啊。 “姊颜,今日府里的厨子病了,我来蹭一顿饭。” 姊颜白了他一眼,理由这么烂还这么大声,懒洋洋道,“随你。” 南祺跟大家混久了,在他们面前脸皮也是很厚的,丝毫不尴尬的在天沉二人身边坐下。 贺州凑到他耳边道,“长公主明天就要走了。”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一顿饭都等不了就跑来了,还是姊颜仗义,赶紧派人叫我来了。” “你来了也没用啊,又不能把人留下。” 南祺道,“这关乎诚意,你不懂,是吧暮兄。” 天沉含笑点头,“不错。” 贺州被他一说,火气上来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懂。” “你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懂什么?” 贺州想起和谢虞并肩作战的时候,那种信任感,还有平日里,无意间的些许接触,虽然当时不觉得什么,这个时候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明明应该想起那些媚眼如丝的大美人儿,怎么满脑子都在谢虞那丫头。 不服气顶道,“谁说的,我贺州风流倜傥,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俏郎君,多少女孩子垂涎我,我怎么可能不懂。” 南祺的眼神明显不信,但是又不想跟他纠缠,“好吧好吧,我说错了,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办?” 贺州想了想,“去陪她呗,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让她看到你的诚意,让你成为她的唯一。” 南祺道,“我倒是想如此,但是现在还不行,烨王表哥还需要我,再等等我就去找她。” 天沉扒过贺州的头,“你别瞎出主意,这事不简单,不是靠一腔孤勇就能做到的,还要仔细筹划。” 南祺同意的点点头,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你们都支持我?” 忍不住往姊颜那边也看了一眼。 天沉道,“你的心愿,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那你们以后一定要多去秦国看我。” 贺州欠揍道,“你想的太远了,长公主在看你呐。” 南祺忙看过去,二人眼光撞在一起,长公主故作淡然的转过头去。 原本就是看他一下子闯进来坐下来,然后就三个大男人在哪咕咕叨叨,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他们仨在咕咕叨叨什么呢。 谁知道两个人眼神就碰到一起了。 见她无心说什么话,姊颜就带着他们去园子里逛逛。 走到当日下棋的地方,长公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看了看,那日在亭子里坐过的石桌石凳被换成了乌木的,看来姊颜是很讨厌崔月那一行人了,自己还算幸运的。 谢灵进宫后,先和皇帝汇报了一下手中事务的进展,皇帝还算比较满意。 随后便问起一人,“听说神医随谢渊会苏越了?肖老侯爷的病情她有把握不会恶化?” 问的是老侯爷,实际上问的是他自己,卿月之前只是一个名声很大的游医,可是一旦为贵人诊治,他都会下意识觉得是应该的,应该为他终身效力。 可是姊颜自然不会想是这样的结果,卿月是她们写信请来的,这几个月帮了大家很多忙,为皇帝治病,也是看在姊颜的面子上。 大家自然不能恩将仇报,将她拖入深渊,因此她提出要离开,姊颜也是十分支持,京中越来越乱,离开一个是一个。 卿月也是把大家当作了亲人,临走还给大家留下各种药,以备不时之需,甚至一些伤药解药的药方,都一并留下了,谢家人怎会不觉得亏欠。 谢灵开口道,“卿月走前,已经确认了陛下和老侯爷的病情,留下来各个阶段的药方。上次她救了四叔,四叔四婶很喜欢她,已经将她收为一女,此次二叔将她带回苏越,正好让她入了族谱,也好全了我谢家的感恩之心。” 都这样说了,皇帝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对谢家自作主张很是不满,他都忘了,人家不是宫里的太医,是想走就能走。 谢虞心中一直遗憾,没能见识长公主一舞。 经过这些日子休养,长公主的腿勉强算是痊愈了,当日神志不清,刺的又深又狠,差一点点就伤及筋脉了,要不是卿月的密药效果好,还好不了这么快。 午后阳光弱了许多之后,长公主提议共舞一曲,以了遗憾。 谢虞欣然应允。 姊颜拔出腰间的萧,亲自为二人伴奏。 舞名清平月,箫声呜咽而起,二人就着乐曲翩翩起舞,第一次共舞,是难得的默契。 花间是三名女子,话外三名男子的眼中,分别只有一人,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打在女子的笑靥上。 这样一站,好想就是永远。 南祺心中默道,“云媚,等我。” 明明长公主更为妩媚动人,是贺州心中的那种大美人儿,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在还有些青涩的谢虞身上,突然就想这样守着她,让她永远不要像长公主那样满腹心事,不得安然。 天沉含笑看着姊颜吹箫,虽然见过许多次,但是每次,都忍不住专注的望着她。 这一日,南祺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炽热,里面透露着一种坚决,长公主看的心惊,却又不由自主的期待。 第二日一早,秦国使团也出发了,回去也照样是浩浩荡荡,各色特产礼物,装的满满当当。 南祺天还没亮就骑着马守在驿馆外,后又跟着使团送到十里之外,与姊颜等人一同送走了她们,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 珍重。 京里的人还是熙熙攘攘,可是送走了了大家,突然感觉,诺大的京城,变得空空荡荡。 第三百零三章 毒发 转眼已经是八月末,暑气渐消,五国大会落幕之后,大家哪里来的,都回那里去了,仿佛先前热闹的日子,只是梦一场。 回齐国的路途最为遥远,齐国为了打通商路,在楚国停留了许久,是最后一批离开楚国的,此行还不是直接回齐国,还要改道去秦国一趟。 秦国与齐国之间隔着晋国,两国往来不多,不过秦国倒是有兴趣和齐国合作合作,秦国偏东南,齐国偏西,两国地貌不同,物产也不同,相互交易,有很大的价值。 谢家还是一边被越来越多疑的皇帝猜忌着,一边被他重用,谢灵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若不是有大家陪着,心态都得扭曲了。 谢运同意回苏越过年,白氏一早开始准备回去的礼物,十年未见,那都是至亲,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搬过去,着实耗费心力。 就这样紧张却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人手中的事务。 九月十日,商国使臣行至楚国边境,再过半日就可以进入商国边境,大家吊着的一口气,马上就可以松了。 连屿和宁明骑马走在马车前头,突然听到崔月的马车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侍女的惊乎,“小姐你怎么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忙叫停了队伍,撩开帘子一看,崔月口吐鲜血,面色苍白,眉头都快绞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淌。 宁明心中一痛,忙喊随行的医师。 医师跑来,给她诊脉检查。 当即跪下,“郡主这是中毒了。” 宁明道,“中毒了就解啊,跪有什么用。” “下臣只能判断是中毒了,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毒,也无从解起啊,此毒凶险,最后会七窍流血而亡啊。” 一向好脾气的宁明,恨不得一脚踹过去,面色狰狞道,“那就想办法拖延,总有人会解。” 六皇子在一旁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崔月痛的迷糊间,听到外面的对话,嘴里低声叫着宁明的名字。 侍女突然喊道,“宁大人,小姐叫你。” 宁明勉力忍住火气,“还不去想办法。” 走近马车,看着她的样子,小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回去了,我这就让他们去找医者来,你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安慰别崔月,还是安慰自己。 崔月提起一点儿力气,摇头道,“没用的,一定是谢姊颜干的,她是故意的,算好了时间,让我看着商国却不能回去,她不会给我留下生机的。” 说着,又吐出一口血,宁明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大家都以为谢家谢姊颜,如此骄傲的人,不屑于用腌脏手段,但是忘记了,谢姊颜也是恨毒了崔月,怎会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溜走。 崔月提起一丝笑意,“她是一个真正的狠人,你们以后要小心,一定要告诉表哥,她比谢灵更可怕。” 宁明鼻子一酸,“别说她了,你别说话,留着力气。” “不用了,我不想死在马车里,你抱我出去吧,我要看着这一片即将属于商国的山河。” 宁明含泪抱起她,将她抱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下。 崔月靠着大树,宁明不停的用手帕给她搽吐出的鲜血。 只是,过了一两个时辰,她还是活着,宁明急道,“也许不是致命的毒,你再撑一撑,我们马上回去,到了商国找咱们的医者。” 六皇子还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崔月感受着身体里面刀刮一样的痛,知道不可能是不致命的毒。 “别幻想了,她只是不想让我轻易死了,折磨我罢了。” 说完,鼻子也开始淌血,宁明想起医师所说的七窍流血而亡,心中顿时慌了。 远处走来了一老一少,是一个年轻人,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依着奇特,走近了看到商国的旗帜,心下叹息。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崔月身上,也就没有注意这两个人。 老妪走到树旁,用有些奇怪的口音向宁明二人道,“请问有水吗?” 看着两个奇怪的人,崔月抬了抬手,宁明接下腰间的水囊,递给他们。 年轻人接过水囊,老妪一直在看着崔月。 虽然是将死之人,也不能这样任人打量,崔月勉力别过脸去。 宁明忍不住道,“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吗?” “她是不是中毒了。” 宁明的眼睛突然抬起,眼神可怖。 老妪也不惧他,“看来是真的了,我有一法可以暂时救你性命,你可愿用?” 宁明没想到绝望之中,突然又有了一丝希望,“什么办法?” “老身养有一蛊,六十年才得此一只,命曰‘噬毒’,可吸收各种剧毒,但是会与被解毒的人,一体而生,余生需以毒饲之,但是其终究是外物,最终会由于消耗元气,再加上各种毒在身体中停留时所照成的隐患,被救的人,十年左右,还是会死,到时蛊虫会随其而死。” 宁明咬着牙道,“也就是说,只能换得十年寿命?” “体质不同,换得的寿命也不同,且每次喂毒时,也会很痛苦,不过至此,也算是百毒不侵了。” 宁明还待要考虑,崔月已经虚弱的开口,“你要什么来换。” 老妪道,“老身是滇人,希望若有机会,贵人以后保滇人一次。” 六皇子一挑眉,滇人?不是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虽有一肚子疑问,但是还不是问的时候。 暗处的十七,本来在老妪说有办法救崔月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出手杀了那老妪,但是她竟然是滇人,主子他们跟滇人似乎有什么合作,滇人的主事已经在进京路上,自己杀了这个老妪,岂不是给主子他们添乱。 罢了,崔月找机会再杀就是,这个人不能死。 崔月抬起眼睛,坚定道,“我答应你,还能有十年,已经不错了。” 老妪叹息一声,从贴身之处,掏出一根黄褐色的竹管,一旁的年轻人,拔出腰间的短刀,拿起崔月的左手,在她手腕划出一寸长的一道口子,血液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颜色已经有些不对,可知毒性多么猛烈。 老妪拔开塞子,将口子靠近那刀口,一只崔月小手指一半粗细,一半长短,近乎透明的虫子爬了出来。 应该是闻了血液,或者说毒的味道,找着口子就爬了过去,一碰到伤口,就已经浑身血红。 眨眼间就爬进去,只见她手臂上的血管突起一块,快速的往上面去了。 宁明将袖子往上翻了翻,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突然,崔月捂住心脏位置,痛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口黑血吐出。 “心脏乃是万血归元之地,它会在心胀上面吸收毒素。” 在崔月昏过去之前,听到老妪缓慢的说道,“贵人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老妪向宁明嘱咐道,“十日喂一次鹤顶红,一次二钱,莫要多了,食量养的大了,对身体的消耗越大,哪怕如此半饱不饱的会有些难受,也不能惯了它。” 宁明明白其中道理,表示会注意的。 六皇子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还是先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为何你一定要让她答应那件事,而不是让别人。” “我滇人躲躲藏藏多年,劫数未平,诸位都是掌权之人,留一丝善缘,也是给滇人留一条后路,至于为什么要她答应,因为她是极贵之人,所承诺之事,一定会实现。” 六皇子不悦,虽然崔月受太子宠信,但是自己是皇子,这个老妪居然觉得自己是不如崔月贵气。 宁明道,“郡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人家说的是。” 老妪张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笑了笑,年轻人将宁明水囊打开,将一半的水倒入自家水囊,将水囊还给宁明。 “老身告辞了,记得给这位姑娘补补血。” 宁明躬身道,“多谢相助。” 六皇子现在对这个老家伙没什么兴趣了,因为他还有对另一件事感兴趣。 看着崔月确实是昏过去了,六皇子低声对他道,“你是不是对崔月太过在乎了。” 为了避嫌,也只能说的隐晦些。 宁明道,“殿下不要胡乱猜测,臣对郡主没有不当想法。” 仔细为她清理了一下,将她抱回马车,用毯子给她盖好。 让人诊脉过后,确定了那蛊虫确实一用,一颗心才放下了半颗,只等她醒来了,只是日后要数着日子过了。 六皇子已经上马,背着光看着宁明,看不清眼神。 “出发,回商国。” 等她醒来,已经到了商国,应该会很高兴吧。 众人急着赶路,没有注意那两个滇人。 十七让人跟着崔月一行,看看情况,自己则是带着人,去找那老妪了。 天黑之后,商国众人也不停歇,直到马蹄踏上商国的土地,那种莫名的气氛才松懈了一些。 此事自然不能被其它人所知,宁明对外只说郡主遭受了暗算,不知是何人出手。 当日之事,谢家不能说,商国更不能说,若是说崔月参与了细作之事,太子就洗脱不了嫌疑,商国内部的事,也进行不下去了。 而谢家,因为有徇私之心,让重犯逃脱,他们只敢私下灭口,不敢宣扬,不然谢家的威信,也会一落千丈。 一念之差,让局势演变至今。 当日贺州和暮天沉再狠一些,杀了崔月,或者谢茗,杀了他,或者他们早些查出崔月的身份,或者……,他们都可能抓到太子亲自谋划此事的铁证,可是为了一个谢姊颜,他们给了崔月逃走的机会,也让太子有了转危为安之法。 第三百零四章 好运 两个时辰之后,商国众人已经到了两国交界之处,一名暗卫回来请命。 “十七首领,据我们暗中观察,崔月已经醒来,虽然虚弱,但是似乎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要不要出手结果了她。” 十七皱眉考虑片刻,小姐让他们跟着,只是让他们代替他亲眼看着崔月死,却没有交代过意外情况怎么做,这次是小姐失算了,没想到卿月小姐亲自调制的毒,他们竟然在路上遇到了能救命的高人。 阻止她起死回生最好的机会已经溜走,现在到底要不要出手,暗卫大多都派出去完成任务了,跟踪崔月带的人不多,想要刺杀崔月,并不容易。 若是一个不甚,留下把柄,那谢家出手刺杀使臣,是大罪,谢家就会有大麻烦。 那暗卫道,“小姐可是一定崔月死啊,宁明已经派人去请商国边境守军来接应,一旦他们的援手到了,我们更没有机会了。” 当日四爷被崔月设计,为了救四爷,小姐连夜赶路,在路上遇到数不清的伏击,还连累的南世子身受重伤,武功尽失,这些一直是小姐心中最后悔之事。 若不能为小姐出去崔月,小姐不知何时才能释怀。 “我们人手不够,只能取巧,派两个人,混入商国接应的人里面,两方会面之际,会是宁明一行人最松懈之事,届时趁机除掉崔月,记住,身上不能带有任何表明谢家身份的东西。” 久久不能释怀的,又岂止是小姐一人,自己和十八,也一直在自责着,没有能好好帮助小姐,仇一定要报,但是必须要为谢家长远之计打算。 小姐一直将家族置于个人之上,若是害了谢家,小姐更会自责不已了。 那人领命而去,这是一个送命的差事,这些暗卫从小由谢家培养,忠诚可靠。 他们大多是孤儿,若不是谢家,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还有一些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谢家改变了家人想命运,他们甘愿为谢家送上性命。 十七安排好了之后,观察情况,没有商国的人跟来,便带人挡住了老妪二人的路。 “老人家,我们有事要问你。” 他们虽然没有露出恶意,但还是来者不善,老妪不知道他们是那一路的人,只好道,“有何事?” “你们二人可是滇人。” 老妪自知瞒不过,坦然道,“正是。” 十七心道,果然,“你们可是应贵族圣女之邀,进京去见珺王。” 人老成精,老妪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他们知道这么隐秘的事,估计就是圣女信中所提到的珺王或者谢家的人。 “正是,阁下是?” “我们是谢家小姐的属下,来此公干,偶遇二位,我们可以派人送二位入京,总比你们现在快些。” “你们可有证据证明。” 十七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银色令牌,上面是独一无二的白泽图腾,右下角一个小小的谢字,图腾与信上一般无二,老妪当下信了八分。 但是事关族群生死,不能亲信刚,还是要想办法试探。 十七面对着让小姐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心中有些怒意,但是也好发作,只能快点把她送到京城,看小姐他们怎么处理了。 为了避免商国人起疑,老妪二人进城之后,才换了衣饰按照十七的安排,坐上了最快的马车赶往京城。 十七先写信回去报告姊颜,如今的情况,只希望后面的刺杀能够成功。 行至半夜,商国众人与接应的人,才打了照面,夜里阴云密布,月光稀稀落落的,两边都点起了数支的火把,寒冷的夜风吹的火苗一明一暗。 混在队伍中的两名暗卫,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他们来之前,已经将谢家标配的匕首卸下,换上了普通匕首。 两边接近了,二人认真的盯着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那里面坐的,就是今天的目标。 风越发的大了,火把的光,很是晃眼,两边打过招呼之后,崔月在侍女和宁明的搀扶下,和六皇子一起,向接应的人表示幸苦了。 一步一步的近了,趁着火光一暗,数枚暗器破空而来,直冲崔月而去,同时靠近崔月的地方,一名士兵突然暴气,冲向崔月。 宁明反应极快,听到声音,也不找来源,搂住崔月往地上一到,迅速往旁边滚了几圈,崔月被他护的极好,除了有点晕,没有再受伤。 暗器插在地上,反射着寒光。 宁明左肩深深的嵌入一枚,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因为杀意再次袭来。 那暗卫已经冲到近前,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入二人身体,暗卫却惨叫一声,一只利箭穿胸而过,暗卫也应声倒地。 倒地之后,还不肯死心,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崔月狠狠掷出匕首,此时护卫也及时赶到,堪堪将匕首往一旁拨了拨,匕首擦过崔月的耳垂,插在地上。 暗卫心中愤恨,却再没了力气,胸前,口中鲜血淋漓,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那丟暗器之人,也被人团团围住,冷笑一声,自绝而亡。 崔月的心还在砰砰跳,谢姊颜还真是不肯放过自己啊。 被人扶起之后,顾不得缓缓,虽然不抱什么希望,“搜身。” 立刻有人上前照做,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崔月冷笑几声,谢姊颜,既然我大难不死,你就别想过的舒心。 “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挂到边界去,身体拿去喂狗。” 众人惊于她的狠毒,不过她是太子殿下的红人,自然是要照做的。 六皇子一言不发,只觉得这个女人如今已经疯了,她更想割谢姊颜的头吧,相比之下,还是那位谢小姐更加可爱。 还是失败了,崔月竟然这样对待他们,十七只觉一股气萦绕于怀,不能释怀。 命人取下兄弟的头颅,埋葬与楚国边境。 此行失败至极,他们已经回到商国,日后的事,已经不是自己掌控得了的。 远眺着商国的方向,十七沉声道,“回去吧。” 大家垂头丧气的骑着马往回赶,一路上都没有话。 十七便道,“这次任务是失败了,但是你们不能消沉,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们去做。” 大家才算是好了一些,但只要想起两位兄弟的遭遇,还是愤怒不已。 五日后,姊颜收到书信,得知此事,心中除了不甘,也有一丝无奈。 这事到底没瞒着大家,大家自然不会怪她用手段,时世如此,若是还讲江湖上那一套,那里还有这么多争斗。 贺州看了信,只觉得这个崔月的命也太好了,这样都没死,不过那个滇人居然帮了敌人,虽然是无心,但是还是心里憋的慌。 天沉也不得不感叹,“因缘际会,我们拨弄风云,一些人的命运却无意中相连,造成我们无法控制的结局,阿言不要失望,日后还有机会除她。” 姊颜赞同天沉的话,一切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但是你崔月真的就会这样好运下去吗?靠着好运你又能走多久,“天生凰命,就看我和她,谁死谁生了。” 贺州道,“可能老天想要你亲手杀了她也不一定。” 随口一说,姊颜却认真道,“也许如此吧。” 对于这个结果,虽然无奈,也只能接受了,半只脚都进了阎王殿了,还能遇到高人相救,谁又能料到到。 至于十七提到的滇人老妪,十七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个出气的人吧。 可是愤怒,生气,对解决事情并没有多大作用,只能影响判断,现在的姊颜已经不是那个行事只凭借自己喜恶的娇女了。 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她终于还是趋近成熟稳重,走向了家人们最不希望她走的路。 两名暗卫的惨状,令人痛惜,这些都要算在崔月头上,相争必然有伤亡,但是她这亵渎死者,也附和她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性子。 写信让十七等人先赶回来,崔月的事,交给在商国的人手去做。 至于那滇人,也不好怪罪他们,等她们到了再说吧。 楚帝越发沉迷女色,大臣们催他立储也越来越紧。 皇帝靠不上,姊颜和天沉只好两位国师联名,调动兵马,提前做好部署。 一些人探知了这些动静,以为帝师终于忍不住了,要强制皇帝立储让权了。 但是除了兵马粮草调动,迟迟没有其它动作,大家等的脖子都酸了。 烨王陵王斗的如火如荼,陵王不知那里来的底气,非要和烨王斗个输赢,端王也在里面掺合了不少,但是两边都帮,又两边都不帮,像是捣乱的,但是两边也顾不得收拾他了,一时间竟让他如鱼得水。 见楚国这个情况,秦国摄政王,更加看好珺王了,看来还是与珺王达成暗盟比较可靠,毕竟楚国老皇帝好像也不太靠谱了。 目前的商国斗争更加激烈,原本以为太子只是想找几个垫背的,没想到太子是要将家族门阀势力连根拔起,这下各势力联合起来反抗,太子不能一下子就拿下他们。 三国静静看着楚国和商国的变故,只希望那个撑不住了才好。 九月底,商国,晋国,秦国使臣各自回朝。 崔月躲过数次刺杀,有惊无险的回到崔家。 第三百零五章 回家 来不及回家,崔月先去太子府向太子复命,看望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长姐。 路上步步惊心,崔月从没怕过,但是看到表哥和姐姐的时候,心中的的委屈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姐夫,我没用,害的西州部署失败,还要你派人来救我。” 连晋道,“我们低估了他们,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你姐姐,她念叨你许久了。” 太子妃终于忍不住把崔月搂在怀里,这个妹妹总是好强,这次吃了这么多苦,才捡回一条命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来之前,崔月特意嘱咐,只说遇到高人,解了毒性,别的就不要再提了。 宁明知道她不想让太子妃他们伤心,也就如她所愿了。 知道她二人姐妹情深,太子也不打扰,先让她们说说话,让太子妃安抚一下崔月,这次的经历,的确让崔月成长了不少,但说眼神,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 崔月主动问道,“姐夫,我以后还能帮你们吗?”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不会让你闲着的,等你回去休养几天,我安排个重要差事给你。” “我虽然想帮你们,但是现在朝中局势混乱,你为我安排差事,会让人诟病,他们又有了攻讦你的理由了。” 太子冷笑一声,“这些人早晚是要除去的,管他说什么,垂死挣扎罢了。” 太子妃拍拍崔月的手,“殿下既然说了,肯定是已经思虑周全了的,朝中人员变动,许多地方,需要人手,殿下信任你,你去就是了。” 崔月平复心情,正色行礼道,“定不负殿下期望,” 太子叹息一声,将她扶起,“你难得回来,先回家去看看吧,拜见一下长辈,若是想陪你姐姐,过来小住几天。” “多谢姐夫,那我就先回去了。” 太子妃嘱咐道,“他们问起,就说是我把你送到外面游学去了,这次顺便随使团走了一趟楚国。” 崔月神色突然黯淡了些,低低的称了一声,“是。” 崔月虽是嫡女,但是崔家女儿众多,男丁只得崔捷和崔华两个,崔华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幺弟,家中长辈免不了忽略了她,偏重崔华。 若不是长兄长姐关怀至今,哪有如今的风光,崔月不想和平常闺秀一样,闷在家里等着成年嫁人。 从小最崇拜长兄和太子表哥的她,决心追随表哥,太子等人也就随她所愿,教着她,这次出师不利,对她打击不小,但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信任,鼓励了她。 崔月回到家中,一一拜过长辈,被祖母训示了一顿,其它人都用异类的眼光看她,只有亲生父母,眼中的关心是真切的。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跟谢姊颜有些像,家世相当,都不喜走平常路,可是境遇却完全不同,两个家族,也是一个情深,一个凉薄,不过有最亲的人在关心自己,也就够了。 崔月的父母亲带着她回几年没有回来过的闺房,看着陈设与往常一般无二,没有一丝灰尘,崔月也知道父母一直在默默为自己付出。 崔母道,“你姐姐说你好学,让你游学去了,离家太远就是不一样,看你瘦的,哪有肉了。” “娘~,女孩子瘦些才好看嘛。” “身体重要,你别想岔了,可不能再瘦了。” “好,我听娘的。” 崔母犹豫的问道,“这次回来几天?” 崔月知道母亲想自己,不想让自己在出去,可是又怕自己不开心,“就待在家里了,哪儿也不去了,我要娘给我做好吃的,养养我可怜的胃。” 崔父看到女儿,也是高兴的,可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你娘也给你养不了几年了,你都快十七了,就要嫁人了。”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女儿我要多留几年。” 崔月也笑道,“父亲难道怕我把家里吃垮了?” 崔月骄傲道,“你就是吃一百年,也吃不垮你爹我。” “那不就得了,有太子表哥在,哪怕我七十岁,照样嫁得出去,父亲别担心了。” 看她得意的样子,崔父哼了一声。 崔月接着道,“不过祖母,伯母婶婶她们那里,可就要父亲和娘亲帮我顶着了,我可不想被他们安排随便嫁人。” “你祖母怎么会把你随便嫁人。” 看着母女二人的眼神,又改口道,“我会和你祖母说的,慢慢挑选,咱们家的女儿着什么急。” “多谢父亲。” “对了,朝局紧张,太子殿下事务繁多,你不要打扰,像临时起意跟着使团去楚国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了,他虽然是太子,终归还是在一人之下,能不添麻烦就不要添麻烦。” “女儿记住了,父亲放心。”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崔华少爷来见小姐。 这姐弟俩自小不对付,没想到崔华是第一个来的。 崔华一进来,崔月已经自动进入炸毛状态,总觉得这小子来没好事。 “你来干什么,我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不是让人送到你院子里了嘛。” 本来很久没见,崔华心里倒是十分想念,被她一句话给打的无影无踪,“我缺你那点东西吗?三叔,你说是吧。” 两位长辈看他俩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只能无奈了。 崔母道,“你们两个说说话,我们出去看看家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长辈出去了,两人更是不会收敛。 崔月还待要说他,却见崔华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看什么呢你,憋坏呢?” “你说你,是不是大姐没让人给你饭吃,瘦成这个鬼样子,又矮,以后你肯定打不过我了。” 的确,崔华虽然小一些,却比崔月高一个头了,“本小姐是淑女,不打架,你能不能斯文点儿。” “哎呦,崔大小姐居然说斯文啊,也不知道以前三天两头跟我打架的是谁,你现在这小身板,还顶不住小爷一拳头,你还是好好养养吧。” “听说某人被表哥收拾了,怎么就不会乖一点儿呢,乖,快叫姐姐,姐姐教教你。” 崔华的白眼都要翻到头顶上去了。 “我现在可是在跟着太子殿下做事,你可别小瞧我。” “行,我不小瞧你,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这些年不学无术,跟着殿下学习,要花很多时间,悦儿怀孕,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没事的时候,陪她说说话,免得她太闷了。” “戴悦儿那个女人心术不正,你不会真的被她迷住了吧?再说了,我可是跟你可不对付,你不怕我欺负她?” 崔华笑道,“谁说不对付了,阖府上下,我不就跟你玩儿嘛,那些人我是看不上的,我相信你,至于悦儿,不管她以前如何,如今她也收心了,我们也有了孩子,以后我好好努力,争取能自己开府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崔月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看着没心没肺的弟弟,心里都是明白的。 “好吧,我勉强答应你。” 崔华又觍着脸凑过来,问道,“你去了楚国,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儿?听说很是热闹呢,可惜殿下不让我去,不然见识一番也好啊。” 崔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去,不就是捣乱嘛,“好玩儿的多了去了,日后你会有机会见识的。” 等天下都成为商国的,会有机会的。 崔华小声道,“听说那个谢姊颜取代了咱们那个公主,被人称为第一美人儿,你说是不是真的,真的有那么美吗?她还是一个剑法高手呢。” 说着说着,发现崔月有些不对劲,二人自小打到打,也是最了解对方情绪的人,崔月虽然不言不语,但是她没有出言讽刺自己,面无表情,那说明这个名字触及她的内心了。“你怎么了?谢姊颜欺负你了?” “你说话啊,管它什么美女,敢欺负你,我就打的她满脸桃花开。” 崔月被她逗的生气不起来了,自小除了跟自己不对付以外,在别人那里,这个弟弟都是护着自己的,“你又打不过她,这个仇我会自己报的。” 本是随口一说,谁知崔华捏着拳头,“还是我太弱了,以后我会成为和殿下,大哥那样的人,保护你们。” 崔月由衷感叹道,“你是真的变了,成长了,但是我不要你的保护,人不能靠着别人的保护活着,要靠自己的能力立于世间。” 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韧劲,仿佛经历过了生死,突然意识到,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只道,“我不是别人。” 崔月抬眼看着他,弟弟长大了,真好,“那我们互相扶持,争取不再成为任何人的包袱。” “好。” 家宴并不是为了崔月一人准备,太子妃也打过招呼,要与家人团聚一次。 太子妃没有在前厅与大家寒暄,而是带着侍女来了崔月的房间。 崔华先识相的回避了。 太子妃带来了新的罗裙,是特意命人为崔月赶制的,崔月这些年在外以男装示人,从被贺州天沉抓住,才恢复女装,太子妃怜惜她,早早去信问了尺寸,让人制了许多衣衫首饰。 “长姐,这些也太多了。” “不多,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先选一套,等会儿穿上。” 崔月在各色衣裙中,选了一套相对简单的绯色衣裙,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还是很繁琐精致。 命人准备了热水,“先沐浴一下,洗洗风尘。” 第三百零六章 伤痕 “长姐,我都长大了,你就别看了嘛,先出去等我好不好。” “再大也是我的妹妹,害羞什么,他们说你受伤了,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就知道没事啦。” 太子妃坚持道,“不看看我不放心,你要是没事,就别遮掩了,我不会告诉父亲母亲的。” 心知拗不过长姐,多番遮掩只会让她更担心,崔月只好在长姐面前慢慢褪下衣衫,中衣褪到肩膀下面。 太子妃的心腹侍女当即惊呼一声,只见那左肩又一道贯穿的刀伤,什么样的人,居然下此狠手,刀伤只有一寸,但是贯穿了崔月整个肩膀。 早就听说崔月受了重伤,吃了很多苦,没想到却是如此触目惊心。 轻轻抚过狰狞的伤口,太子妃难以自抑的有些颤抖,“还疼吗?” “已经快要长好了,除了有些微微的痒,已经不疼了。” 太子妃忍着难过,帮她褪下余下的衣裳,只见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十多处。 崔月却状似不在意的抱住长姐,“长姐,不怕,受点儿伤没什么的,你看,马上就要好了嘛,我好冷,让我先沐浴吧。” 太子妃心疼的点点头,突然发现崔月左胸处有一块拇指头大小青黑色印记,“这是什么?” 崔月眼神黯了黯,“可能是无意间在哪儿弄的瘀青吧,不疼我都没发现。”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化淤膏来,算了,我找个太医来给你诊治诊治,不然我不放心。” “好吧,现在我可以去沐浴了吧。” 看着她估计轻松的样子,太子妃更难受了,也不想再让她强颜欢笑给自己看,便换了话题,说说家长里短,两个人越发亲近起来。 第二日,太子妃果然指请了太医给崔月诊治,那噬毒蛊是滇人不传之秘,六十年才养得一只,见识不够的人,自然是无从得知,再说蛊虫现在还在潜伏着,倒是不怕被诊断出来。 但是其它情况,就瞒不住了。 “崔小姐如今的情况,实在不好,且不说身上的伤势,她气血两亏,寒气太重,最重要的是身体里面的筋脉紊乱,日后可能比常人都要弱三分,还需慢慢调养啊。” 太子妃一脸不可置信,那就是她的身体连普通人都不如了?她明明有修炼内功,也是学过武的,怎么就虚弱成了这个样子。 送走太医。 崔月主动交代道,“那一刀是贺州刺的,至于武功,被暮天沉废了,我的经脉也是被他所赐,被人抓住,受伤是很正常的,后来为了逃出去,挨饿挨冻的,心情又不好,就落下这下病痛,以后我会乖乖喝药的,姐姐别担心了。” “这是你说的,我多找几个神医给你调养,你可不许不听我的。” “好。” 五日后,使臣之行的任务也汇报的差不多了,太子给崔月安排了一个刑部主司的位置,果不其然受到很多阻挠,但是都被太子压下去。 崔月自然是风风光光的走马上任,崔家人都觉得不可置信,一向秉公的太子,竟然给崔家一个女子安排了这么个好差事,要知道,这是四品之职啊,还是手握实权的四品官。 不知道太子是看在崔家的面子上,还是为何,不过这都是好事,说明太子没有把他们当外人。 那些企图以世家同气连枝为由,拉崔家一起对抗太子的人,这下终于偃旗息鼓,不再抱有希望。 大家都以为崔月一个女子,能干什么,不过是给崔家再加一层荣耀罢了。 谁知道崔月一走马上任,就为太子处理了两家死不认罪的中等世家,大家才明白,这个崔月不仅是太子一党,更是蛇蝎心肠,毫不手软。 刑部内部也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主司弄得措手不及,内部的旗帜一下子倒向了太子一边,刑部彻底沦为太子的刀。 商国内部的斗争,越发焦灼,不知道死掉了多少人,越是这样,那些家族就反抗的越激烈,因为照如此情形,一旦太子胜了,那对大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各国的探子,也忙个不停,整日跟自己的主子汇报商国的情况。 出来商楚两国,秦国如今也不太平,因为要结盟一事,秦国内部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 难得的是这次长公主和摄政王的意见一致,都愿意结盟。 而那批平日里坐观长公主幼帝和摄政王相斗的老家伙,却死活不同意。 长公主和摄政王相斗,无伤大雅,二人都不是奸邪之人,不会误了国事。 可是这次,二人居然合起来,想要和楚国结盟。 且不说楚国出身野蛮,血统不高,就说如今楚国内部的情况,秦国怎能冒险和楚国结盟。 再说了,商晋两国一直以来就是针对楚国,跟秦国无关,说不定到时候能和商晋联合,三分楚国不是更好? 非要冒险去和楚国联盟,实在是不值得。 长公主和摄政王又不能说出他们看好的是楚国珺王和谢灵,这样会害了盟友。 只是这些老顽固安逸久了,不愿冒险。 但是他们又是秦国最德高望重的那一批人,颇得民心,里面还有皇室宗亲的长辈,二人只能劝服,不能来硬的。 又一次讨论失败之后,长公主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 还没走远,就听到那群老家伙在批评她。 “如此没有耐心,让她办事,怎能让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心。” “任性妄为,不可取。” “女子总是意气用事,不该沾染国事。” 心里更加烦躁,加快了步子走出去。 摄政王见他走远了,表情严肃的扫了他们一眼,到底是摄政王的威仪比较厉害,这些人立马闭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装高人。 “云媚是长公主,自小由皇兄教导,如今年纪还小,忍你们到现在已经不易,诸位讨论国事就讨论国事,再无故非议长公主,按律处置。” 这些人都奇了怪了,长公主一直和摄政王作对,摄政王怎么维护起她来了,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所谓的叔侄之情? 众人摇摇头,表示不信,皇家哪来的亲情。 长公主一路走到皇帝寝宫,只见小皇帝正在认真完成课业,那个叫依依的女子,如今已是被封为德妃,在一旁为他磨墨。 从回来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长公主就觉得有哪里很奇怪,短短几个月,弟弟看自己的眼神少了几分亲近,与德妃二人倒是柔情蜜意。 长公主安慰自己是因为弟弟身边有了他人,自己心里不舒服。 只是这德妃,不知道为何,总是给自己一种危险的感觉,虽然她没有恃宠生娇,也没有让皇帝为她做什么荒唐事,长公主总觉得她会是奸人。 看着贤德,劝皇帝好学理政,并且成功了,看起来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啊。 可是和谢姊颜,贺州,暮天沉那种坦荡比起来,就差远了。 长公主自嘲一声,自己见到了最好的人,眼界便高了,若是以他们的样子要求别人,那就是过意严苛了。 抑制住心中各种思绪,长公主悄悄走到皇帝旁边,看他写的东西。 一看之下,觉得皇帝果真有进步了,他本就聪明,认真起来,进步还是很快的。 皇帝写完最后一笔,抬头才看见她,“长姐,你来了。” “方才和老头子们争的我头疼,我就走了。” “这就对了,就是要晾着他们,那些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 长公主道,“只是迂腐了些,说不通道理,倒也没什么大错。” “那倒是,要不朕早就惩罚他们了,让他们气我长姐。” “与齐国通商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皇帝信心满满道,“已经有数了,等户部理个章程出来,两国再讨论讨论,就差不多了。” “这可是让你独自办的第一件大事,仔细些。” “长姐放心吧。” 德妃这才开口道,“听说长公主今日与诸位老臣议事,臣妾让人准备了些宁神静气的汤,长公主喝一碗吧。” 皇帝一脸我的德妃最懂事的表情。 长公主本不想与她有什么过近的交流,但是看弟弟的样子,显然已经把德妃当成了亲近的人,并且还希望自己和她好好相处。 便笑道,“那就乘德妃娘娘的好意了。” “臣妾不懂政事,只知道长公主烦扰,也只能做这些了,还请长公主不要嫌弃。” 不知为何,德妃一开口,长公主便觉得没那么自在了,姐弟相处起来就隔了一层。 回到府中,还未洗漱,长公主已经有些困顿,感觉没什么力气。 心腹道,“殿下太劳累了,宣太医来开个方子吧。” 知道那群老头子难缠,若是没有精神,怎么和他们斗,长公主便同意了。 也不知是路途遥远,太过疲累,还是生病了,近来总是心情烦躁,白日里昏昏欲睡。 太医本以为就是请个平安脉,可是号脉下来,表情就变了,变得十分惊恐。 “怎么了?殿下是生病了吗?” 太医有些呆愣,不说话。 心腹也急了,“你快说啊。” 太医反应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老臣医术不精,请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心中疑惑,就算是自己得了重病,他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啊,“你把话说清楚,本公主到底如何了。” 第三百零七章 隐瞒 “长公主,您这是喜脉啊。” 长公主的心腹侍女心雨,是除了长公主南祺等人之外,唯一知道那事的人,此刻查出有孕,对公主不利。 心雨愤怒道,“大胆,竟敢如此胡言乱语,说,谁指使你的。” 那太医就快要哭出来了,“心雨姑姑不要冤枉臣啊,是臣医术不精,求长公主恕罪,老臣一定不会乱说的。” 长公主只是心惊片刻,便已经心中有数,幸好发现的早,“可是吴太医的医术大家都是知道的,你误诊会不会是什么其它的原因呢?” 听着长公主的暗示,吴太医混迹官场多年,多少也听得懂些,试探性说道,“是有奸人所害,有人用禁药陷害长公主,想要长公主名誉扫地,实在是太狠毒了。” 长公主一笑,还有点儿脑子,“既然有人要害本公主,现在不易打草惊蛇,此事还是先不要宣扬的好,日后若是有人拿来做文章,还请吴太医出来告诉大家实情。” 吴太医战战兢兢的磕头道,“臣明白,不需要臣说话的时候,臣一概不知,长公主需要臣说话的时候,臣一定站出来为长公主证明清白。” 长公主给心雨递个眼色。 心雨道,“等会儿旁人问起,吴太医可知道怎么说?” “长公主长途跋涉,劳心劳力,有些气虚了些,没有大碍。” 长公主满意道,“起来说话吧。” “谢长公主。” “本公主去楚国,遇到了一位神医,她给我开了一些调理的方子,用着十分有效,最常用的是调理体寒的方子,吴太医帮我看看,能不能常用吧。” 心雨忙到长公主的梳妆匣子里,拿出一叠药方,取了最上面的那张,递给吴太医。 吴太医本以为什么神医,大多是欺世盗名之辈,开出的方子长公主不放心也是应该的。 谁知一看之下,心神迷醉,原来药还能这样用,看着看着就忘了恐惧,简直双眼放光,自己出身医学世家,眼界还是低了。 如长公主所料,这位痴迷医术的太医,见了卿月开的方子,定然会惊为天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太医院多年调养,没有什么大用,反而是卿月的药要有效多了,长公主不懂医术,但好歹也是识货的。 有的时候,除了威逼,还是需要利诱的,卿月也没有说这些方子不能给别人看,况且这些也不是什么治疗重病的秘方,借来一用,日后再向她请罪吧。 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问道,“这方子如何?” 吴太医头也不抬,“妙,太妙了。” “想不想看看别的?” 吴太医才抬起头,猛然想起现在的处境,但是也只能老实道,“想。” 有壮着胆子问道,“不知这方子出自何人之手?” “神医传人,司卿月。” 吴太医就算再没有见识,神医之名总是听过的,卿月不好名利,可是医术高明,就算不刻意宣扬,也已经扬名五国。 “长公主真是得了善缘,这方子都是从根治起的奇方,虽然治的不是奇难杂症,但也是多少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毕竟奇难杂症还是少数,平常的小毛病才最考验医术。” 听他长篇大论长公主也不恼,“这些东西旁人视若珍宝,秦月却不甚在意,更希望可以推而广之,若是遇到有缘人,教授与他,也可造福大家。” 吴太医此刻也明白了长公主给他看这个的用意,就是利诱啊,可是自己还无法拒绝,赞叹道,“司神医的气度我等自愧不如啊。” “不过,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的,若是悟性太低,也是浪费了方子,吴太医将此方抄录一份回去好好研究,日后本公主替卿月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有没有看剩下的药方的资格。” 吴太医心道,你又不懂医术,怎么考验,还不是借故让自己办事,面上还是受宠若惊,“老臣一定好好研究,公主一定要把这些方子保存好了。” “放心吧,不会丢。” 长公主还是让吴太医为她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演戏总要演全套嘛。 临走,心雨还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吴太医也不敢推辞,谢恩之后便走了。 心中还后怕不已。 待他出去了,心雨和长公主谁也笑不出来了,二人都不过是未嫁女子,面对这样的事,也会手足无措。 心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该劝长公主把孩子打掉,毕竟这是长公主的亲生血脉,还是和南世子的,南世子也说了会来陪殿下的。 还是谋划一番,保下孩子,只是这样风险太大了。 长公主思索了一盏茶的时间,无意思的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轻声道,“你让人准备落胎药吧,这个孩子,与我无缘。” “殿下,您决定了吗?” “这个孩子只有我们知道,就算日后南祺真的能来秦国,他也不知道此事,我们还能再生,若是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殿下,您不该这样苦的。” “我不苦,一辈子没有见过真情的人才是真的苦,就算我自私吧,趁他还没有直觉,早些结束了也好。” 心雨扶着长公主去躺着,才出去安排。 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 就算现在生下这个孩子,他也只是别人的替代品,对谁都不公平,活了这么久,只想和一个人并肩。 本以为离开楚国,对他的情义会慢慢消磨,可是随着一日一日的思念,那情义已经发展为非你不可。 闭上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想起在楚京里面的那些人,肆意飞扬,就算是已经开始浸淫官场的谢灵,也还没有失去应有的锐气,每个人都那么美好。 过了半个时辰,心雨回来了。 长公主才睁开眼睛。 心雨掏出藏在袖子里的药,“殿下,药拿到了。” “先放着吧,此事还需准备。” “是。” “让人盯着吴太医和他的家人。” “是。” 午后,长公主照例进宫议事。 摄政王找了个空当,问道,“听说你太过疲累,身体不适?” 他果然盯着公主府呢,长公主只道,“多谢皇叔关心,不过是小事。” “你啊,还是太好强了,你把事情都抗了,云泽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早些把身体养好。” 长公主心中冷笑,每次兄妹二人有什么事,他都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做给谁看呢?还是他是因为心中有愧? “云泽已经进步不少了,我也不想这样劳累,只是有人不想我轻松,我又怎么放手。” 摄政王也不在意她话中带刺,“最近没有其它事情,大事不过是与楚国结盟和与齐国通商,这两件事我们没有分歧,这些老家伙我来应付,你好好休息吧。” 长公主抬眼看他一副坦荡的样子,心中不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计划,“那就多谢皇叔了,云媚就厚颜不管此事了。” 摄政王诧异于她没有和自己作对,故意拒绝,转念一想,可能她实在是太疲累了,眼神就更软了,“那你好生歇着吧,有什么进展我会派人告诉你。” “嗯。” 本来若是完成结盟一事,长公主的声望就能再涨一层,可是她却放弃了,因为提升声望是为了跟摄政王一争高下。 若是对手不再了,再在意这些虚的也没用了。 接下来几天,长公主果真在府中修养,闭门谢客,每日的补药不断,大家恍然大悟,原来长公主这些日子都是在撑着呢。 长公主一派开始放出风声,那些老顽固,将长公主气病了。 见她在家休养,还要给那些老顽固添堵,摄政王不得不感叹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事务都压在摄政王身上,他也是更忙了些。 照太医说,长公主没有大碍,只是长公主休养了好几日,还是不见好,但是她脸色苍白,不像是装的。 摄政王抽出空子让人叫来了当日诊脉的吴太医。 谁知吴太医见了摄政王,目光闪躲,看着总觉得不对劲。 吴太医坚持说长公主没有大碍。 摄政王阅人无数,怎么看不出有猫腻,更加怀疑了,“既然你说长公主没有大碍,她吃了好几天的药,一点儿成效的没有,说明你医术不精,残害了长公主的身体,留你不得。” 没想到摄政王一言不合就要自己的性命, “王爷,不行啊,是长公主要臣保密的,臣只能说长公主没有大碍,性命无忧,只是有些私症,不想为外人所知,所以让晨缄口不言的。” “什么私症不能说,本王是她唯一的亲叔叔,本王不能不知道,快说,不然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 “王爷,臣真的不能说啊,长公主的人可是盯着臣和臣的家人呢。” 摄政王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到底在瞒些什么?“你要知道,本王也能要了你全家的命,本王可以在长公主手中救出你全家,长公主在本王手中可不一定救得了你们,到底,说,还是不说。” 吴太医趴在地上抖如糠筛,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摄政王一根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扣人心弦。 第三百零八章 背影 不过片刻刻,吴太医已经是汗如雨下。 眼看迟迟得不到答案的摄政王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吴太医咬牙道,“臣如实交代,还请王爷保住臣一家老小。” “那就要看你老不老实了。” “几日前,长公主身体不适,宣臣去给她诊脉,谁知道长公主竟然有了两个月身孕在身。” “你说什么?两个月身孕,你确定没有错?” “臣虽然不是神医,但是喜脉还是诊得出来的,臣确定,就是喜脉。” 摄政王垂下眸子不语,显然此事超出了他的预料,虽然楚国之行,他也安排了人保护她,免得出事,但是毕竟在别国,总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没想到她竟然,唉,她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云媚是怎么交代你的。” “长公主交代不许传扬出去。” “你可看出她有何打算?是留还是不留。” 吴太医摇头道,“臣惶恐,不敢打探,并不知道长公主的打算。” 摄政王更是为难,这个孩子自是不留的好,此事传扬出去,对云媚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 吴太医又补充道,“长公主体弱,又连续劳碌多日,若是贸然落了这个孩子,一个不好,日后可能再难有孕。” “此事你告诉她了没有。” “臣说了,长公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好了,你回去吧,有事我会再让人找你的,你的家人本王也会派人照看,记住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禀告给我。” 让人把吴太医送走。 摄政王在书房独自想了很久,皇兄临走时交代过,要好生照看他们姐弟,可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到底应该如何解决。 云媚是那人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自己也没能护好她,是我的错。 正想着,书房外有人敲门,自己明明记得交代了不许让人打扰。 “王爷,妾身给你送汤来了。” “王妃进来吧。” 王妃亲提着食盒一人进了书房,“您小半日没有出来了,午膳都没有用,先喝点儿汤吧。” “这些都是小事,让下人送来就好了,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下人们怕是连门都不敢敲,就算有事,把自己关起来闷着,也没办法解决,出去走走吧,阳儿的功课你也好久没有看过了,不如趁着些许空闲,去看看阳儿吧。” 摄政王刚端起汤碗,听了她的话,也觉得心有愧疚,一直以来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云媚姐弟和朝政上,家里反而忽略了,皇帝的功课自己每次都要过目,而自己儿子的功课,一个月也看不了几次。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王妃笑道,“阳儿这会儿还没下学呢,王爷先填填肚子,等会儿再去。” “也好。” 说着,喝了一汤,赞了一声,“这是王妃亲自熬的吧,王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也就这点子手艺拿的出手了,王爷喝着喜欢就好。” 一边有从食盒里拿出两盘诱人的点心,都是摄政王偏好的咸味点心。 “王妃有心了。” 王妃在一旁看他吃的舒心,心中也很高兴,若是日日如此,真是不负此生了。 吃的差不多了,摄政王起身,到第一排书架前的桌案上,抱过来一个大匣子。 “打开看看,合不合意。” 王妃打开,一看,是一条狐狸皮的披肩。 “这是?” “上次打猎猎到的,便让人给你做了披风,本打算晚间给你送去,你既然来了,就先给你吧,天转凉了,用的上。” “多谢王爷。” 王妃珍惜的把它捧在手里,不舍得放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有心。 看着她受宠若惊的样子,王爷心中更是愧疚,但是也只能日后再弥补了。 心中的事,实在不知如何解决,便想同王妃商议一下,“有一事,我难以裁决,想看看你怎么说。” “何事?朝政上的事,我可是一概不懂的。” “不是,是女儿家的事,此番云媚回来,精神不济,谁知她竟然有了身孕,你说应该如何解决?” 王妃吓了一跳,“什么?” 摄政王无奈的看着她,她才确定这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云媚不是不自爱的女孩儿啊,她是不是受了欺负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若是你要她落胎,她肯定又会觉得你要害她,你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她的意见,此事症结就在此处。” 摄政王道,“若是她知道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她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 “她一个女孩子,贸然知道此事,心中肯定害怕,你是她最亲的人之一,再怎么说,也是值得信任的,况且,你和她都不希望此事扩大,你们应该能达成一致。” “你说的也对,我想想怎么跟她说。” 王妃看了看屋中的滴漏,“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阳儿快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好。” 命人拿了箱子,送到王妃房中去,二人携手往世子云阳院中去了。 今日之事,着实都超出了王妃的预料,现在满心欢喜,等会儿云阳看到父王母妃一起来看他,他一定高兴极了吧。 瞥见王妃一脸满足,摄政王心中叹息,路过一株海棠树,摄政王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别在王妃发间。 刚走到院门前,还没进去,摄政王的心腹手下匆匆忙忙跑了过了,面带急色,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摄政王脸色一变,对王妃说,“现在有要紧事,等晚间本王再过来,你们不用等我用晚膳了。” 王妃善解人意道,“好,王爷放心。” 摄政王难得的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去,王妃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 世子下了学,带着小书童回来,与父王迎面相遇,惊喜的小跑过来,“父王,你来看我啦?” “嗯,父王和母妃一起来看你的功课,不过父王有急事,晚间回来再看,你可要准备好了。” 世子虽然有一丝失落,但是还是很高兴,“那云阳等你,你可不许食言。” “嗯,听母妃的话,快进去吧。” 摸了摸世子的头,不知不觉,孩子已经九岁,长到自己胸口高了。 世子站在原地,看着父王的步履匆匆的离去,背影一如既往的伟岸,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世子才转身跑到同样在看他的母妃身边。 “母妃,我们进去吧天先生讲了很多东西,我有许多不懂的,等父王回来,我要让他教我。” “好好,肚子饿不饿?” “有点儿。” 摄政王一路骑快马赶到公主府,门口的人正要行礼,却见他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大家也不敢动手,公主府想管事跑来,“王爷,出了什么事了?公主在休息,还请让老奴去禀报一声。” “不用了,我有要事找他。” 摄政王是长辈,又是秦国最有权势的人,公主府的人只能拦,不敢动手。 他带来心腹都是高手,虽然只带了既个人,挡住一窝蜂的护卫,还是可以的。 公主府的暗卫不明情况,并未出手。 径直闯入公主的寝宫,那些人一时惊住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直闯到里间,才有侍女来拦,“此处是长公主的闺房,就算是王爷,也不能擅闯。” 摄政王眼神一厉,“滚,” 伸出手,不管轻重,把侍女推开。 侍女那里敌得过身强力壮又会武功的摄政王,被推开了。 摄政王一步跨进去,就看到长公主抱着一个碗,哪怕见到他进来,还是把碗往嘴边喂,两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她已经喝了两口了。 一把捉住她的手,一手夺过药碗,“传太医。” 药洒在被子上,晕染出一块奇特的图案。 长公主不悦,“皇叔管的太宽了,谁都不许去。” “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这药不能随便喝。” “呵,不让我喝?那你把它喝了,我就听你的。” 看着她脸上的冷笑,明显是不相信自己。 方才在路上,属下已经禀告他,因为长公主的人发现了吴太医被摄政王叫去问话,长公主就让人在外面的药铺抓了落胎药。 摄政王自然以为是长公主因为忌惮他,做出冲动的决定,只是在外面药铺随意抓的落胎药怎么能随便喝。 方才她已经喝了两口,这药应该没有问题,摄政王看着她,端起药碗,喝下剩下的几口。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了吧。” 长公主虽然诧异,但总算静了下来。 摄政王身边素来有高人,不过这是长公主的闺房,又事关皇室秘闻,也只能在门外候着了。 “你我都是皇亲,自然都不希望此事传出,让人质疑皇室,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宣扬出去,威胁于你,你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想更好的法子,你不能胡闹道让人随意抓药来喝,一个不好,日后你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你不知道吗?” “反正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能不能生孩子又如何。” “你这孩子,凡事没有绝对,只要人在,总会有办法的。” 侍女端着茶水要送进来,摄政王的人拦住她,将盖子打开闻了闻,觉得没问题,才送来进去。 摄政王怕她不愿让太医来诊脉,便好意劝着她,二人说了许多话,茶水也喝了两盏。 长公主问道,“皇叔你知道为何我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吗?” 第三百零九章 变故 摄政王不答,长公主自顾自道,“因为你,只要有皇叔你在,我永远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想的太多了,我从未限制过你的自由,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尽管在一起,我又不是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头子。” 长公主嫣然一笑,“可是皇叔的存在就是一种限制啊,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和一个楚国人在一起了,但是只要有皇叔,我不可能丢下云泽,嫁到楚国去。” 摄政王皱起眉头,她不肯相信自己,“虽然我说了不会伤害你和云泽,你也不会信,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怎样。” “只要皇叔不在了,我和云泽就自由了。” 看她笑着的样子,摄政王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疼痛,更有蔓延的趋势,这并不是幻觉,原来如此,今日她是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 既然她出手了,就不会留余地,既然如此,不如解脱了吧,和亲人勾心斗角的活着,本就是一种煎熬。 忍住疼痛,有些好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是没有我,你们也不会自由,人生诸多限制,不可能事事如意,最多也就是努力让自己过的顺心些罢了,你们还太小,不懂的取舍的意义。” 长公主心道,怎么还不发作,“皇叔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可是皇叔也是压在我们头上的大山,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大山不仅是压力,更是保护的屏障。” 一阵难耐的疼痛袭来,摄政王捂住心口,皱眉强忍着,“可惜,我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长公主看着自己这位叔父,明明已经发现有问题,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你不生气吗?” “早知道有这一天,只是比预料的早一些而已,我只求你放过你皇婶和阳弟,从今日起,她们只是孤儿寡母,对你们没有威胁,你让他们平安度过此生吧。” 长公主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他坦然的目光,别过脸,不再看他。 摄政王神色一变,有血丝从口中溢出,越来越多,汇集一处,流到脖颈,顺着领口而下。 “皇叔――” “你日后行事小心些,那些老狐狸,可没有这么好算计,云泽天资不高,若是他日不堪其位,咳――”又是一口血咳出。 “你自当取而代之,秦国绵延至今不易,不可能止于此代,你当牢记。” 说完这些,口中鲜血已经止不住,双眼半阖,再无力多言。 不知为何,这明明是盼望已久的事,却有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外面的人感觉不对劲,挡开阻拦,硬是往里冲了两步,见此情形,惊怒交加。 长公主一下被惊醒,“杀。” 隐藏的暗卫立刻现身,攻向摄政王的人。 几人立刻抽刀抵抗,试图将王爷带走。 可是不过几招的功夫,摄政王呼吸越来越微弱,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摄政王疲惫的闭上眼睛,没了呼吸。 长公主指挥身边的人,把他抬到榻上安置好,转身便已是眼神狠厉,“一个不留,传令出去,让他们动手。” “是。” 眼看王爷去了,摄政王带来的高手一阵悲意袭来,手中更是发狠,又因在室内,大家的施展不开,几人一时还没有被他们制住。 被长公主一提醒,其中一个看似是带头的,给轻功最好的小六使了个眼色,去通知王妃,找人给王爷报仇。 其它几人合力牵制住暗卫,将小六送出去。 立刻有人追了出去。 凭着一腔孤勇,小六在众人合围之下,逃出公主府。 这边立刻有人来通知长公主,“殿下,那个人逃出去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无碍,他回去也是自投罗网,走吧,去王府。” “摄政王的尸身看好了,不容有失。” “是” 整理衣冠,心雨取来披风给长公主披上,坐着马车往摄政王府去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各家已经点亮了灯火,到处飘着饭菜的香味,十月中的夜晚,风很凉,路人裹着衣襟,行色匆匆的往家赶去。 王妃正在听世子给她讲刚刚学会的道理,他。 饭菜早已好了,只是世子一定要等父王回来一家人一起吃。 说着说着,世子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半大的小子,又动了半日,早就饿了,虽然有些失礼,不过在自己母妃这里,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要不你先少吃一点填填肚子。” “不要,父王说要回来陪我们的,再等一小会儿就好了。” 正说着,管家急急忙忙带着一个人来了,也不等通报,便进来了,走到灯下,才发现那人半身的血。 王妃一眼认出此人是王爷的心腹随从,心中不可抑制的痛起来,一下站起来道,“出了什么事了?” 那人扑通跪倒在地,“王妃,王爷被长公主害死了,卑职无能,连王爷的身体都没能带回来,王妃快想想办法吧,您和世子不能再出事了。” 王妃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此人绝对可靠,既然他这么所,王爷十有八九是真的出事了,只想随王爷而去。 世子已经哭了出来,“你说什么?不可能,我父王说他会回来的,你是蔡云媚派来吓唬我们的是不是。” 说着冲到王妃身边,“母妃,他在吓唬我们是不是。” 王妃看着世子,知道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王爷去了,阳儿不能有事。 “阳儿,你已经九岁了,要坚强知道吗?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听话。” “母妃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又有人冲进来,“王妃,王府被围了。” 王妃把世子搂在怀里,“你父王已经不在了,你必须活下去,必须要坚强,等会儿一定要听娘的话好吗?” 世子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不说话。 “哭不能改变事实,你要记住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父王和母妃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好好的,一定要坚强,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世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些,但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哽咽的喊了一声,“母妃――” “把张先生请来。” 有人立马去请府里的幕僚张先生。 不一会儿,张先生匆忙赶来。 “王妃,王爷出事了?” “王爷被蔡云媚害死。” “老朽早就劝王爷要放着这对不知好歹的姐弟,却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动手,如今王爷去了,老朽自当听从王妃吩咐,请王妃示下。” “他们不会放过我和阳儿的,等会儿我会想办法为阳儿寻一丝生机,张先生和小六都是王爷心腹,如今我也只能将阳儿托付给二位了。” 大家也只其中难度,也不矫情,便都应了,我等一定护好世子。” 王妃蹲下对世子道,“张先生谋略过人,小六武艺高强,日后你要听他们的话,没有足够实力之前,永远不要回来。” 世子紧紧拉住她的衣袖,拼命摇头。 “乖。” 又对那二人道,“王爷其实早就在准备后路,在封地做了安排,京中必定会大换血,但是他们的手还伸不到封地去,封地还有实力保阳儿一时,日后就靠二位了。” 张先生也知道此事,明白她的意思,一定要不惜代价保住世子。 “老朽明白,只是王妃你。” “放心,我不会死,就是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母妃,母妃。” “阳儿乖,只要你乖,母妃就不会死,只要坚强,总有一天能再见到母妃。” “长公主到――” 王妃搽搽眼泪,坐到主位,坐姿端正,昂着头,维持着王妃的高傲。 长公主进来,就看到的是这幅场景,不得不感叹,皇叔一家都是有骨气的,旁人怨恨的目光,她也混不在意。 “云媚见过皇婶。” “客套就不用了。” 瞥过小六,长公主笑道,“皇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王妃不答反问道,“长公主很高兴吧,难道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本公主有什么愧疚的,大仇得报,清除佞臣,自然是高兴的。” 本以为王妃会怒不可遏,或者痛哭流涕,但是都没有,她在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反正现在不急,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 “皇婶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嘲笑你,你看不出来吗?” 长公主不悦,“皇婶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王妃面上嘲笑之色更浓,“我笑你,亲手杀死了唯一一个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人。” “皇婶在说笑吧,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没有说笑,我要你放过云泽。” “呵,还说没有说笑,你觉得我会留后患?” 王妃道,“阳儿是你的堂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皇叔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你难道不能饶他一命?” “我都知道,只是跟云泽比起来,云阳只是堂弟罢了,我会给你们个痛快,皇婶的母族,我也不会牵连,你们自裁吧。” 王妃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又笑了,“哈哈,我就知道他教了一个怎么样的白眼狼出来,既然亲情已经打动不了你了,那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看她又哭又笑,宛如癫狂,长公主突然觉得不该跟她废话,但还是问道,“皇婶现在还能有什么比云阳还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是你和云泽了,在你心里,不是只有他最重要吗?” “皇婶还是不要挣扎了。” 第三百一十章 身世 王妃眼中嘲弄之色愈浓,“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但是你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你以为自此之后,就是天下太平,希望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还能如此轻松。” 她在说些什么?什么身世?看她如此自信,难道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见长公主面带思索之色,心雨在一旁道,“殿下,王妃受了摄政王死去的刺激,胡言乱语,殿下莫要被她误导。” 长公主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还是想听一听,“你到底想说什么?趁我还有耐心,快点说吧。” “其实你的生母,并不是先皇后。” 心雨面露紧张之色,“王妃怕不是神智错乱了吧。” 长公主面无表情,“母后教养我长大,就算她不是本公主的生母,我与云泽也是一脉相承的亲姐弟。” “那如果是先皇后杀了你的亲生母亲呢?” “皇婶想编一个故事来骗我吗?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觉得我会拿阳儿跟你开玩笑?” 长公主看了看在一旁用怨愤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云阳,心中虽有不忍,却不得不斩草除根,“你觉得一个故事能换他的命?” “为防王爷养虎为患,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做最坏的安排,这个故事,只要阳儿出事,就会传遍天下,长公主也会失去一直以来视如生命的亲弟弟。” “你敢谋害云泽!” “我自然是不会谋害陛下,王爷也不会不会允许我们任何一人伤害云泽和你。” “你说吧,我到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王妃施施然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对长公主恶意满满的笑了笑,才缓缓开口。 “当年先皇和王爷都喜欢越贵妃,后来越贵妃还是成了皇帝的妃子,王爷一直放不下他,可是也没有一丝越矩,此生错过也罢。 不过好景不长,先皇突然迷恋上一个女子,就是先皇后张氏,张氏入宫占尽宠爱,可惜迟迟没有子嗣,越贵妃出身高贵,皇帝念旧情也未弃置不顾,后来越贵妃有孕,朝臣都进言立越贵妃为后。 张氏不甘落后,便假装怀孕,瞒天过海,在越贵妃生产之日害死了越贵妃,将她刚出生的女儿抱来,充做自己的女儿。 那个女孩儿就是你。” 长公主只觉得荒唐,这件事的难度,以当年先皇后势力怎么可能做到,“皇婶编故事的能力,可以去说书了。” 王妃嘲弄道,“这件事,你父皇也是知道的,不过张氏是他的真爱,他明明知道有疑点,却压了下去,这些年他对你好,大多也是因为愧疚吧。” 长公主不语。 王妃却有许多委屈怨言要说,长公主从来没想到端庄大方的皇婶也会露出这样愤恨的眼神,“只是,越贵妃先皇不在意,她却是王爷心头所爱,当年王爷带兵在外,托我照看越贵妃,因为越贵妃出事,他怨我多年,与我生分多年,直到有了阳儿,我们才逐渐像正常夫妻。”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生母,害的我们家不成家。” 长公主看得出她的怨怼都是真的,那种厌恶的眼神,作不得假,道,“我没有兴趣知道暧昧越贵妃。” “是嘛,大家都说长公主天资聪慧,没想到被人利用,却还要为人辩解。” “当年张氏的确那你当亲生女儿对待,我们怕他残害你,再加上先皇维护,并不敢对付她,因为你,她被封为贵妃,后来有了云泽,先皇力排众议封她为后。 她从小给你灌输要保护弟弟的思想,看起来你是姐姐,其实你不过是她用来保护儿子的刀剑,你最敬爱的父皇,也视而不见。” 长公主冷笑道,“原来你想离间我和云泽。” 王妃道,“如果这些宣扬出去,你和云泽还能如以前一样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吗?况且这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去问在守皇陵的先皇的心腹大太监高公公,这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心雨道,“王妃的故事真精彩,只是听听也就罢了,想要离间公主和陛下,还不够。” 王妃冷笑一声,“心雨姑娘,你不是长公主的心腹,先皇后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她把你放在公主身边,和公主一起长大,让你成为公主的心腹,她死前又给你下了什么任务?” 心雨立马反驳,“王妃不要胡说。” 王妃却不理她,径直对长公主道,“你现在一定以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吧,可是从你出生开始,就已经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了,可笑的是,你却不信。” 长公主不知作何反应,虽然心里说着不要相信她,但是还是想听她说完,“你继续说。” “先皇病重时,将你们姐弟托付给王爷,王爷虽然不想争权夺势,为了秦国,为了你们,甘愿被人说成篡国佞臣,张氏为了保住云泽的皇位,就想让你和他对抗。 所以冤枉王爷,说先皇是被王爷所害,你当时只信张氏的话,又怎么会信我们,后来王爷伺机派人用毒药,慢慢毒死了她,也算为你亲娘报仇了。 张氏虽有察觉,却无力抗衡,只能利用你了,所以你的仇恨只是一厢情愿,却保护了杀母仇人的儿子,还害死了一个永远不会害你的人。” 长公主想起皇叔死前,还在嘱咐自己要小心,那一点怨恨都没有的眼神,不就是王妃所说的话,最好的验证吗?难道,真的错了? 心雨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信了几分,这事只要去查,总能查出来的,但是不能让殿下和陛下生了嫌隙,也不顾别的,跪下道,“不管怎样,陛下是殿下的亲弟弟啊,他也是无辜的,不应该被旧怨连累啊。” 长公主苦笑一声,“他无辜?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公主如今万人之上,已经摆脱了命运,今后的命运,由您做主了。” “看你的样子,这都是真的吧,我蔡云媚自诩聪明,却被人耍弄了个彻底,你现在告诉我,我的命运由我做主,你在羞辱我吗?” 王妃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痛快,“难受吧,有力无处使吧,为了你,王爷不顾自己,不顾妻子,这些年夙兴夜寐,日日熬着,我们刚刚好了那么一点,你却杀了他,我恨你,我才不会保守秘密,让你心安理得的安享太平。 你就痛苦吧。” 世子大喊道,“是你,是你,害人精,害的父王不能回家陪母妃和阳儿。” 长公主眼睛酸涩,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王妃接着道,“我知道,就算你知道了这些,还是不会放过我们母子,但是如果天下人知道了这些,陛下知道了这些,你们还能粉饰太平的相处下去吗?” “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秦国,我也不能留下后患。” “我就知道,你跟张氏学了十足十的心狠手辣,只要你放了阳儿,我留下,只要有我在你手里,阳儿这么小,他能做什么。” 长公主还是不语。 “难道你想现在就与陛下反目成仇吗?我王府全府出事,王爷的部下,会不怀疑吗?他们若是全力对抗公主,你又几分胜算?只要阳儿活着,他们就不会乱来,秦国还能继续太平下去,反之,陛下与公主不再统一阵营,届时秦国必将大乱。” “皇叔最想看到的是秦国太平,皇婶要毁了这一切?” “呵,毁了一切的不是我,是你,况且,我想保全的,一直是我的夫君和儿子,谁要是伤害了他们,我就与她――玉石俱焚。” 权衡之下,云阳杀不得。 “好,我不杀云阳,你们都留在京城吧。” “不可能,放阳儿回封地,阳儿在这里太危险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封地的布置。” “阳儿才九岁,能如何?你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了吗?” 长公主心中一叹,“我会派人看着他的,希望他老老实实,还能平安过一生。” 王妃唤过世子,嘱咐道,“母妃希望你能安稳一生,听话,不要乱来,只要你好好的,母妃就会好好的。” 世子给王妃搽了搽她脸上的泪痕,“那我还能再见你吗?” “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的。” “母妃,阳儿会努力学习,努力吃饭,努力长高,你放心。” “好,母妃也会努力吃饭。” 长公主眼睛刺痛了一些,先皇后对自己虽然好,但是从未这样对自己真情流露过,她说自己是长女,理应坚强,不能软弱,不能老是撒娇。 王妃起身道,“王爷劳碌一生,也从未对不起你,我希望你不要败坏他的名声。” 长公主点点头,准备下令,想起了什么,眼中不带温度的看了心雨一眼,喊道,“梅江。” 身边的一名青年护卫道,“殿下有何吩咐。” 他们闭门谈了这么久,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公主只是带了几个心腹在里面,难道王妃耍了什么花招? 长公主道,“传命,摄政王渊王在长公主府被刺客误伤而亡,世子云阳,承渊王之位,即日赶往封地镇守,王妃受了刺激,留京休养。” “是。” 心雨跪在地上道,“殿下,不可啊,不能放虎归山,斩草除根啊殿下。” 长公主拔出腰间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你知道我最讨厌欺骗。” “来人,心雨串通刺客,杀害本公主不成,害死摄政王,罪不可赦,给我拉下去,凌迟处死。” “殿下,饶命啊,殿下,心雨从来没有害过殿下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博弈 “殿下,饶命啊,殿下,心雨从来没有害过殿下啊。” 回想着往日点点滴滴,心雨利用自己的信任,言语间引导自己做了许多事,更是间接促进了自己对皇叔的怨恨,走到如今的地步,她真是功不可没。 只是怨不得旁人,日子总是要过去的。 见长公主无动于衷,心雨也知道过她的心狠,她不可能原谅自己的欺骗了,想到这里,一把保住长公主的小腿。 急急忙忙道,“此事不是无解,殿下将摄政王一门斩草除根,除去心头大患,就可以放心嫁入楚国,就算日后有些挑拨殿下和陛下关系的流言,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殿下不要被王妃迷惑啊。” 长公主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提你的主子着想,我将皇叔一门除去,背负骂名,再远嫁楚国,皇帝便能清清白白兵不血刃的收回分散的权利,不愧是皇后教出来的,皇叔于我姐弟仁至义尽,一切已然不能挽回,我留云阳一命,又如何。” 再抬头,双目之中,无情至极,“拉出去。” 话音刚落,梅江正要动手,长公主突然觉得腹中绞痛,落胎药发作了,为了万无一失,那药是真的,她也是真的喝了几口,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了,这个孩子,想必是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落胎药本事于摄政王无害,只是其中一味药,乃是毒引,另一样东西与之混合,就是穿肠毒药,那东西下在茶水中,无色无味,便是摄政王手下的高手,也难以察觉。 那是先皇后临终前交给她的毒,为了对付摄政王,先皇后四处收罗毒药,此药也只得一份。 那药引并不稀罕,落胎药正好要用到,所以长公主便用这个不能留下的孩子,搏摄政王一命,摄政王向来小心,也是关心则乱。 心雨见变故陡生,想要去扶,却想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只能呆呆的跌坐在地上。 梅江不顾得什么礼数,忙上前扶住长公主,他们是长公主自己收服的心腹,此时也只有他们可靠了。 长公主低低说了一句,“一命换一命,我都做了什么。” 温热的血汩汩流下,打湿了罗裙,长公主把身体靠在梅江身上,对世子招了招手,“云阳,过来。” 世子也不怕他,恨恨的走到她面前,却也只能瞪着她。 长公主忍痛颤着声音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长公主不能错,是我忘恩负义,杀了你的父亲,日后你要报复,就找我,不要牵连秦国和云泽,此去一路凶险,记得要活着,你的母亲是一定会好好护着,他日,你若是有能耐,秦国以你为主也无不可,只是,一切都还是空想,日后再见了。” 世子有些不解,但是绝对不会觉得她是好意,“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好受些,从今日起,你会夜夜梦魇,日日后悔,被人背叛,不得安生,直到你死。” 听着一向乖巧的堂弟这样恶狠狠的诅咒,长公主笑了笑,掏出一只令牌递给他,“走吧,趁其它人还没有反应,渊王殿下。” 王妃示意准备好了的张先生和小六,带着摄政王府所有最精英的暗卫,护着世子,不,渊王,从侧门离去。 渊王已经搽干泪水,向王妃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母妃等我。” 一行人离去。 王妃目送他远去,眼睛发酸,却不肯流泪。 长公主道,“我多待一会儿,只要我不出去,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希望他们快些出城。” “我不会原谅你。” 虽然这样说着,却示意她们把长公主扶道里间的矮榻上,让人打了热水,拿了干净的衣服来。 毕竟月份还小,风险不大,花了一柱香的时间,算是简单处理好了,未免他人知道此事,没有再唤人进来,王妃帮她换上衣服。 长公主苦笑道,“都这个时候了,皇婶还为我着想。” 王妃手中一顿,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是习惯了罢了,王爷时常嘱咐要好好待你,如今竟然改不了了,不过你也别多想,多几个人看到,不过是多几个人被灭口罢了。” 二人相顾无言。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长公主道,“我们该出去处理剩下的事了。” “我要看王爷。” “好。” 到了公主府,王爷的尸身已经被处理好,安稳的放在榻上。 王妃看到他双眼紧闭,胸口再也没有起伏,顿时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宫里也来人了,在门外看到这样的场景,便跪了一地。 王妃命人把王爷接回家,长公主的人要阻拦,长公主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摄政王迎回,王府的下人已经七手八脚摆好了灵堂。 摄政王被人害死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各家。 长公主硬撑着在摄政王府压阵。 消息传出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有人前来吊唁,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王府也没有拦人。 大家见了正厅里那具金丝楠木的棺木,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日里还叱咤风云的人,如今已经躺入棺材,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 长公主身着素服,跪在一旁,闭着眼睛不说话。 王妃也跪在那里,顾不得什么礼数,双眼无神,只是任眼泪不住的流下。 王府的管事此刻还尽职尽责的守着,诺大的王府,失去了主心骨,却没有停止运转。 待重臣来的差不多了,小皇帝也到了,面上具是悲伤与不可思议之色。 一脸悲痛又期盼道,“皇姐,皇叔真的去了?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如今长公主心态已经变了,再也不信什么单纯无害,他明明就是在试探。 长公主睁开眼睛,训诫道,“此事怎能是开玩笑,你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儿戏,皇叔去了,日后再也无人护着你我姐弟,往后秦国,就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话还没说完,小皇帝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看着棺木不敢相信的退后两步,“怎会,怎会,皇叔真的抛下我们去了。” 见皇帝到了,大家也再也忍不住,质问长公主道,“听说摄政王是在长公主府暴毙,长公主可有什么说法。” 其中更有许多是摄政王的拥护者,若是长公主害死了摄政王,那她一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长公主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府中的叛徒心雨,联合外人毒害本公主,谁知误伤了皇叔,让本公主捡回了一条命,此事本公主必将彻查。” 虽然她一脸病色,虚弱不堪,此言还是不能说服众人,大家议论纷纷,小皇帝却一副沉浸在皇叔去了的悲伤中,一言不发。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以他的性子,哪有什么真的伤心,那他让自己一人承受所有的质问,而不阻止,他还是那个从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吗?还是说自己一直被姐弟之情蒙蔽了眼睛。 正混乱之时,王妃道,“不要打扰王爷安眠。” 这些人才渐渐平静。 一位摄政王一派的老臣站出来道,“王妃难道没有疑问?” 王妃道,“方才心雨已经招认,长公主已经派人去查。” “心雨在何处?” “本王妃恨之入骨,已经将她拖出去凌迟处死。” 那人心惊,王妃都这样说了,难道长公主说的是真的?老臣看了看四周,大家也是一脸不解之色,不对,不是这样的。 正想着,只听小皇帝道,“阳弟呢?出了这么大的事,阳弟怎么不在。” 对,就是,世子怎么不见。 长公主道,“大家都知道,南方混乱,却与皇叔封地相邻,全靠皇叔镇压才有多年安宁,如今皇叔去了,封地没来主心骨,必将大乱,南方的乱党必然反叛,云阳是皇叔嫡长子,理应继承渊王之位,虽然有守孝之责,但是国事重要,我已经命他以新任渊王之名,前往封地安定军民之心,云媚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惩罚,但是事情紧急,请陛下饶恕云阳,此事我蔡云媚一力承担。”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长公主也是一阵眩晕,摇摇欲坠。 模糊中看到皇帝眼神发冷。 有条有理,全是为国为民,皇帝要从新树立形象,就算大家怀疑摄政王的死,也只能怀疑到皇姐身上为止,不能怀疑到自己身上。 所以现在不能露出赶尽杀绝之意,去封地的路途遥远,灭口的机会还很多。 “皇姐这是怎么了,也受伤了吧,你想的这么周到,我怎么会责怪你们,阳弟为了秦国,顾不上守孝,是朕亏欠他。” “传朕旨意,渊王世子蔡云阳,承渊王之位,赴往渊王封地,坐阵南方。 摄政王劳苦功高,以亲王礼葬入皇陵,丧事由礼部接手,务必要风风光光。” “是。” 接着又对王妃道,“皇婶伤心过度,就不要操劳了,南方事情压下来了,云阳就能回来陪你了,朕和皇姐也会待皇婶如亲母。” “谢陛下。” 若是长公主设计了摄政王,理应斩草除根,这样厚待世子和王妃又是为何,难道真是意外。 有些人却在心底冷笑,若是真的没有猫腻,世子又怎么会连夜离开,连孝都不守了。 只是世子是王爷唯一的孩子,必须要保护好他。 另一些人,自然是不希望世子活着的,这场逃亡,到底是演变成了两派博弈。 第三百一十二章 混乱 摄政王死的突然,虽有蹊跷,大家却没有证据,却不得不让他先入土为安 。 一夜之间,皇帝好像成长了不少,王府如今只有王妃一个弱质女流,长公主有虚弱的随时要昏过去,一切都压在皇帝身上,难得的是,他虽然不熟悉事务,凡是接受的很快。 着人安排好王府的事之后,小皇帝将姐姐拉到一边,劝她先回去休息,“皇姐,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快去休息吧,皇叔的事有我。” “没事,我撑得住,你是一国之君,断然没有为臣子守孝的道理,云阳不在,我总要替他陪皇叔一程。” “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现在我只有皇姐了。” 长公主苍白的笑了笑,“这些日子我恐怕不能再帮你了,你可不能松懈了。” “嗯,皇姐,心雨真的是叛徒吗?她人在哪儿?” 长公主看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心雨是皇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难道皇后当年没有跟心雨和云泽交代什么?若是他们之间有联系,要毒杀皇叔之事,她不可能不告诉云泽。 这样想着,抬眼看着他,不带情绪道,“心雨如今恐怕只剩一堆肉片了,你真的相信皇叔是被别人所害吗?” 皇帝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长公主,不可置信道,“难道,真的是,皇姐你。” “怎么?你要惩罚我吗。” 皇帝看她痛心的样子,心中一动,上前保住她,低声道,“皇姐为我做的太多了,日后我定不会负你。” 长公主咳嗽两声,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皇姐为什么这么虚弱?” “用了些手段,不然怎么骗得皇叔信任。” “日后云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皇姐如此了。” 长公主微微点头。 皇帝解下披风,披在长公主身上。 警戒的护卫来报,“王妃找过来了。” 二人一起,迎面过去。 王妃面无表情,双目失去了神采,“云媚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还撑得住。” “皇婶说的没错,皇姐,你先回去歇着吧。” 长公主知道王妃不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只是怕她没了斗志,让云泽收揽大权,让先皇后得逞。 她想看自己姐弟二人不和,互相折磨。 “那好,辛苦皇婶了,我明天一早来陪你。” “嗯。” 长公主走了,王妃和皇帝相顾无言。 皇帝身上渐渐已经有了帝王之势,已经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孩子了。 通商一事,秦国没有楚国那么多顾虑,很快就敲定了。 秦国出了变故,使臣与小皇帝顶下章程,便出发回齐国。 摄政王去了的消息,各国的探子,第一时间就传了回去给各家主子。 不出半月,秦国摄政王去世的消息天下皆知,大家可不关心摄政王死的蹊跷不蹊跷,只知道这下子,局势又要变了。 谢灵等人在摄政王去世八天,就收到了飞鸽传书,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谁知道他死的如此突然。 楚国朝廷上下又对要不要和楚国结盟发生了分歧。 谢灵等人并不出声,任他们争论,要不要结盟,不是现在说了算的,是有局势说了算的。 此时已近十月底,离楚商两国矛盾爆出已经两月,姜瑜和小侯爷也已经去了一个月了,除了抓人杀人之外,还估算了楚国的损失。 这些损失清单,一式两份,一份送往楚京,一份送往商国。 而商国这边,经过数月斗争,世家这边损兵折将,再这样下去,就要全部被连晋各个击破了。 世家联合,孤注一掷,发起兵变,想要利用各家在京控制的兵权,发兵‘清君侧’,废太子。 连晋对此早有准备,甚至准备了陷阱让他们跳,此局,延续数月,但连晋用了十年准备,等待,一举压下世家气焰。 把牵头的,心怀幻想的家族,完全打压入泥里。 商都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已经成长起来的崔月,堪比连晋的左右手,心硬如铁,一个月内不知道处死了多少了,连带着她的眼底,好像的染上了血色。 未免她再走向另一个极端,连晋派宁明去刑部,和崔月一起处理这些叛军叛臣,主要是看着崔月,让她不要走火入魔。 宁明见了她嗜杀的一面,却丝毫不害怕,反而很是怜惜,她心中定然是忍耐了太久,如今已经不在乎其它人的看法了,只求能够帮到太子。 那个坚强隐忍的她,已经不见,如今已经成为了京中人人害怕的罗刹鬼,就算她容貌也算出众,众人见了她也是如见恶鬼,避之不及,她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了。 宁明却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多陪着她,看着她,开导开导,以免她真的入了歧途。 身上的蛊虫,瞒着太子和太子妃,只有宁明和六皇子清楚,六皇子与她关系不好,自然不会理会她。 每次毒性发作,要用自己身体给蛊虫喂食毒药,忍受剧痛的时候,也只有宁明陪着她。 这次在毒性过了之后,满头大汗的她,看着宁明紧紧皱着的眉头,脸色苍白的笑道,“凡事有好有坏,我现在百毒不侵了不是?谢姊颜想害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宁明轻叹一声,将她扶起来,“你们这些女人,真是可怕。” “那你怕不怕?” “我?我不怕。” “那不就得了,我可怕的样子你全都看到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可是会让你尝尝真正的可怕哦。” 宁明无奈道,“知道了,崔大人,小的给你拿吃的来。” 转过身,却露出一丝苦笑。 连晋终于解决了商国几百年来的心头大患,虽然是各代君王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削弱了世家的实力,但是连晋有这个决心,耐心和实力,解决了问题,那他的确是了不起。 不过他也付出了代价,又经过这一遭,埋在楚国的人手,折了九成以上,谢灵等人可是一层一层过滤,一点儿都不手软的。 不仅如此,因为楚国,其它各国也开始重视细作,明里暗里都在查探,只是没有楚国那么狠而已。 收到楚国送来的清单时,连晋手下的一干人等,已经在收拾残局了。 官员变动,空出许多职位,亟待补上,一些军权,也无人节制,连晋让人统计了一番,共有二十万军队,全权交给崔捷处理。 至此,崔捷一人掌管大军六十万,商国人心惶惶,日后商国就是太子和崔家的天下了。 同时,大家也心怀不满,太子虽然处理了众多不服管教的世家大族,却一手捧出来一个无人匹敌的崔家,日后太子继位,嫡长子也有崔家的血脉,那商国,到底是连氏,还是崔氏的。 连晋自然是不理会这些质疑。 拿着国书去面见皇帝,皇帝对他的决断很是满意,此事自然还是交给他处置了。 连晋直接安排了一只使团,再次出使楚国,商议赔偿,以及两国今后的关系。 使团主要成员,都是连晋自己亲自挑选,还与他们深谈至半夜。 于此同时,齐国使团,在行至秦国晋国交界之处,被边疆悍匪所害,无一生还。 此事一出,又是惊动天下。 秦国和晋国立刻表面,一定会严查此事,给齐国一个交代。 齐国上下虽然愤怒,却只是敢怒不敢言,什么样的悍匪能杀死一个使团,还一个活口都没有,分明是有人有意为之。 甚至有人怀疑,是晋国和商国不满齐国想要摆脱控制,与楚国秦国‘私通’,所以出手警告齐国。 消息真真假假,这一下子,各国都不得安宁,五国交缠在一起,谁也脱不了身。 齐国太保得知长子身殒,连日劳累的他,当场晕倒,醒来之后,一口老血吐出,痛苦号哭不已。 皇帝亲自上门慰问,二人单独在屋内。 “皇叔,您不要太过伤心,朕一定要他们给个说法。” “说法,要说法有什么用,齐国又能把他们如何。”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转瞬即逝,“齐国已经病入膏肓了。” 太保听此,更是伤心,“老臣痛哭,不止为我的儿子,也是为齐国,如今齐国已经沦落到人人可欺还不能反抗的地步了,我齐国子民,又当如何啊。” “总比做阶下囚的好。” 太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力的闭上眼睛。 难怪齐国露出要和楚国秦国通商的意图,商晋两国都没有动作,原来是让人看到希望之后,再一举断人希望。 皇帝走后,太保大病一场,越发消瘦,病愈之后,坚持主持朝政,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政敌甚至当面嘲笑他,异想天开,想要做无端反抗,触怒了商国晋国,把自己儿子都搭进去了。 反正商国晋国又约定,不动齐国,为什么要去挑衅人家呢。 商国使臣此次轻装简行,以求早日到达楚京,两国相商,楚国也已经做好了接待他们的准备,天下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楚京。 姜瑜和小侯爷也准备返程楚京,小侯爷却临时改了主意,给老侯爷去信一封,自己独自去了镇南军中。 第三百一十三章 混乱 长公主休养一些时日,摄政王风风光光的下葬了,朝中积压的不满,也终于开始爆发,她也不得不回到朝廷,与小皇帝站在一块,平息这场风波。 再者,秦国掌握权利最多的人去了,秦国的权利要重新洗牌,趁此机会,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亲信。 落胎之事,吴太医一家和心雨都已经死了,自然是没有机会传出去,长公主拖着虚弱的身子,不得安宁,继续为小皇帝筹谋,虽然有时会突然有些心有不甘,但还是抛却私心,为小皇帝办事。 就算他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为了秦国,皇叔说了,秦国不能葬送在自己这一代手里,不能坐以待毙。 齐国使团被全灭,也给秦国敲响了个警钟,毕竟秦国国力比楚,商,晋三国都低,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以后恐怕会沦落道齐国的下场,甚至被人吞并。 本来还想去找高公公证实一下皇婶所说的真假,也没有空闲去找他,此事暂且不急,等朝堂稳定之后再说。 就这样忙着,时间过的飞快。 摄政王死后大半个月后,长公主收到了南祺的信。 云媚,你我之事,我早已想的明白,已经决意赴往秦国陪你,本不愿让你分心,此番秦国变故,我很是担心,只恨不能陪你左右,今后你姐弟二人共担国事,定然幸苦。 索性姊颜等人还算支持,已经在帮我筹备,待京中事了,我便启程来秦。 自卿离去,夜夜入梦来见,想必卿亦思我,望万事小心,珍重己身。 盼早日相见,南祺。 长公主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才真的相信,他是真的要放弃楚国的一切,来秦国陪自己,心中激动不已,突然有好多话想倾诉。 可是知道此事的心雨已经不在了,带着秘密埋葬在地底,想起她死前说的那句话,离开是非,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皱眉想了几瞬不再想她,索性自己研磨,回信一封。 南祺,收到来信,我已明了你的决心,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为我付出至如此地步,抛却一切,只是你先做安排,莫要轻举易动。 如今局势一变,悬于我姐弟二人头上之刃,已经消失,待秦国局势稳定,我也可以联姻名义,嫁与你,届时,我可摆脱千总麻烦,你亦可保住所有。 你我之事,还待商酌,切记,不可妄动。 夜里难眠,模糊之间,全然是楚国之光景,愿今后,可年年与君共赏桃花。 念君,云媚。 一封信太短,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的事,虽然想要都告诉他,纸上终究难以说清,等他日相见,再把一切告诉你吧。 楚国朝廷的局势,日渐焦灼,烨王也忍了一肚子火气,在南祺的帮助下,拿住了南祺的把柄。 如今的早朝,已经不是以前规律的三日一朝了,全然按照皇帝的心情来,七日一回,八日一回,都属正常,就这还是琼妃硬的劝来的。 好不容易赶上一次父皇上朝,烨王和陵王两兄弟,峁足了劲儿,想要对方倒台。 皇帝头疼的看着一众杀气腾腾的大臣,连站在前方一直好脾气的烨王,都皱着眉头,戾气满满。 二人是真的已经红了眼了。 烨王这边的人,当先站出来,“臣要弹劾陵王殿下。” 皇帝抬抬手,示意他说。 “臣弹劾陵王收取贿赂,强抢民男民女,草菅人命。”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收取贿赂算是正常吧,这强抢民男民女,草菅人命又是什么意思? 贵族之间,玩些新奇的东西,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拿到朝廷上来说,大家当然不能一副很懂的样子,此事就有些不堪入耳了。 皇帝听了,也是直皱眉头,“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人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呈了上去。 “拒臣所知,陵王殿下喜好年轻男女,除了一些自愿入府的,还有一些人随其喜好进献的,私下里还用手段收罗了许多良家少女少男,供其玩乐,其中致死三十七人,有十二人为非自愿,此乃草菅人命也。” 朝臣们都以惊恐的眼光看着陵王,早知他性情乖张,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陵王脸上已经满是怒气,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喊冤,但是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皇帝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身为皇子,身边的女人甚至男人,怎么会少,非要去强迫人家,还玩死了人,更是被人查了出来,现在被人当着朝臣的面,说了出来。 陵王好不容易压住怒气,转身对那人道,“你又从何得知是本王弄死了他们,又怎得知他们非是自愿。” “殿下莫要狡辩,有些人是被殿下强抢来的,怎会自愿,其中更有国子监的学子,他们前途无限,为何要臣服与殿下身下,莫非到了此时,殿下还毫无悔意?” 陵王道,“入了我王府,就是王府的人,生死由本王做主,他们初时不愿,你又可知他后来也不愿?你妄自揣测本王,该当何罪。” “殿下莫要避重就轻,身为皇子,理应爱民如子,殿下却草菅人命,难道不羞愧吗?” 眼看重点都被忽略了,烨王有些忍不住了,他知道此事之时,也是惊怒交加,这个弟弟实在太不像话了。 “父皇,陵王此行,太过恶劣,儿臣觉得应当严处。” “臣附议。” “臣附议。” “就是,应该严处,当日陵王被禁足太庙,就不应该放出来,陛下不能再心软了。” 说到底,这些人命都没有自己儿子重要,此事也算皇室丑闻,自然不能认定事实。 皇帝开口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证据不明,需要细查,待查出结果,陵王确实做了这些事,朕定然严惩,此刻先不要纠结此事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会将此事如此轻轻放下。 不待有人抗议,又有人站了出来。 “臣也有事启奏,臣弹劾烨王殿下威逼拉拢禁军副统领以及城防军领军,意图不轨。” 虽然大家已经料到今日不平静,但是没想到这次不是臣属之争,而是两位皇子本人之争。 若说方才之事,皇帝有所包庇,但是勾结禁军和城防军,那可是不能饶恕的大事。 果不其然,皇帝一听,先不论真假,面上已然满是不悦之色。 自从谋逆之夜以后,皇帝对这种事尤为敏感。 烨王接受到皇座上的人射来的冰冷目光,心中一冷,父皇不信任他。 “父皇,儿臣保证绝无此事。” “烨王殿下没想到保密一疏吧,禁军副统领被殿下软硬兼施拉拢至旗下之后,心情郁闷,于外室处喝酒取乐,酒后吐出真言,那女子怕引火烧身,私下来的刑部举报,臣已经收集了证据,请陛下过目。” 皇帝难得的直起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证据,脸色越来越黑。 此时,端王也站出来道,“先前儿臣到皇兄府上拜访,无意间听到皇兄与南世子商议,说手中无兵权,不踏实,要想法子拉拢一些手握兵权的人。” 烨王一听,心中大怒,端王竟然落井下石,“你胡说,我本以为你虽然不算君子,但是心地总算不坏,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 端王道,“皇兄莫怪,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并未听到你要拉拢禁军副统领等人,只是稍稍听了几耳朵,便没敢再听。” 不仅他俩争论,朝中大臣也在争论不休,眼看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起初皇帝心中愤怒不已,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烨王,也起了这等心思,但是转念一想,此事也许另有隐情。 抬眼看着大殿下方,头又隐隐作痛。 大家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不过是咬着双方主子的错不放,陵王贪污赈灾款一事,也被提起。 一向在朝堂上不多言,默默做事的珺王,却出列了。 “父皇,儿臣也觉得烨王兄之事有蹊跷,不可听一面之词,事情一查就能明了,在这里争论不休没有意义。” 大家看了看珺王,本来他在瑞王谋逆之时,也算夺目,被大家列入储位候选人之一,只是他太过沉默,大多时候之做不说,总是让人忽略了他。 那日他的表现,让皇帝从心眼里觉得可信,既然他出面说情了,便给个面子吧。 “既然如此,便选一个中正的人来查此事吧,还需有能力,朕不想看到冤假错案。” 殿下立刻有人道,“谢侍郎正直,又有经验,不如交给他?” 皇帝心中不悦,朝廷养着这么多人,难道只有谢灵可用?这些人逐渐把谢灵当成了主心骨,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谢灵身负要职,不能分心,诸位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 谢灵心知皇帝猜忌,也懒得管这个闲事。 大家思考间,看到前列站的端正的珺王,顿时有了主意,“珺王殿下处事公正,心思灵敏,不如让端王殿下查此案。” “是啊,珺王殿下的能力也不弱呢。” 烨王道,“儿臣也相信五弟,五弟查出的结果,儿臣定然心服口服。” 珺王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早就被吵的头疼,又想起珺王素来是靠得住的,索性道,“那此事就交给珺王了,记住,要不偏不倚。” “儿臣领旨。” 见两位皇子之争暂时告一段落,谢灵出列,呈上姜瑜送回的单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军 此事事关重大,皇帝不得不打起精神,接过单子仔仔细细看了几眼,除了已知的矿产,还有许多的粮食,草药等,难以想象商国这些年是如何渗透吃楚国上下的。 这些物资,足矣养活一支四十万大军三年,还是精锐。 连晋那个小子,不仅打楚国的主意,还偷偷在楚国运走或者低价购买如此多的物资,这些东西,用钱都难以筹措,他却凭借那些细作,做起了无本生意。 心中愤怒的同时,更是生气一丝后怕,若是没有发现此事,届时商国来犯,楚国各处,尽是奸细,就已经失去先机。 就算楚国国力稍稍高于商国,到时商国隐藏的四十万精兵,必然会让楚国措手不及,那时,谁的国力更强,就难说了。 若说以前,就算与商国晋国两国僵持不下,楚国也不惧,现在天下局势骤然变化,楚国与秦国结盟一事中断,内部又是争斗不休。 一国直面商晋两国,他们还有齐国在后方物资支持,楚国危矣。 虽说商国承诺会妥善处理此事,但是他们也不见得会主动赔偿,甚至可能很快会发动攻势。 清单传下去,给众大臣传阅,满满的几页纸,看着触目惊心。 不得不承认,商国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这样十年如一日的渗透,等待,让人背脊发寒。 皇帝面带思索之色,楚国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若是商国拒不赔偿,楚国当如何?兴兵而战?胜算五五之间。 最重要的是,朝堂上一片混乱,意见恐怕难以同意,看来这个问题不得不解决了。 看了看台下的几位皇子,都因为这份清单或怒或愁,看来他们心中,还是有楚国的。 “诸位已经看过了,有何想法。” 有老臣站出来义愤填膺道,“商国窃我国本,定要追究,否则我楚国如何立足,又如何跟百姓交代啊。” 皇帝点点头,问谢灵道,“单子送到商国了吗?” “已经送到,商国太子已经指派使者,准备来楚国相商。” 经历了上次的事,大家明显不相信商国的诚意,“莫不是又要拖时间,臣以为我楚国应当提前做好准备。” 事关大体,楚国处事向来不肯委曲求全的,这时大家倒是出奇的一致,没人说什么以和为贵的话。 皇帝道,“说的是,朕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天下人都看着朕,此事决不能退让。” 谢灵道,“商国最大的隐患已经除去,已无后顾之忧,崔捷如今共掌管大军六十万,虽然没有合兵一处,但是完全归连晋和崔捷节制,他们若是心怀不轨,很快就能集结大军,臣以为我们也应当调兵镇守边疆。” 兵部尚书出列道,“谢少卿说的有理,崔捷原先掌管的四十万大军,虽然没有在边疆,但是他驻扎之处离楚商边界只有四百里,几日可到,另外二十万,分两路,陈列四十万大军侧翼,可以很快支援,不得不防啊。” “如此说来,边境的确危险,的确需要调兵,一来以防万一,而来震慑别国,众卿家认为应当调哪一路大军前往?” 此时和谢茗有关,谢灵不好开口,不过论起军事,自然有专业的人懂,便不用谢灵开口了。 兵部尚书道,“守在商楚西边边界的谢大将军手下,有大军二十万,往东百里的西州有地方军十万,但悬殊还是很大,臣以为应当再调十万大军,驻扎于谢将军北边,遥相呼应。 滨州有守军二十万,龙腾将军这几个月已经整合兵力,熟悉了滨州军的情况,龙将军又是老将,不如就派龙将军带十万滨州军前去。” 沉默了许多日子的参政曾学知出列道,“虽然在数量上看,四十万对六十万,有反应的时间和余地,但崔捷手下有四十万是精锐,再加上商国边军还有十五万,加上边境各城守军,加起来能调动八十万大军。 若是连晋不管不顾,全力攻来,就是谢大将军善战,又怎么应付两倍的兵力,攻破西州,我大楚西边共三百里无险可守,届时不是节节败退?” 皇帝皱起眉头,“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冒险,至少要调用二十万大军。” 兵部尚书道,“只是算起来恐怖,八十万大军,一时哪有那么多粮草,这么大一批粮草,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况且,崔捷驻扎之地,虽然里谢将军驻守的西原近些,但其实也是震慑云南王手下的二十万大军,有云南王镇守南边,他岂敢全力共我西原。” “我大楚这些年算是太平,没有战事,不过云南王和谢茗手中的大军,从不懈怠,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朕相信他们,龙腾也是老将了,那就依兵部所言,先让龙腾带着大军去西边,至于驻扎何处,让他听谢茗的安排。” “陛下圣明。” 吏部尚书上前道,“龙将军与王大人配合默契,臣以为应让二人继续合作。” “此时还未开战,不须如此,王仪先替朕看好滨州,他日起了变故,再让他带着剩下十万大军前去支援,龙腾调离滨州,你选个能干的人,准备接替滨州牧之职。” “臣领旨。” 稀里糊涂过了许久,皇帝只觉处理起政事已经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应对突发状况,只能头疼。 散朝之后,留下几人,沈丘也没走。 听珺王和谢灵仔细禀报手头事务之后,让他们二人先回去。 几位重臣心中大概猜到,皇帝是想商议立储之事。 当初是他不着急,现在他终于着急了吧?天下局势瞬息万变,陛下也太任性了些,不过这些,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出了朝廷上的事,烨王和陵王,都有些让人失望,烨王的魄力实在是不足,实力强那么多,却还是不能压制陵王,至于陵王,品性也确实有不足之处。 这二人看起来,打心眼里说,都不太合适。 就算有心替他们开脱,也说服不了旁人,越是如今这样的境况,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 珺王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心中自有章程,面对危机,没有慌乱,是难得的沉稳,寿诞期间,京城守卫安排的不错,也有魄力,若是将来战起,他至少能保住楚国不倒。 想到此处,不得不佩服那谢灵,想必他早已想到这些,料到未来有变,所以放弃了看似合适,但是魄力不足的烨王和性格乖张的陵王。 当时还有人怀疑谢灵是想要扶植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帝,来突显能力,如今看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皇帝见大家隐隐都有些偏向珺王之意,虽然有些赞同,但是还是不太相信珺王,毕竟他以前并不引人主意,虽然他一直如此认真做事。 谢灵被老太傅教的很好,但是珺王到底能不能压制得住他,楚国会不会步商国的后尘呢? 此事因他的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再次陷入僵局。 在一旁站了半天的沈丘,终于找到机会,“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这才想起他等了半天了,便道,“帝师有消息了?” 沈丘从两边袖子里掏出厚厚两沓纸,“是的,帝师料到商国不会太老实,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派了学宫的人,到各地清点核实将领,兵力,粮草,装备等情况,一一统计,有些地方做了调整,有些很大的调动,要陛下过目,盖印,才能动作。” 帝师的权限很大,但是总是有限度的,调动十万以下的兵力轻轻松松,但是皇帝犯了大错,令楚国动摇,帝师有责任和义务,拨乱反正,权限也会放大很多,有时甚至可以调动天下兵马。 皇帝一听,心中讶异,“是朕的过失,忘了居安思危的道理。” 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单子有条有理,皇帝心中对楚国实力的认知更为清晰,几个需要他点头的地方,也极为合理,调动的正是时候。 “朕马上写调令,让人发出去。” “陛下圣明。” 此等机密,这些重臣也不能看,只能等着了。 “帝师如今实在京城吧?” 沈丘答道,“是,不过还未露面。” “看来帝师也觉得还不是时候,朕不急。” 调令写完,命人立刻发出去。 沈丘才道,“陛下对珺王殿下还不够信任,何不亲自问他一问,立储之事,刻不容缓,楚国必须赶快稳定。” “这是帝师的意思?” “帝师无意插手立储之事,但是对楚国内部斗争很是担忧,希望陛下以国事为重。”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帝师的话,必须要考虑,他们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若不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他们也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朕会考虑的。” 众人离宫后,皇帝一人思索了一阵,只觉得心烦不已,带着人去花园走走,却又遇到有美姬在赏花嬉戏。 到底还是温柔乡舒服,皇帝让自己忘掉那些烦心事,专心享受着软玉温香在怀,听着美人儿们的莺语,只觉得轻松自在,如卧云端。 徐公公想要提醒,又不便打扰,暗地里打发人去告诉琼妃。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诱饵 琼妃听了,也无计可施,陛下虽然对她亲近,但他毕竟是陛下,谁敢对他指手画脚,若是遵守本分还好,若是多嘴多舌,不定那一日就将旧情抛诸脑后了。 如今连皇后也不怎么劝着陛下了。 思来想去,只好装病,命宫女去请陛下来。 不管怎么说,大事要紧,陛下不能再醉生梦死下去,哪怕找机会劝他先处理好眼前的事也好。 再者,端王不听劝谏,非要卷入浑水,为了保他,自己只有为珺王和谢灵他们做些事,无论他们需不需要,自己做了,他们总会顾念一些。 希望到时候能够护住端王。 琼妃劝谏皇帝过程不提,一片苦心,皇帝看在眼里,不过力不从心也是真的。 心中越发焦急起来,立储之事,摇摇不定,让人难以安心。 陵王刚刚回府,就有人上门拜访,正是早朝在朝堂上弹劾烨王结党营私的大臣。 “陵王殿下,老臣有事相商。” 陵王看他着慌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带着他到了书房,“说吧。” “早上臣弹劾烨王,本以为能将烨王打压下去,陛下可是最忌讳这个,如今烨王呼声又高,要是有了异心,岂不是比十皇子的谋逆要容易的多。” “说重点。” 那人看了看陵王的脸色,“烨王并没有威胁他们。” 陵王此时只觉得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底怎么回事。” “禁军副统领犯了大错,被烨王的人察觉,他私下约见烨王,想要借效忠烨王,让烨王替他掩盖此事,烨王不但拒绝了,还派人去详查,正好被臣抓到了机会。” “你就让他改口,好反咬烨王一口?你的脑子呢?这事禁得起推敲吗?” 那人惶恐道,“陛下如今多疑敏感,本以为他容不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烨王,到时候只要证人咬死了烨王,烨王失了信任,殿下就有机会了。” “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是端王殿下无意间提起烨王和禁军副统领私下见面,臣自己又派人去查到的。” “端王,他的话不可信,他看起来是谁都不帮,其实,他想我和烨王两个人都不得翻身,此事肯定会被人揭穿,你最好撇清关系,让禁军副统领顶上,若是顶不住,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臣定然不会让殿下受影响,只是后面的事,需要殿下多多照顾。” “你放心吧。” “殿下,烨王那边怎么办。” “不能心急,你先回去准备吧。” 那人见他不愿多说,便告辞了,如今看来,殿下的胜算不大啊,端王珺王也掺进来一脚,烨王又在上面压着,出头不易。 禀退下人,陵王独自待在书房,青林送来热茶。 这些日子陵王对他也算纵容宠爱,比平常姬妾要亲近些,所以青林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陵王看着他,面带关切的走近,把茶水放下,眸子里面酝酿起一阵暴戾之色。 待他走到进前,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按坐在自己腿上,吻住他惊呼的嘴,动作粗暴,眼前的人仿佛只是一个发泄怒气的器具。 在青林面前,他从未如此失态,青林慌乱片刻,主动搂住陵王的脖子,表示臣服。 二人在书房乱来一阵,温存过后,陵王神色带着些许慵懒,青林不顾自己的狼狈,帮陵王穿戴整齐。 再抬眼,陵王眼中依然凌厉,所谓的慵懒,仿佛只是幻觉。 青林心中泛起失落,又好笑的摇摇头,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陵王看他满脸纠结,一身狼狈,心中竟然满是快意。 不一会儿,有下属敲门,“殿下,刚刚有人来拜访,递进来这封书信,说殿下看了,就会见他。” 陵王刚刚发泄,现在心情好了些,“拿进来。” 青林还没整理好,听了这话,忙躲到书架后面。 陵王本以为又是什么投机取巧的谋士之类的,拆开信,一看之下,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坐下揉揉眉心,竟然是商国人,谢灵他们费尽心思想要除尽这些人,没想到还有商国人敢露面,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这个楚国皇子面前。 青林穿好衣服,见他苦恼,顾不得其它,走过来替他揉着太阳穴,陵王恍惚之间,有些理解父皇了。 平静片刻,陵王吩咐外面人道,“将人给我绑了。” 青林手下微微一颤,忙稳住手,低头一看,陵王还闭着眼睛,算是放心了。 “是。” “将人带到书房来。” “是。” 青林神色一动,有一丝释然。 “你回去歇着吧,晚间再来伺候。” “那青林先下去了。” 陵王闭着眼睛,微微“嗯”了一声。 待他出去,陵王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自己除了头疾像父皇,这种自欺欺人,不愿深究也是像父皇。 一个莫名其妙出现,身上没有疑点,但是相貌与谢灵相似的人,自己竟然就这样信了,带在身边。 难道只是与谢灵相似,就能降低了自己的警觉了吗?谢灵,多希望臣服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可是你那么骄傲,注定了我们为敌。 难怪对方对自己这么了解,看来早就盯上自己了,商国使团已经出发,他们一定有别的打算。 陵王理清思绪,下属们已经绑着人来了。 那人长相极为普通,扔在人群中就寻不到的那种,此刻被人五花大绑,衣衫有些凌乱,想必是下意识挣扎过了的。 陵王心中道,连晋的人,定力也不过如此吧。 “你一定以为本王看了那封信,就一定会待你如上宾。” “上宾不敢当,但是至少不应受到如此对待。” “本王没有让人把你送到大理寺就已经开恩了。” 那人一笑,“既然殿下没有这么做,就说明小人应当得到的是客人的待遇。” “到底是什么待遇,要看你的榜样,说吧。” “殿下果然与十皇子不同,楚帝之位,应当的殿下的。” “你以为我楚国之人个个都像老十那般愚蠢?不要废话了,本王耐心有限,如果你不想本王把你送到谢府的话。” “殿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难道要我们相信殿下不在意皇位吗?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们帮殿下达成所愿。” “有些事,不是那嘴说说就能成的,大话还是少说为好。” 见陵王有些松口的意思,那人便道,“我们在楚京所有的势力,全部可以用来支持殿下。” 陵王一声冷笑,“如今你们又还有多少实力,靠这点儿东西就想利用本王?真当本王是傻子吗?” 看来陵王被低估了,外人只知道他的性格乖张,却不知道他也是极为聪明的。 “殿下放心,谢灵和珺王出手虽狠,但我们也不是坐以待毙,剩下的实力,好好利用,一定能帮殿下成功坐上皇位。” “呵,你们这些势力的作用,你我都心里清楚,你们会倾尽全力帮本王?本王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那人心想,这和大家分析的不一样啊,大家都知道烨王和陵王已经争红了眼,为何脾气暴躁的陵王,还能如此理智啊。 稳稳心神,道,“殿下一直想得到楚帝的认可,登上储位,可是楚帝心思难测,任烨王和殿下斗的你死我活,遍体鳞伤,殿下为何努换个思路。” 陵王看他一眼,并未说话。 “既然楚帝不给,殿下便去拿啊,烨王资质平庸,只是占了个身份的好处,珺王出身不高,做事低调,不过最好继续低调下去,除掉他们这些绊脚石,让楚帝没有人可以选,殿下可不就是不二之选了吗?”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让我们自相残杀,消耗实力,你们呢,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那人心道,陵王虽然还是嘴硬,但是明显已经心动,“这次的赔偿是一个大数字,商国不想拿出来,所以,请殿下从中周旋,等殿下地位稳固之后,两国重修就好,不再提起旧事,岂不美哉?” 陵王心知这肯定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不想拿出来倒是真的,如今的局势,楚国只有快速稳定才是上策若是继续内耗,让大家失了一致对外的团结,那楚国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自己在他们的帮助下,夺得权位,到时候楚国掌权者与商国勾结,甚至成为他们的傀儡,那楚国自己就会分崩离析,没有和商晋的一战之力了。 连晋还真是用心险恶,不过这些人,就认定了自己会出卖楚国,换得一时的痛快?他们难道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那人见陵王神色变幻,只以为他在思考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心中得意。 “殿下与烨王闹这么凶,几乎已经是你死我活了,殿下已经禁不起再次失败了吧,那就接受我们的帮助吧。” 陵王目光一寒,冷冷的看着他,再次失败,看来,他们以为没有他们的帮忙,他是不可能赢的了。 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收下这份礼物吧,若是将他们的残余势力全部打掉,就可以解决眼前的危局了。 他们还真的是送上门来帮忙啊。 “王府四周都是探子,尤其是谢家的人,不知道在哪里看着呢,你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我王府?” 那人一听,他果然答应了,这不就是在示好吗。 “为了殿下,小人甘愿当诱饵。” 第三百一十六章 驾临 陵王心中冷笑,装作意动道,“既然如此,你们只需对付烨王,其它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人细细看了他的脸色,心知他受的刺激太大,只要将他和自己等人绑在一起,他想推脱,也就推脱不掉了。 “既然陵王殿下开口了,我们自然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殿下等着看就是。” 陵王道,“珺王盯着烨王的事,你们不要被他们发现了,不然会很麻烦,如果你们被发现了,本王可不会理会。” “多谢殿下关心,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的话,也就没脸再见殿下了。” 二人细细商议一阵。 陵王心中另有打算,所幸他们低估了自己,正好利用一番。 这些人算是连晋在楚京遗留下来最后一支完整的线,一直按兵不动,如今商国准备出手了,楚国众人也已经降低了信心,这条线也该是时候用起来了。 这条线一直被连晋隐藏,没有出手过,现在急于建功,难免有不周到之处,满以为陵王被逼上绝路,一定会接受他们的“帮助”,也就在准备好了之后,找上门来了。 等他再出陵王府的时候,心中满是得意,陵王这样的人最是容易被蛊惑,当时他们要选实力弱小的十皇子,自己就不同意,导致多年准备失败。 陵王太骄傲,不能接受失败,自然就可以“合作”。 楚国调兵的动静,天下皆知,也让各国看到了楚国的态度。 长公主除了和皇帝收拢权利,还坚持要和楚国结盟,没了摄政王压阵,二人还是不太能压住各方势力,有些人专门与长公主作对。 说是楚国如今不堪一击,不能与他们一起送死。 长公主气的半死,却没有人在乎每当这时,就会想起皇叔以前维护自己的样子,自己一直误会他的好意,如今这些人都欺负自己年纪小。 姐弟二人商议,杀鸡儆猴,挑了错处,重重处置了一些人,秦国才稍稍安定一些。 这个时候,软弱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服众。 二人事务越来越忙碌,姐弟两个见面也少了,长公主心中却有些释然,只要不见面,不去想,那些猜疑就不会出现了。 只是,忙里偷闲,发呆的时候,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从这一团乱麻中解脱,去找南祺,如果不行的话,自己就能那么自私的将南祺拉进这一团乱麻中,不得解脱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抚上了小腹,那里曾经有他们爱情的见证,可是被她亲手杀死了。 幸运的是,没有影响身体底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弥补回来,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有时候很想把这些话都告诉你,纸笔都传达不了我想说的话,我只想在你的怀里,一点一点说给你听,为了这些,我一定会解决我们两个之间所有的阻碍。 只要秦国安定下来,我就来找你。 秦楚两国结盟,也是势在必行,连晋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果到时候实力最强楚国都独木难支,那秦国又能抵抗多久,二对二,才是最保险的想法。 秦国国内争论许久,不支持结盟的竟然占大多数,毕竟上次商楚两国的矛盾,楚国为了避战,竟然没有采用强硬的手段,就怕楚国已经大不如前,靠不住了。 楚国一调兵,秦国国内再起波澜,一些人动摇了这个想法,但是那些坚决的反对派又说楚国调用的兵力太少,难以震慑,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国还只能出动这点儿兵力,说明楚国已经不行了,实力第一只是虚名。 长公主一时只感到无力,只希望楚国做些什么,能让她有理由劝服大家。 十一月五日,商国使臣轻装简行,赶到楚京,都是生面孔。 五国都等待着两国商议的结果。 楚帝从温柔乡出来,接见了商国使臣。 商国却不客气,在接风宴上,当场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当晚,谢运和谢灵赴宴回来,脸色难看,二人一起回了老宅,在书房里商谈了一整夜。 当夜,一辆马车送来了两只大箱子,还有两只又宽又长的大匣子,分别送到了姊颜和天沉院中。 今夜所有参加宴会的大臣,都十分不快,因为那商国人实在是不可理喻,居然在宴会上提出要买回六十年前商楚大战,楚国占领的商国五城,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而对楚国此次的赔偿,绝口不提。 这不是在耍人吗?宴会勉强结束了,看样子,陛下也气的不清,结束的时候,那使臣竟然还说要在朝堂上仔细陈述细节,一点也不肯让步。 大家都在想,明日如何应对,看样子他们对赔偿之事,没有什么诚意。 朝臣们各个夜里难眠,皇帝也睡不着,这商国是欺负到楚国头顶上来了? 有心召大臣商议,却又毫无头绪,商国怕是真的想要开战了。 捱到第二日,该起床准备早朝了,才迷迷糊糊爬起来,让人送了凉水了来,冰冷的水一激之下,脑中才清明些。 那些使臣倒是一夜好眠,精精神神的一早到宫里等着接见。 姊颜和天沉比谢灵和谢运两个要上朝的人,起的还早,因为今天,他们也要去上朝了,帝师的朝服比普通朝服要更繁复华丽,穿衣服都要花很多时间。 谢家是大贵之家,姊颜从不缺少珍贵的衣服首饰,但帝师的冕服不同,那种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件一件的套上,一根一根的衣带系上,宽大繁复的袍服,绣着尊贵的凰纹。 天沉的衣服绣着的是凤纹。 帝师徽章是凤凰,取五德之首为徽,如谢家的白泽族徽一样,是辅佐之意。 楚国以黑龙为旗,号令天下。 昨夜的箱子里,正是二人今日要穿戴的衣饰,以及二人的帝师剑。 青兰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小姐,居然就是帝师大人,满眼崇拜的帮小姐穿好复杂的衣服,用紫金冠帮她束好头发,帝师令牌挂在腰间,帝师剑悬于腰侧。 那剑通体银白,为显威严,是一把有四指宽的剑,剑鞘上雕刻着展翅欲飞,双目威严的凤凰。 天沉准备完毕,在姊颜门外等着,等她出来,眼前一亮。 二人先互相欣赏一阵,相视一笑。 走到前厅,谢灵和谢运已经坐在那里喝粥,看到二人如此穿戴出来了,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谢灵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只能无奈道,“你们啊,真是能忍。” 谢运接受能力没那么强,“小九,你们这是?” 姊颜道,“商国的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不能再坐着不动了,之前瞒着你们,是不想你们担心。” 天沉也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在暗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学宫的力量,足矣改变目前的局势。” 谢灵兄弟也不能再说什么,从今日起,他们二人也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大家都在猜帝师是谁,只是没有想到是他们两个。 谁会想到两个年轻剑客,桀骜不驯,不理世事,会是掌管楚国命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呢? 姊颜道,“我们年纪小,难免不被信任,之前也不是好时机,现在楚国面临危机,我们站出来稳定人心,也免了许多麻烦。” 谢灵道,“也许连晋不是真的想靠嘴皮子拿回那五城,而是想要逼出楚国最大的底牌,也就是你们。” 天沉自信一笑,“主动权在谁还不一定,逼出我们又如何,商国还有余党在等着机会反击连晋,他不敢不顾一切的对付楚国,晋国也不是他的手下,不会听他的话直接冒险,局势必然还要僵持一段时间。” 谢运听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当年祖父有意让小九做家主,后来又不想姊颜卷入是非,选了谢家男儿最有资质的谢灵。 谢灵也算有雄心大志,欣然接受,悉心培养多年,才回到楚京。 而小九还是卷入了是非,还是在是非的中心,躲避不了的位置。 想了很多,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只好沉声道,“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从今天起,再也不一样了,小九再也不止是他们的妹妹,而是整个大楚的帝师,再也由不得她了。 姊颜对两位哥哥笑笑,表示不怕,和天沉对视一眼,并肩走了出去。 沈丘也是昨夜得到命令之后,才知道帝师的身份,心中感叹许久,还是把一切的筹备好了,冠服还有帝师剑都是准备好了的,让人秘密送去就行。 派了帝师的从属在宫门等着。 十一月的天儿,已经开始冷了,天还没有亮,大街上只有冷冷的寒风。 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哒哒哒的马蹄声,砸在人的心上。 到了宫门,学宫的那些人,远远就看到一行人。 大家都在好奇学宫的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都看着这边。 这些人都是特意给帝师准备的,来的时候,沈丘已经交代了帝师的身份,他们已经惊讶过了,如今见了,也不失礼。 待看到那闪亮的金冠的时候,便知道人到了。 忙迎上几步。 姊颜二人骑马走在前头,宫门前的灯光,火把,慢慢照到二人身上,看清二人面容打扮,还有那腰间的令牌之后,大家都不由得发愣了。 学宫的人,都跪拜道,“恭迎帝师驾临。” 第三百一十七章 招待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以帝师的地位,除了皇帝,太子和一品大员之外,见之皆要行大礼。 虽然心中还未信服,但是规矩不能破,在宫门等着的众大臣第一时间跟着行礼,一时间除了寥寥几人之外,都躬身深深一揖到底。 非特殊场合,还不须他们跪拜,只是学宫完全归帝师管辖,帝师是绝对的权威,再者二位帝师第一次出现在人前,自然要造势,所以通通行跪拜之礼。 谢灵兄弟二人跟在后面,也不得不感叹,有时候身份真的是很好用,任这些人再不满,再不服,也要低下头去。 四人下马,天沉沉声道,“不必多礼,各位自便吧。” 众人这才起身抬头仔细打量二人,除了与之前装扮不同,二人身上竟然有一种和帝师身份相符的气势。 那是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在二人身上看到过的那种尊贵,一眼看去,就是长期处于上位,却不凌人。 烨王等几位皇子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大家心中都明白,二人现身,估计就是为了商国的事,他们自四月入京,如今已经是十一月,这么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如此耐心,算是合格了。 普通年轻人,怎么耐得住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威武,早就摆出身份了。二人却能忍到今日,在背后为楚国筹谋这么久。 二人自然不会傻站着任人打量。 穿过人群,走到宫门前,学宫的人立刻跟上。 属官喊道,“帝师到了,还不开宫门。” 宫门楼子上面的人往下看了看,确定了身份,不敢怠慢,挥挥手,让里面的人开门。 很多人想要问问帝师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又考虑的谢姊颜那个脾气,应该是不想搭理人的,那暮天沉更是话少,估计是打听不到什么了。 以前,人人都以为她是靠着谢家,才无所顾忌,没想到她自己的身份,超乎大家的想像,那些被打的人,估计的应该庆幸了,以后二人顾忌身份,再也不能胡闹,空有一身好武艺,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处了。 鉴于二人以前的举动,大家摸不透他们想法,就都想的不正常了。 大家自发的分成两列,跟着他们走进宫门。 许多人都把这条路走了很多遍,但是这次的感觉却不同,不知道前面带路的两个年轻人,会把楚国引向哪个方向。 如今的局势,他们两个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吗? 一路上,都是沉默。 四位皇子也是各有想法,早就猜到帝师在京城,却没想到就是他们两个,难怪对京中局势那么了解,还能提前做好各种准备以应付各种变化。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连晋这次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吧。 二人现身时,已经有人跑去向皇帝报信。 因为二人提前进了宫门,皇帝才刚刚起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叹息一声,后又大笑,“甚好甚好。” 大家都有眼色的帮皇帝准备好。 待皇帝到了大殿,朝堂上已经站的整整齐齐,在四王前列,还站着两位帝师,面孔并不陌生。 “是你们两个啊,姊颜,你们瞒了朕好久啊。” 姊颜道,“之前时机不到,我们在幕后做些小事即可,此时若是再不站出来,就白白浪费了大家的期望了。” 皇帝道,“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昨日之事,你们也知道了,朕头疼的很,你们既然来了,想必已经有办法了,此事就交给你们了。” 天沉道,“陛下放心,商国不过是自取其辱,只希望陛下支持我们的决定。” “朕自然支持,传他们进来吧。” 朝臣们心想,果然是无条件的信任啊,今日到要看看二人的本事。 “传――商国使臣进殿――” 商国使臣进来,第一眼就被朝臣最前列的身影吸引,再仔细观察二人的衣饰,猜出二人的身份,没想到楚国的帝师这么年轻,这能顶什么事。 “商国使臣梁宏(陈松)见过楚帝。” “请起吧。” 那人站定,正要开口。 便听姊颜问道,“阁下是商国的使臣还是太子连晋的使臣?” 使臣心道,想引我们入套,手段还是太嫩了,“自然是商国的使臣。” “那就是你们提出来的所有决定,都是商国上下商议好了的?” 那人眼睛一转,“商国上下,全部听从太子的号令。” “哦?原来如此,那商帝也是听太子的号令吗?” 胡搅蛮缠,“陛下不问政事。” 天沉接道,“那就是说,所有的事都是太子之意,非商帝之意,非商国之意了吧。” 使臣道,“二位纠缠此事是何用意。” 姊颜便道,“那我们不纠缠此事,便聊聊你的任务,商国赔偿楚国之事吧。” 那人道,“此事非我的任务,我来是与楚国商议购回原属商国的五城之事的。” 天沉道,“本座怎么记得,商国的国书上写,你们是连晋派来处理赔偿之事的。” “他们在我们后面,我们是太子派来商议购城之事的。” 楚国朝堂,一片哗然,楚国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连晋尽然没有一点儿诚意,耍这种手段。 相比是想卡着赔偿,逼楚国交出五城,且不说五城价值如何,此事就是狠狠的打了楚国的脸,想要将楚国踩在脚下。 姊颜美目一转,冷冷的看着商国使臣,不带一丝温度,“这样的大事,商国之前竟然没有提起过一个字,更别说国书了,本座怀疑,你们是打着商国名号,招摇撞骗的骗子。” 立刻有大臣符合道,“帝师说的没错,他们恐怕是骗子,竟然骗到我大楚朝堂上来了。” 天沉不跟他多说,直接下令道,“把他们绑了,拉出去,凌迟处死。” 那些人自然没想到这两位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还如此强势,算到楚国各种反应,就是没有算到这个。 禁卫已经执剑进来抓人了,那人忙挣扎道,“我真的是商国的使臣,我有证据。” 天沉道,“你最好有足够的证据。” 那人忙从怀里摸出一块金色令牌,众人一看,是东宫太子令。 姊颜道,“太子令?你不过是太子的属下而已,竟敢打商国使臣的名号,难道你们是为连晋买城的吗?” “我们是太子的属臣,也是商国的使臣。” “你们能做主?” “只是商议而已,楚国难道就只有这样的胸怀?” 姊颜瞥了他一眼,“楚国的胸怀不用你来评价,既然你们想买城池,出价多少。” 那人一听,什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朝臣里立刻有人想要说话,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帝师是什么意思。” 天沉皱起眉头,气势已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拉出去处死似的,“问什么就答什么,连晋的手下听不懂话吗?” 那人怕了天沉的无情,只好道,“太子说,由楚国开价,两国再议。” 姊颜嘴角翘起,大家却只觉得冷风刮过,“那你听好了,都说一寸山河一寸血,当年商国进犯我大楚,大楚兴兵抵抗,五城是我大楚用将士的血换来的,以命换命,以血偿血,当年我们损失了二十万大军,今日我便问连晋要崔捷手下四十万平昌军的人头,一颗都不能少。” 那人只觉得骇人听闻,方才还心存侥幸,如今看着她说出要四十万人头,却眼也不眨的样子,心中胆寒,这两位帝师都是狠角色。 不仅是商国人,便是楚国众人也吓了一大跳,方才还在怀疑的人,都在庆幸,站在她对立面的不是自己。 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两位,一个是借故想要把使臣凌迟处死,抢占了先机,一个开口就要四十万人头震慑住了他们。 只有谢灵忍不住想笑,二十万要人家四十万来换,利息都算好了。 珺王看着比平常凌厉许多的姊颜,不可抑制的心跳加快,好想和她并肩而立的人,是自己啊。 烨王只觉得这样言辞犀利,毫不退让,才是号称五国第一的楚国应有的气势,无论是父皇,还是自己,考虑太多,顾虑太多,与她那种锐气想必,都有些逊色了。 那人一头冷汗,强作镇定道,“帝师是在说笑吧,人命怎么能来交易呢?还是不要耍弄我们了。” “哦?人命不能交易吗?当日我将士的性命换来的五城,你们不是想用财物买回吗?我们再拿这些财物买平昌军的性命,如今少了一项中间步骤而已,并无不可。” “帝师好口舌,这是不可能的,帝师还是正经开个价吧。” 姊颜道,“我已经开价了,血只能用血来换。” 天沉也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们会容忍你们如此无礼,会任由你们耍弄。” “帝师误会了,商国疆土,是祖宗留下的基业,流落许多年,商国只是想与楚国商议,能拿回而已。” 天沉已经懒得和他们纠缠,转身向皇帝请示道,“本座以为,应当再调三十万大军,前往西原。” 姊颜跟道,“既然要调,便调动四十万,既然商国已经撕破脸皮,便不用留脸面了。” 皇帝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自信,想起之前他们给的暗示,希望他自持,便一脸严肃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觉得可以调兵,那朕便允了,此事交给你们,调兵之事,全凭你们做主。” “谢陛下。” 姊颜回过身道,“使臣虽然不怀好意,我楚国却不能无礼,来人,将使臣送到驿馆,好生招待。” 第三百一十八章 统领 眼看着使臣被暴力拖出去,不留丝毫情面,众臣也不知应当作何反应。 不过无论如何,是不能替他们说情的,商国实在是太过分了。 直到叫喊声远了,大家才反应过来。 兵部尚书站出来问道,“帝师真的打算调兵四十万?” 姊颜道,“自然是真的,先前就知道连晋不会有什么好心,没想到他如此过分,挑战我大楚的底线,我们自然要做好决战的准备。” 又有人问道,“不知要调哪几路大军?” 姊颜看向天沉,这一方面是由天沉负责的。 天沉道,“本座负责军马,阿言负责粮草锱重补给。我们已经连夜研究过,昨夜陛下已经下令调滨州的十万兵马,西边一共四十万大军,我们再从青州,豫州各调十万,从乾州,越州,云城,柳城各调五万,共四十万,屯于西原原城之外,开云城,柳城粮仓补给,滨州,青州粮仓随时准备调动,原城粮仓先不动。” 众人本以为他二人年纪轻轻,就算是智力超群,也不能担起一国之责,现在看他们说起调兵调粮,头头是道,显然已经将兵马粮草分布,铭记于心,随时可用。 皇帝道,“青州,豫州兵马充足,但是离边境稍远,若有需要再调动,就来不及了,提前调动也可,至于其它几个州城,都是精锐,各调五万,合在一起,也是了不得,如此可见我大楚决心,但是四十万大军都屯于原城外,诸位觉得可合适?” 兵部尚书主管兵马,自然是对这些比较敏感,忙道,“原城虽然属于西原,但是离云南王驻地也不过三百里,和到谢将军驻地也差不多,骑兵一两日便能赶到,屯兵原城,调动起来更为灵敏。” 是啊,不能把所有兵马压在西边,还有云南王镇守的地方,楚晋商三国交汇,也是要地,不容有失。 皇帝道,“调动军队和粮草,就按天沉和姊颜安排的做。” 这眼看就是要打仗了啊,殿上许多老将,感觉身上的血有热起来了,整天看那群酸儒斗来斗去,早就厌烦了,好不容易有了松松筋骨的机会。 “陛下,这一共八十万大军,该由何人统帅?” “谢茗驻守边关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过了,就让谢茗主管吧。” 有老臣站出来道,“谢将军身经百战,但这次事关八十万大军和楚国的声威,老臣觉得谢将军还是年轻,经验不足。” 有人反驳道,“年轻才有锐气,若是手里攥着兵权,却瞻前顾后,那才叫有损声威。” 听着他们争论,老侯爷站了出来,“老臣愿意请战,老臣虽然年大了,但是脑袋还不错,再者防了西边和南边两条防线,我镇南候府也不能弱了。” 众人看他此刻双目炯炯有神,往常有些佝偻的背,都奇迹般的挺直了。 这位当年可真的是在数场大战中屹立不倒的大将,谢茗的经历跟他比起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皇帝道,“老侯爷心怀国事,只是你的身体――” “陛下,老臣的身体已经调养的不错了,这身体习惯了战场,再养也养不了多好,只要老臣到了战场上,那力气就回来了,再者,老臣叱咤战场多年,不愿病死卧榻,若死,当死于战场之上。” 皇帝不忍道,“戈钺已经不听话自己跑到了军中,朕不能让候府一门三代,尽没于此。” “戈钺做的没错,生来带着将门之血的男儿,不应该龟缩于保护之中,我肖家男儿,就应该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 “肖家早就已经做到了,你的身体连长途跋涉都禁不起,又怎能远赴边关,劳心劳力。” “陛下,老臣知道这老胳膊老腿的杀不了几个敌人,但是谢茗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大战,老臣只是去帮他压阵,待他有了经验,老臣便不用插手了,颜丫头说的对,当年老臣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跟着郭帅一起,经历了那场大战,将士们生命换来的安宁和商国五城,不能被他们践踏,请陛下允许老臣此行吧。” 谢灵等人知道,老侯爷当年是经历了那场大战的,那场大战,也是肖家辉煌的开始,再者他也不是要兵权,而是支持谢茗,给谢茗信心。 “罢了,老侯爷执意要去,朕也只能允了,滨州和西州的二十万大军,归谢茗调度,老侯爷总理这八十万大军,随机应变。” “臣叩谢陛下。” 姊颜二人倒是没有料到老侯爷会执意去边关,不过也好,总比派什么也不懂的监军去要好。 老侯爷经验丰富,正好弥补谢茗的不足。 在场的人都知道,战争早晚会爆发,但是不管如何,一定要将来犯之敌,阻于边关,不然伤害一个大楚子民,不能被夺走一寸土地。 商讨了细节之后,虽然解决了眼前的事,但是大家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安排的越周密,说明危机越来越近了。 皇帝问珺王道,“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珺王低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儿臣查到了张大人所说的人,那些人坚持说是烨王兄威逼利诱,儿臣细纠下去,在那些人的密室里,找到了许多来往书信和一些账本,似乎能印证他们的说法。” 大臣们议论道,“难道烨王真的做了这种事?珺王明显是不信这些事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查了这么久,估计是想查出烨王是被冤枉的,但是看起来没什么用。” 当时弹劾烨王的人,立马站出来道,“珺王殿下所言,证实了臣所弹劾烨王之事,请陛下秉公办理。” 皇帝也是一脸的不满,珺王这么久没有禀报,还以为他查到证明烨王被冤,但是烨王还是让人失望了,查了这么久,还是这个结果,只能说明烨王做了那些事。 烨王面无表情,也不辩白,本以为珺王算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自己这些弟弟,各个巴不得自己落马。 珺王待那人说完,看了看众人反应,又道,“不过,儿臣查到,他们的孩子在前些日子回乡探亲了,在不久之后,就失去踪迹,包括他们在家乡的双亲,都凭空消失了,儿臣觉得此事还有隐情。” 皇帝只觉得堵得慌,话能不能不要分着说。 一旁的陵王道,“老五,话都说不清楚的话,如何办事。” 珺王也不理他,便道,“烨王兄结党营私的证据太齐全了,这些反常,更能说明,烨王兄可能是被冤枉的,请父皇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珺王殿下偏向烨王殿下不要太过明显了吧。” 是啊,诸位皇子之间,血缘最近的就是烨王和珺王了,这么说也说的通。 “各位大人,就事论事,既然还有隐情,就不能下定论。” ,先前那大人道,“说不定就是烨王殿下控制了他们的家人,京中又有几个人有这个能耐,把人藏的连珺王殿下你都找不到,再说,若是烨王殿下为了泄愤,将人灭口了,就能说明为何那人死死咬住烨王殿下,无论珺王殿下如何诱导都不肯开口呢?” 这话又说珺王无能,有把烨王说的无比狠毒,就差给二人都定罪了。 珺王和烨王一派,当然不答应了,一时争执又起,珺王看着挑事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陵王也不说话,眼中泛起凶光。 皇帝道,“不要再争了,既然有疑点,再查就是,烨王就在这里,难道还跑了不成,珺王继续查吧,朕相信你的能力。” 珺王和烨王道,“谢父皇体谅。” 姊颜二人无意管他们一家人的事,但是立储之事迫在眉睫,关乎国体。 姊颜道,“还请珺王早日查出真相,大家好分说清楚,让陛下能够好好思量立储人选。” 这是要逼陛下立储的迹象啊,看着皇帝一脸郁闷,心里痛快,以后可有人鞭策他了。 散朝之时,姊颜天沉叫住礼部尚书,“大人留步。” “帝师有何事吩咐。” “大人回去之后,发文昭告天下,商国太子使臣,大闹楚国朝堂,想要以钱财买回五城,无礼傲慢,但我大楚不要钱财,只要当年牺牲的将士,若是以四十万平昌军之命易之,尚可考虑,此价待议,望商国上下认真考虑。” 商国太子特意加重了音调。 礼部尚书心想,这真是不怕事大啊,只是商国已经快要成为太子的一言堂,那个老皇帝还有威信吗?挑拨他们有什么用。 这一昭告天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楚国的威望是起来了,后面要面临的危险,也就更多了。 姊颜道,“大人照实发布出去就是,那商国的使臣,你看着处理吧,不用太客气了,饿不死就行。”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正说着,有宫人过来道,“帝师,陛下要见二位。” 二人到了后殿,皇帝禀退侍者,只留徐公公。 “陛下。” 此时皇帝还在感叹,当初想以名利拉天沉制衡谢家,甚至还想给他和义宁指婚,现在看来,实在是多此一举,想想还有些尴尬。 “朕找你们是因为有事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陛下请讲。” “是立储之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南下 姊颜天沉对视一眼,等他开口。 皇帝见他二人不搭话,自问还算了解二人不轻易开口的冷淡性子,只能先开口道,“朕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处理政务,常常力不从心,立储本就是当务之急,朝中上下等着朕的决定,但朕还是没有确切的主意,如今你们两个来了,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天沉道,“陛下思维清晰,自有判断,此事我们不会干涉。” 皇帝欺他面生,执意想压一压他的锐气,“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看法吗?他们都是朕的儿子,都不错,朕犹疑难定,你们就说一说,朕不会对你们如何。” 实则皇帝就是不敢针对姊颜,她那脾气,逼不得,天沉没什么背景,正好压制他,挫挫他们的锐气。 如今自己还健在,他们出现算是怎么回事,是怀疑自己无能吗?还是出来做力挽狂澜的人,让大家怀疑自己这个皇帝? 天沉先前便不怵他,如今更是不会,“陛下心中应该早有考虑,只不过是有顾虑,不肯下旨罢了。自从谋逆之夜,陛下的身体和意志,已经大不如前,不想理政,不想处理琐碎的事,但是,这些事又不得不解决,陛下既不想做事,又不想放权,所以迟迟不肯立储。” 一番话时候的皇帝脸色发青 ,说到他的痛点了,姊颜在一旁,谁也不帮,静静听着,皇帝自己想要推脱责任,打击国师的威信,适得其反,也只能怪他自己。 天沉继续道,“陛下之精力实在有限,几位皇子也是有分寸之人,朝臣一心对外,即使陛下立了太子,也不会出现太子专权之状,陛下还是抛开顾虑,多为楚国着想。” 皇帝气的胸口都要破了,这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自己因为私心,误了国事。 自己却是有些耽于享乐,但是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只是上朝没有那么频繁罢了,但是国事自己还是很关注的 。 他们身份特殊,皇帝也不能翻脸,便道,“烨王和珺王都不错,朕只是难以抉择,等朕斟酌斟酌再定吧。” 二人视线碰到一起,原来他已经把陵王剔除储位名单之外了吗?还是故意试探? 姊颜道,“陛下早日决定,朝臣早日心定。” 皇帝看他们回答的滴水不漏,也不在纠缠这个问题,“沈丘跟朕禀报了你们做的一些准备,朕已经看了,很合理,朕先前还怕帝师不了解政事,如今看来,你们的确已经能独当一面。” 姊颜道,“我们藏在暗处,做一些事不引人注意,连晋这个对手很厉害,不得不认真对待。” “你和谢灵对连晋的评价都很高,这位商国太子的野心,也很大,必须做好防范。 ” 姊颜道,“陛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皇帝抬眼看她。 天沉在一旁冷静道,“陛下可还记得寿宴上我们二人送您的寿礼。” 皇帝一口说出,“千里江山图和遇龙剑?” 大家早就猜测帝师送的贺礼另有深意,当时只以为是为了震慑各国,此事看来,还不仅在此。 看他二人一脸的严肃认真,结合总总线索,皇帝心中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们二人出现的目的,不会只为了打击商国使臣,他们想要进攻,难道他们竟然想要拿下商国? “你们是说――开疆拓土――?” 楚国当年得封之时,只是偏远小国,因为不是周国异姓封王,倍受歧视。 发展到如今地步,也是一步步厮杀,蚕食,侵吞得来的。 后来天下格局渐渐定型,楚国占据了最大河流洛河的源头部分,傍水发展,商国和晋国联合,阻止了楚国的进一步发展和扩张。 从那时起,楚国一直屹立不倒,商晋虎视眈眈,却一直动摇不了楚国,大家渐渐淡忘了当年的艰辛与热血。 姊颜道,“商晋两国虎视眈眈,大楚稍有放松,就会让他们有机可乘,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摆脱他们的牵制。” “朕知道你们年轻人,有锐气,不满现状,但是你们也要明白,楚国国力虽然算是最强,但是也只比商国强了一线,如进攻他们两国的联盟,秦国不可能会虽楚国一起,主动出击。” 天沉道,“我们并不是说现在立刻发兵南下,而是把我们要完成的目标告诉陛下,商国能慢慢积累,清除百年积弊,楚国也能摆脱困境。” “你们有雄心壮志是好事,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姊颜道,“我们知道陛下的顾虑,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当年定安帝和先祖有心南下开疆拓土,只是形势所限,难以实现,幸好各方顾虑太多,楚国还有发展之机,定安帝与先祖抬高学宫和帝师的地位,不仅是要监督皇室,他们还有一个使命,就是私下积累,然后在合适的时候,举兵攻往商国。” 此话虽然不够慷慨激昂,但皇帝却大受振动,记得先皇去世之时,曾交代自己一句据说代代相传的话,楚国南下之计,永不可忘。 当年满心壮志,本以为自己就是可以完成大业的天选之人,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不容易,光是让楚国立足当下已经不易了。 那句话,自己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想起了,但是此时此刻,它就这样冒了出来,难怪要帝王代代相传,原来是为学宫做铺垫。 太沉补充道,“我们之前,也不知道此事,那日我们进学宫接受传礼,看了只有各代帝师才能看的青云录,才明白建安帝和谢家先祖的苦心,百年前的积累已到预估的七成,但是那年皇室动乱,当代帝师为了平乱,不得不动用了一半积累,到了如今,积累已近饱和,楚国已经不惧决战。” 不惧决战,不惧决战,短短四字,是多少人,多少代的心血积累而成,这里自然指的是不惧与商晋两国联合的决战。 皇帝一时也是热血沸腾,压住激动的心,问道,“此事还有几人知道。” 姊颜道,“还活着的,陛下和徐公公是除了我们唯二知道的,那些办事的人,只知道要做事,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都有那些东西?” “黄金,白银,武器,材料,新式武器,杀伤力是原来的两倍,药材,粮食,以及最有效的行军路线等。” 皇帝心中彻底燃起了希望,“有多少?” “武器可以装备七十万精锐军队,药材足够四十万大军五年消耗,毕竟药材不易存放,所以银钱预留有很大一部分,行军路线都是经过无数次暗中勘测的。” 皇帝到底老到一些,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有了这些,我楚国的实力,的确可以壮大很多,但是还是不能鲁莽。” 一边说,一边看着二人,到底是年少轻狂,还是真的准备好,要担这个重任了。 身为帝师,不仅是享受荣耀,更重要的是承担责任,他们隐藏的责任极为重要,就算准备充分,能够决心去做这件事,也是需要勇气和担当的。 看着二人,从容不迫,想来也是早已商议过了的。 “此事若成,自然是万世敬仰,但若是败了,几百年的心血也就毁了,你们就是楚国的罪人,你们想好了吗?” 姊颜道,“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身怀绝技却不敢出手,早晚被人蚕食,我们已经想的清楚了,但是陛下不要担心我们冲动,此事的意义,我们二人十分清楚。” 皇帝道,“我会认真考虑,你们先回去吧。” “让人把帝师府清理好,也好让他们二人入住。” 天沉道,“我们在谢府住的挺好,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旁人会怎么看你们二人,你们身份毕竟不同了,住在谢府不合适,反正两府不远,你们偶尔回去住一住也可。” 天沉还想拒绝,姊颜拉了拉他的袖子,便罢了。 帝师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还有无数只信鸽被放飞。 皇后正和义宁在一起,听了这个消息,脸色莫名,半晌叹了一句,早知如此,当日便不阻止陛下了,罢了,罢了。 义宁先是呆愣了一会儿,然后问了他们在哪儿。 宫女道,“正在勤政殿面见陛下。” 义宁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冬日的风,刮在脸上,很是刺痛,她却不管不顾。 跑到门口,天沉他们还没出来,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行为,自己在高兴什么。 是高兴身份终于匹配了,还是高兴母后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眼见着天沉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大俊朗,一身青色华丽朝服,衬的他如天神下凡,只是他眼中却没有别人,而是微微低头,与旁边的女子低声交谈。 哦,对,谢姊颜啊,她是凰羽帝师,一身白色绣凰朝服,光明正大的走在他的身侧啊。 走到近前,二人看到了她,二人如今的身份,不必向她行礼,反而是义宁,要向二人行半礼,“两位帝师。” 太沉开口道,“公主有何事?” 义宁好想说,今后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可是看到他清澈的眸子里面,对自己没有一丝的留意,却在不经意间,对身侧的女人释放柔情。 她突然就想哭,“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现在才说真实身份。” 姊颜看她满眼纠结的爱意,心中自然不虞,却不想开口。 天沉识相的开口道,“我们没有骗任何人,此事也是自有考量,公主不必了解。” 义宁满心的热血,一瞬间凉透了,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早就应该知道的啊,为什么还要抱有一丝希望呢。 第三百二十章 权力 不顾礼数,指着姊颜,无力问道,“你当初说的心上人,就是她?” 姊颜抬眼看她一眼,忍着眼前的那跟手指。 天沉点头,“是。” 义宁退后几步,将二人完完整整的记在脑海里,原来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 凭着最后的骄傲,义宁扭头便走了,不再纠缠。 二人只当是一个小小插曲,便出宫了。 虽说已经敲定了军队和粮草调动方向,但是还有许多细节要处理,二人以后可是有的忙了。 这一下子,京城又热闹起来了,到谢府拜访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一箱一箱的礼物什么的,在谢府门口摆起了长龙。 二人回去,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谢灵,姊颜,天沉都不在,只有谢虞和贺州在家里等着,两人此时拦在门口,只许人进,礼物什么的一律不许搬进去。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姊颜二人想要站稳脚跟尚且不易,若是太过托大,收了这么多重礼,日后还如何立威立信。 谢虞算是老宅的半个主子,便帮着接待各路访客,能打发走的先打发走。 贺州有二品玉带在身,又是帝师的好友,大家自然要给些面子,他自然是带着府里的人,帮着堵人,免得有人混水摸鱼。 二人倒是配合默契,没有放不该进谢府的人或者东西进去。 大家都想跟谢府攀上关系,但是又不敢得罪二人,一时间,都堵在门口了。 贺州往哪儿一站,先是当着大家的面喝了一壶酒,还打了个酒嗝,满身酒气的站在那里。 大家都知道这几位的脾气都不是那么“温和”,他又喝了酒,背着刀,谁敢不长眼非要去招惹,既然都进不去,大家也就消停会儿,不在闹腾,等着帝师回府,再好好表现一下。 谢虞二人也不敢放心离去,就在门口守着。 待姊颜天沉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热闹的情景,倒是谢虞和贺州,十分默契的向这边投向了求助的眼神。 二人无奈对视一眼,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夸张,如今的人都是怎么了,如此势利。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帝师回来了――” 众人纷纷看过了,然后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二人只好端起架子道,“起来吧,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路都被你们堵住了。” 一个贵族管事样子的人上前道,“我们都是来祝贺帝师的。” 姊颜明知他们是来借故送礼的,却故意问道,“祝福什么?” 祝福什么?好像是没什么要祝福的,二人早就是帝师了不过是今日才现身而已。 “啊,这个,这个,当然是祝福帝师震慑了宵小之徒啊。” “是啊是啊,帝师高招。” 姊颜道,“这没什么好祝福的,事情还没完呢,你们带着东西都回去吧。” “帝师,这都是我家大人(老爷,夫人,小姐……)的一片心意啊。”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虽然无奈,天沉也只能道,“诸位也看到了,你们人多物多,本座等人也不过是客居谢家,谢家无主在家,不好招待,你们都回去吧。” 那些人有些犹豫,拿不准帝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不收礼。 二人身后的属官见他们还不听命离开,呵斥道,“帝师还有要事要处理,你们堵在这里就是误国,还不速速离去。” 那些人才让开一条路,姊颜等人骑着马往门口去。 走到一半,人群中突然有人一跃而起,先是撒出一把什么粉末,后有一把暗器飞来,最后一把匕首直刺而来。 人群一阵惊呼,急忙后退,只见天沉侧身挡在姊颜前面,大袖一挥,携裹着内力,将粉末挥了回去,反手拔出长剑,只听叮叮当当数声,暗器被悉数挡下。 与此同时,二人身后不起眼的属官护卫中,有人飞身而出,几下将那人的匕首打掉,将人按在地上,谢家的二位,早已接到姊颜的暗示,在暗处没有出来。 现场一片哗然,帝师才显露真实身份,就有人在谢府门前行凶,谢虞和贺州二人也奔了过来。 “没事吧。” 姊颜他们干脆下马来,让人把马牵走。 天沉吩咐属官道,“带下去好好审问,今日在场的人,全部清查一遍。” “是。” 吩咐好了,姊颜才拉过谢虞,“没事了,进去吧。” 那些人有喊冤的,有沉默的,却不敢有怨言,此事实在恶劣,不能轻易放过。 大家都不再理会,这些人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进了门,谢虞才拉着姊颜道,“姑姑,难怪你昨日让人带信,让我一早来老宅,原来是让我应付这些人,你怎么不早说。” “当然是要你学会应对突发状况了,你和贺州不是听默契的嘛,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大大咧咧,站在哪没放一个人进来,做的很好。” 贺州抱怨道,“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我和虞儿都快被他们烦死了,你们俩真是不讲义气。” 谢虞道,“怎么,不是还有我吗,我还是个女孩子呢。” “对对对,要不是怕你应付不了,我早就懒得理他们了。” “那还是委屈你咯。” 姊颜笑笑,知道他俩只是嘴上抱怨而已。 贺州凑到谢虞身边道,“谢二哥还没有什么珍藏的美酒,你给我带两坛来,我就不委屈了。” “怎么,在这里还少了你的酒喝了?还惦记的爹爹的酒。” “我不是想多尝试几种嘛。” 天沉笑道“我看你的口味也越来越叼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我现在总不能违心的说这些酒不好吧。” 谢虞面上鄙视他,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新奇的酒可以带给他。 二人走后,皇帝难得的思考了许久,楚国的未来难料,自己的身体也确实是不行了,也没什么心思在朝政上了,如今的局势,的确不容有失,还是要早日立储。 若说陵王之前还能考虑,现在已经不行了,贪污赈灾款一事早就让他失去了民心,如今又风评极差,实难服众,看来他不合适。 端王能力不足,无心于此,也不考虑。 剩下的,就在烨王和珺王之间。 照理来说,烨王的出身,民心都很可观,但是能力比之珺王要稍弱,魄力不足,优柔寡断,恐怕和姊颜他们难以配合。 珺王之前不起眼,但是没有什么错处,又能及时察觉到不对之处,积极解决问题,为人果决,思虑周全,但是民心积累不够,母亲是云南王府的庶女,出身不高。 在二人之间决择,就是在防守和进取之间抉择,他们两个,是两种完完全全不同的类型。 选珺王,自然是如了姊颜他们的意,只是如此的话,谢家文有谢运谢灵,武有谢茗,如今又多了一个姊颜,日后楚国到底是把控在谁的手里。 回去之后,天沉道,“要不我给陛下写一份投诚书,免得他以为,谢家要独揽大权,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这个办法倒还可行。 天沉酝酿片刻,执笔写道,“呈陛下知,帝师一职,设二人,本就是互相督促,互相监督之意,我与姊颜相识于不知对方身份之时,我二人私交甚好,但一切以国事为先,即承其责,必有始有终,私交皆在其次,若我二人谁有歹心,另一人必不会放任,以此证帝师一职之重。今愿为楚而生,为楚而死,先烈可鉴。” 贺州道,“这看着怎么有点表忠心的意思。” 天沉认真看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如此啊,“帝师位高权重,说到底大多时候还是臣子,要行事方便,我与阿言,只有尽量疏远,才能让人放心。” 谢虞也道,“陛下也太多疑了些,我们谢家什么也不争,他还是如此忌惮我们。” 姊颜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久,南祺来了,忙让人放他进来。 “你们俩瞒的我们好苦啊。” 天沉道,“今天都听了数遍这句话了,有那么惊讶吗?” 南祺一遍道,“那当然,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呢。” 一遍把两人打量了一遍,道,“到今日,我才觉得你真正配得上她。” 天沉“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 南祺也不恼,自顾自道,“朝廷诡谲,姊颜心思单纯,你可要护好她。” “那是自然。” “对了,我来找你们也是有别的事,最近烨王兄似乎被人针对,或者说诬陷。” 谢虞道,“烨王殿下身份特殊,被人针对也是正常。” “你们不知道,除了珺王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还有别的,现在无论那个派别,总是有人不干净,只要查就能查到,珺王在查威逼利诱什么统领的时候,有人引他查到了烨王兄一派有些人的坏事,这些本牵扯不到烨王兄,但是又有证据证明这些事和烨王兄有关,要不是珺王觉得事有蹊跷,没有上报,在暗中继续查探,烨王兄现在肯定被害的很惨。” 谢虞道,“你确定烨王殿下是被诬陷的?” “那当然,烨王兄不会做这些事。” 姊颜二人对视一眼,陵王的势力都在监视之下,并没有异动。 难道京里还有什么大家没有察觉到的势力在控制这些。 第三百二十一章 搬家 姊颜道,“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他们必然还有后手,我们可以派人去查,但是不能插手皇子之间的事。” 南祺点点头,表示明白。 见他愁眉不展,贺州道,“你就别担心了,珺王和谢兄会商议着来,他们不会坐观烨王被人诬陷的,你就安心筹备你的事就行了。” “云媚来信,要我不要轻举妄动,秦国摄政王去了,权利尽归她姐弟二人,她又无心权倾秦国,准备秦国局势稳定之后,借结盟联姻之名嫁给我。” 姊颜道,“你们两个,都为对方着想,如今有了两手准备,一定能在一起厮守的。” “此事一日不成,我一日心中不安。” 天沉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之间的顾虑太多,等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有如愿的一天。” 这话是对南祺说,眼睛却看的是姊颜。 二人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就算二人真心相爱,可是碍于身份,并不能如常人一般直接成亲。 若二人只是朋友便罢,大家有些微词,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若是二人成为夫妻,二位帝师成为一体的夫妻,那楚国上下,就要质疑二人是不是还会大公无私的履行职责,不生二心。 看似站在众人之巅,也有着不得已之事。 姊颜道,“我去换身衣服,这衣服太重了。” 说完和天沉去换了一身常服,袖口衣摆绣着与朝服上相似的云纹。 皇帝让他们搬到帝师府去,二人索性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等会儿帝师府收拾好了,直接搬走。 姊颜道,“贺兄,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和我们一起搬去吧。” 谢虞问道道,“要不要帮忙?” “我的东西不多,我都习惯了,反正我跟着你们总是不会缺了吃穿的。” 谢虞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走了,七叔就一个人住在这个大宅子里了,真是可怜。” 众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还没娶亲呢。 贺州突然一拍手,“你们想办法把谢灵独守空宅告诉林小姐,说不定她就心软了,早点儿嫁过来陪他。” 南祺也道,“不错,姊颜你们小小提醒她一下。” 姊颜笑道,“不用我们提,某些人自然会去博同情的。” 想到谢灵本身也算是个跳脱的性子,平日里只是端着个沉稳的架子,南祺便道,“也是,他的鬼点子,可不比我们少。” 而在此时,刑部尚书带着一个人,入宫求见皇帝。 还没投入温柔乡的皇帝,接见了他们。 “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说吧。” “有人向臣告发,珺王以公谋私,包庇烨王。” 皇帝一听,又是皇子之间的矛盾,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个谋私法儿,又包庇了谁?” “珺王查烨王收买禁军副统领和城防军统领之事,多日未果,并不是珺王没有查探清楚,而是他有意包庇烨王。” 看了朝中的确是党派伐异严重,皇子之间看不得旁人好,“那你说珺王为何要包庇烨王。” “这臣不知,可能是因为兄弟之情吧。” 皇帝没听几句,又开始头疼,这些事实在是耗费精力,“把证据呈上来。” 刑部尚书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臣还有证人,就是他告发珺王。” “让他进来回话。” 令传了出去,一个人,弯着腰,亦步亦趋的进来,“臣叩见陛下。” “你哪里得来的证据?” “臣是珺王殿下的下属,珺王查此案,臣全程陪同,查到的所有线索证据,臣默写了一遍,都在陛下手中,上面全是烨王的罪证,可是珺王却没有如实上报,提烨王隐瞒,臣不知殿下为何要隐瞒这些。” 皇帝提起精神,将手中证据看了一遍,“你是怎么知道珺王如何上报的,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如实上报?” “陛下手中的这些罪证足矣向烨王殿下问罪,可是烨王到现在还安然无恙,也并没有传出任何对烨王不好的消息,臣猜测珺王没有如实上报,臣人微言轻,只能求助尚书大人,尚书大人经验丰富,验明证据真伪之后,带臣来向陛下揭发。” 皇帝已经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之处,自己只是身体虚弱,并不是变成了傻子,任他们算计,“你不怕珺王跟你算账?” “臣更怕良心不安。” “既然你如此肯定,此事就由刑部去查吧,如果烨王真的做了这些事,而珺王又包庇他的话,朕一定会严处他们两个。” 二人答道,“是。” 看着二人领命而去,皇帝对徐公公道,“让珺王晚上来见朕。” “是。” 午后,便有人到谢府。 “请禀报帝师,帝师府已经收拾干净,随时可以入住了。” 皇帝可是派了大批的人去收拾,不过半日功夫,诺大的帝师府,就已经收拾妥当。 帝师府正门算是办公的衙门,后院是帝师起居之所。 姊颜二人也不客气,让人把东西搬了过去,帝师府的各种配置也依旧例,属官,护卫,仆从,有专人打理。 贺州也给安排了客院,与天沉隔的很近。 左右谢虞和南祺无事,便跟着去参观参观,帝师府的存在比谢家还要久远,只是在谢玄时期,被定安帝抬高地位之后,再次扩建,是仅次皇宫的所在。 里面十分古朴气派,内力虽不似宫殿巍峨,却也是威严十足了。 上次打开大门,还是六七十年前的上上上代帝师现身平乱的时候。 有时候大家还是不愿意这座大门打开的,因为它的打开,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里面的花草树木房屋楼阁,不管有没有入住,也是常年有人打理的,只是把摆设什么的收起来了,花草也不至于杂乱,里面甚至还有许多极为珍贵的花草。 大家都是有见识的人,心中又都有事,自然是不刻意去欣赏什么的,粗略的转了一圈,宫里的人跟在一旁,听着帝师有什么不喜欢不满之处,记下了,回去禀告陛下,陛下在派人来准备。 帝师府的府库打开,一些珍贵的东西,改用的,都用上了,回廊亭阁上,都围了新纱,亭子四周挂起厚帘子。 神秘的帝师府,总算是有了一丝烟火气。 东西一趟趟的送进来,公文,信件,一刻不停。 帝师府开了,原本送往学宫密地的公文,信件,都直接送到这里,交到帝师手上了,不过半日,就积攒了一堆。 南祺看了,也不由得咋舌,看来他俩也挺忙的了,便告辞了。 贺州跟着管事去地窖里去找那些珍藏的美酒,帝师府里的东西,除了陛下和帝师,其它人不得擅自使用。 皇帝自然不可能来那帝师府的东西,所以这里也算积攒了无数的宝贝,地窖里面的那些酒,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年份。 姊颜二人带着谢虞去处理公文,姊颜一直有意培养谢虞,下一代中,谢虞天分最高,且又有兴趣,不愿在后宅中耗尽一生。 由于谢运早就分府出来,所以孩子大多有白氏教导,不似老宅的人教导孩子从心。 白氏作为一个标准的贵妇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做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若是生在别家也就罢了,谢虞处于这种自由又禁锢的矛盾中心,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成就自己的价值,幸好姑姑支持,不然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谢灵和珺王与滇人老妪谈了许多天,才说服谨慎的老人,老人才得以见到滇人圣女灵姑娘。 谢灵他们并未苛待她,只是她一个小姑娘,承受的压力不小,还是瘦了许多。 一见老妪,冷血的圣女,一下子钻进老妪怀里,“阿姆。” “灵儿,你太任性了,怎么能随便跑出来。” “阿姆,是我错了,我太小看了外面的人,不过总算让我找到族人们可以自由生活的办法。” “我已经知道了,你可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灵姑娘听了,低着头,小声道,“我也认真想过的,但是没有付出,怎么会得到回报。” “那是你的族人啊。” “族人们生存艰难,苟活于世,我出来这些时日,才知道天下之大,我要我的族人光明正大的走在世间,我觉得这个交易可行,阿姆,你就同意了吧。” “我也是不同意,能见得到你?你这傻孩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试探清楚。” “我知道谢大人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我们就信他一次。” 既然她们同意合作,那就再也也是阶下囚了,成为坐上宾,接受着礼遇。 对于老妪的到来,姊颜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的,十七早就禀报过了,姊颜虽然不迁怒于她,但她总算是救了自己的仇家,心中自有心结,不想见他们。 灵姑娘得知阿姆把那么珍贵的蛊虫白白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直呼可惜,族中有真本事的不多,如今这种蛊,除了阿姆的一只,族中不过还只剩两三只罢了。 老妪道,“也不是白白,我不是要了一个承诺吗,那人是个贵人,结个善缘,将来或许有用。” 事已至此,再可惜也没用了,灵姑娘也就懒得再想。 老妪见了灵姑娘,互相倾诉思念。 谢家的人也等得,并不催促。 二人心知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便珺王谢灵来商议。 老妪道,“你们二人虽然已经算是位高权重,但是老身不确定你们到底能不能代表楚国。” 珺王二人自然不可能说珺王会是未来的太子吧,就算心里这样盘算,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反正正好有人可以用得上。 “你们信不过我和珺王殿下,帝师你总信得过吧,我们可以让帝师来和你们签署条约,帝师的承诺,不会不兑现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可怜 老妪与灵姑娘对视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管未来是哪位皇子继位,帝师代表楚国,是不会变的。 “好,你们能请帝师来见证此事,我们就相信你们。” 珺王道,“那就请两位等一日,帝师今日事忙,来不及来这里了。” “无妨。” 这边刚刚谈好,走出院子,就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请殿下今晚入宫面见陛下。 珺王心中不解,不一会儿,下属再传来消息,方才与滇人达成协议的高兴,一下子被打散了。 有人去向父皇告密。 谢灵问清楚事情始末,想了一想,道,“这可能是连环陷阱,一下子坑害烨王和殿下两位皇子。” “此计并不是特别高明,只要有心就能察觉,他们肯定有别的企图。” 谢灵道,“不管什么企图,必须快点查出真相。” 珺王点点头表示赞同,天黑还有好一会儿,还是先回去再部署一下,不能再让人钻了空子。 只听谢灵在后面道,“殿下真的相信烨王就是无辜的吗?殿下要想清楚,不能被私情所误。” 珺王回头道,“我会仔细想清楚的,你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我会处理好。” 谢灵只好不再多言,姊颜他们已经搬走了,以后自己就要一个人了。 想了想,决定去林府诉苦,说不定姿儿一心软,愿意把婚期往前挪一挪呢。 说走就走。 到了林府,林远还在衙门没回府,府中只有林姿一个主子。 自从定亲之后,只要有人提起谢灵,大家就用一种揶揄的眼神看着自己,纵使林姿不是普通女子,也不得不感到害羞。 那次谢家给自己出气之后,倒是没人再给自己难堪,林远也越发上进,做事周全,舒大人还准备在吏部年终考核时,打个招呼,为林远的前程铺一铺路。 林姿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出来见他,青樱可怜七少爷定了亲脸看都不行了,便劝道,“公子虽然看着风光,其实压力可大呢,说不定是太累了,小姐要不去见见他,安慰安慰他也好啊。” “你啊,就会替他说话。” 青樱笑笑,每次见到公子,总会想起青缇,不过她那么喜欢公子,那么善解人意,看到公子有了心上人,会替他开心吧。 林姿一心牵挂在正厅等着的人身上,倒是没有发现青樱在发呆。 从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吧,哥哥怎么还不回来,让他一直等着不好吧。” “公子想见的是小姐,又不是咱们家大人,小姐真的要晾着公子吗?” “算了,天已经晚了,让人准备吃食吧,我去陪他,等哥哥回来,他们也好边吃边聊。” 青樱偷笑道,“是。” 林姿哼了一声,却不由自主的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才走了出去。 谢灵就知道,她不会忍心让自己一个人枯坐着的,一见她出来,就立刻道,“我真是可怜啊。” 青樱让屋子里的人出去,让他们二人说话。 “可怜什么?” “姊颜他们三个搬走了,以后就我一个人住了。” “那你可要注意些,府里就你一个主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指着你,要严着些,免得他们偷懒怠慢了你,你素来办公到半夜,记得让人准备宵夜,天气变了,要觉得更换衣物被子什么的。” 谢灵笑着听她说这一切,有人唠叨也是不错的嘛,“你不觉得府里缺了最重要的?” “什么?” “一个女主人啊。” 林姿脸一红,偏过头去,不搭理他。 谢灵自顾自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学过,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穿那些衣服,以前都是母亲,嫂嫂帮我们打理的,再不济还有姊颜的丫头帮着弄,这以后啊,我一个人可能就要在府里过着饿肚子,穿不暖的生活了。” 明知他说的夸张了,林姿还是很心疼,不说别的,谢灵是个年轻人,府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日里和那些老狐狸小狐狸打交道,回家连个说话的亲近人都没有。 “那――不如――” 谢灵双眼放光看着林姿,希望她说出那句他最想听的话。 林姿看他期盼的眼神,没了底气,声音小了很多,“你写信给伯父伯母,让他们来陪你。” 谢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谢灵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呢,不被别人笑死,我娘都得嘲笑的一辈子。” 林姿只好无辜的看着他,谢灵立马投降,不再纠缠 。 看着他这么考虑自己的感受,林姿便道,“反正我要打理林府的事,我便按照府上的标准,让青樱没两日去府里安排一下,保证你衣食安排得当,可以吗?” 谢灵当然是同意的,并且还打蛇随棍上,“我府里的开销,账本,产业什么的,之前还有姊颜帮我看看,现在我们都没空理这些了,你就帮帮我吧。” 这是把财政大权都交给林姿了啊,提前管家这是。 青樱也道,“小姐最近不是已经学的很上手了嘛,谢府现在就公子一个人,不会有太多问题的,小姐就帮帮公子吧。” 林姿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果然还是向着谢家人说话。 “青樱说的没错,你看我整日忙的都没空回府,这些事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人,你就帮我一下吧。” 林姿看到他眼下微微的青黑之色,只能道,“那好吧,只是不要让人传出去了。” “我明白,我不会做让你难做的事。” 青樱也出去了,二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时说到姊颜他们,一时又说起家长里短。 谢灵觉得这样的岁月就很好。 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林姿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的点儿东西。” “还好,林兄应该马上回来了,再等等他。” 林姿笑笑,“早知道哥哥回来这么晚,就让人去打个招呼,让他早些回来了。” “我倒是愿意他回来晚些。” 林远从外面进来,专门没让人来传话,“看来你不想见我啊。” 谢灵笑道,“不想见也得见啊,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还早?我的肚子早就抗议了。” 林姿道,“那我让人摆饭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小酌几杯。” 谢灵道,“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喝了。” 林远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忙啊,你这些天没来,姿儿担心的紧。” “哥哥――,你不要胡说。” “谁说我没来了,有时候办公到深夜,睡不着,无意间就转的到你们府上了,只是不便打扰。” 林远也无语了,“看来你没少半夜来啊,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 “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睡不着,来看看你们。” 他们兄妹知他人品,不会做奸恶之事,又有些感慨林姿在他心中的地位。 林姿心软的一塌糊涂,但是想到哥哥,有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没有外人,三人便同桌用饭,四菜两汤,有两道菜和汤就是 谢灵喜欢的,谢灵觉得有家的感觉,要是没有林远挡在中间就好了。 吃过饭,不再耽搁,谢灵告辞离去,还特意嘱咐林姿不要忘了答应的事。 林远问是什么事,林姿只是脸红红的不说话。 “谢兄如此善待于你我,我们无以为报,其实你不必太过牵挂我,你让他等两年,原来就算了,现在谢家家大业大,但是他孤身一人,不若把婚期提前,好歹让他有人陪着。” 林姿道,“那哥哥想给我娶个嫂嫂回来,我便放心了。” “我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些,你啊,就别操心我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你还是珍惜眼前人最重要。” “我会的。” 自知劝服不了她,林远便不再多言,妹妹有自己的考虑,只能支持她了。 回到府中,姜瑜已经在等着了,剪除连晋伸到楚国的手,进行的还算顺利,只是这赔偿问题,出现如此大的矛盾,甚至难以调和,谢灵和姜瑜要想一个完全之策。 “本以为连晋会讨价还价,没想到他竟然一丝一毫都不想给。” 谢灵道,“他现在除去大患,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自然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姊颜和天沉在朝堂上所为,实在解气,只是他们真的有把握对付商国和晋国吗?” 谢灵摇头,“这个涉及机密,我也不知道他们手中有什么依仗,不过楚国不能未战先弱了声势,连晋还不是太子,总有些限制,况且齐国可以成为他的钱袋子粮草库,也能成为背后放冷箭的人,齐国受压迫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已经被驯服了吗?” “你是说商国还有顾忌。” “是连晋还有顾忌。” 姜瑜叹了一口气,“若是直接开战,也不一定能让连晋心甘情愿的拿出该赔偿的东西。” “那就夺回来就是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占据主动。” “那晋国。” “只要秦国能牵制晋国,我们的胜算比商国要大。” “希望长公主早点收服人心,和我们结成真正的联盟。” 谢灵点点头,“秦国也是老牌帝国,对血脉的执念很深,一直瞧不起我们楚国的出身。” “摄政王去的太突然了,让大家都措手不及,不然连晋也不敢这么嚣张,不仅耍了我们,还敢说要买回边境五城。” “局势变化莫测,我们要小心行事了。” 姜瑜点点头,越接触连晋,越知道这个人的可怕,他就像一条毒蛇,阴冷的盯着你,静静等着合适的机会,给人致命一击。 不过想想自己这边,并不弱于连晋,谢灵不正是连晋的克星吗?只是成功不能只靠这些。 姊颜,天沉也已经牵扯进来,希望大家一起,能够保楚国无忧。 多少人家的灯火,燃到了半夜,多少人在家里紧张的商议。 珺王依照吩咐,进宫面见皇帝。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决定 “父皇,召见儿臣何事?” “哦,没什么大事,在朝堂上你不便说明,朕想问你,烨王的事到底查的如何了。” 珺王知道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父皇突然单独召见自己,绝对有其它意图,“烨王兄一事,儿臣在朝堂上的确有所隐瞒,儿臣顺藤摸瓜查到几位和烨王兄素有来往的大臣,私下不检点,这些事隐隐牵扯到烨王兄,但是一切指向性太过明显,儿臣怕匆匆给烨王兄定罪,会被人利用,所以想再深究一番,看看其中还有什么关节。” “凡事有自己的判断是好事,但是最重要的是证据,不能因为对一个人的信任,就影响了判断,朕不是说你烨王兄不好,只是希望你办事能够更客观一些,这样才能服众。” “儿臣一定会注意,多谢父皇提点,希望父皇再给儿臣一些时间。” “你尽管查吧,此事不急。” “是。” 皇帝默默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儿子,也不知是他之前有意收敛,还是谢灵做了那把可以让他展现锋芒的磨刀石。 “你认为我大楚当不当开战。” 珺王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略微思索,答到,“战与不战,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外敌虎视眈眈,早晚要扑上来,我们应当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不过我认为我们可以选择主动出击,打破僵局,不再被动。” “那你觉得我大楚有几分胜算。” “一对一我大楚根本不惧,但是对两国,便十分苦难,想要一举瓦解他们,胜算不足一成。” 皇帝见他虽然嘴上这样说,面上却没有挫败之色,“那你为何认为我们可以主动出击。” “大楚的疆域,都是打出来的,天下分裂以来,诸国伐异,战乱从未停止过,直到五国相持,局面才稍稍稳定,但是矛盾日日积累,总会有爆发的时候,商晋百年来对大楚的严防死守无可奈何,甚至被我大楚夺走了商国边境五城,他们的怨恨,不会消散,两国改换策略,将齐国驯养成他们的附庸,以齐国国力养着二国,若是开战,齐国就是他们的钱粮府库,我楚国早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朕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齐国地处偏远,只与商晋两国接壤,他们攀附商国已经成了习惯,日后恐怕就要成为商国的奴仆,举国之力相助商国,可是我们没有办法阻止。” 珺王道,“我们最忌惮的就是商晋两国的联盟,父皇也只,在对待齐国的策略中,明显商国更占便宜,齐国攀附商国,但是并不怎么吧晋国看在眼里,商国心里明白却装糊涂,可见他们的联盟也是不牢靠的。” “是啊,人心多变,楚国最艰难的时候,都是依靠他两国的嫌隙,硬生生撕扯出一线生机,只是目前看了,商晋两国的联盟还算牢固。” “其实,儿臣认为,晋国和秦国的处境差不多,只要楚国不在,商国就会大肆入侵其它几国,不再顾忌,当年晋国与商国结盟的初衷,也就是要牵制楚国南下的步伐,没了楚国,商国就是下一个无人可挡的国家了,而晋国可就找不到盟友了。” 皇帝点点头,说的不错,晋国大多时候,还是骑虎难下的,商国太过强势,只能先维持表面的和平。 “看来天下局势,你都了然于胸了。” “儿臣常与谢灵一起,对着地图互相交流,倒还谈得来,思路也越发清晰。” 皇帝心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朕都还不知道应该把谢灵置于什么地位,“你们经常谈论这些?” “男儿总有些抱负,不过也只能望图兴叹了,大战的代价太大,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能出手。” “你很信任谢灵?” “谢灵胸有沟壑,为人正直,值得信任。” “那你说,朕应该是像重用老太傅一样重用他,还是应该给他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让他认真做事即可。” 珺王严肃道,“父皇此言差矣,任用人才,不应该以自己的喜好来定,应当以他的能力来定,若是有太傅之才,那就应该放到太傅位置上,若是无能之辈,不用便是。” 皇帝一时无话可对,选能与贤,确实没错,可是身处上位,要考虑的有太多,谢家一门,文臣武将都有了,都是手握大权,现在又出了一个帝师,快要接近极盛时期。 对谢灵是用是弃,难以决断,不可否认谢灵的能力远超一些老臣,若是积累足够的经验,定能成为大楚的支柱之一,可是谢家能够保证就此止步,不生二心吗? “你说的对,朕便再考验考验他再说。” “谢灵还年轻,父皇不必急于一时。” “若是你,你当如何驾驭他?” 珺王笑道,“儿臣与他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来的什么驾驭不驾驭的,我们志趣相投,都将楚国置于心间,为共同的目标去努力。” 皇帝心道,这算什么,自己总不能问,你做了太子,如何用谢灵这个人吧,谢家人除了能力出众,那一身傲气也不输任何人,一般人怎能驱使得了所谓的白泽。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珺王认真道,“大楚的黑龙旗,插上商晋两国皇城的墙头。” “朕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想过,好了,你回去吧,烨王的事仔细些。” “儿臣告退。” 看他龙行虎步的出去了,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个孩子,不管他是不是狂妄,但是有这份志向,并且一点也不心虚的说出来,已经不错了。 也不知道他和谢灵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或者说年轻人就是这么自信?自己好像已经忘了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想想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他们是朋友,原来如此,向谢灵这样的人,别人是无法驾驭的,只有真心才能换去5他的信任和忠诚。 当年自己不过是袒露了一丝对谢家的忌惮,老太傅便带着后辈,举家搬回苏越,坚持留下来的谢运,十年不敢回家面对长辈。 而谢运,因为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便梗着脖子不开口辩解,和老太傅骨子里的那种固执和骄傲一丝不差。 或许在旁人看来,谢家很奇怪,难以理解,但是他们就是不能忍受这种委屈。 就像枝头白雪,受不得一丝的亵渎。 当年谢运,不也是凭借着跟自己的少年情谊,不肯离去,留下来兢兢业业数十年,谢茗则是为了边关百万百姓,选择了留下统领边军。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选择,或许珺王的以心换心,真的能让谢灵心甘情愿的辅佐他。 一想起这些事,就停不下来,枯坐了半个时辰,脑海里的活动,却一刻也没停下。 “小徐子。” 徐公公一看皇帝皱着眉头,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玉瓶,却劝道,“陛下,今日已经服用了一粒了,您不是答应琼妃娘娘不再随便服用丹药了?要不老奴给您揉一揉,你姑且忍一忍。” 皇帝道,“此事不能告诉琼妃,不然她又要无端担惊受怕了,朕今夜还有事,再服一粒,明日便不用了。” 到底是个奴才,徐公公也不敢再劝,将药递给皇帝。 “你去拿纸笔来。” 徐公公亲自取了纸笔,皇帝面色凝重的写下诏令。 这样虽然有些仓促,但总是悬而不决,对大楚更是不利,若是他经历了这次考验,那这道诏令,就会昭告天下。 楚国不能总是被动,天下格局应该由我楚国说了算。 收好诏令,皇帝今夜没有召妃嫔侍寝,而是独自就寝。 秦国之中,也不太平,长公主和幼帝掌权,难免有人要出来蹦哒,小王爷安全到达封地,摄政王一党除了还在暗查王爷死因,暂时没有其它动作。 长公主用雷霆手段,处置了一批尸位素餐的大臣,换上一批年轻有为的新人。 文臣好办,一个个的总有些把柄,只是那些掌管军权的武官,不好调动,若是一个不甚,就会大乱。 这些武将大多都有傲气,要他们听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子的话,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摄政王一死,他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凭她二人,镇压不了朝廷上下,若是一日没有把军权握在手中,那就一日挺不直腰杆。 长公主便提议,要让幼帝娶手握三十万精兵的大将军王禹之女为皇后。 幼帝却十分任性,不愿妥协。 “长姐,以前我们被皇叔压迫,不得自由就罢了,如今为何还要妥协去娶一个我不想娶的女人。” 长公主苦笑,“我以前也以为限制我们的,是皇叔,可是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吗?限制我们的,是你身下的那座龙椅,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和你争执,你自己考虑吧。” 看着长姐疲惫不堪的样子,连双眼都没了以前的神采奕奕,小皇帝心软了,“长姐,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娶我不喜欢的人。” “长姐知道长姐也不逼你,只是希望你认真考虑,此事事关重大,但是决定权在你,长姐累了,先回去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长姐,要不你今天就住在宫里吧,跑来跑去的,多累。” “公主府还有许多公文,送来送去的不方便,等十五的时候,我推了事务,来陪你赏月好吗?” 皇帝看了看外面的残月,“如今已经入冬,天越发的冷了,长姐要注意身体。” “来人,把新送来的裘衣拿来。” 亲自给长姐披上裘衣,“我会好好跟着太傅学,早些帮长姐分担。”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旧人 “你已经学的很好了,只是经验不足而已,长姐相信,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皇姐先回去了。” 目送长公主离去,幼帝在寒风中矗立许久,德妃亲自拉他回屋,陪他看了半宿的折子。 长公主出宫之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到了一座茶楼,早有人装扮成她的样子在等着,那人替她回府,长公主坐上一辆普通马车,出城去了帝陵。 皇婶说的那些话,不可尽信,但若是不问个清楚,于心不安。 先给祖先长辈们上了香,就去父皇陵前,找父皇生前的心腹大太监高公公。 父皇去世已经好几年了,几年不见,高公公还是和以前一样,花白的头发,佝偻着的背,仿佛永远挺不直似的,从不用双眼与人对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柔善可欺。 “长公主殿下,您来看老奴,老奴真的受宠若惊啊。” “高公公,您自请来陪着父皇,云媚应当来看望您的,如今宫里的旧人,已经去了十之八九,连皇叔也已经弃我们而去,我能想到的故人,也只有你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公主不必太过留恋过往,眼前的日子最重要。” 长公主苦笑一声,道理谁都懂,只是一颗总是不肯安稳,非要纠缠不休,“我连夜赶来,是因为我心中有个疑问,还请高公公替我解答。” 高公公半闔着的眼睛,还是不肯与她对视,只道,“看来公主是要来询问旧事了,宫帷之中,秘闻无数,就让他们随着人死而灭,岂不是更好?” “看来您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那请您告诉我,我的生母,到底是不是先皇后。” “唉,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今公主和陛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不会再有矛盾,何必追究呢?” “既然我已经知道事情有疑,便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不去解开,难道就傻乎乎被别人耍弄吗?您只要告诉我,的生母到底是谁。” 高公公知道她既然心存疑虑,就不可能不跟陛下生出嫌隙,但是依照长公主的性情,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做出对秦国和幼帝不利的事,便说出真相。 “的确,公主的生母不是先皇后娘娘。” “是越贵妃对不对,是先皇后害死她的对不对。” 高公公抬眼,看着她有些疯狂的样子。 先前所有的侥幸,此刻已经不复存在,只余悔恨。 过了片刻,长公主逐渐冷静下来,不再疯狂,只是眼角落下几滴清泪,不只是伤心还是愤怒,“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云泽如何的,不论如何,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高公公道,“上一辈的争斗已经过去了,长公主安享如今的太平即可,人总是有无数无奈,还请宽心。” “多谢高公公提点,云媚就先回去了,高公公保重。” 头也不回的她,没有发现这位可说是她长辈的,从来没有向除了父皇以外的人示弱的大太监,在她身后,行了跪拜大礼。 头实实在在的嗑在地上,“恭送公主殿下。” 往事随风,故人不还。 一刻不停的赶路,情绪波动又大,身子还没养好的长公主,在寒冷刺骨的夜风中,几乎站立不住,不住的咳嗽。 “梅江,赶路吧,城门一开,我们就进城,不能引人怀疑。” “殿下,要不你在此歇息到天明再出发吧。” “不用了,走吧。” 马车在夜风中疾驰,夜色也不甚明亮,厚厚的云层堆积,好像要压下来似的。 听着马车中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梅江等人心疼不已,可是又劝不住她,只能祈祷快些进城去。 来回折腾了一整夜,终于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赶到第一波进城。 回了公主府,长公主便有些发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还时不时的咳嗽。 梅江命人对外宣称,长公主连夜批阅公文,冻坏了身子。 大夫也开了药给她服下,大家的心,才算安定了些。 长公主病倒,一些事务积压起来,小皇帝主动揽过一些,做的倒是有模有样,还派了专人到公主府慰问,送了许多奇珍异宝。 只是一个人在御书房的时候,有人前来禀报,说是长公主昨夜连夜去了帝陵,帝陵的线人先前不确定,后来扮作一个添烛火的丫头,凑近了看了才确定。 “她去帝陵干了什么。” “祭奠先祖,还亲自在先皇和摄政王的灵位前跪了许久,后来还去看望了高公公,两人聊了一会儿,长公主便连夜赶回来了。” 看着幼帝一脸的严肃,他的心腹太监试探道,“或许公主殿下只是压力大了,想跟先皇他们倾诉一下吧。” 这个也能解释得通,只是幼帝心中有事,怎么会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最近长姐对自己的态度忽近忽远,患得患失的,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话。 “高公公这么忠心,父皇在下面一定很想他去伺候,找个借口让他去陪父皇吧,不过要做的谨慎些,不要让皇姐起疑。” 那人道一声“是”便领命下去了。 太监虽然陪着幼帝好几年,但是还是不懂他,此刻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到陛下。 “安排一下,我和德妃去看望皇姐。” “是。” “皇婶被安顿在哪里?” “在长公主府后面的静园,长公主说那里那里安静。” “知道了,去叫德妃准备准备吧。” 长公主睡了小半日,算是醒来了,想起有几件要紧事,便让人直接到长公主府禀明。 这些日子,她有意重用那些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三十岁上下,正是有锐气,有热血的时候,比那些老油条办事靠谱多了,再者有长公主撑腰,也没几个人敢在明面上为难。 有后台,还被人给绊倒了,那就是没本事了,长公主乐得有人替她筛选。 天气还未阴沉沉的,可是雪就是不肯落下,天还是一样冷。 屋里四角都放着火炉,长公主拥着狐裘,靠在榻上,面前还有一个正红火的火盆,听他们说着手头上的事。 那些说是年轻人,但是各个都比长公主年纪要大,只是长公主的眼界开阔,心胸宽广,比他们这些男儿,更具风采,令他们心悦诚服。 长公主虽然看着气色不好,还是能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并且给出适当的建议,这些人更是佩服。 “公主殿下的那里是不让须眉,是胜过我们这些须眉才是啊。” 此刻不表忠心,何时表忠心啊,“没错,我们愿意为公主殿下肝脑涂地,为公主殿下效忠。” 门内热火朝天,热血沸腾,门外却是天寒地冻,原来皇帝带着德妃来探望长公主,故意没让人禀报,不想打扰她休息,旁人只觉得这是他们姐弟之间如往日一般亲近,没有什么不妥。 谁知道陛下刚刚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两句,门口的人忙跪下,想要说些什么,幼帝凌厉的一瞥,他便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半晌才能反应过来,陛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气势了。 “此言诧异,本公主和你们,都是为陛下效力,都应当效忠陛下,对陛下肝脑涂地,扶持陛下。” “对对对,下臣们只是太过激动,说错了话,臣等效忠陛下。” “咳咳,咳咳咳――” “殿下,您怎么了?” “不过是咳嗽,咳――罢了,不必担心,你们先回去吧。” 皇帝的面色柔和了许多,示意门口的人开门。 战战兢兢把门打开,寒风突然涌了进去,长公主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幼帝立刻带着德妃快步走进去,“还不把门关上。”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大步走到榻前,搂过姐姐,伸出一只手帮她顺气。 “还不搬一架屏风到门口,这风正对主位不知道吗?” 有人立马搬来屏风,好挡住开门时直涌到主位的风。 “皇姐,他们只说你染了风寒,没想到这么严重,你怎么还强撑着,去休息吧,好吗。” “没事,我躺着太久,腰也疼,坐一会儿也好。” 德妃道,“公主身子弱,陛下也担心,还是悉心养着的好。” 长公主终于止住咳嗽,惨白着脸色笑道,“这满府的人,伺候着我一个人,哪有不悉心了,不过是我底子差,赶路劳累没有养好罢了,这连风也禁不起了,你们别担心了,我有好好服药。” “皇姐――,你太幸苦了,你好好休息,我已经想好了,我娶那王家女为后,这样你就能省些心了。” 长公主回以一笑,从幼帝侧脸旁望到他身后的德妃,她脸上依旧挂着关心的笑,没有因为皇帝的决定,有丝毫不满之色。 德妃道,“公主身子弱,要是下了雪,恐怕更是不行了,听说南山行宫有大温泉,行宫也比别处温暖,陛下不如让公主去南山避寒。” 幼帝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南山的确是个好地方,但是朝政上,暂时还离不开皇姐,“皇姐,你意下如何?” “陛下可会随我同去?” “皇姐说笑了,如今我怎么走走得开。” “那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姐怎么能一个人去享福,昨夜只是天气骤冷,皇姐没有注意罢了,日后我注意些,就不会这样了,你放心,皇姐心里有数。” 看着她淡笑的看着自己,幼帝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看穿,自己心里不愿意放她去南山,她也是怕自己离不开她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挑拨 三人在公主府用过午膳,幼帝劝着长公主服药睡下,有带着德妃回宫。 马车走了没几步,幼帝开口道,“既然出宫了,顺道去静园看看皇婶。” 车夫立马转了方向,绕过公主府,到了公主府后面的静园。 园子的确十分安静,连看门的人,也脸色阴郁,整个院子,静到死气沉沉。 “陛下到――” “奴才参加陛下。” “王妃在哪儿?” “王妃在佛堂祈福,奴才这就叫王妃出来接驾。” “不用了,带朕去见她。” “是。” 王妃住的院子,自然是精致的,就是哪里透着古怪。 “王妃这里没有伺候的人吗?” “回陛下,王妃说她一个人要不了那么多人伺候,长公主就随她的意了,除了必要的人手,没有多余的人,不过每隔几日,就有人来帮着采买,收拾。” “嗯,王妃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自从王妃迁到此处,大多数时间就是在佛堂里,想来是心中哀思未散,太过伤心。” 幼帝一时也有些感慨,当日繁华至极的摄政王府,一时落寞,高贵端庄的王妃,甘于平淡,一切变化好像都在一夕之间。 到了佛堂,这里比起长公主府,更显冷清,檀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身边的婢子小声道,“王妃,陛下来了。” 王妃睁开眼睛,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皇婶不必多礼,朕早就该来看望你的。” “多谢陛下挂碍。” “皇婶不必客气,逝者已矣,还请皇婶节哀,等过段日子,封地平静,朕就让云阳回来陪着你。” 王妃冷笑一声,“陛下难道没有和长公主商量好吗?长公主都没说让云阳回来,陛下怎么要召他回来,难道就这么容不得云阳。” 幼帝皱眉道,“皇婶怎能这样想朕,云阳刚刚九岁,年纪太小,独自在外面对那些人,朕怎能放心,皇叔不在了,云阳自然要多陪着皇婶,皇婶若是不愿,朕不提就是,何必说这样伤感情的话。” “伤感情,你们姐弟一直想除掉我们一家,哪来的感情,如今你们手握大权,不必假惺惺了。” “皇婶你误会了――” “误会不误会的,我们心里都清楚。” 幼帝心中到底是心虚的,所有的事,他的确是清楚的。 却听到王妃继续说道,“你说云媚她能下死手害死了把你们一手带大的皇叔,有一日,会不会再害死别人啊――哈哈。” 看着皇婶面目疯狂,一副想要面前的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样子,偏偏她身后就是一脸慈悲的菩萨,幼帝一时无言。 “我记得当初还有人提议,要立她为女帝,的确,论手段,论能力,论心狠,你那一样及她,如今不过是仗着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弟之情,可是一辈子有多长啊,你们都才十几岁,后面还有大半辈子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幼帝的脸蹦的紧紧的,德妃在一旁碰了碰他,他才开口制止道, “够了,皇婶伤心过度,疯言疯语,朕就不追究你了。” “这难道不是你最担心的事?皇家哪有亲情可言――” “皇婶还是好好读你的佛经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带着德妃拔腿就出去了。 王妃在后面阴沉沉的笑着,走进来的婢女都被吓到了。 摄政王是王妃的信仰,为了他,可以受尽委屈,可以大度的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去关心爱护。 王爷死了,自己也要活着,因为还要带给他们无尽的痛苦。 幼帝快步走出院子,德妃跟上他的步子,紧紧挽住他的手臂。 感受到旁边人的依赖,他才放慢了步子,“依儿在怕什么?” 德妃顾左右而言他道,“王妃不过是在挑拨离间,陛下不要在意他的话。” 幼帝停下步子,强制她看着自己,“你在怕什么?” “我,臣妾,只是在想,若是王爷真的是长公主杀死的,如果陛下太过宠幸臣妾,长公主会不会感到不快,会不会也杀了臣妾――是臣妾妄自揣 测,求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面无表情的放开她,“不会。” 德妃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长公主不会杀了她,心中好奇为什么,又不敢问。 幼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可能是从小,长姐都没让自己失望吧,包括除掉皇叔这件事。 只是与预计的不一样,本以为皇姐会让皇叔担乱臣贼子之名,然后将摄政王府一脉彻底铲除。 没想到她却用了这样的法子,自己承受别人的揣测,还放云阳回了封地,是心软了吗?那这样的心软是好还是不好呢? 回到宫中,先下旨,娶王氏女为后,宫里宫外都筹备起来。 王氏手握兵权,在一干武将中,威望很高,娶了王氏女,对收拢兵权好处不尽。 长公主得知,也十分欣慰,放手让他们去办了。 十一月中,楚商两国谈崩之事,传遍五国,楚国帝师现身强势拒绝商国,令许多人佩服不已。 不过痛快只是一时,调兵数十万的决定,所带动的后果,也是无穷尽的。 楚国的探子传回的的消息,摆在长公主案头。 “十一月七日商国使臣在接风宴上大放厥词,要买回当年楚国所占商国五城,绝口不提赔偿楚国之事。” “十一月八日楚国早朝,楚国凤羽帝师暮天沉,凰羽帝师谢姊颜现身,怒斥商国太子使臣,将太子使臣软禁,发国书讨要说法,且再调大军四十万囤于西州原城,现西州有谢茗所部边军二十万,西州州军十万,滨州军十万,共囤兵八十万压境。” 这个消息,震惊了许多人,楚国多次退让,没想到一出手便是八十万大军。 长公主贴身侍卫梅江道,“殿下,楚国此番莫非要和商国翻脸,八十万大军,近百年来,两国都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争。” 长公主笑道,“自然不会直接让八十万大军压境,毕竟他们还要提防晋国,这一招,让商晋两国都要伤脑筋好一阵子了,” “您的意思是还打不起来?” “希望吧,希望能给我们再多一些时间,不过没想到姊颜他们,尽然就是帝师,二人的脾气,可都不是能忍的,商国一再挑衅,犯到他们手里,可有他们好受的了。” “殿下如此推崇二人?” “他们可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本可以置身事外,却不知为何,还是选择了走进漩涡中心。” 梅江认真的想了想,“可能和殿下一样,为了自己的国家吧,如殿下所说他们是聪明人,又不缺什么,追求的应该也与常人不同,楚国的处境是个死结,若是解除楚国困境,保住楚国基业,护住千万百姓,功德无量。” “也许你说的对吧。” “那我们的立场还是要和楚国结盟吗?” 长公主道,“那是自然,若是再不决定的话,以后的秦国早晚成为别人口中的肉。” 她打定主意要和楚国结盟,联手对抗商晋两国。 却没想到,这次反对她的,竟然是幼帝。 大家虽然对楚国的大手笔震惊,但是对他们这样疯狂的举动,只有后怕,如此冲动,如何能合作,蛮夷血脉,难怪如此。 秦帝在朝廷上提出质疑,“商晋两国还未举兵,此次是楚国挑起战事,我秦国为何要趟浑水。” 长公主道,“我秦国实力不及楚,商,晋三国任何一国,楚国吸引了商晋两国的视线,若是楚国顶不住,那秦国就是下一个被吞并的国家,战争无情,但是也是谋求发展的时机,是改变地位的时候,秦国要想自强,必须抓住机会。” “你又如何能保证,楚国若是拿下商国,不会野心勃勃想要吞并秦国,一切都是长公主想当然了。” 长公主冷笑道,“那诸位准备如何?作壁上观,然后等着被人吞并吗?” 秦国上下,闹的不可开交,商国也好不到哪儿去。 楚国那些明明白白挑拨人心的话,再次挑起了商国内部的分歧,太子终究是太子,就算他日登上帝位,也要听取朝臣的意见,与朝臣相商。 可是太子却独自做主,把好好的商谈,变成了挑衅,弄成了如今的局面。 再这样下去,商国不是要变成一言堂? 这一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关系到所有人的话语权,所有人的利益,大家自然是要一致对敌。 太子好不容易平定的朝堂,再次沸腾起来,这次是八成的官员参与了,不再是少数人了,不好应对。 主要是八十万大军的震慑力,实在是很强劲,若是商国也调派如此多的1军队,那就是不死不休之境地了,商国众人也是心里打鼓。 这次算是楚国占了先机。 看了传回来的消息,崔月更是怒不可遏,现在的她,亲眼看了那么多血腥和杀戮,早已不同往日。 连太子妃看了也暗暗心惊,这个妹妹的发展仿佛有些偏了,可是她就是不听劝,不愿意换个差事。 崔月想要把痛苦,都发泄在那些反对太子的人身上,等来日,商国大军踏破楚国皇城,她也要亲自弄死谢姊颜。 不管其它国家的人如何反应,楚国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帝师下令,未有不从,兵马调动很快就完成了,老侯爷不日也将到达原城。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双雕 自帝师主政之后,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众人心中的不服之意,渐渐淡了。 皇帝起先还不放心,打起精神观察几日,便也放下心来,竟然开始全然不理朝政。 二人凭借往日“威名”,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支持,很快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楚国总算是有了主心骨。 可是帝师终究是臣子,朝中不可一直无主,私下里也有人心中犯嘀咕,若是再不立储,以后太子如何建立威信,那君主岂不是要比帝师这样的臣子压一头了。 珺王那日回府之后,不眠不休,派出半数人手查探烨王之事,连许多隐秘之事也挖了出来,也没找到其中两件事烨王是被诬陷的证据。 除了收买禁军副统领和城防军是被诬陷之外,其它事,竟然没有破绽。 而当日来陵王府 的那人,再次出现在了陵王书房。 陵王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你们的本事,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诬陷烨王,然后再举报珺王以权谋私,不痛不痒,这就是你们说的除掉烨王的好计策。” 嘴上这样不屑着,转头端起茶杯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算计。 那人笑道,“那哪儿能啊,这些不过是障眼法,殿下也知道,烨王这个人在表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他优柔寡断,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元后和云南王府的人,只要从这些方面下手,就能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提起对付烨王,陵王面露狰狞之色,“元后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做些什么文章,你们最好不要让我认定你们没有足够和我合作的能力。” 那人暗暗得意,看来是拿住了陵王的命脉,与烨王多年纠缠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王爷放心,马上就可以见成效了。” 陵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人就不打扰殿下了,殿下马上就可以看到我们的诚意。” 人离开后,青林端着吃食来,“殿下,青林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 青林一进来,看到的就是陵王一脸的杀气,作势被吓到。 陵王才把杀气一收,只是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这些事不要你做。” “青林整日也没什么事做,能侍奉殿下,青林十分喜欢。” 瞥见他略带羞怯的样子,陵王心中冷笑,用过午膳之后,二人在房中乱来一阵,陵王在温存之间,总有些温柔小意的时候。 青林心中竟然泛起欢喜,只好闭上眼睛,想要平复心中泛起的思绪,陵王却不给他机会,完事之后,如往日一般,起身离去。 望着他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青林只觉得满眼里满心里都是这个背影。 在床上喘息片刻,青林开始告诫自己,可是整个人身上都是那个人的味道,如何能不在意,如何能稳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陵王出门之后,叫来心腹,“往元后旧人还有云南王府这边查,务必要把他们都挖出来。” “是。” 望着阴沉沉的天色,陵王莫名的冷笑了片刻。 而烨王一案,陷入僵局。 珺王十分苦恼,干脆让人递了帖子,当面去问烨王一个清楚。 兄弟二人在书房密谈,珺王也不刻意隐瞒,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云南王府的旧奴说你指使他侵占田地,收受贿赂,另一个说你让他广开商铺,暗中帮他逃税,甚至帮他摆脱了两件人名官司,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皇兄所为,但是一直没有查到其它证据,实在是想不通,所以来请皇兄解惑。” 烨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的确是信任和不解,心中叹息。 也不隐瞒,便道,“你说的这些,倒也没错,只是顺序不对罢了。” 看到珺王脸上露出预料中的惊讶不解之色。 烨王淡笑道,“你说的那两个的确是云南王府的旧奴,是母后入宫前十分信任的人,她入宫时没法把他们都带进宫里,不过母后那时已经许他们自由,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守在云南王府。” “在母后仙去后,就离开了,一个用多年积蓄,在城外买了庄子田地,一个从商,过的都还不错,我也就没有再多关注,谁知在三年前,他们陆续找到府上,他们都惹上了官司,期间还假借云南王府和烨王府的名头做了许多错事,但念在旧人的份上,我便徇私把事情压了下去,后来一查才知,他们时常往王府送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可是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是小数目,这些事颠倒一下,就是你查到的了。” 珺王道,“皇兄为何要包庇他们,你明明就不是好徇私枉法的人,难道仅仅就是因为旧人两个字,就将自己限于不义之地?” “母后和云南王府在我心中的地位,远超你们的想像,即使母后已经仙去十年,我也一刻不曾忘记她,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珺王皱眉看着他,还是不解,云南王府对他们来说,都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可是二人也没有多亲近,自小珺王在烨王面前,总是感到有些自卑,元后早逝之后,多了些庆幸,随着年纪增长,那些自卑也渐渐褪去,自己也不比任何人差。 虽然自己想要得到那个位置,以完成自己的理想,但是也做不到借机污蔑自己从小尊敬的长兄,珺王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走吧。” 珺王道,“去哪儿?” “你的疑惑已经解了,你去向父皇复命,我去请罪。” 珺王也不知该说什么,二人便同行入宫。 本以为父皇还在那位美人宫里,二人已经做好了要等的准备,没想到他正在正殿里见刑部尚书。 进去的时候,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刑部尚书竟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二人。 烨王瞥了他一眼,也不在意。 珺王先禀报了近来所获,然后选择相信烨王,将烨王所言,也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父皇,以儿臣所见,皇兄拉拢禁军和城防军一事,纯属污蔑,他们想要皇兄通融不成,就反咬一口,而旧奴犯事,都不是皇兄指使,而是被小人所惑,动了恻隐之心,请父皇念在元后早逝,皇兄思恋过度,以致被人利用,从轻处置皇兄。” 烨王看像父皇,见他一脸的无动于衷,正要跪下请罪。 刑部尚书在一旁冷言冷语道,“两位殿下还真是兄友弟恭啊,一向秉公执法的珺王,竟然能为烨王殿下开脱到这个地步,老臣才知道,原来秉公执法是看人看事的。” 珺王侧身看去,刑部尚书一行人,面色阴郁,又隐隐带着一丝得意,心知他们不坏好意,不愿跟他们争一时之口舌。 烨王更是不理会他们,直接跪下道,“儿臣自知犯错,五弟先前为我平日作风所迷惑,一心想要为我证明清白,做出错误的判断,如今事情也算水落石出,一切都是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烨王殿下不仅包庇罪人,知情不报,知法犯法,还无视纲常,与云南王府密谋犯上,陛下不可姑息啊。” 刑部尚书语出惊人。 珺王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密谋犯上,尚书大人,污蔑亲王,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珺王殿下不用激动,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还是不要随意替人出头。” 珺王只觉得他每个字都充满恶意,烨王就算犯了错,也不会密谋犯上,若是如此的话,十年前元后还在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是太子了。 烨王不理会他人,只是跪在地上看着父皇,“尚书大人的话儿臣不懂,还请父皇解惑。” 一时间,皇帝也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便没有出言为他解释发生了什么。 这时刑部尚书还待要出声,只听烨王抬高声调,“请父皇解惑。” 即使声调抬高,话语间带着的呜咽受伤,还是能听得出来。 皇帝一时又有些心软,给了刑部尚书说话的机会。 “云南王对于元后去了之后,全家迁至南疆,而世子独自留京一事,颇有不满,数次向殿下诉苦,埋怨,话里话外对于陛下不立烨王为太子十分不快,甚至有意联合众武将,胁迫陛下立烨王为储,最近更是嚣张,想要借楚商矛盾之机,发起兵变,拥立烨王为太子,殿下恐怕已经意动了吧。” 烨王转头,恨恨的看着他,“尔等小人,竟敢进谗言污本王与云南王一脉的清白。” “殿下不必威胁臣,臣自然是有证据才敢上报陛下。” 珺王在一旁也听得的明白,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着了他们的道。 原来如此,他们并不是要从烨王身上下手,而是从云南王府下手,烨王十分在意云南王府,而自己与云南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只要云南王府有异动,自己和皇兄都会被父皇怀疑,失去父皇的信任。 而自己和烨王互相求情,在他们自认为得知内情之后,就不再是单纯的兄弟之情,更像是互相包庇,互相掩护。 自己二人的辩白都没有用,只能看作是无谓的挣扎,如何处置,都是看父皇对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少信任。 一旦失去信任,自己一边的人,也不再受到信任,唯一愿意为自己查明实情,为自己证明清白的谢灵,也因为身上挂着珺王一派的名头,不被父皇任用。 其它人也不一定有那个诚心和能力去查这件事。 那此事的转机又在那里,刑部尚书到底拿出的是什么证据。 第三十二十七章 信件 其实,珺王明白云南王府是烨王的弱点,那云南王府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弱点。 南妃出自云南王府,是云南王府的女儿,虽然因为有元后那个个天之娇女在,南妃显得不那么有存在感,但是她终究与云南王府脱不了干系。 珺王幼时的自卑,又有多少是因为得不到云南王府众人的认可。 一时间没人说话,这些日子烨王坏人珺王都陷入旁人的障眼法,不知不觉间钻进了旁人设好的迷局中。 烨王道,“尚书大人红口白牙为儿臣定下重罪,儿臣只想知道他有什么证据,让父皇深信不疑。” 皇帝看着两个儿子,虽然都跪在地上,腰杆却依旧挺直,看来并不认罪,“你和云南王之间的信件,可能证明?” 珺王道,“父皇就凭这些给皇兄和忠臣良将定罪,岂不是太过草率。” “五弟,此事与你无关,我倒是要看看,我和舅舅通了什么信,让他们如此急不可待的要给我定罪。” 皇帝给徐公公使了个眼色,徐公公把案上放着的一沓信件捧了下来,递给烨王。 烨王一一看过,面色却越来越冷静,“这里的信件,只有一部分是真的,还有一部分儿臣从未见过。” “殿下是说,这些证据是造假?” 珺王在一旁接过信件看了起来。 有一部分里许多是舅甥之间的关怀问候,还有一些长辈对小辈的指导,其它部分的就是二人互相抱怨,待遇不公,有的言辞甚为激烈,言语间有不敬父皇之意,最近的有云南王想要趁边关将起战事之际,联合旧交,威逼父皇立皇兄为太子。 珺王也是云南王的外甥,虽然不如烨王和他亲近,二人也时常有些通信往来,自然是熟悉云南王的字迹,上面的字迹一时看不出破绽。 但是与云南王接触下来,他并不是一个好心中不平,喜欢怨怼的人,他虽然是将门世家,但是教养良好,可说是一位儒将,后面提到的那一部分不符合他的性情,况且这两类之间的心境完全不同,就算字迹没错,那还是有可疑之处。 正要开口说话,烨王转头向他微微摇头,是啊,他刚刚说了,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那他应该知道是假的,皇兄应当还有力自辩。 这样想着,珺王干脆不再开口,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其它人,包括父皇,父皇的态度最重要。 烨王道,“刑部尚书又是如何得到这些东西的。” 此事一看就有异常,就算这些东西是真的,烨王没有毁掉而是保存下来就算了,而刑部尚书又是从哪儿得来的,又为何要得到这些,这都是值得深究的,而皇帝选择不去纠察。 只是他刻意忽略了这些,说明事情的真相在他心中并不重要,他在意的只是可能有人想要反他,说他多疑也罢,说他看似有情其实无情也罢,他就是把自己的权利看的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陵王,老十犯了大错,他都能容忍,不过是因为他们对他没有威胁。 而自己不过是有一点嫌疑,他就已经忌惮到想要当场定罪了。 要不是他还有最后一点顾忌,恐怕迎接自己的就是监牢了吧。 想到这里,烨王不仅有些心寒,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做了十多年的贤王,自小在他眼前长大,竟然敌不过破绽百出的一个局。 刑部尚书道,“是烨王府一个姬妾,无意间在书房看到了这些信件,心中害怕,找到了臣的府上。” 烨王冷笑,“看来尚书大人是声名远播啊,谁都去向大人举报。” 刑部尚书却不理他,只道,“臣以为烨王殿下德行有失,不能胜任储君之位,请陛下三思。” 这话看似与烨王的问话不搭边,其实算是侧面回答了。 一切都是储位之争,私下里用了一些手段,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烨王和云南王有反叛之心,对皇帝不利,至少应该踢出储君人选。 没想到一向没有出什么好招的刑部尚书,突然来了这么一招杀手。 而且虽然字字句句都没有提到珺王,但是又和珺王脱不了干系,再加上珺王替自己开脱,怎么看自己兄弟二人也是狼狈为奸。 这一番话,又摆脱了他自己的嫌疑,既然自己所犯的“错”更大,那他们耍的手段,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这真的是他们的手笔吗?这么高明缜密的办法,不像是他们能做得出来的。 烨王只觉得暗中还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皇帝神色不明,像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处置自己的儿子。 烨王道,“父皇真的相信儿臣有那么蠢,会将这样的东西堂而皇之的留下,还轻易被一个姬妾发现,送到父皇案上,儿臣恳切父皇给儿臣证明清白的机会,尽管派人来查就是。” 只要有喘息的机会就一定会有办法,这个时候,父皇也要顾忌云南王的势力,如果云南王遇害,那么南疆也要大乱,影响整个战局,自己虽然不想用这种法子与父皇对着干,但是也不能任人宰割。 皇帝听了他的话,理智渐渐回笼,方才因为刚刚听了刑部尚书的禀告,看了证据,正是怒火中烧时,二人来了,所以有些失控,将怀疑都表现了出来。 平静下来想一想,的确有很多不合理之处,可是自己不想再经历一次谋逆了,朕的长子,还能相信吗。 见皇帝面带纠结,刑部尚书立刻道,“陛下,烨王殿下支持者无数,自然会有人替他洗罪,臣愿意领命查明此事,绝不冤枉了任何一人。” 良久,皇帝才道,“此事有疑,自然不能轻易定罪,那就查吧。” 可是说到此处,又没了合适的人选,刑部的立场如此明显,自然是不行的,大理寺有与谢灵关系不浅,谢灵与珺王交好,自然免不了要偏向烨王和珺王。 在想一想平日里得用的几个会查案的,竟然没有合适的。 一想之下,只觉心累,“小徐子,你去向帝师说明,让帝师亲自查此案,此事不得走露风声。” 这话也是对殿中的其它人所说,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传扬出去。 姊颜和天沉虽然和谢灵脱不了干系,但是二人身上背负着帝师的职责,事关皇位,皇子,异姓王,他们知道轻重,不会包庇谁的。 “烨王既然身负嫌疑,这段日子就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了,等着帝师问话就是,珺王办事感情用事,耗时太久,回去之后好好反省,刑部尚书不得再管此事,此事由帝师一手经办,你将证人证据移交帝师府。” 一番话禁足的烨王,警告了珺王和刑部尚书,大家也不敢反驳。 “是――” 一行人都出宫去,珺王先前入宫时的轻松,此刻已经无影无踪,此事看似有了转机,但是让人很是不安,好像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烨王一言不发,显然是失望至极。 倒是刑部尚书,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看着却不怎么着急。 让一直留心他的珺王十分的怀疑。 出了宫门,刑部尚书当先道,“两位殿下好自为之,臣先行告退了。” 一旁不明就里的烨王珺王下属只觉此人太过无礼,出言呵斥。 他也不理会,直接坐上马车走了。 烨王还有些沉浸在方才的事中没有回神,没有发现异常。 “皇兄,有没有觉得刑部尚书很奇怪?” “嗯?” “方才在殿中我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并不着急置我们于死地,反而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意思,方才还露出那种不屑的神情,看来他很有信心可以将我们干掉,我认为今日这招还不是他们的绝招,定然还有后招,皇兄你一定要小心。” 烨王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的确有这个感觉,“此番是皇兄连累你了,此事你一定不要再插手,不然更加麻烦。” “这些我懂,他们想把我们三方绑在一起除掉,如果我非要插手,那么就坐实了我们三家联手,有不轨之心了,此事我回去会认真想法子,皇兄也不要着急,一定要记住,不论什么情况,一定要保持理智。” 烨王没想到他这时还在为自己这个皇兄着想,而不是只想着自保,可是两人明明是竞争者,这样算什么呢? “我知道了,你小心。” 说着准备离开,两人交谈太久,会被人误会在密谋什么,此事不能再牵连旁人了。 “皇兄,此事应该是王府内部出了问题,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想法子查一查,不能坐以待毙,谢――帝师会秉公办理的。” “嗯,你也回去吧。” 珺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可能是方才在殿中看见他那么落寞,失望,受伤的神色,就算皇兄做过错事,也不应该承受这样的污蔑。 舅舅为人正直,在南疆抵御外敌这么久,居然被人泼了这么一盆脏水,要不要写信告诉他一声。 不行,此时一定不能写这封信,要时时防着他们的后手。 再想一想,珺王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能模仿皇兄和舅舅的字迹,那么自己的字迹也不是不能模仿,到时候他们再捏造事实,岂不是很简单。 更重要的是,自己和皇兄知道有人造假,可是舅舅还不知道。 一向冷静的珺王,竟然在马车中心跳如雷。 自己又不能写信通知舅舅,旁人的话,舅舅也不会轻易相信。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失落 父皇已经在怀疑自己和皇兄,肯定会派人盯着,只要自己二人再做什么惹他怀疑的事,那他心中最后的信任,终会被怀疑所取代。 按捺住要去找谢灵商议的心思,这个时候,不能引父皇怀疑谢灵和姊颜了,不然就算是帝师查明此事,父皇心中也不会承认的。 说什么是非清白,其实最重要的是父皇的心,到底愿意相信什么。 一路回到王府,珺王慢慢理清思绪,心情缓缓平复。 王妃见他连日劳碌,自然是心疼不已,备好吃食来看他。 “王爷,可是事务处理完了?今日回来的挺早。” 珺王也不想让妻子担心,便道,“嗯,这几日应该要清闲些了。” “那王爷可要好好歇歇。” “府里的事也幸苦你了。” 王妃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还有一事,侧妃入府已经有一些时日了,王爷好不容易闲了些,去看看侧妃吧。” 珺王成婚两年,膝下无子,王妃一直愧疚不已,如今父皇母妃他们做主,为珺王纳了侧妃,还赏赐了一些姬妾。 只是因为自寿宴以来,王爷渐渐受到重用,不像以前总是徘徊在边缘,纳妃之后不久,更是忙碌,也没怎么去过她们院中,王爷年龄不小了,得有自己的子嗣才是,就算要争夺储位,也要子嗣繁茂啊。 珺王闻言,眉头皱了一皱,自己从前就算是不贪恋女色,王府除了王妃,也还是有几个姬妾的,可是,自从――,喜欢她之后,只觉得这样配不上她,后院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自己却选择逃避。 忙只是借口吧,这样算什么呢?不管怎么看,自己都不可能得到她,这样做,也伤了王妃她们,“本王知道了,今晚本王去你院中,明日再去看她们吧。” 王妃脸上一红,王爷已经小半月没有进后院了,他不是迷恋女色的人,但是他心中记着自己。 “嗯。” 想到后院那些被人送进来的女人,珺王只觉得要回府查查的不止是皇兄,自己也要注意才是,“府中多了许多人,王妃平日可发现过什么异常之处?” “嗯?王爷的意思是?”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王府也是旁人的眼中钉,不可掉以轻心。” “臣妾明白了,臣妾从现在开始,会加倍小心,不过那些姬妾被人送进来之前,臣妾都让人查过底细,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敢让她们进府的。” 珺王却又皱起眉头。 “怎么,臣妾做错了吗?” “不是,你是说你查过她们全部没有问题?” “是啊,臣妾还觉得庆幸,都没有问题呢。” 却见珺王严肃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都没有问题才是问题,你想,在她们入府之前,我们就已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思,那么多姬妾,总会有别人的眼线,可是她们一个个底细都干干净净,这不正常。” 王妃并不怀疑他的话,明白过来,心中一片后怕,如果这样的话,只代表自己无能,没能查出来,可是自己的下属虽然不及王爷的,也算是能干了,他们查不出来的话,幕后黑手隐藏的该有多深。 “王爷,是臣妾没用,没能帮上王爷。” “王妃不要自责,这也是本王刚刚才想起来,王妃早就派人去做了本王没有想到的事,比本王想的要远,要不是王妃替本王打理好后宅,本王也不能安心做事了。” 王妃听了,心中好受了些,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试探出来了,看来后院本王非去不可了。” 王妃疑惑的看着他。 “要委屈王妃帮本王演戏了。” 虽然不明白,王妃还是点头答应了。 当晚,珺王府丝竹声声,灯火通明,珺王周围美姬环绕。 美酒佳肴不停的送入珺王府后宅,没见过珺王几次的姬妾们,都被召来,陪着珺王享乐。 珺王在醉生梦死中,不时的发出或愤怒,或受伤的叹息。 姬妾们询问,他也只是喝酒不言。 看着他在这种失意和沉迷酒色之间沉沦的样子,有心抓住他的心的姬妾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取悦于他。 侧妃也是大家出身,甚至比王妃的出身还要高贵几分,自然瞧不上这等狐媚手段,看着王爷这等模样,只觉得失望,忙让人去请王妃来劝。 王妃急急赶来,看了珺王这样子,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王爷,王爷,不可丧志啊。” “王妃――,王爷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心情,您还要来阻止王爷吗?” 珺王已经有些醉了,神色迷离道,“嗯?是王妃啊,来,这酒不错,你也来喝几杯尝尝。” “王爷,就算您受了陛下的斥责,也不能因此堕落啊,不能耽于酒色啊。” “哼,本王尽心尽力办事,父皇却让我反省?我反省什么?既然好好办事落不到好,还不如就此享受大好时光,本王以前真是太傻了,放着软玉温香不要,非要热脸贴冷屁股,王妃若是不喝,就出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是啊,王妃,您要是看不惯,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坏了王爷的心情。” 王妃含着眼泪,“王爷,您振作起来,不要这样。” “这样挺好的,本王今夜不醉不休,美人儿们,陪本王再喝一杯。” 众美娇笑道,“王爷,干杯――” 侧妃见王妃来了也起不了什么用,心中更是失望,若不是皇命,自己怎么会嫁给珺王做侧妃,侧妃侧妃不就是个妾,还要感恩戴德,若是他一直认真做事就罢了,日后还有盼头,如今这样子,还能有什么前程。 干脆站起起来道,“王爷,您真的要沉迷在这温柔乡里面了吗?” 珺王睁开迷蒙的双眼,“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扫兴,扫兴的都给我出去――” 王妃还要说话,却听他斥道,“王妃出去吧,本王不想对你动手。” 王妃只好先退下,见此,侧妃也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珺王心道,“看来这位侧妃的心,挺大的。” 一边应付着美人们,一边暗暗观察。 醉酒状态,又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肯定会有人露出些许不同。 宴饮至深夜,珺王终于醉倒,趴在桌上睡着了。 有争宠姬妾想把王爷弄到自己院中,席间一直没怎么喝下酒。 只是王妃不会让她们得逞,王爷心智坚强,但是也喝了那么多酒,不能露出破绽,再说,把王爷交目的不明的女人,她也放心不下。 王妃早就让人准备了一大锅醒酒汤,每个人灌了一碗,亲自给珺王喂了两碗,把他送回自己的园中。 虽然府中没有经历过这样寻乐的时候,但是准备醒酒汤应该没错。 侧妃知道了这些,只觉得王妃现在所为,和在席间表现的那种无能无措不同,她不但给所有人准备了醒酒汤,彰显了王妃的大度,还在虎视眈眈的姬妾手中,“夺”走了王爷。 难道今夜之事,另有隐情? 也是,嫁入王府之前,曾分析过他,珺王不出挑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不争,还有一部分是他不怎么犯错,今夜之事,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果然,王府中只有王妃才得你信任吗?可是王妃处事平庸,不堪其位啊。 如果这些猜想是真的,那么珺王的确很值得期待,那就看着吧,看看你们到底在准备什么戏码。 珺王的心腹将珺王带回卧房,王妃用湿帕子为他净面。 本应醉倒的人,却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有醉意,但是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王妃看了也觉得惊奇,王爷明明喝了许多酒,靠着意志保留一丝清明,理应撑不住了才是,自己特意守着他的。 喝下两盏浓茶,珺王觉得脑袋清明许多,才道,“神医走前,给谢灵他们留下一些特制的醒酒丸子,谢灵给了我一些,以免有时喝酒误事,方才席间,我悄悄喝了一粒,才能支撑这么久没有醉倒在地。” “真是神奇,谢大人他们来往的人,好像都很厉害,本以为是少年侠客的竟然是帝师,还有神医,那位贺少侠听说也是武艺高强,与帝师差不了多少呢。” “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不是看不上普通人,而是普通人的心境思想跟不上他们,所以许多人觉得他们高傲不可接近,其实是不能交流,便免于交流罢了。” “王爷也不是普通人啊,普通人也是配不上王爷的朋友几个字的,王爷不要担心,终会有您大展宏图的时候。” “王妃你――” “虽然是演戏,但是王爷眼中的失落是真的,您会是个了不起的人,您和那些厉害的人一起,肯定能实现你们的愿望。” 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珺王只觉得此生不能辜负了,就算她不是最聪慧的女人,但是是最爱自己的女人之一,“王妃会和本王一起看到的。” “多谢王爷,臣妾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处境,一定会安排好府里上下,不给王爷添乱。”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事跟本王说就是。” “嗯。” 烛火摇曳,二人的心算是更近了一步,珺王知道对她不算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倾慕,只是夫妻之情,但是也应该给她足够的尊重与爱护。 二人共度良宵。 珺王习惯性的一大早醒来,劳累了半夜的王妃,还在睡着。 轻轻穿戴好,为她盖好被子,珺王去了书房,心腹已经在等着汇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冬日 心腹进了书房,禀报道,“昨夜出席的十三位姬妾中,有三个装醉的,分别是鸢美人,云美人,花美人,还有张美人和王美人半夜伪装成丫头出去行走的,王爷要怎么处置?” “看来本王的姬妾至少有一半是别人的眼线,对本王图谋不轨,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盯着,把她们的主子找出来。” “是,属下明白。” “侧妃呢?她昨晚做了什么?” “侧妃和王妃出去之后,就和王妃分开了,好像颇为不满,隐约有些失望,回院之后,与往常无异,就是派人盯着王妃这边的动静,酒席散了之后的事,她都知道了,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安心睡下。” “其他人也还不能掉以轻心,多少剩下的里面还有漏网之鱼,那她的伪装可比其它人厉害多了,昨夜据我观察,除了你们发现的这些人,欢美人和玉美人神色也有不对,派人仔细去查,侧妃那边也看着,侧妃出身高,心很大,王妃不怎么防她,你们要注意。” “属下一定把这些人都揪出来,侧妃王爷也不用担心。” 珺王无奈叹道,“这样的人以后会源源不断,这些事你们要尽早上手,以免误事。” “难怪爷不常去见这些美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属下以后再也不敢做左拥右抱的美梦了。” 饶是珺王心中紧绷,也被心腹逗乐了,“美梦还是能做的,不误事就好,以后还怕这样的梦不能实现吗?” “那爷可要记得属下这个小小的美梦,您就什么时候抬抬手,属下就美了。” 珺王笑道,“去办事吧,忘不了。” 下属收起笑脸,严肃领命而去。 珺王心知这些事情不是一时一日就能查的出来的,不能着急,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看了看明亮的天色,索性看起公文来。 不久,王妃亲自送了早膳来,看了看珺王俊朗的面孔,想起昨夜,面上又有些发热。 珺王拉着王妃一起用过早膳,王妃自行离去。 姊颜和天沉照样是起了一个大早,二人这些日子忙的很,调兵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成了的,其中还有许多细节要考虑,再加上皇帝心思不在国事上,许多事务都堆到了二人身上。 几十万大军的补给需要安排周到,还要考虑调兵以后可能发生的重重状况,都是费脑筋的活儿。 昨日皇帝又亲自让徐公公来,让二人去查烨王和云南王密谋逼宫之事,只觉得荒唐无比,国事不理了,只知道怀疑这个药逼宫,那个要造反了。 不说他自己的儿子如何,云南王远在南疆,如何给烨王兵力支持啊。 如今楚国最是乱不得的时候,偏偏要跟着添乱。 昨日已经派了不少人去查探,别的没查到,倒是发现京中还有一伙不明势力在行动,二人推测,可能是哪个国家的探子,十有八九是连晋势力的余孽在京中捣乱。 姊颜一早得到这些消息,只面无表情道了一句,“糊涂”。 天沉知道她说的是陛下,如今的形势,只顾私心,的确糊涂。 烨王被禁足,珺王被训斥,看来陛下要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地位的稳固,可是一个心不在国事的帝王,不能成为一国的希望。 二人干脆到烨王府去亲自问一问,听听烨王怎么说。 谢灵知道此事之后,立刻明白了不能插手此事,不然陛下对自己儿子的怀疑,恐怕更难消除了。 只有处于中立,不分立场的帝师查出来的,才算他愿意相信的真相。 到了烨王府,从烨王口中了解到一些线索,那个所谓找到证据,到刑部举报的姬妾还在刑部尚书手中,并没有听陛下的安排,第一时间交到帝师手中。 姊颜道,“殿下也知道,我和凤羽如今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查案,此事我们理清思路之后,就会交给得力的人去查,希望你配合。” “本王明白,耽误了帝师的大事,实在汗颜。” 天沉道,“殿下虽然被禁足,但是还是要想办法,找到线索,早一日破案,楚国也好早一日安定。” “嗯,本王一定铭记。” 问完话,二人一同亲自去刑部要人,刑部尚书看似热情的迎了出来。 姊颜二人只是冷眼相待,言语间多有厌弃。 整个刑部的人,都看出二人对刑部尚书的态度,只觉得二人看刑部尚书不顺眼,处处针对。 “那个证人女子哪儿去了,尚书大人不遵皇命,该如何处置啊——” “那女子受了惊吓,昨夜高热,在刑部厢房中休息,不好移动,其它证据昨日已经送到帝师府了,并未隐瞒,请帝师谅解。” “哼,本座早就听说刑部手段了得,没想到还有如此人道的一面,真是开了眼界。” 刑部尚书避而不答,低头站在一边。 “不知我们两个今日亲自来请,能不能将这个证人请回去啊。” “帝师出马,自然是无人阻拦,只是——那女人高热还未褪。” 姊颜的眼睛冷冷扫了过来,“难道尚书大人还懂岐黄之术不成,留在这刑部,她就能好起来,开口说话了?” “自然不是,帝师尽管把人带走就是。” 刑部尚书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普通人,只是面对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凶恶”年轻人,他心中也是忐忑。 这二人还刻意针对自己,心中也不是不慌的,他们已经查了一夜,凭借谢家和帝师府的势力,查到什么也不一定,说不定已经盯上自己了。 要不是的话,他们为何为了一个证人亲自上门。 好生吓唬了他一番,二人让人抬着证人,一起回去。 两人刻意放出了气势,刑部尚书本就心中不安,在二人潜移默化的压力下,自然忍不住露出一些破绽,这些都逃不过二人的眼睛。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目送帝师远去,刑部尚书总觉得心中不安。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尚书大人乃是二品大员,帝师虽然地位超然,今日也太不客气了。” “尚书大人先前针对谢家,说不定帝师是故意这样对尚书大人的。” “帝师的气量没有那么小吧。” “说是帝师,不过是两个年轻人,再说凰羽帝师之前的事迹你们又不是不知,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么说来也是,幸好我们没有得罪过谢家。” “那你也要有那个资格啊。” 刑部尚书听了也觉得有理,谢姊颜那个睚眦必报,不肯吃亏的性子,如今得势,还不打压一下谢家的对手? 这样也好,陛下看到她的私心,早晚会失去对她的信任,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嚣张。 回帝师府,老远看到府前排了一队马车。 走近了一看,排头的那一辆,头上挂着谢家的族徽,仆人进进出出的不停搬着东西。 姊颜无奈道,“早就说让嫂嫂不要操心这些了,帝师府什么都有,她还送了这有十来车吧,二哥府里的东西,恐怕都被搬来了吧。” 天沉也笑,“她们不是心疼你嘛。” “是心疼我一个人吗?每次不都是三份,不过贺州去哪儿了,今日一大早也没看到他。” 天沉道,“好像陪虞儿练武去了吧,这些日子我们忙着,可把他无聊坏了,他就找了些事做,一面跟着前辈苦悟刀法刀意,一面去指导虞儿。” “这些日子恐怕是把他闷坏了,晚上我让人给他送几坛好酒去,安抚安抚他。” 天沉道,“贺州悟性很好,比之你我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自小自由散漫惯了,现在磨一磨他的性子,跟前辈好好学学,进益定然不小。” “照这样说,等我们空下来,他就要来找我们比划了。” 二人笑谈间,靠近了马车,姊颜才发觉不对,这里面好像有几个不该出现在京城的人。 “九小姐,四爷和夫人让我们来送些过冬的用品。” “华叔啊,你们老远送来做什么,这里什么都不缺。” 华叔扬起笑脸,只是脸在寒风中冻都有些红,配上一点也不掩饰的高兴。 “这些都是按照您的喜欢准备的,用着更舒服,夏末的时候夫人就在准备了,都是一点一点准备的,要不是四爷拦着,还有好几大车呢,其它的已经送到两府了,这些全部都是给您和您的朋友的,夫人说要是有什么不合适,就带信回去,她再准备。” “华叔,您怎么变的唠叨了,外面冷,先进去吧。” 京中早就起了议论,有一个三十多辆车的车队载着许多东西进京了,看着不是商人的车队。 有人看出来谢家的族徽,只觉得谢家对小辈是真的不错,往年只有谢运大人一家的时候,每年冬日,总有东西不停的送到他府中,如今谢灵和谢姊颜要在京中带着,谢家一下子就弄了这么大的手笔。 姊颜心中的郁闷,也因为家里来人而散去。 虽然口中埋怨,心中也不是不温暖的。 华叔喝了热茶,话更多了起来,姊颜只觉得亲切。 “其实暮府也准备了好多东西送来,我们这路上遇到过,不过我比他们快,哈哈,算算日子,他们明后两天也应该到了。” 说话间满是得意,仿佛打了胜仗一样,“幸好在落雪之前送来了,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些,说不定会提前落雪。” 姊颜道,“天寒地冻,我们披着狐裘,拥着火炉,只是还有许多人,连御寒也不能,边关的将士们临时调动恐怕会不习惯,要受苦了。” 第三百三十章 姐弟之争 华叔道,“战乱之年,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老太爷说了,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家里也不会说什么,若是需要,会尽力在钱粮上支持,只要你们做出正确的选择,早日结束这样的局面,那天下人才有选择的几乎。” 天沉道,“老太傅眼光长远,此事是天下之事,不是谢家一家之事,若是要谢家出人出物,实在是不妥,我知道谢家不在意这些,都是谢家无私奉献的太多,大家若是习惯了,就不好了,谢家还是不要太贵表露这种意思,不然天下人都盯着谢家,引来觊觎。” “谢家小辈九人,四人都在为国奔忙,已经够了。” 华叔心下感动,人不可自私,也不可太无私,这番话虽然现实,但也是实打实的实话。 二爷夫妇回去之后,四爷合计过了,已经把姊颜二人之事告诉家人,华叔作为谢家的心腹管家,看着小一辈长起来的长辈,自然也有知道的资格。 来之前,无论是家里人还是他们这些下人,都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今日一见这位暮少侠,也就是如今的帝师,心也可以放下一班了。 “多谢帝师提醒,九小姐是家中的宝贝,无论是家里的哪位,都愿意倾尽所有的帮她,就算成为众矢之的也无所谓,老太爷也说了,以谢家的能力,就算家财散尽,只要人在,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从头再来。” 一番话说到天沉心里去了,姊颜的家人,都是对她最好的人,这些事也是我愿意做的,我一定会好好对她,成为对她最最最好的人。 天沉笑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们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华叔笑笑。 姊颜道,“别说这些了,目前来看,还不缺什么,你就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就是了,现在谁敢惹我不高兴啊。” 用过午饭,华叔不肯先休息,拉着青兰,把现在能用上的东西,想搬到姊颜天沉贺州他们屋子里,一定要力争住处像在家中一样舒适,姊颜劝不住他,只好随他们折腾去了。 姊颜让人带话请珺王前来一见,珺王出入都被陛下的人监视了,不方便私下见人,只能帮他和谢灵带个话了,看他们自己准备怎么办。 还没等来珺王,倒是等来了边关的急报,说是自新调动的四十万大军到位之后,商国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晋国却调动了二十万大军到南疆,和原来南疆的二十五万大军相呼应,直面云南王的三十万南疆军。 这个消息在预料之中,只是晋国的动静比预料的要快一些,不像是他们两国商议好了的样子。 这下子,就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架势了。 姊颜和天沉分析了一会儿,觉得此事还在控制范围之内,老侯爷经验丰富,会根据情况做出调整。 没多久,宫里就来人了,请帝师进宫商议国事。 二人让人给珺王说一声,便先入宫了。 他们猜的不错,晋国调兵,并不是和商国商议好了的,而是另有私心。 商帝看着面前摆放的几封信,虽然表面没什么不同,但是商帝将里面的内容读了好几遍,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两个不同的人都手笔。 那对父子,各有想法,但是内心里,都把晋国这个盟友当作利用的对象。 晋国又怎么甘心当别人的附庸。 如果楚国被吞并,那商晋两国迟早要站在对立面,必须要掌握主动。 晋国大臣也不明白陛下为何执意调兵,做这个出头鸟,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晋帝道,“晋国不怕楚国,不存在引火一说,想要得到利益就必须付出,楚国东边,必须是晋国的。” 大臣们这才明白,陛下估计是和商国达成一致,要吞并楚国了,晋国要掌握主动,将来分得更多更好的楚国土地。 这是两国想了几百年的事了,现在终于到了时机了吗? 楚国收到晋国调兵的消息,其它三国自然也都知道了,商国人只以为是太子和晋国商议好的。 而太子,却在府中冷笑,果然只有利益动人心,本以为还要说服他们,出兵决战,一举拿下楚国,没想到晋国为了自己的利益,提前调兵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就让他们先得意着吧。 六皇子进宫请安,和商帝谈起此事,商帝表示不要太在意,有太子安排,不用担心。 秦国刚刚举行了帝后的大婚婚礼,长公主收拢兵权的计划也默默的完成了一半,得知这个消息,和心腹商议了半日。 觉得采用强硬手段,支援楚国。 加急调兵二十万,压往秦晋边境。 朝堂上吵翻天了,长公主不留情面的处置了一批人,才压住一些反对的声音,许多人便换了法子,到秦帝面前挑拨,想让秦帝拦住长公主,秦帝起先还不甚在意,但是投入他身边的臣子越来越多,朝堂上竟然被动的出现了皇帝和长公主的两个派系。 先不论各国朝堂如何,长公主姐弟二人心中到底起了芥蒂。 “皇姐,你强行调兵,朝中反对的人,太多了,你看是不是缓一缓。” 长公主不容置喙道,“不行,就是因为他们反对,才不能停下,若是下令之前,还有商议斟酌的余地,现在军令已下,不能再随意妥协,不然我皇室也会失去威信,失去军心。” “他们会千方百计的阻挠皇姐的,粮草,补给,若是都不配合,调兵也没有用啊。” “他们阻挠的不是我,而是阻止我们收回权利,事情多轻重缓急他们都懂,但就是不想听我们的,怕失去权利,所以更不能妥协,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敢下绊子的人,我都会换掉。” “可是我们现在和楚国并不是盟友关系,我们这样做,楚国也不会领情吧。” 长公主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啊,自古以来,结盟比;不是为了谁的一句话,而是依形势而定,在形式上,我们必须成为盟友,守望相助。” 秦帝状似无心道,“皇姐真的没有一丝私心吗?” 长公主当即笑脸一收,脸色难看,“陛下是什么意思。” “啊,皇姐,我只是随口一说,听说你在楚国和他们现在的帝师谢姊颜,暮天沉他们关系很好。” 长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在自己心中,一直还没有长大的弟弟,他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了啊,“原来你是在意这个,身居如今的位置,我知道有些事比友谊要重的多,不会因私废公的,想必他们也一样。” “皇姐,你真的一定要这么做吗?就算我劝你也不行吗?” “为了秦国的未来着想,我一定不会妥协,陛下不要被那些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权势的人蒙蔽了,皇姐是不会害你,不会害楚国的。” “朕没有被蒙蔽,朕已经亲政了,有判断力了。” “是皇姐说错了,不该小看你。” “我们早就想有这一天了不是吗,不受任何人的牵制,将权力牢牢抓在手心,为此皇姐还杀了皇叔。” 长公主闻言,牛头看着他,目光锋利,“陛下忘了吗?是皇叔为皇姐挡了刺客,中毒而死了。” “皇姐,你放心,我记着,我不会对别人那么说的,但是你还记得,为什么要皇叔死了吗?” “为了你和楚国。” 最讨厌你们这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了,好像朕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必须要你们帮衬一样,你们是臣,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心中这样想着。 秦帝认真的看着她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和皇叔做一样的事。” 长公主心中大震,他觉得自己也是绊脚石了吗?可是就算这样,自己也不能妥协,你想要的,终究有一天,我会全部奉上,一丝不留。 “陛下,你会明白的,希望你相信我,不要听那些人的挑拨。” “朕相信你,但是朕有一个问题,请皇姐认真回答朕,你要收拢兵权,还让朕娶王氏女为后,是为了朕和秦国,还是为了你自己。” 长公主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想,如今这样问了出来,这个想法已经有了许久了吧。 有几分心寒,也有几分愤怒,长公主面无表情道,“陛下自己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必问我。” 秦帝看她说完就转身要走,忙道,“皇姐,对不起,是朕误会你了,朕不该这样伤你的心。” 长公主心中无奈,可还是冷着脸,“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结盟,调兵,非做不可,陛下尽管把我当作皇叔那样的对手就是。” 说着,便走了。 秦帝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一个两个,都小看自己,皇姐,你可是我最信任,最爱的姐姐,你不能背叛我。 天下人只觉得大战越来越近了,都惶恐起来。 姊颜二人与皇帝还有几个大臣分析,商议好了,觉得晋国暂时对楚国造不成威胁,还是商国的事迫在眉睫。 谢运和谢灵也在召见的人中,皇帝倚靠的人,有三位都是谢家的,另一位帝师又是她们的好友,各个位高权重,平日他们分开住,还不觉得,今日一同作为陛下心腹站在这里,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啊。 果真是好家业不如好子孙啊,老太傅的选择果然没错,十年之后,谢家又是满门荣耀。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昏迷 不过这也是羡慕不来的,谢家对于子孙能够放心,放手,还有哪家能够做到。 姊颜和天沉照例被留到最后。 “我楚国和秦国联盟之事,搁置许久了,也不知他们如今是和意思,你们是怎么想的。” 天沉答道,“只要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联盟之事,两国受益,并不是我楚国占了大便宜,他们忙着争权夺利,将国事抛诸脑后,我们还是要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 “朕也同意你的话,的确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还是要争取盟友,不然楚国面临两国的压力,还是有些艰难,你们说要不要派使臣前往。” 姊颜上前道,“长公主联盟之意已定,就是秦国朝中有些反对之声,我们在派使臣,只显得我楚国势弱,如果长公主顶不住朝臣的压力,使臣去了也没用,回去之后,我们会私下去信,看看长公主的打算。” “既然你们心中有数,此事朕就依你们,商国,晋国随时可能发兵,你们一定要做好调配,至少要守住边境。” 二人对视一眼,看来陛下对于一打二还是心里没底,只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将事情都交给自己二人负责,是信任呢,还是他已经心不在朝政了。 “陛下放心,我大楚男儿定然会守好疆土。” 待出了宫,已近黄昏,回到府中,珺王还在等着,贺州在一旁作陪。 天沉道,“让殿下久等了。” “没什么,反正我这几天闲着,待在府里不舒服,来你们这里躲躲。” 贺州忙道,“听说殿下在府中可是坐享齐人之福呢,怎么会不舒服。” 珺王学着谢灵平日里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这个福看来我还是享受不了,满屋子的香粉味,熏的我头疼。” 贺州用一种你真是太挑剔了的眼神看着他。 姊颜道,“这些都是殿下的姬妾,只要你一句话,谁还敢用什么香粉。” 珺王苦恼道,“可是我要做出一种失意后沉迷女色,宠爱美人儿的样子啊,要是香粉味都受不了,谁会信啊。” 贺州瘪嘴不甘道,“你是来炫耀的吗?” “贺少侠想要美人?我明日让人给你物色几个。” “那还是算了,美好事物还是存在在想象周公吧,我还是想找个心爱的人一辈子到老的,不过有机会过过眼瘾也是可以的,以后我多去珺王府摆放,殿下不会赶我出来吧。” 珺王好笑道,“尽管来就是,我珺王府也是有不少美人美酒的。” 说起美酒,对贺州的吸引力要更大些,“不如我等会儿就去府上拜访,殿下身为皇子,肯定有一些我没喝过的好酒吧。” “好,等会随我回府就是。” 姊颜二人倒是很好奇,贺州是怎么和一位皇子合得来的。 姊颜打趣道,“贺兄这就被人拐走了?” “哎呀呀,你们放心,要是有可口的,我会给你们带一些回来的。” 一番话说的大家都开怀。 贺州就是这样,跟他做朋友没有压力,他这个人过的洒脱,但有的时候又很细心,把朋友们都记在心里,就是有一点不好,就是要看好自家酒窖。 这个家伙,找起酒来,比狗找骨头还好使。 闲谈几句,还是正事重要。 姊颜道,“殿下也知道晋国调兵的消息了吧。” “已经知道了,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事到如今,我楚国更不能像秦国一样,内部不和,如今陛下不肯立储,大家就不能专心应付外敌。” “你的意思是?” “尽快将如今的事查明,然后我们会向陛下施加压力,在战事开始之前,一定要立储安定人心,届时就算陛下不理朝政,楚国也还有主心骨。” 珺王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皇子之争,越演越烈,可是却没有合适的解决之道,症结只在地心。 “本王虽然不知道二位帝师的打算,但本王会尽力稳固朝纲。” 天沉道,“谢兄一向看好殿下,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二人不会太过插手立储之事,不然就意味着皇室不值得信任了,皇室的威信可能会降低,我们更不能以公谋私,帮助你和谢兄。” 大家都表情都很严肃,。 姊颜在一旁道,“不过呢,陛下几个皇子中,我们看好的也是殿下,我们的看好,总会有点用的。” 贺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这不叫徇私,叫,嗯,帮陛下选择,再说了,你们也有这个义务嘛。” 说完,大家都用一种你也懂这些都眼神看着他,惹得他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天沉道,“好了,不闹了,现在殿下要和谢兄避嫌,殿下有什么话要我们带的?” 珺王将自己的担心,怀疑都说了出来。 结合从烨王口中所知道的,二人已经理清此事。 有人设了连环毒计要陷害烨王珺王两位皇子。 先是以一个低劣的诬陷手段引他们二人入局,然后烨王和珺王渐渐被陛下怀疑,正在这时,他们露出獠牙,想诬陷烨王和云南王勾结,想要逼宫,然后珺王在此事中的作用,让他也摆脱不了嫌疑。 珺王补充道,“刑部尚书看起来并不紧张,本王怀疑他们还有后招。” 他将观察到的情况跟他们一说,姊颜道,“果然跟刑部尚书有关,可以从他入手,我们也觉得背后的人,绝对不只是我们猜测的凌王一人,一定还有别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天沉道,“这股势力一定要揪出来。” 贺州忙道,“要不要我帮忙,我去看着那个刑部尚书?” “你不去珺王府喝酒啦?” “喝酒可以改日,你们的事,都是我的事,你们这么忙碌,我怎么能偷懒。” 珺王笑道,“那我今晚人送些美酒来就是,他日贺少侠再来府上痛饮。” 姊颜道,“不必了,就让贺州去你府上吧,他的武功也是数一数二,警惕性也很高,现在的情形,说不定会有人对你下手,他可以保护你,也可以给你和七哥带话,我和天沉要盯着边关,还有前朝,此案并不能出多大的力,还是要靠七哥和你们去查。” 想楚国现在的情形,珺王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判断失误,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了,姊颜和天沉面上看着自信轻松,但是他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是装样子让大家放心的。 毕竟背负着一国的希望,又怎么轻松得了。 “多谢你们的信任,本王一定会配合谢灵早日查出真相。” 天沉道,“云南王那边你先不要担心,我们会派人去查探,会写信给云南王,提醒他小心,如今的南疆,就靠他们了。” “这样本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做好计划,大家心中都有底儿了。 天沉道,“贺兄今,你带着证据,去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谢兄,让他细心查探,还有,我们这边也会分一批人继续查的,查到什么,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然后你随珺王殿下回府,秘密保护殿下。” 贺州正色道,“包在我身上,你们放心。” 珺王心下感动,嘴上说不能有私心,但是在他们心中,也承认自己是朋友了。” 待姊颜二人处理公务回房,已近天明,目前的局面,的确是有压力大,主要是大家的心还没有定,还在彷徨,这也急不来。 走进房间,姊颜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住进帝师府以来,姊颜都很忙碌,没时间管其它的,摆设啊,用品啊什么的,基本上原来的人打理的怎样就是怎样,最多就是青兰自作主张为她换了常用的被褥茶具等,其它也不敢乱动。 今日华叔一来,不知道都带了些什么。 不过看屋子里新来的东西,就知道很多,很杂。 一切东西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哪怕一个花瓶,一张画,都是素日里喜欢的,整个屋子大变样,但是又不会让自己感到陌生。 从物品到摆放,都与在老家的房间相似。 连门纱都换了,真该夸他们一句手脚麻利。 青兰端水进来,见主面露满意之色,笑着道,“小姐,怎么样,喜欢吧,华叔说,这才算其中一个马车的东西呢,可是老爷夫人亲自挑选的,就是为了小姐过的舒心些。” “恩,辛苦你了,带来的东西想必是很多,小姐我也不亏待你,你看着给你自己的屋子也布置布置,舒心最重要。” “多谢小姐体恤,那青兰就不客气啦。” “随你了。” 跟青兰说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在新布置的屋子里坐一坐,就有人急匆匆跑来。 “帝师,帝师。” 姊颜打开门走了出去,“怎么了?” “陛下,陛下他在宫中突然昏迷了。” 姊颜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一般的人,不是应该在休息吗?还有人在半夜突然昏迷了? “你说清楚。” “陛下在美人宫里留宿,夜里突然昏迷了,太医诊治过了,确定是昏迷,才派我们来告诉帝师,想让帝师看看怎么办。” “都有谁知道?” “皇后娘娘已经控制住宫中的人,那美人也被拿下了,徐公公说此事非同小可,提议找帝师商议的。” “嗯,我们这就进宫。”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初雪 正准备跟着传话的使者入宫,青兰捧着一领后后的毛领披风。 “小姐,夜里太凉了,把这个披上吧。” 姊颜站定,让她给披上大衣,“华叔他们一路辛苦了,让他们早上多休息几个使臣,准备好吃食送去。” “是。” “走吧。” 青兰站在门口,看着她迎风大步走去去,才后知后觉她忘了带上剑。 小姐养成数年早上练剑的习惯,以后怕是要改了,想到此处,也睡不下去。 自顾自去送来的东西中,找了些家乡的腊肉,腊鸡,送到厨房。 交代刚刚起床的厨娘,“把这些熬汤,熬好以后用小炉子温着,等小姐他们回来就送去。” 帝师的亲信吩咐的,她们自然不甘怠慢,连声答应,“是是。” 吩咐完了,便也不睡了,干脆去处理小姐交代的事,免得小姐问起来,还没完成。 姊颜和天沉在大门口相遇,二人嫌马车太慢,干脆让人迁了坐骑来,“我们先走了,你们跟上。” 二人迎着风,急促的马蹄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披风飞扬。 到了宫门,二人下马,直接入宫,二人脚力快,又有急事,随从们都跟不上。 事情紧急,皇帝昏迷,不宜乱动,所以皇后等人都还在美人宫中守着。 二人步入大殿,外面寒风刺骨,殿内却温暖如春,熏香合着一股怪味,混着热气,满是淫靡的味道。 外殿还摆着残酒,二人微微皱眉,走入内殿,皇后床边守着,一边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被嬷嬷按在地上。 见二人进来,那女子忙向帝师求饶,皇后一个眼神过去,嬷嬷忙捂住她的嘴,不想让她太过聒噪。 走到床边,只见皇帝闭着眼睛,沉睡着,微微皱着眉,似乎很不安稳,日渐苍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的铺在枕头上,面色发黄,看着很像是一个时日无多的老者。 “帝师也看到陛下对情况了,本宫以为此时不宜声张,帝师以为如何?” 自从二人帝师身份曝光,与皇后也没什么交集,皇后想着之前打过的交道,再想想现在大家的立场,总是有几分不自在。 姊颜懒得想这些恩怨,“的确不宜声张,太医看过怎么说?” “太医说陛下身体很是虚弱,亏空的很,需要静养,不宜操劳。” 闻言,姊颜二人皱了皱眉,叫过徐公公,“徐公公,陛下没有吃神医开的药吗?” “回帝师的话,陛下每日都有服用。” 天沉道,“那怎么病情还加重了,神医开的本就是调养身子药房,虽然估计陛下对身体承受能力,没有下重药,但是调养了这么些时日,总会有好转,而不是昏迷。” 皇后在一旁道,“说不定是我们太过高估神医,她的医术根本没有那么好,况且这么久她也没有再给陛下复诊,没有调整药方。” 二人懒得跟她争辩卿月的医术好坏,而是看向了徐公公。 徐公公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经常头疼难忍,以前老国师在的时候,三五日才服用一粒那种止痛的丹药,自从十皇子毒害陛下之后,陛下头疼的情况加剧,神医的药效缓慢,作用不大, 陛下便要求虚渺道长为他开炉炼丹,陛下对丹药产生依赖,服用的频率越来越高,近日多思多虑,头痛越发频繁,服用丹药也就多了,一日多则要服三、四粒,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 皇后怒道,“如此反常,你为何不早告诉本宫。”顿了一顿,“和帝师,陛下出事,你兜得住吗?” “陛下太过痛苦,之前琼妃娘娘也劝过,只是近来事多,陛下只要思虑过了,就会头痛,所以只能用丹药顶着。” 说是不在乎,皇后听了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琼妃也知道?” 徐公公自知失言,也不答。 姊颜问道,“虚渺可有交代过什么?” “和老国师一样,说是三天才能吃一粒,他还说丹药终究不是正途,不能太过依赖。” 二人听了也感到无奈,看来陛下对意志力还是要比想象中弱的多啊,不过有几人能够忍住眼前虚幻的希望呢。 天沉道,“看来是丹药超出了陛下对负荷,卿月的药的药性被压制了,陛下没有吸收到,身体一日一日的消耗了。” 跪在一旁的太医点点头表示赞同。 姊颜常出了一口气,压下烦躁,“看来只能慢慢补回来了,不过陛下这样不听医嘱,谁也不能救他。” 天沉道,“太医开药吧。” 太医开好药房,对皇后道,“陛下昏迷除了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操劳过度,还请娘娘劝谏陛下,近日不要再近女色。” 其实徐公公放才没有说出来的是,陛下身体大不如前,宠幸美人时,会用一些助兴的药,太医诊过脉,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段日子,大事小情都有帝师张罗,陛下并未操劳,既然不是这样,那就是在别处操劳了。 皇后看着眼前的纱帐,忍了忍,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夜之事,只说陛下得了风寒,其它的事,不得外传。” “是。” 撇了一眼地上的美人,厌恶道,“将她拉出去,好生审问,看她是不是做了些什么手脚。” 宫人麻利的将人拖出去。 皇后道,“就对外说陛下得了风寒,其它事,还要帝师费心了。” “嗯。” “帝师不如住在宫中的帝师殿吧,主持事务方便一些。” 天沉道,“暂时还是不要了,我们一住进去,就代表事态已经严重到我们要入住皇宫主持朝政的地步了,如今人心还不稳,不能动摇民心。” “也好,本宫有一事想问。” 姊颜看她一眼,“娘娘有事就问吧,你是一国之母,若是能说,我们定然不会相瞒。” “这次的战事是不是不可避免了。” 二人对视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下皇后心中有底了,事情的确很严重。 不论是作为皇后,还是作为一个楚国人,在国家危难之时,都要为国而战,于公于私,皇后都要帮助陛下稳住后宫前朝,护住大楚山河百姓。 “本宫知道了,宫里就交给本宫吧,就算惹陛下不快,本宫也好看着陛下服药要,养身的,陛下情况不好,本宫便信任你们,守好大楚的江山和百姓。” 没想到皇后也有一身傲骨,就算有多少机谋算计,至少在对外敌的态度上,皇后算是很称职了。 二人并不擅言辞,就算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场面话,只能严肃点应一声,“嗯。” 皇帝还在昏迷,就算醒来,一时也不能主持事务了,外面的事,只能二人兜着了。 二人再出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冬天的清晨,迎面对风还是像一把把小刀子割着人都血肉。 身上的担子很重,可是二人只能直起腰板,挺胸抬头的往前走去。 在冷风中,随从们还是远远的跟着,天沉伸出手,牵住姊颜微凉的左手,紧紧的握住。 姊颜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任由他牵着走。 她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走着走着,脸上感觉一点微凉,抬头一看,今年的雪,竟然来的这么早。 天沉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因为有他,姊颜面上是少有的温柔之色。 寒风不知尽头,雪落在无涯无际的大地上,天地广阔,但是你就在我身边。 就这样往前走吧。 走进宫门,二人默契的放开手,恢复了自信威严的样子。 守宫门的侍卫怀着十分的敬畏之心向他们行礼。 二人不顾严寒,策马回府,京里的贵人出门都喜欢坐马车,身份极贵的两人,却喜欢骑马出门,只有在马上,迎着风,二人才不会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一日之后,皇帝苏醒,却虚弱至极,无力说话。 京中下了半日的雪,一座城埋在雪白之中,盖住了往日的喧嚣浮华,让人心,突然的静了下来。 珺王和谢灵也在极力追查着,凭借二人的势力,再加上帝师府的部分势力,一天也查到不少的线索。 谢灵确定了京中还留有连晋的一部分势力,而且这个势力影响不小。 他们这么大的动作,很难不引起有些人的注意,但是皇帝现在顾不上这些,所以谢灵也就不再缩手缩脚了。 查来查去,还是觉得刑部尚书嫌疑很大,干脆狠挖下去。 大家还以为刑部尚书得罪了谢家,先是帝师借故羞辱他,现在陛下病了,谢灵寻机报复。 此事本不想宣扬,但是有人给找好了借口,谢灵也乐得简单,便也不澄清。 传的狠了,许多人都当真了。 到处都在传谢家人不像话,为了泄私愤,滥用职权,趁陛下不能理朝政,就胡作非为,谢家出了这样的后辈,实在是有辱门楣。 更有有心人,在暗指姊颜意气用事,包庇自家人,不配其位,四处挑拨。 不过这次倒是没几个人敢去污蔑谢姊颜,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皇帝不行了,没有储君,朝堂上自然是帝师全权代理政事。 第三百三十三章 对手 意见不和之时,总是有人阴阳怪气的找茬,想打压帝师的权柄。 可惜二人并无错处,相反,二人在位越久,大家越是能看出他们都能力,渐渐从心底认可了他们。 这些找茬儿的,两人也不在意,他们不去反驳,被他们折服的人,会自主去维护二人,朝堂上逐渐形成了这样以二人为决策者,旁人全力做事的模式。 但是这样看起来好像很美好,却很容易被打破,因为二人终究是臣,以后也是要辅助某人的。 足足过了四五日,皇帝的精神才好转一些,皇帝心中也是有些后怕,如今也不敢不听太医的嘱咐了,在皇后,琼妃等人照顾下,乖乖服药用饭。 姊颜和天沉旁敲侧击,希望他早日定下储君人选。 皇帝这次认真的想过,便道,“当日朕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昏昏沉沉这几日,心中也是后悔,朕已经决定了,等烨王的事一查清,便公布人选。” 如此一来,大家也就放心了,陛下如今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主持大局。 珺王和谢灵顺着线索查下去,发现刑部尚书很有问题。 一直以来,刑部尚书就是凌王的坚决拥护者,为凌王办事。 大家已经习惯了他凌王一派的身份,可是一追究起来,此人大有可疑。 而刑部尚书屡屡在朝堂上与帝师对着干,大家只以为他是在反抗谢家的打压。 朝堂上一直有种规则,叫做制约,一方若是过于强势,那他的对头,就会受到莫名的包庇、护佑,形成一种不太平衡的平衡。 帝师势大,刑部尚书或许想要剑走偏锋,求得生机,这也是变相利用了谢家几人,更会激怒他们。 凌王这些日子一直不争不抢,烨王被禁足之后,朝堂上,只有珺王可以和他对峙了,二位皇子却没有起什么冲突。 每日进宫请安之后,都会回到府中,深居简出。 又过了几日,珺王等人查探之下,觉得刑部尚书越来越不简单,他身后有人操纵的痕迹。 顺着这条线下去,用了有在这件事上一半多的人手,线索又多又杂,背后一片漆黑,理不清思路。 珺王道,“此人一定对方埋着的极其重要的棋子,想要查清,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的。” 谢灵不语,这样的人,一定是用在关键时刻。 四处看看,想要让头脑更清醒一些,看到石桌上雕刻的棋盘,纵横交错,等待着一颗颗棋子落下。 不对,时机,“殿下认为,现在的时机,值不值得对方使用这颗重要的棋子。” 珺王和他打交道这么久,也很是默契,谢灵提醒之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颗棋子已经在发挥作用?。” 谢灵皱眉道,“我们现在纠缠在他和他背后势力身上,无暇也无心去查烨王的事了。” “他在皇兄这件事上的确起了作用,还是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他跟此事有关,我们理所应当的怀疑他,而我们先前查那些探子的时候,也是用的以一点展开的办法,如果他的存在是为了缠住我们,那此人的确就是一很大的诱饵。” 谢灵严肃的点点头。 珺王也不得不赞叹这个手笔,一个二品大员的棋子,说舍弃就舍弃,背后的果断,也太了解我们了。 谢灵道,“对方这么了解我们,那一定是交过手的对手,而交过手又有这么大能力和决心的,只有连晋,我们可以确认这伙儿势力就是连晋在京城埋下的另一条线。” 珺王赞叹道,“先前那局,我们出其不意,占了上风,而连晋不在乎一时的成败,很快调整好,又分析了我们做事的风格,以此做了一个专门对付我们的局,若不是为了除去商国积弊,让他等了十年,如今商国的局势,还要大好,我楚国就不妙了。” “世事就是如此,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十年前的他,也不一定就会赢了还英明神武的陛下,以及我祖父,镇南候,云南王等人,而十年后,就有你我,姊颜,天沉,大哥,南祺,小侯爷,姜瑜等人,无论他再厉害,想要赢得天下,也要看天下人成不成全。” 面对这样的对手,珺王二人会赞叹,但是不会害怕,相反还会热血沸腾,已五国为棋,熟胜熟负,且看未来数十年。 既然看破对方的计划,那二人之前的安排也要发生变化了,不过刑部尚书即使是个诱饵,也是个有价值的诱饵,他背后的线索,做不了假,还要继续追查下午。 但是替烨王和珺王解除嫌疑,也是目前必须解决的事,只有再调人手,往其它线索追查下去。 二人一起待了小半日,珺王便回府去,继续查府上的探子。 谢灵问十三道,“伍元跟着姜瑜办的事,已经结尾了吧。” “是的,他已经交接好了事物,刚刚回家陪他夫人一天。”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不能给他放假了,让他来见我。” “是。” 伍元这次奉命跟着姜瑜和肖戈钺去监督商国,清除商国留下的探子,清点楚国的损失。 一时保护他们二人,二十辅助他们做事。 毕竟姜瑜孝忠的事珺王,珺王再亲切,总要分清主次,有什么事,姜瑜第一时间就是要向皇帝和珺王禀明,谢灵派人辅助的同时,也是要保证自己知道最详尽最正确的消息。 伍元这次的担子比较重,所以办完事,回来交代清楚,记好卷宗之后,得了几日假期。 可惜这次是不行了,主子的事是最重要的。 伍元正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满心欢喜等着茹儿给他端来亲手做的饭菜,突然直起背,屏息听了一会儿,房顶上的确是穿了了轻重不一的敲击声。 立马收起来轻松的表情,打开门,看了看四周没人,绕到屋后,一个穿着普通,相貌也普通的人,从房顶跳下来,“公子急诏。” 伍元皱了一下眉头,“稍等我一下,午跟茹儿说一声。” 饶到屋前,正准备往厨房那边去,茹儿已经端着饭菜来了,数量不多,但是都是他爱吃的,“怎么出来了?等不及我做的饭菜了吧,这么久在外做事,你都瘦了些。” “是啊,我最喜欢你做的饭菜,可是刚才东家来人了,说是有急事,我恐怕要出去一趟。” “啊,这么急,能不能吃了饭再去。” 伍元知道公子提前派人来叫,肯定是急着要用人,但是看着妻子期盼的眼神,不忍拒绝,罢了,等会儿加快速度就好了。 “好。” 说着,端起饭碗,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饭菜,不过才半盏茶时间。 “你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吧,有这么急吗?”嘴上抱怨,心里却是心疼的,平时做事忙起来,恐怕饭也没空吃了吧。 喝下一盏茶水,“茹儿,我先去了,这次办完事,东家一定要放我都假才行,到时候我好好陪你。” “好。” 说着正要走,茹儿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他还当有什么要事。 她只是拿起自己的帕子,温柔的给他擦了擦嘴角,“去吧。” 伍元一笑,大步走出。 茹儿看到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过身收拾剩下的残局,看着只剩油管汤水的盘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也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伍元一下子吃了太多饭菜,吃的又快,又怕误事,用轻功跑的太快,肚子胀痛,却不觉得痛苦,吃到肚子里的,都是心意。 到了谢灵面前,后背都快汗湿了。 站定了还没开口,先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谢灵身后的十三人忍不住笑道,“你家夫人的饭菜好吃,也不用一次吃这么多吧,如今还以为主子虐待你了呢。” 伍元翻了一个谢灵同款白眼,“没有媳妇儿,当然不懂这样的开心。” “哎呦呦,主子,我也要娶媳妇儿。” 谢灵道,“这次事了了,我就把你存在我这里的老婆本给你,给你放假,你去娶媳妇儿把。” “好嘞。” “好了,不说这些了,伍元,这些是资料,烨王和珺王被人设计,你要快些查到证据,为二人证明清白。” “伍元明白。” 谢灵道,“记得要吃饭,不然下属会以为我虐待你们的。” “主子不要再取笑属下了,属下这就去了。” 说完,又是一个嗝,伍元你忙大步走出去了,啊啊啊,太丢人了啊,主子都取笑自己了。 雪停了几日,又开始下起来,寒冬是真的到来了。 谢灵让人把苏越送来的东西,分了一大半给林府送去了。 虽然有很多也是李氏特意准备的,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所以先送到谢灵这里,再让谢灵送过去,这样就很好嘛。 什么狐裘锦衣,送再多也不嫌多的。 林姿虽然在自己府上,不过因为谢府人出奇意料的配合,她倒也是把谢灵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 谢灵就算一个人住,也住的舒舒服服,没有亏到半分。 谢灵时常在姊颜三人面前炫耀,说的多了,姊颜便忍不住刺一刺他,“有本事你现在就把人娶回去啊。” 顶的他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可惜又打不过,就算打得过也不敢动手,不然回苏越老家,会被修理的很惨。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将 偶尔望见窗外飘雪,忆及雪夜对酌,对弈天明的悠闲,关西的红梅就要开放,约好的诺言只能再一次推迟。 不过所有外物,都比不上心上人在身边,对视一笑,二人继续埋头处理公文。 转眼已是十一月底,边境也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连晋也还没有个说法。 早朝上,有人提出,就算摆开了八十万大军到架势,商国看起来还是不想乖乖赔偿楚国,楚国难道要忍气吞声。 姊颜道,“如今正值隆冬,将士们日日忍冻,恐怕连弓都快要拉不开了,秦国也还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如今不是好时机,不能因为我们一时冲动的决策,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 “帝师说的确实有理,不过当日帝师将商国使者幽禁时,可是气势凌人,难不成只是你年少妄为,如今却不敢做决策了吧。” 天沉道,“你以为打仗只是动嘴说说嘛?天寒地冻,其中五十万大军又是从别处调往西边的,更是不适应西边冬日的苦寒,你如今怂恿我们让将士们去送死,是何居心。” 那人忙躬下身子,让人觉得在示弱,可是嘴上却还不肯停歇,“我大楚八十万大军陈于边境,都不敢推进一步,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楚军威何在?” 姊颜瞥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还有谁与他同样想法的。” 倒是有人不怕,站出来道,“商国亏欠于我楚国,楚国讨个公道本就应该,帝师若是不敢,就请陛下来决策。” “没错,与其白白消耗下去,不如趁商国还未调兵,再夺他七城抵我楚国损失。” 看着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殿中武将,一肚子火,他们以为打仗是儿戏吗,说夺城就夺城,商国大军师摆着看到吗?晋国会坐视不理吗? “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儒生,军威,面子都是将士们都性命换来的,你们只知道我大楚八十万大军,却不知商晋两国合起来有多少兵马,就在这里上窜下跳,想要逼帝师开战。” “不如把他们送到西边去挨挨冻就好了。” 两边争论不休,姊颜和天沉也不阻止。 看着那二人一脸的不动声色,谢灵心道,姊颜竟然有这么好的脾气,啧。 谢运在心里默默盘算这大军的消耗,还有今冬将士们的过冬衣物和棉被,送去了多少,还有多少在路上。 因为兵力调动太多,再加上五十万大军的确是不太适应西边的酷寒,运送补给的车队,要从新划分路线,其中杂七杂八的细节都很多。 只要户部做的仔细些,小心些,帝师看到时候,也能轻松一些,将士们也能更快的拿到衣物等,能少挨冻。 兄弟二人的反应在旁人看来,就是胸有成竹,都不屑于替他们的妹子辩解了。 谢灵是出名的小狐狸,虽然和谢姊颜道淡漠不同,但是他能笑眯眯的把人忽悠的七荤八素,什么也问不出来。 一些和谢运相熟的大臣,反应过来之后,不再参与争论,而是蹭道谢运身边。 “谢兄。” 沉浸在计算中的谢运回头道,“嗯?什么事?” “你们一家子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后招。”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家姊颜是很聪明的,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他们。” “你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争论了有小半个时辰,大家说的口水都要干了,将能想到的理由都说遍了,也算是完成了一场不太愉快的交流。 看大家把肚子里积累的疑惑和不满都发泄的差不多了。 姊颜道,“好了,不用争论了。” 有人趁机道,“朝堂都乱成这个样子,帝师的能力,还有待提升啊。” 姊颜也不理他,直接道,“各位都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吧,再解决这个矛盾之前,让大家先见几个人。” 立刻有人去偏殿请来了等候已久的几个人。 听了姊颜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殿门,看看她请来了什么大人物。 一时间大殿中寂静无语。 来人并没有了不起的身份,也没有凌人的气势。 他们面上有时光留下的沟壑,垂手而立,自有风度。 三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小了,头发花白,看着就像经常在树下乘凉的普通老人,可是眼中偶尔露出的光芒,让人相信,他们拥有不平常的过往。 一些资格老的大臣,依稀还记得几人的样子。 “是严老将军,他脸上的疤,可是在战场上被敌人利剑划骨而过留下的。” “霍老将军,我记得他在战场上被敌人削下过一截右手小指。” “我认得秦老将军,这么多年,他的相貌没有变化,但是头发白了许多。” 十年前,大楚曾经大胜过商晋两国,这些老将都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大将。 浴血沙场多年,未让敌人进大楚以内半步,还协助老侯爷,夺了商国的城,商国还不敢反抗。 可是大战结束后,文武两派发生矛盾,陛下又想把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这些功臣受到打压。 半辈子的热血,几乎凉透,便自请还乡,没想到如今又被帝师请来回来。 霍老将军一开口,还是声如洪钟,“你们想再夺商国七城,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想就坐在旁边看。” 朝臣们也不是笨人,帝师既然请来老将回来,自然不会是要忍气吞声。 楚国虽然有不少将才,可是特别出彩的没有多少,他们打出来十年的安定,十年没有大大战事,新一代的将领们,并没有多少经验。 这下老将一出,军中上下的气势,更是要大涨了。 严老将军侧脸上有一大块疤,一笑起来十分唬人,“这十年来,做梦都想着在战场上再次扬威,帝师诚意来请,我们就不客气啦。” 秦老将军并不多话,只是坚定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姊颜道,“几位老将军很快就要赴往边关,守护楚国。” 说完,徐公公捧着圣旨来了。 “原从二品都尉严毅,原从二品龙骑将军霍邱,原二品骠骑将军秦政,今官复原职,令其赴往原城,归于镇南候旗下,挺候镇南候调遣。” “臣遵旨。” 在低头跪拜的那一刻,老将军眼中隐约有泪光,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要死在沙场上。 这样感慨的时候,偏偏还是有人要质疑,“既然有老侯爷,老将军在,为何还要谢大将军统领全局,老侯爷带着老将军们在后方策应。” 老将军听到这样挑事儿的,最是厌恶,难道我们是回来夺权的吗? 秦老将军睨了他一眼,“谢将军是军事一途,颇有天赋,又在西边磨练十年,威望很高,经验丰富,再加上他年青体壮,比我们这些老头子,更适合做一军主帅,我们不过是比他多长了岁月罢了。” 霍老将军大声道,“老秦你跟他们讲什么道理,谢茗有没有能力难道我们还判断不出来吗?那些跳来跳去的家伙,就算让谢茗回来,难道他去就行了?损人损己的东西。” 他们风头正盛,旁人不敢招惹,再说,谢茗除了是谢姊颜的兄长以外,也没有别的找茬儿的地方了。 正说着,有急报送来。 姊颜和天沉看了,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 “秦国调兵二十万,压向晋国边境。” 朝中一片沸腾,在晋国调兵针对楚国之后,秦国调兵针对晋国,这不就是代表秦国要和楚国联盟了,只是两边还没达成一致。 “这下子,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全力对付商国了。” 这下子那些武将都有些被说动了,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老将军们却没有说话,情势只是看起来大好而已。 不说秦国会出几分力,就说晋国的四十万大军,加上连晋崔捷一手掌控的六十万大军,楚国还是劣势的一方,晋国不可能会放过和商国一起吃掉楚国的机会的。 姊颜道,“即刻开战的说法,本座不想再听到了。” “难道帝师要学商国太子连晋,吧朝堂变成你们的一言堂吗。” “凤羽帝师,你不要忘了你的职责,难道要为了私交,罔顾责任,让凰羽帝师任心妄为吗?” 天沉皱眉,还没说话,姊颜道,“任性妄为?本座若是任心妄为,你还有命在此胡搅蛮缠?本座所为,都是为了楚国,不需要和你解释。” 有人看向天沉,希望他出言阻止谢姊颜目中无人的行为,当然最好能让他们出现分歧,然后互相牵制,这样才让人放心啊。 他们却不知道,姊颜是一柄出鞘就要饮血的利剑,而天沉就是稳住她心神的剑鞘。 剑鞘,本就是为了要护剑而生。 “凰羽的话,就是本座的话,她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们商议过的,本座认为并无对楚国不利之处。若是你们要违逆她,本座自当代而诛之。” 众大臣一听,无论是支持他们的,还是反对他们的,都是心惊胆颤,知道他们矫情匪浅,没想到处于如今的地位,还是这样互相维护,到了盲目的地步。 帝师之职承袭数百年,如今竟然出了这样任意妄为的。 其实二人知道,当时谢家先祖谢玄提出要设立两名帝师的时候,一半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 剩下一半不为其它人所知的就是,为了设立这个位高权重的职位的成功,是为了堵住反对的人的嘴。 第三百三十五章 立威 有人自以为找到反对二人的理由。 心惊不过一会儿,便有几位大臣出列,对着龙椅,伏地大哭,好不悲怆,“大楚蒙难,竟被此等小儿把持朝廷,我等虽无能,但身为大楚臣子,理应联手反抗,将其赶出朝堂。” 一时之间,除了他们的哭诉,在没有别的声音,而殿中诸臣,竟然还有少许人站出来响应。 看来许多人还是想欺他二人年轻。 站在前方的姊颜和天沉,将诸人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自有算计。 旁人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阻拦,只觉脖颈一紧,后背发凉,台上二人毫不掩饰的杀气,似乎是悬于颈上的利刃,不容刀下之人有丝毫违逆。 那女子站在前方,左手摩挲着手旁的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杀人似的,“几位既然承认无能,又已经老眼昏花,不如就此回家养病去吧,治病所需,我帝师府就替你们担了,至于你们的位子,就让年轻力壮,能力出众的人去坐吧。” 这话就是要将他们免职逐出朝堂了。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旁边的暮天沉,已经皱眉道,“还不把他们送回府养病。” 台下人正犹豫间,已经有凶神恶煞的护卫小跑过来,将那几个哭天抢地的大臣按住,然后毫不客气的往外拖去。 那些人还想挣扎,还在大骂,“奸臣妖女,惑乱朝纲,就算除去我等,你们也休想得逞。” 此言一出,旁人只觉得已经沒救了,帝师虽然有些强势,但是也没有他所说的那种行为,想挑拨是非,实在可恶。 天沉冷笑出声,“看来你很想死啊,我们的话,你们怎么就不记住呢。” 护卫立刻停止把人拉下去,将人按在地上。 天沉拔下腰间的帝师剑,一步步靠近,大家看他这样子,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想亲自动手。 一直看戏的张扬见此,心道不妙,连忙站了出来,侧身挡在地上的人前面,“帝师且慢动手。” 张扬于谢家有恩,天沉不会不给他面子,便姑且停一停,看他说什么。 “帝师,帝师剑是神圣的信物,他们还用不上此剑,再者,你在大殿之上手刃大臣,不是坐实了此人所言,对你和凰羽帝师不利啊。” 其它的无所谓,但是设计阿言就不行,一想到以后有人还会这样指着阿言喊她妖女,就想将带头的那人刮了。 见他意动,张扬道,“既然他们质疑帝师,不如留着们的命,让他们看看帝师的决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样不也是给怀疑帝师的人增加信心嘛,帝师大量,不要和病中胡言的人计较。” 天沉将剑收回剑鞘,只是眉间戾气犹在,“张大人说的有理,送他们回府,要让他们活久一点,别让他们轻易死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让人觉得活着好像很难受呢? “记得让人给他治治胡言的毛病。” “是。” 天沉看着殿中的大臣道,“各位都是朝中的顶梁柱,有病的话就早些治,最好不要学人说胡话,今日听到的胡话,大家还是不要记住。” 这是在警告他们啊,只是谁敢不服,听到的人只有这些大臣,若是传了出去,找到源头也不难,再有下次,张大人也救不了人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有护卫再次跑进来,“王大人病重,嗓子已经毁了。” 其余人没想到他这么狠,看来要杀人立威也是真的,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臣,也感觉到了两股战战的恐惧。 张扬继续上前一步,行礼道,“帝师英明,臣愿以二位帝师马首是瞻,协助帝师让楚国渡过劫难。” 那三位铁血老将此时也跟着行礼,“愿以帝师马首是瞻。” 如此,谢灵谢运二人跟着道,“愿以帝师马首是瞻。” 几息之间,老狐狸们已经达成一致,“愿以帝师马首是瞻。” 二人道,“楚国上下一心,外敌必不敢不敢进犯。” 朝中终于算是稳定,不过二人也知道,这到底是暂时的,希望陛下早日决断吧。 眼前大敌要解决,躲在暗处的老鼠也要揪出来。 伍元带着两府的兄弟们日夜查探,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们的痕迹。 于是分兵几路,跟着不同的线索追查下去。 伍元追的一条线,是一家烤鸭店,里面有个从小被捡来的小伙计小山,才不过十三岁。 小小一家烤鸭店,处于陋巷,却有不为人知的来历。 经过这段时间的查探,发现如今的这伙儿细作,埋的很深,他们和连晋的联系非常少,除了确认他们身份以外,没有其它联系。 除了要尽力隐藏,尽力融入楚国,也没有做过任何其它任务。 连晋为了防备细作被人发现,还留了这样一条暗线在楚国京城。 今夜他们摸到此处,准备出其不意的把人抓起来,然后好好拷问。 “你们是谁。” 果然,这些人都有着不同寻常的警觉,伍元等人不跟他们废话,出手凌厉,不留余地。 那些人的身手也不错,在围攻之下,还能撑几下。 “你是不是伍元,你的妻子在我们手中,你最好住手。” 伍元虽然知道他们的话不可信,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揪的紧紧的。 手中慢了半拍后再次全力出手。 那人急忙侧身躲过,露出手腕,“她的贴身的镯子在我手上。” 错身而过,伍元却看的分明,那就是自己送给茹儿的第一份礼物,她日日不离身的,茹儿在他们手里,怎么办? 见他的样子,与他生死之交的同伴门,也看出这恐怕是真的了,手下满了些,将人都围起来。 “放我们走,你的妻子就能活命。” 这时,小山听到了声响跑了出来,看到一堆陌生人围着自家的大人们。 而自家大人,与平常那副市井小民的样子也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了。 面对收养了十年的孩子,他们也有一刻动容,却也只是一刻。 哪怕小山被人抓住,紧张的大叫,也不能让他们动摇。 “这个孩子不过是我们为了容易在楚国立足才收养的工具,你们抓了他也没用,伍元,识相的,你最好放了我们。” 伍元提着小山的后颈,面色阴沉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同伴们才下手将人治住。 伍元将手镯从那人手上扒下,仔细看了两眼,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仿佛要把手镯上面的什么东西磨掉一样。 “元哥,快回去让公子替你想想办法,公子那么聪明,这些人都小把戏肯定瞒不过公子。” 小山已经吓的说满脸泪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师傅他们,你们这些坏蛋。” “这些人是商国的奸细,你不能因为被他们收养,就忘了你是个楚国人。” “我不管,你们放了我的家人,我才不管什么商国人,你们这些坏蛋,我要去找帝师,帝师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坏蛋的。” 伍元不再理他,“将他也带走,也许他会知道点儿什么,不能让他坏事儿。” 一行人赶紧带着人去见谢灵。 谢灵听了情况,连夜审问,希望问出伍元妻子的下落,好去救人。 暂住在府上的灵姑娘也被叫来帮忙,让她帮着好好审问这些人。 那些人被抓之事,就已经想好了后果,那些刑具什么的,他们都不会在乎。 只是没想到,来审问他们的,会是一个贵公子和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笑道甜美,手中把玩着一只碧绿的小蛇,不一会儿,从各处冒出来许多形形色色的虫子,慢慢覆盖了地面,过了十年安稳日子的他们,自然也少了几分胆魄。 一下子就害怕起来,虫子爬行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往人脑袋里,心里直钻。 “你们说,伍元的妻子在哪儿。” 那些人还憋着一口气,不肯说。 灵姑娘从腰带上挂着的小铃铛中,取下来一只,用特殊手法敲了几下,其实是用香料唤醒其中的蛊虫。 一只红色小拇指顶大小的虫子爬了出来。 她拿着铃铛指了一个方向,那虫子张开红色的翅膀,一下子飞到其中一人身上,很快在他身上各处咬了好几口。 “松开他身上的绳子。” 那人咬紧牙关好像在忍耐什么,不过绳子刚刚解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在自己身上挠了起来。 旁边人虽然还有些心惊,不过看他这样子,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给自己和同伴壮胆道,“谢大人的手段就这些?我们是不会说的。” 说着,就听到咔擦咔擦的声音,那人竟然发狠的挠着自己,又快又狠,很快,他身上出现了许多血印子。 身上的衣服,都被他自己挠破了。 很快将身上挠便了,十指也已经挠破了,他却还像不知道痛一样,还在闹着。 不一会儿,他好像知道自己痒的源头了似的,挠破胸前的衣裳,使劲挠着自己的左边胸膛。 面上露出愉快与痛苦交织的表情,很快痛苦占上风,他就加大力度,继续迅速的挠着,又露出愉快的表情。 可是这样不够,不够,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还是不够啊,手上用了内力,继续,继续。 挠着闹着,挠到了硬硬的东西,啊,是骨头啊,骨头好痒啊,挠挠,挠挠吧。 不对,有什么东西在跳,是它,是它在痒啊。 接着,他的同伴就亲眼看着他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怎么样,谁愿意说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陷阱 那些人还是默然无语。 灵姑娘俏皮一笑,双手结印,一股异想弥漫出来,地面上的毒虫们又活跃起来,覆盖在尸体上,堆成一座小山,然后又慢慢消了下去。 臭味混合着血腥味冲刺着整间地牢,黑红色的血水从虫堆中蔓延出来。 那些人再也难以从面对,这样可怕的景象,面前的两人,一定也不动容,这两个人显然比这些毒虫还可怕。 手心放着那红色蛊虫,“下一个是谁?” 虫堆散开,只留下一地血水和一副骨架。 终于有人挨不住了,“我说我说。” 谢灵抬起眼皮,“说。” “在楚帝的潜邸后院。” “伍元。” “伍元从门外进来,“主子。” “听到了吧。” “是。” “你打算怎么办?” “请主子让属下去救她。” “你决定了?” “属下孑然一身,没有家人,茹儿是我挚爱,不可弃她不顾。” “那你带人去吧,小心一些,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是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等不了了。” 伍元早就已经等不了了,要不是为了问出茹儿的下落,早就去找了,毕竟茹儿的安危在他心中和这辈子最重要的主子都安危一样重要,“多谢主子,属下快去快回,不会给主子惹事。” 灵姑娘叫住他,从间解下一只小竹筒,又在伍元肩上拍了拍,“迫不得已的时候,把竹筒打开。” 伍元猜到里面是什么,也不推辞,“多谢姑娘。” 待他出去了,谢灵道,“你倒是这么好心。” “我只是看他对妻子一片真情,给了几只虫子罢了,希望他用不上,倒是你,为了一个下属冒险,那可是楚帝的潜邸。” 谢灵笑笑不答,自己不是什么善人,但是自己的下属,从不亏待,既然听已经决定不顾生死前去救人,自己就给他个机会,免得他留下遗憾,以报他们的忠诚。 灵姑娘撇撇嘴,颇为不屑的样子,“喂,你说我的小红,能不能把你毒成一堆死肉啊。” 谢灵摇着扇子,淡笑道,“你想试试。”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懒得跟你说,要是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虫子也随着她的离开再次隐藏了起来。 待她走了,谢灵面带不喜的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虫子尸体和人骨头,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手段。 十三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当着谢灵道面开始问话。 那人既然已经开了一次口,就不会再坚持了。 问什么说什么。 只是关于伍元的这个陷阱,他们说的也不多。 十三有些疑惑,主子明明看出这是个陷阱,为何不阻止伍元。 谢灵道,“有些事阻止是没有用的,就让他去吧。” 伍元出去,跟他一起待兄弟们忙围了过来,“伍头儿,怎么样了,问出来了没有。” 伍元点点头。 “那主子是不是允许你去救人了,我们和你一起去,竟然掳人妻子,实在可恶。” “兄弟们,不用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很敏感,去的人多了容易惊动旁人,对主子不利,我自己去就好,他们看我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茹儿就有救了。” 说着,伍元问旁边一个四十多岁人道,“老林,把你最毒的毒药给我一瓶。” 那人看了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伍元下意识拔出腰间的匕首,又插了回去,将匕首解下递给老林,“谁有普通匕首?” 兄弟们心知不妙了,这又是要毒药,又是要换掉专属匕首的,一定是很危险了。 有人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他,他将毒药涂在那刀刃上。 “伍头儿,你一个人怎么救人啊,连个望风度都没有,你就让我们一起去吧,你这样也救不回嫂子啊。” “是啊,救人为主,我们不会轻举妄动的,你就带我们一起去。” 伍元想了想,“主子许我带人一起去,但是主子正是用人之际,我耽误了主子的事,本就不该,所以大家留下来帮主子,就是帮我了,秦二,许柳,你们的轻功最好,你们陪我去就行。” 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其他人也不能强逼,秦二和许柳依样换下匕首。 三人蒙了面,往楚帝潜邸而去。 寒风呼啸,伍元手脚都是冰凉。 到了潜邸,三人翻进后院,分头寻找。 找了一会儿,在一处下人房找到了踪迹。 因为地方特殊,三人都是非常小心。 这是陛下登基前的府邸,就算现在无人居住,守卫也是很严密,毕竟这也是一国皇帝的脸面。 若是被人硬闯,恐怕陛下会震怒,这些人居然这么狡诈,躲在此处,有几人想得到。 三人不远不近的观察着那些下人房。 诺大的府邸,下人也还不少,想要无声无息的救人,有些难度。 伍元心中也越来越着急,万一他们已经知道了手下被抓,下手杀了茹儿怎么办,他们要是提前逃走了,又去到哪儿找。 三人眼神交流一下,决定还是出其不意。 闯进那间屋子,接着月色,隐隐看到有个人被吊在屋子中央,旁边有人拿着刀低着她的脖子。 另一个人拿出一只火折子,点起来角落里的烛台。 小小的屋中,站了六个人,都做下人打扮,可是如今却都目露精光。 伍元想起主子跟他说,这可能是个陷阱的那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无奈与不忍。 自己不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吗?只是茹儿,她不能出事,主子是自己的太阳,那茹儿就是一缕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情丝,让自己变得有血有肉。 “你们想做什么?” 用刀抵着茹儿脖子的那人道,“自然是想要和你做个朋友,然后相互帮助。” “想要我背叛主子?” “是啊,你的主子和妻子,只能选一个,你选吧。” 秦二和许柳心中无奈,就知道是这样的选择题,只能看着伍元,“不能背叛主子啊。” 那人拿下茹儿口中的布,茹儿满脸泪水,眼中祈求,“救我。” 伍元心中生痛,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可是主子,不能背叛。 “你们放了茹儿,我来做你们的人质。” ”你做人质有什么价值,你觉得你的主子会在乎你?快点做决定,我们没有功夫和你磨叽。” 伍元稳了稳心神,面无惧色的往前走了两步,“那你们把我们一起杀了吧,茹儿,我会陪着你。” 茹儿双眼睁大,拼命摇着头,“不要,不要,为不要你死,我也不要死,你的那个主子,都不愿意帮你,你就听他们的吧。” 伍元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你就听他们的,我想和你一起好好活着,我不想死,求求你,答应他们吧。” 伍元心中不是滋味,没想到子*最爱的人要让自己背叛。 可是她遇到危险也是受了自己的连累,自己不能自私的要求她多么高尚,她甚至只知道自己有个做生意的东家,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干什么的,一切也不能怪她。 再次靠近两步,身后两人也跟着走近,二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伍头儿,这样的女人别管她了,我们回去吧,到时候让主子帮她报仇就行了。 那些人也没想到这女子这么禁不起下,谢灵亲信的家眷,怎么也要硬气一些吧。 伍元受伤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做个叛徒。” 三人都在悄悄的靠近,近一点,再近一点。 那些人也很享受这样掌控别人,把别人逼到疯狂的感觉,正专心的看着夫妻离心的大戏呢。 说到底,连晋这些人原来再厉害,也因为十年来安逸的处境,变得有些懒散了。 十年来没有任务,没有压力,在楚国过的好好的,多美好的生活。 茹儿哭喊道,“我们的好日子才过了多久,我不想失去你,我的爹娘弟妹都被他们抓了,我也不想他们死,求求你,救救他们,救救我。” 原来如此,他们竟然还抓了她的家人。 “你们就这三个人,就想在楚帝的潜邸救人,太过天真了,快点选吧。” 这些人显然十分得意。 伍元作势要往前从,“你们放了茹儿,放了她的家人,我来替她。” 看他们靠近,拿刀的人转而用刀指着他们,“你们不许,啊——” 原来是许柳掷出一只飞镖,正中他转过来的手腕。 距离不远,有机会。 三人配合默契,秦二早已蓄势,在许柳发出飞镖的同时,已经冲出,瞬间到了茹儿身边,一刀割断绳子,伍元,许柳立马跟上,护在他身侧。 他们没想到就这三人,也敢这样抢人。 秦二背着茹儿,被二人护在中间。 伍元小声道,“等会儿有机会你们先走,我断后” 双方交战,犹豫场地限制,并不能大展拳脚,三人又是暗卫,用惯了匕首,配合默契,一时竟然没有被他们压制。 对方武力也不差,耗下去的话,肯定耗不过他们。 对方显然不甘心被耍,互相使眼色,准备冲散他们三人的阵型。 伍元一时间爆发出惊人的实力一人拦下四人,“走。” 秦二和许柳也是做过许多任务的,审时度势也是必备技能,这是唯一的机会,当下也不矫情,二人互相配合,冲出屋子。 那些人见他二人轻功了得,一时难以追上,得不偿失,还不如抓住这个伍元。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有孕 一系列的变故,茹儿害怕的全身无力,只能躲在秦二背后哭喊。 “你们为什么不等他,不能丢下他。” 秦二两人却不理会她的哭喊,脚下一刻不停的避过前来察看的护卫,一路回府去。 “你们放我回去,我要和他一块儿。” 许柳忍不住道,“已经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晚了,你们是不是怕死。” “是不是,我求求你们,去救救他,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求求你们救他,不要丢下他。” 二人飞奔回谢府,谢灵还在听那些人的口供。 “主子,人救回来了,伍头说让我们先走,他一个人断后,恐怕——。” 茹儿没想到他们的主子竟然是一个俊朗的贵公子,听到这个消息,竟然一点动容都没有,“你就是我相公的主子,他为你做事这么久,你竟然不肯多派几个人帮他。” 许柳在一旁道,“主子让他带人去了,伍头儿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主子的事,才带了我们两个取救你的,你不要得寸进尺,伍头儿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不清楚吗?” 十三看了看主子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主子肯定是不痛快的,便出言阻止二人的争论。 “到底发生什么?” 许柳想起伍头儿决绝的眼神,心中的悲痛蔓延出来,“原来这个是针对伍头儿的陷阱,对方已经集合在等着伍头儿去救人,想用这个女人逼迫伍头儿背叛主子,伍头儿不愿意,于是就硬创夺人,前后不过半刻的功夫,等我们二人突围出来,那些护卫就已经围了过来,若不是伍头儿当机立断,我们恐怕就要被潜邸的人抓个正着了。” 十三道,“看来对方不仅是要伍元叛变,还想引我们出手,再让陛下对我们都行为不满。” “这个女人,竟然当场逼伍头儿做叛徒,伍头肯定很难过。” 茹儿哭道,“我的亲人都被抓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怎么会被牵连,相公又怎么会被人逼迫。” 十三道,“伍元是谢家收养的孤儿,在做一个平凡人和一个暗卫中,他不甘平庸,选择了做一个暗卫,谢家传他安身立命的本事,他的命是谢家的,若是没有他,你全家早就在逃难时死了吧,你作为他最亲最爱的人,却逼迫他放弃自己的信仰和忠诚,你说他能死的瞑目吗,况且——” 况且,伍元的妻子,亲人被抓,只能说明他在敌人的眼中已经是透明的了,他经手的事,估计已经被对方查到,敌人借伍元攻陷了主子部署的一角,所以忠诚的他才报了必死之心去救人,只求救出妻子,所以主子说拦不住。 谢灵打断道,“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只是个普通人,怀着普通愿望,派人去找她家人的下落,然后救出来,送她回伍元老家去。” “主子,为什么——” “伍元跟了我很多年,没能等到安稳的时候,就让她瞑目吧。” 秦二和许柳道,“此事请主子交给我们。” “那就交给你们两个,你们二人轻功不错,等会儿小心去潜邸看看情况,把现场毁了吧。” “是。” 茹儿见他们一副伍元已经不可能活着的样子,心中不愿相信。 跪坐在墙边,双目无神。 谢灵也不理她。 那人继续招认着。 “我们接到消息,说是一个叫伍元的商人,是你的心腹手下,让我们看着运用。后来你们步步紧逼,为了留后路,上面就打算用来这步棋,我们也只是诱饵,只知道藏人的所在,和他们好友后续动作,其它的,我们还没有知道到资格。” 谢灵道,“他们送怎么查到伍元的。” “说是我们在滨州有一个叫流昔的探子,在滨州被人算计的很惨,但是查不到对手的痕迹。主子传来消息一定要找到对手的线索,了解对手的行事风格,流昔生前接触的人,都查了一遍,直到查到一个女人,才慢慢有了突破,她就是当时滨州案你派去的人都妻子,也就是伍元的妻子。” 茹儿猛的抬头,“是我?是我暴露了相公,害了我们一家。” 谢灵道,“因缘际会,皆有定数,看来连晋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看重我自己。” 茹儿却听不进去,在一旁兀自自责,伤心,方才可能是自己跟他说的最后的话了,可是说的却是让他失望的话。 十三往外招招手,让人把她带出去。 茹儿却挣扎道,“你们是谁,他们又是谁。” “我是谢灵,他们是商国的细作。” 细作,细作,自己还在气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原来他面对的是这样的人,不是他的错,身我的错,是我太贪心,太自私。 谢灵也不再看她,日后大家都只是陌生人了,给她一笔银子,回乡生活,以后再也不见,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 在秦二两人带着茹儿离开之后,伍元陷入苦战。 那些人虽然想要生擒他,手下却不会留情的,甚至是带着些报复的狠毒的。 不过几招下来,伍元便遍体鳞伤,甚至听到了身上流血的声音。 身上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不止,生命也不停的从伤口流出。 六人围住他,此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只能乖乖就擒。 伍元握住涂抹了剧毒的匕首,可惜了这上好的毒药了,没能捅到他们身上。 毒?想到这里,伍元用尽全力摸到怀里的竹筒,用力捏开。 之间他怀里飞出几只虫子,速度极快,让人躲闪不及。 见过这些虫子威力的伍元,嘴角带着苦笑,看来要被虫子咬死了,不过总比被这些杂碎抓住的好,想完,安心的躺下等死。 如猜想的一样,六人很快开始惨叫,这次的虫子没有那么麻烦,让他们自己挠死自己,而是顷刻间就可以毒死一个普通人都毒虫。 那些人自然知道是伍元搞的鬼,临死前拼尽全力也要将他除去。 狠狠扔来的匕首,直插入伍元腰间。 就算他们都是高手,中了毒也只是撑了片刻。 虫子却不咬伍元,伍元想起灵姑娘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估计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想明白了却有些后悔,要是秦二她们一走就用这东西,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算了,本来也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样也算以死谢罪了,依着主子的性子,应该不会让茹儿自生自灭,也不用担心她,这辈子,也算是有血有肉的活了一次。 就这样吧,希望主子早日帮楚国解除危局,希望茹儿平安渡过这一生。 血流的越来越多,过去的事,也开始在眼前回放。 忽然听到很多脚步声,伍元突然有些清醒了。 爬到一个细作身边,摸出他身上的火折子,艰难的摸到他们的床铺边,没想到这儿还有几坛酒,拍开封泥。 这些家伙在这里扮下人,却还挺会享受的吗。 将酒倒在棉被上,弄燃了火折子扔在上面。 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酒确实是好酒。 做完这一切,伍元彻底没了力气,再次倒在地上。 希望在火烧到身上之前死吧,不然多痛苦啊。 这样想着,呼吸也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房屋都烧了起来,火星蹦到了他的身上,点燃了他身上的衣物,他也没有再动弹一下。 一个人的命运到此为止,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的铁汉柔情,都到此为止了。 等潜邸的护卫到来时,火势已经不可控制了。 幸好这里只是下人房,首领忙令下属们将着火屋子旁的屋子拆去,避免这一片都烧起来。 到了最后,那间屋子孤独的烧着,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秦二和许柳再来的时候,房子都已经烧了一大半,他们只能在一旁观望。 “伍头儿走好,主子说了会给她一笔钱送她回乡,还要救出她的家人,你就放心吧。” 第二日一早,谢灵在花园遇到灵姑娘。 “咳咳,昨天那个人去救他妻子,后来怎么样了?” “伍元死了,她的妻子救回来了。” “啊?那真是可怜,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去送死吗?” 谢灵见她天真,也没有揭穿其中所有的阴暗面。 要怎么跟一个还在向往爱情的女孩子,在伍元去的时候,已经报了必死之心,不能再实现与她白头到老的约定,以命救出她之后,也只会留她一个人了。 而她,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否定了他的坚持,理想和忠诚。 见谢灵不回话,灵姑娘不开心道,“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对别人爱理不理的,你这样的人,是怎么会有未婚妻的。” 谢灵道,“种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你们这些人,本姑娘再也不想和你们说话了。” 正在这时,十三来禀报道,“伍元他夫人有喜了,两个月的身孕,今早她哭晕过去了,府医去号脉才发现。” 谢灵这一刻也为伍元高兴,他终于不是孤身了,他有了和自己血脉相承的亲人。 灵姑娘却出奇的高兴,“真好,真好。” 说着就走了。 十三只觉得莫名其妙。 谢灵道,“送他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儿,这是伍元唯一的骨肉,一定要保他平安长大。” “是。” 第三百三十八章 意外 连晋此人,确实不可小觑,堪称商国三百年以来,最有帝王气度的人,要打败他,一定不会轻松的。 他已经开始反击,一定不能让他得逞,幸好先前的行动折了他大半人手,不然处境就难了。 谢灵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连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地牢中的细作,还是心惊胆颤,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 小伙计小山,经过查探,他与此时无关,只是也知道了些许秘密,十三本想先不让他出去,让他在自己眼下待着,等事情过了,再让他回去过他自己的生活。 谢灵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他回去吧。” 十三不敢抗命,便要放他回去。 小山却请求道,“能不能再让我看看我师傅他们。” “他们可是敌国奸细,你如今能洗清嫌疑,已经是主子开恩了,何必再见。” “可是,我三岁被他们收养,他们都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不是吗?” 十三看着他纯粹的双眼,国在他的心中实在是太大了,忠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可是那些人确实是一点一点把他养大,他报有感恩的心,也是应该的。 这些细作已经注定不得好死,无人送终,就让他们再见一面也没什么吧。 “你等着,我去问问主子。” 请示过,谢灵之后,十三亲自带着小山去见那几个人。 小山再次出现在眼前,那些人不得不动容。 还没说话,小山先面对几人跪下,一人磕了三个头,“师父,叔叔婶婶,要是没有你们,小山在三岁的时候,就饿死街头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那个当先招认的人,就是他的师父,此人看了看小山旁边的十三,“大人,小山没事了吧。” “主子已经下令放他回去了。” “多谢大人,多谢谢公子,我们做细作的那天起,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世上要值得追求的,不只是富贵,十年来安稳幸福的生活,更值得珍惜。” 小山忍不住哭道,“小山还小,还需要你们陪着,你们能不能不死。” 那人苦笑一声,“这不是普通的罪,我们是见不得光的,应该庆幸我们偷来了这十年的安稳生活,其中有你的一份,你以后要好好的安稳的活下去好嘛。” 几个细作此刻全部看向小山,想要他答应。 小山哭道,“好。” “那就好,乖,你也跟师父们学了些手艺,只是你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床下第二块木板下面,装着房契和这些年的积蓄,应该能供你到长大的时候,你回去好好收着,别忘了手艺,记得平日多和隔壁的老书生学几个字。” “好。” 其它几个细作都不说话,眼中隐有泪光,身为细作,本不应该有别的感情,可是如今已经是死到临头,不用再逼迫自己做个冷酷的人。 说完了这些,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那人叹了一句,“要是我留在商都好好的做手艺,早就像在楚国一样,成为人人称道的好手了吧。” 小山虽然哭道不可自抑,却努力的记着他的每个字。 “好了,你回去吧,旁人问起来,就说我们都回乡探亲了,你留着看家,记住了吗。” 已经说不出话的小山只能用力点点头。 十三带着他出去。 送他回家以后,小山走进家门,关上门之前,看着他们快速消失。 以后也行再也不会有见到这些人的机会,可是他们的出现,改变了自己一家,他们的消失,就像他们出现一样突然。 不过一天,他们就带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们没有错,师父希望自己过的安稳,不要乱想,好好活着。 那自己去实现他们是愿望吧。 小山感激的点点头,就算还是个孩子,他也知道细作这两个字的含义,现在楚国和商国马上就要开战了。 他们是商国的细作,也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应该送他们一程。 在商国细作还在不停实施怎么让烨王珺王万劫不复,让楚国朝廷大乱,削弱楚国实力的策划的时候。 突然有人向他们发起了猛攻,出其不意之下,人手锐减了四分之一。 那个和凌王谈合作的人,就是头目之一。 一直以来,他们的计划都很成功,连谢灵都被拖住了,还有谁会发现这么多的线索,还如此蛮干。 对手不明,必须要立刻查明,可是派了许多人出去,也没有结果,因为要躲避帝师,珺王,烨王,谢灵四方人手,所以不能展开手脚。 这些人明显开始慌了,难道是准备趁火打劫的别国探子?是秦国,晋国,齐国? 除了主子,还有人盯上了楚京吗? 正在怀疑的时候,对手突然向烟雾弹刑部尚书下手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刑部尚书突然被人劫走,旁人还以为是烨王,甚至的珺王的手笔,朝堂上有人开始弹劾二人,都被帝师拦下。 南祺对于烨王突然失宠之事,不能介怀,看着烨王失意难过的样子,再加上京中紧张的局面,就知道是陛下又多疑了,虽然说特殊时期,还要不顾劝阻三天两头的往烨王府跑。 旁人一边耻笑他愚蠢,一边又有人感叹患难见真情。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烨王怕南祺沉不住气,没有把全部事情告诉他,只说是凌王的人进来谗言,并没说父皇怀疑他与云南王勾结,意图夺位,因此先禁足了他,如果不能洗清嫌疑的话,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他虽然不说,南祺又不是傻子,自己也会去打探,也会看人脸色,知道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也知道谢灵,珺王,姊颜,天沉都在查,不用太过担心,烨王不希望自己插手,那就让他放心,自己等着姊颜他们的结果就是。 二人经常喝酒奏乐,也挺自在的,有人真心待自己,烨王心中也好受了许多,人不能太贪心。 陵王暗中查探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一朝出手,自然不会让对方有逃脱的机会。 利用谢姊颜他们所有人的势力编造一些网,而他就从网眼中,把这些猎物抓出来,自己的这个功绩,一定可以让父皇重新审视自己,还压力烨王珺王一头,怎么看都不亏。 动刑部尚书,只是为了打草惊蛇。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出奇的自信,觉得可以把楚国所有人包括本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既然你们觉得本王是个没什么骨气又好利用的,那本王骗骗你们,也无妨了。 现在就让你们看看,楚国皇室,不都是老十那样没用的软骨头。 刑部尚书那厮,看着一片忠心,没想到竟然是敌国的奸细。 我大楚六部,竟然被人安插了两个坐到尚书之位的奸细。 兵部尚书是被人替换了就罢了,这个该死的刑部尚书,是个楚国人,竟然敢背叛楚国,还敢投到自己门下,意图懵逼自己,真是该死。 想到这里,陵王的手又蠢蠢欲动的想要杀人了。 青林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陵王思索的样子,只想这样的时光更久一点,殿下虽然暴虐,可是他依旧拥有让人心折的魅力。 当初被强迫送进陵王府的姐姐,是不是也是这样动心的。 “过来。” 青林收起痴迷的眼神,走了过去。 陵王将他拉入怀中,狠狠的掐住他的下巴,“杀过人吗。” “没有。” “怕杀人吗?” “不怕。” “嗯?” “就算是杀人,只要殿下在青林身边,青林也可以的。” 对于他的表白,陵王莫名的笑了笑,放开他。 可惜,都不是她,你们与他相似的眼中,露出痴迷仰慕的眼神,可是他的眼中,只有冰冷,即使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眼中还是冰冷的。 谢灵,你就是一个冷酷的人,何必伪装呢,就不能学学我吗? 以前我想要皇位,但是不知道要皇位做什么,现在,我想得到皇位哦,然后得到你。 “走吧,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青林没有问去哪儿,只是听话的在后面跟着,思绪还沉浸在方才某一刻,陵王眼中露出的爱意之中。 谢灵对局势感到不安,姊颜和天沉同样不能安心,就算现在二人以强硬手段,镇住了群臣,可是这些人都不是任人摆布的绵羊。 二人入宫去与皇帝商议最近的事务,顺便将烨王一案的进展汇报。 “陛下,此事查到现在,已经能确定烨王是被冤枉的,京中还有连晋隐藏的最深的一条线,他们打算搅乱楚京,让陛下判断错误,然后达成惑乱楚国的目的。” 楚帝面上露出不堪其扰的神色,“又是细作,连晋只会这些手段了吗?” 天沉安抚道,“这条线应该是连晋埋下的最后一条完整的线了,我们已经在追查了,十日内,一定能解决这个大患。” “那就好,朕相信你们,你们就放手去做吧。” “你们请来那些老将军回来,是下定决心要开战了。” 姊颜道,“最迟明年二月开春之际,战事不可避免。” “你们先做好准备,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此事朕还要好好斟酌。” 姊颜和天沉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正在商议间,一个侍从跑了进来,“陛下,出事了,陵王殿下抓捕歹人时被歹人伤了眼睛。”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恨 皇帝惊了一惊,“伤的怎么样,太医去看了吗?” “好像很是严重,大夫已经看了,说是右眼伤的太过严重,日后恐怕是看不到了。” “哪个大夫说的,让太医去,快去。” “奴才来的时候,已经请了太医去了,还不知道太医诊断的结果。” 皇帝这下确定啊真的出大事了,“那你还不赶去看情况,多带几个太医一起去,有事立刻回来禀报。” “是。” 姊颜和天沉也很是意外,陵王这段时间没有冒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什么样的歹人可以正面伤到他的眼睛。 皇帝还是有些不安,“你们还是出宫去看看,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能接手的先接手下来。” 陛下倒是真心疼这个儿子。 二人马不停蹄出宫,赶往陵王府。 昨日刑部尚书被劫,朝中本就大乱,谢灵追查的那些人突然有些慌乱。 大家就怀疑其中还有猫腻,如今看来,这场博弈之中,陵王也是执棋之人之一。 两个时辰前,姊颜二人入宫,陵王启动了他筹备近一个月的行动。 他以身作饵,假装和他们合作,然后暗中套话,在有目的地追查,抢在所有人之前查到了这伙细作的真正下落。 抢先抓了他们,烨王一案,就成了无头公案,就算有帝师为他开脱,他也不能清清白白的摆脱嫌疑,珺王也会因为身世的牵扯受到牵连。 再加上这桩功绩,还不能挽回过去的错误? 以刑部尚书为鱼饵,将幕后的人引出,陵王亲自出马,本来是一个必胜之局。 陵王一行和对方对峙之时,对方才知道一直在算计他们,逼到他们无路可逃的人,就是他们以为的城府不足,脾气暴躁易怒,并且很好利用的陵王。 一直负责与陵王接洽的那人,更是气度要吐血,一个轻易被人打败的皇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可就是他,让自己这边的所有计划都失败了。 “陵王殿下,我们可是说好了,我们帮你除去烨王和珺王两个绊脚石,你和我们合作的。” 陵王笑道,“是啊,可是现在你们就快被谢灵他们抓住了,为了你们陷害烨王珺王的计划成功实施,你们不是应该奋不顾身吗?只要让本王抓了你们,本王不就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手握楚国大权了吗?只不过是要你们为你们主子的计划做一些贡献而已。” “你言而无信,过河拆桥,会遭遇报应的。” “本王只是不想出卖楚国而已,你们这些害人家国的细作,跟本王谈报应?既然你们不想配合,那就不要怪本王动手了,活捉,其他人生死不论中间那些首脑。” 陵王门下的死士,高手,倾巢而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些人也算不上强龙。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细作们已经心存死志,有些人打算冲上来与陵王同归于尽,却没能成功。 陵王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面对微笑的看着下属们将这些人一个个打倒,享受着即将成功的喜悦。 一旁作为人质的刑部尚书吓的涩涩发抖,身居尚书高位许久,这样的人已经更加惜命,无论当初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来做细作,到了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坚定了。 对于这个一直在耍自己的人,陵王最是痛恨,他的结局一定会很惨。 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想要生擒的确不易,有些人,想要自尽,被陵王的人寻机擒下,面如死灰。 那些头目一个个被擒,手下也被打倒在地。 他们已经绝望了,下属将人带到陵王前面。 陵王的下属知道这一天殿下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这次任务成功,殿下一定会有大赏。 青林站在陵王身边,看着这一切发生,身子微微发抖,但是还是站定笔直,捏的紧紧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陵王侧头问道,“你过去,杀了他们其中一个,以后你就一直跟着本王。” 青林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挡在陵王面前,口中痛呼一声,便倒了下去。 原来是对面的细作,口中藏有暗器,乃是一根长针,用内力催动,极为锋利,可以钻入人的心肺,出其不意之下,也能取人性命。 青林为陵王挡了这一下,本来是直往陵王心脏去的暗器,刺入了青林的肺部。 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胸膛,他弱弱的身子,自然受不了这一下,看着他口中一张一合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陵王到底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蹲在他的身边,只听他道,“我不恨你了。” 看来他已经猜到陵王查出他的身份和目的了。 他相依为命的亲姐姐,与他眉眼很是相似,不过是被陵王无意间看了一眼,就有人把她强行掳走送给了陵王。 可是陵王暴虐,不出三月,她就在陵王府暴毙。 有人找上门来说,姐姐被陵王虐待至死。 那些人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满身惊讶。 他们说自己长的很像陵王的一个敌人,一定可以引起陵王的注意,让陵王带他回府,只要能亲近陵王就好。 就算没有机会杀了他,他们里外应和,也能让陵王失去他想要的一切,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哪怕到了最后,陵王把他当成一个床上的玩物,他也无怨无悔。 可是最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对他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感情。 在查到姐姐是在王府跟别的姬妾争风吃醋被那些贱人害死的时候,他竟然还有些窃喜。 最后仗着陵王的宠爱,把那些贱人除掉为姐姐报仇之后,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贪恋着一切温暖。 哪怕是为他去死,也可以。 陵王看着他眼中的光慢慢暗淡,那双肖似那人的眼睛彻底闭上,心中有些难受。 手下们也治住那些细作,把他们身上所有的利器搜出来。 正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吓的不敢说话的刑部尚书,突然从口中吐出一枚暗器,直冲陵王面门而来。 两边离的又近,又瞅着陵王正在恍惚之中。 突然一下子,陵王躲闪不急,只来得及侧过头,利器划过他的眼睛,刺破了眼珠。 血当场流出,很快流过了半张脸。 这个实在是太意外了,此人还敢反击,难道不怕不得好死吗。 再也顾不得什么青林,陵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下按住行刑部尚书,一顿暴揍。 飞快赶回王府,府医来查看了一下,直接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殿下,小人学艺不精,恐怕右眼保不住了。” 陵王心中满身怒火。 细作是抓到了,可是眼睛受伤,甚至是要瞎了。 想到瞎这个字,他更是怒火中烧。 就算能做父皇面前证明自己,可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怎么继承大统。 如果真的治不好的话,再也没有机会了。 为了让殿下消气,下属们使劲虐打那些细作,想要快点得到有用的口供,让殿下宽心。 他们都不了解陵王心中真正的担忧。 青林的尸体比起陵王来说,不值一提,他也只能和那些细作的尸体一起,被扔道乱葬岗。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昏厥过去,忙让义宁出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来报的人说的那么眼中,皇儿的眼睛要是真的治不好了,那他的前程是真的没了。 自己所做的所有事,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义宁快马加鞭赶到陵王府,正好遇上了帝师。 她也顾不得之前的不快,跟着二人进去。 二人的步伐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也只是咬牙尽量跟着。 进去就看到跪了一地的大夫,就算是太医也是满头大汗。 “皇兄,怎么回事。” 陵王阴鸷的抬起头,下了义宁一跳。 “受伤了。” 太医看到帝师来临,如同见了救星一半,“帝师,殿下的眼睛伤了眼球,应该是治不好了。” “什么,你们竟然说皇兄治不好了。” “你们尽力医治,我们会和殿下好好说清楚。” 陵王开口道,“不劳费心本王会处理好的。” 姊颜道,“陛下交代,如果你手上的事太棘手,你不能处理,让我们先接手,殿下认为如何?” “本王说了,不用你们费心,请回吧。” “那刑部尚书失踪,跟殿下有没有关系。” “刑部尚书是商国细作,本王已经缉拿归案。” “请殿下把他交给本座。” “本王自有交代,你们不要插手。” 义宁伤心道,“皇兄,你就安心养病吧,不要再操心这个了。” “你不懂,这些事必须皇兄自己完成,你回宫去,告诉母后,我没事。” 义宁已经是泣不成声。 “殿下还是不要逞强了,我们不会抢殿下的功劳的。” “你们出去,本王现在实在无心招待帝师,日后再去拜访。” 姊颜也懒得理他,要不是皇帝开口,谁愿意管他。 “那本座就告辞了,若是有事,到帝师府来就好。” 义宁道,“你们怎么能这样,父皇要你们帮皇兄的,你们不许走。” “公主还是不要着急,你皇兄心中有数,不需要帮助。” 第三百四十章 绝望 不说谢家众人与陵王的旧怨,单说陵王这次擅自抓了刑部尚书,打断了所有人追查细作的节奏,不管他本意是什么。 姊颜他们也不可能再与他达成合作关系。 他们要走,太医们是真的慌了,陵王殿下性子暴虐,这些人治不好他,还不知道会被他怎样惩罚,一不小心,命都保不住啊。 “帝师,殿下伤势严重,还请帝师留下掌握局面啊。” 见太医都这副德行,义宁再不知事,也知道自家皇兄伤势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眼睛脆弱,一个不好,皇兄真的会瞎的,那样的话,以皇兄的骄傲,他受得了吗?母后受得了吗? 义宁反应过来,忙拦住姊颜二人,“事务不需牵连帝师,但请帝师写信让神医来京,为皇兄诊治眼睛。” 姊颜皱了皱眉,“卿月不是谢家的府医,不是我们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公主还是不要寄希望于我们身上了。” 义宁意识到她很讨厌这样的语气,忙改口道,“是请神医进京,或者你告诉我神医在哪儿,我们派人亲自去请,我绝对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太医们在一旁,不敢说话,但是心里明白,伤了眼珠,这还怎么治好暗器,难道换一个眼珠不成? 陵王道,“你不用求她们,宫中那么多太医,京城那么多大夫,若是都治不好,便也罢了。” 本来姊颜也不愿意帮他们的,卿月在苏越住了一阵,就去南疆寻药去了,知道她下落的没几个,推说不知就是。 “的确,太医们本就是好手,若是她们都没有办法,再等许久以后卿月来了,恐怕也没法子,毕竟她不擅此道。” 义宁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陵王站起来,拉住了袖子。 找这么多太医,不过是报有一丝希望,伤了眼球,是真的治不好了,就算神医,也回天乏术。 没想到千算万算之下,因为一个大意,弄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彻底与皇位无缘了,心中涌起一阵无力。 姊颜和天沉走后,陵王赶走了那些太医。 义宁陪伴在他身边,那也不敢去,这样失意的皇兄,她是没有见过的。 “义宁,皇兄以后不能护着你了,你不能再犯傻了,不能让母后担心。” “皇兄,你说什么呢,只是受伤,伤养好了,你还是我最厉害的皇兄,以后义宁也会很厉害,我们回去保护母后。” 陵王笑笑,牵动伤口,一行血又流了下来,义宁忍着眼泪,替他擦干净,“皇兄,你别乱动,它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 义宁第一次感觉到被人依赖,两个人坐了许久。 太医们回到宫里。 皇后在皇帝寝宫一起听他们的汇报。 “回陛下,皇后娘娘,陵王殿下的的眼伤,臣等束手无策啊。” 皇后忍不道,“束手无策是什么意思,是你们无能,还是真的好不了了。” “眼球损伤,无法治愈,除非世上真有神医,能换一只眼睛,不然真是没有办法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半数,可是他们却只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作为一个皇子,这样的意外,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陵王还那么骄傲。 皇后实在是忍不住,落泪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到底是谁,伤了皇儿。” 皇帝毕竟沉稳些,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就开始考虑后果,看了皇后如此,也有些于心不忍。 “把陵王原来在皇子居地居所收拾干净,他府上又没有女主人,让他入宫修养吧,这样朕和你都能随时看他,你和义宁也能照顾他,有利于他养伤,太医优先供他调度。” 皇后含泪道,“臣妾这就去。” “小徐子,安排人接陵王到宫中修养,重金悬赏能治眼疾的医者,为他治眼睛。” “奴才遵旨。” 就算难过,为了儿子,皇后也要支撑住,亲自盯这人打扫好住所,等着陵王进宫来。 陵王接到旨意,却不感动。 要是父皇早些这样关心自己,自己又何必兵行险招,自己长他心中,到底算个什么呢,牵制烨王的棋子吗? 现在好了,储君必然在烨王和珺王之间,自己连人家的绊脚石都算不上了。 “皇兄,皇兄,母后还在等着你呢。” 陵王一言不发的走近父皇特意让人准备的车架,心中千般滋味,不知和谁说起。 陵王府不仅仅是请了太医,还请来京中一些有名的大夫,陵王眼睛受伤无法治好的消息,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再加上陵王大受打击,不在乎这些东西了,所以这个消息京中也传的飞快。 一夕之间,京中的风向又变了。 先前烨王珺王遭遇冷落,大家都以为陵王要东山再起了,没想到昨日陵王手下的大将刑部尚书被人劫走了,今天陵王就自动被淘汰了。 就算陛下不喜,那储君也是要在剩下的皇子中选。 端王实在是不可扶,那接下来就看烨王和珺王的了。 进了宫,自然有一大群人在等着,不过除了自己母后,又有几个是情真意切的,就算是自己的亲父皇,也有几分试探的意识。 看到母后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陵王自以为够硬的心肠,还是忍不住的柔软起来,心中涌起委屈。 一向好强的母后,因为自己,将柔弱的一面,示于人前,而父皇,却被琼妃扶着,两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夫妻。 皇帝关心道,“可还有哪里伤到了,可不要在父皇母后面前逞强了,父皇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好好养病,义宁,你要陪着你皇兄,知道吗?” “义宁知道。” 陵王却道,“多谢父皇,不过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 “儿臣自知眼上难以治愈,不愿留在京城触景伤情,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封地。” 一番话吓住了最关心他的两个女人。 皇后当然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没了希望,他说不会放弃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行,不会治不好的,母后不许你自暴自弃。” 皇帝也道,“你不要想这些,天下能人何其多,怎么就治不好了。” “父皇,母后,儿臣已经想好了,既然你们这样说,儿臣就再尝试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治不好,请父皇准许儿臣这个请求。” 皇帝心中也是为难,哪有父皇健在,皇子就去封地待着了的。 安置好了人,大家自然要问最关心道问。 “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什么样的歹人伤了你?” 陵王道,“大约一月前,商国的细作找到儿臣,想以帮助儿臣夺回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为条件,换的儿臣帮他们免去赔偿,想必他们以为儿臣是个和老十一样没骨气的吧。” “儿臣怎么能和他们同流合污,丢了我楚国皇室的骄傲,可是儿臣怕拒这些人以后,他们会再去找别的没有骨气的人合作,这样就难以掌控了,儿臣索性装作利欲熏心,假意合作,摸清他们的窝点,今日已经将他们都头目捉拿归案,在此过程中,大意被伤,那些人都还关在王府,此事滋事体大,儿臣不敢贸然将人交出去。” 皇帝听帝师说过细作的事,知道他们在查,还说很快就能解决,没想到陵王早他们一步抓到了细作,好像还是一网打尽的意思。 “此事要是真如你所说,那你真的立了大功,朕会好好奖赏你的,你先养伤,这些事就不要再担心了。” 陵王道,“还有一事,刑部尚书也是儿臣命人抓到,他也是商国的细作,儿臣抓他只为引蛇出洞,他说一个重要的诱饵。有他在先,儿臣以为此案不易移交刑部,还请父皇找其他人来接手。” “朕不是让帝师过去了吗?怎么,他们没问?” “儿臣与帝师不熟,不愿与他们深交,还是父皇出面吧。” 这么大的功劳,他一下子就不要了,皇后才确定,自己的儿子是真的绝望了。 她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决定。 义宁只觉得为皇兄感到不值,此刻却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自己和长公主那样能干,也不会事事都让皇兄一个人抗了。 姊颜和天沉回到帝师府,就让人去陵王府查探,根据些许线索和猜测,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看来是陵王急于建功,过程中却伤了自己,把自己置于死地,再也不能继承皇位。 这次帝师府和谢灵,珺王的行动,都成了他的掩护,帮他立功,可是就算立功,也没用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谢灵白忙一场也不生气,不过认证还在陵王手中,想要证明烨王珺王的清白,还要拿到证据才行啊。 不能让陛下心有怀疑,不然就算坐上储君之位,地位也不稳固。 十三在一旁感叹道,“我们都给陵王当枪使了,伍元死的也太冤枉了。” “没有谁能算无遗策,我们以后还要更加小心,这次的问题,的确出在我们自己身上,连晋是个可怕的对手。” 楚京的水太深,这次商国的细作,也算是低估了楚京的各个势力,被水淹死了。 帝师府加上珺王府,谢府的是咧,就已经把他们逼的喘不过气来,唯一的救命稻草还是一根要他们命的阎王。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退婚 说到底,谢灵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的,陵王的眼睛伤到很重,恐怕已经失去了做储君的资格,而连晋在楚京最后的一股势力,也被铲除,楚京暂时可以安稳一阵子。 被连晋抓住的漏洞,要赶紧补上,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一日之间,风云变幻。 皇帝问清楚之后,离开皇子居。 皇后这才抓着陵王问道,“为什么要去封地,这些年我们的精力都在京城,对封没有用心经营,如今封地那些人看到你失势,也不会乖乖听话。” 陵王道,“主就是主,就算他们是地头蛇,也得给我低头,这些母后不用担心,儿臣不至于连这些地方上的臣子都搞不定。” “皇兄,为什么,你留下来,还有我和母后陪你,你一个人去,我们都不放心啊。” 皇后自然是不同意的,怎么能让他这样失意的离开京城去封地,皇儿又不喜与人周旋,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土皇帝,恐怕又够他烦心的,对他的伤势也不利。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去封地的,母后再无用,也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 陵王对着皇后一笑,“儿臣长大了,早晚是要自己飞到,母后不要担心了。” 看着他这副明明自己受伤,还要安慰母亲和妹妹的样子,皇后越发的疑惑,这孩子肯定还有其他顾虑。 “你说清楚,说清楚,天高海阔母后放任你去飞。” 陵王也怕情况说不清楚的话,她们没有危机意识,没有防人之心,既然她如此坚决的想要知道,索性便说了自己的想法。 “母后,方才你也听到了,我算计了连晋的人,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肯定不会任我算计,以后一定会报复于我。 而他们先前想利用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不管是为自己报仇,还是为了楚国,我都会与他对立,我留在京城,因为京城势力交错,他们如果对付不了我,就会陷害你们。 而我受伤之后,那些人审时度势,一定会投诚他人,留在京城,我自保尚可,但是会连累你们。我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沉寂一辈子,我要去封地,建立自己的势力,保护你们,向连晋报仇。” 义宁听到此处,泪眼婆娑,到了这个时候,皇兄的还是楚国,母后,和自己的安危,大家都说皇兄不好,可是他心底最好的地方,都留给了母后和自己。 “皇兄,我们不怕,连晋的势力已经铲除了那么多,现在他在京城对势力,还没有强到威胁我们,你放心,我们以后会小心,你不用为了我们,一个人去封地。” “傻丫头,一旦我的眼睛没治了,我们的势力会急剧下降,到时候此消彼长,我们抵抗不了,趁现在我们的势力还没瓦解,我带着人去封地建立新的势力,这样才能有保住你们,保住楚国的能力。” 义宁只是哭,一向强大的皇兄,承认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和妹妹,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经过这次,我才明白连晋的真正目的,他就是想吞掉楚国,他是商国历代野心集于一身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实现这个野心的人,我以前的目光太短浅了,只知道跟人争于一时,现在才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我是楚国皇子,留着楚国不服输的血脉,只要我在,连晋就休想侵犯楚国。” 皇后不知道说欣慰好,还是难过好,“既然你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母后不会阻拦你,母后从未见你如此意气风发过,母后相信你。” 义宁知道他们已经决定了,只能牵着母后和哥哥的手,交叠在一起。 有宫人来报道,“宫夫人递帖子进宫,说是想来探望皇后娘娘和陵王殿下。” 皇后心知她们是来试探陵王的情况的,一阵无奈。 “母后,你跟她们实话实说吧,我与宫萝的婚约作废,你们做主给她选个好人家。” 皇后给他掖了掖被子“母后知道,你好生歇息吧,晚间母后再来看你,义宁,走吧。” “是。” 皇后走后,已经冷静下来的陵王想起一个人,“青林呢?” “他已经死了,属下私自做主让人把他和细作尸体一起处理了,请殿下赎罪。” “罢了,就这样吧,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玩物,不是吗?” 他脸上分明是带着几分悲伤的,下属却不敢说话。 “殿下歇息一会儿吧。” “嗯。” 本以为会睡不着,却没想到,眼睛一闭,睡意就已经来了。 这么多年,为了皇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放下了,换来一个好觉,是不是也值了呢。 宫人连忙将宫萝母女请进宫来。 “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赐座。” “臣妇听说陵王殿下受伤了,准备去探望,就听说陵王进宫养伤了,我们便想探望探望。” “大嫂客气了,陵王的伤势不要紧,只是她和萝儿的婚事怕也是不成了,不过本宫这个做姑姑的,一定会再为萝儿寻一门好亲事的。” 宫萝当场跪下道,“姑母,我知道你不喜欢萝儿接近殿下,但是萝儿是真心喜欢殿下,求姑母不要取消萝儿与殿下的婚事。” 宫夫人也有些不悦,皇后心大,不想让陵王娶萝儿,想让陵王用婚事再笼络一个世家,宫家本是不敢多言,后来把宫家的嫡女赐婚给陵王做侧妃,想着萝儿实在是痴情于陵王,宫家也不说什么了,毕竟现在的位份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现在,他们还要悔婚,是把宫家和萝儿至于何地,“殿下虽然受伤,但也不至于要悔婚吧,不知可有其他原因。” 被她质问,皇后也不生气,确实是自己母子不地道,而且宫家一直支持陵王,却注定要失败了,是自己母子对不起她们。 “此事是本宫和陵王对不起你们,不过确实有我们的考虑,本宫接下来的话,大嫂一定要记清楚,不能记错,不能告诉别人。” 宫夫人见她不但没有生气,还主动道歉,疑惑的点点头。 “陵王的眼睛,十有八九治不好了,残破的身体,是不能继承皇位的,他已经决定要去封地了,不能连累了萝儿,本宫把此事告诉你们,是要你们提前做好打算,你们决定是与本宫和陵王划清界限也好,是另寻出路也好,本宫不会说什么。是我们让你们失望,本宫会尽力补偿萝儿。” 这话可把宫夫人和宫萝吓傻了,成败自有天数,宫家也不是没想过会失败,但是就这样突然就不行了,让人难以接受。 宫萝当场眼泪就下来了,陵王殿下一定伤到不清,“姑母,萝儿要和殿下一起去封地,萝儿不是为了安享荣华富贵才想嫁给殿下的,殿下现在需要人陪,萝儿一定会尽心照顾他,陪着他,求姑母劝劝殿下,不要退婚。” 人都是自私的,皇后最爱的就是自己一双儿女,她又怎么忍心让儿子孤身一人,若是有人真心追随,她也放心些。 可是宫夫人也是这么想,陵王就要失势了,无论从大局,还是女儿的幸福着想,这门婚事,都不易继续了,“萝儿,殿下既然不想让你陪着,你就不要惹他烦心,你就随了他的意就是。” “母亲,你知道我多喜欢殿下的,陛下赐婚的时候,你不是也为我高兴吗?只要能嫁给他,我就高兴,你不要阻拦我,好吗?” 大家没想到她真的这么重情重义,一时也没人说话。 宫萝转向义宁道,“义宁,你带我去见殿下,我跟他说,好不好。” 义宁看了看皇后,皇后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是希望能说动陵王,至少不让他孤身一人。 义宁道,“走吧。” 二人一起往陵王住所去。 有义宁在,下属不会阻拦,只道,“殿下已经睡下了。” 义宁看看宫萝,见她一副非要见到皇兄的样子,便道,“我们只看看皇兄,不会打扰他。” 一路上走的飞快的宫萝,此刻却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仿佛刚刚急着要见皇兄的人不是她。 眉宇间的担忧,都是真真切切的。 走进寝宫,陵王安静的睡着。 宫萝看着他头上包扎的白布,心中难过极了,眼泪还没落下,就被她赶紧擦掉,不敢让人看见她的软弱。 这时候,义宁仿佛才明白她到底有多喜欢皇兄,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两个人坐在床边等了半个时辰,白布上都慢慢渗出血迹。 两个女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陵王醒来,看到的就是两张有些慌张的脸,“宫萝?你怎么在这里,你们怎么了。” “殿下的伤口流血了。” “没事,不过是流了一点点血,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萝儿替殿下上药吧,好吗?” 陵王知道她应该有些不死心,就想着,用伤口吓吓她,免得她不愿放弃,“好。” 宫萝一圈一圈解开纱布,最后,他血模糊的右眼暴露在两人眼中。 那针注入了内力,在触及眼球的时候爆发,毁了整个右眼,幸好没有刺入脑袋里,不然陵王就没法活着回来了。 两女当场眼泪就下来了,陵王看着宫萝道,“吓到了吧,以后可能都这样了。” 本以为可以吓走她。 却听她抽抽搭搭的道,“殿下,你不要退婚,让萝儿陪你去封地,我会帮你照顾好小郡主,也会照顾好你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离开 “宫萝,就算本王失势,宫家也还是京中的名门望族,你不必如此冒险,听话,留在京中吧。” “不,我要跟你一起,其他人照顾你,大家都不会放心,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你是我从年少到现在所有的想念,无论是安稳还是动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既然已经同意了赐婚,我就不会再放弃。” 陵王没想到这个一直悄悄看着他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勇敢。 “相比离开富贵乡,我一直认为求不得最苦明明马上就可以嫁给你,你却要放弃,这些比从来没让我看到希望更痛苦,殿下,你带上我吧。” 义宁道,“萝姐姐都这样说了,你就如她所愿吧。” 陵王想了一想,虽然告诉她退婚是为她好,但是这个年纪大小姑娘,没有吃过苦,还不知道知难而退,“既然如此,你随我去封地,若是你受不了,我会派人送你回来。” 宫萝想说她不会抛下殿下的,只是见他好不容易松口,不敢再说什么,还是很高兴道,“好。” 义宁心想,就算有一个人如愿也好啊,哥哥脾气不好,不过从小对自己个宫姐姐却是出奇的有耐心,他应该不会欺负宫姐姐都,能名正言顺的守在哥哥身边,照顾他,不就是宫姐姐的心愿吗。 天色不早了,宫萝母女不能再宫中久留,宫萝依依不舍的离去。 义宁送走她,回来坐到床边,以一副大人的语气道,“皇兄,你以后要好好对萝姐姐。” 陵王笑了笑。 过去,无论男女,在陵王看来,不过都是玩物,这样的久了,竟然不知如何面对一份单纯的真心。 宫萝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总还是不愿意真的伤了她。 兄妹二人难得在一起待着,竟也有说不完的话。 皇后送走宫夫人之后,去皇帝宫中请安。 “皇后不去照顾陵王,来我这里做什么。” “臣妾知道陛下如今厌烦臣妾,所以臣妾是来为陛下解决烦恼的。” 皇帝有些诧异的看着皇后,却见她看着琼妃。 琼妃识相的走开,“娘娘,陛下对药膳要熬好了,臣妾去看看,失陪了。” 殿中只剩帝后二人和一个尽量减轻自己存在感的徐公公。 “说吧,你有什么事。” 果然是厌烦啊,“臣妾恳请陛下,允许臣妾和陵王一起前往封地。” “胡闹,你是皇后,不是普通妃嫔,就算皇子离京去封地,一国之后怎能随之离京。” 皇后不慌不忙道,“今后,臣妾的存在,随陛下和臣子们都是一个麻烦,臣妾离京,大家都不会反对,之声需要一个借口而已,臣妾离京以后,皇后重病,不便见客,群臣也会默认。” “这是为什么,陵王不是一个小孩子,你何必如此。” “他的性子臣妾明白,虽然一时受挫,但是他的脾气也不是一时改的了的,他得罪了连晋,势必会招来报复,陛下也知道连晋的手段高明,他还需要成长,臣妾希望可以陪着他。” “皇后用心良苦,朕不及你。” 皇后自嘲一笑,知道他已经动心了,“母亲总是比父亲心软些。” “你也知道,此事不合礼数,再说,你真的要舍弃至尊之位?” 皇后也不想再虚以委蛇,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 “陛下也知道,谢灵和陵王除去的不过是京中的细作,以连晋的手段,一定在宫中有所安排,自从出了郑氏和十皇子之事,臣妾一直命人在宫中暗查,如今已经有头绪,出了商国的人手,各方势力在宫中的分布,臣妾都有所了解,臣妾在离开之前,可以把商国细作解决,把各方势力的人手名单呈上。” 这些本是她这些年在宫中所收集的成果,以后也用不上了,拿上来换任性一次,也算物有所值了。 身为大楚的皇后,查出宫中的细作,也是职责所在,完成这件事,也不算是愧与楚国皇室了吧。 皇帝见她已经下定决心,说到底还是皇后的话让他动心了,“既然你意已决,朕也不劝你们母子了,等陵王的伤养好,你们一起去封地吧。” 皇后如今才真的明白,皇帝从来都没有想过把皇位传给陵王,他竟然对陵王的伤势没有抱一丝的希望,而是欣然答应了陵王去封地的要求。 自己和陵王的离开,让他松了一口气吧,这就是命运啊,无论如何挣扎,好像都是徒劳。 “臣妾与陵王走后,就只有义宁一个人了,她性子单纯,陛下多多照看她。” “她是朕的爱女,朕自然会好好对她,你放心。” “陛下既然都同意了,臣妾告退。” “嗯,去吧。” 看着她不带一丝留恋离去的背影,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 皇后回宫后,便加急调动人手,继续调查宫中的奸细,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完成,陵王应该不愿意做京城待太久的。 陵王留下的烂摊子,皇帝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了大理寺。 他不喜欢帝师他们,但是这事帝师等人又有参与,查起来跟快一些,谢家人和大大理寺关系不错,他们一定会帮大理寺的人,这事也能尽快有个结局。 十二月二日,商国国书到,只是这次还是没有提到两国之事如何解决,而是邀请楚国派使臣到商国,细细商议,并且已经邀请了其它三国一起,到商国会面,一来为两国之事做个见证,二来调解一下几国最近几月的摩擦。 楚国上下,恨不得大声骂商国不要脸,明摆的事,就是不想赔偿。 各国都动兵力,他倒好,按兵不动跑来当和事佬。 这去还是不去,是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次日,朝堂议事。 “臣以为,这是商国的缓兵之计,商国以什么资格调解各国都矛盾,若是大楚派遣使臣前去,岂不是弱了他一头。” “是啊,臣也以为不能去,商国太子一向狡猾,此次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呢。” 一向不多言的谢运却开口道,“各位可知道商国侵吞了我楚国多少粮食,矿产,他每吞一份,就对我大楚多一份威胁,这些东西,必须要他还回来,不然,各位主战的,我们那什么去战?” “可是商国摆明了耍赖,除了来硬的,还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还是要帝师定夺。” 天沉看他们争论完了,不慌不忙道,“既然商国下了国书来请,点名了要楚国去人亲自商谈赔偿,那我楚国有什么不敢的,本座与凰羽商议过了,决定出使。” 最近,大家说越来越敬畏他们了,只要他们的决策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问题,大家也不会反驳。 “那出使的人选呢?” “小谢大人一直负责此事,又是老太傅亲传,年少有为,一定能对付商国那群巧舌如簧的家伙。” “没错,小谢大人合适。” “老臣也觉得合适。” 姊颜和天沉早就猜到是这样,姊颜故意问道,“谢大人以为如何,可能为楚国要回赔偿。” 虽然很严肃,但是大家还是觉得有一丝丝好玩是怎么回事啊。 谢灵一本正经的走出来,“臣愿意一试。” “小谢大人有气魄。” “年轻有为啊。” 谢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个个老狐狸。 天沉道,“谢大人负责此事的确合适,不过本座还想派一人前去。” “何人?” “难道帝师觉得小谢大人不堪此任吗?” 张扬代替大家问道,“不知帝师所说的是何人?” “那个人就是本座,楚京和商都相距甚远,消息来回传递需要时间,到时候商国一定会以谢大人做不了主为由耍赖,无论是赔偿一事,还是调解一时,本座都有足够的决定权,本座与谢大人一起,他们没有理由推脱。” 姊颜补充道,“这次商议的事军国大事,秦国应该也会派出足够份量的人物,希望可以接机敲定联盟一事。” 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他们两个人行事是要方便一些,顺便到商国看看商国内部的真实情况,可以以此做出一些调整。 商议过一些细节之后,大家越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帝师出面,大部分都事都可以做主,就不怕商国推脱了,也可以借机看看诸国的态度。 “礼部和户部一起准备出使所需,五日后,本座与谢大人一同出使商国。” “遵命。” 当晚,白氏在家举行家宴,姊颜天沉贺州三人,加上谢灵,一起到谢运府上,算是团聚一次。 姊颜道,“这次为了避嫌,我就不和七哥一起去商国了,凡事你们二人商议,我也放心,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连晋的目的,我们都还不知道。” 贺州道,“你就别担心了,他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怕的。” 谢灵也笑道,“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就算是那个商国的什么第一美人公主,也别想把他迷走。” 姊颜毫不掩饰对他的鄙视,翻了个白眼。 白氏道,“这都到年底了,你们还要出去,真是辛苦。” 姊颜道,“是啊,看来七哥是不能回苏越过年了,二哥和我的事务繁忙,也回不去了,这次就拜托二嫂带着孩子们回去,看看爷爷他们。” 谢运也道,“有劳夫人了。” 白氏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 “七哥,你到了边境,去看一眼大哥,他也不能回苏越了,大嫂一个人回去,你去看看他。” “以公谋私啊,不知道帝师大人愿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天沉正色道,“边关苦寒,既然要路过,自然是要慰问一下,鼓舞军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唯你 “天沉说的没错,你这个帝师出马,将士们肯定群情激昂。” 谢虞却皱眉道,“我们都走了,就留下父亲和姑姑过年了。” 谢运笑道,“回苏越过年是早就决定了的,这次说好大家团聚,因为局势紧张,如今大哥也回不去,我们也不能回去,咱们不能让你太爷爷他们白等,你们就替我们回去好好尽孝。” 都是情势所迫,谢虞知道不能任性,只好“嗯”了一声。 “虞儿你已经长大了,要帮长辈们分忧知道吗?” 姊颜道,“二哥说的没错,就算你们留下来,也是没完没了的帮着应酬,你们不在,我们也好推脱,躲个清闲,过完年再回来就是。” 贺州急道,“你别忘了我啊,至少年夜饭咱们三个人吃,只是暮兄和谢兄,你们到时可是异乡异客,可别想我想的哭鼻子。” 谢灵瞪了他一眼,“请不要自作多情。” “那谁知道呢,我们又看不见是吧。” 众人大笑,不管大家早人前是何模样,在自己人面前,总是毫不掩饰的。 等到散宴之际,已入深夜,一家人马上就要分开,等到明年春日才能重聚了。 几人拒绝了白氏的挽留,趁夜骑马回帝师府。 四人并骑,走在空空的街道上,空中漂着薄雪,街上积累了薄薄的一层,马蹄踏过,留下浅浅的印子,慢慢被落雪盖住。 姊颜道,“又下雪了,商国比楚国要冷,你们要多带些暖和的衣物,七哥府上没有女主人,你自己记得吩咐十三他们。” “你放心,会有人为我操心的。” 一句话换来三个白眼,连天沉都忍不住。 “不过话说回来,二哥太过忠厚,帮你了你什么,你自己万事小心,朝中的人,如今还不是一心,他们本来就不服你,我们走后,说不定会想法子对付你。” 姊颜笑道,“只有流血才会让人长记性,我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再说了,还有贺兄帮我,实在是想出气,我们两个半夜去把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谢灵轻轻摇头,“我不怀疑你的能力,我就担心你的性子,没有天沉早一旁调和,这些人可要倒霉了。” 一旁的忠实听众天沉转头道,“伍劝着阿言只是不想事态扩大伤到他,有些人是真的欠揍,得亏他们没去行走江湖。” 贺州也道,“是啊,在外面谁听你磨磨唧唧啊,没事找事就是找打。” 谢灵彻底无语了,还指望谁能劝着小九呢,这三个一个比一个‘直率’,看来是只有她们欺负别人的份儿了。 聊着聊着,要到了分开的路口了。 一队巡逻的城防军,举着火把巡逻到这里。 “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游逛。” 四人很快被包围了。 他们显然是没有见过这几个人物,只是这几人衣着不俗,气质非凡,定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珺王殿下说了,现在情况特殊,城内治安必须要严格,不能给细作留下空子。 “你们不知道现在已经宵禁了吗,都是干什么的。” 这些将士看着精精神神,一副不畏权势的样子,几人也算满意。 谢灵掏出自己的印信,“我是中书侍郎谢灵,方才从我二哥谢运府上出来,不是什么细作坏人。” 那人看了看印信,确定是真的,那跟着谢大人的几位,不就是传说中的——,也是,除了这几人,到哪儿去找如此出众的人物,还是四个。 “原来是谢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见谅。” 谢灵笑道如沐春风,“是我们忘了时辰,耽误各位了。” 姊颜道,“你们做的很好,尽职尽责,是属于谁的部下。” “回帝——谢小姐的话,我们如今归珺王殿下管理,都是遵从他的吩咐。” “做的不错,天寒地冻的,你们辛苦了。” 那人挠挠头道,“这是职责所在,既然啊误会,我们不打扰了,继续去巡逻了。” 见人走了,谢灵得意道,“看吧,我选的没错吧。” “是是是,不早了,先回去吧。” 谢灵调转马头,“那我回去了。” 那些巡逻的走远了,才有小兵问道,“老大,谢大人旁边的人是谁啊,看着也是大人物的样子。” “还能是谁,两位帝师还有她们的那个高手朋友贺少侠啊。” “原来是帝师,我们被帝师夸奖了啊。” “幸好我们听了殿下的话,认真做事。” “不过帝师可真是平易近人呢,那位女子肯定是凰羽帝师谢姊颜,我还听人说什么女子误国,我看这位帝师很好啊。” “你懂些什么,听说凤羽帝师和谢大人要出使商国,去谈赔偿一事,给商国最后一个机会,凰羽帝师一人主事,才能看清楚她的能力和人品。” 那老大道,“你们都是这里听一耳朵,哪里听一耳朵,懂什么,咱们只要好好的巡逻,听令就行了。” 弟弟妹妹们走了,白氏吩咐下人收拾好东西,便和谢运会回房了。 “年前年后比现在还冷,你记得加衣服,你夜里喜欢把胳膊拿出来睡,总是冻的冰凉,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许这样了,晚上办公太晚,记得吃点儿夜宵再睡——” “好啦,我的夫人能,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已经记住了。” “我还不知道你?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不行我得给你写下来,还得嘱咐管家一遍。” 谢运拿她没办法,干脆走到他旁边为她磨墨,以往都是别人帮他磨,这次帮夫人磨墨,体会是不同的,变墨,边看着灯光照在夫人光洁的额头上。 “五天后我们就出发了,自从我嫁给你,我们就没有分开超过三天,这次至少一个月,你让我怎么放心啊。” “夫人啊,你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归儿,你安心过年,年后不就回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见白氏还是埋头写着,谢运只好问道,“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路途遥远,可要准备妥当。” “有华叔和我们一起,有他安排,你放心吧。” “夫人还是歇息吧,这样挑灯写字伤眼睛明日再写。” 白氏看他这是自己不睡,他也不睡的架势,架不住他的劝,洗漱之后,二人躺下一会儿,谢运就已经睡着了,白氏看着他,想来还是累了吧。 迷迷糊糊间,想摸旁边人都手,却怎么也摸不到,把手伸出去一模,这人又把胳膊拿出去了,帮他将手臂放回被子里,侧过身子,半抱着他的胳膊,安心睡去。 四天后,是十二月七日,也就是姊颜的十八岁生辰。 这个年纪,本来只是小事,可是牵扯到她的身份,这个生辰对许多人来说,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依着姊颜道想法,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就是最好的庆祝了。 可是不行,不说大大小小官员的拜访,连陛下都要赐礼。 姊颜干脆在宫中躲了半日,和陛下商议国事之后,领了赐礼,陛下派人亲自派人给送到帝师府。 帝师府派了十多个人守着门口,不许人随便进去,可是也不能不近人情。 依国事紧张,不易大半为由,拒绝了大部分都来访者,请来亲近的亲朋,一起吃个晚宴。 幸好帝师府人手众多,能人也不少,这样的宴会,完全不用姊颜他们操心。 一个女孩子的十八岁生辰,竟然收了满满几大屋子的礼物,也是有些夸张,主要是如果不收到话,那些人就赖着不走。 姊颜吩咐,将这些东西挑拣一番,除了皇室,真正的亲朋送的东西,其它的都拿去换军资。 当夜,也算是烨王珺王端王,甚至是陵王都来了,义宁跟着陵王一起,送了礼物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客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姊颜坐在主位上,伸出一只手,撑着头,难得的一副慵懒的样子。 他们两个说是去准备礼物了,也不知道准备了什么礼物。 突然,听到三声钟鸣,席间跳舞助兴的美人都退下了,乐曲也止住了。 突来的变化,让大家都停下手中动作,难道有什么惊喜不成? 在一片寂静中,古琴声响起。 “凤求凰?” 旁边人点点头。 姊颜眼睛一亮,是他的琴声啊,闭上眼睛,静静倾听着,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大家见主人认真的听着,无人敢打扰。 谢灵在一旁直摇头,看姊颜道神色就知道,弹琴的一定是暮天沉,这小子,看着不吭不声的没想到倒是一鸣惊人。 果然有两手,不行,得写信给二哥他们,可不能这么容易让他过关。 一曲终了,大家还沉浸在美妙的亲声中。 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抱着琴走进来。 “是凤羽帝师。” “原来如此,凤求凰,凤求凰,帝师这是表面心迹啊。” 姊颜坐在那里,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他没有穿近来一直穿着的帝师礼服,而是穿着往日里常穿的青色袍服,显得人更加干净纯粹。 “天沉身无长物,唯此心天下无双,只愿给卿一人。” 在座的女眷,没有哪个不羡慕的,一颗真心,不是天下女子所求吗。 姊颜抬头笑道,“自当以心报之。” 义宁在一旁看的心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幸现在没有几个人注意她。 天沉从袖中掏出一把手掌长的小巧匕首,外表简单,看着很是普通,“希望它能替我随身保护你,希望你岁岁长安。”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出发 姊颜带笑接过,在手中把玩片刻,拔出匕首,识货的人一看就知,这把匕首虽然不大,但是绝对的吹毛断发的好刀。 收起匕首,放进袖袋里面,“坐下稍坐一坐,明日就要出发了,等会儿早些回去睡吧。” 天沉一笑,“好。” 今晚这一幕,简直是羡煞旁人。 却说今晚大家不知道送了多少奇珍异宝,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帝师不过是送了一把匕首,虽然不会是什么烂大街的破烂货,她却另眼相待,随身带着。 义宁这才明白,什么叫两厢情愿,天作之合,他的眼中只有她,何曾容得下别人过。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好,却不知道已经亲近到这个地步,年轻人遇到男女之情,难免会失去判断力。 如果他们二人成为一家人,那楚国的大权,如何能够放心交到二人手中,唯一能与现在蒸蒸日上的谢家抗衡的人,如果也成了谢家人。 那谢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帝师也会失去威信,楚国内部,如何团结一心的对抗外敌。 今晚之事,必定会遭到外界猜疑,可是天沉还是这样做了,只要想到要和她再次分开,心中就止不住的恐慌,既然未来不可料,那为何不将心意都表明呢。 上次分开,她一个人就承受了那么多,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啊。 旁人都在看他们,天沉眼里只有姊颜。 与天沉同座一席的贺州道,“这么舍不得,你又不是飞去不可,不如留下来。” 天沉道,“我们每一个决定都是再三考虑的,我们不可能永远粘在一起,只有早些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我们才能安心在一起,这次我是飞去不可。” “那你也要小心,这次是去商国的底盘,除了连晋,那个叫崔月的女人,也是蛇蝎心肠。” “嗯,我和谢兄走了,姊颜这里就靠你了。” 贺州道,“那是自然,你们的心愿完成之前,我都会帮助你们的,只有你们过的安心之后,我才能安心。” 天沉给他满上一杯,“好兄弟。” 贺州端起,与他碰了一下,“平安归来。” 所有的话,都在酒中了。 歌舞再起,有些人却无心观赏。 林姿看姊颜二人深情,难免有些触动,起身离席,一直注意这边的谢灵看到了,也借故离席。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林姿察觉到他在后面,却没有停下步子。 几天前,他觉得要出使的时候,她没有反对,只要他要做的事,她都会默默支持。 替他打点行装,把每一点相思,装入他日常所需之物之中。 走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原来习惯这么可怕,习惯了隔三差五的见面,习惯了跟他唠叨些琐碎小事,现在他要一去千里,自己已经开始难眠了。 “姿儿,不过两个多月,很快的,开春我就回来。” “嗯。” “姿儿,你会想我吗?” 会,已经开始想了,“你想我的时候,我也会想你。” 谢灵很是高兴,难得她会说这样的话,快步走上前,却发现她的脸已经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害羞。 “你放心,我一定尽早回来,府上的事还是交给你打理,我已经吩咐过来了,谁敢不听,你就让小九教训他们,等我回来,我再教训他们。” “他们都很好。” “那我呢?” 林姿被问道一懵,终于抬眼看着他,“啊?哦,你也很好。”“不,是非常好,生除了我大哥对我最好的人。” “啊,原来不是第一好啊。” “我和我哥可是一直在一起,他一直对我好,我们才相识多久。” 本以为他不高兴,却见他一脸憧憬道,“这样啊,没事,以后咱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超过你们在一起的这十几年,然后我就是第一了,哈哈。” “……” “我是说真的,我一定会是对你最好的人。” 两个人并排看着夜空,“你该回去了,早些休息,明天该出发了。” “让我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人,比自己高一个头,虽然不是健硕的类型,却能给人能倚靠的安全感,谢灵,我好像更喜欢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夜风越来越凉,谢灵舍不得让她陪自己站着,“回去吧,别着凉了,你身子弱。” 二人往回走,在进院子之前,默默跟着的林姿,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一路小心。” 谢灵回头一笑,“嗯。” 等到离别,才知道感情已经有多深。 大家见他一前一后的出去,又一前一后进来,都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们已经定亲,未婚妻子担心即将远行的未婚夫婿也是应该的嘛。 义宁看他们都一脸幸福的样子,难免心酸,陵王安抚道,“他不是你的良人,以后会出现的。” “皇兄,我知道的。” 陵王要前往封地的事,已经昭告群臣了,这些日子不过是在做些准备,还有养伤。 看着陵王脸上的眼罩,大家心中五味陈杂,世事难料啊。 皇后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拒绝大家探望,想来是太过失望了吧。 生辰宴结束后。 陵王和义宁回到宫中,传闻已经重病卧床的皇后,好端端的这皇子居等着。 “母后,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等我们。” “母后是有话要跟你们说。” 陵王和义宁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二人分做皇后两侧,宫人们自觉退下。 “母后决定,随你去封地。” “什么?母后,你是皇后,怎么能随儿臣去封地。” 义宁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最近的变化太多了。 “我已经和你父皇说好了,以病重掩饰,我秘密随你去封地。” “母后,那义宁呢?义宁也随你们一起。” “义宁,不要胡闹,母后,你不能去,你在京中陪着义宁就好,要不等过两年,儿臣地位稳固之后,您再来。” “母后已经想的很清楚,这座皇宫,母后已经不想再待了,你就依了母后吧” 义宁急道,“母后,你也要丢下义宁吗?” “义宁,母后不是要丢下你,你是公主,自然是要留下,你父皇会好好照顾你的。” 今晚已经受过刺激的义宁,再也不能接受母后要丢下她的决定,“这不一样,我不要你走,皇兄,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这已经由不得我们来,既然陛下已经同意了,我们便已经不能后悔了。” “你就是想丢下我,你就是偏心,为什么!” 陵王呵斥道,“义宁!” “难道不是吗,就因为我是个公主,母后就偏心。” 皇后抓着她的手道,“这不是偏心,你知道你皇兄是皇子,还是皇后嫡子,注定要受到更多的压力,这些他承受不来,母后自然要帮他,你是公主,只要对别人没有威胁,别人就不会害你,我和你皇兄去封地,就不会有人盯着你,只要你父皇对你还有恻隐之心,你就永远不会受委屈。” 义宁泪眼婆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是伤害我最深的就是你们,你们都走吧,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说完,就跑了出去。 陵王道,“母后,您还是留下吧。” “你放心,母后会处理好的,我们一起去建立我们自己的势力,不用再仰人鼻息,义宁会明白的,陛下答应了会好好照顾她,她也长大了,你放心。” 陵王知道自己母后,有些时候她做的决定,别人说动摇不了的,既然这座宫殿对她来说是枷锁,那么就一起远离它吧。 “母后,既然宫萝执意不肯退婚,我也不想委屈了她,我想求父皇,赐她为正妃。” “嗯,一个对你真心实意的正妃母后放心,现在你父皇对我们还有愧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分,就这样决定吧。” 珺王回府之后,还要办公,一旁的随从也跟着他去了生辰宴,“殿下,你觉不觉得两位帝师是天作之合啊。” 怔了一下,想起他们眼里只有对方的场景,不得不“嗯”了一声。 “可惜我听到大家议论,说是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在一起的,小的就纳闷了,他们明明已经是万人之上了,还有什么能限制他们的。” 珺王道,“因为他们不仅有权利,还又责任,只要心中有责任,他们就不能滥用权利。” 随从还要说些什么。 “这些事也说不明白,你下去吧。” “是。”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他们二人的确担得起这三个字。 珺王再也无心办公,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人,他们一举一动之间的默契,眼神相遇之时的一个浅笑。 轻叹一声,只要她好就足够了,自己不配得到她。 第二日,使团出发,来相送的人,占满了一条街。 姊颜和一众大臣,在宫门相送,谢灵在人群中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林姿,有些失落。 在大家殷切中的眼神中,队伍开始出发。 城中不易疾驰,队伍走的比较慢。 本应回帝师府的姊颜,突然改道奔向城门,留下一众随从不知如何是好。 走到城门下,突然传来一阵箫声,天沉听了,立刻打马快走几步出得城去,回头一看,姊颜竟然赶在他们前头到了城门,此刻正在城头上,执一只长萧,阵阵萧音,倾诉着别离之情。 仰着头看片刻,后面的队伍已经赶上来了,天沉冲她一笑,调转马头。 “出发!” 既然出了城,自然是要加紧赶路的。 众人扬鞭,身下坐骑卖力的跑起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对峙 林姿在城外等候多时了,谢灵停下与她说了什么,林姿目送他远去。 道上积雪被马蹄踏碎,留下一地泥泞,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姊颜放下长萧。 无论是林姿还是姊颜,在此刻也不过只是送别人。 转身,面上的淡漠之色,已经转为冷漠,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人,再能让她动容。 看了看几乎跟在自己身后上来的陵王,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赶到此处。 “帝师,你说本王离京时,有几人会来真心相送。” 姊颜道,“殿下心中有数,何必来问本座。” 陵王一笑,“还真是敷衍都不屑啊,走了。” 说的潇洒,心中还是酸楚的,与那个人就这样分离了,连一声珍重都没有,以后再见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了吧。 自此,谢灵你青云直上,本王偏安一隅,再无交集。 姊颜回到帝师府,继续完成未完的公务。 贺州没事跑到谢运府上,谢虞要随着白氏一起去苏越,贺州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舍,就算是好兄弟天沉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强烈的不舍。 作为一个江湖人,他早就把离别看的淡了,可是却为她牵肠挂肚,在她走之前,一刻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谢虞觉得很奇怪,这人平日不是到处跑,闲不住的嘛,“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谢虞联想到今天暮少侠离开京城了,“你是不是不舍得暮少侠,也是,这样就没人陪你喝酒了。” 贺州想要反驳,却有找不到理由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故意叉开话题道,“京中不是还有闲人嘛,南祺整日在府里,我可以找他喝酒,又不是非暮兄不可。” 谢虞也不拆穿他,“我们回苏越,离你的老家越州很近,你有没有要我们带些东西回去的?” “我又没有亲人,没什么要带的,不过今年我不能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派个人去越州边上的贺家村,为我爷爷和父母烧些纸钱,帮我说清楚就行了。” 一番话听的谢虞心酸,他没有亲人,最亲的人只剩孤坟一座,自己明明邀请了他去苏越一起过年,可是心中情况有变。 要是他走了,姑姑和父亲多孤单啊,正纠结时。 贺州问道,“发什么呆呢?为难了?” “没有没有,要不你还是和我去苏越吧,到时候你还能自己去给爷爷上香。” “说什么傻话呢,我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我是你姑姑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如果我因为私心抛下她,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她要做的事为国为民的大事,我得支持她,爷爷那里会理解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之前你们邀请了我和暮兄两个人,我倒是不怕,你让我一个人去,我可应付不来,我还是不去了。” “那好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去的。” “回苏越路途遥远,你们又没去过,一定要小心。” 谢虞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千锁’,“你放心,我现在又进步了很多,可以保护母亲和弟弟了。” 贺州笑了笑,“你现在忙完了吗,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好啊,你可要小心了。” 谢虞虽也不错,但她的天赋到底是不及姊颜的,再加上才十四岁,阅历经验不足。 贺州天赋也不逊色姊颜多少,吃了一点身世的亏,可是从小对磨练,让他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数,再加上最近有父母的故人亲自指正,教导,进步不可小觑。 二人相斗,自然是贺州占上风。 但是与她比试,贺州并没有像在擂台上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打趴下,而是故意放慢节奏,引导谢虞,给她喂招。 百招下来,谢虞心惊肉跳,额间尽是汗珠。 “不要心急,你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的武器无人用过,还需探索,只要你完全掌握了它,实力必定大增。” 谢虞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好啊,在你超过我之前,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谢虞脱口而出道,“那之后呢?你就不愿意保护我了?” “之后?之后不是你保护我吗?” “哼,那你得排队。” 贺州却笑了,笑道莫名其妙。 在送走白氏华叔一行人之后,谢家就真的只剩姊颜和谢运了,还有一个贺州,并不被人看在眼里。 等着看姊颜笑话的人,都失望了。 本以为她一个女子,就算比普通女子强些,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支撑整个朝堂,她却做到了。 姊颜日日忙至深夜,来自各处的书信资料,经人整理过后,都需要她过目。 谢灵一行人越走越远,消息传回来的也越来越慢。 因为陛下不理朝政,又没有太子,所有事都压在姊颜身上,姊颜道压力,不可谓不大。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一句怨言,渐渐的,京中的质疑之声消失,甚至开始赞美帝师尽职尽责,还将事务处理的非常完美。 就这样在忙道昏天暗地中,接到了陛下召见的口谕。 看着姊颜精神的站在自己面前,皇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依照别人的描述,她应该是十分忙碌才是,可是看她的样子,分明很是从容嘛。 就算这样,也不得不客套几句,近来支持帝师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比凤羽还在事还要多许多。 这倒不是没能力,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刚接触朝政,大家是反对的,可是她展现出非同寻常的能力,把人折服之后,这些人会更坚决的拥护她。 “姊颜啊,最近辛苦你了,朕身体不好,全靠你撑着了。” 姊颜面上一片冷漠,仿佛不近人情,心中却道,明明是你故意想要打压帝师的威信,但是事与愿违,着急了吧。 “陛下身体重要,这些事姊颜还应付得来。” “朕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立储之事。” “陛下考虑好了?此事的确紧急。” 皇帝努力睁着有些模糊的双眼,想看清她真正的想法,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揽权,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最近她似乎变得冷漠又无情了。 “朕打算立珺王为太子,他非嫡非长,届时肯定有许多反对之声,希望你能帮他。” 姊颜抬眼道,“陛下既然要立他为太子,就是相信珺王的能力,何必要姊颜徇私,姊颜也相信他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居然拒绝了,珺王不是谢灵支持的人吗?到底是不肯徇私,还是想要太子得不到大家府支持,达到她专权的目的呢。 “楚国现在需要安稳,就算珺王能力出众,安抚人心也需要时间。” “珺王殿下还有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依姊颜看来,已经足够了。陛下早下圣旨吧,不然留给为了太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被她说中心事,皇帝有些恼,却不能发作,“朕有意在早朝上宣布,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你说如何?” “大家心里早有准备,应该不会引起大大矛盾,不过是小利益之争,此举可为。” “陵王一心为了楚国,却只能黯然离京,朕不想刺激他,等他离开之后,朕会亲口在早朝上宣布此事。” “陛下宅心仁厚。” 皇帝看她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知道她对自己不满,“晋国国蠢蠢欲动,你们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不过是不甘于商国之后罢了,他们想占有我楚国靠近洛河的那一半土地,所以在商国动手之前调兵,就是想抢占先机,但是他们绝对不敢太过分,云南王经验丰富,可以应付,出于地势和大局考虑,楚国的南下之路,应该从拿下商国开始,楚国一国还是不能攻打商,晋两国的。” 楚帝听了只觉得他们很疯狂,朝中大多数人还在想如何防御两国的入侵,他们却在想怎么拿下商晋两国。 “你们要记住,虽然你们拥有很大的权利,但是太子才是一个国家未来的君主,这样的大事,必须要他的同意。” “陛下不必怀疑我们,帝师的职责我们比谁都清楚。” 最终还算是不欢而散,陛下提出要立珺王为太子,是出自真心,还是要试探,这样的大事,希望他慎重考虑,而不是拿来当作权术的筹码。 十二月二十日,陵王拒绝了皇帝的挽留,在年前离开楚京,前往封地。 同时,皇后病情加重,不见外人,后宫由南妃和琼妃主理。 义宁与母后和皇兄赌气多日,最终在他们临行前一晚,在母后怀中哭成了泪人。 这样的结果,是大多数人没有料到的。 包括姊颜天沉在内,大家都以为陵王会与其它皇子死磕,最终他会再疯狂中失败。 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黯然退场。 青樱只觉得自己还没报仇,仇人却心灰意冷的离开,似乎杀了他才让他解脱。 姊颜本想让他自取灭亡,却没有成功。 皇后跟随陵王离京之事,姊颜是知情人之一,对她放弃皇后之尊追随儿子而去,姊颜却理解了几分。 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罢了。 只是成不成功,就看她有几分运气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太子 陵王一行人出城十里,被人拦住去路。 路中间站着一个白袍年青人,寒风撕扯着他的袍角,身边站着一个身子佝偻的老仆。 护卫队长打马快走几步,“什么人,还不快快让路。” “可是陵王殿下的车架。” “正是殿下出行,还不让路。” 将庆书抬手行了个书生礼,“草民求见陵王殿下。” 不知怎的,跟着陵王见多识广的的护卫队长,本来应该把人弄走,却鬼使神差的去向陵王禀报了。 “殿下,前面有个书生拦路求见。” “哦?书生,让他过来吧。” 护卫队长对拦在前面的人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放行。 “草民见过陵王殿下。” “你要见本王做什么。” “草民叫将庆书,是前滨州牧将卿正长子,今特来投奔殿下。” “为什么。” “父亲跟谢灵做了交换,保下草民一条性命,父亲他一直希望草民进入官场,光耀门楣,可是只要谢家在朝中把握大权,就不会允许草民这个有污点的人进入朝堂,天下也只有陵王殿下敢用草民,殿下给草民机会,草民一定会投桃报李。” 陵王还没说话,后面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声道,“是个聪明人。” 和陵王这种身份的人说话,只有说实话才是最聪明的。 “既然有人赞赏你,本王留下你也不是不可,你不想报仇?” “此事本就是家父的错,不过草民不是圣人,到底是恨谢灵道,但只要今生不打交到,草民不会去对付他。” 陵王对护卫队长道,“给他们两匹马。” “从今天起,你是陵王府的人,不过还需考验,你就从一个随从做起。” “属下多些陵王殿下。” 看他如此识相,陵王难得好心情的一笑,放下帘子。 护卫队长高声道,“启程——” 将庆书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巍巍皇城,虽然只在里面住了三日,今日特地出来投奔陵王,都是皇城的气象,是各大城池比不上的。 这座皇城,是父亲毕生的梦想,可惜他失败了,而自己的路,也不是通往这里的。 十二月二十五日,天沉和谢灵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到了西边,一行人在谢茗府上借住一晚。 谢茗的夫人和儿子谢昌,都回了苏越,府中空荡荡的。 谢茗如今掌管四十万大军,局势又紧张,更不会留在自己府上,而是坐镇军中。 让随从都在府上修养,天沉和谢灵带着人赶往城外的军营。 去的时候,军中正在练兵。 见到大哥,谢灵也很是兴奋,“大哥,咳咳,谢大将军。” 谢茗一脸喜色,“哦?你们到了啊。” 二人下马,走到他身边。 “哎呀,你们两个赶路多累,其实不用来看我的,这城里休息好才好赶路嘛。” “谢将军客气了,既然路过,自然是要来军中看看的,看边军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边军是值得我大楚依靠的。” “暮,啊,不,帝师,如今腔调也端起来了嘛。” “谢将军还是叫我天沉吧,我都是实话实说,边军做的好,应该得到赞扬。” 谢灵道,“那你好好表现一下,给大家鼓舞一下士气。” 天沉道,“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外人,还是谢兄来吧。” 谢茗想起被妹妹和天沉虐待事实,很像找回场子,“老七,让大哥看看你有多少长进。” 军中尚武,不过作为一军主将输了还是不好看,再说以帝师的身份,也不是随便表演的。 “暮兄,借你的剑一用。” 天沉解下晚唱递给他。 旁人都让开,将士们也停下动作,想看看自家将军和大名鼎鼎的小谢大人到底谁厉害。 这两人的路数又与姊颜和天沉一样。 谢茗自幼想做将军,学的都是铁血路数,谢灵则是以谋为先,所学繁杂,跟兄长和妹妹比起来,并不那么精通,但家学,天赋和勤奋在哪里,剑法也不差。 二人的比斗十分精彩,谢茗用的事军中宽剑速度却不慢。 二十招下来,谢灵落了下风,五十招开始,已经有些被压制了,百招之后,谢灵落败。 自家人用同样的剑法,谢茗还是要胜一筹。 “兄长越发厉害了,谢灵甘拜下风。” “你的剑法也不错,不过还是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谢茗把剑收起来,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这位是如今的凤羽帝师暮天沉,也是当初协助我们完成清缴细作的暮:,这位就是舍弟谢灵,他们二人奉旨出使商国,特来军中探望。” 如今天下,有谁不知道帝师和小谢大人啊。 大丈夫如此,真是值了。 天沉道,“边军骁勇是本座亲眼见过的,如今再见,各位更是毫不怯战,本座甚敢庆幸,有这样的军队在保卫楚国,楚国才能立于世间,百姓才能安居,各位都是英雄。” 将士们受冻也好,挨饿也罢,他们都不怕,他们最怕的是血都白流了。 如果有人记得他们,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了,何况这个人还是万人之上的帝师。 “由于调兵突然,许多南路大军被调往西边,所以西边的军中物资紧张,户部已经加急从各方调度,很快就会发往各路军中,大家且等待几日,这个冬天,你们一定能盖上新的棉被,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将士们明显激动起来了,热血不能当饭吃,当衣服穿,只有用心保暖,热血才不会凉。 有人道,“那帝师,我们到底会不会与商国打仗。” 立刻有将领道,“说什么呢,这都是机密,怎么能告诉你。” “这次本座的确不能说,但是本座保证,不会让楚国忍受别国的欺辱,决不惧战。” 谢茗和谢灵在一旁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看着是个有担当的。 回到营帐之中,谢茗才收起官方客气的样子,道,“当初你和姊颜送来了调兵令,了我们的困境,没想到就是您两个,藏的还真深啊。” “以当时的情况,还不到帝师出手的地步,后来局势慢慢展开,我们觉得在暗中准备比较好,后来才寻了个机会告诉大家。” 谢灵也道,“当初我们也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们的确是选了一个好时机,解决了年轻带来的困境,一下子站稳了脚跟。” 谢茗赞赏的点点头 闲聊一会儿,在军中和将士们一起吃过粗粮晚饭后,二人赶回城中,明日一早还要出发去商国。 谢运目送他们远去,身后的副将们议论道,“这位帝师看起来是有模有样的,大将军的小妹妹就是凰羽帝师,又他们在,咱们的军粮军饷什么的,看谁还敢再扣。” “是啊,自从帝师坐镇朝堂以来,朝中清明了不少,他们虽然年轻,但是也是有能力的。” “你也不想想帝师是谁,那是一般人能当的吗?” “是啊,上次凰羽帝师来军中,大将军待她去靶场射箭,试过几次之后,五十丈之外十箭全中靶子,听说还是小时候学过,手生了的结果。” “可是会这些,好像跟帝师要做的事无关啊,难道帝师也要上战场吗?” “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吧。” 谢茗道,“别猜了,不过如果需要,我认为他们不会躲在后面的。” “大将军说的是,不过有大将军带着将士们,也不会让帝师亲自出来带兵的。” 十二月二十六日,天沉一行人离开楚国的土地,踏入了商国的地界。 因为朝政上,大家越来越依靠姊颜,引起了皇帝的担忧甚至是恐慌。 这个正是印证了在她小时候对她的猜测,她注定不是常人。 二十六日的早朝,皇帝难得的出席。 只为了宣布一件事。 “——今立珺王为太子——” 这个结果还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只是烨王一派,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鹬蚌相争,最后让珺王这个渔翁得了利。 不过珺王的德行大家有目共睹,除了他的出身,实在是没有值得什么诟病的的地方 有老臣出列,“陛下圣明。” 接着许多人都道,“陛下圣明。” 大家看着皇帝的脸色,最后除了姊颜所有人一致道,“陛下圣明。” 大家看着姊颜,姊颜才独自一人道,“陛下圣明。” 仿佛是被逼迫,不得不承认一样。 难道帝师真的有私心,不想陛下立储,想独掌大权? 只是这女子隐藏的太好,大家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珺王起身接过圣旨和太子印信,“多谢父皇信任。” 皇帝不知怎地,硬生生从姊颜脸上看出一丝不甘,心中莫名快意,还想装作无所谓来麻痹自己,其实就是有私心,就是想独掌大权,哼,有了太子,看你如何一手遮天。 姊颜就独自一人站着,任人打量。 “礼部准备太子的册封大典礼吧,争取让太子在年前举行大典。” “臣遵命。” 珺王寻空子看了看帝师的神色,除了冷漠,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朕累了,众卿家有事就与太子和帝师商议吧。” “臣等恭送陛下。” 第三百四十七章 嘱咐 真心站在姊颜立场的人,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在猜测帝师的态度,连礼部尚书也在小心的看着姊颜道脸色。 谢运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叹,不过也好,说明他们已经从心底里开始敬畏姊颜,姊颜的地位不会动摇。 既然有了太子,帝师自然是识相的让出主位,让太子主持朝局。 但是姊颜从始至终没有再发一言,大家都觉得她很不满,一个个的心中冒出许多想法。 幸好太子能干,主持朝政不仅没有出错,一番表现也可圈可点。 早朝散了之后,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出去,小声讨论着什么,姊颜并不和谁同行,只有她一人,大步往外走去。 太子抛下来传话的皇帝近侍,紧赶两步,“帝师留步。” “太子还是去向陛下回话吧,本座有事,先回府了。” 说完不给他搭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想必很快就会传出帝师不满太子的传闻了。 “烨王殿下。” 烨王转身惊诧道,“帝师找我?” “不错,本座有事要问殿下,边走边说吧。” 太子在大殿门口看着二人并排离去,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那近侍见此情形,也不敢打扰,待帝师二人走远了,才道,“太子殿下,陛下在等着殿下。” “知道了,走吧。” 而姊颜自然不会理会旁人都猜测,只是和烨王道,“如今储位之争已经尘埃落定,殿下有何打算,是和陵王一样前往封地,还是留在京城。” 烨王不答反问,“帝师怎知这就是尘埃落定了,只要父皇想,太子之位随时可以易主。” “因为楚国不能再折腾了,只要太子没有大错,他的地位就不能被动摇。” “果然,帝师是在帮太子,帝师不用看我,在本王被踢出局的时候,就已经是局外人了,本王站在局外,看的自然清楚,一个可以对抗帝师的太子,在这个时候,才更能凝聚人心,帝师为大局考虑的精神,毋庸置疑。” 姊颜心道,烨王的确是个聪明人,若不是有些优柔寡断,太子之位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无论两位殿下谁做太子,我们都会尽力辅佐,我们的职责是定国安民,不是舞弄权术。” “被人误解,谩骂也无所谓吗?” 姊颜微微一笑,“那些人啊,除了猜疑,谩骂,什么也做不了,就让他们发泄一下好了。” “连帝师都甘愿做他的垫脚石,本王作为大楚皇子,自然要识大体,是去是留,本王都听太子的吩咐,只要大楚需要,本王义不容辞。” 这就是说只要太子愿意信任,他就会留下来辅助他。 姊颜心道,那就留下来共襄盛世吧。 “太子肯定很高兴殿下这样想。” “希望吧。” 二人到宫门口分别,烨王坐上马车,掀开帘子看那人翻身上马,打马而去衣袂翻飞的样子。 本应该是鲜衣怒马逍遥江湖,却扛起了一国重任,纤细的身子也不肯弯一分。 近侍带着太子面见皇帝。 近侍先进寝宫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想了想又道,“帝师方才一句话打发了太子殿下,反而去跟烨王殿下十分亲近。” 皇帝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年轻人,到底是沉不住气。 太子进来,“儿臣见过父皇。” “朕没有告诉你,而是直接在朝堂上宣布了册封的圣旨,今日感觉如何?” “除了有些突然,其它的儿臣还应付得来。” “帝师怎么说?” “今日帝师倒是没有发表意见,想来帝师是想给儿臣表现的机会,若是一个早朝的应付不了,更谈不上服众了。” “太子真这样想?” “儿臣确实是这样认为,难道帝师还有其它考虑?” “想必她是不满有人来分她的权罢了。” 太子正色道,“这权本就不是帝师的,何来分权之说,帝师与君主,储君的权利都是有数的,先前是父皇身体不好,又无储君,才让帝师总理朝政,如今父皇信任,让儿臣做了太子,那她们自然应该交出那一部分权利,说到底帝师的职责就是监察和调度之责,只要儿臣没有错处,她便不能如何。” “好,你想的明白就好,只是你现在初登太子之位,他们早已立威,在朝臣和百姓心中的地位难以动摇,再者姊颜这个孩子,性情不定,不好相处。你要注意。” 意思就是没有把握不要轻易惹她呗。 “儿臣明白,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皇帝只觉得这个太子越看越顺眼,看来没选错,不然以烨王的性情,哪里敢和帝师对着来。 “烨王是你的长兄,这次朕就这样立你为太子,他必然心中难受,你要多多关心,他没有错处,办事也让人放心,若是可以,朕希望你们兄弟同心,共同对敌。” 这对敌,对的是外敌,还是政敌那就不知道来。 “儿臣虽然为皇兄惋惜,但儿臣相信自己比皇兄更适合做太子。” 皇帝道,“既然你已经是大楚太子,朕不会干预你太多决定,朕找你来除了嘱咐你这些,还要将一些东西交给你。” 徐公公连忙把桌上的托盘端到太子面前。 太子拿起那些地图信件翻了一遍,“这些是军事布防图和具体的调兵调物资的记录。” “没错,这些就是重新排布过后都军事分布图,只有朕和两位帝师知道全部信息,现在把它交给你。” “儿臣一定会认真记在心里。” “有件事,朕也要告诉你。” 太子见他表情严肃,不禁邹起眉头。 “我李家代代相传的理想,就是挥师南下,不再受人掣肘,而学宫那边,自从三百年前我李家先祖和谢玄抬高帝师的地位之后。 历代帝师和学宫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百年前的动乱打乱了计划,不过姊颜二人说如今已经重新准备妥当,并且认为如今就是实现计划的好时机,希望朕支持这个决定。” 太子到底是惊讶的,看来自己的梦想,不是虚妄,而是历代楚帝和帝师的梦想,他们为此准备了数百年,只为了等一个机会。 “父皇是说,他们不只是想保住大楚,而是南下吞并商国和晋国,永远地除去后顾之忧。” 皇帝点点头,表示肯定。 太子想起那二人的作风,真正的目标,是一统天下吧。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正色道,“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的事情,不能热血上头就冲动行事,儿臣一定会和帝师好生交流,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希望父皇支持。” “你说。” “刑部尚书一职空缺,但是刑部的人暂时不能信任,儿臣以为,可以将大理寺卿舒大人调往刑部为刑部尚书,刑部与大理寺的职能相近,舒大人为人正直,一来可以镇压刑部剩余的宵小之辈,二来可以保证刑部的正常工作。” “嗯,你考虑的不错,舒赋堪当此任,那你认为大理寺卿由谁担任。” “大理寺少卿林远,是舒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性情与舒大人有几分相似,但是心思更为细腻缜密,颇有可栽培之处,况且近半年来,朝中官员变动很大,也需要新鲜的血液。” 皇帝心知这也是太子培植自己真正心腹的手段,看来他也很有紧迫感,帝师的确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舒赋调任,朕准了,只是林远虽然有能力,但还是太年轻,你还是慎重考虑。” “儿臣遵旨,再者就是功臣行赏一事,因为国事为先,那些功臣都还没有论功行赏,尤其是姜瑜,为了国事多次挺身走险,行事稳妥,儿臣认为可以重用。” “嗯,功臣不可不赏,你是太子,你看着办就是,姜瑜是个可靠的,多多培养吧。” “父皇英明。” 说了半天,这些人都和谢灵脱不了关系,怎么有才有能力的人都在他身边了,看来太子提前取得了谢灵的忠心,也算是胜了旁人一筹了。 “做了太子,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京中也有许多优秀的子弟,要用慧眼去发现,任用贤能也是太子的必备品德之一,不过也不必太过了,你自己把握好度。” “儿臣知道了。” “你说如果你和帝师意见不合,谢灵会坚定的辅佐你,还是偏向帝师。” “儿臣认为帝师不会做危害楚国之事,这也是我们的共通之处,如果一定要选的话,谢灵会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向帝师妥协。” “哦?” “因为帝师是他的朋友,亲人,也是他不可多得的对手。” 是啊,谢灵和姊颜,天沉,都是多么骄傲的人啊,怎么会允许别人想让,怎么会允许自己相让呢。 “你回去吧,好好准备。” “儿臣告退。” 太子走后,一道封南贵妃为皇贵妃,暂时代替皇后管理后宫的旨意也送到了后宫。 “去帝师府。” 马车走了不远,太子又道,“算了,还是回府吧。” “是。” 回到府中,有人在自家院子里喝酒。 “贺少侠?你怎么在这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聊天 “小言儿说你突然被册封为太子,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反正虞儿他们都不在,我闲着,我就来保护你几天。” “帝师真是这样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 “你来保护我,帝师怎么办。” 贺州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她的护卫,以她的手段,谁动得了她,现在她更不希望你出事,我保护好你,才是真的帮她的忙。” 太子心中一动,她不希望自己出事吗? “太子是不是不欢迎我啊,要是这样我还是会帝师府去混饭好了。” “怎会,劳烦贺少侠了。” 刚说了几句话,宫里来人送来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衣冠,太子妃的宝册要在太子的册封大殿上才会交到她手上。 “太子殿下,陛下下令,已经在收拾东宫了,明日您就能和太子妃搬进去,今日还请殿下在王府住着。” “无事,这些不急。” 太子妃命人拿来几封红封,“几位辛苦了。” 那些人面带喜色的收了,连连祝贺后走了。 在外人看来,贺州和帝师的关系非同一般,谁也不敢看轻了他,再者他身上还挂着二品的虚职,还有一些特权,看着也很能唬人。 人情世故,太子妃自然是懂的,虽然殿下熬出头入主东宫,但是有些人还是必须以礼待之。 在某些人面前,摆架子是愚蠢的行为。 自从上次和太子谈心过之后,太子妃学着放宽眼界,看得长远些。 打发了人之后,太子对太子妃道,“虽然要搬去东宫,东宫什么也不缺,你看看又什么惯常用的,让人收拾一下就好,反正王府就在这里也不会跑,不同要让人笑话。” “妾身知道了。” “去吩咐厨房,备些酒菜来,把珍藏的佳酿拿出来,我与贺少侠畅饮。” 太子心中有些疑问,只想先找个人聊一聊。 太子妃微微皱眉,“殿下如今初登储位,可不能失了分寸。” “太子妃你放心,殿下是答应把府上的好酒都给我尝尝,他只是陪我喝两杯,我看着他,不会喝多的。” 敢对当朝太子和太子妃这么随意说话的,也没几个,太子妃却不生气,只觉得这个人好相处,反而开玩笑道,“那就有劳贺少侠了。” 又抬眼向太子嗔道,“殿下还有公务,少饮一些。” 太子无奈的点点头。 太子妃满意的往后院去了。 走到半路却被侧妃拦住了去路。 “见过太子妃。” “免礼,你也知道了?” “京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妾身要恭喜太子妃了。” 太子妃总觉得这个侧妃有些不对劲,“要恭喜的是殿下,本宫也不过是沾了殿下的光,府上不同往日了,本宫和各位妹妹,都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妾身谨记太子妃教诲。” “嗯,妹妹你这是?” “妾身本来是要去恭贺殿下和太子妃姐姐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殿下正在招待客人,你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那妾身改日再去吧,不知殿下在招待哪位?” “帝师府的贺大人。” 侧妃眼神闪烁片刻,恭敬道,“那妾身告退了。” “去吧。” 侧妃走后,太子妃身边的丫头道,“这侧妃真是奇怪,听说侧妃入府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现在这样恭敬柔顺,不像先前打听到的样子啊。” 一旁的嬷嬷道,“侧妃才入府多久,越是这样的人,咱们越是要小心,说不定就憋着什么坏呢,幸好殿下与您夫妻情深,让她们没有下手的余地。如今太子身份不一般了,太子妃除了要帮着太子殿下,还要注意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不能让他们动摇了您的地位。” 太子妃道,“其实本宫能看得出来,她心中不服,可是那又如何,不是心比天高,人就能跟着漂上天地。” “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是殿下亲自吩咐的,不能让殿下久等了。” “是。” 贺州和太子在暖阁中坐下,桌上的小火炉温着佳酿。 一个闻着佳酿一脸沉醉,一个面带思索。 “你们离开江湖,为什么还能这么自在。” “殿下以为什么叫江湖?难道这里不是江湖吗?” 太子轻叹一声,“京中之人,大多以为自己眼界开阔,可惜跟你们比起来,胸襟还是不够啊。” “也不是这样说的,对我来说,朋友就是江湖,小言儿和天沉是我的生死之交,他们给我漂泊的人生带来了心安,就算我们一起陷入危险,也不会放弃我们中任何一个人。” “真是令人羡慕呢~” 贺州眼看着说了三句话,太子就连喝了三杯,索性伸手将他的酒杯拿过来扣在桌上,意思就是你不能喝了。 太子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 “他俩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另一个又不多话,其实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呢,很多时候,我都很庆幸遇到了他们,我才没有被仇恨蒙蔽,因为他们,我又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谢灵,谢虞,卿月,南祺,小侯爷,谢大将军,还有殿下,每一个都是很好的人,如果我一个人没有目的的游荡,也许会醉死在某个角落无人理会,遇到他们才知道活着也是很有趣的。” 太子道,“他们的确是很好的人,不过贺少侠也一样,你们都是我很佩服的人。” 贺州挠挠头,“我也这样觉得,这样的确不错,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之一,可是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能令他们放弃自由的,只有楚国的未来,所以你可以相信他们。” 被他说破心思,太子也不恼,跟这样的人说话,才有意思,跟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最痛苦。 “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 “太子殿下其实和他们也是一样的,小言儿,天沉,谢灵,谢大将军,你们都有自己的骄傲,都只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不可否认,天沉他们两个喜欢自由,但是他们现在在做的事,也是他们的理想。” “贺少侠果然是看的最透彻。”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每天都会在房顶看天空,我的理想只是我在乎的人平安喜乐,你们所有的纠结我都看在眼里了。” 太子道,“也许这就是所谓旁观者清吧,我明白了。” “我之前听卿月说过她的想法,所谓自由不是身在何处,而是心中所愿和手中所为,是不是一致,照她的话来说,他们俩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 一番话,没有刻意开解安慰,可就是说的太子茅塞顿开,大家一直怀疑帝师的动机,想要知道帝师的真实想法。 可是帝师表现出来的,就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只是大家的不愿意相信那么简单罢了。 一定要把他们的行解读出另一个意思才对。 今日父皇册封自己为太子,自己满心欢喜,大臣们虽然心思各异,但都注意着自己。 皇兄一定是很失落吧,他若是不想就此罢休,还要再与自己一争高低一日,朝中还是一日不能稳定,帝师心细如发,一定是注意到了这些,才故意落自己的面子,和皇兄结伴出宫了。 这样想着,心里松快了,伸手就想拿回杯子,却被贺州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我就喝一杯。” 贺州提起酒壶一口气把剩的酒喝光了,抹了一下嘴角,做了个无能为力的手势,把酒壶打开给太子看了一眼,“没了。” 太子只觉得有趣,“好吧,那就不喝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贺州露齿一笑,手里麻利的拿起一旁的坛子,给酒壶添满,然后刚在炉子上暖着。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太子哑然失笑,不过话已经出口了,就不能改了。 “本来还觉得人手不足,跟你聊了一会儿,我发现能用的人还真不少,先前是我有些小家子气了,不该揣测太过。” 贺州便道,“你是太子,都听你的。” “我打算任用南祺。” “南祺?” “怎么?有何不可吗?” 贺州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道,“说白了他是留在京中的质子,这样不妥吧。” 太子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联想到他方才的反应,难道是有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的隐情?不过贺州这样的人,不会在背后害人,应该有其它理由。 “南祺是我和皇兄的表弟,大家都知道,只要皇兄上位,一定会启用南祺,南祺天资不凡,只是被处境限制了,我不想让他就这样沉寂下去,也不想错失一个人才。” “南祺的确是可惜,不过据我所知,他意外武功全失伤了根基之后,好像放弃了要做一个将军。” 太子越发奇怪,只能道,“那改日我问一问他,如果他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能逼他,只是可惜。”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必介怀。” 二人吃的差不多,贺州便跟着太子去了书房。 太子在书案前办公,贺州躺在上面的横梁上,暗中保护他。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分歧 楚国派出帝师暮天沉和谢灵出使商国的消息,早已传往各国。 这下子,大家已经确认楚国的决心了,不给商国推脱的余地,如果这次商谈不成,商楚两国免不了要兵戎相见了。 秦国也接到了商国邀请的国书。 秦帝和长公主的分歧日益增大,朝中竟然分成了两个阵营。 长公主无意夺权,可是秦帝到底是年纪小,天赋也不足,行事大多不考虑后果,她也不敢放手,只能压着他不让他胡来。 论手段,秦帝自然是比不上长公主的,投靠在长公主门下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摄政王的旧部,也开始支持长公主,一来经过查探,长公主不是害死王爷的人,二来,小王爷和王妃都是长公主在保着,最重要的是,目前看来,长公主要比小皇帝靠谱得多,王爷生前也是认可长公主的。 在各方推动下,云媚长公主和秦帝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不过,二人政见虽然不同,但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姐弟相亲,没有撕破脸。 为了缓和矛盾,也为了更清楚看清楚目前的形势,尽快做出一些决定,长公主决定再次出使。 看看五国能够商议出什么结果。 秦国和商国之间夹着晋国,秦国一行人也已经出了秦国,借道晋国,往秦国国都而去。 近卫梅江见公主闷闷不乐,宽慰道,“公主殿下,陛下年纪小,不服管,不过您是他最亲的姐姐,他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长公主揉着眉心,“摄政王不也是我们的亲叔叔嘛,本公主如今算是明白皇叔的痛苦了,这也许是本公主的报应吧。” “殿下不要这么想,这是不一样的,陛下是依赖您的。” “有什么用,人和感情都会被权利腐蚀的,我本来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的,可是这个时候,秦国禁不起折腾了,连楚国都已经平定了内部纷争,而我们秦国,意见都统一不了。” “咱们还有时间,再给陛下一些时间,他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吧。” 梅江深知长公主心中的纠结,可是又不知怎么开解,只能牢牢守在她身边。 长公主方才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 负责收发消息的人,刚刚从一只信鸽身上接下一张纸条。 照例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吓的脸色都变了,这也太胡闹了。 “殿下,殿下,宫里有新消息传来了。” 长公主接过纸条一看,“公主行三日,德妃思乡,帝欲新建七层高楼以娱德妃,张李大人拼死以谏,帝怒,贬之,继而大兴土木。” 在心中默算了一算,这厢已经出发了二十日,依照纸条上写的,恐怕自己走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胡来了。 张李两位大人虽是老臣,却反对皇帝,隐隐有些支持自己,他们不过是劝谏,就被贬了,这是冲着自己这个长公主来的吧。 本来不想逼到得云泽太紧,想让他冷静冷静,没想到自己一走,他就变本加厉,看来他的心,果真是变了。 那个德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装乖卖巧,自己一走,就敢挑唆云泽。 当即道,“停车。” 梅江连忙高声道,“停——” “磨墨。” 随行动侍女不敢马虎,铺纸磨墨。 长公主写了三封信,一封劝谏皇帝,一封吩咐人照看好王妃和小渊王,一封给心腹,做出相应安排。 梅江见公主如此严肃,也知道发生了大事。 写完信,让人尽快送回去,长公主只觉得糟心的很。 “本公主一走,他就要大兴土木建一座高楼取悦德妃,还贬了劝谏的老臣,他才亲政多久,这样做,哪有威信可言,再者随时会起战事,这样不是寒了将士们都心。” 梅江知道长公主这是心里憋屈,跟自己倾诉,可是帝王之事,也不是他能够插嘴的,他也只能当一个听众,然后再把这些忘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唉。” “罢了罢了。” 长公主放下帘子,靠在垫子上继续养神。 也不知什么原因,太子才被册封不久,很快就笼络了一波人心。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平日里有些不服帝师的。 太子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利用了帝师的影响,甚至有摸黑她的怀疑。 可是这些完全不入她的眼,那双冷漠的眼睛,从来不会在别人脸上多留片刻。 一时间也是相安无事。 这人许多揣测帝师不怀好意的人,有些惭愧,只觉得帝师大度。 太子和帝师的声望与日俱增。 天沉走后,每日都会给姊颜写信,虽然以他的性格,不会可以说一些甜言蜜语,可是正是真诚的话,才最动人心弦。 以前大事都是帝师商量着办,现在凤羽不在,太子有了,那姊颜自然是要经常和太子议事。 在相处过程中,太子也算是进一步了解了她。 如果以前她就像是神秘的月光,令人着迷,好奇。 现在,她实实在在的站在那里,散发着无法拒绝的魅力。 夜深人静的时候,太子也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好,就自己两个,有商有量,永远不厌烦。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看着自己和看其他人一样的冷漠眼神,就觉得浑身冰凉,算了吧,不可能的,她心中已经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了,而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太子妃和陪伴自己多年,自己也不可能抛弃她。 宫里也有为帝师准备的宫殿,毕竟有时候政务实在忙碌,出宫进宫的不方便。 再者天沉他们都不在,帝师府和皇宫没什么分别。 贺州待着东宫保护太子,有时候也能来逛一会儿。 “你说的不错,的确有很多人盯上来太子,就这些日子,遇到的刺客就不下十波,什么样儿的都有,不过我也跟卿月学了几招,还是能辨别一些毒药什么的,本来准备行走江湖的时候有个保险,没想到提前用上了。” 姊颜从各种折子里抬起头,“你呀,还是有些分寸,太子身边也是有能人的,不能让他们太依赖你,你作为一个高手,该出手时再出手,多观察就好。” “嗯,你说的没错,要是太依赖我了,让我给他当专门的护卫,那就不好玩了。” 姊颜难得的笑笑,整个京中,也只有贺州能让她稍稍开怀了。 “你吃过晚膳了没有。” “还早呢,吃什么晚膳。” 贺州翻了个白眼,“天都黑了一个时辰了,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难怪暮兄嘱咐我要看着你,我看啊我不应该跟着太子,应该天天跟着你催你吃饭。” “好了好了,你吃过没有,陪我一起吃吧。”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没吃,你不知道,我现在都没几个说话的人,太子也是忙起来就不管不顾,我跟别人又说不来,只能跟你说说话,一说就给忘了。” 姊颜叫来侍女,“传膳吧。” “委屈你了,等太子那边稳定下来,你就不用天天这东宫守着他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 “哎呀,那就好,老王他们我也好久没去了,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呢。” “宫里也有高手吧,明日我让人请来陪你过招,切磋一下。” “这不错,听起来挺好玩的,不过你现在还有时间练剑吗?” “每日晨起照常练习半个时辰,其它时间就看有没有空了,应该忘不了。” 宫女摆好晚膳。 两人边吃边聊,“后天就是太子的册封大典了,我绝对肯定有人搞破坏。” 姊颜道,“已经派人日夜盯着了,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封太子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贺州突然想起来一个事,“这几天那个义宁公主老来东宫,非让我教她厉害的武功,我都跑了,你说她什么毛病啊,一点儿都没有虞儿可爱。” “可能是想变强大一点儿把。” “那她现在学武功有什么用,根基在哪管着呢,我觉得她现在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姊颜道,“她那个人是很固执的,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抓着你了,你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没事的时候,你教她几招防身的就行了。” “你该不是可怜她了吧,那时候她还行逼暮兄娶她呢。” 姊颜轻叹一声,“不过是给她一点念想罢了,她也算不上什么坏人,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做。” “不行,要是别人误会了怎么办,到时候虞儿又要以为我花心了。” 姊颜知道他这个人也是个心软的,也不再劝,明天就知道他会怎么做了。 跟亲近的朋友一起吃饭,总是愉悦的,姊颜心情不错。 贺州还是回去守着太子去了,毕竟已经答应了的事,就应该做好。 大家都以为会不平的烨王,却甘心屈于自己弟弟之下,有些人所盼望的兄弟相争,没有发生。 太子到底是有一丝愧疚,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待皇兄。 南祺之事,太子想了很久,还是约见了南祺,想要问问他的想法。 南祺的心情是恨复杂的,毕竟他一直支持的是烨王,之前从来没有把太子当作一个亲近的人。 第三百五十章 神龙 “南祺,你我也是表兄弟,母妃虽是庶女出身,但云南王府到底是她的母家,你我二人也没什么矛盾,你,我,皇兄,本就是一体,今后我希望你能和我还有皇兄站在一起,守护大楚。” 南祺拱手道,“太子不必多说,我心里都明白,我知道你和烨王都不会害我,更是想帮我,可是经历这么多,我也明白,自己对大楚来说,也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我决定要去实现一个承诺,所以那些虚无缥缈的愿望,我已经放弃了。” 太子闻言皱眉,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拒绝了,当日贺州到底咽下了什么话,南祺要实现对谁的承诺,这个承诺比他之前的愿望还要重要。 “我不逼你,不过你要明白,不管别人如何,你在皇兄和我心中,都是很重要的,既然你早就想好了,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吧。” “多谢太子。” 看得出来,南祺不是看不上太子才拒绝的,从他的眼里,太子看出了坦然,所以不疑有他,毕竟二人关系也没有多亲近,有些事不便多问。 太子心下惋惜,这座京城的确能够消磨一个人的志气,南祺一直帮着皇兄,除了觉得皇兄人品好以外,何尝不是想等皇兄登位以后,给他一个接触束缚的机会。 他没有留意过自己,没有把自己列入心中的人选,可是大家都明白,无论是皇兄还是自己,谁当了太子,都会重用他,只是他等了十多年,突然就放弃了。 如今自己总算是取得了第一步的成功,可是他已经放弃了理想,看来君臣无缘啊。 送走南祺,太子打开一旁的匣子,把云南王送来的几封信又看了一遍。 自己做了太子,云南王将门风范,并无谄媚讨好之意,烨王和太子跟云南王府的羁绊是无法解除的,必须连成一线。 虽然珺王做了太子有些让人意外,云南王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侄子,除了出身,不必烨王差,他兄弟二人的事,云南王不便插手,但是该说的,也还是说了。 再读一遍,太子也能感觉到云南王作为长辈的那种关心,怕还是担心自己和皇兄不和吧。 提笔回信一封,让人加急送出,太子也是这些日子才适应了新身份。 取得太子之位,才是理想开始都第一步,这大半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人来人往,好像什么都变了。 贺州回来,就看到太子难得的在发呆,“太子殿下和南祺谈的怎么样了。” “如你所料,他拒绝了。” 贺州耸耸肩表示没办法。 “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就拒绝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呗,说到底他还说有些失望吧,这事大家都会帮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转机,不过这是他的私事,我不能背着他乱说,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道,“我也不过是好奇,我也不逼他,舅舅来信说了,凡事看他自己的意愿,舅舅对他很是亏欠。” 贺州道,“父母对孩子哪有什么亏欠的,如果可以,他们怎么不想把还在带在身边呢?太子说是不是。” 太子想起贺州自由失去了父母,看他虽然笑嘻嘻的,眼神暗了一下,便顺着他的话道,“谁说不是呢,你陪帝师用饭了?” “那个家伙老是忘了吃饭,亏了暮兄走前嘱咐我,我盯着她吃过了,你放心。” “听说帝师那边的宫女侍从都挺畏惧帝师的,也就你敢这么说她。” 贺州道,“她不说话的样子看着是挺唬人的,以前我们在尹州,遇到一个地痞,她一瞪眼,把人吓的尿裤子了,她自己也是气的脸色都变了。” “还有这事。” “所以啊,现在小言儿算是修身养性了,我们在江湖上闯荡出来的名声,可不只是把人吓尿了得来的,那都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 “这样的日子,也挺吸引人的。” “凡事有好有坏吧,我们只是比较幸运罢了。” 正说着,一行太监宫女来了。 “殿下,这些是册封典礼的穿戴,还请殿下试一试,看有没有不合适之处。” “拿进来吧。” 贺州跟着进去,没事做就在一旁观察这一行人。 发现有个宫女私下抬头看太子,这本也正常,可是她眼中不是仰慕,而是憎恨 贺州格外的留意着些人。 太子进内室换上衣物,来人上前为他整理。 那宫女端来发冠,放在桌上。 在托盘放下的一刻,突然抄手拿起尖利的发簪,往太子心口刺来,看身法,竟然也是个练家子。 太子虽会武功,但是不算高手,忙避开,贺州早就预备在保护太子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上前去。 那宫女自然不敌,几下就被踹翻在地,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大家都还挺后怕的。 送东西的一行人忙跪下喊冤。 太子道,“把这个人带下去好好审问,其他人也要查问。” “是。” 人都带走了,太子的心腹小太监张公公道,“贺少侠不是不轻易出手的,今日怎么这么快。” 贺州翻了个白眼,“太子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太子身上的衣服要是撕扯坏了,可就麻烦了,明天就大典礼你不知道吗?” 张公公这些日子与贺州也混熟了,知道他这个人心好,为人风趣,便打趣道,“感情这衣服更重要啊。” “你是不是傻,太子殿下一日没有举行册封典礼,他一日就不算真正的太子,你说重不重要。” 太子看了看贺州,心道他倒也真是细心,嘱咐道,“贺少侠说的没错,这几日要小心,不能让人破坏,加派人手,一定要保证册封顺利。” 张公公正色道,“奴才这就去。” 本来太子的册封典礼定在年后,可是皇帝想早日将此事敲定,责令礼部加快进度,在新年前一天,十二月二十九日,举行册封典礼。 幸好在皇帝下定决心以后,就暗中准备一些册封需要的东西,包括礼服,不然怎么也赶不出来。 说到底,皇帝是看到姊颜和太子的表现之后,才更想让太子早日掌权,这样才能压制得住姊颜。 难为礼部在年前又忙一场。 太子的册封典礼,大家自然都要出席。 帝师府也送来了新的礼服。 皇帝也难道勤勉为太子选好了太子三师,看来他很是急切的想给太子组建一个班子。 在他看来,太子目前的力量,不足以与‘凶悍’的帝师抗衡。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 太子先去皇帝宫中领了御旨,再一步步完成应该完成的程序。 参加的重臣们各个严肃。 最后,太子领着群臣,到了宗庙,叩拜楚国皇室的先祖。 除了三师和太子的贴身护卫贺州,只有帝师有资格跟他进去。 一个皇室以外的女人进皇家宗庙,还是第一次。 大家屏气凝神,就等着太子完成这一道程序。 哪知太子才刚刚一拜下去。 摆在前面的太祖的灵位,突然倒下,太子听到声响,停下动作,往上一看,当时也惊住了。 就算大臣们站的稍远,但是一个个看的认真,自然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议论四起。 “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啊。” “难道是太祖对太子不满?” “这是不祥之兆啊。” 甚至有人猜测是帝师做了什么,除了帝师,还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 姊颜心中冷笑,什么不祥之兆,肯定是有人搞鬼,可是心中人心已乱,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猜到的。 往上看去,香炉中因为重大祭祀,插满了香,一排排灵位,在烟后真假难辨。 瞥到太子身上的龙纹,姊颜心生一计。 趁大家还在讨论。 姊颜因为地位高,站在太子身侧,离那大香炉不过三丈远。 单手运功,内力外放。 贺州瞬间就感觉到她动手的动作。 香炉上浓烈的烟开始有规律的转动起来。 姊颜以烟为墨,以内力为笔,描摹着古书上的龙。 不过片刻,一条烟龙在香炉上方腾云驾雾,吞吐祥瑞,大家还在交头接耳,姊颜专注于此,不能乱动,给贺州一个眼色。 贺州反应过来,喊道,“神龙降世,是神龙降世,太子殿下恐怕是神龙的转世,连太祖都禁不起太子殿下一拜,太子乃是天命所归。” 一旁的太子三师的看傻了,不过他们是太子人,自然要为太子好,连忙道,“太子神龙转世,天命所归。” 用内力支撑一堆烟雾,姊颜也是第一次,这比杀人还要难一些。 贺州见大家目瞪口呆,一不做二不休,向太子跪下,“太子殿下天命所归。” 太子三师也跟着跪下附和。 神龙就在眼前,太祖灵位倒下也是真的,大家不明就里,只好跟着跪下附和。 有人偷偷抬头看,帝师半张脸掩在烟雾后面,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虚虚幻幻中,如魔又似仙。 待差不多了,姊颜慢慢撤回内力,烟雾慢慢恢复正常。 姊颜额间冒出丝丝汗珠,最近内功运转本就陷入瓶颈,内息不稳,这一下子有引动了体内两种内力的矛盾,有些难受。 旁人看了她的脸色,又误以为她不高兴了。 贺州瞪了一眼他身边的三师之一,“还不赶快说点好听的。” 那人忙到,“有神龙相助,我大楚必然国运亨通,战无不胜。” “没错。”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思念 众人一番追捧之后,典礼继续,出了宗庙,姊颜对青兰道,“将此事宣扬出去。” 青兰默默退下。 太子还是一脸严肃之色,仿佛方才的变故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这边发生的事,早就有人禀报了皇帝和南妃等人。 所谓神龙降下祥瑞一事,真真假假,却又令人不得不信,不然怎么解释呢。 皇帝道,“大楚以黑号令天下,太子册封当日,天降神龙祥瑞,令先祖折服,乃是大吉。” 此言一出,算是给此事定了性,此后又有几人敢质疑太子。 他此时也忘了,太子的地位一下子牢不可破,有可能会和帝师一样,脱离他的掌控。 琼妃道,“陛下慧眼识珠,先于万人看出太子之才,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皇帝闻言大笑。 南妃道,“祭拜快要结束了,陛下应该去前殿接受太子的朝拜了。” 琼妃替皇帝整理仪容,三人坐上銮驾,到前殿去。 皇室宗亲和一些臣子已经在殿中等着了。 大家正襟危坐,等着太子回来。 姊颜的人,已经将太子说神龙化身的事,传到京中,抢在所有人之前,掌握了舆论走向。 以免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 太子一行回来的路上,贺州护在他左右,方才的事,更是让贺州提高了警惕,暗中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次若不是小言儿反应快,太子恐怕就要完了。 “贺少侠,方才谢谢你和帝师了。” “嗯?谢谢我们?” “要是别人,也就被你们骗过了,跟你们认识这么久,多少是了解你们的,在我眼中,你演的还是不太真啊。” 贺州挠挠头,“啊,那我以后再学习学习,不过也是她反应快,利用内力控制烟雾,做了个祥瑞,我就配合她一下。” “帝师的反应太快了。” “是啊,不过我现在可是领教了,这京城,可真是比外面要凶险多了。” 太子笑道,“那你怕不怕?” 贺州翻了个白眼道,“怕什么,这样才有意思,不然整天没事做,怎么样,有我保护太子,太子怕不怕。” “不怕,毕竟有贺少侠保护着,要是再怕,不是对不起你了。” 跟贺州聊天,总是能缓解紧张的情绪,刚才的事,虽然说过关了,但太子和贺州一样,总算是领教了想要害他的人生多么无孔不入。 后面的典礼按部就班,再也没有出现意外。 等宫中宴会散了,太子之事京里已经传遍了。 一些精明的人自然猜到里面有隐情,可是百姓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只要太子会是一个明君,就好了。 这一下子,太子笼络了无数的人心。 后来帝师回府之后不久,又从帝师府传来消息说,今日在宗庙,的确有神龙出现,就在帝师面前三丈远的地方,当时太子沐浴在神光之下。 这一下子印证了传言,京中沸腾了好一阵。 这一切传到太子耳中,太子满心都是感激。 不用说,京中的传言传到这么快,这么真,一定是帝师的手笔。 当时帝师和自己站在一起,如果她想,那个神龙转世也可以说她,但是她坦荡到让人自惭形愧。 今日算是过了,明日是大年三十,凡是重臣和宗亲都要去宫中领宴,帝师家人不在,自然是推脱不了,明日再好好谢她吧。 贺州俨然已经成为了太子的护卫头子,安排好了太子的守卫之后,去向太子请假。 “太子殿下,今日我看小言儿气息有些不稳,不过是内力外放片刻,就已经出汗了,我要去看看她。” 太子有些惊讶,“什么?那你去吧,看看帝师可有什么难处。” “那我这就去了。” 贺州连忙走了。 太子回想了一下,当时帝师确实是有些出汗,只是烟熏火燎的,看不真切,贺州是高手,他的感觉应该没错,难道帝师受伤了? 也是,自己这个太子说别人的眼中钉,帝师又何尝不是,依照帝师的性子,就算受伤也不会说的。 越想太子心里越难受,帝师为所有人考虑,肩负楚国的职责,大家都以为他们强大,可是她也会受伤。 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如果受伤了,也没人知道,没人关心,还要被人误解,一个女孩子,该多难过。 太子恨不得立刻就去帝师府问个清楚,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就算她受伤,恐怕也不想让自己知道。 在大家眼中,自己是要和帝师对立,防止帝师专权的。 贺州赶到帝师府,姊颜还在灯下处理政务。 “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感觉你的气息不稳,不放心来看看。” “都是小事,不用担心。” 贺州急道,“你是不是受伤啦?暮兄让我照顾你,你可不能瞒着我们。” 姊颜无奈道,没事,只是练功的时候急了些,气息紊乱,过了这个坎儿就好了。” “练功的事,可大可小,再说了,你们情况特殊,马虎不得,一个不好走火入魔了,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我练了两种心法,本来两种内力齐头并进,可是心中都在九层巅峰卡着,想要一起突破到十层,需要自己摸索,近日我有些感悟,就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还是不行,我调息调息就好了。” 贺州道,“你们两个就是好强。”撇了她桌上的一堆东西,又叹气道,“你天天这么忙,哪有时间好好调息。” “这个啊,你别担心,这次失败,我又有了一些想法,应该快要成功了。” “你这么好强干什么,以你的年龄,能把一种心法练到九层巅峰,已经是不得了了,何况还是两种功法,不要急。” “那不行,我可是要做一个大高手的,不突破,就永远不能达到那种境界。” 贺州无奈道,“等暮兄回来,再让他劝你吧,现在麻烦你停下手里的事,让我帮你调息。” 姊颜知道这是他的好意,未免他们担心,只好答应。 两人运功,贺州一探之下,发现她的内息的确很乱,沉下心来替她梳理,因为内息不同,贺州也不得不小心,用来足足一个时辰,才调理完成。 “不错,果然有人帮忙比自己要快多了,十三他们的内力层次,你的内力刚好。” 贺州翻了个白眼,“本少侠很厉害的好不好,有老王指导,我最近也进步了很多。” “对对对,昨天他们整理库房,发现了几坛老酒,你拿走吧,就当新年礼物了。” “好嘞,我现在就去,你赶紧休息吧,这些事,总也没完的。” “嗯。” 目送他离开,姊颜也不想再看那些文书,又睡不着,干脆顺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不一会儿,青兰回来了,事情办的都很顺利,又说负责在雪峰上负责采集雪莲的下属,在一个冰缝下面,找到了玉冰髓,已经吩咐人挖出来了。 姊颜让他们把东西运到京中来。 贺州回到东宫,太子还在看着公文等他,“怎样,帝师没事吧。” “说是练功出了点问题,我替她调息过了,没有大碍了。” 太子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这些我倒是不太懂,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别瞒我。” “真的没事,我骗你做什么。” “你怎么拎了几坛酒回来了。” “这是她给我的新年礼物,说是在库房里找出来的。” 太子接过一坛看了看,心道帝师对朋友果然大方,“这是玉露,已近失传了,看落款,好像是五十年前送到宫里的一批,一共只有二十坛,宫里赐给了当时的帝师十坛,这应该是仅剩的几坛了。” “哎呀,小言儿真够意思,明天得好好谢谢她,这酒我一个人喝着也没劲,等暮兄他们回来,我们一起畅饮。 这酒再珍贵,跟朋友比起来也没什么,太子更是羡慕这种友谊。 大家都在盼望着新年,可是各国使团还在路上赶路。 天沉和谢灵只能看着无垠的星空,感受着异国的新年气氛。 虽然书信往来没有停过,可是见字哪里比得上见面了。 满天星光,也不知谁的思念在闪烁。 苏越的谢家,几年也是热闹,除了往年都在地谢灵和姊颜因故没有回家。 谢茗和谢运两人的家眷都回去了,府里的人,倒是比往年要多一些。 谢渊夫妇看着兄长们一家家都其乐融融,只有自己夫妻冷冷清清的,小辈们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女儿。 连卿月也回山上去陪孤零零的师父去了,过几日才能到苏越来,二人更是难过。 谢四夫人道,“我如今算是亲身体会到颜儿的感受了,就算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对她再好,也不如自己的亲父母,是我对不起她,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和好了,她又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难处,不能回来了,可怜我的颜儿了。” 谢渊握住她的手道,“既然她不能回来,等年节过了,我们去看她吧。” “可是,这样不会让颜儿为难吗?她是帝师,不能让人看出弱点。” “放心,没事的,我们就去看看,谁规定了帝师就不能有父母了。” 四夫人道,“那就好,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前几日还让人送来了年节的礼物,颜儿越来越懂事了,可是她明明才十几岁,我们太亏欠她了。” “那我们以后好好补偿她,一家人好好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新年 无论是聚是分,年节总是要来的。 太子和南妃一起安排了年宴。 边关再急,天下百姓还是要张灯结彩,迎接新的一年。 与众臣看过烟火表演,赐宴之后,皇帝体力不支,在琼妃陪伴下回后宫歇着去了。 在内皇后离宫前清理了宫中的势力,一些细作也暗中处理掉了,在外有太子可以独当一面,皇帝终于可以放心了。 皇帝走了,殿中的气氛总算是热烈了一些,今日虽是大年三十,姊颜对他们还是冷眼相待,这些人知道她亲朋不在,心情不好,也熄了套近乎的心思。 坐的无趣,姊颜干脆借着酒意,出去透透气。 昨夜一场大雪,盖在宫墙上下,灯光的光影印在上面,颇为热闹。 在外面的回廊上走了几步。 “小言儿,等等我。” 回头一看,贺州提着一小坛酒,跟了来,一开口尽是雾气。 “里面好没意思,我正想出来,就看到你出来了。” “你是不是无聊了。” 贺州道,“一个个的笑道太假了。” 姊颜挑挑眉,指着他手中的酒,“你就拿这一小坛,给谁喝啊。” 贺州正要还嘴,却见她劈手夺来,身子一侧躲开。 “想抢我手里的酒啊,打过再说。” 二人也算是憋屈了许久了,索性比试比试也无妨。 出来都没有带上兵器,可是他们也不是普通人,拳脚功夫也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 姊颜也有许多天没有好好松松拳脚了,也算是开怀。 从回廊打到假山,顾及着酒坛子,手下的小心着呢。 这突然一下子,看呆了侍从。 “太子殿下,帝师和贺大人打起来了。” 殿中的人大惊,这是怎么了。 只有谢运坐的好好的,不慌不忙,他了解两人,他们肯定是在闹着玩,小九近来虽然看着稳重了许多,但是骨子里还是个有些任性的小丫头。 看众人都好奇不已,太子无奈道,“出去看看吧。” 一堆人好奇的跟着出去,只见二人打倒正欢。 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好像在抢那个小坛子。 只听后面有人道,“殿中那么多酒,有什么好抢的。” “快看。” 虽然出来许多人围观,也没有影响他们。 两人抢着抢着就到了一座楼阁下。 姊颜一手挡住贺州一掌,转身一手夺来,贺州顺势将坛子一抛,回身摆脱姊颜,就要去接,姊颜一掌打过去,掌风将坛子往上冲去。 贺州扑了一个空,姊颜顺势而上,贺州落地,一腿蹬去,姊颜却踩着他的脚掌借力往上接住坛子,站在第一层的屋檐上笑。 招招精妙,大家仿佛到了江湖上恣意洒脱的少侠。 可是贺州也不是会轻易认输的,直追上来,姊颜拿着坛子继续往上去。 你追我赶,贺州到底是没追上。 姊颜站在楼顶上,拍开坛子上的封泥,“一人一半。” 说着,拿着坛子往下倾倒下来,下一层的贺州扬起头,张口接住,溅起些许酒花,一下子有消失不见。 手中感觉差不多了,姊颜收手,将剩下的半坛一饮而尽,二人同时道,“好酒。” 对视一笑,也不管旁人的看法。 看了这一幕,再也没人去纠结为什么要抢一坛酒了。 烨王对太子道,“果然是任性啊。” 南祺道,“可恶,竟然也不给我留。” 太子无奈道,“的确是任性,这明显就是不想跟我们喝酒嘛。” 南祺不开心道,“你是你,不要带上我好吗。” 烨王呵斥道,“不得无礼。” 太子知道他是把自己这个表哥看作了自己人,才会如此,心中欣慰,“无事,是我说错了。” 端王插不上话,站在一旁神色莫名,其它人也不想与他再有什么交集。 义宁站在哥哥们背后不说话,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这么恣意的生活了。 二人喝完酒,也不好装作看不见大家,便一起走过来,随意的把酒坛递给旁边的宫女,姊颜有恢复了淡漠的神色。 可惜有人不配合啊,谢运看着他俩呼气的雾气,皱着眉头道,“出来也不披个披风。” 贺州笑道,“动一动就不冷了,我们都出汗了,各位上出来赏雪的?” 大家也不好说是出来围观你们的,便道,“是啊,是啊。” 贺州回头对姊颜道,“出了一身汗,进去吧,不打扰他们赏雪了。” 看来他对这些家伙上真的很不满了,姊颜“嗯”了一身,与太子几人打过招呼,便进去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觑,果然是行事随心啊。 谢运不放心跟着继续嘱咐他们去了。 “你们今晚回府和我一起守夜吧。” 姊颜吩咐青兰道,“把紧要的公文搬到二哥府上,今晚我看看。” 谢运不悦道,“过年守岁,你还有批阅公文?” “反正守岁又不睡觉,后面三日朝臣们休假,我不想应酬,就住到二哥府上了,你替我挡一挡。” “唉,年年守岁,孩子们总是熬不住睡了,也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贺州道,“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放心吧。” 这个年过的,好没意思。 当晚,姊颜和天沉跟着谢运回府了,皇家众人带在宫里陪着守岁。 苏越老家最是热闹。 老爷子看着小辈们济济一堂,心里自然是高兴了,可是最喜欢的孙子孙女没回来,终究是有点儿遗憾。 但是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能妨碍了他们不是。 何况他们早就送来了书信和年节礼物,也不是故意不回来。 年轻人,心中怀着家国天下总是好的,只希望在这条老命还在的时候,能多陪他们走一段。 即使大家心有挂碍,却也知道,珍惜当下最重要,大家脸上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天沉和谢灵二人,也顾不上守岁的习俗了,一行人吃过晚饭后照例早早睡下,明日依旧要赶路。 这么些天,大家也算是到了商国腹地,再赶六七天的路,就能到商都了。 四国之中,齐国和晋国离商国最近,齐国使臣已经快要到了,作为商国盟友的晋国的使臣却还没出自己国家的边境,一看就被怀什么好意。 各国皇宫都举行了宫宴。 秦国皇室单薄,长公主又因公外出,秦帝虽然难得体验了一把权利尽在掌握的感觉,可是难免还是感觉孤寂。 今年的年节,再也没有了皇叔在侧殷切教导,也没有皇姐关怀的眼神。 害怕这样的孤寂,皇帝竟然要请王妃进宫参加宴会,被王妃以守丧为由拒绝了。 眼见皇帝不高兴去,德妃又好一番劝导,把秦帝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眼看着思乡楼已经开始建了,做好的图纸上就可以看到规模上如何的宏大。 大年初一,天沉谢灵早早起来,特地给大家派发了红包,算是犒劳大家。 也算粘个喜气了。 长公主也是一早出发,往商都去了。 商国虽然发国书邀请各国来商国商议大事,却没什么动作,连驿馆都没有洒扫,好像忘了这回事一样。 天沉他们收到消息,更加笃定了商国是要耍无赖了。 晋国出使商国慢吞吞的,暗中的动作却很快。 在万家同庆的新年之际,派出一队人,往晋国北边和楚国隔着的草原去了。 晋国和楚国接壤不多,除了云南王守着的南疆,其它的就要穿过千里洛川草原了。 洛川草原里面都是游牧部落,生存虽然不易,但是这种条件下生存下来的,都很剽悍。 整个洛川草原,不过八十万人,可是他们近三十万的青壮年好男儿,不论对跟哪国来说,都是不好对付的,若不是草原没有统一,他们早就不会安于草原。 若是想收服他们,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对于相互对峙的几国来说,都是不能得罪的。 相反,如果得到了草原的相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可是草原人虽然粗犷,却也不傻,草原处于秦晋楚三国中间,如果能够保住自身已经不错,有时候到周边去抢些粮食,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过去的许多教训,都表明了,贪心是没有好结果的,所以草原也算是偏安一隅。 晋帝派人去草原,要么上想借道草原,让晋国兵马从这里突袭。 晋国与楚国接壤比商国与楚国接壤少一半,突破口少,楚国云南王一脉再南边经营数代,不好对付。 如果商晋要联合攻入楚国,晋国施展不开,自然是晋国吃亏,商国占领的土地要多。 不过要是联合草原大军进攻楚国,那要付出的代价更大,也不靠谱,草原人也不会干看着晋国人吃肉。 一切都还需商量,趁大家的注意力在商国,先商议出一个方案来。 未免走漏风声,晋帝做了好一番安排,这一路人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发了。 提前也没跟草原一方递过消息,打算离草原近来在发书信过去,争取早日达成合作。 大年初七,天沉一行到了商都,太子连晋亲自接见,安排入匆匆打扫出来的驿馆,便推脱有事先走了,还故意安排崔月招待他们。 下属们都很生气,天沉二人沉得住气,对这样的挑衅不以为意,等着连晋的后招。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陵王 在祝州,陵王母子安顿好了,过完年,就开始着手整合势力。 将庆书虽然还不得重用,但哪怕只是负责一些小事,也尽心尽力的去办,办的漂漂亮亮的。 陵王看在眼里,难得的欣慰。 皇后身体不好,宫萝直觉担起了看顾府内的担子,皇后时不时指点指点,做的也不错。 百废待兴身后,有人相守,困难就不再难以攻克。 离宫之前,陵王已经请旨赐宫萝为正妃,虽然有这道圣旨在,但是终究还没有行大礼,宫萝也不算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总有人暗中使绊子,宫萝把这些苦都默默咽下,并不觉得有多苦。 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皇后劝陵王早日和宫萝完婚,“宫萝有一府主母的气势,你还是早日和她完婚,毕竟你膝下只有诗儿一个小郡主,你们再给我生一个孙儿,我也没有遗憾了。” “若是娶了萝儿,她就再没有退路了,这几日我接见一些官员,他们看我失势,仗着是地头蛇,便处处欺瞒,想要在封地建立新的势力,很困难,我不想她被自己一时冲动害了。” 皇后摇头道,“其实女子不怕吃苦,只怕苦苦守候得不到回应,她爱你,所以只要有你的眷顾,比什么都强,你要是拒她于千里之外,才会伤她至深。” “再看看吧。” “你啊,身边还是要有一个知冷暖的人,我才放心。” “有母后在,孩儿就有动力,诗儿还小,劳烦母后多多教导了。” “她是我唯一的孙女,我自会尽心。” 陵王笑道,“此番变故,我倒是学会了珍惜身边的人,诗儿自小跟我不亲近,也是我亏欠了她。”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你多陪陪她,她自然就粘着你了。” 正说着,侍女来报,“宫小姐带着小郡主到了。” “快让他们进来。” 一大一小进来。 宫萝先先二人行礼。 小郡主扑进皇后怀里,“皇奶奶。” “你这孩子,你父王也在呢。” 小郡主怯怯的看着陵王,小声道,“父王。” 陵王道,“脸怎么红红的,冷了?” 宫萝道,“小郡主刚才偷偷去玩雪了,许上风吹了。” “我不冷,不冷,父王,我看到外面的孩子都可以玩雪,我可以吗?” 陵王道,“可以,但是你不能偷偷的去,要大家陪着你才行。” 小郡主感觉父皇好像比以前温和多了,弱弱的看着他,小心道,“那父王可以陪我吗?” “好,不过先用午饭吧,吃饱了才能出去玩。” “父王陪我一起吃吗?” 陵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更觉亏欠,“嗯。” 皇后吩咐道,“准备午膳来,王爷郡主王妃留下用膳。” 说着,拉着宫萝在身边坐下。 感受到皇后的承认,宫萝鼻子有些酸。 陵王没有纠正这个称呼,四个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宫萝对小郡主一直很好,小郡主也是喜欢她的,所以宫萝照顾她也不吃力。 最开心的就是小郡主了,她最喜欢的人都在身边陪着她。 为了这些前程都挂在自己身上的至亲至爱,陵王也要谋一个好未来。 天沉一行人,在驿馆美美的休息了一天,崔月全程陪同。 崔月如今的身份是太子亲信,是太子手中的刀,满身戾气,却被派来待客,可见太子没有怀什么好意。 可是天沉和谢灵也不是普通人,区区一个刑部侍郎的戾气,还威胁不到他们。 跟二人的轻松比起来,崔月就更难受了,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仇人,可是只能以礼相待,这是自己揽过来的差事,不能反悔。 崔月的代价,谢灵二人已经从滇人老妪口中知道了,崔月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第二日晚上,商国举行宴会为天沉一行接风。 宴会上,一些人不阴不阳的讽刺楚国没有气度。 都被谢灵给噎回去了。 崔月见此,面色更不好看。 宁明却道,“谢大人一张利嘴,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官居二品。” 一直没说话的天沉道,“宁大人的嘴也不弱,可惜如今也只是太子的一个随从,可见地位不是靠嘴皮子换来的。” 这下子可给人找到攻击的理由了,宁明还没开口。 一个商国的臣子冷笑道,“楚国帝师原是护短之人,我当帝师不屑与我等说话,为何还要来我商国,原来是来给未来的小舅子保驾来的,不知凰羽帝师是何风采,竟能迷惑帝师如此。” 此言一出,只觉得天沉和谢灵的目光如箭射来。 谢灵道,“我道商国算账算了好几个月都算不明白,原来商国臣子日日想的都是这些,真是刮目相看,谢灵只想知道,诸位何时能算好这个章,我大楚的大军,还等着商国赔偿的粮草过冬。” 天沉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本座的确护短,楚国的子民,本座个个都要护着,将士们被商国所害,忍饥挨冻,本座不会眼看着他们受苦的。” 有人呵斥道,“那你待要如何。” 天沉道,“那本座就要商国子民偿还了。” “口出狂言!” “帝师是来挑衅的吗?” 看了半天戏的太子才开口道,“住口,不得无礼。” 谢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耍赖,“六皇子殿下,你在楚国口口声声说商国会给楚国一个满意的答复,原来就是让我楚国看商国耍无赖啊,真是长见识了。” 说着说着,谢灵又觉得没意思,还不等六皇子开口,自嘲的向天沉道,“帝师,你觉不觉得我们就像是上门讨债的债主。” 天沉一脸了然之色,“不错。” 看他二人一唱一和,殿中的人都涨红了脸,气的不轻。 太子倒是淡定,两国都快要打起来了,这帐自然是不能继续算了,撕破脸也无所谓。 谢灵道,“没意思,这酒也没味,咱们走吧。” 天沉表示同意。 二人干脆起身借故告辞,直接回驿馆去了。 留下一殿人面面相觑。 这也太任性了吧。 宁明道,“看来他们只是来试探态度罢了。” 太子道,“既然如此,何必出动帝师呢。” “那么他们肯定有其它目的。” “看好其它三国使臣,谢灵看起来玩世不恭,只会嘴上功夫,实则心思缜密,不好对付,不能给他们机会。” 宁明领命而去。 楚国使臣就这样走了,拂的是太子的面子,可是太子并不生气,大家都觉得奇怪。 号称商国第一美人的云烟公主,见了天沉二人之后,美目连连,心动不已。 做第一美人做的久了,眼光自然就高了,这么久以来,也只有这二人能让她心动。 尤其的那帝师,虽然面无表情,对人淡淡的,却令人移不开眼睛。 “皇兄,我想要那个暮天沉。” 自小,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太子道,“胡闹,那是楚国的帝师,不是一件玩物,我警告你,他不是普通人,你不要随意招惹。” “皇兄~,这么多男人,也只有他配得上我嘛,你就帮帮我。” 人家说配得上你,可是也要看你配不配得上他,空有美色的人,如何入得了他们的眼。 何况那谢姊颜,也是貌美无双。 “此事关系两国,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你府上的那些男宠全部抓了。” 云烟公主面上有些怕了,心中却不服,有了暮天沉,还要那些男人做什么,“我不乱来,我是公主,他是帝师,里面有文章可做,皇兄,你就费神想想办法,就算是联姻我也认了。” 太子懒得再与她说,两国都要打起来了,还联什么姻,去送死吗? “看看有没有机会吧,你不许乱动。” “我记住了。” 太子摆脱了她,心中不放心,吩咐人看着她,不许她乱来。 云烟公主虽然不算聪明人,可是看人脸色还是会的,她也知道皇兄是在敷衍她,可是敢不停他的劝阻,乱来误了他的计划,也是找死。 “月妹妹。” 崔月闻言停下,“公主殿下。” 云烟公主走近她小声道,“我有事问你。” “公主请问。” “那个什么谢姊颜,到底长的如何?” 云烟公主是商国第一美人不假,但是她好男色也不是秘密了,她这样一问,崔月也能猜到,她看上暮天沉了。 楚国发生的大事,早就传到各国权贵耳中,楚国帝师相恋,凤羽帝师当众一曲凤求凰赠与凰羽帝师,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未免公主纠缠不休,崔月道,“谢紫嫣虽然是美人,可是论气质,还是比不上殿下天潢贵胄的气质。” 这下,云烟公主更自信了,谢姊颜不过是江湖草莽,怎么比得上自己。 崔月见她陷入想象之中,告辞离去。 越想,云烟公主心中越是难受,这个男人必须是她的。 皇兄不帮,那就找别人帮忙。 云烟公主回后宫商帝请安,商帝方才才听了内监对今晚晚宴的汇报,还没休息。 “父皇,女儿爱上了一个人,想嫁给他,你会不会成全我。” “哦?你不是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没用的男子吗?” “看了他我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样让人一见就忘不掉的男子,你帮帮我嘛。” “说来听听。” “就是那个楚国的帝师,为看上他了,我要嫁给他。” 看到父皇脸色有些变了,云烟公主状似无意道,“我已经求过皇兄了,可是他不想帮我,哼,皇兄真是偏心,对崔月那个表妹都比对我要好十倍,父皇,你帮我嘛。” 第三百五十四章 挑拨 “你皇兄说的没错,这件事你不许胡闹。” 云烟公主自然不肯罢休,“我知道皇兄和崔将军准备了好久,为商国如今的实力也很强了,可是两国实力还是有差距,想要一下子拿下楚国,哪有那么容易,不如就让我去楚国联姻,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也成全了我嘛。” 商帝虽然多年不理政事,沉迷后宫,可是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个女儿想利用自己,可是她不经意间提到了自己最担心的事。 世家横行是商国最大的弊病,太子隐忍十年,利用楚国,一举捣碎了世家的势力,这一点他做的很好。 但是商国想要称霸五国,君临天下,在除去弊病之后,还要好好发展一段时间,不能冲动。 太子一心想要和楚国争个高低,虽有晋国相助,但是几百年来两国联盟时刻想着联手拿下楚国,却次次失败,晋国不是商国手中的刀,任凭商国使唤。 他们也有自己的野心,如何瓜分楚国,两国并没有协商好,晋帝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君主,不可能就此俸商国为主。 若是在战中,两个联盟再次破裂,那战事就会徒增变数。 如今楚国帝师亲自到商国来讨债了,两边若是都不想让步,那么战事必定会起。 楚国若是一心对付商国,那晋国岂不是渔翁得利,商国虽然不怕,但是这样必定会对以后的局势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要晋国的势力不再低于商国,那么两国也就不会再维持着温情脉脉的表象。 那么商国除去了楚国这个敌人,又给自己制造出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有什么好处呢。 况且,商国被世家把持的局面虽然解了,但是商国还有一个最大的世家,控制着商国上下三分之一的势力,那就是崔氏。 太子的确是能力出众,镇的住他们,但是也只有太子镇的住他们,谁又能保证,太子之后还有人可以压制他们。 就算如今他们没有二心,可是处于权利的最上层,谁又不想再向上一步,站到众人顶端呢。 商帝心中虽然担忧,对唐太子有些不满,面上还是保持着凡事都支持太子,“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妄议国事,你皇兄有自己的考虑,等你皇兄来了,我替你问问他。” 云烟公主也不好再挑拨,只好闷闷道,“我知道了,不会添乱。” “你若是真有这个想法,就收敛些,那些事儿,不要传出去了。” 云烟公主闻言,高兴道,“谢谢父皇,我这就回去解决。” 说完,行了礼就跑出去了。 联姻?倒是可取,商国需要时间啊。 天沉并不知道他已经是旁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了。 “我看连晋是铁了心不想兑现诺言了。” 谢灵道,“他现在春风得意,一心想要攻入我大楚,连与我们周旋也不屑了。” “那我们就按原定的计划,找机会和长公主还有齐国人谈谈。” 谢灵点头道,“这次齐国的使臣,虽然不是齐国皇叔,却是他的心腹,世子被人残害,皇叔心中一定很悲愤,分化齐国和商国,应该是有机会的,只有齐国不再做商国的钱袋子和粮仓,商国的实力就要下降两分,我们也更有把握。” 天沉皱眉道,“只是秦国那边,无法确定,不知为何,秦帝对楚国有那么大的敌意,不愿与楚国联盟。” “他不是对我们有敌意,而是对反对他的人有敌意,此人能力不足,可是心胸狭窄,容不得人。我们与摄政王联系之时,就曾提醒过他,要小心自己养大的狼,可惜他还是着了道,若是有摄政王撑着,秦国也不至于如现在一样乱。” “的确,长公主的心还是太软了,这个秦帝,的确没有帝王之风,却死死把着权利不肯放手,秦国在他手中,恐怕——” 谢灵道,“我们也管不了他们的事了,现在只需要长公主给我们一个准话,我们好早做打算,我和太子殿下已经推演过秦国不肯合作的最坏情况,楚国势必会很艰难。” “秦国现在的情况靠不住,我们对他们还要多几分防备。” “嗯。” 初十,长公主和齐国使臣同时到了商国国都,商国人对他们的态度要比对楚国好得多。 晋国使臣竟然还在半路。 就算连晋再防备,也不肯把天沉和谢灵关起来,二人想去哪里谁也拦不住。 给两国接风宴当晚,二人借故没有出席,商国人对他们不给面子的行为愤恨不已,也只能在背后说他们气量小罢了。 当晚后半夜。 天沉和谢灵分为两路,分别去见了齐国使臣和长公主。 齐国的使臣叫于毅,是齐帝皇叔的心腹,也是看着到楚国出使的世子长大的老臣。 谢灵半夜翻进于毅的房间,于毅在异国他乡,不敢睡的太深,谢灵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就将他惊醒。 “我就说世子惨死不久,大人不可能睡的安稳。” “你是谁?” 谢灵再倒了一杯,自顾自坐下,“我叫谢灵。” 于大人披衣起身,坐到他对面,观他通身气派,心中信了五分,“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谢灵。” 谢灵拿出一块令牌,上面雕刻着楚国的黑龙图腾,乃是楚国太子之尊才能有的令牌。 “谢大人半夜来访,有何事?” “当然是要事,楚国来商国的目的,大家都清楚,看现在的情形,两国就要因为谈不拢而撕破脸了。” “这些我有所耳闻,可是跟我齐国有什么关系。” 谢灵道,“自然是有关系的,齐国偏安已旧,如今更是臣服于商国之下,早已失去了和其它国家相争的机会,偌大的齐国,难道就没有人想要反抗吗?” 那于大人面上一怒,“谁说齐国臣服在商国之下了?” “难道不是吗?齐国虽然没有向一个下属国一样,光明正大的向商国进供,可是齐国的粮草,布匹,矿石等,都以市价八成的价格卖给商国,这些表面上是两国商人的交易,其实是两国上层之间的交易。 是齐国在替商国养着他们的军队,而自己却无力发展,商国不仅逼迫齐国压低物价,把好东西优先卖给他们,还控制齐国和其它国家之间的交易,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世子的死,就算是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这难道还不是臣服于商国之下吗?” 于毅涨红了脸,“这不过是迫于商国淫威,皇叔正在想办法改变。” “怎么改变,商国太子连晋,在五国遍插细作,楚国,商国,甚至是他的盟友晋国,都开始清查,唯独齐国没有动作,现在的齐国,到底是谁的齐国?”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齐国有机会可以摆脱商国的控制,为何不把我机会吗?” 于毅抬起头看着谢灵道眼睛,“你是先要我们倒戈相向?”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就算有风险,也比坐等齐国被商国一点点蚕食掉要好。”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是我做不了主。” 谢灵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希望你能劝那个做的了主动人。” “皇叔也做不了主,陛下也是不会做这个主的,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谢灵看着他,认真道,“那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可是那又如何。 “谢大人今晚的话,我会一字不差的转告皇叔。” “恐怕于大人的书信还没到齐国,就被连晋给拦住了。” 于毅又涨红了脸,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商国对齐国的控制太厉害了。 “那你想如何。” “书信由于大人来些,至于送信,就让谢灵来办。” 这样的话,就是把自己和楚国人绑在了一起,好一个谢家人,可是他的话,句句说中齐国的痛处,也是皇叔和自己这些人这么多年一直想改变的事,如今有了转机,如何能放过呢。 “好,就那我这把老骨头博一把,只是我不能保证皇叔的态度,而且皇叔这个人太过忠诚,是万万不肯将自己凌驾于陛下之上的,陛下历来主张安稳,不肯反抗的。” 谢灵笑道,“只要有心,什么事都是可以改变的,连晋也不是神啊。” 商楚两国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可是这位谢大人,临危不乱,还是年轻人好啊。 于毅写完书信,盖上私印,交给谢灵,“唉,也不知为何,我怎么就这样相信了你,楚国以一己之力,对抗两国,还不落下风,其中谢家的功劳不小,以至名传天下,可惜齐国却无这样的风骨。” 谢灵安慰道,“有人道地方,就有风骨,齐国延续至今,自有其生存之道,只是不适合当下了而已。” “其实,齐国最缺少的就是活力,希望我们这些老骨头,可以唤醒他们的血性。” 谢灵笑笑,“不打扰于大人休息了,谢灵改日再与于大人聊一聊,时间久了,就要被连晋发现了。” “那我就不送了,万事小心。” 人走之后,于大人在床前枯坐许久,虽然能力有限,但还是不忍心让齐国就此落寞下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期盼 虽然楚国是想要利用齐国,但是齐国想要挣脱如今的困境,必须借助外力,齐国与楚国并不接壤,和楚国合作,不会让齐国再次陷入被别国控制的境地。 于大人越想越觉得和楚国联手可行,可惜齐国上下,大多数人都是安于现状,不敢跟商国对抗,这个想法,很难实行啊。 天沉潜入长公主的院子,房中还亮着烛火,进去一看,长公主坐在床边,就着灯火看书。 二人也算是朋友,长公主并不惊讶, “我算着你们应该来找我了。” “深夜拜访,天沉失礼了。” 长公主一笑,“不用说这些虚的,你是来问联盟一事的吧。” “正是,商楚两国必有战事,晋国不可能不动手,秦国的态度,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提到这些,长公主也很是头疼,她很想和他保证秦国可以和楚国联手对敌,可是秦国的情况,瞒不了大家。 “秦国的态度,我也不能确定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云泽与我不是一条心,如今秦国自顾不暇,我看你们还是做好独自面对两国的敌人了。” 虽然早有猜测,从长公主口中说出来的,势必是秦国的真实情况,轻叹一声,“人心变化,无法掌控,长公主不必自责。” 两国之间的诺言不能实现,长公主的确是自责的,“我会争取的,云泽年纪小,容易被人迷惑,只是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应该等不及秦国的协助。” 天沉笑了笑,“不过还是要多谢长公主,说了实话。” 只有实话,才能让人做正确的判断,若是长公主隐瞒了秦国内部的矛盾,那么楚国就会出现战略失误。 长公主犹豫了片刻,问道,“南祺他怎么样了?” “他还不错,如今珺王被立为太子,烨王诚心辅佐太子,南祺应该放心了,姊颜来信说,太子本打算重用南祺,可是南祺拒绝了,为了什么,长公主应该明白。” “这可是他的梦想。” “对他来说,你比梦想更重要。” “可是就目前情况来看,借联姻之名已经行不通了,云泽不会同意的。” 天沉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们要在一起,就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我不想他为我牺牲至此。” “长公主不必这么想,千金难买心甘情愿。不过,他的付出,长公主只需珍惜就是,不要因此感到亏欠什么的,你们的感情是你们的事,不是任何人的筹码。” 长公主抬头和他对视,发现他眼中的确是坦坦荡荡,“嗯,我知道。” 天沉叹道,“若是摄政王还在,事态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是啊,要是皇叔在就好了。” 我用和最爱的人都儿子,换了你一命,可是我如今却无比的后悔,皇叔,我错了。 天沉并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只以为摄政王死被刺客所杀,虽然和长公主脱不了关系,但是应该不是长公主所杀,所以有感而发,却无意间戳到了长公主的痛处。 长公主转移话题道,“不过那些老家伙虽然不愿意帮助楚国,但是不会放着眼前的利益不要,若是晋国和楚国战事胶着,我再提议夺取晋国的城池,再加上我手中控制的大军,一定能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到时候对两国都有易处。” “看来长公主对我大楚还是挺有信心的,你就这么肯定,楚国可以抵住两国的攻势?” “我是对你们有信心,我看连晋这个人有些好大喜功,不过是局势偏向了他一些,便有些得意忘形,我觉得你们会赢。” 天沉道,“希望如此,我就不久留了。” “嗯,晋国此行没什么诚意,你们也要防备着。” “好。” 谢灵和天沉先后回来,一切都不过是口头约定,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谢灵亲手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私印,明日连夜送往齐国去,希望早日得到确切的答复。 天沉则是将最新的情况写下来,命人送回楚国去。 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二人大多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而此时的秦国,又乱成一锅粥,秦帝如今无人约束,难免出格。 大家劝导多了,也没用,只好不再多嘴,只是心里的记着,想等长公主回来让长公主好好管管。 秦帝越是这样做,越是不得人心,大家越是服长公主。 德妃时不时在秦帝耳边担忧道,“陛下,要不那楼就不建了吧,长公主回来该不高兴了,不要因为臣妾,失了人心,到时候大家都向着长公主,那不就跟皇叔还在打时候一样了,陛下对臣妾的好,臣妾的记着,但是臣妾不想害了陛下。” 喝的微醺的秦帝,刚刚重掌大权,年轻气盛,哪里忍心心爱的女人委屈,“爱妃不必担心,朕才是秦国的皇帝,朕才是正统,她不过是个公主罢了,那些人竟然以她马首是瞻,这些没眼色的东西,朕不会留着他们的,他们没机会跟朕作对。” “可是,陛下这样做,会伤了姐弟情谊。” “她若是乖乖做一个公主,朕不会亏待她,可是她自视太高,以为旁人都不及她吗?她就应该乖乖在旁边看着,而不是处处与朕作对。” 德妃一脸义愤填膺,“既然如此,臣妾一定站在陛下这边,陛下不喜欢的,臣妾也不喜欢。” 惹得秦帝怜爱不已。 冬日里天冷,秦帝宣布先罢朝一次,第二日,秦帝与德妃还在龙榻上沉沉睡着。 秦帝对贴身大太监突然匆忙进来禀报。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秦帝在睡梦中被吵醒,一下子坐起来,脑中反应过来之后,用被子将德妃曼妙的身子盖的严实,生气道,“什么事,竟然敢闯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今早我们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审问之下,他说他是长公主留在宫里的人手,昨晚偷听了陛下和娘娘的话,已经传信给长公主了。” 秦帝这下可算明白心腹慌张的原因了,昨夜的话,只是在酒后没有防备之下,发泄了心中的不满,他并不想和皇姐撕破脸,可是这些话让皇姐知道了,恐怕连姐弟也做不了了。 德妃也听到了,拽着被子不让自己,露出水汪汪的眼睛,“这可怎么办,长公主肯定会生气的。” “还不给朕去把信拦下来!” “可是陛下,他们传递消息,都是用的特殊的渠道,昨夜传出,现在已经出了京城了,以长公主的谨慎,这信件一出京城,就是石沉大海,恐怕是追不回来了啊。” 秦帝渐渐冷静下来,脸上稍许的慌乱逐渐消失,沉思片刻之后,他已经考虑好了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既然不能挽回,那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自己和皇姐的矛盾不可调和,就算两人都不想变成敌人,可是早晚也会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她不在秦国,自己算是占了先机,只要好好绸缪,秦国一定是在掌控在自己手中。 德妃躺在一边,秦帝对表情变化被她尽收眼底,躲在被子后面,嘴角微微上扬。 秦帝心中做好了决定,低声道了一句,“皇姐,这些都是跟你学的,不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远在商国的长公主,莫名感受到一阵心悸,却又不知道为何。 这一日的楚国,算是比较安稳,贺州和两位高手切磋,义宁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然后在心中琢磨着贺州交给她的招式,小脸被寒风吹的通红也不知道。 哥哥们对她依旧很好,连沉迷在后宫美人怀中的父皇,也不忘常常关心自己,可是这座皇城,还是少了些什么。 自己能够无忧无虑,是因为有母后和皇兄护着,一直以来,自己就是他们的累赘吧。 姊颜在宫中商议事务到了夜里,还没有结果,只好留在宫中的帝师殿。 这是帝师在宫中的住所,什么也不缺,殿中也是温暖如春。 累了一日的姊颜,在青兰道伺候下先洗漱,可是还是没有睡意。 就披着衣服,继续批阅公文。 有人通报太子来访。 太子有了新想法,想要和帝师交流,一进来就看到帝师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在等下拿笔写着什么,侍女在一旁用布巾擦着她的头发。 橘黄的灯火下,仿佛融化了她一身的冷漠,整个人变得可以亲近了起来。 不过也只有那一刻,当她刚下笔,直起腰,那种无形的冷漠,再次蔓延开来。 摆手让青兰停下,“殿下找我何事?” 太子才从沉思中醒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姊颜仔细听了,与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二人索性在灯下商议了一番,觉得可行。 青兰奉上热茶,姊颜回过神来,觉得头发没干有些尴尬。 干脆用手催动内力,将头发一缕一缕烘干。 太子一边和她讨论,一边看着她的小动作,莫名觉得她有些可爱。 可是这种话,可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对她太过轻薄了。 姊颜自然不想知道他的其它想法,好在他并不放肆,只是好奇罢了,也不追究。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谈崩 近来太子和帝师走的很近,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太子和谢灵关系密切,但是帝师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大家都意外他们必然会因为有分歧而起矛盾,从而起到制衡的作用。 可是如今的情形,让人大跌眼镜,他二人算是配合默契,联手整顿朝堂上下,一点也不手软。 看到了太子的能力,又对他站在帝师一边无能为力,有些人对帝师更加不满。 人心思变,总是对人多加揣测。 对那些不利的谣言,姊颜并不去阻止,任人推波助澜,抬高太子,打压自己。 旁人无所谓,贺州,南祺,谢运这些亲朋,却替她难受,本来多好的女子,被人冠上妖魔的字眼。 不过她没发话,大家也不敢轻易出手,顾及着她的计划,家人们只能憋屈着。 贺州心中不快,暂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她,只能尽职尽责的保护太子。 这就可怜了各路的刺客,被当了出气筒。 因为这些事,本来话多的贺州迁怒太子,虽然尽职做事,却不肯再和太子多说什么话。 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太子算是明白了姊颜的苦心,她是牺牲了她自己,帮助自己这个太子快速积累威信,笼络人心,而且效果显著。 太子心中感激,又是心疼。 年后,还是隔三差五的下雪,姊颜只觉得身边冷清的。 一月十五,晋国使臣终于到了商国国都。 天沉二人这几日在暗中和齐国秦国都商议的差不多了,这一趟收获不小。 齐国来的人,都是皇叔的人,由此可见,齐国皇叔其实还是有其它想法的,所以说服他们并不难。 长公主把秦国的情况摆在台面上,天沉和谢灵心中有数,对很多计划做出调整,都在第一时间送回了楚国。 十七日,五国会晤,谈论天下大势,商国晋国极为嚣张,刻意激怒楚国使臣。 晋国使臣当场说出二人是来商国乞讨,商国没有余粮施舍这样的话。 饶是谢灵修养了得,也被气的够呛,当场呛了回去,“商国的事,竟然轮到晋国插言,阁下一介使臣,偏要学看门犬行事,太子与我楚国早有协定,你等却说这样的话,刻意挑拨,话里话外讽刺商国贫困不堪,宁可失信于天下,也拿不出银钱,当真是好盟友啊。” 一番话讽刺了两国,大家心知嘴上功夫比不过他,只能以势压人。 商国要耍赖,楚国早有猜测,早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此行的目的之一,不是要回银钱,而是策反齐国,联合秦国,釜底抽薪,没想到晋国却跳的比谁都欢。 最终大家不欢而散,晋国上窜下跳,也没捞到好,被人话里话外讽刺了个够。 连长公主也看不惯他们的作风,出言讽刺。 现在晋国不怕楚国,却怕如今不再旁观的秦国。 对付一个楚国就要分去大部分精力,若是秦国插一脚,那晋国就捞不到好了。 想到这里,晋国又对商国有些不满,商国地利优势,只用面对楚国,背后还有齐国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而晋国则是被楚国和秦国夹着,施展不开,西边又隔着一个彪悍的草原部落,想要进一步实在太难。 商国和晋国联手拿下楚国,并不是不可能,可是晋国不能当了人家手中的刀剑,还给人家当盾牌啊。 楚国出动八十万大军,直面商国,防备晋国,晋国出动四十万大军,与楚国云南王对峙,秦国又出动二十万大军压向晋国边境,牵制晋国,局势胶着,也不知道谁会先动手。 可是这场纷争的始作俑者,商国,还是按兵不动,崔捷手下的六十万,还陈与拒西边三百里的平昌,齐国偏安一隅看着事态发展。 谈了几日谈不拢,谁都没有抱着说和的心思,自然谈不拢,商国也不知什么打算。 姊颜这边,年节才过不久,有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 一些尸位素餐的臣子被撤,尤其是管钱粮的官员,查的最严。 大家只觉得有大事将近。 牢房里面都快要满了,一批新人很快补上去,有一座杀神镇着,大家的效率明显提高,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搞鬼,新人交接也很顺利。 不出半月,所有的衙门,再次恢复正常。 这都是鲜血震慑的力量。 京中上下私下都叫她杀神,相比之下,太子选贤任能,待人以宽,很得人心,就是在处事果决上,还不及帝师。 皇帝对姊颜是又爱又恨,爱她能力出众,又恨她不近人情,弄得大家心有戚戚,胆战心惊。 可是她本来就这么个性子。 旁人不知,太子是知道的,凤羽帝师和谢灵每日都有消息传来,而且看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而且虽然动用了最快的手段传信,最少也要十日,每次传回来的消息,至少都是十日前的消息,这样更会让人担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目前帝师和自己算是最了解这些情况的了,大家都看不惯她的强硬手段,可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为了面对未来的危机,帝师只能这样,而且她还把所有的骂名自己扛着了。 因为她清楚,楚国现在必须牢不可破,无论是哪一方面。 为此,贺州道脸色一天比一天臭,太子也不想解释什么,自己只有配合她,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这个冬天,格外冷些,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整日卧在榻上起不了身。 有一日,贺州终于忍不住了,问太子道,“你就不想想办法吗?现在外面是怎么骂小言儿的,你不知道吗,她不过是个才过十八岁生辰的小姑娘。” 太子苦笑道,“我贸然行动,才会让她不高兴吧,这些流言早晚会不攻自破,你放心,这些不会影响到她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谁愿意天天别人诅咒啊,你知道那些人日日在诅咒着她吗?她说不影响,不代表她喜欢听,你什么都不做,你是不是就想这样利用她,然后夺权,你不信任她对不对。” “贺州,我若是不信任她,怎么会事事都与她商量,都要听取她的意见,对她我没有任何隐瞒。” 贺州冷笑道,“那是因为你离不了她的意见,你已经习惯了她的付出,根本没有为她考虑。” 太子颓然道,“可是她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不愿意我为她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听了这些话,贺州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不是天沉,不是谢灵,哪能要求他太多呢,自己是急病乱投医了。 “好吧,这些我理解你,但还有一件事,我虽然不懂什么天下大势,可是我知道,如果只有一个女子牺牲自己,是无法力挽狂澜的,因为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对手,而是无数个对手,太子殿下早日担起责任,就是早日帮到她了。” 太子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自己是有些依赖别人的付出了,自己的责任,必须自己担。 他们的争执,姊颜并不知道,不过她却收到了一份绝密的信件。 这封信是从草原送来的,却是经过谢家的手。 寄信的人,是草原格兰部落的小姐格兰曦。 当年姊颜还只有十四岁,还没和天沉贺州认识的时候,游历到草原,从狼口下救出了年仅十三岁的格兰曦。 格兰曦是格兰部落首领的小女儿,当时很是崇拜姊颜,姊颜以谢言的身份在草原待了一个月,格兰曦一直把她当姐姐。 后来谢言的身份大白天下,格兰曦还让人送过信来,谴责她骗人,不过还是很亲昵。 这封信,是经由姊颜六哥之手的,因为知道姊颜他们要做的事,谢家人都很担心,希望可以帮到她。 所以拍老六去楚国边关,清点货物,查探商路,提前看看有没有能帮到的地方,格兰曦 也知道这封密信的重要,可是她没有特别信得过的人去送信,打听到言姐姐的六哥在草原外敌大城之后,将信交给他。 六哥知道事情紧急,就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不过,也已经到了一月二十五。 商国的人,在大年夜连夜出发,十日才到了草原,然后分散,去往草原各部密谈。 自己随着父亲去其它部落走动的时候,不下心偷听到大人们都谈话,居然是有人在策划对言姐姐不利的计划,自己偷偷听了个大概,就忙想要通知言姐姐。 探听虚实,写信,找人,用了两天,待信送出去,已经是十五了,信送到姊颜手中,已经是二十五。 姊颜本以为她是写信来撒娇什么的,谁知道,一看之下,脸色都变了。 晋国果然不安现状,想做背后给楚国一刀,若是让他们得逞了,楚国三面临敌,局势就不好说了。 同一日,五国彻底谈崩了,楚国宣布谈判失败,准备返回楚国,商国还是一贯的推脱。 天沉和谢灵观察了这几日,发现商国其实并不出门,晋国莫名其妙的上窜下跳,猜测商国上想等晋国先出手,然后让楚国的主要兵力压到晋国身上,然后他们再渔翁得利,看来现在首先要防的是晋国。 第三百五十七章 流言 姊颜拿起信件,起身往外走,青兰见她要出去,忙拿起一旁的披风追上。 披上披风,盖上帽兜,二人趁着夜色,踩着积雪,往东宫去,一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都一脸诧异的行礼。 幸好太子还没睡,正在书房。 听到禀报说帝师来访,贺州一下子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与太子对视一眼,肯定是出事了。 正想着,姊颜已经推门进来了。 看她行色匆匆,一头秀发都还散着,来不及打理。 “帝师怎么来了。”太子边问边摆手让侍从都下去。 姊颜从袖中掏出格兰曦的信件递给他。 太子一边看,姊颜一边说了和格兰部落的关系。 贺州也好奇的接过信看了看,也知道这消息对楚国不利。 太子道,“我们竟然没有收到丝毫晋国有意借道草原的消息,看来他们对此事很是重视。” “信是通过我六哥都手送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小曦对我很好,不会骗我,而且晋国野心很大,晋商两国已经把楚国当作囊中之物了,晋国应该是怕吃苦,想要得个先手。” 太子正色道,“不论是为了什么,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六哥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会坐视不理,他会想办法拖延,谢家的商路广,对草原有一定的影响力,六哥有与他们博弈的倚仗。” 贺州皱眉道,“谢家有钱我知道,但是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力,恐怕谢六哥拖延不了多久,晋国既然出手,就一定会有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事不能让谢六哥一个人出面,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出面。” 无论谢家有没有揽下着桩事多能力,这件事都不能让苏越谢家牵扯进来,朝堂上谢家的三子一女已经是权势滔天了,若是再有谢家人出面,不是驳了楚国上下的面子,而且越是无私的付出,旁人就越是猜忌。 这些贺州看的清清楚楚,他现在也是最全心护着谢家的人了,谢家人看似强大,其实也是最让人心疼的了,明明可以安享富贵,可是就是放不下家国。 太子也赞成道,“的确,现在朝中上下,都在猜忌你,就算谢家六郎是为了应急,旁人也会猜测你是为了提携家人,把持朝政,这样的话,老太傅恐怕都会受到波及,再者,楚国不能只靠着谢家,这件事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只要我们提出一个合理的条件,让草原安分守己,晋国不能借道就好。” 姊颜知道他二人都是为了谢家着想,不忍心将谢家其他人牵扯进来,可是谢家人骨子里留着先祖护国的血液,就算自己让六哥不要管,他也不会乖乖回去坐视不理的,爷爷也不会答应。 “我让六哥暗中行事即可,草原人对外人是很警惕的,他和草原有生意往来,有熟悉的人,可以替他引路,可是向来出尔反尔的晋国人,在草原人看来是不值得相信的,草原各部是没有那么容易说动的,各部看起来各自为政,但是在面对外敌上,是最团结的。” 贺州夸张的松了一口气,“那就是还有时间,那就好,晋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我们总算是在暗中了一次。” 太子道,“那我们提出什么条件作为交换呢?” 现在还不知道晋国提出的条件,楚国到底出什么价码合适呢。 姊颜道,“有没有地图,我们研究一下,看看什么最方便,最让他们拒绝不了。” 太子亲自走到书架下取出地图。 三人研究了一阵,草原看着简单,其实里面很是复杂,里面有很多吃人的沼泽,这也是草原各部自保的屏障,他们没有地利可守,但是有这些沼泽护佑。 草原人生活不易,最需要的就是粮食和盐巴,但是这些,晋国也能许诺,再就是更适合生存的土地。 借道就要留下买路钱,晋国很可能许诺了将来分楚国的土地给他们。 研究了一会儿,姊颜指着洛河道,“楚国先辈给我们留下的财富。” 太子眉头一皱,“难道让他们迁到洛河河道附近去?” 贺州道,“人家怎么可能送上门来。” “你们没有去过草原你们不知道,哪里生存条件不好,草原中最大的河流,一年只有化雪之后的四月到九月有足够的雨水,导致了冬季的草料不足,草原人赖以生存的畜牧业不能满足需求,所以有一个稳定的水源,是他们的梦想,如果我们许诺,从洛河挖一道支流,引水入草原,他们会不会答应我们。” 贺州别的不知道,就知道对普通人来说,食物最重要,“小言儿的意思是,靠别人的接济,粮食总会吃完的,可是如果能够永远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太子看了看地图,眉头舒展开来,指着地图上洛河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离草原不过六十里,这个工程完全可行,而且,源头在我们这里,我们有控制的余地。” “再长远来看呢?” 太子看了看姊颜,“这样的话,也有利于未来我们要收服草原,尝到了甜头,又有几人愿意回去吃苦。” 草原人享受到了引水入草原的好处,就再也放不下了,给收服草原打下基础。 贺州看他们有了解决的方法,也不急了,看姊颜还在看地图,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我在看草原的位置,这个位置的确很重要,临近南疆,若是沦为战场,就是和南疆连成一线。” 贺州道,“晋国心怀不轨,南疆也要防备。” 太子道,“云南王经验老道,原城有老侯爷掌管着新调去的四十万大军,他会按照形势调度的,先不急。” 姊颜道,“还是请太子殿下写一道密令命工部做一个引洛河水入草原的计划,此事不可外传,不能让旁人知道草原之事。” “既然如此,为何不请学宫内殿高人来办,这样不是更保密,早就听说学宫里面有各方面的人才。” “一来,他们经验不足,二来,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帝师的手下,殿下还是让工部信得过的人去办吧,这个计划应该不难,不过要快,这几日应该有六哥的书信送来,看情况选出去草原的人选,然后就可以去草原谈判了。” 太子心中一叹,帝师看似冷漠,其实心细如发,虽然知道她是为了朝中稳定才这样帮着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动心。 “人选的确需要物色,依我看南祺最合适,可是他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我再看看吧。” 姊颜道,“那先再提前人前去探路,再等等六哥的消息。” “此事不告诉父皇?” “陛下病重,不宜多思,等情况了解清楚再告诉陛下吧。” “也只能如此了。” “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就交给太子了。” “嗯。” 贺州忍不住道,“下次你穿厚点,别仗着底子好就挨冻。” 姊颜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这笑虽然不是对自己,太子还是微微失神。 贺州有些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不愿戳破,以免太子有了其它想法。 太子斟酌片刻,给工部尚书写了一道密令,连夜送到尚书府。 这个计划,就是楚国的筹码,出不得错,也晚不得,只能让工部尚书抓紧了。 末了,还是有些不放心,派了两个暗卫跟着,不能让工部把这事泄露出去。 事情有了头绪,姊颜才感觉到外面的寒风有多冷,带着青兰加快脚步。 青兰道,“方才属下还怕太子不信这一封信呢,看来太子还是信任小姐的。” “这就是他的好处。” 第二日,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帝师趁夜去见太子,有人怀疑太子说因为被帝师迷惑才和她站在一边。 更有人联系起凤羽帝师的情况,突然就掀起了帝师惑乱朝纲的传言。 这些话让人恨的牙痒痒。 太子狠狠处罚了十数个传播谣言的侍女内监,还杀了几个人,才让宫里安静下来。 可是京中还在不停的传播这些,虽然许多人不信,毕竟帝师是有能力的,而且以她的身份,也犯不着这样去做。 谣言传了两日,在和众大臣议事时,帝师的手下,抓了一个人进来。 原来这个人就是这件事的源头,是他一直在利用百姓们,煽动大家的情绪,影响京中稳定。 这个人原本是个富商,和商国的探子伪装的商人做生意发了大财,后来商国探子被抓到抓,杀的杀,他因为不知情捡了一条命,断了这个人的财路,还罚没了他大半的财产,这个人就恨上了谢家人。 可是他又不能对谢家人如何,只能引导流言,污蔑姊颜。 这次帝师晚上去东宫的事传了出来,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报复的机会,所以就编排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流言,中伤两位帝师和太子,产生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太子闻言更是震怒,大臣们自然是不敢说话,那些流言也太过分了,就差没直说帝师是以色侍人了。 姊颜坐在那里,看不出喜怒。 “你是为自己不平呢,还是想为那些细作报仇?侮辱太子和帝师,是是什么罪名?” 新任刑部尚书舒赋忙道,“乃是死罪。” 姊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面上也不动怒,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对姊颜忠心耿耿的护卫,拔出腰间的短刀,一下刺入那人胸膛,在他胸膛上划了几刀,然后极快的一剜。 左手一接,一颗心脏落入手中,而后转身面向帝师单膝跪下,举过头顶让大家都看到。 那心脏一时间还在微微跳动。 姊颜瞥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原来是红的,还在跳呢。” 那人意识还没消失,听了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洞,口中涌出鲜血,双眼带着无限惊惧,倒下死了。 朝中的人,战战兢兢,惊怒交加,这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议论过帝师,多少人谋划着想要对付她。 之前只是在家里听着帝师如何冷血无情,今日亲眼所见,更加震撼。 太子微惊,很快又理解了帝师,这人本就是死罪,拿来杀鸡儆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半晌,有个老臣还是忍不住出来道,“这人虽然罪该万死,但帝师不应动用私刑。” 姊颜闲闲道,“听说刑部牢狱人满为患,此人既然死罪已定,本座就先处理了,也免了尚书大人还要想办法腾地方。” 舒赋自知惹不起她,此事也是事出有因,惹的帝师发怒了,所以听到她提起自己,也没有反驳。 众人见太子都没有不悦,便也不再纠结。 侍卫们拖着尸体出去,留下一滩血迹。 立马有宫人进来战战兢兢的洒扫,地上虽然收拾了,大家还是决定有一股血腥味萦绕在笔间,久久不散。 当日,刑部贴出告示,有细作余孽散播谣言诬害太子和帝师,罪魁祸首已经处决。 有了前车之鉴,百姓们早已对细作恨之入骨,这下子,算是还太子和帝师清白了。 虽然与事实有所出入,但是知道事实的大臣,都对此事讳若莫深,不敢多言,姑且就当刑部的告示是真的。 有过了三日,有新的消息传来,谢六郎已经到了草原,正在收集消息,让姊颜暂时不要担心,顺便送回来了一些资料。 虽然看似顺利,姊颜心里还是很担心,两边的消息传递需要十天,还不知道这十天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而天沉和谢运,已经踏上返回的路两天了。 齐国不大,国都位置离商国国都也不远,十八天的时间,足够消息传一个来回,并且齐国还有考虑的时间里。 不出所料,皇叔是不肯让齐国沦为商国的下属国的,只是比较谨慎,话只肯说到五分,不过到底是动心了。 谢灵根据探子在齐国收集到的消息,做出一个判断。 将消息传回楚国,谢灵笑道,“踏上归途了,很快就能回去见她们了。” 天沉道,“可惜啊,我们是大败而归。” “目的达到了就好。” 工部尚书带着自己的心腹,暗中完成太子的任务,这次时间紧张,又来不及实地去勘测,难度更大。 再过三日,终于还是传来了坏消息,因为事出突然,准备不足,谢六郎行事出了破绽,被商国人发现有人在查他们。 惹得他们正在接触的部落首领也很紧张,两边都在找查他们的人。 这下子动静大了,又惊动了好几方人马,眼看消息满天飞,这事就要瞒不住了。 传到楚京来,已经是十天了,太子本来打算让姜瑜去一趟,可是工部还没完成计划,户部还在预算。 姊颜道,“此事还是要禀告陛下。” “好。” 皇帝卧病在床,但是这样的大事,不能不告诉他一声。 “朕早就说了,不可太贪,想要一下子正面应对商晋两国,楚国迟早会手忙脚乱,你和天沉一心建功,太子如今也是满心壮志,若是战线拉长,对我们就更不利了。” 姊颜道,“凡事总有解决之道。” 太子也道,“没错,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以楚国引洛水入草原为代价,换得草原支持。” 皇帝的经验自然要丰富一些,这个法子一出,他就知道其中利害,“那你们要早日解决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儿臣明白。” 再过些时日,消息传的到处都是,各国都有人知道晋国和楚国在争夺草原部落的支持。 看来晋国这次是一定要和商国统一战线的了,楚国危险。 楚国消息灵通些的,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工部和户部的一部分人才明白太子莫名其妙交代的任务。 朝臣们这下子也有些慌了,对商国强硬,大家都没有意见,但是同时面对两国,楚国是一定会吃亏的,战线一旦拉开,楚国难以防守哎。 太子站出来道,“大家稍安勿躁,这个消息我和帝师早几日收到了,为了不让商国人发觉,起了戒心,才没有张扬。” "太子和帝师可有解决之策?" 下属立刻懂眼色的捧上地图。 待太子讲明计划,虽然大家对于要花费人力物力去帮助异族有些不满。 可是也找不到其它办法了,这次算是让草原得利了。 有些目光长远的,自然能看到此举的背后深意,不禁暗道太子和帝师的胃口不小。 就算现在收服不了草原,只要楚国把持着洛水,草原早晚有一日要受楚国的节制。 工部和户部依次出场,将做好的计划大概的说了一下。 这也算花钱消灾了。 虽然有太子亲自相请,南祺还是依然不愿插手政事,所以去草原的人选,还是没有特别合适的。 兴修水利,到底是一件大事,再加上草原如今是两国必经之地,一定要找一个有威信的人去。 姜瑜如今被重用,也是事务缠身,林远性子绵软,不适合此行。 太子本打算让谢灵一行直接改道去,可是这也就显得太过依赖他们了。 正在商议时,帝师府的人突然来求见。 那人送来几张纸条。 姊颜先接过看了,面色突然变得惨败,而后满眼的不可置信,踉跄了两步,勉力站稳,环顾了一下四周,遏制住泪意。 太子心道不妙,接过来一看,也是不敢相信。 帝师暮天沉和谢运十日前走到商国梁州,被歹人追杀,二人落涯,尸骨无存,一行人死伤惨重。 太子喝道,"可恨,可恶,本太子决不放过他们。" 朝臣们面面相觑,"出什么事了。" 太子将纸条递给下首的太傅。 太傅小声道念了出来。 满朝文武,各个瞠目结舌。 半晌,才有人开口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楚国使臣一行几乎全军覆没,最重要的是,帝师和谢大人就这样殉国了?" "梁洲接近晋国,晋国一直挑衅楚国,他们两国又有前迹可徇,难道是他们想像警告齐国一样,警告我楚国。" "出事时,还有人嘲笑他们,没想到我楚国的帝师,他们也敢动,岂有此理。" 大家你一嘴,我一舌的,不敢看姊颜的脸色。 按理说兄长和朋友不幸遇难,她怎么也应该有些崩溃才是,可是她不言不语,也不哭不闹,看着有点吓人。 倒是谢运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弟弟早前还意气风发的,现在死讯都传来了,有几人能接受呢。 姊颜闭上眼睛,不想听他们的讨论,这个消息虽然说自己人传来的,但是也不能认定他们就这样死了。 只要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他们就还有可能活着,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不知道想了多久。 姊颜才哑着声音道,"大家不用讨论了,草原之行,本座去。" "不可啊,帝师,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能再冒险了。" "你们是担心我也被人逼死?你们放心,我谢姊颜不会轻易死掉的,此行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就是要人看看我楚国的胆量,如今我们不能龟缩不出。" 太子道,"会有合适的人选的,帝师何必要亲自冒险。" 姊颜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意气用事,但是你们也要记住,帝师的职责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无论是谁死了,谁活着,要完成的的事,就必须有人去完成,如果他们真的不在了,本座,太子,无数的楚国人,依旧要守护好楚国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百姓,这是本座,和他们,都希望的。" 朝臣们抬头看了看她,那一脸的冷漠,仿佛出事的人与她无关一样,果然,女人如果狠起心肠来,比谁都狠。 太子道,"帝师一行人出事,我们一定会向商国讨个公道,若他们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那边境的八十万大军,会替他们找回公道。" "那去草原的人选?" 太子想了想,虽然她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但是不会平白做出决定,既然她无条件,相信自己,那自己怎么能不相信她一次,道,"没人比帝师更合适了,这次一定会做好准备,不会让帝师出事的。" 大家也不敢再这个关头反驳,万一惹到帝师,出于人情考虑,太子估计也不会替找死的人求情了。 待事情议罢。 姊颜依旧留在宫里,太子不放心,跟她同行,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一路无话。 待走到僻静处,姊颜脚下一个踉跄,青兰立刻扶住她。 姊颜一口鲜血呕出。 太子快步上前也扶住她,此刻才明白她不是不悲痛,而是辈到极点反而无泪,也不敢再众人眼前示弱。 青兰急的哭了出来,"小姐,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忍坏了身子。" 姊颜平复了片刻,"谢言可以哭,谢姊颜也可以哭,但是帝师不可以,缓一缓就好了。" 太子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替他们报仇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玉寒髓 姊颜接过青兰递来的手帕,擦干嘴角的血渍,没有说话,径直往自己宫殿走去。 太子在后面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于公于私,天沉和谢灵出事,他都很悲痛。 意外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她现在应该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个时候,帝师无心公务,自己更不能放松。 回去之后,贺州见太子面色不对,太子知道这事不应该瞒着他,便将他们发生意外的事,告诉贺州,再将姊颜的决定也告诉了他。 贺州听了,差点站立不住,天沉和姊颜是他最好的兄弟,天沉就这样出事了,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头想了一会儿,"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对小言儿的打击肯定很大,又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有原因,我要问清楚。" 太子看他难得的一脸严肃,虽然非常难过,但是并不就此一蹶不振,知道他的思维还是清晰的,他是目前最了解帝师的人了,他说问清楚就一定要问清楚。 "好,我和你一起去。" 贺州站起来就快步往外走去,太子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二人到了姊颜宫门外,贺州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贺州道,"她既然说了要去,就一定会去,谁也劝不了她,这次,我想陪他一起去,贺兄走之前让我照看她,她现在去草原,外不放心。" 人都有亲疏远近,对贺州来说,他不管什么帝师还是太子,他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人,是情绪低落的小言儿,旁人都要靠后。 太子心胸虽然算是宽广,但总归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样的实话,比什么都让人清醒,"好,我不拦你。" 门口的人进去通传,有好几个相貌普通的人匆匆出来,向太子行礼就快步离开。 进去才发现姊颜没有躲在屋里哭,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端坐在书案后,笔下不停的写着书信,想来方才那些人就是送信的人吧。 他二人来,姊颜也不意外。 太子仔细看过姊颜的样子,除了双眼忍的通红以外,竟然看不出一点不妥,依旧是尊贵大方的坐在主位,头发衣着丝毫不乱,太子心中更是难过,大家都知道那两个人对她有多重要,可是她却要逼着自己坚强,理智。 姊颜不慌不忙道完成手头上的事,两个人就在旁边等着。 等她的下属都出去了,贺州才忍不住快步上前,站在桌案前看着她,"你是怎么想的。" "太子没跟你说吗?我要亲自去草原。" "为什么要去冒险。" 许是贺州和太子是她为数不多信任的人,姊颜轻叹一口气,不再掩饰一脸的疲惫。 "我不信他们死了,他们还活着的话,那他们处境肯定还是很危险,商国晋国既然这么大胆,那么他们肯定也想除掉我,那我就离开楚京,替他们引开一部分威胁。" 贺州听着虽然心酸,但还是狠狠心咬着牙道,"你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你们不都说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吗?为了这样一个微渺的希望,你就要去冒险?" 太子在一旁,也没想到她是这样考虑的,在她心中,他们真的比她自己的安危更重要吗? 姊颜皱起眉头,很苦恼的样子,"这不是我瞎说的,他们走的时候,带了多少人手,做了多少准备,我是最清楚的,以他们两个的能力,借助这些,逃出生天,并不是不可能,楚国使团几乎全军覆没,帝师生死不明,大损楚国的威信,边关的将士们知道了,也会有损士气,所以我们必须给大家希望。保证事态发展在控制范围内。" 太子道,"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到时候如何挽回。" 姊颜默了一默,沉声道,"那时,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到时候再鼓励大家,转悲痛为士气。" 贺州知道她下定了决心了,谁也劝不了,便道,"那我陪你去。" "你留下来,太子身边,不能没有高手保护,等我离开,陛下肯定会将太子应得的其它东西,交给太子,但是那些也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七哥不在,只能留下你了。" "不行,你是我的朋友,暮兄走之前也嘱咐过我,要好好照看你,所以,万事以你为先。" "以我为先,你就听我的。" 贺州转身不再看她,生硬道,"贺州是一介江湖散人,不听任何人的号令,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现在想去草原,不行吗?" 太子在一旁,还是有些自责,如今还要帝师处处为自己考虑,劝道,"我这里没事,就让他跟你一起去吧。" 姊颜道,"太子殿下,不要意气用事,你的处境,你自己应该明白,贺州这他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是他细心,机智,没有害你之心,这样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贺州,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做就好了,你在太子身边,我才放心,不然我一心牵挂三方,如何办事呢?再说,我已经快要突破内力十层,再多带人手,草原离苏越不远,在谢家势力范围之内,不是在商晋势力范围之内,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贺州道,"十层?你前段时间不是还练功出了差错,怎么这么快就要突破了,而且你身负两种内力,凶险非常。" 姊颜知道瞒不过他,只好道,"有人在极寒之地找到了玉寒髓,我要借助玉寒髓来突破。" "玉寒髓?虽然有人在极寒之地突破过,但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你这样强行突破,会有危险。" 太子不懂这些,但是贺州说很危险,那就一定很危险,皱着眉看着她,一脸不赞成。 姊颜道,"我之前尝试突破,已经有了体悟,只是需要一点点刺激,你放心。" 贺州想了想,道,"同时修习两种功法,还都要突破十层,你暮兄算是开了这个先河,没有前例可徇,我还是不放心,算算日子,虞儿和卿月她们还要三天回到京城,你等卿月回来再说,不然我就是去毁了什么宝贝玉寒髓,也不会让你就这样去冒险。" 太子也道,"我支持贺州的,你不能这样冒险。" 姊颜想了想,卿月回来,多一重保险也好,"嗯,那就等她们回来。" 贺州算是松了一口气,生怕她听不进劝。 太子道,"使团这件事不能容忍,楚国一定要强硬。" 姊颜道,"太子自己斟酌着办就好,我去草原的另一个目的,是到时候悄悄转道去楚晋边境一趟,如今形势看来,晋国比商国更迫不及待,我要亲自去看看。" 太子这个时候才明白,她的决定真的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考虑了各方利弊。 "谢灵和帝师传回来的消息也说了,商国有意让晋国先出手,拖住我大楚更多兵力,好让他们更容易攻进来。" "我已经让人散播消息,我私人悬赏十万两银子,找出凶手,太子殿下先下令让户部拨款,抚恤伤亡者。" 正商议着,有人通传道,"禀告帝师,义宁公主有事求见。" 姊颜止住话头,"让她进来吧。" 义宁进来,本以为能看到帝师悲痛到难以自持的样子,却没想到看到的,只是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太子见义宁脸上犹有泪痕,便问道,"义宁,怎么了。" 义宁忍住泪意,有些愤恨的看着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受影响到姊颜,"帝师是不是被人害死了!" 太子想起方才的对话,便道,"是失踪,下落不明,你不要胡说。" "不要骗我了,现在都传出去了,帝师死了,皇兄,你准备怎么办,还要忍着商国吗?" "义宁,帝师本就身份特殊,又代表楚国出使,在商国出事,我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还不等太子说完,义宁便道,"皇兄不敢给他们报仇吗?帝师就是楚国的脸面,你竟然这样说。" 太子脸色一变,严肃道,"义宁,你是个公主,在家国大事之前,应该担起一个公主的责任,而不是这样无理取闹,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想报仇,但是我们要对楚国负责,不能乱来,连三哥都懂得皇家尊严,为此数年心血毁于一旦,你现在怎么还没长大。" 许是话说的太重了,义宁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可是,到底怎么办呢?商国太可恶了,不能放过他们。" 太子温言道,"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只要时机一到,大军立刻出发。" 一直没说话的姊颜突然道,"太子等会儿下令,西边大军往商国边境行军十里,重新驻扎。" 义宁道,"才十里?" 太子道,"两国守军如今不过相隔六十里,随时可以正面冲突,我大楚往前十里,对他们已经是震慑了。" 姊颜道,"我大哥离商国近,收到消息一定比我们早,更何况一定有有心散播谣言,动摇军心,逼近商国守军,调动大家的士气,我先去解决了晋国的问题,然后再实行我们的计划。" 义宁突然道,"不,你留在京城,和皇兄一起主持大局,草原的这一趟,让我去,就算是要让我和亲,我也答应。" 第三百六十章 兵符 太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义宁,虽然不指望她去和亲,不过向来娇纵的她,能主动提出去和亲换的楚国反应时间,已经是不错了。 "皇兄,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如果现在能为楚国做点儿什么,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等太子开口,姊颜先道,"此行我们另有考虑,你就不必去了,若是对方包藏祸心,就算是大楚的嫡公主下嫁也没有用,只会在矛盾激发的时候,令楚国为难。" 这话说的直白,打击了义宁道自信,她一向自视颇高,没想到在谢姊颜口中却是一文不值了,不服道,"楚国史上也有过战前和亲,阻止战争的例子,为什么我就不行。" 姊颜只道,"战争从未停止过,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本座不想与你多说,回去吧。" 义宁还要争辩,太子知道姊颜现在心里难过,不想应付她,便出言阻止道,"义宁,皇兄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要多方考虑,你先回去,明日皇兄再与你说明。" 抬眼看了看主位的姊颜,见她半低着头,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灯火放的微远,他又有些背着光,面上的神色看不真切,义宁看着她半张脸掩在这暗处,突然有种悲伤的感觉。 那种突如其来的孤寂,让义宁再也说不出话来,竟然就这样妥协了。 见义宁点点头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太子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妹妹长大了。 被她一打岔,姊颜也彻底没了商谈事情多心情,幸好方才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正要开口送客,又有人来禀报说陛下有请太子和帝师。 只得打起精神,随太子一起去见皇帝。 一向话多的贺州,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天沉和谢灵就这样死了,小言儿说他们没死,她是真的相信吗? 行走江湖,不是早就应该看淡生死吗?可是想起日后喝酒高歌,再也没有那人一起,就莫名的感到难过。 一路上,无数的人向他们行礼,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帝师的脸色,无一例外只看到了那张美丽非凡的脸上,除了冷漠,再无其它神色。 到了寝宫,已经有几位重臣在哪里了,大家都以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当初凤羽帝师的一曲凤求凰,可是在京中被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天,这次,谢姊颜一下子失去了最亲近的兄长,和爱人,一个女孩子,还挺可怜的。 可是她脸上的冷漠之色,让人生生止住了劝慰的想法。 若说之前她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淡漠,如今这副冷漠的样子,更是让人不敢冒犯。 就算如此,大家还是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就算有权有势,也只是个孤家寡人,嘴上不敢说,眼里还是不自觉的带着可怜之色。 站在她身边的太子几乎就感同身受了,那种眼神,让人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突然也更怜惜起她来,失去亲人和朋友本身已经是极为难过的事了,可是,她不能伤心,还要在众人一遍又一遍有意无意的提醒中,无时无刻的记着这件事,却不能流露出一丝的软弱。 皇帝将二人叫到床前,几位大臣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站着。 "帝师的事朕听说了,楚国失去了两位栋梁,朕失去了两个懂事的后辈,朕十分痛心,大家也是一样,尤其是姊颜,此事对你的打击太大了,可是他们不在,太子还要仰仗你的扶持,所以朕也不能让你放松。咳咳——" 说了这么长的话,皇帝也有些费力,喝了大半盏茶水,才又道,"事已至此,朕也只能说节哀。" 姊颜漠然无语,以她的性格,也不是会和人寒暄的人,又不想假装无所谓,所以还是保持着沉默,等着皇帝交代他想说的事。 "他们说你想亲自去草原谈判,你是认真考虑,还是一时冲动。" 姊颜认真道,"无论谁死了,活着的人都不能因为死去的人做出有损楚国的决定,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陛下不必怀疑,这件事我已经和太子商议过了。" 皇帝睁大混浊的双眼,仔细的看了姊颜的神色,才放心道,"那就好,朕可以放心了。朕如今卧病在床,许多事无暇顾及,这些日子你们两个配合的也不出去,所以有些事也放心让你们做主。" 说着,从被窝拿出一个没有花纹的匣子,徐公公忙接过打开,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兵符。 看了两眼,皇帝命令徐公公道,"给姊颜。" 姊颜心中微惊,抬眼却刚好撞上皇帝的眼睛,那双眼睛虽然有些混浊,但是依然闪着精明,不过还是伸手接过。 "兵符是楚国的命脉之一,希望你好好使用他,辅助太子,守护楚国。" 姊颜捧着盒子,"这本来就是身为帝师的职责。" 大臣们也微微震惊,大家都知道以如今的局势,病中的陛下,迟早要把兵符交付出来,却没想到,他就这样拿出来了,还是给了谢姊颜。 在大家猜疑的眼神中,姊颜转身,躬身将盒子俸于太子面前,"太子乃是储君,陛下病重不能临朝,太子乃是名正言顺的监国,兵符应由太子掌管。" 这一下,大家可谓是瞠目结舌,谢姊颜这个人,有多骄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这样深深的弯腰下去,表示臣服之意,对她来说,是多么难得的决定。 一直以来,帝师拥有崇高的地位,虽然受皇帝和太子节制,但是皇帝和太子也深恐帝师不满,因为帝师有监察纠正之责,如果皇帝实在无德,帝师可以顺应明义,废帝立新。 她这一着,就是完全承认了太子的地位,并且对他满意,愿意退居一旁,辅佐他。 心思灵敏的,结合她之前的举动,也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就是早日帮太子立威,帮太子取得朝臣的支持。 想到这里,大家不由得要赞一声心胸开阔,眼光长远。 大家还在质疑她,甚至恶意揣测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做长远的打算,所有的非议,她都不在乎。 难怪老太傅最喜欢这个孙女,当年甚至想把谢家交到她手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傅放弃了,但是现在看来,太傅从未懈怠对她的教导。 太子看她弯腰将匣子捧到自己眼前,想看看她的表情,却只能看到她头上束发的金冠,怀着莫名的心情,接过匣子,"定不负父皇和帝师的嘱托。" 躺在床上的皇帝,露出放心的神色,试探通过了。 "咳咳,今后就由太子全权监国,各位爱卿好好辅佐他。" "臣等听命。" "朕倦了,你们先退下吧。" 大家行礼离开,皇帝注视着太子和姊颜的背影,楚国即将站在风云变幻的中心,可是自己只能在病榻上看着了,索性还有这些小辈们。 几位大臣此时在心中摆正了姊颜的位置,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就是楚国的帝师,仿佛是神坛上俯瞰众生的神像。 青兰在姊颜旁边小声道,"林大人在朝堂上已经知道了公子他们遇到不测的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告诉林小姐了,林小姐那边怎么办?" "看她的意愿即可,我现在不想给任何人交代,今晚留在宫中吧。" 青兰知道,出了事,最难过的是小姐,可是剩下的事都压在小姐身上,小姐连哭诉都不能,还要坚强给人家看,"是。" 谢运头重脚轻的回到府中,白氏一行人还没回来,只觉得心中悲愤。 临行前还意气风发的弟弟,怎么就死在他乡了呢?商国实在是太无耻。 枯坐了许久,谢运才想起来,这是密信,苏越的家人还不知道。 可是此事要如何和他们提起,想起方才小九满身的落寞,还有那拒人于里之外等冷漠,这事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拿起笔,不知从哪个字说起,祖父年事已高,能接受这样的坏消息吗?二叔二婶还等着抱孙子,一家人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想到此处,谢运实在是下不了笔,颤着手,把笔放下。 管家来报,说是林远林大人前来拜见,管家还不知道七公子出事的噩耗,只觉得自家老爷今日的情绪很不对劲,问了他也只是拜拜手,不肯说,管家直觉是出了大事了,不敢再问。 林远回府之后,虽然伤心,但还是将消息告诉了林姿,只希望她早日接受这个坏消息,不要沉湎于此。 哪知林姿并不肯相信,觉得谢灵还活着,只要一日没有找到尸体,那就一日不信。 林远劝说许久,她只说非谢灵不嫁,就算谢灵死了,她此生也为他守着。 做哥哥的只能无奈。 谢运勉强打起精神,见了林远。 "林大人,你今日是来转告舍妹的意思的吧。" "正是,一来我是想劝谢大人节哀,二来是替姿儿传话,她愿意等谢灵,世事无常,谢家不必觉得亏欠。" 谢运到底年纪大些,虽然感动,但终究还是理智的,"你们兄妹有情有义,我们都知道,可是林姿还年轻,他们也不过是定亲,不可误了她。" 第三百六十一章 伤心 林远道,"我与姿儿从小相依为命,姿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谢兄与她定亲,也是出于两情相悦,她才肯答应的,如今且不论谢兄只是下落不明,在这个时候,让她另做打算,她是不可能答应的,我做为兄长,也尊重她的想法,我们一起等谢兄。" "这个消息是谢灵亲信传来的,不会有假,在商晋两国的围剿之下,他们——,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我身为兄长,要照顾家人的感受,不能让她们受到再次的伤害,林姿一片真心,我都记着,谢家都记着。" 患难见真情,林姿身为女子,身上却有许多男儿不及品质。 坏消息一传出去,大家除了愤怒之外,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却在暗中偷笑。 一些心中嫉妒的人,恶意揣测林姿,非要端着架子,这下谢灵出事,做不了谢家的未来主母了吧?以林家的出身,若不是看谢家的面子,林远哪能升迁这么快,以林家自己的实力,嫁的最高,也不如做谢家少家主动遗孀。 林姿心里也是后悔的,想起每次被自己拒绝,谢灵脸上的失望之色,她的心就是一阵钝痛,总是等到失去,才悔不当初。 当初几乎日日相见的日子,已经成了过往,是我恃宠生娇了,对不起,谢灵,我不任性了,希望你没事。 奇怪的是,凤羽帝师和谢灵在商国地界出事这么大的事,大臣们都三缄其口,不敢议论。 只要想到这朝堂上跳动的那颗心脏,无人不胆寒,谢姊颜本就性格孤傲,目下无人,行事果断,不留情面。 如今能劝得住她的人不在了,她岂不是要更为疯狂,若是因为亲友遭遇不测,迁怒于人,那谁顶得住啊。 原来姊颜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不可动摇,对于她能力的认同,和对她行事的心惊,慢慢成为大家的习惯,遇事大家第一时间都会去想她的意思,其次才是太子。 嘴上不说,大家心里还是要嘀咕的,也没人提起帝师等人的后事如何处理。 只知道帝师府和东宫加急派了许多人出去。 不论出了多大的事,不论天下多了几个伤心人,时间不会停留,依旧不紧不慢的流淌过去。 傍晚,宫中燃起各色灯笼,各处宫殿点起灯火,富丽堂皇,宫人打着伞,提着灯笼在雪地中的小路穿行。 姊颜坐在书案后认真处理公务,一切如旧的样子。 青兰默默点亮灯火,看着自家小姐强装镇定的样子,更是难过。 "青兰,你回府里,看看府里的事务如何了,若是林姿无暇顾及,就暗中提点一些,不要让她察觉了,若是她没有放手,就不必插手了。" 青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小姐身边,可是她也不敢在此时违逆小姐,只好应了,匆匆离宫,只想早去早回,然后陪着小姐。 姊颜处理公务,本就不喜欢人多,青兰一出去,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和灯光为伴。 和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姊颜并不觉得一个人呆着如何,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投下一块阴影。 一如既往的安静,姊颜的心却安定不,下来 压着有处理了半个时辰的姊颜,将东西放下,盯着阴影发呆。 同样忙碌的,还有太子,可是今夜注定不同,大家的心静不下来,太子眼中总是浮现出帝师口中吐血的一幕,手下竟然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躺在横梁上的贺州,觉得酒都不香了,浑身难受,在横梁上动来动起,差点掉了下来,干脆一下坐起来。 太子听到上面的动静,知道贺州也稳不住了,干脆不写了,搁笔往外走去。 贺州忙跳下来跟上。 一出门,寒风往面门上直扑而来,让人头脑清醒。 二人默契的没有说话,不知不觉走到了姊颜的宫殿外的回廊上,看着整个宫殿笼罩在灯光下,她就在那里。 太子心道,她会不会就躲在里面偷偷哭泣。 贺州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太子对姊颜有些不同,本以为是因为感激她。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眼中的柔情和关怀,不是因为暮兄和谢兄,只是对宫殿中的姊颜,太子的心中,有姊颜。 后知后觉的贺州,心中涌起一阵愤怒。 正不知如何处理之时,却见禁闭的殿门从里打开,姊颜走了出了,跟守门的侍女说了两句话,然后一个人随意的走出去,有些魂不守舍。 太子的目光追寻着她,可是脚下却不敢上前一步。 姊颜好像在想什么心事,竟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 贺州站在太子身边,突然明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太子是不敢踏出这一步的,因为小言儿和暮兄的情意,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在对方眼中,都是不可替代的,太子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谁也不说话。 只见她不好好在清了雪的小路上走,偏要走在雪地上走。 头低的很低,看着被自己踩出动脚印,整个人埋在悲伤里。 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此时已经是半夜了,也没有路过的宫人,整块小天地,只有她一个人,谁都走不近。 小雪慢慢落到她身上,头发上积累出一小层白色,二人还是不敢打扰。 如果能发泄一下,还是让她发泄出来的好。 走到一株梅树下,姊颜摸着树干,仰头看着整树梅花。 就这样,她看着梅花,他们看着她,所有的情绪,只能积累到无人的深夜,才能露出一点点。 就这样站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青兰回来,一眼看到树下的小姐,眼中瞬间蓄满泪水,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脸。 心疼却又不敢靠近。 抬脚快步的往殿内小跑而去,泪眼朦胧中,无意间瞥到太子和贺州二人,愣了一瞬,又往殿内派去。 不一会儿,抱来一件厚厚的斗篷跑了出来。 在离姊颜十步的时候慢下步子,小心翼翼的轻轻走过去,好像怕惊醒一个在睡觉的人一样。 看到小姐身上的积雪,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小心点帮她清下身上的雪,把斗篷披在她身上,仔细的给她拢好。 姊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大了,怎么这么爱哭。" "小姐不能哭,青兰帮小姐哭,小姐不要憋在心里,您不是说了吗,还有希望,公子和暮少侠不会死的。" "是啊,还有希望。"被两国掌握最高权利的人的人,在别人的地界追杀,就算不死,也免不了受苦受伤。 "府上怎么样。" "消息还没传出去,府上也还不知道,一切照旧,林小姐也没有把账册什么的还回来,我嘱咐他们听林小姐的吩咐,然后去二少爷府上问过了,林大人已经去过,说是林小姐要等七公子。" "嗯,回去吧。" 青兰松了一口气,忙走过去想搀着小姐,触手皆是冰凉,小姐内力雄厚,可是她不动用,也没办法。 "小姐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然少爷和暮少侠回来,看到要心疼了。" "嗯。" 两人一步步走回去,青兰刻意没有提起那两个人,身为姊颜的贴身侍女,近距离接触过太子多次,太子隐藏的再好,也躲不过她的感觉,可是太子和小姐不合适。 只有暮少侠的那种不掺杂质的感情,才是小姐的追求,他们二人志趣相投,久处不腻,默契无比,互相信任,没人比他们更合适了。 即使那个人说太子,也不是小姐的良配。 直到殿门关上,太子才道,"乐在情义,痛在情义,她看似无情,其实是最重情义的人,也是最伤心的人。" "女子总是心思细腻一些,她也不例外,不能借酒浇愁,不能痛哭流涕的发泄,真希望暮兄谢兄能如她所愿的活着回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吧。" "你我都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连晋早就对谢灵恨之入骨,这次撞到他手上,他们——" "可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们在小言儿心中的地位,若是暮兄真的不在了,世上再也没有与她相配之人了。" 太子也不知道他的话商有心还是无意,很想问一句我也不行吗。 可是答案早就在他说过的话里了。 本来不想破坏他们,只想保持之前的状态,可是她突然就形单影只了,仿佛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大家的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 所有的问题,将脚定在原地,无法靠近。 "走吧,看来帝师不会有事了。" 贺州点点头,随着他离开。 远在封地的陵王,在皇后的见证下,与宫萝成婚。 一王府渐渐活泛起来 皇后整日想着宫萝什么时候能在给陵王生一个小孩,这次她能像普通百姓中的奶奶一样,亲自照顾着孙子,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年后的陵王越来越忙碌。 除了应付封地的官员和各项事务,还要应对连晋派来报复的人。 无论外面多么忙碌,多么危险,王府都不动如山,这是陵王无声的誓言,要保护好自己背后的女人。 宫萝应付着各路官太太,皇后身份不能曝光,只能呆在幕后,给宫萝出主意,再教导一下小郡主,还算是闲下来了。 陵王怕她无聊,派人找了许多养身的法子给她试。 一家人过的倒是有声有色。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无味 天色方明,一夜的小雪渐渐停了,迎接人们的又是满眼的雪白,将所有的秘密掩盖得体。 姊颜一夜未睡,眼中起了红红的血丝,脸色苍白,可是周身气势越发骇人。 一早议完事,姊颜带着下属回帝师府,一路上心情复杂。 要到了府门前,青兰说,有几个年轻人这府门前徘徊,姊颜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到领头的是张龄,里面有两个还很面熟,好像是国子监的学生。 到了门口,马车停下。 那些年轻人在张龄的带领下走到马车前面。 等姊颜一下车,先给她行了大礼,之后又行礼师徒礼。 "你们一大早在这里做什么。" 张龄算是和姊颜比较熟,毕竟他当时也是姊颜重点培养的对象,所以就由他开口道,"帝师,我们是前来自荐的,凤羽帝师和,谢大人的事,我们听说了,我们现在不能上阵杀敌,但是总能为楚国做些什么,所以希望可以随帝师一同前往草原谈判。" 他是贵族出身,知道这些消息并不奇怪,姊颜要亲自出使的事,也没有隐瞒,有些身份的,都已经知道了。 "此行紧迫,你们大多是书生,出行不易,这次还是不要跟上了。" 有个学生道,"我们不怕吃苦,国子监也都教过马术,骑马赶路应该没有问题。" 张龄接过话来,"在国子监读书,不如让我们跟着历练,若是读书学艺,不能报效家国,独来何意,我们虽然做不到收取关山五十州,但总有用处的。" 姊颜也不是不欣慰,年轻人有上进心,能吃苦,才是国家的中流砥柱,这些人资质本就比普通人高,再有这样的悟性,何愁不能收取关山五十州呢。 "你们都下定决心了?" 大家都坚定的点点头。 张龄道,"事情一出,国子监的学生们群情激愤,各个跃跃欲试,可是大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我们几个就想先跟随在帝师身边,磨练着,总有机会可以报国。" 看着他们亮晶晶的双眼,姊颜心道这些人或许有想要往上攀的私心,但是在此刻,他们想要为国出力的心情是真的,人人都有私心,但是只要大义在心中,就是一个正直的人。 "进去说吧,既然你们要去,就要先了解情况。" 这就是重视他们了,他们只是白衣,没有官职在身,一下子就受到帝师的重视,还要与他们详谈,看来是不打算把他们随意摆着了。 年轻人们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是兴奋。 帝师府的人,看见姊颜,俱是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人进了帝师府后府,说是一方私府,其实帝师府更想一个极为严密的衙门,下属们分门别类,处理各地的公文,各方面的人才解决不同的问题,再由人汇总上报。 而且这里是完完全全听从帝师调派的,这里的人,对姊颜最为恭敬,也是最发自内心的,他们各自都有着过人之处,心中自有傲气,可是几个月来,他们也是与姊颜二人在公务上接触最多的人,被姊颜二人的能力折服,甘为下属。 这些人行色匆匆,脸色严肃,除了向姊颜行礼,对一群年轻人,没有多余的关注。 有学生叹道,"这就是学宫的人吗,真的是不同凡响啊。" "那当然,看谢大人就知道了,谢大人九岁就考入学宫,只在学宫学过一年,就有这样的成就。" "学宫只是被神话了而已,如果不是本就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怎么进的了学宫,在学宫的一年,对他们来说,只是普通寻常的经历,他们学习研究的东西,才是我们不及的。" 姊颜一路没有说话,分心听着他们的小声交谈,听了一会儿,"你们羡慕他们的天赋,可是世间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寻常的,可是无数的成就,是普通人积累的成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在万军对垒之中,只有一个勇士是没用的,你们是国子监的学生,比起常人,已经好了许多,只要不断学习,积累,总会有一番成就。" "多些帝师鼓励。" 学生们这才突然想起,谢大人出事,他们在此说谢大人,岂不是让帝师伤心难过了,帝师竟然还出言鼓励他们,果然外界对帝师无情的传言是假的。 大家想要道歉,安慰,可是有不知从何说起。 到了地方,姊颜先低声嘱咐青兰,"派人通知太子,让他召集重臣,有些计划需要交代出去了。" 青兰忙出去照办。 姊颜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压下心事,道,"帝师到底只是臣子,你们这样选择,会被人认为是要站队。" 张龄俨然已经是他们到发言人,"我们身为国子监的学生,迟早会有入仕的机会,但是现在楚国情况危机,我们承蒙国子监教导,本就应该挺身而出,帝师身先士卒,我们跟着帝师,可以早日报国,不管其他人的想法。" 其他人也赞同此话。 姊颜便道,"你们敢来见我,说明你们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是后面的苦,你们能不能坚持下来,还需再看。" 学生们齐声道,"我们不怕。" "不错,此次不是游山玩水,所有的物资需要,都会由谢家在草原外的大城备好,所以我们可以轻车简行,这就代表着,我们要日夜兼程,希望你们有所准备,跟不上的人,就自己回来。" "帝师放心。" "楚国有你们这样的后辈,很好,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们做好安排,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本座还有要务,诸位自便。" 大家自然不敢多话,姊颜出去,吩咐了十七,给他们登记造册,安排他们的位置。 姊颜出门,一个人径直走到天沉的院子,走进他的放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中难过,可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到了内室,不知怎么动作了几下,床前的地板发出动静,出现一道石梯。 点亮床头的烛台,一步一步走下去,里面是一间密室。 进了三道机关门之后,走着不同长度的步子,走到深处,在墙壁上刻着的一副棋盘上,再次动作几下。 三丈外的一块墙壁动了,出现一口箱子大小的洞口,里面放着两臂长的小箱子,解开机关,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两摞账本,姊颜取出上面的一半。 抱着账册,合上机关,原路返回。 回到自己的房间,如法跑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只留下那箱子中最下面两本。 将拿出来的册子,全部装在一个新的小箱子里面。 准备入宫去。 青兰劝道,"已经午时了,小姐早上没有用膳,等会议事不知又要议多久,小姐吃过午膳再去吧,现在只剩您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姊颜道,那就吃过再去吧。 菜不多,只有四道,但都是她素日爱吃的,可是看着这些,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勉强吃了一口,口中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青兰看她没有食欲的样子,心中还是心疼,苦苦思索怎么帮她。 却见她端起碗,将米饭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去,面无表情道咀嚼着,这样逼着自己吃了一碗米饭,一碗粥之后,姊颜觉得恢复了几丝力气,有喝了半碗白粥。 "你也跟着忙了许久了,去吃饭吧。" 青兰看着只是被她尝过一口,再也没碰过的菜肴,心中泛酸,只能答应一声,赶忙去匆匆吃过饭。 姊颜翻开账册看了看,突然想起那些一起仔细核算这些账册的时候,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这些就是楚国的倚仗。 打起精神,洗漱更衣。 准备好了之后,青兰抱着箱子,和姊颜入宫。 到了东宫,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六部尚书,太子太傅等被太子倚重信任的重臣都应诏而来,烨王和林远姜瑜也在此列,姜瑜作为老早就投诚太子的得力帮手,如今已经被提拔为正四品。 姊颜与太子同坐上首,在姊颜的坚持下,太子为左座。 大家都看在眼里。 只是一旁还站着一个人。 见帝师坐下,已经端起茶杯在喝水,那人才低声道,"禀告帝师,商国和晋国都派了上千的人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商国地方的官员和军队也在找,我们消息传递太慢,今日传来的消息,谢大人和帝师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话音刚落,一盏茶杯猛的在他面前的地上炸裂。 众人只瞧见了她瞬间的暴怒之色,随后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要你们何用,传令,大军再往前推进十里。" 大家深吸一口气,现在两国的大军已经很近了,一旦起了冲突,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平息的。 姊颜的感受,只有谢运最能感同身受,可他到底是兄长,不能不劝,便站出来道,"帝师,此举是不是太过冲动。" "谢大人,商国杀害我楚国使臣,甚至杀害了我楚国的帝师,难道我楚国还只能平心静气的等着他给我们交代?" 大家看她对兄长都不留情面,更不知如何劝说了。 贺州看了看她的神色,皱了皱眉头,道,"帝师,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已经把兵符交给太子,调兵之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此事还需和太子商议,再者今日会晤不是为了此事,可否将此事暂且押后。" 太子心中奇怪,但是有了大典神龙现世之事,他也能猜出贺州在配合帝师。 第三百六十三章 计划 大家没想到会是贺州出言反驳谢姊颜,正猜测贺州是不是改换立场,效忠太子了。 太子只道,“此事押后再议,帝师今日带来了不少东西,不知是何物啊?” 大臣们的目光转向青兰怀里抱着的箱子。 姊颜眼神一扫,四周的宫人随从什么的都识相的退下,连青兰都放下箱子出去了。 众人走进内殿。 大家依次落座。 “年前大家一直想要发兵商国,扬我国威,如今看来,两国之战,已经是避无可避,所以两国决战势在必行,诸位有无异议?” 大家知道今天要商议大事,原来是两国交战的事,楚国人都是有血气的,商国如此失信楚国,有这样挑衅个,楚国怎么能忍气吞声,仗自然是要打的,既然商国,想要赖账,那就把这些东西都抢回来。 众人议论一阵,统一了想法。 “此事臣等并无异议,不说如今楚国国力比商国强,就算是势弱,也断不可学齐国之流,卑躬屈膝。” 姊颜看他们有些激动的面容,接着道,本座今日带来的,是帝师府和学宫这些年积累力量的账簿,这些东西,除了帝师可以看,哪怕是祭酒,也只能看十年之前的,其它人连得知它的存在都不可能,这些账簿上的东西,只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 说着,将最上面的两本递给太子,剩下的传给坐在下首的太子太傅,他们一人拿了一两本看着。 起先大家还有些不明白,可是看了几页之后,心中都震惊不已。 尤其是谢运,他身为户部尚书,对账目这些最为敏锐,账簿上记载的都是不被人所知的一笔笔物资,这么多账簿,帝师府和学宫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 有人感叹道,“有了这些东西支持,我楚国想输都难。” “是啊是啊,没想到帝师府竟然是一个大库房,存了这么多东西。” 一干人等,都是喜形于色,帝师还真的是沉得住气啊,有这么多好东西,现在才说出来。 太子没有参与讨论,而是认真快速的把手上的两本翻了一遍,心中有底。 这两本上面记载的是启元六年和启元七年的账本,也就是五年前的。 一笔笔的积攒起来,是一笔可观的进项,何况帝师府已经积累了这么多年,那加起来,该是多少啊。 每一本里面都有一笔秘密研制新式兵器的记录。 姊颜之前就跟他透露了一部分帝师府最大的职责,太子隐约又猜到一部分,可是今日亲眼看到,才明白,帝师府的人,一直秉承历代帝师的遗志,为楚国君领天下做准备。 等他们渐渐接受了这些凭空冒出来的东西,姊颜语出惊人,“怎么样,有了这些东西,南下一举攻破商都,大家可有把握。” 这是要和商国决一死战的意思啊,楚国与商晋对峙百年,相持不下,曾经大家多么想要打破商晋两国的限制,可是都被两国限制了。 不过若不是他们虎视眈眈,楚国也不会丝毫不敢懈怠,努力发展了这数百年,以一敌二,国力还能居五国第一。 可是这样的僵持,在三国人心中,三国好像应该就这样对峙,下去,不分胜负。 所以姊颜说出要攻下商国,大家心里第一时间就是觉得不可能。 温水煮青蛙,安逸的有些过头了。 “可是我们对商国出手,晋国不会坐视不理,我楚国有这样的精力吗?” 面对质疑,太子道,“前人没有做到的事,把希望寄托给了后人,我们已经有了他们为我们积累的这些力量,难道还不能建功吗?” 姊颜接道,“建安皇帝为了实现这个野望,和臣子商议,以帝师府为引,建立一个秘密的仓库,储存力量,有朝一日,时机到了,后人总不能连想的勇气都没有吧。” 她所说的臣子,大家也能猜到就是谢家的先祖谢玄,建安皇帝的知己,大楚传奇的权臣。 大家抬眼看她神色,想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私心,所以要启动这个计划。 “不知帝师可有计划。” 姊颜便道,“在凤羽出发之前,我们讨论过很多次,到底有没有到了他们等待的那个时机,现在商国内乱基本平定,以连晋的野心,他一定不会安于现状,对楚国,他早已是垂涎以久,日后他可以放开手来限制楚国的发展,然后利用齐国,壮大己身,此消彼长之下,楚国的劣势会越来越重。” 太子道,“帝师说的没错,本太子也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 “可是晋国怎么办,他们两国以倾国之力攻来,没有人相助,我楚国已经是应接不暇,有怎么拿下商国。” “是啊,秦国已经指望不上了,商晋两国可是无所顾忌的。” “大家都希望能够攻下商国,可是如今的形势看来,希望不大。” 姊颜给太子递了个眼色。 太子心中感叹,当时谢灵,天沉还在的时候,他们四人推演过想要攻下楚国,又不受晋国所扰的办法。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但是谢灵已经俸他为主,姊颜二人又见多识广,大家谈论的很是投机,大家前前后后推演了数次,历时一月。 甚至因为太过沉迷,太子还召集手下的谋士,把这个假想提出,让谋士们出谋划策好一阵。 现在想来,他们那时候已经笃定自己会是太子,特意让自己参加这样一场讨论,让自己心中产生了那种野望,还有自信。 太子起身,亲自取出一只盒子。 打开来,是一张五国地图,将地图铺在桌面上,大臣们都围了过来,姊颜早就知道这个计划,特意往外退了几步,让大家以太子为中心围拢。 只听太子指着地图道,“晋国与我楚国接壤不多,只能在云南王守在南疆突破,只要云南王可以坚守住,晋国暂时不是问题。” “可是晋国不是要向草原借道吗?” “你傻啊,帝师亲自去草原谈判,还能让他们借道。” “殿下继续讲把。” 太子也不生气,接着道,“晋国人奸滑,从他们的表现看来,他们和商国的联盟也没有多紧密,两国其实计较的狠,晋国一只想分得更多利益,所以他们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只要我西边大军能一雷霆之势攻破商国边防,让商国处于劣势,而晋国又不能突破我们的防线,他们的目光自然会转到商国身上,而他们两国为了彰显联盟的诚意,两国接壤的地方,陈兵都不重,届时商国的兵力又被我们牵制,商国可谓是暴露在晋国的刀下,只要再有人鼓动,面对这样的白肉,晋国难道不动心。” 若是没有看到账本之前,大家听了这样的计划,也不会同意,可是有了这些物资兵力支援,这个计划就变得极为可行了。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已经证明了商晋两国是各怀鬼胎了,若不是他们不能同心,楚国也不会平安到如今。 “到时在晋国看来,他们比面对商国重兵的楚国占有更多优势,再加上晋楚二分商国之后,晋楚两国的国力持平,到时候他们如果能在拿下齐国,晋国就是最强,这样的诱惑,晋国抵挡不住。” 太子将总体计划说出来,听着虽然形势一片大好,可是还有许多难处。 有人质疑道,“这些都只是猜想,就算晋国会倒戈,楚国又怎么在一边要防御晋国的基础下,让商国落于下风,而且还要吸引商国大多兵力,商国与我楚国的接壤可不少啊。” “是啊,为何不换一下,直接攻打晋国,引商国攻晋。” 太子指着地图某处,“这些我们都有考虑过,诸位可还记得十弟用蛊毒谋害父皇之事。” 大家不明白为何提起此事,不过还是答了,“自然是不敢忘。” “十弟的帮手是滇族的圣女,在滇族内地位极高。” “滇族?这是?” 谢运出言解惑,“我曾听七弟他们说过,滇族人擅蛊毒,因为得罪权贵,举族迁往外楚国境内的赫连山脉避祸,族群人数有十万。” 结合大家平日里听的传说和所看书籍,大家想起来那个曾经令人忌惮不已的族群。 有人抓住了重点,“赫连山脉?” 赫连山脉山势复杂,割断商楚,不易行军,倒是易于他们躲藏,这里本来不太受重视,毕竟大军难行,不过许多年前,有一场战役,商国居然派了三万军队,从这里潜入楚国,在赫连山下,与城卫军大战,楚国反应过慢,损失极大。 最终因为在主要战场上楚国胜利,这只奇军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被楚国全歼,可是楚国也损失不小,不仅损失五万多兵力,还殃及了四万平民。 自此之后,赫连山下,就常备骁勇善战的大军。 可是毕竟地形复杂,商国想要摸进来也不易,到底放多少兵力在哪里,一直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事情。 太子点点头,“没错,就是赫连山脉,本太子与谢灵已经与滇族人达成协议,他们暗中帮守赫连一带,暂绝我后顾之忧,只要正面战场快准狠,就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第三百六十四章 冲动 众臣现在才惊觉,在很久之前,所有的意外还没有出现之前,太子和谢灵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 都是商国一直对楚国虎视眈眈,楚国又何尝不是这样,谢灵由老太傅亲自教导,回到京城,不可能只为了查案,他们早已盯上了天下。 想到谢灵,大家看了看太子旁边坐着的谢姊颜,当年谢姊颜占尽京中小辈半数的风光,而谢灵也是不遑多让,谢家一门,九个孙辈,各个出色,而谢灵和谢姊颜更是占尽春色。 他们虽然半途随着家族离去,但是十年后的他们,一回来,就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与这些相匹配的是他们的眼界和能力。 只是太过耀眼,终究被天妒,谢灵年纪轻轻便折了,实在是太过可惜。 有大臣问道,“正如太子所说,如果晋楚二分商国,那齐国就是商国的囊中之物,届时晋国再次壮大,我大楚如何自处?” 姊颜冷然道,“莫非你以为太子殿下的目光只在半个商国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定她的意思。 太子便道,“晋国反攻商国,尽失人心,兵力分散,想拿下齐国需要时间,届时他们一定想要和我大楚求和,以求发展,等晋国国力更加稳定,强盛,再蚕食我大楚,只要好生利用他人心不稳,兵力分散的时机,我大楚大军再从两面夹击,踏破晋国指日可待。” 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十分可行,大家只是想一想,可以打破他们对楚国的桎梏,让他们臣服于楚国铁骑,热血就已经沸腾起来了。 众臣议论一阵,大半的人同意了这个计划,其其他人还在皱着眉头一遍遍的想着其中的细节。 “太子此法可行,不知陛下对意思?” “父皇已经把兵符交于本太子,诸位还不知他是何意思吗?”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继而道,“愿追随太子,开疆拓土,报百年血仇。” 太子见他们此刻各个心悦诚服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千军万马秣兵历马,枕戈待旦的场景,一股豪情自胸中而出。 姊颜望去,只觉得他更为意气风发,越发有了一代雄主的风范。 “既然各位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实行,就应知其中每一步都不能有错,今日之后,各位的安逸日子到头了,未来的许多年里,大家都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希望你们牢牢的记住自己的职责,否则,落到太子和本座手中,四分五裂的就不是一个茶杯了。” 掷地有声的话,把大家从万千中预想中拉回,这个计划足够激动人心,可是要为之付出的努力和鲜血,也是无法计量的。 太子道,“为此,帝师亲自走一趟,去草原谈判,只要谈判成功,晋国军队就只能堵在南疆,其他的计划,就需要所有人的密切配合,帝师的消息一传到,西边大军,立刻攻往商国,同时诱导晋国倒戈相向。” “帝师和谢大人不是传回消息,说和齐国有合作的可能吗?” “齐国?齐国懦弱,不敢忤逆商国的,齐国皇叔虽有傲气,可是愚忠,他不会私自违背齐帝的意思,再者和他们联系的帝师和谢大人出事,恐怕他们更没有胆量反抗了,齐地遥远,难以联系,还是不要报太多希望了。” “看来我楚国只能单打独斗了。” 大家都感到身上的担子不轻,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职责,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太子道,“本太子会给云南王,老侯爷,谢大将军下密令,从现在开始,全力为攻陷商国做准备。” “是。” “接下来,会频繁调集兵马和粮草,兵部和户部一刻也不能懈怠。” 谢运和兵部尚书领命。 大方向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细化分工,这一商议,就到了夜里,等大家散了,走到外面,冷风一吹,只觉得神清气爽。 商晋两国一直是压在楚国身上的大山,虽然没有大大损伤,却让人无法忽视,如今有把他们踩在脚下的机会,哪能不兴奋呢。 虽然前路艰难,但是楚国当年不是又更难的时刻吗,楚国人血液里流淌的,就是不屈的意志。 只是这个计划,只能烂在今日听见的人都肚子里,不能外传,也许只有在未来的史书里,大家才能窥见这一刻的激动了吧。 谢运留下,看着小九望着地图有些出神的样子,嘱咐了许多,才带着不放心的走了。 等人走了一会儿,太子才平静了下来,帝师一直没有多话,只是在一旁镇着,不让大家太过激动而忘形,时不时的补充一些,给人信心。 他这才注意到姊颜看着地图出神,她可是极少出现这样的神情,是想起一些人了吧。 当时四个人围着桌子争论,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可是如今把这个了不得的计划宣布出去的时候,他们却不在。 一时间,整个内殿安静下来。 太子眼中满是浓浓的心疼与爱恋。 姊颜似乎有所察觉,却也不想搭理他。 直到有人敲门道,“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 是太子妃的声音。 太子回过神来,道,“进来吧。” 示意后面的侍女在外殿把饭菜摆好,太子妃推开门走了进去。 姊颜收回目光,伸手仔细的将地图卷起。 太子忍不住的把目光投向她,太子妃在一旁看到,心中淡淡的难过,可是再一看帝师绝美的侧脸,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 也不知是叹自己,还是叹别人。 见她卷好了地图,太子忙打开盒子。 姊颜慎重的把地图放进盒子,轻轻拂过地图,而后合上盒子。 面上又恢复了冷漠之色。 才回身跟太子妃打了招呼,“太子妃。” 方才那一刻,太子妃也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不由得想到她也不过是个不到双十的女子啊,“天色已经不早了,更深露重的,帝师用过晚膳再走吧。” 太子也道,“太子妃说的有理,帝师留下一并用膳吧。”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拂了他二人的好意,一向不太与他人亲近的姊颜竟然应了。 太子妃看见在帝师应的那一刻,太子眼中泛起明显的喜悦。 心中到底泛起一丝妒忌。 三人落座,太子妃亲自给姊颜布菜。 姊颜虽然食不知味,但是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不吃,所以照往日的饭量,将食物硬生生吞咽下去。 太子夫妇看她没什么表情,就知道她是逼着自己吃,二人只能尽力说些话,缓解一下气氛。 姊颜吃的差不多了,难得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鹣鲽情深,让人羡慕。” 太子妃一愣,继而害羞一笑。 太子看姊颜神色不似作假,心中苦涩。 姊颜回到自己的宫殿,感觉睡不着,干脆继续批阅公文。 “青兰,这次你就不用跟我去草原了,虞儿没有经验,你先跟着她身边帮她,帝师府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可是您身边谁来伺候。” “我又不是那些娇小姐,再者,以你的能力,在我身边做一个侍女委屈你了,你替我守好帝师府,指点虞儿,这样我才放心。” 青兰只能道,“青兰遵命,不过您一定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放心吧,我身边还有人照顾着,你先下去吧。” “是。” 烛火又短了一截。 外面守门的侍女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太子处理事务,太子妃亲自在一旁伺候笔墨。 红袖添香,本来是美好的时刻,太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那么说,她不是从不说闲话的,是想起暮天沉了吗? 看着手中的折子,太子越来越坐不住。 “有一事忘记问帝师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太子妃为难道,“现在也太晚了,帝师应当已经休息了吧。” 太子叹了一声,“恐怕这些日子,帝师都无法入眠了,你先回去睡吧,我还是去问一问心里才踏实。”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子妃取下厚厚的斗篷,为他系上,“路上积雪很深,天黑路滑,殿下脚下小心些。” 他要出去,贺州自然是要跟上。 可是贺州越跟,越觉得他不对劲,联合之前发生的事,不觉得怕他冲动,跑到小言儿面前胡说,引得小言儿难过。 “太子殿下。” 太子见他现身,脚下未停。 “你不是有公事找她吧。” 太子脚下一顿,“是又如何呢?” “你还是放弃吧,别说暮兄才传回坏消息不久,就算是没有暮兄这个人,你们也不可能的。” “我只是想告诉她,不要一个人黯然神伤,世上不止有暮天沉对她真心。” “可是你们不可能,原因,殿下心里应该最清楚。” 是啊,她本事无忧的风,为了心中的责任,留在这一片血光的天地,自己和她本不会有交集,她是属于最高最远的天空。 就算她现在不得不停留在凡尘,自己身边早已有了妻妾,她不可能委身为妾,更不可能因为她逼太子妃让位。 就算是把至高的皇后之位放在她眼前,她也懒得看一眼。 可是这又如何呢?她沉浸在悲伤当中,自己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回陪伴在她身边,像那个人一样,默默守护着她一样,只是希望她不要那么伤心。 想到这里,太子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贺州难得的叹了一口气,小言儿和他是君臣,也是朋友,配合也算默契,可是太子的心思一揭开,以小言儿的脾气,恐怕再也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了吧。 太子和帝师不再默契,于公于私,都不好,更重要的是,会毁了小言儿,暮兄,还有谢兄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经营。 第三百六十五章 装睡 太子一意孤行,只能看小言儿如何应对了,反正她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还有缓和的余地,不如就让太子碰了这个壁,才能让他醒悟。 守卫们自然不会拦着太子,何况还有帝师的好友一起,二人走到殿门前,那守门的侍女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正要下拜,太子摆摆手让她下去。 这侍女是姊颜的人,自然不敢轻易放太子下去,贺州向他摇摇头,她见贺少侠在一起,便不担心,退到一旁。 他要进去,贺州没什么不放心的,便站在外面等着。 太子推门进去,殿内殿蜡烛,都燃的只剩小拇指长度一截,烛泪顺着烛台蜿蜒而下。 帝师一只手撑着头,双眼禁闭,眉头轻蹙,似乎是睡着了,但是不甚安稳。 站在门前,这样看着她,太子只觉得满腔的冲动,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太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放轻了步子,取下一旁的毛领斗篷,小心点为她盖上,不愿扰了她一刻的安宁。 将帝师桌案上照着她的脸的烛火吹熄,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前,回望了她一眼,她的脸埋在阴影中,也不知她的眉头舒展了没有。 走出门去,轻轻的关上门。 贺州一直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有些好奇。 太子摇摇头道,“她睡了,我不忍心叫醒她,回去吧。” 侍女忙走上前来守在门口。 守在暗处的十七,张望了一下,确定他们走了,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躲回暗处。 贺州狐疑的看了一眼禁闭的门,跟着太子走了。 而大殿里面,本来应该睡着了的人,却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的睡意。 楚国使团在商国出事,这么大的事实瞒不住的,凡是位高权重的,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次的动静不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远在封地的陵王,也收到了手下的传书。 楚国使臣在商国被追杀,几乎被人全歼,帝师和谢灵遭不测,恐无生还可能。 这个消息到底是太过意外,陵王愣怔了许久。 一个人回到书房,从书柜深处拿出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张旧画,上面花着一命穿着紫色衣袍的少年,笔力如今看来,稍稍有些稚嫩,但胜在人物灵动。 当年谢家谢姊颜被人称为谢家明珠,可是谢家还有一个小辈,能够不被她的光环掩盖,那就是谢灵。 谢姊颜生性冷淡,谢灵却总是面带温润之色,但是接近过谢灵的人都知道,他只是面上温润而已,能够入他眼,入他心的人,着实没有多少,二人生来便带着傲气。 那时候元后还在,帝后恩爱,烨王是朝堂上下公认的帝位接班人,陵王虽然因为生母受宠,他也倍受皇帝喜爱。 但是喜爱是喜爱,有些东西,是永远也不能肖想的。 陵王不服,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好儿子,好弟弟,好皇子的样子,不能表现出一丝的不满。 嫡长兄在前,还地位稳固,父皇满意,自己心中的不服似乎只能永远这样忍耐着。 可还是有人发现了陵王内心汹涌澎湃不甘。 那就是谢灵,谢家当年深受皇恩,皇帝有意培养他为朝堂未来的栋梁,特意命他进宫伴读,但是又不过多限制。 因为烨王和谢灵年纪相差太多,皇帝又不想谢灵跟别的皇子走的太近,所以没有指定谢灵是谁的伴读。 因此,谢灵在国子监和皇宫内两头学习。 他又是出了名的好学。 有次谢灵拿着书,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读,却在假山后面看到躲起来用功的陵王。 只不过是对视了一眼,陵王只觉得他已经洞悉了自己的秘密,谁知谢灵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就换了个地方,那时候谢灵也不过才九岁。 当时陵王十四岁,比谢灵还高一个头,却已经无法俯视他了。 之后,陵王开始更加注意起谢灵。 不久之后,陵王生辰,他又受宠,给他送礼物的数不胜数,只有总是在一旁默默看书的谢灵没有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陵王很不开心,撇下一堆礼物,径直走到谢灵面前,谢灵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对这位受宠的皇子道,“不如我现在准备一份吧。” 谢灵当场为陵王画了一副画像,他的画技在小辈之中,的确已经是翘楚,可是也不算珍贵之物。 可是陵王殿下还是满意的收了,这么多礼物之中,亲手制作的,估计也只有那一份了。 年少的时光,总是很快乐,可是也过的很快。 过了一年,谢家离京,元后离世,一切都变了。 再见大家也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一直到再次分别,也没能问出他还记不记得那副画。 如今,这副画竟然成了他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 那个穿着紫色朝服,双眼明亮的青年,再也不回来了吗?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的陵王,竟然独自在书房枯坐了小半日。 宫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心情不好,想要劝劝他。 却在书房门口听见他粗哑着嗓子,有些压抑的吩咐人道,“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下属立刻领命。 门口的守卫道,“王妃,王爷心情似乎不好,您好好劝劝吧。” “嗯。” 宫萝进去,那下属向她行礼个礼,匆匆走了。 “王爷,出了什么事了?” 陵王平复了一下,有些愤怒道,“我大楚的使团,被人袭击,几乎全部覆没。” 宫萝惊了一惊,“那帝师和谢灵?” “他们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再怎么说,陵王也是皇子,流着楚国皇室的血,不可能就这样眼看着楚国被人欺辱至此。 何况楚国出使的使臣,在他国遇害,这是每个楚国人都不能容忍的,更不要说连帝师也遭遇不测。 “王爷要派人找他们?” “嗯,这件事本王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王爷的人手大多分散开,为在封地站稳脚跟做准备去了。” 陵王皱眉道,“皮不存焉毛之焉附,若是楚国受了打击,本王就算在此弹丸之地站稳脚跟又有何意义,况且,本王身为皇子,怎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 “京中还有太子和谢姊颜把持,他们会派出人手的,王爷出手,恐怕会被有心人误会,您以后如何自处啊。” “他们毕竟是在商国境内出事,太子和帝师能使的力也有限,能多些人手就多些人手,哪怕帮着混淆视听也好,只是要委屈你们了。” 宫萝忙道,“王爷不怕委屈,我们自然也不怕,我们处在后宅,在王爷庇护下,吃穿不愁,已经够了,只是王爷要受人排挤了。” 陵王看她一心为自己着想,到底还是心软了,离开京城对他,脾气莫名的也变好了了一些,握住她的手道,“都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们都不会受委屈的,咱们就在封地做个自在的王,谁也不能算计咱们。” 宫萝微微一笑,靠在他怀里,“好。” 外面有人通报道,“王爷,王妃,将主簿求见。” “将主簿?” “就是那个半道来投靠的滨州牧的儿子将庆书,我看他有些见识,就留他在府里做个主簿。” 放开宫萝的手,扬声道,“让他进来。” 宫萝对这个这么短时间就能受到王爷重视,能让他来书房禀事的将庆书也有些好奇,便在陵王下首坐了下来。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等他一五一十的禀明了事务,宫萝虽然不太懂,但是见他有条有理,行事从容,不由得也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陵王一开口就是,“谢灵死了。” 说完,看着将庆书的脸。 却见他脸上,全是震惊,而后竟然是惋惜。 “属下有些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陵王把消息的纸条给他看。 如他所料,将庆书看来是惊怒交加,并无大仇得报的喜悦。 宫萝也好奇道,“你们一家,因谢灵出事,你不解气吗?” “将家出事,皆因我父亲贪心所致,谢灵不过是一个执法者罢了,但是若说我对他没有丝毫怨念也是不可能的。可也只是一些怨,他是楚国真正的栋梁,他死了,是楚国的损失。他和帝师被商国所害,是楚国之辱,是所有楚国人之辱,相比之下,属下的一点点怨,算不得什么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胸襟。” 陵王问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楚商本就矛盾不断,商国赖账,两国还能协调,可是帝师一行被害,已经超出楚国能忍耐的界限,如今又是太子和凰羽帝师掌权,所以战争必起,王爷与其在此与那些老狐狸周旋,不如在未来的战争中杨威立信,一举奠定自己的地位。” “你想本王参与两国争端?” 面对陵王的逼视,将庆书侃侃而谈,“是三国争端,楚伤之战,晋国必然参与,楚国想要与商国决战,就要防住晋国,王爷的封地离南疆很近,只要王爷出兵,帮助朝廷的大军,堵住晋军,就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功勋,足够王爷站稳脚跟了。” “你说的不错,看来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收拢兵权。” 将庆书忙道,“请王爷将此事交给属下。” “哦?莫非你早有准备?” “当日决定跟随王爷之时,属下就分析过王爷的处境,想要解决困境,无非就是文武两条路,文就是慢慢收拢人心,就是王爷如今做的事,本来商楚的战争没有那么快,走文最好,可是如今等不了了,只有走武,让他们臣服与王爷的战功下,这些日子,属下已经收集了封地兵马分布的情况,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第三百六十六章 极寒 陵王道,“准备的很充分,看来你志向不小。” “只是为了完成父亲光耀门楣的遗愿,属下衷心希望王爷建功立业,属下也跟着沾光。” “你倒是不隐瞒,此事交由你准备,越快越好。” “属下遵命。” 公务上的事,宫萝不会插嘴,见陵王恢复了往日的斗志,宫萝便劝他去吃饭。 陵王心中沉郁,但又不想让她们担忧,便随她一起去了。 当初分别,总以为还会有再见之期,可是如今已是永别。 人生之于天地,不过一瞬,原来失去都只是在片刻之间。 看着陪着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再看一眼身旁的宫萝,既然如此,更要抓紧手边的东西。 谢灵,我会替你报仇,你于我,终究只是陌路不相逢。 想罢,拿起筷子,给围着他的三个女人,分别夹了她们爱吃的菜。 皇后眉眼尽是温柔之色,就这样其乐融融下去就好。 谢虞和卿月一行,加紧赶路,提前一天回到京城,贺州向太子请了半日的假,赶去见了她们。 把姊颜要做的事一说,卿月已经是眉头禁皱,贺州就知道借玉寒髓突破没有小言儿说的那么云淡风轻的。 顾不得一身的风尘,卿月抓住贺州道胳膊,“姊颜现在正哪儿,带我去见她。” 谢虞聪慧,也能猜到姑姑要冒险,也急切的看着贺州。 “我出宫的时候,她还在宫中议事,我有太子的令牌,我这就带你们去。” “好。” 三人跟白氏打了招呼,立马就入宫了,白氏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也只能拉着谢归回府收拾。 老爷和姊颜在京里孤零零的过年,还是准备一桌宴席让大家团圆一下的好。 这样想着,顾不上一身疲累,又去张罗去了。 卿月三人刚刚进宫,就被一个内监拦住了,说是陛下有请,卿月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先跟着陛下的人走了。 “你们两个先去看着她,不要让她胡来,等会儿我让徐公公派人送我去。” “卿月姑姑,那我们去等你了。” 皇帝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但还是报有一丝希望的,故而早有留意卿月的下落,本欲派人去谢府请,没想到派去的人在宫门就碰到她了。 卿月把过脉,只觉得没有一个省心的。 看她脸色不好,皇帝也有些担心,“神医,朕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陛下先前不遵医嘱,胡乱服药,不仅影响了调理药房的药性,更是快速消耗了陛下的身体,再加上陛下留恋后宫,导致气血两亏,如今的身体,恐怕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只能慢慢将养着,期待它不要再恶化,等身体稳定之后,再图如何补回。” 和太医所言一个意思,只是太医不敢说的如此吓人罢了。 “那就按神医说的办。” 卿月耐着性子,斟酌好药方,仔细写下,又细细交代了一番,才告辞离开。 琼妃一直在旁边精心照顾着,把卿月的交代一句一句都记在心里。 “陛下,神医都这么说了,您可不能再任性了。” “咳咳,有你陪着朕,朕怎么也要看到太子他们功成的一天。” 贺州和谢虞火急火燎的赶到东宫,里面还在忙着,姊颜一时也是走不开。 二人干脆站在殿外。 贺州只觉得才一个多月不见,谢虞又长高了些,脸也张开了许多,少了些孩子气,更像个大姑娘了,越发有倾城之色。 “我替你回去看过了,村里的人都生活的很好,也替你给爷爷和师父带了好酒好菜,你放心吧。” “你亲自去了?” “是啊,你既然开口了,我自然要亲自去办,你不能回去,村子里的老人都挺想你的呢。” “我啊,游荡惯了,他们也习惯了,等这边不忙了,我就回去看看。” “好啊,这一路上的风光和京里不一样,感觉眼界又开阔了许多,姑姑说的广阔天地,我终于算是窥见一角,已经是目不暇接了。” 贺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拿起爪子,揉了揉她的发顶,“有机会我带你继续去看。” 谢虞抬眼看他,正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姊颜一脸冰霜的从里面打开门要走出来,正看到贺州把爪子放在谢虞头顶上,只觉得突然有些心酸。 谢虞还以为姑姑不高兴了,连忙退了两步,贺州看着她的脸色,更是怕刺激了她,便道,“卿月和虞儿回来了,水都没喝到就来看你了。” “卿月呢?” “卿月姑姑被陛下对人叫走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她一会儿。” 三人站在外面吹吹风,“出了一趟远门,倒是长大了不少,苏越那边怎么样?太爷爷身体还好吗?” 谢虞道,“大家都好,太爷爷的身体也还不错,他们都挺喜欢我们的,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回去,有一点点失望,这次我还见到了大堂兄,他还说姑姑小时候的事,他说姑姑比你大,却落到姑姑后面去了,要更努力了,才过初五,就回西边去了,对了,三叔三婶也很好,他们很想你。” 虽然与苏越传信不断,但是终究是少了几分温度,如今听谢虞亲口说来大家都好,姊颜心中也算放心。 众臣从东宫出来,见他们在一边说话,不敢打扰,默默的走了。 太子也知道神医她们回来了,便也出来。 卿月一来,看大家都在等她,正要行礼,太子便道,“免礼。” “大家都到里面谈吧。” 刚刚落座,卿月已经开口道,“你们信上只说有急事,没想到你要用这样极端的法子修习内功,幸好贺州制止你了,你也太冲动了。” 太子当先问道,“怎么,这法子很危险,不可用?” 卿月点点头,“那玉寒髓,可是极寒之地的至寒之物之一,那是说用就能用得了的,当年寒江雪被人追杀,逼入极寒之地,在极寒之地侥幸突破内力十成,反杀追兵,后来成为武林至尊之一,但是他修习的是寒性内力,与极寒之地相得益彰,当日陷入绝境,冒险一试,一飞冲天,可你不想想,你是什么情况?” 姊颜皱眉道,“我等你回来,正是要请你帮我解决这些问题,不是让你阻止我。” “我解决不了,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姊颜听了她生硬拒绝的话,垂下眼睛,神色虽然不变,微微颤抖的话,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你还不知道吧,天沉和七哥在商国境内出事了,如今生死不明。” 卿月和谢虞猛的抬头,不敢相信,只希望这是她为了逼卿月帮她找到借口。 可是这太子,贺州脸上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只看出了悲痛之色,他们也没有理由帮着姊颜骗他们。 谢虞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可是你方才还在神色自如的和我说家常,怎么会这样呢。 她问不出口,虽然姑姑看起来没有异样,可是她不是无情之人,兄长和心爱之人双双出事,她不可能无动于衷,这只能代表她不想表现出脆弱。 她们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只要想到那两个人可能不在了,心里就闷闷的疼。 谢虞方才从重逢的喜悦中还未走出,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终究年纪还小,忍不住想哭,只好别过脸去,默默的流泪,却有不敢发出声音,惹姑姑难过。 卿月到底是经过事的,哑着嗓子道,“既然他们都出事了,那你更不能冒险,你放弃吧。” 姊颜抬眼认真的看着她,“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弃的。” 贺州从悲痛中醒悟,一下子站起来道,“那我现在就去库房毁了那块儿石头。” “站住,没有它,我照样会去突破,等的这两日已经是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卿月没有办法,我不会再等。” 大家看她眼中已经有了疯狂之色,更加担忧。 贺州怒道,“为什么,谢兄暮兄出事,你伤心难过,那你呢,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谢虞才多大,你要她临危受命吗?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若是他们有幸回来了,又怎么办?谢姊颜,你清醒一点儿,你不是众人口中万能的神女,你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女人。” 姊颜似有触动,出言解释道,“连晋如今如同疯狗,暗杀七哥和天沉让他信心大增,他一定会忍不住对我出手,只要我的实力再强一些,就能牵制他更多的势力、人手,那七哥他们如果还活着,就能有喘息之机,就算不成,我也要他损兵折将,手中再无可用之人。” 贺州见劝不动他,只能一屁股坐下,兀自生闷气。 卿月道,“两门功法同时突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有一点,女体本阴,再受如此极寒的力量,恐怕于身体有损,来日,子嗣无望。你的功法本属火,更不知这极寒之物,对你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你还要坚持?” 姊颜露出苍白一笑,“这些比起性命来说算得了什么?没有子嗣,我又虞儿这样的后辈,又有何忧,至于功法,我早有领悟,只是接此力量一用而已,无论他是极热还是极寒,只要有你在,还有我的的底子在,没事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寒气 若是所爱之人不在了,又何谈子嗣,何谈长寿百命。 这架势,是谁也劝不了了,太子知道她的这个决定,眼前的几个人谁也改变不了,除非谢灵和帝师现在就出现在眼前。 想清楚了便也歇了劝阻的心思,问卿月道,“神医,帝师心意已决,你想办法补救补救吧。” 贺州有些诧异,没想到他就这样妥协了,抬眼看到太子眼中的心疼,才明白过了,小言儿压抑着自己已经很痛苦了,还要耐着性子考虑自己这些自认是她亲近的人,怕是要把她逼疯了。 谢虞忍住哭意,担忧道,“那姑姑的身体——” 太子道,“外力造成的伤害,神医还有法子可以治疗,可是帝师若是心思郁结,无法发泄,谁能治得了?” 大家默默无言,也是揪心不已。 “帝师,这几日我也想的清楚,你费心为我绸缪,为我累计威信,就算是心中悲痛,也时刻记着帮我,我知道以你的教养,不可能用杯子去打砸一个下属,你是想扰乱连晋的判断。你太理智了,可是越是这样,让我越是内疚,所以你这个决定我一定会支持你。” 转头对卿月道,“我也相信神医会有办法,宫里宫外的药材,珍品任神医调度,请神医助帝师突破。” 卿月心中为他的话说动,可还是冷着脸道,“此症无例可徇,我可没有把握。” 太子道,“若是谢平常病症,也用不着眼巴巴的等着神医回来了。” 姊颜道,“你在,我便多三分把握,我也不想拖着一副伤病之躯去对付敌人,这样我也没办法完成我想做的事,所以你们相信我,我不是乱来的。” 贺州长舒一口气,“我们总是说不过你,若是出了意外,你就让我随你一起去,毕竟太子殿下在京里人手充足,我没有多么重要。” 为了让他们放心,姊颜点点头,“若是我料错了,就听贺兄的。” 卿月一言不发,走到姊颜旁边坐下,伸出手。 姊颜一时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手腕伸出来,我先给你把脉看看情况。” 姊颜面上总算露出一丝丝笑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乖乖的伸出手腕让卿月给她把脉。 太子在一旁把那一丝笑看的清清楚楚,心道自己想的果然不错,一味的阻着她,只会让她心思郁结,不见欢颜,只要如她所愿,她总能开怀一刻,况且她也不是任性之人,凡事心中有数,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做一些细节上纵着她,才能让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样有悲有喜,聪慧乐观的她,才是真的她,那个高高在上,面带冷漠,不肯多说一句话,多看人一眼的,不是真正的她。 卿月把完脉,叹了一口气,“身体不错,经脉顺畅,只是有些心火郁结,调理一下即可。” 这心火大家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这次回山上,终于和师父做成了一炉护心丹,只有三粒,你这种情况我没有遇到过,不过参照走火入魔的先例,护住心脉应当没错,还有凝神丹,可助你凝神静气,至于其它的,只能等你试过之后再做调理。” 护心丹是传说中只剩一口气,都能把命吊回来的神药,只是失传已久,没想到她们师徒找到了药房,还练了出来,凝神丹是神医传承,也是珍贵无比,这下算是有些保障了。 就看结果如何,卿月才能对症下药了。 姊颜问太子道,“工部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也要后天完成。” “好,太子殿下在工部挑两个工部的人与我同行,要精通河道改造,能吃苦一些的,大后天出发,今晚我就闭关。” 卿月道,“我随你走一趟吧。” “陛下如今那你当救命稻草,你跟我走恐怕你会有麻烦,你还是留在京城,这次闭关我有经验,不会有事的。” 卿月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时间紧急,大家各自忙去。 太子为了今晚能够守着姊颜,也想赶快完成手中的事务。 姊颜留下谢虞,交代她一些事情。 倒是贺州,心中一直担忧不已,不能平静 旁人都心里都是不知不觉的把小言儿当成无所不能,她说的话,她们总是不由自主的信了。 可是这几年,他们三人一同闯荡江湖,自己和暮兄见过她会难过,会受伤流血的样子,这次的事谁也不知道结果,或许她只是嘴上说的轻松呢,如果她再出事,或许自己真的要忍不住要去商国,亲手杀了连晋。 他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暮兄走前更是交代要照看好她,希望她不要出事吧。 姊颜命人将玉寒髓搬到帝师府,放在她的房间中。 当晚,卿月太子,贺州,谢虞,守在外面,寸步不离。 卿月先准备了一碗保护的药给她,那药用了许多珍贵药材,味道也是让人恨不得避让于三尺之外,一向怕苦的姊颜,却面不改色的一口气喝了下去。 吃个凝神丹,又取了一粒护心丹压在舌头下面,需要的时候,可以咽下。 姊颜一进房间,就感受到刺骨府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去,和外面的冷不同,这种寒气极为厉害,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它的侵袭。 为了搬动它,他们还在上面裹了好几层兽皮。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要把人冰封的寒意。 姊颜除去玉寒髓上面的兽皮。 这块玉寒髓长有六尺,宽也有四五尺,厚二尺左右,沉浸在千万年的冰雪之下,吸收了无数的寒气,玉寒髓泛着玉一样的光泽,上面有淡淡的烟雾涌起,其中蕴涵的力量很是了不得。 脱下外衣,身上只着薄薄的中衣,盘腿坐上去,碰到玉寒髓的地方,好像立马就要被冰冻起来一样。 姊颜体内两股内力流转,却不是阻止这些寒气,而是引导这些寒气往身体中传去。 心中想起两种功法十层的心法。 一心二用,内力流转丝毫不乱。 寒气一面帮她开拓静脉,一边侵袭着她的身体,极致的寒冷,让她体内像刀子刮过一般。 靠着自己惊人的意志,还有卿月道凝神丹,姊颜尽力保持着理智,不让内力停止流转。 当寒气被内力准确运输到经脉的每一个角落,姊颜身体中最后的火性已经被压制。 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姊颜的身家性命,她也不敢一下子吸收太多寒气,只能一缕一缕的抽取,寒气到位以后,再用内力在周身大穴流连一遍。 姊颜开始尝试破壁。 接下来又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都忍了下来。 一次一次的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以她的心志,也难免有些急躁,这一下子,心魔陡生。 沉浸在心魔之中,已经忘了周身的寒意,往日被自己杀的人,带着诡异的笑,想梦魇一样缠在四周,一时又是父亲和南祺倒下的样子,一时又是七哥和天沉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神…… 姊颜几乎就要忘记控制内力,发梢上渐渐结出小冰晶。 三个时辰,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谢虞渐渐焦急了起来。 贺州也是心慌不已,仗着自己内力雄厚,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一时没有防备,里面的寒气直扑面门而来,屋里的寒气,比外面冰天雪地的还要冷数十倍。 谢虞见他发愣,也急了,要凑上去看,贺州忙搂住她的肩膀,“小心,寒气伤眼。” 安抚好谢虞,贺州小心将窗户推开一拳的缝,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让卿月站在窗外三四丈的地方观察一下。 里面全是寒气,可是姊颜却眉头紧皱,大汗淋漓,面上全是挣扎之色。 “不好,姊颜生了心魔了。” 谢虞道,“那怎么办。” “现在不能打断她,毕竟是两种功法突破,如果强行打断,寒气紊乱,她的经脉就废了。” 贺州道,“那我去给她护法。” “不行,她是双重功法在身,此刻内力暴涨,再加上寒气肆虐,再加上你们的内力并不相容,你只是九层高手,太过勉强了,你们两个都会出事的。” 太子强迫自己镇定,“那还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只能等着?” “以她的聪慧,只要挣脱心魔,静心思考,一定会有摆脱困境的办法。” “那帝师的心魔是什么。” 贺州和卿月对视一眼,“她心胸开阔,别的事不可能成为她的心魔,那就只有谢兄和暮兄的事了。” 太子不说话,想了一会儿,让谢虞去隔壁房间去了琴来。 “他们的约定,应该能唤醒她吧。” 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卿月就让他一试,然后和贺州做好了随时把姊颜抢下来封住穴道经脉的准备。 只是这样的话,姊颜可能再也不能突破十层了。 太子坐下,一曲凤求凰从他指尖倾泻而出,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意,竟然与天沉所弹有七分相似。 沉浸在心魔中的字眼,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琴声,听到了琴声中的情意,睫毛颤了颤。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天沉 口中呢喃一句“天沉——” 是了,他们还不一定就死了,自己怎么能被这些恐惧困在这里。 思绪会笼,重新感觉到身上入骨的寒冷,想要调动内力,内力却如同被冰封的河水,艰难阻塞。 姊颜当机立断,咽下口中的护心丹。 一股暖意从腹中化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外面的琴声还在继续,虽然不是天沉的琴,可是贺州也还在等着自己,自己怎么能被这小小的阻碍所大败。 待护心丹药效彻底发挥,姊颜全力调动内力,携裹着先前十倍的寒气,往十层壁障冲去。 在窗口盯着不敢放松的贺州,明显感觉到那寒气都冲着姊颜体内去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十倍的助力,带来的自然是十倍不止的痛楚,发丝上明明还结着冰晶,她面上却是汗如雨下。 卿月看她隐忍的样子,心疼的别过脸去,低声道,“怎么就这么犟呢。” 自然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大家又等了一个时辰。 屋里的寒气越来越少,姊颜的气息越来越稳固,终于,壁障还是破开了,江河入海,天高地阔。 小心点让内力沿着新的行功路线允许九个周天,姊颜心中微微一叹,收势睁眼。 与贺州他们四目相对。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玉寒髓也变得和普通冰块差不多温度,姊颜站起身来,打开门。 卿月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 几人都认真的盯着她们。 “寒气还是伤了你的身子,所幸经脉没有大。不过要及时调养,不然以后真的会子嗣艰难,身体留有隐患,老了你就难受了。” 姊颜道,“有你在,我都不怕,药我会好好喝的。” 一夜终于算是过去,东方渐白。 大家方才坐下,喝一口热粥暖暖身子。 青兰和十七匆匆跑来。 “小姐,六公子出事了。” 姊颜接过纸条一看,六公子被人发觉,于二十日当晚失踪。 所有的轻松,戛然而止。 姊颜闭上眼睛,叹出声,“再派二十人去探路,尽快找到六哥的下落。” 十七领命而去。 “太子殿下,如今看来,真是耽误不得了,要尽快出发。” 太子起身道,“我立刻派人去催工部,争取明日就能出发。” “贺兄,我内力已至十层,也算是当世少有的高手了,这次你就不用陪我去了,太子殿下的安危,交到你的手上,我才安心。” 贺州看她微皱的眉头,只好答应,“好。”跟着太子走了。 姊颜对卿月道,“这次你就留在京城,陛下吧你当作救命稻草,他会派人严密的保护你,在这里为你提供医术药材,那些人也不用你应付,只要你不参与我们的事,他们就不会盯上你。” “你是真的不打算带上我了?我说过了,你现在不好好医治,会留下隐患的。” “这件事我自己自然不会忘了,你帮我开来方子,我每日好好服药,决不敷衍。” 卿月气闷的扭过头去,不再与她争论。 姊颜转头对谢虞道,“如今我心中实在:不想让谢家再有人被拖进来,可是你我早已在此漩涡,只能尽力去守护,要叮嘱你的我已经叮嘱过了,我和天沉不在,你替我守着帝师府,维持好帝师府正常运转即可,青兰会留下帮你,还有,卿月如今也是我们的家人,她不喜欢京里的人,记得替她挡着些麻烦。” “姑姑,你说的话虞儿都记住了,你路上要小心,要按时服药,吃饭。” “嗯。” 卿月先回了帝师府安排的客房,一柱香后让人送了药方过去,就没再出来。 谢虞跟着姊颜,默默看着她如何处理事务,原定的计划中,谢虞还可以再学习一段时间,可现在看来,没有时间了。 连晋的计划成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下属一直报告没有找到谢灵和暮天沉的尸首,心中还是不得安宁。 他们的死讯传回楚国,固然会打击楚国的信心,但也会激起他们的仇恨,何况现在掌权的是谢姊颜和楚国五皇子这两个不肯忍气吞声的。 这个消息传出去,楚国各方势力一定会派出大量人手,这些人不久就会蜂拥而至。 自己既然已经动手,那么就一定要除去他们。 秦国人不会再帮楚国,晋国马上就会对楚国出手了,只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商国军队,就可以踏破商楚边界,彻底结束这僵持数百年的僵局。 太子妃已经大腹便便,再有不久就要生产。 这算是血光弥漫的商都最大的喜事了,小皇孙只要有空就守在母妃身边,盼望着什么时候有个可爱的妹妹,当然了,如果是个调皮的弟弟,也勉强接受了,谁让他也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呢。 杀红了眼的崔月,也喜欢守在太子妃身边,只有一脸幸福姐姐身边,她才能忘记所有的痛苦。 太子妃也想她带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个女孩子,在外面替太子做的那些事,自己听来都心惊肉跳的,还是让她呆在自己身边的好,免得她慢慢的变得无情起来。 云烟公主对于楚国那个俊美的帝师死了,伤心了几日,心中对皇兄到底有些怨愤,更是气他不在意自己,有意无意的做商帝面前说了些太子哥哥纵容崔家把持大权的话。 如今太子算是功成名就,只是商国各大家族被灭的灭,打压的打压,都留一个太子的母家崔家独大,让人诟病。 云烟也算聪明,知道这是太子的软肋,父皇虽然不掌权了,但是训斥他几句,也能让他没那么自在了。 宁明被太子指派,看着崔月,别让她太过了,也算受重用。 远在军营的崔捷,本想此次年节,将叶澜带回都城,先为二人定亲,等来日功成,再风风光光迎娶她为自己的将军夫人。 可是太子一道谕令,让他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暗中安排,等楚国人回程时,将谢灵和暮天沉这两个心腹大患扼杀于商国境内。 崔捷虽然有些不同意,但也只能照做了,太子信上说的没错,这两个人掌握的东西太多了,除去他们,商国更占上风。 叶澜也不怪他,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 “澜儿,你放心,我们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你不会再等多久了。” “本来我就有些犹豫不定,你要是在战场上大发神威,满足我对大英雄的想象,我就嫁给你。” 崔捷宠溺一笑,“在这商国,除了我,还有谁陪做你的大英雄,只怕你到时候看呆了去。” 叶澜最喜欢看他自信的样子,“那我等着。” 崔捷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手,“战场到底危险,要不我还是送你回都城去吧,大妹虽然身怀六甲,但是还是很想见见你。” “你忘了,我不仅要嫁给一个英雄,还要自己成为一个英雄。” 崔捷无奈道,“那算了,不如你去做个大英雄,我嫁给你得了。” “好啊,那我就有机会统帅六十万大军,踏破楚国了。” “你呀。” 二人牵着手,享受片刻温存时光。 叶澜问道,“太子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何不让你带着大军压向楚国。” “战场的事,也关乎朝堂,崔家一家独大已经被人诟病,如果太子再私自调动六十万大军,就算陛下再宠爱太子,也会生气,到时候太子行事就麻烦了,如今太子必须尊着陛下,所以这个命令,不能由太子来下。” “那陛下为何不肯下令?” “陛下怕是起了忌惮之心,不敢像以前一样全心信任太子了,我们更不能妄动牵连太子,这次太子主张杀掉楚国帝师还有谢灵,更是为了不给陛下避战的机会,这场博弈一旦获胜,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看来做英雄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你这个商国第一世家的长子滴孙,手握兵权,也还是要有所顾及。” “制衡之道,若非如此,商国也不会等太子出现,才走出困局,太子的果断和隐忍,世上少有,这也是我全心追随他的原因之一。” 叶澜道,“每次提起太子,你眼里都快冒星星了。” 崔捷笑道,“他是我的表兄,我们一起长大,你不会吃醋了吧,日后你见到他,恐怕比我还要崇拜他。” “不会。” “为什么。” 叶澜脸红道,“我这辈子最崇拜的只有你一个。” 崔捷听了一愣,继而是满脸笑意,“那我只给你一个人崇拜,就让别人都崇拜太子去吧。” 商国军中尚还算轻松。 楚国军中却是气氛冷凝。 谢茗在边关,距离近,比姊颜他们还要早几日收到消息。 彼时谢昌刚刚回到西边大军没几天,父子二人又气又恨,可又不能擅自行动。 瞒了几日,消息到底还是传出去了。 商国派人追杀,还派人到楚国散播使臣意外死亡的消息,想打击楚国人的信念。 西边的城市最近,所以传到最早,军中也是流言四起。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帝师先前还来鼓舞士气,如今就传来他们的死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刺杀 军中议论纷纷,作为统帅的谢茗,却不能乱了阵脚。 哪怕帐下诸位将军都愤怒不已,谢茗也不能乱了心志。 “大将军,商国上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咱们守着大军,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谢茗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却沉声道,“我们身后是万千楚国子民,更不能妄动,京中得到消息,一定会发出指令,我等再等一等。” “如今太子和颜丫头掌权,我就不信他们会忍下这口气,他们早晚也要下令动兵,我们早些动兵,也能挽回士气,让大家化悲痛为力量。” 谢灵威严道,“不行,命令没下,就是不能擅动,你只看到军中议论,却不知道为楚国两面迎敌,朝廷需要多方考虑,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下死命令,让他们不得妄动。” 将士们虽不情愿,却也只军令如山,齐声道,“是。” 等人散了以后,谢昌才走到谢茗面前,“父亲,你真的不想报仇吗?” “想,怎么会不想,谢灵是我的弟弟,你的叔叔,天沉是小九的心爱之人,可是我帐下的将士,也是别人的亲人,爱人,我不可行差踏错一步,不能拿别人的亲人的性命,去为我的亲人报仇,我知道你年纪还小,一腔热血,誓要报国,可是你要记住,将士们的血也是血,你我从军,就不能任意妄为。” “我知道了,父亲,我不会冲动,我要把恨意积攒起来,等来日在战场上,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好,先去练兵吧。” “是。” 谢昌目光坚定,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却没看到,谢茗在人都走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半晌,才拿出早已烂熟于心的行军图,一点点仔细的看起来。 姊颜一行,很快就要出发了,早早吃过早饭,准备出发了。 一天多没见到卿月却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 把包袱打开,一样样的交代。 先是拿出了三大包油纸包的东西,有淡淡的草药味,“你不是要赶路,准时服药是不可能的了,这些都是我制好的药丸,一日两次,一次十颗,虽然还是煎药服用比较好,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是一堆药瓶,“这些事补身子,去火,还有伤药什么的,上面都写了名字和用法,你找时间自己看吧,护心丹还有两粒,我看你的性子,总是免不了危险,都给你算了。” 姊颜被她面无表情的关心逗笑了,“我就知道你关心我,我都记住了。” “我司卿月要是连自己的义妹都治不好,还有什么脸面被人当作神医。” “肯定不会砸了你的招牌的,药丸我肯定按时服用。” 卿月点点头,不愿再多说。 贺州却提着两坛子佳酿来的,“我给你带了两坛子好酒,不过啊,你不能喝,还是我替你喝,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准备好酒给你接风。” 姊颜笑笑,“照顾好他们,到时候我给你带草原的烧刀子回来。” 谢虞说不出话来,用力的拥抱了姊颜一下。 连多日不曾出门的林姿,一身素色衣衫,也出现在这里,“你不相信谢灵死了,我也不相信,我会等着他,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依旧会等着他,路上多凶险,你要小心。” “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真的爱他。” “还没有,等他回来,我一定亲口告诉他。” “那他一定很高兴,我想走了,好生照顾好自己。” 走出府门,没想到太子等在哪里,只为了道别一句,“帝师,一路小心。” “太子殿下也要小心,本座先出发了。” 张龄几人都换下儒衫,穿上了方便骑马的便服,披着斗篷,骑着高头大马,整整齐齐的在队伍里。 姊颜满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马,“出发——” 清晨的主街上,还不算拥挤,再有官兵开道,一行人轻装简行,快速出了京城。 太子目送他们消失在街角,干脆的转身,回东宫。 如今京城就剩他,要统领全局,必须一刻都不能放松。 谢姊颜出宫,多少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民间对她的评价算是两极分化,有崇拜她,信仰她的,尊她为神女临世,与太子神龙降世一般,挽大厦于将倾。但如今坊间又传的绘声绘色,说帝师喜好刨人心脏,以证其真心,还说帝师生气的时候面似罗刹,似要食人,活脱脱一个混世魔女。 无论是神女还是魔女,都不是常人。 这些姊颜自然是不在意的。 失败的五国会晤已经结束了二十多天,长公主摸清了各国打算,也早就踏上归程。 行至边关,长公主却不再往回走了 梅江问道,“殿下,我们不回去吗?” “如今陛下与我离心,又被奸人所惑,他一定想夺下手中的权利,可是他如此行事,令我如何放心,我有一半兵权在手,又是监国公主,带在军营,或许更加有用。” 梅江不知如何回答,也知道不用他回答,公主只是太过苦闷,找个人说说罢了。 也是,此番回宫,陛下和公主一定又是争执不下,一不小心就是腥风血雨。 “梅江,传消息出去,长公主在晋国边境,被晋国刺客所伤,即刻调兵,陈于边关,但不许妄动。” “是。” 秦国边境的驻军大将,早就对皇帝和公主之争有所耳闻,作为一个镇守边关的大将,他看的要比那些安逸的大臣要远。 他们还在说什么血脉尊贵,不能与楚国结盟的话,若是不早做打算,尊贵的血脉,恐怕只能付与黄土了。 秦国实力一直不强,跟能征善战的楚国相比,不在一个等级上,哪怕是晋国,也是忌惮楚国,怕楚国趁虚而入,所以一直不敢对秦国动兵。 而那些在锦绣堆离打滚的家伙,故步自封,自以为自己多重要,其实他们不过是别人计划里的一小块地方罢了。 大将军虽然同意长公主的想法,但是皇权之争,他这个驻军大将,却是不能沾染。 若是触怒皇权,边关又要再起风雨,就算只是临时换将,那影响的将是数十万大军。 所以大将军还是不顾下属劝阻,亲自登门拜访长公主。 “臣拜见长公主殿下。” 一路奔波,长公主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张将军请起。” “殿下,臣今日来,是因为您的调兵令,一来不和礼法,二来是不是太过冲动了?” 长公眼神示意梅江。 梅江面向张将军,打开一个小巧的匣子,里面是一枚兵符。 “这——” “这是皇叔留给我的,他既然留给我,就是相信我会比旁人更善用它,张将军一心为国,本公主心中清楚,你是皇叔的老部下,应当知道他的忧虑。” 张将军注视这兵符不说话。 长公主也不在意,继续道,“我此番赴商,各国已是矛盾重重,天下动乱一触即发,此次楚国帝师一行又在商国出事,大战不可避免。而我秦国,还沉浸在可以作壁上观的美梦中,张将军认为,这美梦还做的了多久?” “可是长公主此举,冒天下大不韪,擅自动用兵符,若是陛下想对付公主,可以以谋反之罪拿下公主。” “这些,本公主自有计较,就算是守在这边关,看着敌国一举一动,也能随时做出应对,与朝中的那些人争论,毫无意义。” 张将军皱眉道,“可是殿下,秦国清醒的人不多,如果你不回去,不给他们信心,而是让另一些人掌握话语权,秦国岂不是更加危险。” “本公主如今明白了一件事,什么权都不如兵权来的有效,张将军只需听兵符号令,其它的,本公主解决。” 张将军犹豫片刻,躬身道,“臣遵长公主令。” 人走了之后,长公主道,“梅江,派人盯着边关诸位将军都动向。” 梅江领命出去。 长公主摇了摇有些不适的头,闭上眼睛,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谢灵和暮天沉出事,实在是让人太过意外,商国简直是无所顾忌,先是齐国世子,后又是楚国帝师,连晋的野心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这样的人,会甘心只得到半个楚国吗? 还是天下诸国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了,他培养了那么多细作,潜入各国,明面上看,他是针对楚国,可是各国又都发现了不少这种细作的身影。 只能说是楚国下手稳准狠,所以大家能够看到商国在楚国布的所有棋子,数量之多,着实吓人。 如果秦国境内也是如此,哪怕只有楚国内半数的商国细作,秦国也难以承受。 皇叔在时,虽然除去了一部分,还留下一些线索,但是秦国内部斗争不断,难以分出那么多力量去根除这个祸患。 朝中的人信心满满,各个都不以为然,真是内忧外患。 这个时候,实在是不想再和云泽硬碰硬了。 如今的情况,自己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情,弃秦国于不顾,执意嫁给南祺。 战事将起,他本就是天生帅才,不应耽于私情,自己怎能忍心断了他的未来,让他隐姓埋名跟随自己。 况且楚秦两国关系复杂,实在是不想他为难。 想到此处,长公主不自觉的摸了摸小腹处,早知如此,不如留下他,也好有个念想。 第三百七十章 服药 心中有万般不舍,却不愿意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换二人相伴。 提笔铺纸,呆呆的想了好一会儿,才下笔写下一纸绝笔。 南祺自皇叔去后,手揽大权,我才知万人之上,无人忤逆之乐,我是秦国的摄政公主,当年皇叔还有立我为帝之心,当年为姐弟之情所蒙蔽,一心为他人筹谋,谁曾想十多年前还有那等往事,亲者为敌,着实讽刺,今后我就要做万人之上,不做一人之下。 你我相处不过月余,欢愉短暂,于公于私,我如今都不会嫁入楚国受人掣肘,若是让你跟在身边,更易成为我的弱点,所以,我们之间的计划取消,你还是留在楚国,做一个富贵子,不要到秦国来给所有人添乱。 你当知我不可行差踏错,所以不要妄为,不要自以为是,若是你乱来,成为我的负累,我不介意抹除一切妨碍我站在高处的麻烦。 将信装好。 “梅江” 梅江推门进来,“公主,有何事吩咐。” “将信送出去。” 见信封没写名字,梅江问道,“还是给南祺世子的信?” “嗯。” “公主对世子真是一往情深,三日前才送过信,今日又送。” 长公主一想,也是,三日前才写信倾诉过思念,突然送绝情信去,他肯定不信。 “先放在你哪儿吧,等我胁迫戍边大军为我所用的消息传遍之后,再送出去。” 梅江不解的追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天下局势剧变,秦国最后会如何选择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他如今为情所迷,一心为我,可是他终究是一个心怀壮志的男儿,怎会眼睁睁看着楚国四面受敌,我不能用情将他捆在我身边,那样,终有一天,他不会再爱我,如果我放开他,他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爱,这才最长久。” “公主考虑周到,可是努力努力,总会有结果的,您现在被人视作眼中钉,身边连个谈得来的人都没有。” “我们的身份,还有从小建立的信仰与责任,都决定了我们不能任性,再说,在秦国和他之间,我早已做出选择,为了保住秦国,我可以终身不嫁,这些我永远不悔。” 梅江看见她落寞的眼神,想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安慰,只能道,“属下保护公主,可以放弃一切,属下也不悔。” 长公主一笑,眉眼弯弯,那一刻明媚如初。 “听说陛下已经准备再不对我留情面了,那德妃我本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有威胁,没想到我和皇叔都看错了。” “见了天家富贵,有几个能忍住欲望的,公主不必介怀,不过是一个后妃,等陛下厌了,还不是任公主处置。” “其实,这么多人中,本公主最佩服的还是谢姊颜,活的随性,行事大胆,又能让人心悦诚服,收拢人心,本公主谨小慎微,却不得人心,待他日见了,倒要向她好好讨教。” “问题不在您和谢小姐身上,而是出在朝臣们身上,楚国人团结,一致对外,谢小姐只要一心为楚国,楚国人就会念她的好,就算她行事恣意些,大家也就包容了,但是我秦国,争名夺利,就算别人打到眼前了,也不着急,公主目光长远,他们不理解罢了。” 长公主一想,确实如此,心中想开了些,“你观察的不错,楚国立于险地多年,若不是这些优点,恐怕早已不复存在,秦国偏安,只求安逸,都快成为下一个齐国了,这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可话是这么说,本公主见那群蠢货,实在是忍耐不了。” 梅江没想到长公主如今急到这个地步,连粗俗之语都说出来了,“幸好张将军他们明理。” “是啊,若不是武将们还有真本事,恐怕那些只长嘴不长脑子的,早就没机会继续说废话了。” 和梅江说了一会儿话,长公主觉得精神好了些,便提出要去军中看看,梅江不敢阻拦。 姊颜一行走的很快,毕竟是轻车简行,众人见帝师都不曾叫苦叫累,也不敢懈怠,一个个憋着一股劲,不肯落后。 那些跟着张龄一起来的学子,意志也很坚定,没有抱怨,后悔,姊颜很是欣慰。 一路上,十七日日提醒姊颜服药,姊颜也不敷衍,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如今更应该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有次赶路有些晚了,有些错了时辰,姊颜在客栈大堂服药,被人看见了。 张龄道,“帝师不必如此着急,如今被人看到了,不是暴露了你的身体状况。” 原来他们见姊颜一路上每日都要服药,以为帝师因为亲人朋友出事,伤了身体。 姊颜道,“我没事,不暴露的话,他们如何敢派人来刺杀我呢?” “可是你每天都在服药不是假的啊。” “不过我食欲不佳,是补身子的药罢了。” 张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药物终究不是长法,帝师还是宽心,好好吃饭才是。” 姊颜倒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学生,便也不敷衍他,“好。” 学生们再看,也觉得传言太过夸大了,帝师明明很平易近人嘛,只是不太喜欢与无关的人交流罢了。 第二日,一行人就遇到了胆大包天的刺客,在官道上就敢行刺,不过这些人却是江湖人打扮。 这些刺客有几分实力,但远远不是使团的对手。 姊颜不是矫情之人,她想安全快速的到达草原谈判,想吸引并且拖住连晋的人手,就不会假装无畏,就带几个人充数。 明面上带的帝师府,学宫的高手已经是一股很强的战力了,不说她的暗卫,还有太子和谢家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 其中一人身手还算了得,竟然叫嚣道,“谢姊颜,你杀了我哥哥,你可敢按照江湖人的规矩与我一战。” 有人呵斥道,“大胆贼人,竟敢挑衅当朝帝师,还想和帝师动手,狂妄。” 张龄忙打马向前,小声道,“帝师,这种人还是不要理会了。”又朗声道,“来人,把他们赶走。” 大家知道帝师喜欢这个后生,而且他又有几分本事,倒也给他面子。 前面的人正要动手,就听那人不知死活道,“哈哈哈,帝师又如何,还不算送上门去给人杀了嘛,要是暮天沉还在,老子也还要杀他报仇,你以前不是个江湖人吗,难道忘了江湖的规矩了,有仇报仇。” 听到此处,姊颜面上已经满身寒霜,“我虽然不记得你的哥哥是哪路货色,不过你要找死,本座就成全你。” 伸手拔出清歌,直接从马上飞身而下,紧接着就是刀兵相接之声。 姊颜的,下属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围在四周警戒。 谁知姊颜和那人相交的瞬间,那人道同伴也同时冲上来,出手就是杀招。 那人被姊颜一剑逼退,却反手洒出一把粉末。 姊颜服用过卿月各种神效丹药,甚至连护心丹服用过,一些毒她自然不怕。 不过还是做做样子,先闭气,侧头躲了一下。 那些人更是觉得机遇难求,幸而姊颜反应快,堪堪挡下他们的杀招,那些人心中暗叹,果然是武学奇才,还不到二十,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他们的任务可不是这个。 眼看着姊颜的人要冲上来了,这些人更是不要命的缠了过来,力图杀掉她。 可是姊颜带着被人欺骗的恼怒,手下无情,靠的最近的两个,竟然瞬间被一剑封喉。 其它人更不敢耽搁。 其中一人专门直直撞到姊颜剑上,直至剑刃全部没入身体,伸出占满鲜血的手,紧紧握住剑柄。 几乎同时,另一个人冲了过来,姊颜左手一掌打出。 可惜双手受限,没有防住身后一掌。 赶过来的人阻止不及。 姊颜一脚踹飞身后的人,反手拔出腰间天沉所赠的匕首,一个错手,将剑上的人双手砍下,抽出清歌。 下属们也已经赶到。 可是姊颜手中不停,亲手解决了剩下的人。 张龄还算镇静,毕竟在十皇子谋逆当夜,他已经见识过了,可是其它学生,可是被浇了个透心凉。 早知道一路艰难,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残忍,帝师出手杀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稀松平常,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几辆马车驶到近前,方才发生的事,应该已经被他们看见。 姊颜对他们视而不见,“把这些尸体处理了。” 这里毕竟是官道,来玩的人很多,把他们扔在这里不好。 说着,微皱着眉头,捂着胸口。 十七忙过来接下她手中的剑,有个姊颜近身的女护卫忙来扶着她。 “帝师。” “无碍,不过是大意了。” 十七面色焦急的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药,给姊颜服下。 那马车上的人看到这种血腥的场景,竟然停下来,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掀开帘子道,“姑娘,你没事吧,可是遇到劫匪了,我看姑娘受伤了,我们有随行的大夫,要不要给姑娘看看。” 听到大夫,十七立马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大夫,这官道不太平,你们还是趁天黑前赶快进城去吧。” 那公子叹息一声,“那好吧,我看诸位人多势众,不过还是不要逞强的好,敢到官道打劫的劫匪,恐怕有几分本事。” 说着,还看了一眼忍着伤痛的姊颜,好像在指责她方才放着大批护卫不用,非要自己上一样。 几辆马车再次跑起来。 姊颜深深的看了一眼,便闭目调息起来,方才那一掌对现在的她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不过白白挨了一掌,还是调息一下的好,方才十七给他服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疗伤丹。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上钩 将药力消化掉,姊颜已无不适之处。 只是大多数人不知,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总还是关心她的身体的。 “帝师,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您的身体重要。” “小伤而已,不能耽搁,走吧。” 大家不敢多劝,不过既然帝师都已经负伤赶路了,那旁人自然不能拖后腿,一个个卯足了力气赶路。 张龄自问还算了解帝师的行事方式,知道她应该不是个冲动之人,就算自己动手,也是胸有成竹可以一个人对付敌人,可是她却表现的这样沉不住气。 想想昨日帝师不小心在人前服药,今日就有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还激帝师亲自出手,其中必然有联系。 可是帝师真的那么大意吗?难道是因为谢大人和天沉帝师出事,心神不宁,判断失误? 或许,这是帝师故意的? 一肚子的疑问,张龄不好当着帝师的面问出来。 骑马紧随姊颜的十七,小声道,“真的不要紧吧。” 姊颜淡然道,“不过是宵小之徒罢了,便是我内力没有突破,他们也伤不了我。” 十七面色怏怏道,“还是我们没用,还要小姐亲自用苦肉计。” “你们已经很好了,只不过想要引走连晋的人,我这个鱼饵才足够份量,后面你们替我一个个杀掉他们就够了。” “属下的武功也有很大进步,一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旁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以为帝师的心腹在劝她。 晚上再驿馆歇息的时候,张龄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姊颜道,“那几辆马车的人,也是他们的人,那几个找死的人,不过是探路的炮灰罢了。” 张龄一听,自然明白这是帝师的计划,要引连晋的人出手,“帝师不是说此行很重要,要快吗?故意引来麻烦又是为何?” “他们还算不上麻烦,不会耽误行程。” 张龄不解,却也没有追问。 跟驿馆相邻的一座大城中。 几个衣着打扮不同的人围成一桌,其中一个就是白天的年轻公子。 “看来谢姊颜身体确实出了问题,自谢灵二人出事之后,她便十分暴躁,满身戾气,想必受了很大的刺激,那司卿月快速赶往楚京,恐怕也是为了她。” “今日一战,她虽然厉害,可她以前的水平可不止如此,不会被一个二流高手偷袭得手,她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也能说明问题了。” “你们不怕她是装的?” “哼,她那个高傲劲,怎么可能在人前示弱,要不是忍不了,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就急不可待的服药,这也对她神女的威势。若是没有问题,恐怕被人捅一刀也不会喊疼,我看我们还是抓住机会。” “可是她一个人实力减弱也没什么影响啊,她带了那么多人。” “这次机会很难得,就算她武功了得,也只有她一个超一流的高手,贺州没来,其他人我们总有办法可以拖住,她没受伤,心智没乱的时候,无论是明里暗里,我们都得不了手,现在她的实力下降,感知力倒退,我们才有机会。” “没错,只要再除掉她,楚国太子就是个没牙的老虎,楚国只能任我们宰割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嘉奖我们。” “我们目前的人手还不够,机会难得,还是传信,让他们再调集些人手过来。” 这些人仔细商议一番,自认为妥当之后,各自离开,从新扮演自己的角色。 路上再遇到两次刺客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刺客了,大家都很奇怪。 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有年轻人问了出来,“帝师,最近好像没有刺客出现了。” 有人笑道,“越青,你是不习惯,想刺客了吗?” 众人轰然大笑。 那个叫越青的年轻人红着脸,还是看着姊颜,希望她能回答。 姊颜对这些年轻人也算是寄予厚望,对他们的提问,总不会忽视,“处理这些人费时费力,我们还要赶路,便动用了些特权,传令让沿途各城的主事人提前处理过了,至于官兵覆盖不到的地方,也由暗卫去清理了,我要让他们知道,这是楚国,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大家顿时不笑了,一个个的都看着她。 能把杀人开道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太可怕了。 十七道,“这样我们就能安心赶路,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这马屁拍的。 帝师身份尊贵,可是动用这样的排场,的确容易落人嘴实,不过在座的人,没人敢说什么。 有人道,“帝师为了快点儿赶路,考虑的这么周到,我更不能拖后腿了。” 还有些人,若有所思,尤其是年轻人们,更明白帝师的良苦用心。 她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不过是想着让大家自己领悟,有时候在乎一些无关紧要的虚名,放弃一些更好的选择,实在是本末倒置了,草原谈判对楚国来说有多重要,大家都清楚,有特权不用,非要在路上耽搁,才是傻子吧。 一走就是十五天,五国虽摩擦不断,但是依旧还是没有如大家猜测的一样打起来。 老侯爷,云南王,谢茗,都收到了太子的秘诏。 他们知道这个计划有多疯狂,有多空前绝后。 可他们没有一个害怕退缩的,楚国从不惧战,既然早已有人暗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积攒下这么大一笔钱粮,那还怕什么。 边关苦寒,老侯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只是双眼锐利如鹰,精神头比他在京里修养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在这脑海里细细的推演过很多遍,然后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开始着手为这个计划筹谋。 知道谢姊颜要去草原跟晋国争夺草原的支持,大家其实都明白,三国战起的关键,在谢紫嫣此行的结果上。 虽然不知道楚国到底准备了什么筹码,晋国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晋国派来源源不断的人马,想把姊颜也扼杀在去草原的途中。 可是无论是商国还是晋国的杀手,全部有来无回。 这更是让人肯定,谢姊颜一定带了什么重要的筹码,所以才防备的如此严密,那些人更是红了眼,一波一波的冲上来。 还在寻找天沉和谢灵下落的杀手们,借到传信,立马分出一批赶往楚国,一心想要除去谢姊颜。 与此同时,商都里面的暗杀,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不过都是小规模的暗杀,就算不能建功,也要扰乱敌人的心志。 连晋也是被扰的日日不宁,不过他还是有些高兴。 谢姊颜的心志被谢灵二人之死所扰,行事冲动,暴躁,嗜杀,这个一个好现象,说明太子也难以控制她。 楚国太子和谢姊颜忍不住了,他们就已经输了一成,只能徒劳无功的做这样的抗争罢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愤怒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连晋正在考虑下一步计划之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被人刺伤了。 没想到他们的人也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令人防不胜防。 “让崔月和宁明过来。” 二人到了之后,也听说了皇后出事的消息。 崔月道,“殿下,有何吩咐吗?可是要我去查出这些刺客。” “母后这次受了我的牵连,本太子还是大意了,你们给我彻查此事,务必挖出那些刺客,保证我母后的安全,既然是查刺客,也不必太过收敛,也给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一个提醒。” 宁明劝道,“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若是扰了陛下,岂不是不好,还是暗中查要好。” 崔月反驳道,“姑母已经受伤,这些人太猖獗了,必须严治,太子殿下哪有那么多精力对付这些刺客,只能我们替他分忧了,陛下不会在意这些的。” 宁明还待要劝,太子道,“就按本太子说的做,就要他们再也不敢露头,你们照办吧,本太子先去看母后。” “是。” 连晋赶进宫去,直接去了皇后宫中,没有依照礼制先去向商帝请安。 这次受伤的是崔月道姑母,她当然更是愤怒,行事起来更是不留情面,宁明根本劝不住她。 她拿着太子给的手令,肆意进宫抓人拷问,引的很多人不满,可是大家又惧怕太子,更是不敢言语。 太子妃知道以后,只觉得不好,这样行事太冲动了,可是太子也不听她的劝,急的她肚子都有几分痛了。 连晋一心想要对楚国用兵,可是商帝顾忌太多,一直不愿下定决心支持,连晋也暂时没能如愿。 商帝得知皇后受伤后,不过是派了个内侍去问了问,他自己还沉浸在温柔乡里。 当得知太子没有跟他请安,而是直接去了皇后哪里,心中突然闪过一丝阴霾。 果然还是和崔氏的人心更近吗?自己这个父皇在他心中只是个给他权力的附庸罢了。 姊颜一行人,要经过苏越,仔细盘算了时辰,可以在谢家祖宅待一夜。 对大家来说,驿馆,客栈,甚至是野外都能待,去谢家住一晚也没什么,再说也不耽误行程,帝师也能回家看一眼。 第三百七十二章 回家 眼看还有一天就能到谢家所在的北城,一行人的路,再次被拦住了。 这些日子已经没有人敢这样拦住他们的去路了。 只是那几个人穿着商国的服饰,手中持着一把细长的剑,大家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姊颜一眼就认出,是天沉的晚唱,按捺住心绪,一行人走到近前。 那商国人道,“我等不是刺客,乃是奉命前来送东西的。” 张龄这才认出,那剑与帝师的清歌剑相似,只是那青色的剑穗已经被血污染的看不出来色彩了,“是帝师的剑。” “什么,帝师的剑,这,难道是挑衅。” 旁边的人又从袖中掏出一把同样满是血污的扇子,“这把扇子,是谢灵大人的遗物,一并奉还。” 张龄看帝师面无表情,只是认真的看着两件东西,不禁有些担心。 十七在一旁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诸位不要误会,贵国使臣在商国被匪徒所杀,我商国感到非常抱歉,已经派人极力的寻找凶手,可是凶手迟迟没有找到,只是找到了帝师和谢大人的遗物,太子殿下认为应当归还给他们的故人,帝师剑意义不同,已经送回楚京,这两件东西,我们认为应该交给帝师保管。” 一行人本来就对他们抱有敌意,他们再火上浇油,大家就更恨的牙痒痒了。 可是最应该愤怒的帝师,却一点不同的情绪都没有,只是道,“把东西拿来,回去告诉你们太子殿下,本座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那些人被她冰冷的目光看的也有些发怵,可是想到自己的使命,便大胆向前。 有了原来的教训,十七驱马往前,挡在姊颜前面,要代她拿回剑和扇子。 不出所料,这些人还是刺客,在十七回身将剑和扇子递到姊颜手中的时候,几个人又动手了。 这下大家有了经验了,尤其是十七,嗖的一下拔出一把匕首,一下插入想要从他身旁越过去的人的后颈,那人当场便死了。 之间他利落的干掉几个杀手,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两道极快的身影已经冲到姊颜面前,只看速度,这二人也不是普通高手,怎么着也要在一流高手之上。 他们快,姊颜也不慢,晚唱瞬间出鞘,一剑一鞘隔住二人的攻击。 见她丝毫不费力的挡下自己致命一击,他们就知道之前的判断是假的,身形交错间,递了一个眼色。 护卫们想帮着制住他们,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只听破空声想起。 四枚短箭破空而来,对准了杀手,却被二人躲过。 四个带着斗笠的人,一手持着弩箭,一首拿着和十七一样的匕首,出现在大家实现内。 瞬息之间,弩箭再次发威。 却都被他们躲过。 二人相互配合,想要依靠速度取胜。 姊颜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纯白的斗篷翻飞,她的速度更快。 两人更是确定了,谢姊颜没有受伤,面对这样速度比自己快,实力比自己高的人,就算两人联手,也没有胜算,更别说还有弩箭一直对着了。 说起来,在场的人还没几个见过她真正出手的样子,只见她的速度快到大家都捕捉不了她的动作。 面对这样的情况,两个杀手之后联手杀来。 双方交手瞬间,只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其中一个刺客身上被划出五六寸长的伤口,连身上的内甲都挡不住她一剑。 受伤的人疯了一般狂攻过来,旁边的人却佯攻了一下,折返跑了。 两人面对姊颜已经很勉强,这一下子,受伤的人更是难以抵挡。 姊颜知道他们是想回去报信,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之间几道剑光带起一道血光,那人不敢置信的捂着脖子倒下了。 另一人已经跑出去二十多丈,躲过了暗卫的箭,他前方又冒出几个暗卫要拦住他。 他们的实力不过是一流高手往上,但是速度的确很快,一心想逃走,暗卫们不太好拦。 有人已经回过味儿来,帝师这样哪里像受伤了,看来是帝师的计策,那这个人更不能让他逃了。 大家心提到嗓子眼儿了,之间姊颜双手执剑,腰身往后深仰,将剑蓄力一送。 剑比弩箭还快,带着腾腾的杀气,那人寒毛直立,可是却觉得双脚不听使唤,躲不开,清歌咻的一下刺入他后背,后劲带着他往前几丈,一下子钉入一颗大树身上。 十七解决完了剩下的人,忙跑去把剑拔下,护卫们把奄奄一息的人拖到帝师面前。 “处理了吧,问不出来什么的。” 护卫们立马去照办了。 看着帝师他们利落的样子,大家总是有几分畏惧。 那个叫十七的年轻护卫,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也是这样一个狠人,果然帝师身边的人都惹不起。 字眼拿出一块手帕,擦掉剑身上面的血,将剑收回剑鞘。 口中喃喃自语,“我看你们还有几个这样的高手给我杀,刺杀他们,至少也要这样的高手来围攻吧,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都杀掉。” 大家不敢靠近她,自然听不到她再说什么,只是见她看着刚刚还杀过人的剑,诡异的笑着,心中发毛。 打开那扇子,天蚕丝做的扇面,号称刀枪不入也不会被污染,可是已经满身血污,中间裂开,这是杀了多少人,才会把天蚕丝都染的黑红。 这都是他们绝对不会离身之物,连晋是想继续打击自己和太子吧,不出他所料,这个的确会扰乱我们的心绪,可是已经造不成什么伤害了,因为无论如何,连晋都得死。 眼看着护卫们补刀之后,将人拖走,张龄走到姊颜近前道,“帝师何必要亲自动手,方才本可以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 “连晋虽然经营多年,这样级别的手下也没有多少,以七哥和天沉的身手,一般杀手留不下他们,所以他一定是派出最厉害的手下才能把他们逼入绝境,而我们不过是出发了十五六天,商都那边的杀手还赶不过来,他们一定是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方才能赶到楚国,所以他们可能就是追杀七哥的凶手之一。” 张龄一想也是,前些日子在路上试探的人,能喊来最快最厉害的帮手,也就是还在追寻谢大人和帝师踪迹的那一批高手杀手了。 难道帝师做这么多,就是想引他们过来,然后手刃仇人。 这样一步一步的算计,引诱,也太可怕了。 一切其实都如同姊颜所料,那一伙试探姊颜的细作,怕失去机会,除了向连晋禀报以外,也向负责刺杀天沉道一波刺客传信了,因为从商都来人太远了,他们的实力足够,还能拿这些遗物扰乱谢姊颜的心,更有机会。 那伙刺客志得意满,看到了杀掉楚国两个重要人物的好处,到底有几分骄傲了,急于再次建功,想着谢灵和暮天沉掉入悬崖,恐怕尸骨无存,找不到了,也就没有得到指令就派了大部分过来了。 以往行事一直无往不利,没想到一下子折了两员大将,说到底还是太过自信了,把这里当作自己的主场了。 修整一番,重新出发。 第二日,天已经黑了半个多时辰。 谢渊和谢三夫人站在谢家大宅前焦急的等着,府门上头的灯笼,照亮两人期盼的脸。 又过了一柱香,才看到一行人过来。 二人忍不住走下门前的台阶,翘首以盼。 姊颜的几位兄长和小辈们也跟了出来。 姊颜骑着马一点一点走到府前的光芒中,在谢渊夫妇面前下了马,“爹爹,母亲。” 谢三夫人眼泪差点儿掉出来,强忍着道,“可回来了,冷不冷,饿不饿。” 谢渊还算是理智,忙让人给大家安置好。 “各位今晚就在我谢府将就一宿,府内已经安排妥当,大家不用拘束。” 几位兄长带着小辈也围在姊颜身边。 五郎道,“小九,一说你要回来,府里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好吃的,我娘和伯母们,各个都下厨给你做了拿手菜,可比过年还要丰盛。” “五哥有没有偷吃?” “那自然不会,又不是小孩子了。” 谢三夫人道,“先进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众人簇拥着她往里走,姊颜长谢三夫人耳边轻声道,“七哥的事,三伯他们有没有在怪我。” 三夫人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这么亲密,愣了一下,立马摇头,“不会,你别多想。” 进了大门,才发现爷爷和伯父伯母们都等在这里,身为晚辈,爷爷竟然亲自迎接。 看到久违的场景,姊颜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委屈。 外人都听说过谢姊颜在谢家如何受宠,没想到亲眼所见,才是震撼,一个小辈回家,竟然如此排场。 老太傅见多识广,自然不是因为孙女如今的身份地位才如此,再怎么样,她也是谢家的孙女,看来老太傅是真的最宠爱这个孙女了。 姊颜却停下脚步,解下背上的清歌晚唱,十七识相的接过,和放着帝师剑的匣子抱在一起。 只见她走到老太傅面前,“爷爷,我回来看你了。” 传说中威震四方的老太傅,一脸慈祥,“回来了就好,快让大家都进去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家人 后面的一众人等,只觉得帝师回谢府之后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所有的冷漠,在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开始,已经不复存在,姊颜搀扶着爷爷,回身说了一句,“今夜就在府里修整,不必拘谨,明早照常卯时出发。” “是。” 听到她说卯时就要出发,谢三夫人有心劝她多留一会儿,“阿颜,连日赶路已经辛苦,既然已经到家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卯时太早了。” “母亲,我也想多留,可是现在能回家住一晚已经是特例了,怎能私心误了行程,您也不用担心,我们身体好,这些不算什么劳累。” 老太傅道,“难得回来,就不要揪心这些了。” 东西安放好了以后。 随行动官员学生自然要来拜访一下老太傅。 太傅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为国事奔忙,不怕辛苦,也很是赞赏。 “大家一路辛苦了,我老了,看到你们我总还是放心的,今天大家都不要客气,吃饱睡好就是。” “多谢老太傅。” 姊颜看着几个学生对老太傅道,“这几位是国子监的学生,我给他们做过武教习,也算是我的学生,他们主动要求跟来,希望能积累经验,早日报国。” 老太傅笑呵呵的先打趣了她一句,“没想到你也有教学生的时候。” 又看了看这几个学生,他们相貌本就端正,能够有报国之心,一个个看着也是正气凛然,在姊颜的调教之下,举止越发大方,没有畏缩之像,再加上吃了十几日的苦,目光越发坚定,的确是好苗子。 “这个时候,你们能想到从学堂走出来,就已经不错,不过颜儿脾气不好,又没什么耐性,你们跟着她,总还是要多吃些苦头,但是她终归不会害你们,只要你们勤勉,能吃苦,好学,总有出头之日,只一样,千万别忘了你们刚出来的时候的愿望。” 长者总还是希望这些后辈能够好好的,老太傅一心为国,十年前从朝堂抽身而出,却时刻没有忘记忧国,谢灵查到的那些事,他现在也知道了,他也是最能明白谢灵和姊颜的担忧的人。 谢家守护楚国三百余年,血脉中一直传承着这种责任。 就算是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向往自由的姊颜,在发现楚国面临危机的时候,还是会耐住性子留在京城。 张龄答道,“帝师虽不多话,但言传总是比不上身教,我们在她身边,可以学到很多,我们不会永远只是个只会读书的书生。” 老太傅欣慰的笑笑。 谢大夫人道,“酒菜已经摆好了,不要干站着了,大家入席吧。” 姊颜道,“酒便算了,我们一路上都不喝酒,不能误事。” 大夫人笑道,“好好好,那就多喝些汤暖暖身子。” 姊颜与家人在内厅落座。 看着谢湍夫妻,到底有些愧疚,便道,“三伯,三伯母,我一定会找到七哥的。” 提及谢灵,三夫人微微低下头,悲意涌上心头,今日颜儿回来,的确是值得高兴的日子,可是还有个孩子,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啊。 当日谢运家里写信报丧,姊颜认为谢灵他们的尸骨没有找到,可能还有活着的可能,所以让谢运改了说法,谢家人虽然也收到了商国传回来的消息,但是显然认为姊颜和谢运的消息更为可靠,到现在还认为他们是遇险失踪,而不是密信上写的不能活着回来了。 谢湍忍住难过,反劝姊颜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们,我们相信他,不会就这样出事,这事跟你无关,你不要太过自责。” 三夫人也道,“你们不管在哪儿都是一样危险,自从你担起帝师的担子,不知被刺杀了多少次,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从小就把你当自己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这一路上多艰险,有你七哥的前车之鉴,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大家都知道,小九她是面冷心热,这次谢灵出事,她多少都会责怪自己。 谢家大爷便道,“你们为朝廷办事,凭的就是自己的责任心,他是为了他自己的理想和责任,所以义无反顾的去了,就算出事,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个应该是和你一样,只是他先出事,这个时候,你更不能怀疑自己,因为他们不在,那些责任,都要你去扛起来。” 姊颜道,“大伯,我都知道,但是他们去商国的决定,我也参与过,如果我阻止他们,也许就不这样了。” 谢家大爷道,“如果如此的话,你也不是谢姊颜了。” 姊颜有些无奈。 大夫人忙道,“说这些做什么,今日我们都给你做了拿手菜,快尝尝。” 谢五郎这才敢插话,“是啊,我们可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小九快先尝尝。” 姊颜道,“我是晚辈,哪能先动,听爷爷的。” 老太傅乐呵呵的道,“那就别看着了,吃吧。” 谢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是家族和睦,并不太过在意什么食不言,反而更在乎大家维系亲情。 几位伯母更是可爱,非要姊颜说说谁的手艺最好,姊颜也是很无奈。 四夫人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离姊颜最近的那条糖醋鱼,却是她亲手所做,这个好位置,伯母们都默契的没有跟她抢。 姊颜也是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 和二哥两个人在京里过了个没意思的年,如今和家里人团聚,方才感到只要亲人在一起,比什么节日都高兴。 吃完饭,漱口净手,一家人坐在一起叙话。 这些日子赶路,风餐露宿的,随行的人也确实跟着受苦了。 谢家准备周到,菜肴一盘一盘管够,谢家人热情好客的,没有那种世家大族的自傲之气,令人很是自在。 各个都吃的饱饱的,来着是客,总不能让人吃了就关在客房不出来了,谢家四郎五郎八郎,带着大家去府里参观。 张龄去过京里谢家的老宅,对比之下,苏越的老宅舒适雅致为主,少了威严之气,但是满满都是烟火气。 那京里的老宅,虽然也是万中无一,但是更为贵气庄严,就谢灵兄妹住着,总是感觉空空荡荡的。 谢家的三位公子相貌堂堂,谈吐不俗,各有其出众之处,一个大家族竟然没有出一个无能庸庸之辈,也着实罕见。 听说谢家四郎在书院做了一位先生,五郎喜好收集各地风物,尤其是美食,好写了几本有意思的风物志,至于八郎,则是好奇门遁甲。 谢家好像从来不阻止小辈们不同的喜好。 长辈们看着孩子,总是高兴的。 饭后姊颜与大家闲聊,长辈们所有的关注都给了她,爷爷却只是乐呵呵的看着,谢渊夫妇也是尽力的拉近和姊颜的关系。 这样的家,姊颜永远不会冷漠以对。 夜深了,大家也该散了,姊颜道,“爷爷,大伯,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咱们家再也不要搅入这摊子事儿来,大哥二哥六哥七哥,我觉得已经够了,甚至还有卿月姐姐,虞儿,我们家做的已经够了,诸位长辈,还有哥哥们,不要为了我们几个的选择再去冒险了。” 谢家大爷脸上的笑一收,却没有生气,只是正色道,“有的事,不是永远会受控制的,以前我们也不想小辈们再跟我们一样,深陷泥潭,可是你们最终不也是做出了现在的选择,大家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有自己的考量,你不想在看到亲人难受,可是我们谢家人,又有几个可以眼看着百姓受苦,看着家人苦苦支撑呢,你想一个人顶着是你的决定,但是你不能替大家决定。” 姊颜抬眼看了看大家,发现大家都说赞同之色,是啊,本就该了解自己家人的,是自己自私了。 一向不多话的二伯道,“九丫头,我们是可以一起承担一切的一家人,再说我们谢家也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撑这些压力,你不要太倔犟了,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可以保护你的。” 四夫人在一旁握住了姊颜的手,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姊颜笑道,“看来是我最近太过压抑了,忘记怎么任性了,大伯,你们以后可一定要偏宠着我,一直都不许变。” 大家看她撒娇,也欣慰的笑起来。 “天色不早了,大家别陪我了,我陪爷爷下两局棋去。” “小九还是偏心,就喜欢陪着爷爷。” 爷爷傲娇道,“怎么了,我年龄大了,小九多陪陪我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四夫人叮嘱了好几遍,让姊颜一定要睡觉,不许任性又缠着爷爷下一夜的棋。 姊颜送走他们,又扶着爷爷去了书房。 二人在一起的时候,爷爷的话匣子才打开。 人老了,话总是多了些,总怕没有机会再说。 老太傅的棋艺在十年前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心态变了,棋艺也越发高深,可是姊颜却是他一直都敌手,这一点,谢灵也不及姊颜。 两人以前总是一下就是一两日,有一次还下了七日,就为了破一个局。 第七百三十四章 离开 几局之后,老太傅输多赢少,不禁叹道,“之前我们算是势均力敌,如今你的眼界更开阔,目光更长远,棋艺也更为厉害了,爷爷都下不过你了。” “还不是爷爷教的好,您才是最厉害的。” “你们啊,都长大了,都知道藏着掖着了。” 姊颜奇怪道,“我们怎么了?” “听说你有心仪的人,竟然不先给爷爷看看。” 听到爷爷提起天沉,姊颜满眼黯然之色,“等他们回来,我就带他给爷爷看,爷爷会喜欢他的。” “那爷爷要是不喜欢呢?” 姊颜挤出一丝笑,“爷爷最喜欢我啦,我喜欢的人爷爷也一定会喜欢的,您要相信我的眼光嘛。” 说着,轻轻敲了敲刻着梅树的玉石棋篓,那是姊颜小时候跟家里的工匠学着玩刻的,老太傅一直当宝贝放在手边,这些年一直没有换过。 “那不一样,对一个跟我抢颜儿的,我怎么会喜欢他。” 姊颜嗔道,“爷爷,哥哥们那关已经很难过了,您就抬抬手,别为难他,反正我最喜欢的是爷爷嘛,就分一点儿喜欢给他。” “那好吧,爷爷不为难他,不过还是要考验考验的。” 这样闲闲的聊着,对姊颜来说,是最自在的了,心里的阴霾被爷爷的笑脸驱散了不少,一向不信神佛的她,也不禁向神明祈祷,希望爷爷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老太傅见她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真心的微笑,而不是为了安抚大家强颜欢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爷爷,我其实学习了两种内功心法,一个就是咱们谢家传承的心法,还学了学宫里面的传承功法,在十层以前,他们还可以各行其道,没有影响,但是要同时突破十层并且不出意外,很不容易,前些日子,我强行突破十层,竟然没有多大危险就成功了,发现这两种功法竟然是相通的,甚至可以说是互补的,学宫是祖爷爷和建安先帝一手扶植起来的,爷爷你说说,祖爷爷真的算到了三百年后的事吗?” 老太傅笑着摇摇头,“世事变化,没有谁可能算的那么准,也许他自己不能亲历这场风云,心有不甘,希望谢家的子孙可以参与其中吧,守护楚国百姓,融入我们谢家代代血脉之中,他应该也算到了后辈们不会在这样的时代做个旁观者。不过一切也可能是个巧合,你说你强行突破,没有什么问题吗?” “真的有什么事我还可能跟您提起来吗?卿月姐姐可是神医,她都没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场风云祖爷爷虽然没能亲自见证,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为今天的局势打下基础,他也不只是个旁观者。” “你们放手去做吧,爷爷就在这里看着,我的后辈们如何拨弄风云。” 姊颜和谢灵都是由老太傅一手教出来的,到底有几分本事,他最清楚,所以无论外面的人如何怀疑,如何猜测,只有他知道,这些孩子们想守护什么。 仔细想想,学宫的功法都是走的一些一般功法不会走的险穴,一般内功心法不会特意去走这种危险的路线,所以两种功法算是融合,然后将身体内所有的筋脉穴道都被打通,或许谢家的功法真的凑巧和它合拍。 考验的只是一个人的领悟力和勇气,不过能突破十层的人,又有几个悟性差的。 当初本来应该放弃一门功法的,可惜自己和天沉都是不服输的人,非要冒险学习两种,说起来也是胆子大,不知其中凶险罢了。 二人边下棋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夜过去了,老太傅道,“我又忘了时间了,你快去睡一会儿吧。” “不,我要爷爷陪我下棋,反正没有多久了天就要亮了,等会儿要是赖床,那我就威信尽失了。” “你啊,太要强了,爷爷心疼。” “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回来天天向爷爷撒娇,您可不要烦我。” “你小时候不就这样,爷爷什么时候烦过,爷爷等着。”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十七来敲门,“老太爷,小姐,卯时快到了,改收拾收拾用早饭出发了。” 姊颜看着下了一半的棋,有些无赖,“爷爷,我要走了。” 看着她的样子,老太傅突然想起她刚刚三四岁的时候,自己每天要上朝,事务繁多,每次出去的时候,也会跟她说,“颜儿,爷爷先出去了,你乖乖等爷爷回来。” 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多愁善感起来,心里就是很难受,满怀着不舍,“爷爷也有些饿了,我们一起去吧。” 爷孙二人一起走着,老太傅的发丝已经全白了,姊颜心里舍不得,又不想表现出来。 到了主厅,大家竟然都在,桌子上摆满了各色早点。 四夫人先拉着她去换衣服洗漱。 “来试试娘新给你做的中衣,这个料子可软了,穿着又暖和又舒服,还有这几件大氅,上面的兔毛是你爹爹选了最好的,可暖和了,草原这个季节更冷些,你都带上。” “好,我都带上,母亲眼睛不太好,不要太耗费眼睛了。” 四夫人眼里含着泪,“天冷,快把外衣穿上。” 待姊颜穿好衣服,四夫人已经兑好了热水,姊颜不喜欢什么花露,她也就没有放,姊颜洗脸,她就在一旁递着毛巾,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二人准备好了,准备走到外间去,四夫人道,“颜儿,母亲亏欠你良多,如今虽有心补偿,却好像有些来不及了,这外面,时常送信回来,行事要小心,需要什么都跟娘说。” “嗯,我都明白的,我不怪你们。” 早点自然不是姊颜他们才有,随行的人有几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住着最好的宅院,吃着最丰盛的菜肴,下人们也是从容有礼,让大家十分自在。 先前对帝师要借故回家还有微词的人,吃人家的嘴软,自然是不再说什么了,毕竟嘴里还吃着别人准备的美食。 早饭时间毕竟短暂,吃过饭,将马迁出去,东西装好,大家就要出发了。 “爷爷,颜儿这就出发了,你们就不要送了。” “一路小心,放宽心些。” 家里人都了解她,就怕她心里放不下愧疚。 “嗯,我走了。” 老太傅叫住十七,十七背上背满了伯母们准备的姊颜喜欢的点心零嘴儿,“十七,好好保护小姐。” “十七知道,老太爷放心吧。” 说是不让送,谢渊夫妇和姊颜的哥哥们还是送了出来。 孩子无论长到多大,父母总是不放心的,哥哥们也怕千娇万宠的妹妹吃苦了,各个都很是不舍。 眼看着她翻身上马,和家人打了个招呼,又作了一个手势,一队人出发,姊颜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就站在府门外的大树下,天色还未全明,只看到母亲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父亲搂住她的肩膀。 出了城,走了半个多时辰,姊颜和十七停下,就着水壶里的水,服下药丸,昨晚也是喝过药才回去。 大家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停留,二人完成以后,打马快速跟上队伍。 赶路无聊,张龄这几日跟姊颜更熟了,便和她聊着。 “本来我还在想,谢家人回是什么样子,如今一见,感觉好像与别的家族不同,可是好像又本该是这个样子。” “我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张龄赞同的点点头,“不过,我也有些明白谢家为什么要在最繁盛的时候退出,这样一家人,坚不可摧,的确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障碍。” “谢家不怕成为别人的障碍,只是不想被人辜负。” 张龄有些不解,暗暗记下这句话。 谢虞拿着姊颜的手令,守着帝师府,掌管帝师府的正常运转,参与国事。 刚开始时大家还是很抗拒,谢姊颜在时把持朝政就罢了,走都走了,还要找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顶替她,是看不起这一班老臣吗?还是把着权利不肯放。 这么个小姑娘,站在朝堂上,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很快,他们就改变看法了,谢虞接过这个差事以后,谨言慎行,形式有章有法,帝师府一切都很正常,她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变得嚣张跋扈。 不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只要开口,绝不说空话,虽然知道这些也是帝师府里面的人商议的结果,但是大家对她的自制力也是很佩服的。 在大事上,永远支持太子,不跟太子对着干,更是让大家满意,这下没人妨碍太子树立威信,做决定了。 不过大家也不敢当她好欺负,越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越是不能招惹,更别说她的父亲还是户部尚书,大伯是一品大将军,姑姑还是帝师,算起来,她也算是天之骄女了,却没有一丝娇气。 身处这样的位置,年纪这样小,却能牢牢控制住自己,越仔细看,越觉得帝师选人不是特意选的自己的侄女,而是看中她某些特质。 这也算是一种转变吧,以前姊颜给大家的意见太过强势,太子新立不久,所以哪怕太子才是君,大家也下意识把姊颜放在主位。 如今姊颜离开京城,谢虞处处尊着太子,突出太子的位置,太子处理政事越发得心应手,一切渐渐回归到正常情况下应有的状态。 楚帝对太子也越发的满意。 第三百七十五章 好消息 襄阳候等一干与谢家亲近的家族,都站出来拥护太子,楚国高层内部矛盾自此算是得以解决。 除了知道扩张计划都心腹大臣,其它臣子,也已经嗅到大战的气息,楚国上下,严阵以待。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敌人最不希望看到的,太子可说是踩着凰羽帝师的坏名声上位的,如今太子揽了大权,二人和解,简直让人不能接受。 如今太子已成定局,烨王已经摆明了支持太子,不再相争,而其它皇子已经没有机会,想要打破楚国的团结,还是要从帝师府下手。 不管怎么样,谢姊颜的地位只要她想,就不会被动摇,只要她不支持太子,朝中的人自然会站队,这样楚国内耗,就没有反抗之力了。 谢虞深得谢姊颜的信任,又是她的侄女,如果她被太子排挤,甚至想除掉她,那以,谢姊颜的脾气,可不会以德报怨的继续辅佐他。 可是谢虞的脾气比谢姊颜好多了,不是那么容易挑唆的。 这些人又在暗中酝酿着阴谋,谢虞早就得了姊颜的吩咐,暗中留意京里的细作,如若发现他们踪迹,立刻连根拔除,连晋还真是不死心,死了一茬儿手下,又源源不断的派人过来,不过隐藏的还没有那么深,要除掉的话也没有那么难。 姊颜再行五日,已经到了草原边上的大城,这里是草原外最后一座大城,谢六郎就是在此处得到消息。 靠近草原,更是寒冷,草原上还是被茫茫白雪覆盖。 谢家早就派人在此准备了各色物品,用于送给草原各部落。 在这里,姊颜总算收到了一个让人燃起希望的消息。 七哥当日也秘密派出了一批人潜入商国都城,这些都是谢家培养的人,姊颜知道这件事,但是并没有参与。 这些人是直接听七哥的命令的。 这个消息就是谢家其它人,发现这些本不该有动作的人,有了动作。 可是如果如传言所说,七哥他们已经死了,那这些只听谢灵命令的人,又是为什么有了动作。 那是不是说明,七哥没死,并且暗中动用了这些只要他兄妹二人知道的人,在商国展开某个计划。 如果七哥还活着,并且还与自己的人取得了联系,那天沉是不是也没事,那自己为他们吸引杀手的决定,就没有错。 姊颜等人在此修整半日,带上这些锱重,在谢家派来的向导的带领下,往格兰部落去。 大家看了满满当当十几马车的东西,这些都是谢家自家出资的,都在心底赞一句大气。 这样一来,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赶路。 谢家给姊颜准备了宽阔的四乘马车,上面白泽的族徽十分古朴,大家把旗帜什么的也打起来,楚国龙旗在前,帝师凤凰旗次之。 十七又当护卫又当丫鬟的,看着小姐穿上厚厚的大氅才放心。 走了半日,草原上下起了小雪,风带着雪粒像一把把小刀子一样,可是大家身上的血,却越发的热了起来。 雪越来越大,黑色,红色的旗帜在一片白色中飘扬,给茫茫雪原添了一丝异色。 走着走着,前面开路的人发现有些不对,座下的马都有些不安。 姊颜感受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被很多眼睛盯住的感觉。 自从突破十层之后,感觉越发敏锐,所以她也能断定有危险。 撩开窗帘,眯着眼睛扫视四周去,在看到一个方向时,姊颜突然泄出杀气。 也已经察觉到不对的十七,看到小姐露出杀气,立马打马走到窗边,慢慢抽出匕首,小声问道,“小姐发现什么了。” 姊颜看外面渐渐暗了,吩咐道,“是狼群,让大家围拢起来,护卫们围在外围,其他人点起火把,不要乱动。” 十七抬眼刚好与姊颜对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来数月之前的那场追杀,这些人都没有别的伎俩了吗,十七不敢迟疑,忙往前几步,大声道,“停——” 虽然不解,大家还是停下来了。 “大家围拢起来,护卫们围到外围,准备警戒,剩下的人点起火把,不要乱动。” 姊颜取过清歌晚唱,轻轻的摩挲着,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双目之中尽是杀意。 见队伍不动了,暗中的猎手自然想要找个最佳的时机。 十七示意大家尽量把圈子缩小,靠着马车作为屏障。 马匹们都喘着粗气,十分不安,这下大家都察觉到有事了。 “十七大人,怎么了?” 见大家把阵势摆的差不多了,十七才道,“有狼群盯上我们了,不过不用慌,我们的护卫足以应付,大家只要不乱动,守望相助,就不会有时,现在不会武功的人站到最里面,靠着马车,会武功的人把你们的武器扒出来,以防万一。” 大家慌乱了一阵,有的人腿都软了,不过还是照做站好了。 张龄那几个人拔剑以一种防御阵型都站到外面,护着后面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十七到是挺喜欢小姐的这个学生,懂事,又有勇气,还有担当。 十七走到前面,对护卫们道,“现在这种天气,不好寻找食物,这些狼一定很凶残,你们不要掉以轻心,等会儿天黑了,就是它们要发起攻击的时候,大家相互配合,最好不要受伤。” “是。” 吩咐好了,十七暗暗比了一个手势,又回来护到姊颜的马车边。 姊颜拿着双剑,下了马车,和众人站在一起。 “帝师,大家能应付,您还是进去吧,风雪太大了。” “无事,我就在这里策应大家,很快就好了。” 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绝望,不过有她站在一旁,大家还是安心些,尤其是那两个被指派来的工部官员,虽然会骑马,但是不会武功,一直在京里过着太平日子,从来没遇到这么多危险,这一路上坚持下来已经不错了。 现在至少有一个绝世高手在身边,不用太害怕了,再说帝师在这里,护卫们也不敢懈怠。 天色黑了下去,火把的光照不了太远,大家的影子在雪地上摇曳。 三十多丈以外,亮起了一双绿色的眼睛,这些狼已经如此靠近了,“嗷呜——” 一声狼嚎在此情此景下更显凄厉。 然后是绿茵茵一片绿色眼睛。 灰黑色的身影呼啸而来,护卫们已经下马分做两波。 三人成阵,长剑挥舞之下,血花四溅,很快就有几匹狼受伤倒地。 一匹马受了惊,挣脱绳索往相反方向跑走,没跑多远突然被狼群围攻,一下子倒地不起。 众人只听见马痛苦的嘶鸣。 狼闻了血腥味,更是疯狂,大批的狼都冲了过来。 后面的护卫取下弓箭,借着火把的光,一只只箭射出,又有一些狼应声倒地。 两只狼从身后摸过来,十七抬起左手,袖箭射出,两只狼被射穿脖子,倒地死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倒下了五六十只狼。 也许是见这群人实在是不好啃,又是一声狼嚎,狼群们慢慢离去,只听见重物被拖动的声音,那匹马被狼群拖走了。 大家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它们已经走了,才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托帝师的鸿福,我们都没事,哈哈。” 十七道,“大家不要乱动,保持现在的阵型。” “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有人声由远及近而来,“我就说这样的伎俩对付不了帝师,还得亲自出手才行啊。” 一个老头带着七个男女走近。 姊颜冷笑道,“那你以为你就能对付我了?” 老头在火把光圈与黑暗交界处站定,火苗跳动,不时照亮他的脸,白首白胡子,迎风而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老夫郑南山,帝师折在老夫手里,不算亏。” 姊颜笑了,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是一种轻蔑的笑,“上次也有人说这样的话,也用了一样的伎俩,他们还是三个人,都死在了本座手下,你说天下第六郑南山,会不会也死在本座的手里?” 郑南山看着她手中的双剑,自以为看破了她的紧张,“虽然我很欣赏你这个后辈,但是你必须死,尽全力吧。” 他的七哥徒弟一字排开,也想看看闻名天下的天才谢姊颜,能在师父手下过几招。 姊颜道,“听说追杀天沉有你的份?” “老夫早就想见识一下你们这些小辈的厉害,可惜最后他没能死在我手里,也是他的遗憾,不过你不会有遗憾了。” 楚国这边已经气到不行了,这个老头子就算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介布衣,胆敢在追杀凤羽帝师以后,再次露面拦截凰羽帝师,太过嚣张了,楚国难道还杀不了他? “本座找了你很久了,你敢参与国事,追杀本座兄长,挚友,那今日我就送你们一门都下去见祖师吧。” 老头勃然大怒,“大言不惭!” 姊颜双目一凝,手持双剑已然攻了过去。 不过眨眼间,已经冲到老头面前,大家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好快!快到极致了吧。 郑南山早知道她以速度见长,见了这速度,也不以为然,只当她以为没有胜算,想要抢占先机。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杀 等交上手,郑南山才知道低估了她,嘴上虽然说的轻松,手下却不敢大意。 姊颜一手清歌,一手晚唱,自突破以来,还没有遇到可以酣战的对手,而这个郑南山,正是心中的必杀名单之一,正好拿他来试剑。 就算天沉不在身边,甚至是下落不明,那他的剑,也不会就此沉寂,就用它杀了仇人吧。 出手之际,姊颜摒除杂念,一心要大败并且杀了面前的敌人。 郑南山看到她冷静的眼神,只感觉这次来,是一个错误。 但他毕竟是老牌高手,经验实力都不是假的,只是心性未定,一味争强,连姊颜这些年轻人都想打压,被人一顿怂恿,就接下了替太子杀人的任务,所以以他的心性自四十岁突破十层之后,已经再无进步,成就宗师无望。 他们一门以前颇有些门声,可惜自从姊颜这些后起之秀出来以后,天下人只要议论年轻高手,必然提起他们。 郑南山的徒弟本来很是骄傲,却深受打击,郑南山不及时开导,而是带他们走上歪路,这次带上徒弟,就是像当他们面杀了谢姊颜,替他们祛除心魔。 可惜一脚踢到铁板了,当初暮天沉在手下逃走就算了,现在谢姊颜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她应该突破内力十层了,她才不到二十岁啊,就已经完成了无数人的目标。 风雪越发的大了,众人在外围堪堪只能看到人影,只见二人交手极快,郑南山手握宝剑,与姊颜斗的难分难解。 越是这种情况,姊颜越是沉着,不骄不躁,谢家独特的氛围潜移默化影响着后辈们的品性,这样的品性在很多时候,都很有用,比如现在。 郑南山被一个后辈牵制,久久不能拿下她,再看她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好像在她面前,不是天下排行前十的高手一样,令他不能释怀。 这样的情绪挤压着,不知不觉间,便跟着姊颜的节奏来了。 风雪好似围绕在他们身边,剑气带动着雪花,往对方身上攻去,二人身姿腾飞,衣袂翻动,再外人看来,真的像神仙斗法一般。 随行的人已经习惯信任帝师了,可是这个人毕竟是老牌高手,还排在前十,帝师到底年轻,到底能不能打赢。 等郑南山注意到自己心里的破绽以后,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今日一战一定很艰难。 又互相攻伐十多招以后,郑南山寻了个机会,与姊颜正面对拼一击,双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而后冲自己徒弟道,“你们快走——” 众徒弟不解,师父怎么让我们先走。 其实郑南山本以为能很快杀掉谢姊颜,让徒弟们看个痛快,然后带着他们离开。 可是谢姊颜的实力实在太出乎意料,已经和自己打成平手,现在想撤已经完了,不说谢姊颜一定会追上来,她的一众手下实力也不弱,今日想要全部活着离开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让徒弟们能走就走吧,可惜他的徒弟不了解他的想法,还在犹豫。 而不知道时候已经带人摸过去的十七,已经带着自家高手扑了上去。 那些人反应过来想走,暗卫已经抬起弓弩,数十只短剑逼来。 他们不是绝世高手,自然不能对这些箭示弱不见,一迟疑,就已经走不了了,其中三人在力道强劲的弓弩下受了伤。 张龄等人远远就看到血色,鲜红的颜色在雪地里太刺目了。 十七这数月来,日日勤修武艺,就为了不再在小姐受难时帮不上忙,所以今日就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他的对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十七渐渐占了上风。 郑南山听到徒弟的惨叫,而后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心中大震。 姊颜从来不讲什么隐藏,能用多少人杀你,就是用多少人,这样才能减少损失。 在这样的安排之下,那七个人,要面对三十多个同级别高手的围攻,自然讨不到好处,没一会儿就全倒下了。 解决了自己的对手以后,十七拿着染血的匕首,蹲下去,一个一个多补刀,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 郑南山看了这个场景,目眦欲裂,心神动荡,姊颜借机加快节奏,郑南山渐渐不支,本来和姊颜不相上下,如今却显露出颓势。 相反,姊颜的心理素质比他要好得多,虽然已经占了上风,还是不急不躁,等着必杀一击的机会。 郑南山见徒弟已死,自己又在颓势,心生退意,像他这样的高手,想逃走还是有机会的。 他越是如此,手下就越是敌不过,只见他故技重施,想拉开距离后逃跑,姊颜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微微扬起。 郑南山只听到身后风声突然尖锐了起来,一道无法躲开的杀气迅速逼近。 一把长剑穿胸而过,郑南山一下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剑驻在地上,尽力回头一看,她还是冷静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因为打败自己而高兴,而是一种面对稀松平常的事的态度。 郑南山突然觉得,她是这样可怕,挣扎着,有些虚弱的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不要杀我——” “我知道谢灵和暮天沉的下落——” “说。” 看着她的眼睛,郑南山不敢讨价还价,“连我的追杀他们都可以躲过,那些人不可能杀得掉他们,我可以帮你去找——” “额——” 话还没说完,姊颜已经一把拔出长剑,晚唱一挥,他的人头落地。 血喷洒而出,姊颜已经退到五丈开外。 其实她不太喜欢砍人的脑袋,可是这个人,着实让她讨厌。 姊颜拿着淌血的双剑,一步一步走回来,十七等人也收了刀剑,跟了回来。 其他人一片寂静,不管听过多少传说,都不如亲眼看到的震撼,帝师难道是无敌的吗?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一样,连杀人都那么潇洒。 姊颜见他们都不动,便道,“准备一下出发吧,等会儿狼群可能又被吸引回来了。” 有个年轻人忍不住崇拜道,“帝师,您也太厉害了吧,那个人可是排名前十的高手啊。” “排名不过是好看罢了,真正的高手,不会在意这些,那些不出世的宗师高手,实力深厚,远比这些沽名钓誉的人要强,杀了他也有些侥幸成分,好了,准备出发吧。” 大家也不敢在这个血腥味满满的地方多留,附近有狼群,那些人的尸首也就不用处理了。 一行人再次出发,各自的信心又增长了不少,帝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次草原之行,一定会成功的。 走了没多久,大家听到来的方向有狼叫,心知那些人的尸首估计已经被狼拖走了。 于此同时,有人带着大量金银,在黑市买谢姊颜的命。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样的朝廷甚至国家争斗,普通人掺合不得,可惜还有些不怕死的,总是想碰运气。 两个二流杀手阁接了这个任务。 谢家一早收到消息,近来越发慈眉善目的老太傅,却下了死令,派人立马清缴这两个杀手阁。 姊颜希望家人不要再卷入是非,可是其它人也是这么想,也想保护家人。 谢灵生死不知,大家脸上轻松,私下里没有一个不担忧的。 谢家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出去找,也没什么结果。 这次有人想买凶杀姊颜,显然老太傅不想再沉默,既然所有人都看着谢家人,不如就让他们好好掂量掂量,谢家的孩子,到底是能不能动。 太子和谢虞一起去城外的禁军内巡视,路上遇到大伙儿刺客刺杀。 来人明显主要朝谢虞动手。 二人没有乘坐一辆马车,贺州此时要先护着太子,所以谢虞那边不能兼顾。 谢虞专属的护卫玉左,玉右,已经从谢家祖宅带来,也是和十七他们一样,从小特别训练的,如今只听谢虞的话。 马车旁边的一个妇人和一个老汉,突然拔出匕首,扑到谢虞马车上,想杀她个措手不及。 不待护卫出手,直接马车中一条金色的锁链飞出,像有眼睛一般,左突右出,割破了夫人道脖子后又刺入老汉心口。 随行的官员认出,那不就是谢虞有时缠绕在腰间的金链子吗?如今怎么闪着寒光,成了凶器。 难道谢虞也是个武功高手?这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没想到他们连马车帘子都没碰到就死了,隐藏在一旁的同伙,只好一起冲上来。 近来低调的挺久了,谢虞也有意立威,操纵千锁,将冲在最前的刺客刺了个透心凉。 在马车被围之际,跳下马车。 众人正疑惑,这个时候怎么还跳起舞来了,很快大家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那飘逸的舞姿,躲开了数次攻击,那金灿灿的链子,抬手就要夺人性命。 玉左玉右到底跟了她没多久,跟她默契还不足,不知道她想这时候亲自动手,所以在她出手后就有些懵。 见她出来,自然要冲上去保护她,三人配合,很快这些刺客就全倒下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珍惜 贺州一边对付眼前的敌人,一边注意着谢虞这边的情况,看到这副场景,面带自豪的笑了笑。 太子在马车中看的清楚,作为过来人,自然是心中明了。 不得不感慨,谢家代代少有女子,可是女子各个出挑,求者无数,便是如此,谢家女子也从不慕权贵,三百年来竟然无一嫁入皇家,恐怕对她们来说,皇家的尊贵也远远比不上她们的自由吧。 贺州比起京中的世家子,看似不足,其实论人品心性和见识,他要盖过大多数世家子,看事通透,只是无心钻营罢了。 谢虞行事周全,被帝师寄予厚望,以后定然是她的左膀右臂。 作为未来的君主,也知道她的价值所在,值得培养,她自己好像也沉浸此道,若是谢虞以后为朝廷办事,那么贺州为人简单,是个正直的人,不会和她有矛盾,所以他们两个只是看起来不般配,如果真心为谢虞考虑,贺州的确是合适她的人选。 想到此处,太子摇摇头,为自己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以谢灵的话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处于太子的位置,眼光和想法也会随之改变。 谢灵和帝师失踪已经近一个月了,到现在,都还忘不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因为他坚定不移的支持,才让自己,还有大家的信念有了实施的机会。 对于自己来说,谢灵是臣子,更是互相理解的朋友,自己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派出去那么多人,却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帝师还亲自设计吸引刺客。 说起她,虽然看起来百毒不侵,强大的可怕,其实她才是最难过的人,希望谢家人能好好的安慰她,不要再让她自责了。 正想着,贺州解决了刺客,走回太子身旁。 太子便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谢虞?” 虽然是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贺州闻言一愣,看着谢虞的方向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喜欢她。” 太子也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那你有什么打算?” “对她好,然后让她也喜欢我,然后告诉她我的心意,再然后就存钱娶她,不对,从现在就要存钱了,现在我可是殿下的护卫,殿下别忘了我的俸禄。” 喜欢一个人就努力让她喜欢自己,然后把她娶回家,好像是这个道理。 “忘不了你的俸禄,要不我送你一个院子吧,你在京中也没有自己的住处。” 贺州忙道,“别,至少现在别,那我不就没有理由天天出现在她身边了嘛,殿下要配合一下。” 太子哑然失笑,果然,在江湖上混的如鱼得水的人,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算计吧,至少媳妇是要自己娶到的。 “我倒是很羡慕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她喜欢你就足够了。” 贺州却有些伤感道,“以前我也没有正视自己的心意,决定她是小言儿的侄女,又或者跟着我会吃苦,没有现在的安逸富贵。不过自从谢灵和天沉出事以后,我才明白,要珍惜眼前,感情容不得瞻前顾后,大不了以后叫小言儿姑姑,我再好好存钱,不让她吃苦,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有我们之间的感情。” 谢灵好不容易和林姿定亲,自己却下落不明,重聚之日遥遥无期,天沉和小言儿相处近三年,才互相坦诚心意,却又有所顾及,到了如今只剩下小言儿一个人煎熬等待。 人生总是有意外,感情是最容不得蹉跎,还是珍惜眼前人为要。 太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有所指,他们都不容易,看似权利在握,高高在上,其实也有许多不如意之事,却又谁也怨不得。 谢虞感受到这边的目光,撩开帘子准备看看,正撞上贺州的目光,是和那种父亲母亲,姑姑暮少侠看对方时几乎一样的眼神,他的眼神中只是多了几分庆幸和炽热。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谢虞心里不可遏制的涌起了一个想法,他喜欢自己,就想暮少侠喜欢姑姑一样的喜欢。 心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脸颊发烫。 谢虞像被烫到了一样缩回手,帘子随之落下。 贺州却没有收回目光,被太子一问,更是打消了他最后一丝顾虑,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喜欢谢虞,想要娶她为妻。 一旁的侍女见一向稳重的小姐露出这样的小女儿情态,也是好奇不已。 “小姐看到什么了。” 谢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定了定心神,“没什么,有些累了,我歇一歇,等一会儿到了叫醒我。” “好。” 说完,谢虞靠着垫子,闭上眼睛。 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贺州和自己讲诉那些天南地北的离奇故事的场景,还有他贪心喝醉打瞌睡的样子,自己居然觉得他这样子很好看。 千千万万个贺州在她脑海里转悠,心以不同寻常的速度跳动着。 他耐心指导自己武艺的时候,是那么认真,是那么——好看? 谢虞啊谢虞,你都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花痴。 回到东宫,有人给贺州送了东西。 “是李大人送来的,说是上次在宴会上贺大人救他的女儿,特地寻来的贺礼。” 以前贺州可不在意这些,不过是哪位小姐差点被刺客误伤,顺手一救罢了。 贺州接过小厮手中的箱子,还挺沉。 有跟贺州相熟的太子亲信在一旁也很好奇,“这位李大人可是出名的抠,居然给你送礼了,快看看是什么。” “没错,说不定李大人相中贺少侠你了想让你做女婿呢。”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差不多九尺的金刀,金光闪闪,花纹精致,看起来还不错。 “错金刀?据说是当年一位王爷感念一位义士之恩,特意命人打造的,算是一件宝贝。” “刚好也是短刀,送礼的算是有心了。” 贺州拿了一把掂了掂,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金子太软了,又重,不合用,徒有其表罢了。” “你不要给我们啊,要不换酒喝也行啊。” 贺州又道,“也不行,我得攒着,娶亲用。” 只见大家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不会吧,你居然说这种话,你居然想娶亲了,为这个都不喝酒了?” “难道我不能娶亲吗?你们这什么眼神,到时候再请你们喝酒。” 大家默契的凑过来,“快说说,你想娶谁。” 贺州躬了一下腰,和他们凑在一起,一脸神秘道,“就不告诉你们。” 说着摸走了旁边一个人腰间的酒囊扛着箱子走了。 大家追不上他,只能凑在一起猜猜。 不怪大家奇怪,实在是一个浪荡不羁的少侠,突然想成亲了? 贺州边喝酒,边在想,要不要把刀熔了,打成首饰。 另一边,姊颜一行冒着风雪,进入了草原腹地,到了格兰部落。 格兰部落的首领是格兰曦的哥哥,也是姊颜的朋友,他们早就派了人去探听他们的动作,所以早早早此地迎接。 晋国使臣已知计划暴露,所以分了一半的人,在格兰部落等着姊颜一行人的到来,希望到时候可以试探出姊颜的底牌。 在众人的目光中,风雪中突然出现了一对人马,从小变大,高高的旗帜色彩浓重。 马车压过积雪,在风声中不时的插入咯吱吱的压旭日声。 打头的人看到部落的人,做了几个手势。 过了一会儿,车队在迎接的人二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下。 随行的人下马站着,不出一声。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队伍前列,顶着白泽族徽的马车,一双纤细的手伸出,撩开帘子。 一个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紫金冠束发,黑色的发丝迎着风飘扬着,美丽的脸庞忽然就出现在大家眼前,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让人见之便再不能忘。 她穿着绣着凤凰纹的外衣,佩着冷硬的帝师剑,无不显示着她的尊贵。 唯一不足的,恐怕就是那冷漠的神色。 在所有的传说中,都有描述她美丽的容貌,可是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她只凭容貌,便已经是没几个人比得上了。 姊颜大步走近,有些呆愣的格兰曦兄妹,才反应了过来。 格兰曦小跑过来,喊道,“言姐姐,你可来了。” 只见姊颜脸上的冷漠终于消了几分,露出一丝笑意,“小曦,别来无恙。” 晋国使臣回过神来,不敢再直视她,生怕她那双好像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看透自己所有的心思。 逼迫自己想起那些关于她挖心验忠诚的传说,将她继续置于敌人的行列。 格兰望眼中也尽的惊艳之色,但是却坦坦荡荡,他也笑道,“欢迎回格兰部落来,小曦一直很想你。” “是啊是啊,言姐姐,你教我的剑法我都认真练了,现在哥哥都打不过我呢。” 姊颜笑笑,“好,那我再教你新的,不过在之前我要先检验检验,你有没有按我的信上说的练习。” 格兰曦有一点点心虚,哥哥毕竟是让着自己的嘛,不然格兰部落第一勇士,怎么会输给自己。 第三百七十八章 礼物 姊颜淡淡一笑,并不深究,格兰曦丝毫不见外的挽着姊颜的手臂,往部落中走去。 张龄等人眼睁睁看着她们手挽手走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帝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识趣的,晋国使臣眼见楚国人不把他们一行放在眼里,劝说各部落的进展也不太顺利,自然看不惯姊颜和格兰兄妹这么亲近。 格兰望在前面引路,姊颜和格兰曦走在前面,张龄一行人默默跟在后面,一面观察着四周情况,一面领略一下草原的不同风光。 围观的晋国使臣见他们走近了,不阴不阳道,“听说凰羽帝师的兄长和情人都死了,帝师还有心情到草原来招摇,真是好心情啊。” 此话一出,一片安静。 晋国其他人都恨不得把他拖走,谢姊颜是什么性子,这人还搞不清楚吗?现在楚国人多势众,谢姊颜可不是个回闷声吃亏的人。 可是谢姊颜没有出言呵斥,也没有拔剑相向。 大家正疑惑之际,突然发现那说话的晋国使臣和姊颜之间六七丈内的风雪停了下来,那人脸上由白转青,呆呆的愣在原地,几息的功夫,鼻子流出血来,接着嘴角,耳朵也同时流出血,接着便是普通跪在地上。 几乎在他跪下的同时,风重新刮起来,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心中气愤的张龄,在一瞬间就明白这是帝师出手了,一边在心里感慨帝师的手段太厉害了,一边随机应变道,“这位使者,知道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用后悔的血流不止啊,我们楚国人大度的很的。” 同样气愤的格兰曦也反应过来,接道,“是啊,就不用这样跪着不起了,别人还以为我言姐姐多么可怕呢。” 此人出言不逊,本就该罚,若不是不想给格兰部落招麻烦,姊颜也不会只让他五窍流血,留他一命了。 晋国其他人见他跪着不起,虽然知道有人使了手段,可惜也没有证据,又不敢再指责,忙过来拉他,“郑伟,还不快点起来。” 那郑伟还呆呆愣愣的跪在低下,旁边人下了力气使劲把他拉起来走到人群后面去了。 虽然不想理他,但是又不能丢下他不管,替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但还是忍不住说他几句,毕竟太丢脸了,“郑伟,早就说了,不要随便招惹谢姊颜,你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现在和她起冲突,她要是找到理由下黑手,我们都死在这里没什么,但是陛下交代的事就没时间完成了。” 郑伟的眼珠动了动,哑着嗓子低低道,“妖女,妖女——” 旁人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他是被吓坏了,半拉半拽的把他弄走了。 格兰曦拉着姊颜往里走,不时回头看那几个不识相的家伙,见他们走的远了,才在姊颜耳边悄悄问道,“言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内力外放罢了,等你到了这个境界,也能做到的。” “那我要好好练功了,早点学会这招。” 对于他们的到来,格兰部落早有准备,住处都有安排。 姊颜带着几个学生,还有重要的官员,和格兰兄妹一起进来主帐。 格兰曦也知道现在言姐姐身份不一般,她也不是那个自由自在的侠女,而是肩负一国的帝师了,便不多言,只是坐在她身边,亲近她,不希望她变得不开心,不自在。 格兰望道,“两日前往接到你的来信,让我替你召集各部落首领会面,我当天就已经让人送信去了,大家全部到齐,也需要五天左右,不过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来和你谈判,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姊颜点点头,“以你的名义发出邀请,他们多少会多给些面子,这件事不会让格兰部落吃亏的。” “我知道你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你到底有什么筹码,有信心让的大家答应你的条件,而不是接受晋国的条件?晋国的条件可是很丰厚的。” 格兰曦眉头一皱,“哥哥,言姐姐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 格兰望无奈道,“我是部落首领,要考虑一个部落的生存之道,不能只顾自己的交情。” 姊颜示意一名官员取出他一直背着的东西。 里面是一张地图,上面满满全是标注。 格兰望走近看了看,格兰曦也跟着似模似样的打量着。 “哥哥,你看,这不是我们的牛羊河吗,这个——好像是楚国境内的洛河,他们怎么在地图上连在一起了?” 回头一看,却见自己哥哥一脸严肃。 随后,格兰望认真的看着姊颜,“楚国是认真的吗?” 姊颜道,“我都站在这里了,难道还有假?这个筹码如何?” “简直是掐住了我草原定命脉,牛羊河如果能接上洛河水,那我草原就不用靠天吃饭了,这是比任何财富都重要的事。” 格兰曦和张龄等人也明白过来,楚国要以打通洛河和牛羊河为代价,换取草原的安定,让楚国能安心对付正面之敌。 姊颜等他们想的差不多了,才道,“知道这个计划的人,没有几个,现在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安心,格兰大哥好生斟酌斟酌,小曦,跟我来看看你的礼物。” 格兰曦连忙过来道,“好啊好啊,言姐姐最好了。” 姊颜吩咐大家道,“你们先去休息吧,让格兰首领考虑考虑,张龄,你们几个一路上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这次会面就由你们来谈判吧。” 大家跟着出来,张龄几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没想到帝师竟然会对他们几个委以重任。 既然是出使,自然少不了礼物什么的,姊颜让谢家帮忙准备,当然很是周全。 特意交代准备了许多十五六岁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可是谢渊夫妇亲自准备的。 女孩子最喜欢什么,当然是形形色色的小饰品,漂亮的衣物什么的了。 草原物资匮乏,就算是部落的小公主,格兰曦也没有见过那么多漂亮的宝贝。 暖玉做的手镯,蝴蝶蜻蜓金鱼的耳环,金的银的宝石的头饰,各种颜色料子的罗裙,苏越的小玩意儿,足足有半马车都是这些。 姊颜面上淡定,心中不由感叹,爹爹他们是不是太闲了,到哪儿收集这么多这些东西。 格兰曦只觉得每一样都好玩,每一样都好看,几乎要扑到上面去了。 “还不搬到自己营帐里去。” “好,言姐姐,你帮我嘛。” 姊颜只好帮她合上箱子,十七识相的赶忙过来,抬起箱子就搬了进去。 除了给格兰曦的礼物,还有给格兰部落的礼物,盐和米面,是草原人最喜欢的礼物。 这样一来,大家都喜气洋洋的了,毕竟姊颜当年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大家都很喜欢她,只是现在摘了面具,变了身份,大家一时不敢靠近罢了,看到小公主和谢姑娘还是那么亲密,格兰部落的其他人也就渐渐适应了。 张龄几人顾不上休息,找了个没人的火堆坐下就开始商议。 一名叫施元的学生道,“帝师把此事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不能搞砸了。” 另一个叫赵文杰的学生道,“那照你们看,帝师的计划,能不能说服所有的首领?” 张龄道,“我看不一定,格兰首领眼光长远,心系部落子民,所以觉得这个计划好,但是如果其它首领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那这个计划远没有晋国的钱财好。” 他旁边的袁时迁道,“张兄说的不错,这些帝师一定有所考虑,但是我们不能只靠着帝师,现在我们对这个计划一知半解,自己都不清楚,何谈说服别人,我觉得还是找林大人他们去问清楚。” 最后的何仲明道,“我也认为应当如此,我们还是先问清楚。” 张龄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希望他们现在还没睡下。” 格兰曦缠着姊颜玩了一会儿,念念不舍的关上盒子,想着言姐姐一路劳累,硬是拉着她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 “言姐姐,你乖乖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好吃的,你要养足了精神。” 姊颜不与她争,便道“去吧。” 本以为睡不着的,可是听着外面的风雪声,闻着小曦营帐里淡淡的羊奶味,姊颜竟然睡着了。 十七带着暗卫守着,心里悄悄的想,也许是太累了吧。 不一会儿,格兰曦端着一壶热羊奶回来了,撩开帘子看言姐姐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更心疼了,悄悄的退了回去。 让人准备事物后,到了哥哥都营帐内。 格兰望还在思考。 “哥哥,言姐姐的哥哥和朋友真的不在了吗?” 格兰望叹了一口气,“拒商国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她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我看言姐姐虽然还对我笑,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像以前一样的开心,她太累了,太难过了,你一定要帮帮她。” “我一定会尽力的,你放心,你只要陪陪她,让她开怀一些就好了。” “嗯嗯,言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姐姐,我一定让她开心。” 格兰望摸了摸她的头。 第三百七十九章 飘摇 伴着风雪声,姊颜沉沉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 或许是一路上太过劳累,亦或是回归广阔天地之后心中安定了些。 坐在软软的兽皮铺好的矮榻上,火堆上热着羊奶,冒着白色烟雾。 格兰曦先撩开门帘看她醒了,才走进来,先给她倒了一杯热热的羊奶,“言姐姐,你醒了。”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末了,要不言姐姐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我们日夜兼程,可不是让我来睡觉的,你哥哥在哪儿?” “他还在营帐里呢。” 姊颜起身整理一番,和格兰曦一同出去,径直走到格兰望的营帐中。 “草原对外来势力都很警惕,我们的人手也不易行动,我想让你们帮我们搜寻一下,草原上现在有哪些势力在活动。” 格兰望道,“如今各方势力渗透,你们帝师府的人和谢家的人在草原活动,那些人都龟缩着,我问问其它部落首领,看看他们那边的势力。” 格兰曦道,“这些人现在不动,肯定憋着坏呢,哥哥你可要打探仔细了。” “我六哥在草原失去踪迹,不过这里毕竟情况不同,他没那么容易被人控制,如果你们发现什么动静,一定要告诉我。” 格兰曦听了,难过道,“是我贸然去找谢六哥哥来的,没能阻止他来草原,是我考虑不周。” 姊颜道,“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晋国的阴谋就要得逞了,我六哥做的决定,不怪你,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又转头对格兰望道,“还有一事,工部只是根据记载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我想你让人带他们去牛羊河实地看一看。” “你这么肯定其他人会被你说动吗?” “不管他们会怎么想,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不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格兰望道,“那我选几个人带他们去。” 正说着,有人来禀报,说是晋国使臣要走了。 格兰曦道,“这些胆小鬼,前几日还一副了不得的样子,言姐姐一来,他们就坐不住了吧,走就走吧,看着他们就讨厌。” 格兰望无奈道看了她一眼,“我还是去看看。” 姊颜道,“我们也去吧,我到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那我也去。” 三人出去,看到晋国人已经在收拾行装,天色暗淡,他们却一副不想再留的样子。 看到格兰望,那些人也停下打招呼,“格兰首领,这些日子多有打扰,我们今日就告辞了。” 格兰望假意挽留道,“天色已晚,雪还未停,何必赶在这个时候走。” 领头的人道,“我等使命在身,不能只考虑自己安乐,多谢格兰首领的好意,我们还有要事,要提前离去了。” 那个郑伟,一脸菜色,看到姊颜,便畏畏缩缩的站在众人后面,看来是被吓的不清,张龄和格兰曦等人看了十分解气。 姊颜在一旁站着,懒得与他们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狐疑,这些人现在应当是留下监视自己的动作才对,突然要走,肯定有什么别的计划。 晋国领头的人也怕姊颜一个不顺心,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所以言行之间十分注意,不敢有丝毫冒犯,更不敢引她注意。 等一行人走了。 姊颜吩咐工部官员跟着格兰望部落的人去现场勘测。 张龄几人也是跃跃欲试,姊颜便让他们一同去。 安排好了众人的任务,姊颜便分派人手,去打探谢六的下落,探查晋国的后续动作。 张龄一行连夜出发,幸好风雪慢慢的小了,不再碍事。 一路上看到许多聚居地。 其中一名学生问道,“格兰部落怎么说也是几大部落之一,怎么看不到多少人?” 带领他们的大汉笑道,“草原上游牧为主,所有人聚在一起那水草就不够分配了,一个部落分散成许多聚居地,遥相呼应,便于生存啊。” “原来如此,果然草原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首领让我们带你们去看牛羊河,那牛羊河沿岸聚居着好几个部落,可是他们虽然占着河岸,但是牛羊河只流两季,其它两季他们也难熬,所以在草原上没有完全的好地方。” “那你们是怎么生存的?” “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山不转水转,那我们就水不转就人转,摸清楚水流的规律,跟着迁徙。” 楚国一众人等都若有所思。 草原人又道,“就算是如此,草原也再难繁茂,我们的食物和水有限,也没有什么药材,所以人口一直维持着现在的样子。” 有人道,“你们就没有想办法做出改变吗?你们也可以效仿中原建引水渠道。” 草原人听了哈哈大笑,“我们的牛羊要吃新鲜的草,又不像中原种粮食,再说了,大家都只能勉强吃饱肚子,谁又有那个力气去做这些,万一没有成效,不是白做了吗?” 张龄道,“楚国以前也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无数先辈打下基业,才让后世人有了安居乐业的余地,不思进取,终将会成为别人的腹中餐。” “你们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只是谁不想活命呢?大家只要活着就好了。” 几个学生听了,都低下头思考,这些草原人生存艰难,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除了生存以外的事情,所有的理想与热血在他们看来,只是吃饱之后的憧憬。 天下之间,这样的人何其多,任人无可奈何。 这些学生学的是经世之论,如今算是明白,天下人最在意的就是生存二子。 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是家国天下,但是在危难之时,总有人愿意为了家国天下而付出,这便是人性的升华。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行随帝师出来,没有选错。 一时之间,草原各方势力器具,草原上明里平静暗地里泛起汹涌的波涛。 而楚京的形势也越发紧张。 自从太子和帝师定下目标之后,朝廷各个机构紧锣密鼓的动作起来,不过也是帝师离开之后,大家后背的凉气才散了些。 太子的声望一日一日的高起来,仿佛众星拱月。 这个位置,是姊颜,天沉,谢灵一点一点捧高的,也是太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如今大家分散天涯,太子居于最重要的帅位,镇压全局,大家才能放心的办事。 烨王一心辅佐太子,大家对他的德行称赞不已,烨王妃也是很平淡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外敌之上。 连贺州也不时关注着各方动静。 义宁别扭了一阵,专心和琼妃照料楚帝,跟着琼妃修身养性。 谢虞带领帝师府,一心帮扶太子,令太子掌控上下的格局得以稳定。 等这样的形势完全形成,大家才明白帝师留下谢虞看顾帝师府,不是为了维持帝师的权利,而是维护京城势力的平衡。 谢尚书家的这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虞基本上算是在太子手下随时待命,闲暇时间,也只有同样跟在太子身边的贺州陪着她,想着法子让她高兴,缓解压力。 二人的关系也是日渐亲近。 南祺虽然早就做好了再不参与政事的准备,如今烨王也已经稳定了下来,再不似以前一样深处漩涡中心。 可他还是不能放松,谢灵和天沉出事,已经让他心中难以安定,姊颜又不顾劝阻,千里奔赴草原,肖戈钺和一些将门之子,也奔赴各大军营历练,大家好像都在为一件大事做着准备。 而自己却决定做一个旁观者,大家都身处危险,却还在为自己筹谋一条合适的路,想成全自己。 南祺正在痛苦为难之时,还是收到了长公主的来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封绝情信。 难道她也陷入困境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姊颜他们不在,也无人商议。 贺州寻了空子来找他喝酒,才发现他不对劲,一问之下,原来是长公主要和他断了来往。 南祺想要去找她。 贺州道,“你还是不要冲动,就像她信中所说,她现在不能有软肋,你去了之后,只能隐姓埋名的跟在她旁边,我们也帮不到你,万一她被人抓住把柄,那她还能有好下场吗?” “你是说她为了保全自己,所以要放弃我?她不是这样的人,如果这样,我们也不会有这一段感情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你现在去你会有危险,而且她也有可能会被连累,所以你还是再等等。” 南祺只觉得心中更乱了,旧日的承诺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又什么都变了。 “我只能等吗?我只是想陪在她身边罢了。” 贺州见他如此,便狠狠心道,“这只是你的想法,你以为你陪在她身边是对她好,你又怎么知道这样做会对她照成什么后果,你的想法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负累呢?” 南祺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而下,是自己自私了吗? “现在楚国风雨飘摇,小言儿不顾危险,执意离京,暮兄谢兄生死不明,边关战事将起,云南王也要披挂上阵,你真的能放下这些吗?” 第三百八十章 烧刀子 南祺很想说放得下,可是这都是骗自己的话,“我现在真的很担心她,她和秦帝关系紧张,秦帝是她唯一的血亲,她心又软,怎么斗得过别人。” 贺州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她放不下秦国,那争斗是她唯一的选择,你一时冲动可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连你也考虑这些了吗?” “以前你要为情放弃一切,我们都没有反对,可是如今秦国一团乱麻,我们作为朋友,不会让你去涉险,但是你如果执意要去,我们也拦不住你。” 跟人倾诉一下,心里稍稍安定一些,南祺到底没有不顾一切的去秦国。 贺州虽然有种拆散他们的罪恶感,但是现在也只能尽力保全南祺一个,不然他不顾一切去了秦国,如何自保呢? 为了转移南祺的注意力,贺州又说了些最近的局势变化,南祺虽然打算不理会这些,但是他天性关心这些,不由得被他的话吸引。 因为不了解太子的打算,南祺对楚国的处境很是担忧。 而远在秦国边境的长公主,收到了秦帝的诏书,说是秦帝染了重病,请皇姐尽快回京。 梅江道,“殿下,陛下一定是觉得您现在握着兵权,觉得不放心,想要诓殿下回宫,属下觉得陛下一定准备对付殿下了,殿下不能就这样回去。” 长公主自然知道什么重病都是假的,“诏书都下来了,大家马上就要知道陛下重病想要长公主回京,如果我们不回去,便会失了名义,本公主与陛下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也将不复存在,我们就真的成为仇人了,所以不论他们准备了什么,我们都要回去。” “殿下把这份仅剩的亲情看的如此重要,那陛下呢?陛下如今还当殿下是他的姐姐吗?” 长公主听了并未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他,眼中神色莫名。 梅江立马跪下,“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你先下去吧,让他们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梅江跪在地上道,“属下知道这些话殿下不喜欢,但是属下恳请殿下,一定要做好打算,属下这就告退。” 说完才退下。 长公主倚在贵妃椅上,看着窗外,心中泛起一丝无力感。 陛下这么着急的要自己回去,怎么会是为了什么姐弟之情。 可是这一趟,必须得回去了。 安排好边关的事,长公主一行出发回京。 长公主刚走了半日,就有人道军中传了秘诏,要边境撤军,不再牵制晋国。 来使暗示此举不许禀告长公主。 姐弟的政见之争,还是演变为皇权之争,左右着秦国未来的路。 秦国朝堂上,有许多人对长公主的回归翘首以盼。 陛下年幼,之前长公主笼络了很大一批人心,与他分庭抗礼,可是长公主估计姐弟之情,借故出使避让。 而这些人在陛下任意妄为了几次之后,迅速的纽成一股以求自保。 这两月之内,秦国朝堂就形成了一股名义上一长公主为首的党派,与秦帝对立。 这些所谓的上层人,最关心的并不是民生,而是手中的权利。 这些人在感受到权利的无限延伸之后,野心迅速膨胀,甚至不再遵从长公主的意思。 这些情况,长公主也只能在书信中窥见一二,可是人性的贪婪,长公主一清二楚,她已经能预见朝堂上说怎样的一种乱像。 这些都无可逃避。 边关悄悄的变动,等传到长公主耳中,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儿了。 饶是长公主早就料到秦帝要有所动作,也没想到他就这样迫不及待,不计后果。 大家都知道秦国的兵力对当前的局势很重要,一旦晋国失去制约,以晋国的野心,天下马上就不会太平了。 一旦局势发生变化,国力衰弱的秦国,如何站稳脚跟。 如今就算强迫他们重新布置兵力,秦国也没有威信了,对晋国没有多少震慑作用了。 因为在大家看来,秦国可以随时改变命令。 秦国内部斗争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大家眼前。 怎么看,都是一团乱麻。 长公主头疼的很,可是路还是要走的,秦国的未来在自己姐弟手中,云泽年纪小,性子有些偏激,自己没办法把秦国完全交到他的手中。 而姊颜这边,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谢六的踪迹。 各大部落首领一一到达格兰部落,一来是给格兰望一个面子,而来是想看看楚国能给什么条件。 除了格兰部落,其它部落首领的队伍中,都有几个晋国的跟在一起,各首领对他们的态度不一。 但是好歹是一国使臣,该有的礼遇不会少。 张龄一行人路上也遇到了几波刺杀,但是更多是是试探他们,姊颜早就派人暗中保护,所以没什么损伤。 经过勘察,他们才发现牛羊河的河面宽度其实很可观,只是因为是季节性河流,所以供不上草原的需求。 他们把结果告诉姊颜。 姊颜让他们亲眼见识过之后,才指点道,“洛河是五国之中做大的河流,奔腾入海,楚国占领了它的上半部分,算是占了地利,以后打通洛河和牛羊河,将牛羊河与秦国境内的河流再打通,建造运河,那洛河就可以沟通草原,秦国,楚国的水道经络于天下,何愁楚国不发展。” 众人早已把地图研究了许久,经她一说,把各国水道联系起来,才发现这是好大的一局棋。 楚国只是眼前看着吃亏,打通运河,对楚国可是天大的好处。 大家惊叹与帝师和太子的高瞻远瞩的时候,张龄却还在思考。 依照之前例子,太子和帝师的想法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帝师话里话外要沟通天下水道,水道通了,各国往来方便,便于发展,固然是一大好处,但是也不是最大的好处。 如果楚国日后成就大业,成为五国之主,那这样沟通南北上下,更加便于掌控,或许太子和帝师的目标正是在此。 不过此时人多,张龄心中虽然激动,也不敢当面询问。 姊颜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经猜到一二,不由得有些赞赏,张龄的确天资聪颖,值得培养。 格兰部落上下忙碌起来,准备着晚上的晚宴。 所幸这五日雪已经下的够了,风雪竟是都停了。 部落中心点起巨大的篝火,各大部落的人列席而坐,姊颜身份尊贵,又是格兰望兄妹的朋友,自然是只居于主位之下。 在之前,姊颜懒得和他们周旋,便未出面与他们打招呼,只是让张龄几人在外应酬历练。 草原人大多粗犷,眼见着一个瘦小的女子坐在宾客首位,自然知道这就是今日的重头戏了。 虽然他们见姊颜身形单薄,但是对她的传说都早有耳闻。 这些人外形粗犷,但是能坐稳一个部落首领的位置,自然不笨,心中都有所考量,再者有晋国使臣的前车之鉴,还有谁会自讨没趣。 姊颜的容貌实在太过扎眼,却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容貌就小看她。 这些人眼中闪过惊叹,却又好面子不肯表现出自己没见过世面。 对于自家主子被一众男人各种打量,十七等人很是不爽,姊颜却不怎么在意。 当日摘下面具,一来就是笃定这张脸不会是自己的负担,二来也是想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和好友相处。 站在众生之巅,总要经得起打量。 火红的篝火印在众人脸上,格兰曦和姊颜坐在一起,宣告二人的亲近。 其中有个首领深深的看来她二人一眼。 当时格兰曦正是在他们部落做客,发现了晋国的秘密,告诉了谢家。 联系前后想起来,也能猜到跟格兰曦有关。 格兰部落强盛,而且楚国人也到了,所以大家还是维持表面和平,以免被外人看轻。 大家都入座后,格兰望举起酒杯,“大家给我格兰望面子,来参加部落首领的集会,这杯我就先敬大家了。” “格兰首领的约,我们当然要赴,不知道格兰首领的酒准备的够不够啊。” 格兰望大笑,“当然是够的,武山首领今晚可别被喝趴下了。” 众人大笑。 格兰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介绍道,“我手边的这位就是楚国的凰羽帝师谢紫嫣,之前帝师游历天下的时候,曾经救过我妹妹一命,她也是我格兰部落的好朋友。” 姊颜举起酒杯与他虚碰了一下,“诸位都是好汉子,今日就借格兰首领的酒,敬各位一杯了。” 说着,将拳头大大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众人看她如此豪爽不做作,不由得产生一丝好感,不再那么不自在,叫了一声好之后,都配合的把酒喝了。 有人问道,“听说中原的酒醇厚,我草原的酒以烈为主,帝师喝惯了琼浆玉液,我们的烧刀子帝师可喝得惯?” 姊颜笑道,“天下酒种数不胜数,可是草原的烧刀子可是见之难忘,哪怕在京都,也时常想起来,贺州还等着我们给他带酒回去。” 格兰望道,“诸位不要看帝师是女子,她的酒量比我都不差。”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远虑 “帝师果然是女中豪杰啊,那今日便不醉不归。” 当晚,众人豪饮至半夜,随是初春还春风料峭之时,却无一人觉得冷。 火堆中不停的添着柴火,众人身后的火把明亮,青年男女们围着火堆跳着草原的舞蹈,唱着莫名的调子。 张龄等人心中有事,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是耐着性子坐在姊颜身后的席位陪饮。 草原上的人少见中原人,难得见了这样白净儒雅的中原人,都免不了好奇,一些草原姑娘不时的端着酒壶过来添酒,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羞涩。 大家也渐渐融入了草原的氛围中。 姊颜行走江湖多年,又有贺州这样嗜酒如命的朋友,酒量自然是厉害,又见众人豪爽,心情放松了一些。 酒至半酣,一个首领半眯着眼睛,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状似无意道,“早就听说帝师杀人不眨眼,威名能止住小儿哭泣,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哈哈——” 姊颜手中把玩着空了的酒碗,闻言嘴角一扬,口中轻快道,“首领真是会开玩笑,莫非首领杀人的时候闭着眼睛吗?” 大家一愣,那首领更是说不出话来,本想讽刺这个女人,却被她反过来取笑。 不过也被帝师一笑晃了心神。 格兰曦见那首领憋的说不出话来,噗嗤一声笑了,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格兰望见状解围道,“孟获首领原来杀人的时候都不敢看吗,这可不像我草原勇士,还不干了三碗证明一下我们草原勇士不是怂包。” 孟获首领举起一旁的酒坛,一气儿喝了个干净,“我可不是怂包。” 大家又是一笑。 他又向姊颜拱手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该看不起女人,还请帝师不要放在心上。” 张龄几人心道能做一个部落的首领,各个都不是一般人,此人看似莽撞,言语间却少不了试探,进退心中有数,看来这些人不是好相与的。 其乐融融的背后,却是刀光剑影。 晋国使臣眼见谢姊颜赶到,拉拢草原各部希望渺茫,便决意在他们会面之时,暗杀草原部落首领,挑起楚国与草原的矛盾,然后晋国再趁虚而入。 姊颜早料到会有人搞破坏,让暗卫潜伏于各个角落,盯着宴会的各个细节。 一晚上,有人想在酒菜中下毒,有人想暗箭伤人,都被暗卫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 待众人散时,大多数人已经喝的大醉,姊颜有些微醺,却也以手撑着桌子,做大醉之态。 一夜未起风波,只是姊颜的下属抓了不少人。 张龄几人有心保持理智,所以喝的不多。 虽然猜到背后的人是谁,但是还是需要审问出姊颜有心锻炼张龄几人,便让他们几个和十七一起审问他们。 第二日一早,各部落首领竟然都精精神神的聚集在了格兰望道主营中,好像昨晚喝的大醉的不是他们一样。 姊颜依旧坐在格兰望下首的客座。 高高壮壮的孟获首领此时看起来一脸严肃,十分正经,“格兰首领邀我们来此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格兰望抬手让人送上热羊奶进来。 待无关的人都出去,格兰望才道,“大家也知道我格兰部落来了贵客,楚国帝师的地位大家应该都知道,她的来意各位也应当有所猜测,如大家想的差不多,她是来阻止草原和晋国达成借道协定的。” 一位黑壮的首领道,“楚国帝师地位崇高,可是这里是草原,到底不是楚国的地界,可不是由楚国说了算。” “没错,帝师来草原,我们自然会好好款待,但是其它的事,草原各部有自己的协定。” 在座的没有几个笨人,一个个都长了不止一个心眼。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晋国要花不小的代价借道草原,楚国如果想阻止草原势力,又或者是想拉拢他们,都必须提出更令人动心的条件,而不是凭借所谓帝师的威名的恐吓。 他们现在表现的不想与草原谈论其它,不过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 而且如果两国相争,他们就可以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想要游走与两国之间捞好处,也就是他们不给晋国明确答复的原因,甚至消息透露了出去,也是他们算计的,这些人看似没有心机,实际上会谋算的很。 而太子和姊颜早就考虑过人的贪心,所以直接提出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计划,这个计划对两国都有好处,而且日后好好运作,甚至能让草原慢慢成为楚国的附庸,不再让他们对楚国产生威胁。 不过这些,自然不会告诉这些首领。 姊颜待他们各自发表了一见,方才开口道,“诸位都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要考虑一个部落的生存,我等自然不会让各位为难,晋国想要从草原借道攻打我楚国,无论他们提出多么诱人的条件,诸位都是在与虎谋皮,借道一事,本就是建立在他们的良知上,众所周知,晋国人一向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不在乎良知,所以诸位一直拖着,没有答应他们的条件,是不是。” 一番话算是把草原部落首领的伪装点破,却又给他们留下面子。 姊颜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众首领眼神交流的很热闹,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谢姊颜不喜欢拖泥带水,我提出的条件自然是考虑过后最合适的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着,抬抬手,张龄几人和工部的两个官员抱着东西上前来。 张龄如今已经隐隐成为了国子监学子的领头人,凡事总是由他发言,他取出地图,摊在中间的桌子上, 姊颜的名头摆在那里,她的态度自然会影响首领们都态度,见她态度强硬,首领们的气势自然是弱了一截儿,又见张龄隐隐是姊颜的心腹,便多给他几分面子。 地图摊好,首领们自发的靠拢了一些,格兰望已知他们的计划,稳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张龄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显得十分的不慌不忙,“楚国愿意帮助草原,从洛河建一条支流,引入牛羊河,只要有了足够的水流,牛羊河各支流也可以保持常年有水,这样草原就不再靠天吃饭了。” 他们猜到楚国可能会送草原钱粮,晋国给出的条件是足够整个草原五年的粮食和盐,还承诺把楚国靠近草原的临城分给草原。 不过他们出了重利,自然要更大的回报,给草原一城,他们就要更多城池,到时候他们占领了楚国城池,把草原包在中间,难道不起其它心思吗。 如今楚国送上的是自给自足,而且看情形,楚国也没有要借兵攻打晋国的必要,这样一比,还是楚国比较可靠。 孟获首领问道,“那楚国想要草原如何?” 张龄道,“楚国要草原坚定的保持原来的立场,不参与各国争斗,不许五国军队进驻草原的土地,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继续屹立在楚国和晋国之间,如果晋国有所异动,草原第一时间通知楚国。” 此言一出,众首领再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显然这个条件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实际上楚国不想要一个收买来的盟友,而是需要一道横在楚国和晋国之间的“天险”。 姊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羊奶中混合着茶香,心中明白这是格兰曦准备的,她知道自己有些不惯羊奶的味道,便用中原送来的珍贵茶叶调和,中和了羊奶的腻。 抬头一看,格兰曦正看着自己,看自己看向她,一脸求夸赞的表情,姊颜回以一笑。 半盏奶茶喝完,草原各部已经做出了选择,因为这其中的差距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来,晋国已经不可能提出更诱人的条件了。 难怪帝师那么自信的说这个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张龄几人见大家的反应,没想到这么顺利,原来预想的有人会反对根本没有出现。 姊颜将学生们都表情也收入眼底,这几个学长子生长在楚国盛世,就算是读了许多的书,也没有真正见过人们为了生存的挣扎,所以不明白楚国到底是抛出了怎样一根救命稻草。 这些部落首领,大多数都是为民计深远,这个可以让草原不再饱受饥荒困扰的法子没有提出还好,一旦提出就会在人心里生根发芽,总是忍不住去想它。 姊颜道,“楚国可以提供懂行的工匠,让工部官员督造,还可以提供三成的费用,但是有个条件。” 众人心中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喜,忙问道,“什么条件?” “牛羊河与洛河打通之后,开设航道,草原优先与楚国交换资源。” 草原上资源很多,可是他们不懂开采锻造之法,又不肯让别的势力介入,所以也只是无意间开采一些宝石矿,如果草原和楚国建立良好的关系,互相取得对方的信任,那么必将共赢。 而以草原的实力,开凿一条水量巨大的支流所需的财务,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楚国提出分担三成,也是他们不能拒绝的。 至于人手,草原还算能自己解决,懂行的工匠,他们就没法子了。 楚国深谋远虑到这个地步,不由得他们不答应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商议 楚国这么好的条件,草原各部落首领虽然惊喜,却又有些担心,楚国立国数百年,在两国夹攻下存在至今,自有一番缘由。 他们可不是无私奉献的善类,可是楚国如今的处境,也分不开身来设计草原各部。 张龄见状,便道,“让工部的几位大人先给大家讲解一下我们查看的结果。” 工部一个名叫魏杰的老成官员站出来,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分析的头头是道。 首领们都认认真真的听着,不得不说,能被挑选出来带到草原来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工部的官员来之前就根据资料整理出基本的办法,这几日他们又去实地考察了一番,结合实际再做修改,处处都说到草原人心底里去了。 那魏大人见首领们各个兴致勃勃,将话题一收,“修建洛河支流不难,但是拓宽河道,掌握水流大小的规律,建立水闸,一面水患,却是不那么容易。不过这些,我们有信心可以解决,只要草原这边同意,太子殿下和帝师就可以立刻调集本官的同僚们,开始细细勘测。” 格兰望出言道,“楚国的诚意我等都看到了,只是修河道关乎草原命脉,我们还是要商议讨论过,才能给诸位使者答复。” 姊颜道,“如此,那我们先回营帐了,各位首领商量出结果再议不迟。” 大家互相行礼过后,姊颜起身带着人出去,走了两步,回头道,“哦,对了,昨夜我的侍卫们抓了几个欲行不轨的刺客,本座已经派人连夜审问过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在格兰部落,这些人还是要交给格兰首领查问一番。” 听说有刺客,首领们都面色有些难看了。 格兰望道,“这些刺客实在大胆,我一定好好查问。” 格兰曦也走上前去,“言姐姐,我跟你一起出去。” 楚国一行人都走了出去,各首领从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这个条件太过出乎意料,甚至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光闪闪的馅饼,大家是忍不住不接的,可是到底是怎么个接法儿呢? 见各位首领跃跃欲试,可是又不敢轻易接下这个条件,格兰望道,“诸位还有顾虑?” “格兰首领难道已然被说服了吗?” 格兰望笑道,“大家都知道了,我与楚国帝师以前相识,她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我们草原人有恩必报,可是我格兰望身为首领,必须为全族人考虑,不能在此等大事上因为私人恩情而有所偏倚,但是在帝师到底第一日,已经把要建河道来换取草原中立的条件告诉了我,我思考权衡了这五日,此举对我草原并无害处,所以我决定支持这个计划。”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先前发言的孟获首领道,“建河道自然有利于我草原,牛羊河虽然算得上是草原的母亲河,但是它润泽的地方有限,如格兰部落这样靠近牛羊河的部落获利无数,旁人也只是分得了一碗汤水而已。” “是啊,大家得到的好处不一样,那要如何算啊。” “哼,地盘难道是谁让出来的不曾,都是靠实力抢来的,你们没本事,何必在此多言。” “逐日首领不要太过分,逐日部落靠牛羊河最近,占尽了好处,如今还要讽刺大家,太过分了吧。” “修建河道的花费如何算?该出的人手又如何算?大家还是说清楚点好。” 格兰望待他们争论一会儿,才道,“只引水入牛羊河,自然满足不了大家的需要,我们可以在牛羊河的基础下,再建支流,争取让各部落都得到润泽,岂不是美哉?” 孟获首领道,“此法可行,可是楚国人能接受吗?” 那逐日首领冷笑道,“你不问问大家能接受吗?多建支流,又要多付出多少钱粮人手。” “你怎地如此自私,你不想想,我们占不到什么好处,凭什么跟着出钱出力,逐日首领要是这样说,那不如就由你们几个部落合力建河吧,我们就不参与了。” 逐日首领道,“你们算的还真精,我们虽然是守在牛羊河边上,可是你们不也是分布在牛羊河各支流附近,牛羊河有了充足的水,你们难道没有好处。” 格兰望道,“几位不必着急,你们说的都有理,开建支流的确是可行的办法,牛羊河本就有支流,只要加宽延伸一下,就可以满足大家的需要,也多花费不了多少,既然我们想干一见润泽后辈的大事,不如就一次性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你们说,如何?” 逐日首领也怕那些家伙真的合起伙来不干,又有格兰望劝和,便道,“那便便宜了他们。” 格兰望道,“看来各位都觉得办法可行,那我们再问问楚国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 逐日首领却道,“不急,让他们再等一等。” 大家露出了然的神色,楚国现在怎么说都是有求于人,晾一晾她们,更好谈事。 在场中只有格兰望最了解姊颜的脾气,她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不可能再有退步,他们想要晾一晾她,让她退步,只是臆想罢了。 首领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得失。 格兰望让人把刺客带进来,这些人被姊颜的下属整治的服服帖帖,问什么说什么。 大家听了前情,才知道昨夜大家是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晋国果然还是不值得信任,合作不成,便想刺杀各部首领,引起草原的矛盾。 这之后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谢姊颜把让拉到明面上来,摆明了要草原的态度。 如今看来,和楚国合作是势在必行了,那晋国的人,就当作送给楚国的礼物好了。 姊颜回到营帐,十七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说是找到了六公子的踪迹。 “主子,六公子果然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六哥涉险,爷爷又派人清剿杀手组织,谢家又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以后想要如之前一样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十七知道她生怕亲人陷入险境,劝道,“谢家从来都没有退出过争斗啊,老太爷说过,老虎拔掉自己的牙齿和爪子只会是自寻死路,所以谢家一直是在打盹,而不是放弃自身的实力,家族从小为主子和公子们培养各自的下属,还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 只是希望大家面对危险的时候,不会无能为力,主子和公子们如今羽翼丰满,又全力护住家人,是为反哺,属下还从未见过还有什么家族像谢家一样上下一心的,所以主子不要太过忧心,因为其他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姊颜挑眉看着他,“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些大道理来啊,进步不小嘛。” 十七正色道,“一直以来,主子的实力都是远超属下和十八,但是主子宽容,我二人也没有什么进取心,所以实力一直不够,自从上次主子为了救三爷,自己受伤,南世子也受伤,属下自责不已,我们从小由谢家养大,谢家教我们读书,练武,我们却完成不了唯一的任务,所以我们每天都在练习,希望不要给主子拖后腿。” “你们是好样的,这近一年多时间,你们帮我良多,我知道你们对我不止是责任,而是有一个义字在里头,十七,等所有的事情了了,你们不要在守着我,你们去过自己的生活。” “多谢主子,希望我们一起走向最后。” “嗯。” 原来谢六不是被晋国人害了,而是藏身暗处,收集消息,悄悄使劲,让草原和晋国人达不成协议,姊颜这边进展顺利,谢六自然就露出风声,以免妹妹担心。 又过了一日,诸位首领又请姊颜出来相谈。 他们提出的条件,姊颜表示可以,只是这样的话,楚国只能出两成的银子。 诸位首领听了,心中又开始犹豫。 说来说去,这些人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出钱。 格兰曦一心站在姊颜这边,当先看不过去了,不高兴道,“诸位叔叔,兄长,言姐姐提出的条件还不够吗?你们想要多加几条支流,那花费的银子也就会增加,楚国没有理由要帮大家到这个地步吧。” 逐日首领道,“小曦,此事是楚国提出来的,并不是我草原求来的。楚国地大物博,难道还缺这点儿银子不成。” 姊颜闻言却笑了,“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各位还是找晋国合作吧,白白得了他们许多钱粮不是更好?张龄,安排一下,明日返程。” 那逐日首领还在心中冷笑,想要诈我们,你还嫩了点儿。 格兰望却是愁眉紧锁,可是现在各部首领都在,不好替姊颜说话。 等姊颜出去,格兰望才道,“逐日首领有些过分了,帝师的性子可没那么好。” 有几个首领也跟着说了几句。 逐日首领却不以为然,“我等占了上风还不敢提条件,那我们以后不是要背她一个小小女子拿捏住了,这一成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草原不似中原富庶,出七成已经是面前,现在多加了几条支流,银子又要多出不少,算下来,我草原能不能负担得起?” 第三百八十三章 对外 大家一时都有些沉默了,孟获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提出一个建议,“引水入牛羊河,是草原大计,万万不可就此胎死腹中,我等就算是要借也要建成。” 众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格兰望道,“小曦,你先出去看看帝师有没有生气。” 格兰曦知道他们有些话不想当着她的面说,怕自己告诉言姐姐,可是哥哥眼中那么认真,也只好气鼓鼓的出去了。 待她出去了,门口的亲信向格兰望示意她已经走远了,格兰望才道,“孟获首领说的没错,这个计划若是从来没有过也就算了,可是希望明明就在眼前,我们却因为勾心斗角就放弃,如何向大家交代,我们有何颜面做一族首领。” 当即有人赞同道,“只要水道建成,引水成功,草原的发展不可限量,难道还还不起些许钱粮吗?” 逐日首领冷笑道,“如今水道还没开建,我们就受人牵制,再接了她的银子,草原还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们以为那谢姊颜就是那么好相与的?她会那么好心?” “草原发展受限,就只能在各国夹缝中生存,逐日首领还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眼见大家又吵起来了,格兰望有些头疼,本以为劝说他们同意这个计划很难,没想到最难的却是资源付出和利益分配。 等他们吵了许久,奶茶都喝了好几壶,格兰望打断他们,“各位在此争执不休也没有用,不如先各自回去歇息,好好的想一想吧。” 吵来吵去,大家也没了趣味,听了这话,也就各自散了。 夜里,总有人难以入眠,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商议。 姊颜也接到一封京中来信,此信居然是林姿所写,还付着另一封信。 原来姊颜一行出发一日后,青樱就留下一封书信悄悄走了,林姿也一并送了来。 青樱在信上写道:如今七公子遇害,九小姐一心扑在国事上,青樱心事难了,遂违抗命令,私自离开,若能活着回来,定然一心只护林小姐。 林姿猜到她是怕青缇的仇再没有人会在意,所以她自己去报仇了,此举十死九生,可是拍了许多人去拦她,都没有找到她,想必她已经心存死志,一定要杀了陵王。 杀陵王一事非同小可,所以拦不下青樱之后,立马写信给姊颜,希望她有所防备。 姊颜看了信,只觉得她傻,她一个人,怎么杀的了重重防备的陵王,可是陵王心中的确不能轻易动,青樱的仇,还要再等一等,傻丫头怎么就等不及了呢。 心中痛惜,脑海中却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个想法,青樱的身份,陵王不难查出,谢家人刺杀陵王,陵王一定会好好利用,如何借此调动陵王手中的力量,对抗外敌呢。 姊颜捏着信陷入沉思。 一夜很快就过去。 使团的人连夜收拾好了行装,一早就给马喂饱了草料,套好了马车,一副准备立马要走的样子。 众首领都以为是在演戏,可是昨夜监视的人说,格兰望兄妹没有给她痛风报信,格兰曦去求见都被拒绝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姊颜披着狐裘,先向格兰望辞行,谢绝了格兰望兄妹的挽留,而后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的上了马车。 若是众人没有心事,怕还是要赞一句优雅。 车队从容的出发了,积雪再次被踏碎。 逐日首领脸色不好道,“不过是恐吓咱们罢了,看她还不是要回来求咱们。” 没人搭他的腔。 却是格兰曦急的要哭了,“言姐姐肯定是真的生气了,她以后都不会再来看小曦了,呜呜。” 看着车队渐渐消失在风雪中,许多人心中很是沉重。 过来一会儿,有人道,“咱们不是有新计划吗?要不我们去把帝师请回来再商议商议吧。” 逐日首领不悦道,“不要沉不住气。” 大家也不好一直在风雪里站着,各自回营,一个个却坐立不安。 昨晚大家本以为是帝师要恐吓草原的人,没想到帝师派了十七大人特意又嘱咐了一遍尽快收拾行装,第二天一早就走,大家才知道啥真的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就这么走了半日,大家总算相信帝师是放弃这个计划了,一个个的无精打采,好像打了败仗的将军。 几个学生不死心,去向帝师求证,一向不介意给他们解惑的帝师却没有说话。 除了草原,还有其他人在为楚国的未来努力。 自从送走了姊颜以后,谢渊把自己关在书房三日,写了好几封书信出去,然后也离开了谢家老宅。 在边塞一座城池的一个别院里,谢渊会见了几位客人。 这些人都是楚国最厉害的商人,有的已经积富数代,身上的铜臭味早被贵气取代。 他们品尝着最新来的茶叶,赏玩着园子里几株怒放的梅花。 谢渊开口道,“几位仁兄,谢渊此番约见有要事相求。” 大家知道谢家的情况,知道他开口必定是重要的事,便放下杯盏。 “谢兄请说。” “大家都知道商晋两国一直对楚国虎视眈眈,晋国如今还想借道草原,以求可以侵占楚国更多的土地,我等身为楚国子民,又富甲一方,何不出一些力呢?” 一个三四十岁,留着长须的人道,“谢兄何必客气,此番难道是要让我们募集军资?我等最不缺的就是钱,国难之际,拿出银钱,本就应该,哪里用得着谢兄一个求字。” 谢渊道,“我知道各位都是慷慨义士,可是我要大家帮我的事,不止银钱这么简单。”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撑着下巴道,“哦?谢兄说来听听,看看难不难得到我们。” 这些人早就享尽了荣华富贵,更有难度的事,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谢渊正色道,“大家都知道一句话,两军交战,粮草先行,乱世之时,粮草最为重要,而我楚国一力对抗商晋两国,此战必然十分艰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等自然要有力出力,不过我们把银子都变成粮草,岂不是更好?” 一个面相稳重的儒雅中年人道,“谢兄是想让我们囤积粮草?” 谢渊道“的确是囤积粮草,不过不是囤积楚国的粮草,而是商国的粮草,此消彼长之下,多少会对局势有些影响。” 那年轻人拍手笑道,“好主意,旁人都是釜底抽薪,谢兄居然想到偷了釜中之米,妙哉妙哉。” 坐在谢渊下首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道,“粮草生意不会赔本,此举也算是你提醒了我们,倒也用不着求字。” 中年人似乎对这个老者很是尊敬,“葛老,你觉得此法可行?” 葛老点点头,“到时候无论是卖给谁都是赚着,只要不卖给商晋两国,咱们就不亏心,对了,除了粮草,最好也能断了他们的盐路,粮草和盐不够他们的需求,商国自然会有许多麻烦。” 年轻人听了,很是兴奋,“葛老不愧是葛老,这下子又有新玩法了。” 葛老露出一丝微笑,“你年纪小,可不要太贪玩,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谢渊道,“多谢各位信任。” 葛老摆摆手,“凡事尽力而为罢了,老夫没有你的魄力,邀请大家参加这样的计划,不过老夫赚了一辈子的钱,老了怎么着也得花一比大的,不然也太亏了。” 年轻人调侃道,“葛老难得这么大方,那我也就不藏着了,事成之后,我请大家去我家喝酒,酒窖里面的佳酿随便挑着喝哦。” 提到这个,葛老的眼睛都亮了,这年轻人家可是掌握着最好的酿造技术和酒方,府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好酒,平日里可从来不肯示人,那酒窖里有百年佳酿,就算在座的尝遍的天下美味,都还想去喝个痛快,别说葛老最大的爱好就是品尝好酒了。 “你个臭小子,要拿现在就拿出来,别在这里说大话。” “我骗您干什么啊,您放心,我绝对不藏着掖着,其实酒窖里面的酒已经是一种传承了,我也没喝过几次,爷爷不让我喝,大家都去了,爷爷肯定不会让我丢脸,我也跟着大家好好尝尝。” 谈笑间,一个影响天下局势的计划就这样定下了。 谢渊不止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在家族熏陶下,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政治嗅觉,为未来的局势提前做好打算。 侍女给大家换上热茶。 大家又讨论了许多细节,将每个渠道连接起来,成为一张完整的大网。 他们是巨贾,发展数代,生意遍布天下,比起连晋匆匆建立偷运楚国矿产的通道,他们可以更快更隐秘的从商国偷运粮草和盐。 黑白两道的市场,他们都很熟悉。 年轻人突然提出,“囤积粮草是大家的共识,咱们联合起来虽然财大气粗,但是还是不够,咱们把名下店铺中的古董,珠宝,布匹等快速输出,消耗他们手中的银钱,让他们无暇关心粮草市场,咱们既多了在商国境内的现银,又少了收粮食的对手。到时候市场混乱,咱们的行动也能得到更好的掩饰。” 葛老道,“你小子还挺毒,你不怕你爷爷收拾你这个败家子儿。” “有葛老陪着,我爷爷不敢说什么的。” “那行,我这个老头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第三百八十四章 劝和 楚国立于险境数百年却不倒的原因,由此可见一斑。 面对外敌,大家上下一心,不惜一切也要将他们拒于国门之外。 商国因为被权贵把持多年,大多数的财富都在那些权贵手中,国库并不充盈,连晋虽然遏制了这种不正之风,查没了为首的家族,但还是很少的一部分,这些家族早就把财富隐藏的好好的,况且一个大足枝繁叶茂,哪能一下子除尽。 这些对于军费开支,也还是杯水车薪,此时楚国从商场下手,算是扼住了商国的命脉之一。 谢渊和这几个人,自然能明白其中关节,对于他们来说,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从长远看来,依旧是值得的。 姊颜接到父亲的来信,心中也不得不敬佩,谢家四爷的锐气不减当年啊。 为了配合他们,姊颜下令,在商国的人手,尽力吸引商国上下的视线,为父亲他们的计划争取时间,同时写信给大哥谢茗,让他在边境做好准备,为他们打开方便之门。 马车还在走着,茫茫雪原上,除了车队行进的声音,再无其它,大家的士气都很低落。 而另一边,草原各首领也没有散去,还是聚在格兰部落。 眼见楚国人走了一日了,大家到底还是着急了。 格兰望把大家召集起来,道,“我派去的人远远跟着,他们的确是一路回去,没有停留也没有减速,看来是决意要走了。” 格兰曦正一旁不高兴道,“言姐姐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在这里空耗,你们还以为她会回来求你们吗?” 孟获首领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与楚国人纠缠了这些日子,恐怕晋国人也不会相信我们没有交易,在晋国那边也讨不到好处了,就算他们还会和我们合作,恐怕也要藏着什么坏心了。” 逐日首领听了,面目有些扭曲,“好一个狠毒的丫头,我草原如今是两头都没有好处了。” “要不我们赶紧把帝师请回来吧,等帝师想到了别的法子,咱们是拉不回来了。” 逐日首领横了他一眼,“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制定这个计划,你们以为他们会真的放弃吗?再说,这河道也不是我们草原一家有利,他们也要改造运河,他们才是最得利的,此事不会轻易放弃的。” 格兰曦道,“看样子楚国马上就要打仗了,建运河根本不是他们目前的计划之内,逐日首领要等草原被晋国人无耻占了去,才引水吗?言姐姐要什么计划,不过是吩咐一声的事,手下人自然会去安排,此法不行,其他人自然会献上新法子,若是他们放弃争取草原,咱们可就真的什么好处也没了。” “你这丫头,这会儿知道是咱们草原了,你不是维护那个狠毒的丫头吗?” 格兰曦不服气道,“言姐姐的计划对草原好,我当然维护她。” 孟获首领打断道,“不要再吵了,还是快点想想怎么办吧。” 有人附和道,“是啊,再晚就追不上了。” 逐日首领一脸不愉,还是问格兰望道,“格兰首领以为该怎么办。” 格兰望道,“小曦的提议不错,不如咱们就向楚国借这一笔银子,以后草原和外界有了交易,银子早晚会赚回来的,大家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大家算是有了主心骨。 孟获首领当先道,“本首领同意。” “我也是。” “我也同意。” 逐日首领一看他们都已经同意了,也没法子,总不能让逐日部落被其它部落一起排挤吧,就算自己不同意,他们恐怕也会想其它的办法,这样对逐日部落太不利了,只好道,“那就去请吧。” 格兰曦道,“那谁去请?” “自然是你们兄妹,你们不是朋友嘛。” 格兰曦抬起下巴,“哼,你们惹怒了言姐姐,却要我和哥哥去请,太过分了,依我看,逐日首领说错话了,应该逐日首领去,这样才有诚意嘛。” 孟获首领和逐日首领意见不合,又看不惯逐日首领,便附和道,“逐日首领应该去。” 逐日首领看大家都看着他,觉得颇没有面子。 格兰望解围道,“不如我和逐日首领去吧,毕竟帝师是从我格兰部落走的。” 格兰曦要说些什么,被格兰望眼神制止了。 逐日首领人下心中的不悦,“就如此吧。” 格兰望命人牵来跑的最快的骏马,背好干粮和水,和逐日首领带着人一起全力追去。 骑马自然是比马车要快一些,他们又是跑惯了这样地形的,所以两日后还是追上来姊颜一行。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看错了,知道他们真的走近了,大家才确认草原的人真的追来了。 几个学生想了这几日,想到很多想法,他们不相信帝师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当草原的人来了,他们才真的明白,这就是帝师的办法。 此次主动权之争,楚国一方获胜。 格兰望二人带着下属挡在车队前面,喊到,“请帝师下车一见,我等有要事相商。” 二人看楚国一行人都是一脸惊奇,更加确信了帝师是真的打算就这样走了。 车队停下,十七撩开帘子,姊颜坐在车中,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淡淡开口道,“几位若是特地前来相送,姊颜感激不尽,若是有别的事,姊颜还有要事要办,不能耽搁,还请见谅。” 逐日首领见她风轻云淡,自己等人在营地着急上火,更觉她城府深,却又有求于人,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道,“我知当日出言莽撞,今日特地前来给帝师道歉,请帝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出言不逊。” 姊颜道,“逐日首领特地追来道歉,你的歉意,姊颜心领神会,哪有不肯原谅的,日后楚国和草原还是亲近友邻,不会结怨,首领放心。” 而后对着格兰望道,“格兰兄,我们许久没见,此番只能匆匆相聚,着实不是姊颜本意,但要事在身,不容蹉跎,天色已然不早,虽然不舍,但还是要告辞了。” 格兰望道,“帝师事忙,我们都知道,只是此番定要耽误帝师不可了,先前的计划我们又商议了一番,有了新方法,楚国已经为我们考虑周到,我们还有得寸进尺,着实汗颜,我们决定就算是借银子,也要建好这几条河。” 姊颜面上终于有了变化,多出几分好奇,“哦?” “就是多余的支流也要建,楚国帮草原出两成银子,剩下的八成,若是草原一时不够,还请楚国借予我等。” 姊颜面露思索之色,“这法子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却不管财政,此法不知太子会不会同意,毕竟这不是我自己的银子。” 逐日首领忙道,“楚国慷慨大方,太子殿下眼光长远,定然不会为难草原,此法一定可行,帝师边和我们回去,一边写信给太子殿下,征求他的同意,有帝师做主,太子定然不会驳了帝师的面子,这样帝师也不会无功而返,浪费精力了不是?” 话说到这里,该给台阶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张龄走到马车旁劝道,“帝师,要不咱们再回去看看?此番无功而返,对帝师的声望也不好,不过是银子罢了,单单是谢家,也拿的出这笔银子,咱们变通一下也不是不可啊,咱们无功而返,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了。” 十七在一旁不屑道:“谁敢嘲笑帝师,帝师肯定会有别的法子的,张大人不要太失落了。” “那又要花费许多时间精力了,帝师是不怕,我们这些学子此番失败而归,恐怕以后是翻不了身了。” 格兰望适时道,“就几天时间,帝师千万要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姊颜揉了揉眉心,想了一想,“好吧,来都来了,办不好事,我也无颜见太子了,那便走吧。” 草原人喜形于色,格兰望连忙使了人去回报。 车队掉头,为显诚意,格兰望二人带着下属在前面开路,又要跟着车队再花三天回营了。 学子们表示学到了很多,凡事临危不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草原人不傻,晋国本就是下下之选,况且和楚国接触之后,草原更得不到晋国真正的好处,自然是要拉着楚国了。 待一行人再到格兰部落,逐日首领又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报信的人回来以后,以孟获首领为首的几位首领实施了破釜沉舟之计。 他们抓了晋国大部分的使者,在众人回来之前就杀掉了。 一来向帝师表示诚意,二来逼迫逐日首领等有抵触之心的人只能接受这个计划。 姊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看来草原内部也没有那么团结。 逐日首领知道后,更是火冒三丈,可是心中彻底没有退路了,只能和楚国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不过等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恐怕没几个人再敢当使者了,齐国,楚国,晋国使团相继出事,不斩来使的局面都已经被打破,天下是一定要大乱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常 多了这一出,草原的人算是全心全意和楚国谈合作。 既然大方向定了,计算花销和时间,统计民夫等事情,都不用姊颜亲自去做,不过草原的人也不愿意让她就这样先回去了,想要她在草原等着具体方案出炉,然后盖上帝师的大印,他们才放心。 为了安抚人心,姊颜也不急于离开。 随行的官员们,各司其职,连学生们也让姊颜派去跟着学习了。 除了明面上的人手,姊颜在出发前,就派了学宫中的能人,提前勘测,在双方协定没有达成之前,他们不会露面,不过他们的结果会随时传信给帝师,加快效率。 一晃又是十日过去了,眼见计划就要重新制定完成了。 陵王这边却出了大事,皇后遇刺,不治身亡。 原来陵王到封地以后,商国还认为可以利用陵王对付太子,除了原来潜伏在陵王封地的细作余孽,又派了许多人手,想要暗算陵王。 陵王在封地本就没有站稳脚跟,上下官员表面恭敬,心中却对这位失势的皇子不以为然,陵王表面与他们纠缠不休,暗中委任将庆书清点兵力,准备先夺兵权。 同时他又怕现在不除去那些细作,等他们成了气候,又不好对付,所以设计想要引诱细作出现,然后再一网打尽。 那商国细作吸取教训,早有防备,准备将计就计出去陵王,嫁祸太子,挑起楚国人对太子的不满,然后再趁机除掉太子,最后再引起楚国内乱。 经过上次陵王以身犯险,却坏了一只眼睛的事,皇后深知此事的危险,所以借故支开陵王,换上自己的人手,而后故意露面,让细作失去判断,代替陵王,引出细作。 在混战中,因为皇后自己的人手不足,护卫们不能完全护住她,被这些亡命之徒寻到空子用毒镖刺进胸膛。 陵王只来得及赶来见她最后一面。 陵王看到她被护卫护在中间,胸前两个血洞,脑袋嗡的一下,不顾危险,飞奔上前。 与他同来的护卫连忙加入混战,算是测底拦住了刺客的攻势,占领了上风。 陵王抱起皇后往府医哪里跑去。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坚毅的下巴,感受到生命正在离自己而去。 “皇儿,母后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你们两个孩子,我总是多护着你一些,以后母后不再了,你要好好护着义宁,护着萝儿,护着孩子,不要再涉险了好吗?” “母后,你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到了,你留着力气别说话,我会救您的。” “那你先答应我。” “好,好,答应您。” 皇后眼中已经渐渐看不清了,却还是强撑着看着他,不可能闭上。 陵王不时的低下头看看她,却不忍对上她的眼睛。 几个府医此时也匆匆赶来,此时也顾不得其它,陵王将皇后放在地上,自己跪坐着给她靠着。 府医看到伤口流出来的血的颜色,心道不好,忙跪着来号脉,皇后道意识已经涣散。 号完脉,又掰开皇后的眼睛看了看,跪着往后退了一步,磕头道,“王爷,夫人她毒气攻心,已经救不过来了。” 府里只有少数人知道皇后的身份,其他人都以夫人相称,却也知道这位夫人的地位,所以在场的人也都是战战兢兢。 陵王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再给我找大夫来,快去。” 皇后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用尽力气也只能轻轻的回握了陵王两下,而后倒在他的怀里死去。 陵王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陵王会如此悲痛,面面相觑,只要他的亲卫知道,这是王爷的母亲去了,将不相干的人弄走。 待宫萝感到,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踉踉跄跄走到近前,跪下伸出手,颤颤巍巍送到皇后鼻子前,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姑姑,姑姑——” 一拨又一波的大夫来了,都判了私刑,陵王的希望一次次破灭,最后心如死灰。 哭了许久,陵王还是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宫萝也哭肿了眼睛,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下去,开口道,“殿下,你不要这样,还有很多事等着您主持。” 见陵王不理她,她继续劝道,“姑姑已经不在了,咱们还要给她安排后事,难道要让她这样难看的躺在这里吗?” 陵王抬头看了看她,而后一言不发的抱起皇后,往皇后的院子走去。 宫萝流着眼泪默默跟着。 将哭哭啼啼的下人赶了出去,陵王将皇后放在她的床上。 宫萝道,“姑姑是大楚的皇后,理应葬入皇陵,享受皇后的尊荣,可是路途如此遥远,我们怎么带姑姑回去。” 陵王终于开口道,“那就不回去了,不过是一片陵地罢了,那些尊荣母后并不在意,就把她葬在我的封地,有我们陪着她,她也不会孤单。” 宫萝见他如此,也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好,那我们就陪着姑姑。” 她是王妃,再悲痛,也要撑着处理后事。 可是皇后的身份不能为外人所知,这个葬礼有些难办。 陵王是皇子,又不能随便为外人守孝。 可怜一国皇后,只能在后院中拜个灵堂,也不能通知宾客,孤零零,冷冷清清的。 命人在王府的后山上的高处寻了一块能够望见王府的宝地,先秘密建造一个小型陵墓,将皇后葬进去之后,再大修。 陵王给京中写信报信,给义宁写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了笔,不知道义宁会不会恨他。 夫妇二人给皇后守了七天灵堂,都消瘦了一圈。 等皇后下葬以后,宫萝操劳过度晕了过去,府医给她诊出了喜脉。 意外真的一个接一个。 本来自责不已,无法原谅自己的陵王,看了憔悴的宫萝,听了这个好消息,突然想起母后留下的最后的话。 要保护好她们。 走上前去,握住宫萝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王爷你要早些振作才是啊。” “你放心吧。” 待宫萝睡下,陵王才离去。 到了书房,陵王问亲信道,“前些日子抓住的那个女刺客怎么样了。” “按照王爷的吩咐,不许她死,她就不能死,还关在地牢里。” “嗯,一定不许她死了。” “王爷,这刺客可是谢家的人,您为什么不问谢家的责?” “一时痛快有什么用,问责也要看时候,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扳倒他们吗?” “王爷英明,还是王爷想的长远。” “谢姊颜还在草原?” “是的,她还在草原商议运河之事,一时怕是还走不开。” “那就发挥这个刺客的价值吧。” 说着,陵王写下一封信,“送到谢姊颜手里,不能出错。” “是。” “让将庆书加快进度,三日内,兵权本王收定了。” “属下明白。” 半夜,没有月亮,外面乌漆麻黑的,姊颜方才睡下,十七在外面突然说有事禀报,姊颜披衣坐起。 十七却带了个人进来,竟然是十三。 姊颜不可置信道,“十三,你怎么回来了,你们都没事对不对?” “九小姐,是属下,是真的,主子和暮公子都还活着,您放心。我是回来送信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封信。 姊颜看着信封,竟然有鼻子酸涩的感觉。 拆开信看了,姊颜将它们抱在胸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十三待她心情平复一下,才道,“主子他们早就猜到商国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所以早有准备。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十四带着人吸引杀手,主子和暮公子尽快返回,可是商晋两国联手,他们人手太多,实在难以抵挡,他们发现属下和十四不是目标之后,就转移了方向,所以我和十四早就死里逃生,主子他们那边危机重重。 我和十四带着剩下的人暗中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他们,后来还是主子派人找到了我们,原来他们竟然也死里逃生了,就将计就计,联系了商国境内的暗桩,去打探商晋两国的真实情况,彻底逃出敌人的掌控之后,立刻派人回来报信,为了让九小姐放心,主子和暮公子特意让十三前来给九小姐报信。” 姊颜喃喃道,“好这就好这就好。” 十七也是十分兴奋,却也不多言打扰。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姊颜突然想起,“回信,对,要回信。” 十七忙过来磨墨。 写好了信,姊颜小心的吹干,仔细的折好。 十三伸手来接,姊颜这才看到他手上的刀伤。 是啊,死里逃生哪有那么容易,十三身上遍体鳞伤,七哥和天沉身上恐怕也是如此吧,“十三,辛苦你了。” 十三忙接过信将手收回,又挠挠头,“这些本就是十三的职责。” 姊颜皱着眉头道,“十七,快把卿月给我们准备的药都拿来。” 又对十三道,“这里的药有很多,足够大家用了,你们不要不舍得,也不要说什么留着给七哥他们,该用的就用了,到时候我再让人给你们送一批来,听到了没有。” 姊颜起身,打开放在床头的大匣子,取出一把新的扇子,在系着青红两色的剑穗的两把剑中犹豫了片刻,拿出了红色剑穗那把,递给十三。 十七在旁边拿了一块锦布帮他把剑缠起来,以免被人认出来。 十三收好东西想走,姊颜却道,“十七,帮他上好药再让他走。” 第三百八十六章 决裂 十三正想拒绝我,被十七拽住,“你就别推辞了,快点把伤养好才帮得上忙啊,药再贵重,能有命贵重吗。” 说着,不等他说话,拽着他跟姊颜行礼出去了。 给他上好药,十七按着他的肩膀道,“十三,此番一定要小心,我们等着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好,十七,好好保护九小姐。” 十三穿好衣衫,带着东西从黑暗中潜行走了。 姊颜写下手令,所有搜救七哥和天沉道人手,不管是谢家,还是帝师府的,全部待命。 这些人手全部划拨给谢灵和天沉支配,这样他们也就有了足够的人手了。 将信握在手中,总算觉得血液里有了一丝暖意,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有个叫希望的东西,终于结了果子。 坐了许久,姊颜的心情才彻底平复,将信放入一旁的火盆中烧了,虽然不舍得,但是自己已经把信上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第二日,天终于晴了,格兰曦瞅着空闲,向姊颜讨教剑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虽然进步了很多,可是言姐姐进步的更快啊,“言姐姐,你这么忙,剑术还进步这么快,真是过分。” “是你偷懒了吧,日日练习,总会有一些体悟,会进步的。” “可是我连十招都接不下来。” “接不下我十招的人大有人在,不必烦忧,你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格兰曦听了更沮丧了,“哇啊啊啊,言姐姐就会打击人。” “有吗?” 姊颜淡笑不语。 五国之中,除了楚国在积极备战以外,商国也早就在做打仗的准备了。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商国忙于搜查剩余楚国使臣,连晋也被楚国各方所派的人手弄得焦头烂额,可是这这个节骨眼儿上,连晋也已经没有像之前谢灵清楚细作那样的大规模动作了。 连晋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军队部署和进攻计划上面了。 晋国军队屡屡异动,晋国甚至还急于借道草原,以求在未来的战争中,可以展开战线,争得更多楚国的疆域,连晋收到消息,却不急不忙,晋国吃相虽然难看,现在两国也必须站在统一战线上,不然楚国可没那么容易攻破。 收到谢姊颜顺利到达草原的时候,连晋就料到晋国和草原恐怕是谈不拢了,一来借道之事对于草原来说本就有风险,二来那谢姊颜虽然狂傲,却是个极其不好对付的人。 幸好除去了那谢灵和暮天沉,不然楚国太子有他们三人一同辅佐,未来恐怕还有许多变数,不过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个人再厉害,也逆不了天下大势。 想到此处,连晋下令,让潜伏在晋国朝堂的细作,鼓动晋国早日出击,争得先机。 楚国到底是一只老虎,还是让晋国先探探路,让晋国吸引更多兵力,商国伺机而动。 而秦国,长公主也终于回到都城,虽然一路劳累,却没有片刻休息就被叫到御书房议事。 秦帝质问长公主,为何要私自调动兵权,逼她交出兵符。 长公主据理力争,“我秦国边关的军队,制衡晋国,让他们不敢异动,如今陛下非要撤下边军,晋国只以为我秦国朝令夕改,以后他们就再无顾忌了,陛下如此肆意妄为,不考虑后果,本公主还不能交出兵符。” 秦帝听她说自己肆意妄为,咬着牙道,“晋国与秦国并不对立,朕怎么就不能撤兵了,皇姐,你为何一定要我秦国参与到晋楚之争中。” 长公主再一遍与他们分析局势,“现在不对立,不代表以后不对立,陛下,秦国国力衰弱,商晋楚三国对峙,晋国无暇对付秦国,所以秦国如今还安然无恙,可是他日晋国腾出手来,必然会生出吞并之心,就算未来天下一定要大乱,秦国和楚国结盟,也能应对商晋两国的攻势,如今秦国在楚国危难时撤兵,放任晋国全力进攻楚国,楚国又怎会再提结盟之事,那以后秦国能一力应对哪个国家?是晋国,还是商国,楚国。” 秦帝看她一脸正气,眉间轻皱,好一副一心为国的样子,走下龙椅,站在长公主面前一步外,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比皇姐高一个头了,站的近了,还要微微低头。 长公主不解的望着他,却听他压低声音满满恶意的道,“那皇姐是真的为了秦国,还是为了那个你为他怀过孽种的楚国世子呢?” 周围人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走下来了,之间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长公主一脸错愕,而后是惊怒交加。 秦帝饶有兴趣的看了她片刻,又低声道,“皇姐以前对朕可是一心一意呢,去了趟楚国,就变了,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啊。” 长公主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面前这个人,太陌生了,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自己与南祺的事,只有心雨最清楚,那一晚上的事,只有心雨和自己知道,现在陛下知道了,只能说明他才是心雨真正的主子。 这颗棋子他用的那么得心应手,那么事情始末他都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先皇后的计划是不是。” 秦帝却道,“不管怎样,皇姐一直是朕的亲姐姐。”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长公主如今怎么不明白,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他和先皇后手中的棋子,他从来都不无辜。 长公主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好,好,好一个姐弟情深,至始至终我就是一个傻子。” 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大臣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一脸莫名其妙,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秦帝背过身去,“各位爱卿先回去吧。” 长公主走出门外,梅江立马来报,“守着先皇的高公公前些日子就去了。” “他知道那么多秘密,没了皇叔的庇护,咱们的陛下又如何容得下他。” 此番,姐弟二人算是彻底决裂了,长公主决意不再给人利用,不再在乎姐弟情面之后,便开始笼络自己的势力,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决定秦国的命运。 草原上又过了三日,计划算是敲定了,可是太子的回信还要几天才能到。 姊颜担心边境的状况,怕他们提前发生冲突,便召集首领们道,“我在此间已经耽误了许久,既然计划已经出来了,我也要走了。” 没有得到楚国太子的答复,他们自然不肯就这样让姊颜走啊,“帝师,说好的要等太子的答复,您走了要是太子不同意,这件事不就谈崩了吗?” 况且晋国已经得罪死了,楚国要是抽身离去,那草原不是白忙活一场。 姊颜笑道,“这个计划算是恨合理了,太子应该不会为难,如果你们怕银钱的问题,如果太子不同意出借,那我谢家,或者我给诸位推荐一位靠得住的大财主,借给你们,我可以从中作保。” 逐日首领道,“不用找别人,人人都知道谢家财大气粗,帝师也是有许多银钱傍身,便是找凶手,就悬赏几十万两银子,既然如此,就不必舍近求远,帝师自己借给我们就好。” 张龄出言道,“此事不妥,此番合作本就是帝师亲自促成的,帝师若是沾染了银钱上的事,恐怕会被有心人重伤,楚国的有钱人多的是,你们何必非要帝师借给你们。” 逐日首领道,“这不是方便嘛,帝师一时半会儿到哪儿给我们找愿意借钱的有钱人,再说了,不就是以防万一嘛,帝师只是给我们个底气,防止太子不同意的万一出现嘛。” 姊颜道,“既然如此,如果太子不肯借,我便借与你等,各位放心了吗?” “帝师大气。” “多谢帝师体谅。” 随后,两边签订了条约,姊颜一日也不停留,将相关人员留下,其他人马和姊颜一起不停蹄的赶往云南王的军营。 这一放晴,便再未落雪,一路上冰雪消融,待他们走出草原,冰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晋国边境屡有异动,云南王镇守边境,老侯爷坐守后方大营,随时准备调配后方军队往晋国商国边境。 这日,云南王正和副将们研究地形,有快马来报,说是有晋军袭扰边境,与以往不同的是,晋军屠杀了楚国边境的两个村落。 两军摩擦已久,可是从来没有牵扯到平民百姓。 这件事发酵下去,对楚国十分不好。 云南王怒从心起,当下要带人去亲自查看。 副将劝道,“军中全部仰仗王爷,王爷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冒险啊。” 云南王怒道,“两个村子,手无寸铁的三百多村民就这样被屠杀,而我数万将士却没能护住他们,这人百姓们如何看我们边军,本王一定要去。” 副将苦劝不过,只好劝他多带人马,“那就多带些人马,一定要保证王爷的安全,万一他们在边境设险,王爷岂不是危险了。” 云南王道,“那就带一千亲兵,再从村落旁边的军营调配四千精兵在两翼策应,若是发现那群畜牲,给我就地拿下。” “不多带一些吗?” “若是有大股晋军,早就被发现了,快去照做吧。” 副将只好依令行事。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战死 云南王带着亲兵一路疾驰,大半日后到了事发的村庄。 先来的人已经将村民的尸首搬到了一起,不管男女老少,都没有免于屠杀,血染了他们的的粗布麻衣,许多人死不瞑目,面上尽是惊恐之色。 将士们见此场景,心中满是愤怒,却也无力改变。 云南王下马,从一排排尸体中走过,扫过每个人都脸,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两个村子,仅剩三个活口,还有两个重伤,剩下的是一个被爹娘藏在水缸里紧紧护住的小女孩儿,孩子已经哭的没了力气。 重伤的人已经被军医包扎了起来,生死也要看天命。 副将道,“我等守在边疆,本就是要护住百姓,不被敌人所扰,没想到如今战事未起,百姓已遭此屠杀,实在是无颜至极。” 云南王看了看本来应该在炊烟缭缭的村落,沉声道,“将村民们好好安葬了,重伤者送到军营养伤,等她们醒了再说,孩子送到王府去,让王妃好好安置。” 立刻有下属去办了。 一千多士兵们合力行动,很快挖好了墓坑,两个村落,三百五十九名死者,尽数埋葬。 希望他们死后结个伴,不要害怕。 那孩子怯生生的跟着办事的将领,云南王看了心中不忍,招手让她过来。 孩子愣愣的不敢,那将领只好把她抱过来放下。 云南王蹲下道,“你的爹娘为了保护你死了,但是你不要害怕,这里的每个人以后都会保护你。” 小女孩儿眼中又掉下泪来,云南王指着那一片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新坟包道,“你的爹娘和亲人们都在这里了,村子里只剩下你了,你就给他们磕几个头,送送他们,以后要好好的活着。” 孩子只有七八岁,可是已经很懂事了,虽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跪下,连磕了好你个头。 “好孩子。” 话还没说完,一个哨兵跑来禀报道,“王爷,不好了,附近有敌人潜藏的痕迹,我们可能被埋伏了。” 云南王听了,忙伸手要去抱那女孩儿,三支箭从旁边三百步开外的山林里呼啸而来,云南王往前将小女孩儿一揽,而后一翻,堪堪躲开了最致命的两箭,可是还有一支射入他的左臂。 护卫们忙执起盾牌围拢过来。 云南王将小女孩儿递给那将领,“去执行你的任务。” “王爷—” “不必多说,执行命令,传令兵,发响箭,通知两翼的精兵。” “再派人去附近大城调集军队过来。” “是。” 那将领抱着女孩儿躬身行礼,而后抱着女孩儿离去。 现在情况紧急,贸然拔箭,只会血流不知,副将忙上前帮他把露在外面的箭杆弄断。 三声响箭直入云霄,两翼的精兵开始动作起来。 村子附近的山林中有异声响起,副将高声道,“有埋伏,大家准备。” 云南王仔细听着四周的声音,心中飞快的分析着。 顾不上胳膊上的伤口,高声吩咐道,“注意东南两面,弓箭手准备,敌人一露头,就给我射—” “是。” 弓箭手和步兵骑兵连忙依令调整位置。 不出片刻,西南两面果真传来冲杀之声,晋国将士从三林中冲杀而来。 看到这副场景,云南王将知道派出去侦查的人恐怕已经被灭口了。 最前面的敌人冲出三林十步左右,弓箭手听令放箭,数百支箭射出,许多敌人倒下,可是有更多的敌人冲出来, 见如此情形,恐怕埋伏的晋国军队不少。 副将道,“见鬼,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晋军,不是说只有两千不到的游兵散勇吗?” 另一个将领道,“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王爷,我们何不去村庄里面和他们周旋,等侧翼的精兵来支援。” 云南王道,“他们也不清楚我们的兵力,必然不敢全力出手,若是我们未战先怯,撤入村子,只会让他们士气大增,我们目前的一千兵力,本就消耗了许多体力,抵挡不了多久,张副将,你引左翼精兵,找准时机,从侧翼包抄,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怎能让王爷在此冒险,王爷亲自去指挥,属下留下。” “他们的目标是本王,本王走不了,此战必须要赢,去吧。” 副将只能听令,打马而去。 亲兵所带的箭有限,不一会儿便用的差不多了。 弓箭手推后,骑兵步兵压阵。 山林里出来了两千左右的晋军,与云南王亲兵战在一起,亲兵们虽然人数不及,但是战斗力高,一时也算难分难解。 云南王拔剑亲自上阵,一队亲兵护在左右策应着,以防有人放冷箭对云南王不利。 右翼精兵离得比较近,两边各损失一小半之后,他们终于赶到。 在他们就要加入战场之际,山林中突然出来了两排弓箭手,向援军射箭。 方才大家还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射箭,除了射程勉强以外,原来他们是怕楚君这边的援军太过强大,抵挡不及。 云南王一个手势,剩下的两队弓箭手又上前,瞄准对方的弓箭手,掩护之下,援军与云南王会和。 敌人眼见援军不过才两千,云南王一共只带了三千军队,便下令全力冲刺,山林中响动起来,大批军队涌出。 “天啦,晋军恐怕有一万之数,他们是怎么逃过我们的监视到这里来的。” 云南王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后面的晋军加入进来,局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楚军虽然骁勇,但是两边人数差距太大,难以抵挡。 楚军陷入苦战,云南王身先士卒,在人群中拼杀。 有人高声喊道,“保护王爷—” “让这些凶手给百姓们陪葬—” 将士们想起那些被晋军杀害的手无寸铁的村民,手中又多了几分力气。 晋军潜伏多日,给养不足,即使如此,还是占有极大的优势。 楚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晋人都欺负到楚国脑袋上了,残杀楚国百姓,全都该死。 晋人没想到这块骨头这么难啃,晋军首领大喊道,“拿下楚国云南王道人头,赏金万两,连升三级—” 越是陷入险境,越是能够激发人的潜能,楚军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拖住敌人的脚步,哪怕用嘴,咬下敌人的一块肉,也不肯趴着等死。 云南王见晋人已经无所顾忌,心中最担心两国局势,楚国到底能不能抵抗两国入侵。 不过半个时辰,楚军损失过半,晋军竟然在楚人不要命打法下损失了近三千人,这些都是云南王最看重的军队,战斗力可见一斑。 敌人盯着云南王,不想他活着回去,云南王虽然武艺高强,手臂上却有伤,只能险险避过一群针对他的人的杀招。 正在纠缠中,副将终于带着左翼精兵到了,此时晋军已经被楚军缠的有些力不从心,左翼精兵精力充沛,一下子改变了楚军的颓势。 先前的楚军见此,更是士气大震,虽然人数还是不及,却一点儿也不怯战。 “援军到了,大家杀啊—” 敌军将领见此,心道此番不是来和楚军纠缠,而是要杀了云南王,便对护住身旁的人道,“杀了云南王。” 这些人听了命令,在厮杀的人群中穿梭,潜行到云南王四周。 云南王注意到这些人,护卫们也不例外,他们紧紧的护在王爷身边,王爷的生死比任何事都重要。 这些人不是只会三五招的普通将士,而是经过训练的战场收割者。 护卫们一个个倒下,云南王还是遭到了围攻,其他人想要帮忙,却有心无力。 副将左拼右杀,想要突围过来,可惜被一波波的晋人拦住,眼睛都要红了。 云南王将一柄梨花枪舞得密不透风,这些人想要拿下经验丰富的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再厉害勇士,也敌不过杀不尽的敌人。 用梨花枪一下穿过两个晋人之后,来不及将枪拔回来,云南王在他们攻过来之前,松了握枪的手,回身拔出腰间的刀,却被人看准实际一刀划过背脊。 战场上的人,一个个倒下。 待附近大城的援军来的时候,只看到还有剩余数百人在厮杀着,脚下都是尸山血海,云南王满身血污,背上还有两个刺穿他的长剑,单脚跪地,手握着剑撑在地上,剑下还刺穿了一个晋国人。 来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楚国境内,竟然发生了如此一场恶战,而守护大楚南边数十年的云南王竟然折戟在此。 消息通过信鸽,快马传到四方。 楚国南边的仁人志士,无不愤慨。 老侯爷得到消息之后,咳嗽不止,直至老泪纵横,却依旧打起精神安排兵力,以免晋人趁虚而入。 姊颜已经离开草原,渐渐靠近南疆,在途中收到这个消息,迟迟没有言语,除了对楚国南疆的担心,还有对那个人无限的缅怀。 那个严厉对待小辈的人,怎么突然就不在了,他再也回不到他守护了一生的繁华江山了。 一行人星夜赶路,只想赶紧赶到南疆,稳固局面。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守灵 云南王是撑住南疆的脊梁,如今他战死沙场,若是不尽快镇住场面,要是闹得人心惶惶,那事态发展可就难以控制了。 事发之后,边疆的将军们心中悲愤,却依旧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收拢大军,严阵以待。 这些将军们久经沙场,对于生死早就看的淡了,云南王被敌诱杀,死于战场上,也是他的归宿,可是他毕竟是一方主帅,代表了楚国的威严,这个名头甚至比他本人还要重要。 云南王道尸身被运回云南王府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一向沉静的王妃,几乎要昏厥过去。 那个被送回王府的小女孩儿跟在王妃身边,呆呆的看着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满身血污的被人抬进来,双眼紧闭。 王府上下,哀声一片。 云南王二子南禇在军中任校尉之职,听到消息,也立马赶回。 南禇回来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妥当了,王妃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跪在一旁,顾不得其它,走到棺木前直直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头。 伏在地上哭道,“父亲,孩儿回来晚了。” 王妃听了,更是心酸,“先换了服饰吧,亲朋们都要来吊唁的。” 如今他是府中唯一的男儿,要顶住,南禇看着悲痛难当的母亲,只能强忍住自己的泪意,先退下,换上孝服。 军中的人也抽空前来拜过,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来看上一眼。 跪了半日,王妃晕过去了一次,休息过后,还是坚持守在灵堂。 当夜,南禇与母亲商议父亲的婚事,“母亲,父亲他就这样去了,我们是将父亲的尸骨带回京中陵园,还是葬在这里。” 王妃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父亲守在这里一辈子,死前一定也还在担心楚国的未来,还是让他留在这里看着吧。” “是。” “我和你父亲最亏欠的是你大哥,如今太子殿下当权,又是个宽和的主君,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最少也会让你大哥回来为你父亲守灵,我们还是等他来了,再行安葬之事。” 南禇道,“父亲一直想念大哥,等大哥来看他最后一眼是应该的,我立刻让人准备冰块,先把父亲的尸身保存好,幸好如今的天气不热。” 王妃点点头,南禇就要唤人进来吩咐下去,王妃却道,“禇儿—” “母妃还有什么事吩咐?” “你虽然跟你父亲在军中长大,但是王位恐怕还是要由你大哥继承,你—” 南禇不等她说完,安抚道,“大哥本就是嫡长子,继承王位本就应该。再者我虽然跟随父亲在军中长大,可惜资质有限,学不到父亲身上十之一二的本事,大哥天赋卓绝,本就是天生的将帅之才,若不是为了咱们家,也不用困在京里,不得施展才华,如今遇到太子殿下这位明主,必然有机会一展抱负,我只会替他高兴。” 王妃欣慰道,“好孩子,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傲气,虽然你不能继承王位,不过母亲知道,你自己也会有一番作为。” “孩儿定然不会让母亲失望。” 母子二人互相安慰,总算是熬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第二日,小侯爷肖戈钺赶到,如今他在军中历练,成熟了不少,已经是五品校尉了。 南禇在门口迎接亲朋,王妃在内招待。 他二人年少之时也打过几番照面,如今再次相见,已经是十年之后了。 二人互相见礼之后,南禇亲自带着小侯爷入内。 小侯爷上香行礼之后,对王妃道,“王妃,我爷爷如今脱不开身,特地嘱咐我,要让王妃节哀,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老侯爷有心了,妾身自当记在心中,小侯爷如今也在军中建功了?” “是啊,在京中的闲日子过够了,便求着爷爷把我送到军中,男儿投军,方显本色嘛,你看我是不是成熟很多了。” 王妃道,“正是如此,只是军中凶险,要小心才是。” 云南王道棺椁还摆在堂上,小侯爷哪里不知道这句话的重量,刀枪无眼,在战场上,哪怕是王孙贵族,也有危险,“戈钺记住了。” 王妃待她进入招待客人的花厅,才问道,“不知我那大儿在京中如何?” “南祺一个人守着王府,也没什么好与不好,之前陛下不肯重用他,只让他挂几个虚职,他也没什么不满意,不过他与烨王殿下关系很好,互相帮衬,好像也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放他出京。” 小侯爷嘴快,“肯定会的,如今太子殿下正缺人手,等他们收到消息,定会让南祺带着继位诏书来南疆的。” 王妃闻言勉强笑了一下,很快却又发出一声轻叹。 小侯爷陪着安慰了一番,告辞出来,南禇亲自送出。 没走两步,王妃道贴身侍女抱着几个盒子追了出来。 “二公子,小侯爷留步。” 二人站定,侍女将东西递给小侯爷,“王妃说老侯爷身体不好,这些药材补品请小侯爷带回去,希望老侯爷用得上。” 小侯爷也不多推辞,伸手接了,“谢过王妃了,他日再来亲自谢过。” 侍女点点头回去了。 “母亲一直担心我大哥,如今有个与我大哥一起带在京城十多年的人说的话,她听了总是安心些。” “王妃如今所受的打击不小,等我回去,就求爷爷写折子回去,劝太子殿下放南祺到南疆来,对王妃也是一种安慰。” “那就多谢老侯爷和小侯爷了。” “你在哪里学的这么多客套,日后我们恐怕还要做战场上并肩作战,你可别被我这个新来的比下去了。” 南禇自信道,“那自然不会。” 小侯爷翻身上马,拱手道,“那就再会了。” 南禇目送他离开。 如今虽然已经是春日,却还是冷的刺骨,一阵风吹来,却带来了阵阵莫名的气味,仔细分辨一番,是香火混着烧纸钱的味道。 云南王德高望重,他去了,除了王府的人伤心,被他庇护的百姓,也是难过不已,自发的在王府外敌十里长街烧了纸钱香表,只求云南王在天之灵的安稳。 姊颜等人轻车简行,途中收到很多消息。 陵王派人传来的信也收到了。 他以揭露谢家派人刺杀藩王为由,要挟姊颜为他做三件。 第一要保证义宁一生平安喜乐,第二是要想办法让陵王参与到与晋国之战中,第三是要杀了连晋。 姊颜对他想要参与战争建功早有所料,已经有了法子应对,所以并不觉得为难。 不过也不能答应的太过轻易。 要借从藩王手中调动兵力,一直是一件困难的事,楚国加上陵王,一共还有五路藩王,各自拥兵十万,陵王虽然还没有把兵权收拢完成,不过凭借他的手段,想必也快了。 可以借陵王敲山震虎,收拢藩王兵权为以后做准备。 姊颜回信,让陵王尽快收拢兵权,然后她会向太子请奏,让陵王带着封地的军队支援南疆。 等云南王战死沙场的消息送到太子手中,姊颜已经到了南疆边上。 太子收到消息:晋军派人屠村,屠杀两个村子村民共计三百五十九名,云南王带人查看,晋军多日来,分数批潜入南疆,埋伏于此,云南王所带五千楚军,与一万晋军同归于尽,云南王战死。 看了此报,太子也是惊了许久,云南王镇守边疆多年,竟然就这样被晋国人害死了。 思虑片刻,太子立刻到皇帝寝宫求见。 皇帝的病气未消,琼妃还在一旁伺候汤药。 太子道,“儿臣有要事相商,请琼妃娘娘回避。” 皇帝见他神色不对,便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徐公公在一旁看着。 太子将战报呈上,“父皇,云南王战死了。” “什么?” 皇帝骇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徐公公忙接过战报递给皇帝,皇帝快速看了一遍,坐着半晌没有说话。 “父皇,云南王突然战死,南疆的情况就难以控制了。” 皇帝面上的悲伤不似作假,可是身为一国之君,还是要国事为重,“是啊,若是晋人趁虚而入,不知道他们顶不顶得住啊。” “云南王麾下的精兵能征善战,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统领,儿臣认为应该让南祺赴南疆继承王位,一来安抚云南王旧部,二来也让他尽尽孝心,他们一家也已经十多年未见了。” 皇帝想了想,“南祺毕竟没有经验,若是直接成为一军主帅,如何服众啊?” “云南王德高望重,他的部下一定不希望有外人接手,南祺天资聪颖,只是缺乏一些经验,只要那些老将们尽心辅佐,定能成事,再者帝师说草原事了,会先去边关一趟,如今恐怕已经要到南疆了,有帝师镇着,一时出不了乱子。” “此事南祺知道了没有。” “消息应该还没传到。” “此事事关重大,朕还要好生斟酌。” “父皇—” “你先下去吧,朕自有考虑。” 第三百八十九章 阴影 太子无奈,只好退下。 皇帝一个人靠在床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公公看了看时辰,“陛下,该服药了。” “让琼妃进来吧。” 琼妃将药端进来,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皇帝心不在焉的喝着。 “陛下这是怎么了,与太子意见不合了?” 皇帝如今对她是十分信任,有心事也会与她说说,此事正是犹豫不决,也行听听别人的意见,琼妃不是那个党派的,也能提些比较中肯的意见。 “云南王中了晋国的诱敌之计,战死沙场了。” 琼妃一惊,楚国谁不知道老侯爷年迈,逐渐放权,候府的旧部渐渐分拨给别的番号去了,南疆全靠云南王撑着,云南王倒了,南疆的天都垮了一半。 “这,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难怪太子行sè匆匆,满脸都是担忧。” 皇帝叹道,“是啊,这件事非同小可,太子年轻,一时间也有些慌**了,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全心为楚国考虑。” 琼妃点点头,稳住心神,斟酌道,“那边疆几十万大军群龙无首,陛下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晋国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打入我楚国了,重点只在人心军心上,太子提议让南祺去南疆,继承云南王之位,然后担起镇守南疆的职责。” 琼妃一边给他喂药,一边皱眉思考着,待药喂完,取下手帕仔细的为皇帝搽了搽嘴角,“其实臣妾以为,无论南世子继不继承王位,总还是要让他去南疆在云南王灵前守上一守,以全孝道。” 皇帝听了,没有说话,琼妃见他没有生气,继而道,“臣妾的父母被洪水冲走,尸首全无踪迹,如今臣妾想要拜上一拜,都不知道拜向哪方,南世子与家人分别十多年,如今与王爷yin阳相隔,连灵前都不能守一守,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听她说起伤心事,皇帝握住她的手,“你说的有理,只是继位之事” “世子本就是嫡长子,继位本就应该,他虽然年轻,但是边关还有那么多经验老道的老将可以教他,陛下也说人心军心最重要,现在云南王旧部最需要安慰了,世子继位,旧部们一定尽心辅佐。” 皇帝道,“朕再想想。” 琼妃识趣的没有说话。 太子回去的路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先告诉南祺,让他有个准备。 “贺州,你说南祺知道之后,愿不愿意继承王位,守护南疆呢。” 贺州想了想道,“应该会吧,杀父之仇,他不是圣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过我更担心小言儿,我怕她赶到南疆之后,再去冒险。” 太子与她相处的久了,越发发现她是个骨子里有些疯狂的人,一方面全力支持楚国的巨贾们收购商国的粮食,大举出手古董财宝扰**商国市场,另一方面,又要利用陵王的野心,借故收拢藩王们手中的军队。 这次晋国人谋杀了云南王,她一定会想办法还回去,打消云南王之死照成的影响,真不知道她这次想做些什么了。 当夜,太子带着贺州悄悄到了云南王府,南祺这些 ri子心中总是烦扰不堪,一来与长公主之事眼看无疾而终,他心里总是不甘心的,二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太子秘密到访,南祺本以为他又是来劝他的。 “太子殿下。” “世子不必多理,今夜找你有要事,找个僻静之所再说。” 南祺决定有些奇怪,却还是带他们到了一间密室。 贺州先开口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个打击,你还是做好准备。” 南祺心里突然慌**了起来,“你们说吧。” 太子长出了一口气,“云南王在南疆战死了。” 接着把战报上的细节复述了一遍。 南祺早已呆愣当场,太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南祺抬眼看看他二人,试图想看出他们是开玩笑的,却只看到都是认真之sè,面上还带着痛惜担忧。 猛的转身,眼泪如注,曾幻想过家人团聚的ri子,也曾幻想过兄弟二人陪着父亲畅饮一夜,一地豪情,母亲笑着责怪。 再想起小时候他的声声教导,这些年来的书信中的脉脉温情,丝丝关怀。 总于忍不住,无力的跪在地上,张开嘴却喊不出声,痛从心口蔓延,双手握成拳头,撑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你总说再见有期,却不肯多等我些时候,如今我已越过你的肩头,你却一眼也看不到。 太子和贺州只能默默站在他身后,不打扰。 过了许久,南祺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背对太子跪在地上,哑着嗓子道,“恳求太子殿下,允许臣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太子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说通父皇。” “多谢太子殿下。” 贺州虽然不忍,还是问道,“如果是要你去南疆继承王位,接替云南王的责任呢?” 南祺沉默半晌,“如今家中只剩母亲和二弟,我自当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晋国与楚国矛盾已至如此地步,我也自当承担起保护南疆的责任。凡百姓所需,在所不辞。” 太子见他伤心的难以自抑,便道,“云南王知道了一定很欣慰,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要节哀,家里人都还等着你呢。” 贺州道,“是啊,你一定要坚强些,小言儿已经赶往南疆了,局势暂时还是稳得住的,你先不要担心。” “今ri不便,便不送了。” 二人自离去。 贺州道,“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太子道,“自小在家族中长大,这种家族意识早就长在了骨血里,世世代代的责任也流淌在他们的身体里,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们是恨理智的。” 贺州想了想道,“那小言儿是不是也是这样,她本来可以逍遥自在,就因为这些骨子里的东西,才有了不可避免的牵绊。” 太子抬头看了看无垠的夜空,“是吧。” 当夜,陵王的信,终于送到了,皇后遇刺身亡,因为路途遥远,便藏在了封地。 皇帝听了虽然没有落泪,却枯坐了半夜,故人们一个个都这么去了,生前她有再多不 好,如今人去了,好像也想不起来她有什么不好了。 义宁在皇帝寝宫哭了好几个时辰,闹着要去皇兄的封地去,要去见母后,要问问皇兄是怎么保护母后的。 是夜,宫中传出消息,病重多时的皇后病逝了。 皇帝只对义宁道,“你母后是一国之母,皇后之尊,自然是要藏入皇陵,你还是在灵前为她守孝吧。” “父皇,我的母后不在这里,我要去看她。” “皇后不在宫中能在哪里,义宁,你该懂事了,去换上孝服吧,让人准备丧事。” 琼妃劝道,“公主,总不能让人知道皇后娘娘早已经出宫了吧,咱们要保全皇后道尊严啊。” 义宁伏在地上哭了许久,才抽抽噎噎的回去了。 第二ri早朝,太子又宣布了云南王道死讯,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正在大家争来吵去的时候,多ri不理政事的皇帝,突然下了了圣旨,让南祺继承王位,前往南疆,安抚军民人心。 众臣还来不及反应。 圣旨宣布之后,便送到了云南王府。 云南王府从昨夜就开始收拾东西,只等这道圣旨了。 太子下朝之后,匆匆赶到云南王府。 南祺已经换上了孝服,府中亲卫暗卫已经准备妥当,马上要出发去南疆。 太子将他和谢灵,帝师的计划告诉南祺,让他早做准备。 此事本来只告诉了云南王,老侯爷和谢茗,可是云南王去了,南祺接替他的位置,也应该知道这个计划。 南祺听了,思索了一句话,“原来如此,看来臣差点就错过了这个大计划了,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细细筹谋。” 贺州在一旁看了,就知道他已经做好决定了,长公主写信来断情,他秃废了好一段ri子,如今也算是成长了许多了,“南兄,保重,对了,看好小言儿,别让她自己跑去冒险了。” “保重,我会的。” 眼看着一行人就这样走了,贺州只觉得世事变化太快了,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了。 接连的坏消息怎么看都好像是不好的预兆,皇后和云南王都是普通百姓如何也接触不到的人,可是他们的死,却给楚国上下蒙上了一层yin影。 义宁终究是没能去成陵王的封地,而是在装着皇后大礼服和凤冠的棺椁前跪了许多天,皇帝似乎觉得有些亏欠,嘱咐太子以后要好好对义宁。 南祺走后第五ri,太子终于收到了第一个好消息,谢灵和凤羽帝师没死,二人死里逃生,如今正在商国和晋国筹谋大事,而且齐帝的皇叔表示愿意配合楚国。 贺州道,“他们果然没事,看来小言儿冒险还是冒对了。” 死里逃生四个字虽然简单,里面又包涵了多少危险,还有姊颜冒着危险吸引敌人,才获得了这样的幸运。 想到这里,贺州又有些担忧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ps:书友们,我是晨疏影,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三百九十章 选择 太子道,“一时半会儿应当是回不来了,他们都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就放弃目标的人,只能希望他们行事小心一些了。” 回到东宫,已经有几位大臣在等候了,毕竟云南王在这个时候出事,影响颇大。 帝师和谢灵一行出事,楚国和商国的关系已经不可调和,如今晋国和楚国也算是撕破了脸皮,楚国一国要和两国掰手腕,态度还不能绵软,被天下人嘲笑便罢了,恐怕会让无数先辈们寒心。 这个尺度如何把握,楚国应该做到什么地步,没有人可以断言。 先前帝师一行出事,大家态度都很强硬,不肯和商国谈和,许多人还只求一战,如今再出了事,大家不得不冷静的想一想,到底是一怒逞威,然后面对不可控制的后果,还是委曲求全,忍受骂名。 大家虽然争执不休,却也没人真的敢站出来担这个责任。 面对满朝上下的一张张愁脸,一向不喜多话的谢运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臣不请和,也不请战,只是站出来告诉大家一个事实,自从消息传达之后,臣已经率下属细细核对账目,如今我楚国财力充足,不惧一战之耗。” “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主张开战嘛。” “是啊,既然如此,不知谢大人主张先打晋还是商哎,还是两国一起?” 谢运道,“莫非你们要等他二国商议好如何瓜分我楚国之后,联合攻来吗?我楚国在他两国虎视眈眈之下,屹立不倒,莫非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当ri义愤填膺,要向商国讨个公道的,不是你等吗?” “谢大人什么意思?” 太子皱着眉打断了他们,“诸位不要再吵了,如今晋国已经设计谋害了云南王,他们的野心诸位也不是看不出来,我楚国龟缩着,他们就会放过楚国吗?我们在此争论,恐怕南疆的将士们正在苦苦抵御晋国的一次次进犯,只等我们的军令,本太子已经决定,要战,并且要胜,诸位还是留着jing力去做好本职的事,不要给楚国拖后腿。” “殿下,不多考虑考虑吗?” “晋国不会给我们时间考虑,南疆的将军们经验丰富,晋国如今只是试探,所以还能抵挡一阵,可是我们迟迟不下命令,只守不攻,南疆早晚坚持不住。” “那商国那边怎么办?” “老侯爷和谢大将军ri夜m.备战,坚守边关,不会让商**队踏入楚国一步,诸位对他们要有信心。” 大家见太子意见决定了,看样子陛下也应该是同意了的,也不好再反驳,大臣们也不甘心委曲求全,只是不想担上求战的责任。 “太子殿下英明,我等自当全力配合。” 军令八百里加急送往南疆。 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各国重要人物手中,楚国本就是各国议论的中心,如今大家的目光更是都集中到了楚国南疆。 长公主收下探子加急送回的消息,本想第一时间去信安慰,执笔又放下,枯坐许久,云南王出事,平衡打破,楚国的处境更加危险。 南祺他早已经收到了信,可是迟迟 没有回信,说明他心中已经动摇,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置身事外,放下一切。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本就应该驰骋疆场,一展抱负,这本就是自己希望他成为的样子,可是代价太大了啊。 如今自己与皇帝彻底站到了对立面,退一步就是一片血海,会有无数的无辜人被害死,所以两个人恐怕再也不可能了。 整理好思绪,长公主对着镜子,尝试着笑了一下。 却发现,那双明眸善睐的眸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双深井,满满都是悲哀。 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了任xing的资格。 想到此处,长公主吩咐梅江去将几位心腹臣子请来,眼看天下格局要变,秦国也应该适时做出反应了。 自从那ri姐弟二人反目,长公主终于明白,在这皇室之中,就不能再迷恋那虚假的温情了。 这些ri子,长公主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拉拢人手,大力提拔一些有热血的年轻人,以此对抗皇帝一派,主张借机扩张秦国势力,积蓄实力,以求在未来奠定天下新格局之时,秦国可以成为强国,以图秦国存续。 楚,商,晋三国的摩擦,也渐渐惊醒了秦国那些沉迷在安逸中的人,长公主的立场,给了他们信心,所以长公主的党派发展迅速。 而秦帝对此极为不满,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亲政,也没有得到大多数人都支持,只能拉拢自己的势力与之对抗,因为心中的怨气,盲目的反对长公主的一切意见,使一些jiān佞小人找到了可乘之机,一时间秦国朝堂也是乌烟瘴气。 皇帝一力包庇那些支持他的臣子,不论邪正,长公主有时也是有心无力。 想着这些事情,长公主又是头疼。 臣子们还没来,倒是有内侍来传,说是陛下邀请长公主进宫一叙。 那ri之后,两人除了争锋相对,就是冷眼相待,再没有坐下好好谈过,云南王出事,想必他也收到了风声,怕是有了什么想法。 长公主更衣入宫,吩咐侍从,臣子们来了先让他们等着。 皇帝果然是在德妃宫中。 每次和德妃打交道,长公主都不得不感叹,自己和皇叔居然都看错人了,这个德妃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帝与德妃早已等着了,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桌好菜,“皇姐,过来坐吧。” 长公主谢恩后敛衣坐下。 “皇姐,你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来得及给你接风,今ri请皇姐进宫,特意准备了皇姐爱吃的,皇姐不要再同云泽生气了,好吗?” 这些ri子,长公主早已想得清楚,又怎会被他这样藏着毒的虚情打动,“近ri身子不适,胃口不佳,只能多谢陛下的好意了。” “皇姐身子不适?看太医了吗?” “都是小事,陛下不必挂心,今ri陛下诏臣来有何事?” 秦帝见她油盐不进,也有些不耐,心中只觉得她背叛了自己,“皇姐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臣一生所误,尽在人情二字,闻之便 悔恨交加,陛下切勿再提此遭。” “好,好一个悔恨交加,朕今ri诏你来,有两件事,一是楚国云南王被晋人杀害,朕以为秦国可以有所动作,二是,皇姐早已到了适婚之龄,早前多番耽搁,朕希望皇姐早ri找到自己的归宿。” 长公主到底是个女儿家,如今可说是摄政公主,只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只要她嫁了人,就不再单纯是皇家的人,她也不能再大肆拉拢势力,公然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了。 这是想要长公主放权,长公主又何尝不知呢。 “第一件臣以为的确有商议的余地,第二件才,臣记得当初陛下承诺过臣,说臣的婚事由臣自己做主,旁人不得插手,陛下可还记得?” 秦帝盯着她的眼睛,“可是朕若是说,第一件事的前提是第二件呢?只要皇姐出嫁,朕自然会出兵压制晋国。” 长公主莫名了笑了一下,看向德妃,“如此家国大事,陛下就放任一个后宫妃子在此吗?” “德妃是朕的可心人儿,自然可以在此。” 长公主当场将脸沉了下去,“这就是一国之君?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拿国家大事威胁自己的皇姐嫁人,卑劣下作,也不怪皇叔认为你不堪大任。” “呵,皇姐今ri总算说出真心话了,你很后悔杀了皇叔吧。” “是啊,很后悔,当ri我应该劝皇叔取而代之才对,晋国谋害了楚国云南王,楚晋两国必有一战,楚国实力强劲,晋国不得不将重心放到楚国身上,商国与秦国隔着晋国,不可能威胁到秦国,秦国此时有了可乘之机,可以打破桎梏,扩张领土,可是你,却拿它来威胁我,你还真是好样的。” “皇姐说的如此大义凛然,那朕就当这个恶人又如何,皇姐一心为了秦国,难道就不肯妥协,让秦国抓住这个机会吗?” 长公主只觉得好笑,这些年,自己都在坚持什么?守护什么? “陛下,你觉得事到如今,臣还是那个呆呆傻傻被你利用的人吗,臣想做的事,会用自己的方法完成,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秦帝却还是要将她的伤口撕开,“你还想为那个男人守着?你还想等他?别傻了,他不会来的。” “不会再等了,陛下永远不会明白,臣曾经为了陛下牺牲了什么,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说着,起身就想离去。 “站住。”“既然你不识抬举,你以为朕会就这样放你走?” 长公主转过身来,轻蔑一笑,“陛下还想杀了臣不成。” “你以为朕不敢吗?这里是朕的皇宫,你以为朕杀不了你?” “臣当然相信陛下有这个能力,可是陛下要明白一件事,若是臣有个三长两短,那皇叔的旧部和臣的人,就会转头支持云阳了,毕竟再差也不会差过陛下这个无德无能的皇帝,云阳年纪还小,天资又好,还有培养的余地,届时,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还让陛下稳稳坐在皇位上了。” “你在威胁朕?” “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陛下对选择。” ps:书友们,我是晨疏影,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赶到 话已至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长公主挺直着腰,微微昂着头,不急不缓的走了出去。 秦帝看着她,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亲人了。 到底是意难平,长公主听到身后杯盏打落在地的声音,突然笑了,蔡云泽,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皇位上呢?你的母后为你筹谋深远,可惜你还是坐不稳。 走在路上时,长公主突然和梅江说起一个故事。 “我听人家说,有一种鸟,从不筑巢,会将鸟蛋悄悄生在别的鸟的窝里,为了不被发现,还会将别人的蛋推下巢穴,等这种鸟孵化以后,它会把窝里其它的蛋挤出去,老鸟幸幸苦苦养着仇人的孩子还不知。你说这种鸟是不是很坏?” “岂止是坏,简直是可恶至极。” “是啊,可恶至极。” 回府后,与臣子们商议妥当,大家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第二ri,群臣上奏,怒斥皇帝放任后宫干政,肆意妄为,以国事为儿戏。 秦帝无可反驳,只能在大殿上恼羞成怒,老臣们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长公主一派趁机争取了半数兵权。 而皇后王氏的父亲王大将军,更是不满秦帝专宠德妃,羞辱皇后,也站在了长公主这边,一时之间,秦帝一派竟被压制。 一众老臣也被说服,可以趁机用兵,扩展秦国疆土,众将军以王大将军为首,制定一系列调兵计划。 大家有意识的忽略了秦帝的意见,秦帝在宫中不知摔了多少杯子了。 却说连晋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对于连晋来说,这自然是好事,晋国吸引力楚国的主力,那商国的压力就会小很多,ri后商晋两国翻脸之时,商国也有足够的后备力量。 并且有消息证明谢姊颜已经前往南疆,以谢姊颜的脾气,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楚,晋,是免不了大战了。 姑且就让她再逞逞威风。 又派出整整三批探子,密切关注南疆的动静,连晋只觉得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三月,姊颜一行终于抵达老侯爷带兵驻扎的原城外。 老侯爷早早就等着了。 马蹄扬起一路风尘,停在军营外。 老侯爷一身黑甲,迎了出来。 老侯爷带着下属们想她行礼,“老臣见过帝师。” 姊颜扶住他,不让他行礼,见他憔悴许多,气sè远不如在京中之时,忙道,“肖爷爷就不要多礼了,咱们先进去吧。” “好。” 姊颜依旧是金冠束发,一身白sè常服,身后的侍卫抱着一柄造型威严的宝剑,身后还背着一个用布巾包住的长剑。 大家看她搀扶着老侯爷的样子,怎么也跟传说中那个毫不留情的帝师和她联系在一起,若说有,那就是无双的美貌了。 将领们跟在二人身后。 近了中军营帐,老侯爷执意要她坐上主位。 “本座一路上已经收到了不少南疆的消息,在本座离开京城之前,已经和太子商议过,会到各边关巡视,不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所以本座调整计划,未来的一段时间,本座将会坐镇南疆,诸位先将南疆的情况说一说。” 大家看了看老侯爷,见他没有意见。 最前面的副将先站出来道,“云南王战死之后,晋军不断试探,真真假假进攻不下十次,都考云南王部下诸位将军挡了下来,如今军中请战之声ri盛,南疆诸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害怕守不住南疆,云南王妃还亲自出府安抚,可惜收效甚微。” 姊颜皱眉道,“那军中呢?” “军中,军中自然是不惧战,只是惧怕上面不让战。” 提起这个,大家都十分激动,“是啊,大家都想为云南王报仇,想让晋军屁滚尿流的滚回去。” “咳咳,诸位说话注意些。” 姊颜抬手止住大家,“大家的心情本座都理解,对于你们来说,云南王是你们仰慕的中军主帅,可是他曾经也是教导过本座都长辈,所以本座心中的悲痛不比任何人少,安抚人心军心之事,本座认为只有一场完完整整的胜仗才行,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以为帝师会劝他们顾大局什么的,没想到帝师早就准备要战了。 老侯爷表态道,“我支持帝师的决定,这次除了云南王战死,还有数百无辜百姓被杀,我们不能让楚国百姓失望。” “帝师,老侯爷英明,属下请战,请帝师让属下带兵支援南疆。” “末将也请战。” “末将也是。” 老侯爷出言道,“调兵出战自然是要从长计议,诸位不要忘了陛下派我们驻扎原城的目的,我们不仅要看着南疆,还要随时准备支援西边,兵力调动必须要再三考虑。” 大家想起楚国如今的处境,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只是请战之心不会灭。 大家拿出地图讨论许久,还是决定,五万大军先行,五万大军准备,随时出发。 姊颜看清局势之后,直接下令,就近从武器库调拨弓箭十五万支送到南疆正面战场的将士们手中。 计划商议妥了,姊颜就要立即出发前,水也没顾得喝上一口。 老侯爷见她身形单薄,心中也是怜惜,挥退众人,“姊颜,战场凶险,你定要小心。” “肖爷爷,我一定会的。”说完,凑到他耳边道,“我收到了消息,七哥和天沉还活着,他们正在为我们的计划而努力,所以您不要太担心了,您也要保重身子,我爷爷还等着你ri后陪他下棋呢。” 老侯爷听了,连连道,“好,好,好。” “那我走了,ri后再来看您。” “一定要小心。” 姊颜一行快步走出军营,还没上马,肖戈钺骑着马飞快的奔来了。 勒住马,也不下马,就骑在马上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她,除了消瘦了些,别的没什么问题,“幸好你没事,这一路上很凶险吧。” 姊颜见他壮了一些,粗糙了一些,也黑了一些,“还好,你如今倒是有个将军样儿了。” “那当然,小爷我可姓肖。” “知道啦,肖将军。” “哈哈,受用受用。” “我要走了,你去看老侯爷吧。” “嗯,记得多吃点儿饭,不然在这军营里,你这小身板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啧,我看你未来是要叫胖将军了。” “我这叫壮好吗?” 姊颜一笑,拱手作别而后翻身上马。 小侯爷同样拱手,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奔赴险地。 当天下午,紧赶慢赶,总算到了云南王府所在的莫城,此城是南疆最靠近边疆的城池了,云南王府守在此处,就是决意不让敌人踏进大楚疆土。 进城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或许是王妃亲自安抚起了些作用,用或许是大军这些ri子还将晋军阻于关外,大家对云南王道军队还有信心。 城中没有多么慌**,大家照常生活着,晚上还有许多人在街上。 大家虽然好奇这一行人的身份,却也只是远远躲开。 城中有一处灯火辉煌的楼阁,里面远远传来一阵铿锵的琵琶声。 走得近了,才知道那是一所青楼,此时,衣着富贵的贵人和普通百姓都往里面赶。 姊颜心道,烟花之地,怎会有这样的铿锵之声,大家还趋之若鹜,必有缘由。 一行人再楼前停下,张龄叫住一个路人,“大哥,此地怎么会有人谈这样的曲子,大家都是去听此人弹奏的吗?” 那人本急着要走,抬头看他一行气质不凡,尤其是中间的女子,是从未有过的绝sè,便停下耐住xing子道,“这是萋萋姑娘,她是楼里才貌一绝的清倌儿,本是云南王麾下一位副官的红颜知己,因为副官拿不出数千两银子,所以没能给她赎身,就算如此,她也为副官守着清白之身,这次那副官与云南王一起遇难,她便拿出所有积蓄买了粮食,送入军中,如今继续卖艺筹银子买粮食,大家感于其义,不分贵贱,都来捧场。” 张龄身后的一个学生羞愧道,“我方才还以为在次危难之时,大家还耽于享乐,实在是羞愧啊。” 那路人道,“诸位也可以进去一听,若是能赠些银子,也是为抵御外敌出力。” 姊颜点点头,“好。” 大家不敢违逆,留下几人牵马,其他人都跟着帝师去看看这位有情有义的女子。 一行人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因为来的晚,没有座位,姊颜便带着他们在旁边站着听完一曲。 此曲取自将军行,铿锵有力,本事军中之乐,流传开来,此女如今弹奏起来,更添了几分悲愤。 一曲终了,叫好声不绝,一个丫鬟捧出一只匣子,走到大家面前,大家自觉掏出银子,有衣着普通的百姓,逃出十几个铜钱,也有身穿锦绣的人拿出一张张银票。 丫鬟走到姊颜一行人面前,大家都注意到了这群陌生人。 张龄等人掏出银子放在匣子里,姊颜却从腰间取下一枚白玉玉佩,放入匣子。 那丫鬟看她样貌气质皆是绝佳,有些不敢直视,小声道,“姑娘若是没有带银子也无妨,我就姑娘说不可让人忍痛割爱。” “良玉送君子,此玉应与你家姑娘相得益彰。” “那就谢过姑娘了。” 一圈走下来,丫鬟当着大家的面子将银钱点清,将玉佩交给自家姑娘,拿出一把小锁将匣子锁住。 萋萋姑娘拿着玉佩看了看,姊颜身上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她却只是把玩了几下,将丫鬟叫来。 姊颜隐约看出她是要把这东西买了,和匣子里的钱放一起买粮食,而后又拿起琵琶准备弹奏。 “姑娘请慢。” ps:书友们,我是晨疏影,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应战 萋萋姑娘闻言停下问道,“这位姑娘有何事?” “姑娘高义,只是大家的能力有限,这样筹集银子也不是长久之法,姑娘为何不筹集给自己赎身,完成好友遗愿呢?” “妾身身已落风尘,就算出了此楼,也无人在期盼,今凭借此贱身,做一些微小的事情,已经很满足了。云南王出事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妾身带着仆人去那村子中看过,将士们的尸首虽然已经连夜掩埋,可是地上成片的血迹和血腥味还在,将士们为了保护家国,付出了这么多,妾身之愿帮到他们半分即可。” 姊颜能想象她一个柔弱女子见到那种场景的感受,原来只以为她是想为知己报仇,原来还有高义在。 转身道,“老鸨在哪儿。” 楼中的人见她气度不凡,也不敢阻止,老鸨顶着笑脸出来,“这位姑娘找老身何事。” “萋萋姑娘每日所得你分几分?” “姑娘不要说笑了。” 十七见她不老实,站出来一脸煞气道,“还不老实回答。” 那老鸨见他们挎刀佩剑的,不好惹,只好答道,“分得两分,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萋萋借我的场子,客人们又被她吸引,不照顾其它姑娘的生意,我可亏损了不少,只分两分已经不错了。” 大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种家国危难之时,寻欢作乐的人本就少了,老鸨非要推在萋萋姑娘身上,这种银子老鸨还要赚,实在是过分。 萋萋姑娘忙道,“妈妈为我忙前忙后,理应给些酬劳。” 有人道,“这几日每日至少有上千两银银子,加起来老鸨这些日子赚了少有好几千两银子了吧,这可以买多少粮食了。” 老鸨回身骂道,“一个个没良心的,你们都要我这楼垮了吗?垮了你们到哪听曲儿去。” 大家听了更是愤怒。 十七隐约已经猜到主子的心思,喝道,“住口。” 张龄也道,“帝师在此,还敢放肆。” 此言一出,大家又沸腾起来,“帝师?什么帝师?” “天下还有那个女帝师啊,谢家的那个啊。” 谢姊颜的名头,天下可没几个人敢冒充。 杂七杂八议论了几句,大家连忙行礼,“草民拜见帝师。” 老鸨更是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姊颜上前扶起萋萋姑娘,温言道,“不必惶恐。” “大家起来吧。” 而后抬声道,“从今日起,萋萋姑娘除去贱籍,不必困在此地了。” 人群中不知谁叫了一声好。 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帝师是因为云南王道事来南疆的吗?帝师要待多久。” “本座确实为此事而来,方才在楼下听到萋萋姑娘的曲子上来,才知道大家没有失望,并且都愿意为楚国付出一份力量,这应该是我们的敌人也没有想到的。” 在座的人多多少少听说过帝师的威名,对她多有敬畏,如今她特地赶来南疆,无论如何,对南疆军民都是一种鼓舞。 听她这样说,大家也很是激动。 姊颜接着道,“萋萋姑娘高义,但在座的诸位,无论捐银多少,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将士们也愿意守护着这样的百姓。如今的局势虽然严峻,但是大家也不必如此,因为楚国的大军,一定会将敌人拒于南疆之外,希望大家充满信心。” 萋萋柔声道,“承蒙帝师抬举,萋萋在此谢过。” “先云南王虽然倒下,但是世子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朝中的长辈,都对世子寄予厚望,认为他的智慧不低于先云南王,在此之前,本座会亲自守在前线,不让晋军跨入一步。” 下面开始议论纷纷,“帝师要亲自守着南疆啊。”“是啊,看样子是认真的,看起来帝师很胸有成竹嘛。” “本座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姊颜又对萋萋道,“玉佩你还是留着,以后若是有人为难你,也可助你。” “多谢帝师。” 姊颜一行出来,依旧策马往云南王府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总算是到了。 王妃和南禇一同迎了出来。 多年未见,再见却是这样的情况。 “帝师。” “王妃,先带我去看看王爷吧。” 进了灵堂,一股寒意袭来,府上用寒冰保存着云南王的尸首。张龄等人在外面候着,姊颜给云南王上了香,默默的站了一会儿。 再出来,王妃道,“你们连日赶路,今晚就住在府中吧。” “不必麻烦了,我们今夜就赶到军中,我要看看军中真正的情况。” 南禇道,“你要去军中?” “嗯,南祺应该正在来的路上,在他来之前,我会守在哪里。” 王妃担忧道,“这样不太合适吧,最近晋军不太安份,你去军中太危险了。” 姊颜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 南禇道,“难怪大哥再信里总说你出人意料,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多陪陪王妃吧,对了,我让人送的东西送到了没有。” 王妃道,“前几日已经到了,几口大箱子,什么东西,特地让人这么远送来。” “是盔甲,各代帝师都有量身打造的盔甲,只是大多数没有派上用场而已,穿上好歹唬唬人。” 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是早就决定了的,王妃也不好再劝,只能再三嘱咐要小心,派了家将为他们引路。 带上东西,一行人赶到军中,大军已经睡下,一队队巡逻兵在一丝不苟的巡逻。 还没到军营,就被设于各处的哨兵发现,姊颜表明身份,又有云南王府人引路,倒是畅行无阻。 深更半夜,姊颜一行看起来也太像是不速之客了。 可是没有谁敢对她不敬。 驻扎在此处营地的将军们被叫醒。 将军们揉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那些权贵从来不肯到军中吃苦,帝师却连夜赶来,只为鼓舞人心。 醒都醒了,自然要商讨一番,姊颜听他们仔细分析了近来的形势,和两军处境。 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诸位不必怕本座添乱,谢家自小都会教小辈一些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本事,本座自小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所以也不是什么门外汉,大家尽可放心。” “末将清楚。” “诸位先去做自己的事吧。” “我等先给帝师安排住处。” “嗯。” 张龄等人旁听了半夜,一个个也不觉疲累。 之前想象过军中的模样,如今战场已经离自己等人如此之近了。 “张龄,你们先去修整,让他们给你们准备几身盔甲,早饭后再来大营。” “是。” 学子们自然是兴奋的。 姊颜先换上一身银白盔甲,将头发紧紧束起,帝师剑配在腰间。 不一会儿,十七不知道在哪儿也弄了一副盔甲穿上,在外面叫门,“主子,属下给你送早饭来了。” “进来吧。” 一进去,十七算是看傻眼了,“主子,幸好您是个女子,不然还有其它男人什么事儿啊,太英俊了吧。” “别贫嘴了,把早饭端上来。” “属下就知道主子肯定饿了,不过军营里没什么好的,只有青菜白粥,他们说要给开小灶,属下没让。” “嗯,你也去吃早饭吧。” 一顿早饭的功夫,帝师到了的消息,已经在军营传开,大家都好奇帝师会是什么样子,她来了,会不会同意大家给云南王报仇。 吃过早饭,军营里开始操练起来,此处军营有五万大军,不过身处要地,有许多经验老道的将军们在此镇守。 姊颜用过早饭,带着张龄等人出了大帐,满眼尽是热血男儿,张龄等人看的更是热血彭拜。 一位将军看到她出来了,便道,“大家停一停,帝师昨夜连夜赶到军营来慰问大家。” 姊颜道,“如今的局势我都知道了,大家都想知道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不留情面,来者,杀。” 台下将士道,“杀—” “此次云南王与五千将士阵亡,可是也换了晋人八千多人头,可是我楚国还有三百五十九名百姓无辜惨死,晋国无耻,我大楚只能让他以血还血,我们身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村庄,无数没有反抗之力的百姓,所以,我们必须做到不然晋人踏入我楚国疆土之内。” 五万将士认真听着,自云南王出事以来,大多数人都只关心云南王的死,但是每个战死的兄弟都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死,那些百姓又有何其无辜。 正说着,有哨兵来报,有晋军十万前来挑衅,已经通知左军营,与本军营共十万准备面敌。 听了此报,大家一致看向姊颜,姊颜对旁边一位将军道,“劳烦给我一只长枪。” 那将军连忙将自己的长枪递过去。 姊颜接过枪,高高举起,只大声喊了两个字,“应战—” 将士们跟着喊道,“应战—” “应战—” “应战—” 那将军小声道,“帝师,战场上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不小心可能真的打起来,您还是再军营等候把。” 姊颜将枪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将军说笑了,本座可不是来眼看着将士们上战场的,走吧,幸好我一前跟谢大将军学过一些枪法,也让他们见识见识。” 第三百九十三章 速战 众将军无奈,只能由她去了。 两营相合,共十万大军,迎上晋军十万。 两军对阵,晋人出言试探,可惜今日姊颜已经决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楚军重整军心。 驱马前行数十步,打量了晋军一番,“尔等带着十万大军,却日日来耍嘴皮子,莫非都是怕死之徒。” 张龄等人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强自镇定,又有些担心帝师。 敌军主将看了看她,笑道,“原来是个女子,楚国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女子领兵了吗?” “那有谁敢出阵与我一个女子比试比试。” 主将身后一个年轻将领出阵道,“本将前来领教。” 二人又往前行了数十步,相距二十丈,各自起势。 楚国将领只是听说过帝师,却没见过她真正出手,何况传说中帝师是擅使剑的,就算学过枪法,又怎能和这些将军比。 “张学子,帝师没有问题吧?没听说她会使枪法啊。” 张龄心中也有些怀疑,但是也不能灭了帝师的微风,便笑道,“将军不必担心,帝师说过一法通而万法通,她是我们见过天资最高的人,既然她说会,那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将军们也之好把心放回肚子里。 中间的姊颜二人也已经交上手了,那将军本以为她一个女子,力气定然比不上男子,心中本就带着轻视之心,遇上姊颜这样的高手,自然败的很快。 姊颜虽然许久没有用过枪,但是诀窍都铭记于心,使剑使枪其实也是一个道理,所以用起枪来,也是得心应手。 不过十多个回合,那人就被姊颜看出破绽,一枪将其抽下马去,这一下用的内劲可不小,那人被抽的七荤八素的,但是经验告诉他必须马上站起来。 不等他站起来,姊颜已经驱马到了近前,情急之下那人伸出双手握住枪头。 可惜枪头只是顿了一下,接着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血顺着红缨流出,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也太干净利落了吧。 姊颜拔出枪头,那将军倒在地上,眼睛都不曾合上。 举起带着血迹的枪,十万楚国将士只觉得畅快的很,这些日子楚国只守,不曾出击,让大家都很憋屈,这一抹血色,是多少人想看到的。 晋国这边的主将看了,面上严肃起来,这些日子,晋国的确有些骄傲了,今日又犯了轻敌大忌。 “阁下是何人,报上名来。” 姊颜用枪遥指晋军,“本座谢姊颜,还请见教。” 谢姊颜?楚国凰羽帝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她要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正在想着,身后有将军不堪姊颜挑衅,请求出战。 这算是云南王死后,楚国和晋国第一次正面交锋,不管谢姊颜是谁,晋军都不能在这里输了阵势,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主将点头允许。 第二个人满心认为上一个是因为轻敌才被杀,这次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只可惜姊颜不会给他机会,数招之后,此人受伤落败,若不是坐骑跑的快,早就和上一个人同样的命运了。 眼看楚国士气冲天,晋国不停有人来挑战,结局还是一样的,在战斗一途,姊颜有这敏锐的预判能力和反应能力,以及和无数高手交战的经验,两门内力突破十层之后,在身体中形成一个循环,内力在经脉不停流转,生生不息。 这些晋人自然不知,都气红了眼,一个个前去送死。 第五个人倒下之后,这种情绪到达了顶点,两个晋军将领忍不住当先跳出来,一起冲向姊颜。 见此情形,正中姊颜下怀。 以一敌二,一点儿也不落下风,姊颜的攻势比先前更快更犀利,二人竟然难以招架。 不出二十招,二人已经是伤痕累累。 二人对视一眼,忍痛夹攻而来,姊颜身形一错,避开攻势,反手抓住其中一人的长枪,格住另一人一击,另一只手已经将枪刺来出去,一举刺中那人腹中,连人带枪顶下马去, 躲过剩下人都攻击,一下拔出腰间的帝师剑,三招之后,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帝师剑已经砍下此人头颅,鲜血喷涌而出。 楚军中爆发出阵阵高呼声,“帝师,帝师。” 张龄等人虽然没有出战,但是也与有荣焉,笑的很开心。 敌军主将见此,知道今日的局势对晋国已经很是不利,军力相近,但是士气却不可比,算是出师不利了。 阻止了还要继续上的人,主将下令道,“先退兵。” 听着地方打了退军的鼓声,大家很是兴奋,今日算是大捷了。 有个学子提议道,“你帝师我们何不趁士气大增追上去?” 姊颜耐心道,“行军打仗不是看一时得失,如今我们优势并不是很明显,我要恢复民心军心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是我要的胜利,如果现在追上去,胜也是惨胜,我们如今还要保存实力,不能逞一时志气。” 张龄望着井然有序退去的晋军,他们虽然谨慎,但是明显不害怕楚军追上,看来他们也认为两军现在不会开始大混战,毕竟现在都是保存实力的时候。 众将听了姊颜的话,这才明白,帝师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每一步都想的好好的,看来还是靠得住的。 主将王武道,“帝师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冲动,此战的战果传回,大家定然会重拾信心。” 姊颜道,“今日就先如此,后面的战略回去再议。” 等晋军退了十里之后,楚军才有序退回大营。 待回营之后,老侯爷调动的十万大军也已经到了,南疆一共四十五万大军,分四处屯兵。 各处主将赶到之前,已经得到战场的结果,没想到帝师主动出站,一人连败七名敌将,晋军灰溜溜退兵了。 就冲这股勇劲,军中也没谁敢轻视她了。 数十位大将聚在一起,这些人都是决定南疆命运的人,姊颜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坐上主位。 “本座知道各处事态紧急,但是今日一会也是必须,如今我们要统一意见,然后制定统一的战略,对驻军情况做出调整,各位可以畅所欲言。” 右营主将当先问道,“敢问帝师,出战之事,帝师可能做主?” “早在之前,本座与太子殿下,凤羽帝师算是制定了对外的战略计划,陛下已经同意,在计划中,与晋,商两国的战事不可避免,所以只要时机合适,本座做主,楚军出击。” “末将知道,太子殿下与两位帝师年纪尚轻,所以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但是这样的决定一定要为楚国负责。” “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怕我们年轻冒进,不过这个计划,老侯爷,云南王,谢大将军都同意了,若不是云南王被人暗算,如今主动出手的应该是我楚国了。” 那主将问道,“果真是王爷同意了的?” “本座还骗你不成。” “那末将就没有意见了,南疆是云南王府世代守护的地方,王爷不会那南疆去堵,末将虽然不知道计划书什么,但是只要王爷同意了,末将一定全力支持。” “好,各处的情况如何。” “晋军也不敢大举进攻,但是派出许多小股军队在附近袭扰,试探我楚国的底限,让百姓们担惊受怕,着实可恶。” “伤亡如何?” “两军遭遇的情况并不多,如今的伤亡在千人以下,只是长期没有反击,将士们心中烦闷,不过今日之事应该解决了军心问题。” 姊颜道,“只防守,损失更大的只会是我们,将地图拿来。” 有人立马展开地图。 “本座听老侯爷仔细分析过,晋军因为还不想和我楚国大面积正面交战,所以大军并未全部调到楚晋边境,还有二十五万大军屯于裕阳关内,本座想要拿下裕阳关外的晋国五城,以此七城为踞,与晋军对峙。”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道,“只是这样与晋国胶着起来,商国那边怎么办?” 姊颜道,“商国那边自有谢大将军和老侯爷守着,我们和秦国虽然没有结盟成功,但是只要晋军和我们的交战中,出现明显的颓势,秦国不会看着好处不拿,届时晋国必定是两面受敌,而他们的盟国商国,说不定还乐见其成,所以现在的目标是,如何拿下这五座城池。” “帝师说的没错,只守不攻,只会尽失人心,我们转移战场,主动出击,晋国也一定想不到。” “好,咱们给王爷报仇。” 将军们考虑的都是目前的战场上的问题,她必须考虑到长远的战略。 商国一直想让晋国牵制更多的楚国兵力,可是商国没想到晋国的颓势来的这么快,届时南疆战场胶着,商国如果只考虑自己,还不肯出兵,那晋国也不会那么傻,只要再让人运作一番,晋国一定会想办法先稳住楚国,那楚国就有了驱狼吞虎的机会。 大家看着地图,积极的讨论着战略,晋国裕阳关外的驻军共三十万,未免晋国援军太快,楚国必须速战速决。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发兵 “宁城和阳城离我南疆最近,晋人亦有重兵把守,宁城驻军八万,阳城驻军十二万,今日前来挑衅的,就是阳城驻军,剩下的俞城驻军四万,青城和平城各驻军三万。” 姊颜问道,“可有路绕道俞城,青城和平城?” 南营主将答道,“路倒是有,但是各处关隘都有晋军把守,恐怕很难绕过去。” “是啊,俞,青,平三城拒宁阳二城都不过百里,全力行军,一日足矣,想要速战速决恐怕不容易,再说,拿下五城之后,就算我们到时候拒城以守,晋军也不会守城不出啊,到时候我们的兵力也会分散。” 姊颜道,“目前就是要将五城拿下,待五城成功拿下,太子殿下调动各藩王兵力命令应该已经下达,届时诸位藩王至少可凑出二十五万兵力,加上南疆原本的三十万兵力和老侯爷调度的十万,足矣守住南疆,不然晋军踏入一步了。” 众将面面相觑,难道要全力对付晋国了吗?这样的风险可不小,商国可不会坐视不理的。 大家商议了一会,想要绕过宁阳二城,拿下另外三城在包围宁阳二城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合兵一处,速战速决,压往裕阳关了。 姊颜道,“南北西三营的二十万人马,合兵一处,为左路,直去宁城,然后压向俞城,本座与左右两营的十万人马加上老侯爷调度来的十万共二十万,为右路,取阳城,然后是青城,最重要的是速度,不能被晋军发觉,要攻其不备,不能让他们等到援军,要将援军堵在裕阳关内。” “末将明白。” “嗯,今日本座与他们正面交锋取得了一些优势,他们应该会认为我们会趁机鼓舞人心,我们趁其没有防备,今晚二十万支弓箭也会运到,夜里三更众军出发,各营快速合军,然后直接攻城,先取阳城,抵达裕阳关下的有赏。” 大家各自赶回大营,磨刀霍霍。 既然晋国和商国以为楚国不敢当先出手,那就让他们看看,楚国是不是好欺负到,晋国仗着商国,也来挑衅,那就先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连晋想要渔翁得利,可惜晋国却不是和楚国旗鼓相当的对手,五国之中,楚国是最不服输,处境也是最危险的,所以楚国的军队,一直是五国之首,他两国若是能够真正互相信任,守望相助,也不至于这些年寸步未进,还丢了好几个城池给楚国。 连晋虽然说是这些年最有天赋的商国皇室子弟,还一举解决了各大家族把持朝政的弊端,可惜越是这样的人,心思城府越深,算计太多,不肯相信盟友,甚至算计盟友。 楚国虽然结盟失败,但是楚国一直靠自己都习惯了,越是这样,楚国就越是强大。 南祺日夜赶路,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南疆,怀里揣着的继承王位的诏书,越显沉重。 他从来没有想过继承王位的那一天,因为那就意味着父亲不在了,可是他宁愿一辈子被困在京城,也不愿意父亲仙去。 世间哪有事事如意,越是珍视的东西,就越是容易失去。 陵王此时也已经收到了姊颜的来信,姊颜表示已经飞鸽传信给太子,让太子下诏书让他带兵前来支援,这些日子,陵王和将庆书加紧收拢封地的兵权,只等诏书到来,点兵去边关。 宫萝方才有孕一个多月,却十分支持他的决定,默默收拾着行装,生怕漏了什么,到时候王爷不习惯。 陵王府也接到了义宁的来信,几乎是字字泣泪,信中多有指责,陵王也没有说什么,回信也未曾,只有宫萝最了解他心中的苦楚。 义宁怨他,恨他抢走了母后,更没有保护母亲,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让她见,可是她是王爷最亲的妹妹,王爷更是答应了要照顾好她,所以王爷不会去辩解,只会默默的保护着她。 与此同时,谢渊等人在楚国的产业,都已经开始行动,一方面疯狂卖出各色商品,一方面在暗中收购粮食。 旁人只以为他们怕两国战起之后,生意做不了了,现在准备撤出商国,所以不疑有他。 他们急着出手,价格自然就压的低了些,突然降价,引得众人占便宜的心思起来,其它商人反应不及之下,就被抢了生意。 上到古董珍宝,下到吃喝穿用,市场突然活跃起来,一时间,为了防止楚国商人霸占市场,其它商人也纷纷降价。 市场一片混乱。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一车车的粮食,正在往楚国运去,姊颜和谢茗早就在边关为他们准备了一条最顺利的路。 粮食源源不断的到达楚国境内。 谢灵与齐帝皇叔达成协定,阻断齐国帮助商国之路。 而后又和天沉兵分两路,分别亲自入商晋两国亲自探查他们的情况,。 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安插了人手,为以后策动晋国对商国反戈一击做准备。 此时,连晋才发现二人的行迹,才确定了二人没有死,连派三批探子前去探查,又派了三批杀手,见之就杀。 可惜谢灵和天沉已经和姊颜的人取得了联系,有了和连晋周旋的资本。 帝师连败敌军七名大将的消息传回南疆,百姓们无不欢呼,各个神采洋溢起来。 晋国主将回去后懊恼不已,没想到这次惹到了这个杀神,早就听说谢姊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还迷惑楚国太子,没想到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到了南疆。 今日之战,一定会被他们宣扬出去,楚军肯定会很快楚国云南王战死的打击,谢姊颜一定会借机整顿军心。 传说此人性情不定,好勇斗狠,肯定会不依不饶,这样的话,若是能拿下她的人头,恐怕比云南王道人头更管用。 因为此战战绩太过丢脸,主将并没有上报,而是先压了下来。 三更天,楚军已经整装待发。 两路军各自到位以后,大军开拔。 楚国上下各自激动不已,楚国可是鲜少有这样主动出击的时候。 半日之后,两路军队各自到了敌城二十里之外。 晋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立马回城禀报。 楚国的这些将军都是云南王道得力干将,离开云南王,各自也都能独当一面,只是一时失了主心骨,姊颜的到来,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昨日之战,更是鼓舞了他们的志气,所以今日对楚军上下,都是雄赳赳气昂昂。 宁城外,黑龙旗领着绣着南字的云南王王旗飘扬着,宁城守军很是慌乱。 再气势上,楚军一心要报血仇,自然是胜了,晋军一直以为楚军不会主动攻来,所以没什么防备,慌乱的很。 二十万大军守在自家城外,是有多么震撼,晋国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样这样的场景了。 攻城虽然要难,但是晋军没有勇气死守,不过一日,剩下的五万晋军便弃城而逃。 准备逃到阳城的宁城军中半路得知了阳城也被围的消息,居然没有去支援,而是转而准备去投往青城去了。 左路主将留下三万楚军接收城池,而后乘胜追去。 五万晋军狼狈溃逃,竟然毫无反抗之心。 楚军未免他们逃到和别的晋军合兵一处,全力追击。 阳城这边,主将没想到谢姊颜竟然带兵来围城了,不过十二万大军还是能抵挡很久的。 可是他没想到前去宁城求援的人,却说宁城已破,宁城逃军引着二十万楚军往阳城这边来了。 那主将一听,一下子就慌了,若是那二十万楚军赶到,那阳城就彻底被围了,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了。 在墙头上看着下面一片片楚国龙旗还有象征帝师的凤凰旗。 主将竟然也做出决定,要弃城退守。 一日下来,晋军损失少说也有三万,主将带着剩下的不足九万晋军从西门逃走,准备联合其它各城军队抵御楚军。 姊颜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弃城了,不由得摇头道,“难怪当年两国联盟,我楚国还夺了晋国七城,晋人贪生怕死,就算是军中也盛行此风,我楚国怎能不胜,原本还以为我们要比左路慢了,看来我们还能追上他们。” 派人接收阳城之后,姊颜带兵亲自追击。 为了引晋军应战,故意只带了五万大军先行,十万大军押后。 晋军见此,以为谢姊颜不通兵法,太过自大,回身反击,却被楚国大军打的落花流水,后分成几股且战且退,一时又损失了两万剩下的七万分成三股各自逃走了。 姊颜命五万大军守着阳城,接着带着十五万大军往青城去了。 宁城军见楚军紧追不舍,害怕到了青城还是抵挡不住,又改道直往裕阳关去了。 左路大军派出十万大军速去俞城,剩下的七万追击宁城军。 一时间,宁阳二城的军队,仓皇逃窜,生怕被楚军追上。 阳城驻将认为支援其它三城于事无补,不如保存兵力,竟然也决定直接回裕阳关。路上远远瞧见了左路七万大军,还以为这是谢姊颜事先安排好的,想围剿他们,更是吓的肝胆欲裂。 心绪不稳的他,带着四万大军选择了绕路逃走,就这样错失了和宁城军夹击楚国左路大军打机会,后来更是被沦为笑柄。 第三百九十五章 巧言 一日之后,楚军分别兵临俞城和青城城下。 楚军经过昨日一战,士气更是高涨,可是俞城和青城都守将也是镇守边疆多年的老将,不似阳城主将,晋京中才指派来的,对边疆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将个人生死看的比疆土更重。 这些老将不肯逃命,使尽浑身解数守城,坚信援军会到。 姊颜领着十万大军围住青城,城中军民一心死守,一时不能攻破。 这样的情况也在预料之中,这些镇守边关的将士,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死守二字。 宁城军和阳城军东奔西跑的躲避楚国追兵。 实际上左路和右路大军大部分都去攻城去了,追击宁城阳城败军的只有一少部分。 可惜晋军太过慌乱,已经失去了判断。 阳城主将何中晴,本以为这次是轻松镀金来的,却没想到刚开始交战就败了,自以为没脸,可是有爱惜小命,一路往裕阳关赶去。 距裕阳关百里时,宁城军和阳城军相遇,合并一处,粗粗点兵之下,居然只剩十万大军,路上因为逃命,失散了三四万人。 两军相合,何中晴算是有了点底气,终于不怕被楚军追上没有还手之力了。 两军不久又遇到青城派往裕阳关求援的人,那人请求两城军返回相助。 何中晴算计着俞城和青城守军只有三四万,而自己十多万兵力尚且抵挡不住,现在带着这些没有斗志的残兵能帮上什么忙呢。 再说了,去帮那边好?就算守住一边,待楚国另一路大军赶到,岂不是被包圆了。 宁城主将王子阳也是京中新派的,与阳城主将算是一丘之貉,不然也不会那么默契的一起弃城逃了。 “如今我们的军队也是四零八落的,没什么战斗力,我们还是回关内,请张大将军定夺吧。” 那人见他们带着十万大军,却不肯前去援救,心中不忿,却还是央求道,“何将军,王将军,你们可以帮我们拖延时间啊,末将继续到裕阳关求援,张大将军的援军肯定很快就会到了,宁城阳城已经失守,青城不能再丢了啊。 ” 何中晴故意发作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没用守不住城池吗?既然如此,你还是赶快去裕阳关求援去吧,本将军一个败军之将,帮不了你们。” “何将军,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求您去支援支援青城吧。” 那王将军做好人道,“你先去裕阳关求援,别在这里耽搁了,本将军再和何将军商议商议。” 那人无法,只得深深的行礼一礼走了。 何将军道,“这人真不识相,青城才三万驻军,加上城中守军也才四万,怎么抵挡得住楚军,等援军到了,城池早就破了,还让我们去支援,去送死吗?” 王将军叹道,“话虽如此,可是你我从京中赶来,踌躇满志,如今第一战就是大败,不好向京中交代啊。” “你我有人护着,不会有什么事的,到时候就说谢姊颜那妖女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蛊惑人心,使我军中毫无斗志,他们又趁夜偷袭,我们不得已才带着残军逃走,到时候他们都只顾的那个妖女,顾不上我等了,京中再帮着说些好话,我们在表一番决心,也就没什么了。” “还是何兄想的周到,一切都是那妖女害的。” 两人身后的副将大多也怕担责,忙附和道,“没错,那妖女招妖风,惑人心,我们实在不敌。” 仅有的几个有血性的,却也忤逆不了主将,只好沉默的跟着。 楚军这边不想有太大的伤亡,毕竟之后还要对抗裕阳关守军。 俞城和青城久攻不下,姊颜这边也不着急,因为探子回来报告,宁城阳城两军虽然合到一起来了,但是没敢回来,而是往裕阳关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着急了,宁城阳城的主将算是权贵子弟,没什么血性,有学的满身钻营的那套,如今看来,他们更是贪生怕死,有他们在,晋军的意见很难得到统一了。 楚军修整一番,又分一路围了平城。 来南疆之前,姊颜就提前让太子与诸位大臣商议好了,暗中给南疆送了许多物资,她来的时候,又调拨了二十万只弓箭过来,所以楚军如今可以算是什么都不缺了,耗得起,打得起。 那城中的晋军就不一样了,宁阳二城分走了大部分资源,其它三城只能分得一些残羹剩菜,可惜宁阳二城还没抵挡一下就逃了,丢了许多东西,都让楚军捡了便宜,甚至他们都没给其它三城送个信,三城竟然等到大军近了才知道楚军打进来了。 这一战太过容易,姊颜担心楚军开始骄傲起来,写信给右路将军,让他们戒骄戒躁,万不可忘了云南王一行的惨烈。 三城求援的人各自到了裕阳关,裕阳关中人都不敢相信,楚军如此放肆,而且宁阳二城如此容易就破了。 裕阳关主将张大将军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就斩了那两个酒囊饭袋,当日自己本就不同意派这些贵公子到边关来,可惜都斗不过那些佞臣。 来就罢了,这些人还非要想着贪功,守到宁阳二城去,自己担心他们没本事,还特意派了老将跟着,甚至派了数万大军跟随,这些不争气的,居然一天都守不住。 关内诸将讨论许久,关内只还有二十五万大军,还不能倾巢出动,这样的话,如果楚军前来偷袭裕阳关,那裕阳关更是难守了,可是眼睁睁看着俞,青,平三城落入楚军手中更是不可能。 青城都人将路上遇到宁阳二城的人的事告诉一众将军,众将军是又惊又气,这样的人在军中,真是丢了晋军的脸。 这些家伙逃命还这么慢,三城的人都到了,逃兵居然还没逃回来。 众人只好等着宁阳二城的军队回关,然后再调度援军。 一只等了小半日,两城军才到了关口,大家早就在关上等着了。 看着死气沉沉的败军,众人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回到关内,张大将军将败军的将领全部叫到跟前。 “你们没守住一天就弃城了?” 何中晴立马道,“大将军,实在是那楚军中有个妖女啊,我们实在是抵挡不住啊。” 张大将军听他们还在推脱,大怒道,“什么妖女,还能一个人打败数十万大军不成?休要狡辩。” “就是楚国的谢姊颜啊,之前就听说她是个妖女,没想到传言非虚啊,那个女人会妖术,大战刚起,她就招来妖风,不知道怎么就迷惑了将士们,若不是我见机的快,带着大家逃走,恐怕所有人都要被她坑杀了!” “哼,不要妖言惑众,我看你们分明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是死罪,如今没人可以给你们开脱,本将军就那你们祭旗,稳固军心。” 王之阳忙道,“大将军,不能杀我们啊,明明是那妖女用了妖法,要是您杀了我们,那不就成了我晋军不战而逃,到时候军中士气定然低落,我等愿意协助大将军斩除妖孽。” 大将军见不得他二人巧言令色,恨不得立马将二人处死,可是跟了他多年的将领们却拦着。 “大将军,不可啊,若是杀了他们,京中又要使绊子了,到时候咱们的处境艰难,可怎么和楚军相斗啊。” 大将军怒道,“这群蛀虫,眼中只有自己,本将要写折子,请求陛下处罚何家和王家,遏制住着股不正之风,如今这种事态,容不得这样的奸臣了。” “那他们?” “先留着性命,日后发落。” 过了一会,点兵的校尉来报,二人带回的军队只有十万,大将军听得心痛,“二十万大军只剩十万,你们真是好样的。” 何中晴狡辩道,“还有人走散了,应该会自己找回来的。” 大将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今加起来,关内也只有三十五万人马,这个鞋姊颜,本将听说过,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她会不会就等着大军出动,然后让人来攻裕阳关。” “有这种可能,云南王是咱们的老对手,跟他相斗,我们自有应对之法,如今来了个谢姊颜,我们对她不了解,不知应该走那一步啊。” “可是俞城,青城,平城等不了了啊,如今谢紫嫣托大,同时攻打三城,兵力分散,我们不如派出大军,集中兵力,先清剿一处楚军,让谢姊颜有了忌惮,其它两城的危机也就解了。” 何中晴喊道,“不可啊,那谢姊颜惯会使诱敌之计,我们先前就中了招,损失惨重,如果派出去的兵力不够,恐怕会被谢姊颜反围,若是派的多了,恐怕他们会绕过三城,直接攻我裕阳关,两路楚军一共有四十万啊。” 一个将领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些不行,你就不能有些胆量?” 何中晴来劲了,“胆量有什么用,胆量有裕阳关重要吗?裕阳关是我晋国阻挡楚国的最外一层关卡,关内五百里疆域无险可守,遇上谢姊颜这样的主,只要一破关,她可就不会收手了。” 此言一出,大家脸上更加严肃起来。 他又接着道,“只要我们能守住裕阳关,上面一时还不能怪罪,毕竟不能临阵换将,要是守不住,大家恐怕都要跟着以死谢罪了,还要关内数百万百姓唾弃。”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令色 有人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派兵支援?” 求援的人听了此话,更加着急,“大将军,末将已经在此等了小半日了,已经耽误不得了啊,求大将军尽快派兵支援。” 王之阳道,“以三城的兵力,抵挡得了楚军多久?恐怕等我们赶到已经于事无补,届时要是再中了谢姊颜的奸计,裕阳关如何守?” “那也不能坐等三城城破啊,大将军,秦将军说会尽全力拖延,楚军不愿付出太大的代价,所以青城还有时间,秦将军也说了,城在他在,城亡他亡,青城军会守到最后一刻,大将军,现在一定还来得及啊。” 何中晴叫道,“万万不可啊,晋国上下都知道大将军是镇守裕阳关多年的大将,如果裕阳关有闪失,大将军如何交代啊。” 求援的三城将领都跪下磕头道,“将士们死守城池,只等救援,若是裕阳关上下眼看着将士们惨死,却不肯救援,传了出去,晋军如何立足于世。” 宁阳二城的人还想辩驳,张大将军喝道,“不要再说了,我们都是军人,不能眼看着城池失守,同袍白白战死,若是如此,我军中哪里还有热血。” 众将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齐声道,“愿听从将军号令。” 有人出来请战。 张大将军道,“既然楚国帝师已经来了,本将倒要亲自见识见识,点兵十万,还有宁阳二城的败军,跟随本将军,驰援平城。” 平城离裕阳关最近,视野开阔,可以监察四周东西,如果楚军想要绕到裕阳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大将军亲自布了数道明哨暗哨,以防楚军偷袭裕阳关。 楚军这边围城已经近两日,晋军拼死抵抗。 若是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只能这样一点点的耗。 三城中弓箭已尽,百姓们帮着照顾伤员,又自发的准备了落石滚木支撑着。 城墙上血迹斑斑,死去,将士们的尸首都来不及抬走。 几个学生刚刚上战场时,心志弱的,见了这样血肉模糊的场景,呕吐了几次,被老兵们嘲笑了许久,后来也习惯了。 国与国之争,最惨烈的就是这些最前沿的将士们,如果不是帝师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恐怕日后就轮到楚军苦苦支撑了。 三城死守比起宁阳二城,给大家带来的冲击力更大,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学生们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城中守将,遇到大军围城,自己又会如何选择。 楚军人多,不停的袭扰,城中虽然不缺粮草,可是晋军也来不及吃上一口东西,大多是饿着肚子在抵御。 晋军伤亡大半之后,姊颜曾经劝降过两次,可是守城之将拒不投降,姊颜便下令发起最后的冲锋。 张龄却请求跟着一起上。 姊颜身旁的原左营主将赵凯将军却道,“你们没有经验,还是不要去了,若是你们出事,也是楚国的损失。” 张龄正色道,“我等求学多年,从未为楚国做过什么有益的事情,今日我们到了战场,就是楚国的将士,就应该上阵杀敌,我楚军已经是压制着晋军了,如果这样还龟缩不去,那我们又何必跟着帝师来这里呢。” 赵凯将军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后生颇有几分血性,我还以为你们都是装装样子的书生呢,那我就不拦你们了,记住,要杀死你眼前的敌人,只要最后活下来,你就胜了。” 张龄几人握紧手中的剑,用力点头。 姊颜道,“我和你们一起打头阵吧,磨了这两日了,大家也需要鼓舞。” “帝师,你怎么能去冲锋呢?” “怎么不能,走吧。” 新的一轮进攻开始,战鼓响起,无数云梯再次架起,将士们推着攻城车往城。 城中弓箭已尽,晋军只能用手中的刀枪阻止楚军的进攻,可这又挡的了多久呢。 为了保证姊颜的安全,赵将军安排了之前攻势的两倍兵力进攻,自己也随着姊颜冲了上去。 要上城头,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从云梯上到墙头下,躲过晋军的攻击,姊颜一枪刺入墙头小兵的胸膛,将人撅下墙头,一手撑着墙头,借着空缺翻上墙头。 守城大将见她亲自上来,便召集将士们围攻她。 “给我围攻谢姊颜。” 一个人再厉害,力量终究有限,只要杀了她,牺牲再多也值得了。 于此同时,姊颜想得自然也是擒住敌方大将,可惜墙头上的将士们已经反应过来,芬芬围住她,俗话说蚁多咬死象,被数百只刀剑包围着的感觉并不轻松。 一把长枪在手,敌人近不了身前三尺,溅血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姊颜也分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 赵将军所说的要杀死眼前所有的敌人,活下来就是胜,此刻才有最真切的感受,两军交战,仿佛敌人无穷无尽。 姊颜越是拼杀,身上的杀气越重,脑中越发清醒,很快从那种迷失的感觉中醒来,再众人围困之下,一边拼杀,一边往敌方大将靠拢。 此时墙头上的楚军也越来越多,两军纠缠起来,张龄等人报团往姊颜靠近,他们没有经验,却有默契,再这种混战中,也算是有些默契。 可是就算他们暂且能够保住自身,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杀人的速度太慢。 姊颜在这种时候,总是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靠的够近了之后,姊颜一个横扫,逼退面前的敌人,双腿用力一跃,从面前的人肩上踩过,直冲像敌军大将。 那大将早就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看她有所动作之后,也伺机逼退对手,回身与姊颜互碰一击。 那人也是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将,颇有几分本事。 姊颜与他比拼几招,只觉得不能很快拿下,便弃枪拔剑。 那帝师剑原本就是宝剑,虽不常出鞘,但锋利不减当年。 帝师剑虽是重剑,但是到了姊颜这种境界,也不会太在意这一点儿区别。 不出十招,那大将被姊颜打落长枪,帝师剑刺入这位守护边关城池大半生的将军心口。 不敌这一剑之力,半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老将道,“果真是英雄辈出的时代啊,可惜无缘得以一一见识了,不过,即使是帝师,也不过是君主手中的一把利剑而已,帝师还能张扬几时?” 姊颜将剑拔出,老将没了支撑倒在地上,合上眼睛之前,听她面无表情道,“我们是创造时代的人,又怎知君主不是我们手中的利剑?” 原来——如此。 主将死了,晋国残军店抵抗也减弱了很多。 赵将军趁机道,“晋国主将已死,弃剑投降者不杀!” 剩下的几千残军慢慢停下抵抗,放下了武器。 立刻有将士们去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姊颜有军令,非特殊情况,不许伤害无辜百姓。 楚军也算军纪严明,不会以欺负百姓为乐。 左路大军此时也差不多攻入了俞城。 留下驻军镇守攻下的城池之后,姊颜带着十万大军支援平城,这是晋国裕阳关外最后一个城池了。 攻打平城的楚军也遭遇了晋军殊死抵抗,久攻不下。 姊颜等人带着四万骑兵先行,其它人全力赶路。 两个多时辰之后,到了平城之下。 可是还没等楚国变换攻势,裕阳关援军到了,旁人一看楚军加起来才十万左右的兵力,心中松了一口气。 被大将军逼来的何中晴一看姊颜在军中,心中先是一慌,生怕又是诱敌陷阱。 平城残军见援军来了,一扫原本的颓丧之气,欢呼不已。 何中晴指着姊颜道,“大将军,那个穿着银色盔甲和红色披风的女人就是谢姊颜,此女诡计多端,你要小心陷阱啊。” “我二十万大军在此,若是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女子,那我有何颜面再领军打仗。” 话是这样说,大将军心中可是认真的很,谢姊颜一个女人,深居高位,还令楚国上下信服,自有其本事,不能掉以轻心。 姊颜方才在路上已经收到了有晋国大批援军前来支援平城的消息,可是如果自己不来支援,那平城下的六万楚军会一点点被晋军轻松吃掉,算算时间,不说左路楚军,右路剩下的军队还要小半日就能赶到。 晋军对楚军多少也有忌惮,毕竟楚国还有一路大军还不见踪影,晋军不敢大肆进攻。 平城中只剩下几千残军,姊颜索性让楚军改换阵势,面对裕阳关援军。 楚军自觉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姊颜自己骑着马,不慌不忙走到阵前。晋国人才渐渐看清了她的样子,更看清了她身上的血迹,看样子她没有受伤,那这些血是谁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何中晴忙道,“这个女人枪法很是厉害,连斩了我阵前七名大将,将军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 大家听说还有这一遭,对何中晴怒目而视。 张大将军道,“这位就是楚国帝师吧,年纪轻轻,杀心便如此之重,屠戮我晋国将士,可是一点都不心软啊。” “你是?” “本将裕阳关守将张庭。” “哦?你身为将军,杀人无数,却来指责本座杀心重,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令人耻笑吗?当日晋国坑杀云南王和楚军五千将士之时,就应该想到有一天,楚国会加倍奉还,若是大将军不忍将士们战死,便引颈自戮,抵了这一桩,也免了大家刀兵相向,大将军以为如何。” 第三百九十七章 对峙 大将军听了,不怒反笑,“早就听说楚国帝师行事出人意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且不说本将军的命抵不抵的了云南王的命,就算想抵,也要问问你我身后将士们愿不愿意,本将军向来信奉活着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所以帝师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大将军果然活的通透,如同宁阳两城的守将一般,今日你我两军相遇,必有一战。” 何中晴叫道,“妖女休要大言不惭,若不是你使奸计在先,哪里轮到你在此耀武扬威,如今是你势弱,还敢嚣张。” 姊颜自然是懒得搭理这等小人。 赵凯出言道,“逃战之将,还敢言勇,还是回你老娘身边待着吧。” 楚军中发出一阵哄笑,可见楚军并不紧张。 赵凯继续道,“到底是谁势弱,此刻还不见分晓,不过大将军心中应当有所算计。” 何中晴见楚国没有伏兵,自己这边的兵力两倍与楚军,又有诸多经验老道的老将在场,不会吃亏,又叫嚣道,“我看你们是怕了吧。” 姊颜这边,并不想这么快就消耗大量的兵力,如今的十万楚军中,共有六万骑兵,骑兵的战斗力最强,目测裕阳关援军也不过带了六七万骑兵,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其中却还有一半宁阳二城的败军。 楚军本就算是五国最强的军队,面对晋军这样的组合,就算他们人多,想要歼灭楚军,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晋国想要守住裕阳关,就不能消耗太多,因为关内派援军和援军到达,都需要时间,而楚军已经有大量军队在裕阳关外,他们不能赌。 晋国这边看楚军气焰嚣张,一副死磕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 可是将军们要考虑的太多了,裕阳关是重中之重,不能马虎。 而此时,有人骑马飞奔来报,说是有哨兵发现有大批楚军往裕阳关去了。 原来姊颜派去左路大军报信的人还没到,左路大军已经攻入城池,主将带着大军按照先前的约定往裕阳关赶去,被张大将军设置的密集岗哨发现。 不过同时左路大军也发现了他们,抓人来问之后,原来是裕阳关守将带着大军去平城支援了。 有将军建议,趁裕阳关中主将不在,关中空虚,先去奇袭。 左路主将孙翔思考片刻,决定回身援助平城,因为帝师绝对不会对攻打平城的楚军不管不顾,不会拿他们当诱饵。 帝师不能出事,而楚国还不准备和晋国全面开战,所以如果拿下了裕阳关只会让上面为难,如果帝师带着大军和晋军遭遇,掀起大战,那楚国就会产生预料之外的大量伤亡,这是目前一定要避免的。 一方面派出特训的精英继续往前,清除暗哨,扰乱晋将的判断,而后一声令下,十万大军转路向平城去。 何中晴本来一直在旁边怂恿张大将军下令冲杀,杀了谢紫嫣祭旗,可是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后背的冷汗就留下来了,难道谢姊颜真的神机妙算,派人去偷袭裕阳关了? 等了一会儿,却只有这一个报信的,按说应该会有其他信报,如此可能是楚军一路清剿过去的,按照报告,谢姊颜后面应该还有一批楚军未道,到时候晋军会处于很被动的状态。 看了看对面一点都不慌乱的楚军,晋军担不起裕阳关失守的风险。 张大将军道,“帝师与本将都有所顾忌,不过就算一战之后本将再带人回裕阳关也来得及,但是本将不想冒这样的风险,帝师放弃平城,就此离去如何?” “哦?本座还以为大将军要除本座而后快呢?” 张大将军不答反问,“帝师这次是私自出兵吧?就算帝师在楚国地位稳固,那也是有功便罢,要是楚军损失过大,同样会有罪名,帝师还是见好就收。” 张龄见晋军占据上风,却主动提出不战,才明白帝师为什么要和他们说那么多话,原来都是各自在试探,真是难为帝师神态自若,要是自己上,恐怕话都说不清楚了,毕竟数万人的生死都在自己手中。 他们以为帝师早有打算放弃平城,避而不战,所以才与晋军交涉。 姊颜真正的打算就很复杂了,要考虑的太多了。 姊颜对赵凯道,“传令,退兵。” 赵凯做了个手势,军中三通鼓罢,大军自动变换阵势,分为前中后三股,姊颜等人押后,三路大军互相照应,如果有敌人此时冲上来,这样的阵势也能最快调整好应敌之阵。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将士们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就是执行命令,从一次退兵,就可以看到楚军的素质。 大军慢慢撤出一定范围之后,姊颜等人才在亲军守卫下调转方向,转过身前,姊颜看了何中晴一眼,眼中尽是冷酷,何中晴见了,立马低下头。 张大将军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退兵,等谢姊颜等人撤了出去,才道,“楚军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都严谨,慎重。将士们勇敢,主帅又爱惜将士们,这样的军队,我晋军不及啊。” 何中晴冒出来问道,“那里看出来主帅爱惜将士了,谢姊颜就是个无情的妖女吧。” “按我们的消息,平城本来只有六万楚军在此,那谢姊颜应该是来支援的,我观她本是桀骜不驯之人,才不会在意什么罪名,可是为了避免大战,还是选择了退,这才是难得之处。幸好死了两个,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然商晋两国的计划,恐怕又要落空了。” “哼,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就算她诡计多端夺了五城,将来还是要还回来的,我们还要楚国拿五十座城池来赔罪。” 大将军已经懒得理他了。 看到楚军撤退一段距离之后,平城军打开城门,大将军命十万大军在外原地修整,其他人进城帮忙。 进去之后,木之所及,全都是尸体,血已经浸透了地面。 大家都十分的难过,恨不得现在追上去去向楚军报仇。 大将军下令去处理平城军的尸首,照顾伤员,收编残军。 受惊的百姓们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还没有走惊吓中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只是愣愣的。 孩子的哭泣声是沉闷中唯一的声音。 大将军长叹一声,“大家得救了,别怕。” 得救了吗?母亲们急忙安抚着自己的孩子,有老人老泪纵横,这些平常人,也许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残酷的一天。 许多年轻力壮的百姓为了帮助守军,也拿着刀枪上了城楼,保护自己的家,许多人上去了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安顿好平城军,大将军道,“大家收拾收拾行李,跟我回关内避难吧,楚军对平城虎视眈眈,他们还会再来。” 大家沉默的思考了片刻,有的人选择了收拾细软,用推车,用担子,挑着家里的粮食,跟着大军去关内。 还有的人,回到自己家,关上门,煮一锅粥,安抚安抚家人受惊了的肚子,选择再家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平城,被抛弃了,离了家,能去哪儿呢?没有大军守着,楚国人应该不会对平民百姓如何吧,算了,还是留下吧。 想要留下的人,大将军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将士们帮助百姓搬着东西,帮忙背背老人,小孩子。 大军搬走了府库中的军粮,簇拥着数万百姓,往关内去了,留下一座人烟稀少的城池。 这座孤城是怎么也保不住的,只有如此了。 待大军走了半日,姊颜的后续军队也已经赶到。 姊颜带着楚军并未走远,而是在城外五十里处等着。 她知道,权衡之下,张大将军不会冒险守着平城。 倒是没想到他会带着百姓们一起走。 “这位张大将军,的确是个好将军。” 楚军成功的拿下了平城,再没有耗费一兵一卒。 姊颜下了死令,不许伤害百姓。 百姓们从门缝偷看那些可恶的楚军,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两三个时辰后,左路大军拼命赶到。 得知事情始末,众将士也不得不佩服帝师的谋略。 自此,前后不到六天,楚军拿下晋国裕阳关外五城,大军与裕阳关形成对峙之势。 两军皆不敢轻举妄动。 十日后,裕阳关二十万援军到,而陵王的十万祝州军到了南疆,两国皆有增兵。 陵王一动,楚国其它藩王自然没有理由再拒不出兵,不过没有陵王多,三位藩王各五万,藩王也没有像陵王一般亲自带兵前来。 藩王军还是归老侯爷调度,陵王的祝州军和姊颜一部合兵一处,驻扎在裕阳关外百里。 南祺还没到南疆,已经听说了楚军战绩,心中早就沸腾起来,如今他到了南疆,先到王府见了母亲和弟弟,他们二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王妃也知道战事紧急,带着儿子们将云南王在已经选好的地方下葬。 有诏书在手,南祺自然就是新的云南王,王妃亲自为两个儿子披上铠甲,还没说话已经湿了眼眶。 “你们兄弟两个,以后要守望相助,相互信任,为娘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兄弟二人跪下,齐齐磕了三个头,“谨遵母亲教诲,孩儿去了。” 两人带着云南王府的亲兵,往如今的楚军大营赶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振奋 战报飞一般送到楚京。 先是传来帝师一到,就连败晋军七员大将,振奋军心。 朝中连日的低迷气氛,终于好了一些。 此战也从南疆往外传了开来,楚军晋军的交战也已经传遍了南疆。 许多百姓老泪纵横,云南王之仇,终于还是得报了,楚军被两国威胁已久,如今楚军一出手就连搓晋军,怎能不让人激动。 而当日帝师在萋萋姑娘哪里所说的话也已经传了开来,一时之间,楚国上下,精神皆为之一振,再无往日的疑虑。 朝中的人也想起年前帝师曾说过,最迟三月,战事将起,如今看来倒是一言中的。 其实当日姊颜说的是开春要和楚国开战,同时云南王带兵堵住晋军,再引得晋国反身攻打商国。 不过云南王意外出事情,也只能临时调整计划了。 边关一连传来许多消息,先是楚军夺取宁阳二城,后又是夺得俞,青,平三城,兵临裕阳关下。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即使有人想参帝师私自出兵,也不敢在这时候泼冷水了 而且太子殿下为此很是高兴,就算是参帝师一本,恐怕太子也会说是他们商议好的。 可是陵王和藩王的兵力调到南疆后,大家才真的明白,这就是太子和帝师商量好的,原来他们私底下已经如此信任对方,倚重对方了。 南祺五日后赶到,两军对垒之势已成。 陵王已经驻扎下来,没有找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为了给南祺这个新统帅撑腰,姊颜带着赵凯这些云南王道帐下大将亲自在营外等着。 南祺一行老远看到她,身形清瘦,在一种将军中,显得格外娇小,穿着一身银甲,还是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红色的披风随着春风微微飘扬着。 走到近前下了马,姊颜笑道,“穿盔甲的样子果真精神,你本就该是这样的,现在还不算迟。” 南祺道,“倒是你,瘦了太多了,穿着盔甲我都怕你走不动路了。” “没事,你来了,哪里还轮得到我穿盔甲上阵了,今后就由你统领他们了。” 赵凯知道这个时候军中必须统一,不能给人找乱子的机会,现在无论如何要支持他,带着其它将军走到南祺面前,单膝跪下,“属下拜见世子,愿意追随世子。” 南禇低声提醒道,“这位就是父亲最信任的赵将军。” “赵将军请起,诸位请起,我南祺年轻,不过父亲多年来一直教导,从未放弃过我,所以应当担得起这个位置,不过以后还请诸位叔叔们多多教导了。” “不敢当不敢当。” 姊颜道,“将诏书拿出来吧。” 南祺从怀中掏出诏书。 姊颜当众亲自念了一遍,众人再一次拜过。 一众人回了中军大帐,陵王也来了。 “诸位,本座这些日子也算是越俎代庖了,如今南祺承袭王位,大权自然是要交给他,本座就姑且当几天监军,要是他没本事坐稳,诸位尽管来向本座告状就是。” 赵凯笑道,“帝师说笑了,这几天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现在小王爷到了,我们也就安心了,小王爷天资聪慧,又经王爷精心培养多年,必然不会差的,帝师放心。” 提起先云南王,南祺心中便是一痛,姊颜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安慰。 有将军状似不经意道,“战场上你死我活,我们早就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了,不过有这样几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也值了。” “没错,楚国被他们掣肘的太久了,如今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小王爷,你日后再带着我们去杀他们各片甲不留。” 南祺见他们不仅没有为难,还百般安慰自己,感动不已,先抛下失落,“大家放心,南祺定然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陵王在一旁默默看着,突然想起来,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人,那个不是可怜人,谢姊颜兄长和心上人下落不明,南祺父亲惨死,而自己呢,母后为自己而死,亲妹妹又视自己为仇人。 人真是可笑,最珍贵的东西,只有失去了才明白。 交接了统帅之权,南祺又向大家仔细了解了目前形势。 姊颜早已命人将侧营收拾了出来,她搬到了侧营,执意让南祺住在中军大营。 南祺本来不肯,却也犟不过姊颜,只能叹一声她想的太周到了,为了给自己撑腰,非要拉低了她自己。 当晚,军中本来要摆一次接风酒,被姊颜和南祺双双拒绝,而是以犒劳大家的名义,让人做了一顿肉食,军中上下,吃的都很开心,只是猪的惨叫声有点惨烈。 当晚,陵王,姊颜到南祺的大帐中议事。 陵王少了一只眼睛,为人却冷静了许多,眼中少了许多暴戾,可能是这一系列的事,让他想开了吧。 三人站在一起,怎么都有些尴尬,姊颜和南祺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和陵王统一战线,倒是陵王坦然的很。 姊颜安慰南祺道,“你现在这样,云南王肯定很欣慰了,今后可以完成你的理想了。” 南祺苦笑道,“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还安慰我。” “总能长回来的,有一事我不瞒你们,七哥和天沉有消息了,他们死里逃生,如今正在执行一个计划。” 陵王一听,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她,“谢灵还活着?他没死?” 青缇死的那件事,姊颜只是听谢灵隐晦的说过一些,姊颜未免触动他的伤心事,没有多问,不过多多少少知道当时陵王对他是有些不正常的企图的,如今见他如此反应,果真是如此,姊颜却也不知作何反应,只好点点头。 “没死,没死,那就好,谢灵怎么能死呢。”那个小小侍女都敢只身一人来行刺,还以为谢灵真的回不来了,没死,还好,还好,谢灵,我还欠着你,你怎么能死。 这样的事,姊颜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只好开口把话题绕过去,“义宁道事我会上心的,南祺,你也帮我留意留意,帮他找个好夫婿。” 南祺还在奇怪陵王的反应,又听姊颜叫他,连忙道,“好,好。” 陵王道,“义宁喜欢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不过是虚幻的喜欢罢了,她喜欢的是那个潇洒自如的侠客,而不是天沉,再者,天沉有自己的思想,不是提线木偶,我左右不了他。” “反正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南祺放弃听懂他们的话了,坐着等他们说完话,而后问道,“那你们今日到底有什么事。” 姊颜道,“我答应陵王,要帮他在战场建功,刚好南疆需要支援,我就让太子调他们过来了。” 听了这话,陵王都快被气笑了“是啊,你都打完了,才让本王带兵过来,看样子你们也不想和晋国死磕,就想在这耗着,你是不是在耍本王。” 姊颜道,“那你觉得我们一定要在裕阳关下耗着的原因是什么?” 南祺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自然是太子告诉他的那个计划,只是现在出了一些意外,偏离了原来的计划,但是姊颜已经尽快在弥补了。 说到这里,陵王开始仔细想着各国布局,楚国把晋国堵在裕阳关,又能以裕阳关外五城与其周旋,耗时间,又不伤及楚国百姓,稳固住这一方,那目的肯定在另一方。 脑海中想起一个想法,几乎脱口而出,“你们的目标是商国?同时面对商晋两国,你们疯了吗?” 姊颜道,“当然没疯,秦国虽然不想和我们结盟,但是面前的肥肉,他们不可能不吃,晋国兵力被我们牵制,但是又奈何不了我们,秦国不起兵攻晋国才是傻了,这样晋国就没有力气再对付我们了,楚国要对付商国一国,很难吗?” 陵王道,“我们可是有五十万兵力耗在这里,商国哪有那么好对付。” “本座还以为陵王是一个枭雄,没想到也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想一想,晋军如今被我们堵在这里,可是晋商两国边境因为联盟,却兵力松散,到时候我们引走了商国的注意力,晋国这种惯来贪心惯了的,还能放过?再说还有一个倚仗商国才能无恙的齐国,要是能吃掉半个商国和齐国,晋国不就是国力第一了吗?”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算盘,风险还是很大,但是一旦计划成功,以后楚国就是另一种处境,再也不用受人牵制了,那你应该让本王带兵去西边啊。” 南祺插言道,“殿下以为我们就坐视晋国发展吗?当然是要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老对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疯狂啊,那本王在这裕阳关下等几年又如何,这样的壮举,怎能不参与呢。” 南祺和姊颜对视一眼,道,“你那以后就请殿下多多关照了,这件事,需要耐心等待。” 陵王郑重的点点头。 姊颜道,“这个计划事关重大,如今为了让你们心中有数才告诉你们,切不可传出。” “明白。” 又讨论了一些计划之后,陵王走出大帐,只觉得眼界开阔许多,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看着满天繁星,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人,这个计划,他应该也有参与吧,这样疯狂的计划,又是怎样在他心中酝酿。 不过还好,自己参与到了这个计划之中,可以预见未来的伟大时代,永远忘不了自己那一笔,想一想,就很振奋人心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反应 自此,楚国南疆安然无恙,五十万大军屯于晋国裕阳关外,两国都不想在此时大战,对峙之态势形成。 晋国朝中上下都十分震惊,加急调兵支援之后,再无人敢提出兵之事。 裕阳关内外共有大军百万,若是就这样打起来,也说不好谁吃亏,但是在这个时候,晋国也不想有那么大的损失,况且楚军占据了裕阳关外的晋国五城,他们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和晋国周旋,也伤不到楚国半分。 进也进不得,退更是不行,晋国加紧送信,催商国动作,此时只有商国攻打楚国西边,吸引楚国的兵力,方可解晋国的尴尬处境。 先前楚国的动作,的确出人意料,没想到谢姊颜这么刚,直接调兵夺了晋国五座城池,逼到裕阳关下。 有人想的更深一些,谢姊颜虽然看起来是任性妄为,可是她能坐稳如今的位置,必定不会真的那么莽撞,楚国看似是侥幸,其实应该是内部商议好了的决定,至少从现在楚国的态度来看,楚国太子和一干大臣,都是站在谢姊颜这边。 太子应该是很信任谢姊颜了。 如此看来,楚国内部是一派团结,不好攻破。 这样的消息传到长公主蔡云媚哪里,晋国一直不将秦国看在眼里,大部分都精力都放在了楚国,现在是一个摆脱晋国压制的好机会。 秦国朝堂讨论了许久,秦帝一派的许多人都有些心动了,秦国的版图不大,发展有限,如果能趁机在晋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那秦国就有更多机会了。 可是秦帝却一直觉得长公主这样做,就是为了帮楚国,一定不同意出兵。 长公主道,“陛下如今还以为楚国需要我们的帮助吗?恐怕他们早就没有把所谓结盟的力量算在自身实力中,楚国立足至今,靠的都是他们自己,当初提出结盟,也不过是试探秦国的立场罢了,以现在的形势,楚国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助,换个角度来看,是他们把晋国的肉送到了秦国面前。” “长公主说的没错啊,咱们秦国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如果不抓住机会扩张实力,早晚会被别人吞吃,陛下不要在意之前的矛盾,反正我们也不是何楚国联合,只是利用他们牵制晋国兵力而已。” 大半的人都赞成攻打晋国。 当时楚国提出结盟的时候,也是这群人瞻前顾后不愿意,只有如今利益摆在眼前,他们才会有做事的胆量。 回到后宫中,本想去找德妃,却遇到了皇后。 秦帝正在生气大将军和长公主一个鼻孔出气哦,完全不给他面子,所以无视了皇后。 皇后却叫住了他,“陛下,臣妾有几句话可以解您的疑惑。” “就你?你能知道朕的疑惑,只要你不闹事,朕就没那么多烦恼。” 皇后也是大家族出身,见识涵养都不俗,虽然有些看不上这个不合格的皇帝,却也记得父亲说,要她想办法多提点一下陛下,不要让他一直那样任性下去,这样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伤害太大了。 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一国之后,她都有义务劝服他,“陛下,臣妾不知您为何与长公主反目。您可以敌视长公主,但是不能拿国事开玩笑,这样只会越来越没有人心,尤其是还有一位贤能在前的情况之下,这样大家只会尊敬、支持长公主,而不是来尊敬您。” “皇后是来指责朕的吗?你越矩了吧。” “陛下,臣妾只想告诉您,想要得到大家真心信服,只有真心为秦国考虑,让大家看到你是一个合格负责的君主,如果您一直这样不肯成长,大家就永远会把你当成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君王,您执意要做错的事,只会失去人心,一直这样下去,您又如何和长公主相争呢?” 秦帝若有所悟,“你是说,我要做一个好皇帝,收拢人心,这样就能压制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对不对?是不是你父亲让你来说的,他还是想支持朕而不是那个恋栈权位的女人是吗?” 皇后虽然觉得他理解的有些问题,不过如果能让他做正事,不赌气拿秦国开玩笑也没什么,长公主和陛下对立,不也是为了锻炼陛下吗,但是还是道,“长公主不是恋栈权位的人,她只是不想眼看着陛下做错事而已。” “呵,她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们看的都清楚,她就是不想放弃手中的权位,皇后回去吧,朕知道怎么做了。” 说着,吩咐身边的心腹,“宣长公主和大将军他们来议事。” 皇后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隐忧,看秦帝往御书房去了,自己压住心事回宫。 傍晚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同意对晋国用兵, 朝中上下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家还在想怎么劝说陛下呢,没想到陛下主动召见大臣,同意用兵了。 军令一下,秦国兵临晋国边关,这次秦国是打定决心要咬下晋国一大块肉,所以调兵速度很快,上下难得的一心。 晋国分兵对付秦国,而楚国还是按兵不动,商国的消息还没传回来,晋国明显慌了。 连晋收到晋国请商国出兵,一起对付楚国的消息以后,并不以为然,而是搪塞过去了,楚国的重心明显还在商国这边,藩王的兵力也屯在原城,随时可以调到西边。 有晋国这个好靶子在,自然是吸引越多兵力越好,既然是他们自己贪心,想要多占楚地,所以抢着先出手的,只是踢到了铁板而已。 秦国自己内部还是一团乱,就算出手也没多厉害,晋国还应付得来。 而且最近发现那群楚国人并不老实,他们明面上记着出售一些商品,可是他们暗地里居然在收购商国的粮食,如今已经送走至少二十万石(dan)粮食了。 他们手中至少还积压了二十万石粮食,这些人竟然如此刁钻。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时候真的打起来,粮食是重中之重,如果商国的粮食储备不够,将会是很大的弱点,一时也难以弥补。 连晋将此事交给崔月,让她务必遏制此事,不能再让粮食流出。 楚国早就已经打通了最快的商道,所以往外运粮食还是很快的,崔月虽然厉害,可是她一个人也是精力有限,此事参与到人众多,一查也将查到黑市,黑市涉及的东西太多,崔月也不便处理。 谢渊等人早有应对之策,已经交代好了心腹,只要商国发现之后,尽快把粮食送走,多出钱也要打通关节。 连晋又给崔月加派人手,甚至给她特权,让她可以自己就地处置那些人,甚至兵部刑部的人,都任她调用。 楚国的人早就用各种法子,将许多商国人牵扯到其中,里面不乏一些权贵,此事爆发以后,为了互相遮掩,这些人百般阻挠,也算是给楚国争取了时间。 姊颜早就下令,让商都的部分人手协助楚国商人,这些人多番骚扰,也让崔月很是烦扰。 只是这样也暴露了帝师府在商都的一些势力,连晋趁机捣毁了几处楚国的据点,楚国早有准备,损失不算很大。 这场明争暗斗持续很久,连晋要考虑,控制的事太多,而且万事都只握在自己手中,就导致了他精力不够,难以兼顾,崔月面对这些老奸巨猾的人,到底还是缺乏经验。 所以粮食还是以各种渠道往楚国运去。 连晋只好动用各地官府来控制此事,商国粮食外流,储备不足,也就瞒不住了。 楚国人更狠,只要被查到了,就就地烧了粮食,也不愿意被商国官府查没。 宁明陪着崔月查案到半夜才回去,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点灯,就看到窗前有个黑影,“谁?” 那人压低了声音,还是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尖细,“是我。” 宁明听了,心中一紧,点亮蜡烛,“原来是公公,有何事?” “听说最近楚国人的动静闹得挺大的,陛下要我来问清楚。” “原来如此,楚国人明里扰乱商国市场,暗地里收购粮食,目前至少已经送入楚国三十万石粮食,这些人如今还没停手,太子殿下一直在想办法,应该很快就能遏制住了。” “嗯,知道了,你好好做你的事,有事我们会来找你的。” 宁明躬身一拜,那人跳出窗子消失在夜色中。 此人来访,让他全然没了睡意。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不小心受了风寒,六皇子连屿一大早进宫去侍疾,太子事务繁忙,也是等到午后,还没来得及用午饭,匆匆去请了安,皇帝体恤他是忙,关心了几句就让太子回来了。 崔月知道了,不屑的说连屿没本事,就会装乖卖巧。 宁明却知道有些事要变了。 当天下午,案子突然有了突破,不过是要去商都之外的一处城池,哪里据说是楚国的一大据点。 崔月立马请命要亲自去查,太子同意,宁明则留在京中负责京中的事。 四月十七日,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崔府老太君大寿,热闹得很。 第四百章 算计 如今崔家可是商国最炙手可热的家族,权势滔天,又深得太子信任,老太君寿宴,可谓是八方宾客都来祝贺,府里摆了不知道多少桌宴席。 各种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甚至比起宫里的宴会还要热闹。 太子妃也回崔府给主母拜寿,太子事忙,抽不出空来,便让太子妃带了诸多礼品,如今太子妃已经是大腹便便,已经快要到生产的日子了。 崔府上下自然不敢让她劳累,只是让太太们陪着说说话,解解闷。 戴悦儿的肚子也大了起来,不过她不知真的,七个多月的身孕,肚子虽然大了,身上却也只是丰腴了几分,看起来更有风韵,她比太子妃晚两个月,崔华本就是太子妃疼爱的弟弟,戴悦儿又是太后母家的人。 她和崔华成亲以后,崔华长进了许多,又顾家,大家对戴悦儿的态度也就好了许多,太子妃对这个弟妹算是满意,又同有身孕,便多有抬举。 说了许久的话,太子妃看外面春光大好,又是百花齐放的时候,便道,“外面春色不错,可惜我身子不便,不好走动,悦儿你不必一直在此陪我,你去多走一走,这样对以后生产有好处。” 其它太太们也是附和着。 崔华的母亲也赞成道,“是啊,你去走走吧,太子妃有我们陪着,不过你小心一些。” 戴悦儿这才起身,“那就谢过太子妃和母亲了,我出去走走。” 太子妃含笑点点头。 没过多久,突然有丫头来报信,在崔华母亲耳边耳语了几句,她脸色就变了,低声吩咐了什么,那丫头出去了。 太子妃很是奇怪。 崔华的母亲先打发了各房太太们,“时辰不早了,大家先去看顾着,今日宾客多,可不能出了岔子。” 大家自然知道她是有话要和太子妃说,便自觉应了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 崔母道,“方才有人看见戴悦儿在园子里和一位公子调笑拉车,甚是不顾礼数。” 太子妃自然知道这已经是委婉的了,“那此事可不能传了出去了。” “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应该不会被人传出去,你说,我们崔家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容这样的女儿,之前就听说戴家这位姑娘喜欢勾三搭四,婚后她乖觉了许多,我们还以为都是传言,不可信,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处处都是耳目,她也敢这样。” “说不定是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幸好是他们看见了,大着肚子还不安分,华儿知道了该多烦闷,现在正是事忙的时候,她还做出这样的事。” 太子妃皱眉道,“如今她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不好处置,多敲打敲打就是了。” 正说着丫头又来报,说是老太君知道此事了,不过当时没有发作。 老太君一直不喜欢她,这次恐怕善了不了了。 当夜,寿宴散了以后,老太君和几位夫人们,将戴悦儿喊到跟前来教训,崔华母亲害怕伤到孩子,但是又怕触怒老太。 只好搬出太子妃,“太子妃已经知道此事了,不过她说还是要顾及孩子,母亲,要不咱们先记着,等以后再处置?” 老太君在生气,还是要给太子妃面子的,但又不肯善罢甘休,“不给她教训,她怎么记得住,只要不伤到孩子就是,从今天起,让她每天去祠堂抄家规,每日一遍,免得她闲着。” 这个惩罚倒是不重,只是伤及了颜面,下人们看着她这样被罚,日后恐怕也好看轻她。 戴悦儿平日里都是被人捧着,到了崔府,旁人也不敢为难她,怀孕之后,大家对她更是客气周到,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是又不敢反抗。 崔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此事,平时温柔小意的他,也变了个样子,戴悦儿心中也咽不下这口气。 祠堂自然不是什么好去处,老太君有意教训她,日日也只给他粗茶淡饭,然后又送各种没什么滋味的补汤,给孩子补着,戴悦儿更是恨她。 第二晚,戴悦儿发脾气把人都轰了出去,一个人在祠堂里面。 太子日日处理事务,几乎没有空闲,夜里总也睡不安稳,太子妃身子越来越重,皇孙很是盼望这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到来,每日下学就来陪母妃说话。 陛下的风寒不知怎地,总不见好,皇后让人传话让太子多去陪陪,可是太子事忙,每次也总是匆匆来去,皇帝倒也不怪,反而很是关心他,不让他多耽搁。 他日日为攻打楚国之事筹谋,也无暇顾及其它。 这日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陛下病重了,太子匆匆赶到宫中,连手下都没带几个。 谁知到了之后,皇帝却端坐在正殿的龙椅上,连屿侍奉在案前,太子自然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儿臣见过父皇。” 六皇子走下来,向太子行礼,“皇兄。” 太子不理会他,只是看着这位突然正经起来的父皇,心中满是不好的预感。 皇帝沉着脸,“太子,今日朕召见你,你可知何事?” “儿臣不知。” “有人跟朕告发,你和崔家合谋,想要夺位。” “父皇明察,儿臣受父皇信任,所有大事都经由儿臣之手,儿臣已然大权在握,何必又多此一举呢?” “越是大权在握,越是不甘于屈居人下,你手中的力量会给你野心,朕不得不信啊。” 太子看了看皇帝和六皇子,一个想法跃入脑中,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他看着皇帝的眼睛,“父皇有何证据?” 皇帝道,“进来吧。” 一个人从侧殿走进来。 太子冷声道,“宁明—”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六皇子。” “将你所知都说出来吧。” 宁明微低着头,不看任何人,稳住声音道,“微臣常在太子府走动,曾经不经意听到太子与太子妃谈话,说是如今虽然手握重权,但是还是受人牵掣,要联合崔家逼宫,坐上至尊之位,臣还听到太子叫太子妃皇后,太子妃叫太子陛下,臣日日惶恐,心中不安,只得检举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太子一听,这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怒斥道,“无稽之谈,宁明,本太子对你不薄,你竟然如此污蔑本太子。” 皇帝淡淡道,“他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要污蔑你啊?” 看到皇帝道态度,太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样几句没有凭据的话,就能拿来当证据,没人指使,没人撑腰,宁明又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此事全在父皇信不信上了。 “那父皇是信了?” 皇帝却道,“利刃悬颈,朕怎么相信有一天它不会掉下来。” “原来如此,那父皇想要如何处置儿臣?如今大战在即,父皇动了儿臣,朝中动荡去,恐怕楚国会趁虚而入吧,只要父皇给儿臣时间,儿臣回去后就交出手中权柄,做个闲人。” “朕自会派人去查,查清之前,你就先留在宫里吧。” 此话一出,太子彻底对他失望,这是没有余地了。 “父皇为何要如此,既然怕儿臣夺位,为何又要放手那么大的权利给儿臣,可笑儿臣竟然相信父皇是全心信任儿臣的,如今形势大好,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儿臣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皇帝看着他满是痛苦的脸,还是解惑道,“这些年你为了增强兵力,就增加税收,大力引进各种资源,又培养无数的探子潜伏各国,可是你将目光放的太远,忘了眼前,忘了我商国的百姓,百姓们虽然还能勉强度日,可惜被压榨的怨气冲天,你虽然解决了各大家族把持朝政的局面,却创造出一个庞然大物,不知道那一天,崔家就会脱离你的控制。 商晋两国想要对付楚国已经几百年了,却一直没有成功,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两国互相算计,而你又犯了这样的错误,还没和敌国开战,你就已经在算计盟国,这样的联盟有什么意义?现在楚国偷偷运走了足够楚军使用一年的军粮,还在商国境内销毁了许多粮食,此消彼长,商国还有多少优势?你从不肯认真的思索得失,之纠结在阴谋诡计之上,终究不是正途。” 太子自嘲的笑了笑,“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教导我,要等到十年后来指责?是早就算计好了让我担这个恶名吧?你早就算计好了让我解决掉所有的麻烦,然后就解决掉我和崔家这个最大的麻烦对不对?父皇,你等了十年,也骗了儿臣十年,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 “有过,朕也曾被你的宏伟计划打动,可是朕也有自己的计划,而且朕认为自己的计划更为保险,崔家,朕必除不可。” 此刻,太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寒心,自己算计整个天下,却被最敬爱的人算计至今。 “商国弊病已除,再安心发展几年,一定可以和楚国一较高下,而不是靠着阴谋诡计得意一时,只有自己强大,才会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楚国的生存之道,也是乱世之中的生存法则。” 太子闭上眼睛平静一会儿,“勋儿和太子妃什么都不懂,太子妃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勋儿和这个孩子,都是您的孙子,请父皇饶了她们母子三人。” 连晋出事 义宁劝楚帝给太子和姊颜赐婚 第四百零一章 剧变 太子道,“多谢父皇。” 皇帝命人将太子带进内殿看守着。 太子知道父皇不下决心便罢,如果他已经决定了,那肯定不会再给自己留后路。 宁明低眉顺眼的带在殿中,等候吩咐。 六皇子垂着的眸中,尽是激动喜悦之色,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绪之后开口道,“皇兄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父皇留情,留他们性命。” “朕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不该心软的时候不能心软,太子他掌权多年,死忠颇多,他在一日,旁人就坐不稳他的位置,其他人也不能安心,他一心想攻下楚国,称霸天下,可惜还是太急功近利,不肯吸收前人的教训,所以朕多番考量之下,不得不牺牲了他,希望你日后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六皇子忙道,“儿臣知道了,定然按照父皇的嘱咐行事。” “嗯,你去吧,除掉崔家,我商国就没有被掣肘之处了。” 六皇子领命而去。 “宁明—” “微臣在。” “你做的不错,日后你好好辅佐六皇子。” “臣定当竭尽全力。” 六皇子连屿带着禁军封了崔家,崔家起先还宁死不从,想要带消息给太子府,可是一个人都出不去。 老太君怒气冲冲的斥道,“六皇子这是做什么,私自调动禁军可是大罪。” 六皇子拿出圣旨,“本皇子是带着圣谕来的,皇兄也在宫里等着我们检查崔府的结果呢。” 说着,将圣旨念了一遍。 大概就是些怀疑崔家谋反,然后让人来搜查证据之类的。 念完,六皇子一个手势,身后的禁军涌入崔府,崔府的人抵挡不及。 几队禁军专门搜查各种账册,崔家这样的大家族,身上总会有些不干净的地方,这些如今都成了催命符。 一队禁军到了崔府深处的祠堂。 崔家人急匆匆赶了来。 崔家家主道,“此地是我崔家祠堂,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还请诸位不要打扰。” 禁军此时那儿还会管这些,面无表情道闯了进去。 祠堂里面烛火日夜不熄,香火上的烟飘过一排排排位。 大手一挥,一个个牌位被扫落。 崔家人目眦欲裂,却被紧紧拦在后面。 在最后一排牌位下面,有一个黄色锦囊,为首的拿起一看,还缝着口。 崔家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还以为是谁悄悄在这里藏了一个请求保佑的符咒什么的。 他们还不知道如今的处境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那人将封口的线拆开,里面是一张丝帛,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那人越看脸色越是严肃,最后莫名的看了崔家众人一眼,将东西收好走了出去。 崔家人莫名其妙,只觉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崔府太大,搜查起来也要时间,太子妃得到暗卫的消息后,让人查探一番,发现太子府附近有很多人在盯梢。 太子已经进宫几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如今又是这样,看来情况发生了变化。 勋儿一早去大学士家请教去了,还没回来。 太子妃当机立断,在与太子的寝室中的大床里侧暗格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匣子,派出身手最好的死士,带着匣子,躲开眼线,去找勋儿,最好先带他出城。 然后她自己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来人,准备车架,本妃要去崔府。” “娘娘,你的身子不易颠簸啊。” “现在哪儿是计较这些都时候,快去。” 府上的人立马准备车架去了。 外面的人知道了动静,猜到太子妃已经得知了崔府的消息,上头命令,不能让太子妃她们乱了计划。 所以一些人现身挡在太子府前。 “太子妃赎罪,您今日不能出门。” 太子妃心腹道,“大胆,你们可知堵在谁的门前,太子妃殿下的路你们也敢拦。” “我们只遵圣上的命令,请太子妃不要为难。” “呵,你说是父皇的人本妃就信你?父皇一直体恤太子府上下,怎么会让你们来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冒充的,来啊,把这些胆大妄为的暴徒拿下。” 太子府的府兵亲兵听令,立马和那些人对峙起来。 暗中的人见他们寡不敌众,也站了出来,挡在太子妃众人前面。 皇孙从大学士府中请教出来,想起母妃最近食欲不振,心情不佳,便想到街上找些好吃好玩的哄哄母妃,意外躲过了那些人的盯梢。 死士们在大学士府得知皇孙已经走了,忙分头去寻,一定不能让皇孙回太子府。 最后在一家店铺找到了皇孙,来不及解释,死士们亮明身份后就带着皇孙离去。 拿着太子妃给的令牌,找到了太子府暗中的势力,改头换面,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 皇孙在路上得知太子府有事,闹着要回去,被死士们强硬的按住了,他们是死士,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皇孙,不能让他有事。 六皇子看了那丝帛上的内容后,脸色大震,然后吩咐道,“将崔家上下尽数看押起来,听候发落。” 崔家人一听,炸开了锅,依旧不肯就范,吵吵嚷嚷起来。 崔家家主大声道,“敢问六皇子,我崔家犯了什么罪,你要关押我们。” 六皇子冷哼道,“谋逆大罪,死不足惜,等本皇子禀告父皇,到了父皇面前再辩驳吧。” “六皇子可有证据?” “崔家与太子谋逆盟誓在此,已经够了。” “什么,什么盟誓,难道是家主和太子私下里?” “本家主和太子绝对没有什么盟誓,也不肯还压在祠堂里面的祖先牌位下,还请六皇子明察。” 崔家有人道,“祠堂?这些日子不是少夫人在里面受罚吗?难道是她怀恨在心,诬陷我们。” “是啊,咦?少夫人在哪里?” 老太君环顾四周,恨恨道,“好一个戴悦儿,躲到哪里去了,居然因为这样就诬陷崔家和太子,胆大包天,老身要见陛下。” 六皇子不屑道,“还是等父皇嘛时候想见你们吧,亏父皇如此信任皇兄和你们崔家,都给本皇子带走。” 崔家如今自然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就是冲着搞垮崔家来的,有人喊道,“六皇子平日在太子面前低眉顺眼的对崔家也是客客气气,没想到竟然是狼子野心,如此污蔑太子与崔家。” 六皇子眼睛一瞪,立刻有人上前去堵住那人的嘴,还冲着他的肚子打了几拳。 在他的强力镇压下,崔家上下都被禁军带走。 崔家的账本印章什么的,堆了小半个屋子,最上面有三本红色的,写着寿字,这是老太君寿辰的寿礼簿子,连屿翻了翻,饶是他是皇子,也被震了一震,崔家如日中天,各方自然牟足了劲巴结,收罗各种奇珍异宝,数量也十分巨大。 有人上前道,“殿下没看到,崔家的三个大府库的塞满了,宝贝无数,各房里也是奢靡至极,这些人太过膨胀,好日子过久了,竟然敢谋逆。” “把东西都看好了,这都是要上缴国库的。” “是。” 六皇子在一堆印章中挑挑拣拣,选了一枚印章,背着人在那丝帛上盖了一下。 一众人等待着证据进宫去了。 皇帝看了证据,沉着脸,道,“太子太让朕失望了,屿儿你和宁明去看看他。” 宁明端着一樽酒出来,跟着六皇子一起去了内殿。 太子已经平静了下来,站在窗前,回头看见他们进来,转身坐下。 “皇兄,六弟今日来给你送行。”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要夸你藏的深好,还是怨父皇将你保护的好。” “皇兄这些年威风八面,无人敢忤逆你,臣弟只能暂避其辉,暗自仰望,谁能想到你会有这一天呢?” 太子并未被他激怒,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道,“放过太子妃母子三人,她们不会是你的威胁。” “皇兄当知这些事不是臣弟能决定了,皇嫂一个弱女子,勋儿还那么小,臣弟也不忍心啊。” 太子听他连哄骗自己也不愿,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神采越发黯淡了下去。 连屿继续到道,“皇兄一定会想,为什么会失败,你什么事都不肯放手,什么都想抓住,不肯托付旁人,可惜你只是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精力,总会有纰漏,你就想一只风筝,看起来飞得多高,可是父皇只要一根细细的绳子,就能控制住呢。” 太子自嘲一笑,“我倒是曾经听父皇的,要学着信任别人,我便听了,可惜如今他却要端着毒酒要杀了我,而你说的绳子,却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信任和依赖,我败就败在太天真,居然相信皇室中的亲情。那你又甘愿做这个风筝吗?父皇手中又有什么绳子牵着你呢?” 他的眼中写满了嘲弄,连屿知道,那是对自己和父皇的嘲弄,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和父皇终有一天会反目。 宁明还是站在一边低着头,手中的托盘却在微微颤抖。 “皇兄放心,商国一定会在我手中称霸五国,你在地下好好看着。” 太子看了他一眼,悲哀的叹息了一声。 宁明端着酒走上前来,双膝一弯,跪在太子面前,将托盘举高,“臣送太子殿下。” 太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滚吧。” 宁明放下托盘,看太子面无表情道看着他,在连屿看不到的角度用口型道,走— 而后磕了三个头。 幸蒙殿下赏识,臣真心想要跟随殿下完成大业,奈何万事不遂人愿,就此别过。 宁明直起身子站起来,看着太子口鼻慢慢涌出鲜血,随后倒在椅子上,再无生息。 第四百零二章 残阳 宁明退到后面站着,连屿上前几步,伸出手探了探连晋的鼻息,舒了一口气,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尸体。 而后带着宁明头也不回的回了大殿,禀告皇帝道,“太子得知谋逆之事暴露,自觉惭愧,服毒自尽了。” 皇帝闭上眼睛静默片刻,“太子虽失德,但念在其还未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依旧按太子之制下葬,葬礼从简。查封太子府,把太子妃和皇孙带到宫里来。” 连屿道,“那母后哪里怎么办?” “皇后性子淡泊,但她母族和儿子犯下这样大错,就算她不知情,她也没有尽到教导之责,念在与她多年情分,就保留其后位,今后就在佛前替商国祈福吧。” “儿臣明白了。” 太子府前那些人拦着不让走,太子妃本来也不是非出去不可,便让人搬来椅子,垫上软垫,坐在门口。 以太子妃之尊,亲自堵在门口与人对峙,其实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可是这位子不知道还保得住几天了,什么风范礼仪,都没有勋儿重要,如今为了勋儿,就算学一学市井泼妇作风又如何。 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对不起啊,孩子,要让你和为娘一起受苦了,你要坚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娘一定保住你。 就这么等啊等,府中的人都有些慌乱了,太子妃对心腹侍女还是跟在她身边,打扇,递水,生怕太子妃有了意外。 一对峙就是两个多时辰,侍女捧来两盘点心并一盅燕窝,“娘娘,吃一点东西吧。” 太子妃对她笑笑,虽然没有胃口,但是还是逼着自己,就着燕窝,吃了几块点心,“我吃不下了,你也站了许久了,也吃一些吧,今日对事,还不知道怎么了呢。” 那侍女为了让她安心一些,陪着吃了几块。 周围的百姓已经看了许久的热闹了,看着平日里高贵典雅的太子妃,被堵在平日里谁也不敢放肆的太子府门口。 崔家被查抄,崔家人被逮捕的消息,也一传十,十传百,传了过来,太子妃听他们议论崔家的事,心中悲痛不已,大厦倾塌不过一日之间。 因为太过担心,心绪不宁,太子妃感觉肚子有一丝丝的疼痛,但是还是不肯认输。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宫中有人来传旨了,说是陛下诏见太子妃和皇孙。 太子妃道,“皇孙一早出门,现在还未归来。” 那些人自然不信,派人进去搜查了一圈没找到人,一个个都慌了神。 “你们不必慌乱,本妃知道父皇找我们何事,皇孙不必在场。” 那人现在自然不敢威逼,只能先带着太子妃进宫。 太子妃坐上府中准备的舒适软轿,掀开帘子回头看了看,太子府正沐浴在满天红霞之下,远处的山头上,还能看到并未落完的半轮红日,心中难舍。 到了宫中,皇帝依旧高高在上的坐在皇位上,只是这次没有再沉迷在佳人美酒之中,一双眼睛,透出太多无情。 又看到宁明站在连屿后面,哪里还不明白。 太子妃挺着肚子艰难的给皇帝行礼。 “勋儿那儿去了。” “回父皇的话,勋儿一早去大学士府中求教,至晚未归,太子府的人也走不开,儿臣也很担心他的安危。” “你可知道朕叫你们何事?” “想是父皇想念勋儿了吧,可惜他不知道到哪儿调皮去了,等他回来,儿臣一定罚他。” 皇帝看着她脸色苍白,又大腹便便,还是挥挥手让人给她赐座,太子妃谢恩之后坐下。 “崔家和太子密谋夺位,你可知道?” “儿臣不知也不信,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连屿道,“皇兄已经畏罪自尽了,皇嫂不要替他辩驳了。” 太子妃抬眼与他对视,眼神仿佛利剑一般戳在他身上,“我说了,不信。” 连屿还想说话,却被皇帝制止,“朕知道你们夫妻多年,情深义重,但是此事有证有据,太子已经自尽,朕也十分沉痛,不想相信。” 太子妃沉着脸不说话。 “朕当年信任他,把玉玺交给他,如今他辜负了朕的期望,玉玺自然是要拿回来,他去的匆忙,如今玉玺也只有你知道在哪儿,你将它送还回来吧。” “儿臣并不知道玉玺在何处,这些年儿臣只是帮殿下打理府中的事,并不知道这些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父皇还是派人去找找,左右不过在太子府里。” “皇嫂,你不要再隐瞒了,玉玺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不愿意为皇兄赎罪?” 皇帝斥责道,“玉玺若是落入旁人手中,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不要赌气,拿出来。” 太子妃看着这一对父子,能体会到殿下当时是有多么寒心,“儿臣想要见太子殿下一面。” 皇帝面色不虞,但是还是准了。 太子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掉了,身上被污了的一衣服也已经换了。 太子妃看他躺在哪里,好像睡着了一样,不同的是,不像往日里睡了总是皱着眉头,今天他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抚着他的脸,坚强再也撑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悲痛过度的她,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血迹慢慢从裙底蔓延出来。 跟着一起来的连屿一下子慌了,“太医,叫太医!” 因为受了刺激,又摔了一下,这月份大了,可是非常危险。 太子妃被抬到床上,太医一看,就知道这胎是要难产了。 她虽然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但是还是努力配合着,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皇帝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屿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可以用孩子逼她说出玉玺在哪儿,便嘱咐太医和产婆,一定要保住太子妃和她的孩子。 可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太子妃拼尽全力生下一个女婴,宫人抱着孩子给她看,太子妃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一看,只见她口中虚弱道,“殿下,勋儿,我生了个女孩儿,你们都想要的女儿和妹妹,你们高兴吗?” 可惜没人回答她。 她身下的血迹源源不断,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隐约听到谁在喊,“太子妃血崩了,太医,太医—” 血崩? 哦,我要死了吗? 殿下,我要来陪你了, 可怜的孩子,娘还没抱你一下。 屋里又是一阵忙乱,有人把药灌进她口中,可是一件咽不下去了。 终于,太子妃还是追随太子去了。 连屿在外面等了许久,没想到孩子都生出来了,人却死了?那玉玺到哪儿找,早就有人在太子府找了几遍了,怎么也找不到,现在她也死了,那还有谁会知道玉玺的下落。 想到这里,恶从心起。 他向其中一个产婆道,“皇兄和皇嫂都去了,孩子孤零零挺可怜的,就让她和他们一起去吧。” 那产婆呆了一呆,连忙进去了。 可怜刚刚出生的金枝玉叶,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产婆放在盆子里溺死了。 连屿去跟皇帝禀报,说是太子妃难产死了,刚出生的小侄女因为窒息也夭折了。 皇帝看来他一眼,“和太子一块葬了吧。” 宁明站在殿下,全身已经麻木了,这个计划,他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也看到了最狠毒的人心,可是他却没有说话的资格。 皇孙连勋被死士们带走,改头换面,离开京城,带着那个据说十分重要的匣子,他却不肯打开看一眼。 崔家倒了,远在它城的崔月也不能幸免,可是太子锋利的爪牙,使者带着毒酒,找到了他,没人可以违抗圣命,何况太子一党被皇帝的网网的死死的。 崔月大笑着饮下毒酒,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 那些人可不会处理一个乱臣贼子的尸体,便将她扔到了乱葬岗。 崔捷在军营中也早就收到了楚晋两国都战报,这个和太子预料的差不多,眼看楚国的兵力分散到晋国很多,崔捷心中也很高兴,就等太子令下,大军开拔,攻向楚国西边,倒要与那镇守西边的谢茗好生较量较量。 不过看战报,楚国也的确强势,楚军的战斗力和整体素质都很高,那谢姊颜不过中途冒出来的,一声令下,将士们就能很快完成她的指令。 她不过一战就重拾了将士和百姓的信心,而后出其不意,连夺晋国几座城池,甚至为了不伤及楚国百姓,将战场硬生生转移到了晋国境内,此女算是了不得。 叶澜看了这战报,更是心向往之,她一直想做一个女将军,如今就有一个榜样在前面,不由得她不佩服,不提其它,这个谢姊颜到底有他的本事。 崔捷见她一脸艳羡,“以后你也会喝她一样,成为闻名天下的女将军的。” “那不一样,她的所作所为太过惊人了,不种地有几人可以超过她。” 崔捷揉揉她的发丝,“她从小生在那种家族,当先要学的就是生存之道,谢家为了传承,从小就让他们听着看着许多本事,潜移默化之下,总会学会很多,况且她又被称为谢家此代最聪慧的人,她是整个家族堆砌起来的神话,可是你不同,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相信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那样。” “谢谢你这样鼓励我,我才不会觉得她怎么高不可攀,我要超越她,然后与你并肩作战。” 崔捷将她拥入怀中抱着。 叶澜这次没有推脱,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默默的想着,战事马上就要来了,以后单独相处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就让自己贪图一下这样的温暖吧。 第四百零三章 逃走 这天,崔捷带着几个心腹将军带着人到各大军营巡视。 路上却被人带人给围了,那人正是崔捷平昌军店二把手,是平昌军重新组建前的首领呼延吉,崔家到军中历练,后来被太子提拔到如今的地位,他一直没有意见。 朝中党派伐异,军中自然也被各大势力安插了人,虽然比朝中的斗争好一些,但是军中也是分派别的。 呼延吉从不参与各大势力的明争暗斗,他资格又老,也没人敢算计他,崔捷对他也很是敬佩,多有倚重。 如今却被他围了,崔捷百思不得其解,“乎延将军,因何如此啊。” 呼延吉道,“为什么,崔将军你心中明白,本将奉的是陛下的命,要抓你归案。” “陛下?归案归什么安,陛下不问政事多年,再没有发过什么命令,都是通过太子殿下,你敢假冒陛下之名?” 口中虽然这么说,崔捷已经全然防备起来,出生在崔家这样的家族,从小见识许多风起云涌,人心思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陛下如果听信了谗言,要对付崔家,也是有可能的,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是什么处境,但是只要自己有兵权在手,崔家和太子就暂时不会有事,所以绝对不能就此束手就擒。 自己做军中经营了十年,平昌军大半都是忠于太子和自己这个大将军,只要咬死他们是假冒陛下的命令,那还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心中拿定主意,崔捷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等会儿拼死冲出去。 将军们会意。 呼延吉也忌惮他在军中的声威,所以不敢在军中动手,而是在知道了崔捷行程之后,在路上埋伏,即使如此,他还是忌惮崔捷所带的亲兵,这些可是战斗力最高的将士,又只听崔捷的命令,所以他还是想尽力说服崔捷不要反抗。 “朝中有人检举,说是太子与崔家勾结,想要谋反,陛下为了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要彻查此事,还请崔将军理解,跟我们回去调查,以免给了有心人借口。” 崔捷心道,那这话骗鬼呢?原以为你不畏权势,为人正直,原来是早就投靠了陛下,所以不参与别人的争斗,潜伏在自己身边多年,一朝发难,还能善了? “呼延将军也说了,有人想要害太子殿下和崔家,崔捷自然要防备别人,今日我自会会军中,给大家一个交代,呼延将军放心。” 身后的几个将军几声令下,亲兵变了阵势,入一只利剑,要撕破包围。 呼延吉见状,抬手让人收拢包围,“既然崔将军不肯配合,那本将就动粗了。抓住崔捷,不论生死。” 两边立刻刀兵相向,呼延吉这边虽然人多,但是崔捷他们战斗力明显强很多,又不恋战,只求突围,所以想要抓住崔捷也是很难的。 将士们死命拼杀,要讲崔捷送出去。 崔捷此时神勇无比,竟然无人能进他的身,呼延吉到底低估了他,还是被崔捷突破包围逃往大营去了。 呼延吉等人在后面死追不放,崔捷一不小心胳膊中了一箭,忍痛逃走。 一路逃回大营,呼延吉紧随,崔捷身后仅剩十几名将士。 进入大营之后,崔捷心腹高喊道,“呼延吉刺杀大将军,拦住他,格杀勿论。” 营中的人听了,也是慌了,有人立马拦在大营前,护住崔捷,大家看到大将军一行人只剩下十几个,各个身上挂彩,大将军还中了箭,一时也十分愤怒,对呼延吉这个叛徒恨的咬牙。 大家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呼拥而来,呼延吉见被人拦住,也听到了崔捷部下的话,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圣旨。 还没说话,崔捷的心腹已经夺过身前人都弓箭,一箭射向呼延吉,呼延吉匆忙躲过,那箭擦着他的面门而过。 “杀了叛徒!” 将士们群情激愤,就要去杀了呼延吉这个叛徒,呼延吉忙举起圣旨,“崔和太子谋反,太子已经被拿下,我等正要抓住崔捷押往京中问罪,有陛下圣旨在此,大家还不抓住着逆贼。” 原来这个商帝下定决心之后,就已经送了密令给呼延吉,约定好了动手的日子,如今太子已经死了三日,京中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送到崔捷这里,呼延吉已经动手。 听了这话,崔捷知道太子已经凶多吉少,他们恐怕不是什么调查,而是想死无对证。 就算有人忠于自己,但是有陛下对命令在,大家最终也会反过来对付自己,现在只能先带着亲信离开,从长计议。 叶澜听到动静也到了大营口,一眼看到崔捷受伤了,快步走过来,但是还是克制道,“大将军怎么受伤了。” 崔捷道,“一时半刻说不清楚,陛下要对付太子殿下和崔家,呼延吉是陛下的人,你与我关系匪浅,他们不会放过你,你快收拾东西,等会儿跟我们一起走。” 叶澜听了,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却道,“我不能跟你们走,你我之事,大家本就只是猜测,我若是跟你走了,那就说明我们关系亲近,我爹还在左大营,他还不知道这里的事,他们不会放过我爹的。” “我派人去接他。” 叶澜摇摇头,“他不会跟你走的,他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小将领,不会参与到这种斗争来的,你们快想办法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崔捷还行再劝她,可是前面的冲突已经起来了。 呼延吉在军中威望也不若,这里也有他的老部下,大家闹哄哄半天,大家都站定了阵营。 有人支持呼延吉这边,有人选择支持大将军,一时间乱的得不了。 崔捷揉了揉她的脑袋,反身高声道,“陛下连玉玺都交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会冒险要谋反,我看呼延将军被敌国蛊惑,假传陛下命令,想要扰乱我商国大军,这等叛徒,当场处死也不为过。” 呼延吉道,“大将军不要再辩驳了,你现在束手就擒,不要抗命,圣旨乃是陛下亲自所写,大家可以查验。” 这话被崔捷抓到破绽,玉玺在太子手中,如果太子认罪,肯定会交出玉玺,圣旨上一定会有玉玺都宝印,可是他却只说是陛下亲笔,其中必然有诈。 “好一个亲笔所写,处置中军大将,需知会三省六部,加盖印玺,你可敢说这圣旨上有玉玺都印记吗?” 呼延吉听闻此言,有些慌了,在圣旨送来之时,太子还没有被处置,自然没有玉玺印,“大胆崔捷,仗着太子之势,藐视陛下,看来你们真的已经不将陛下看在眼中,恐怕早已密谋要躲皇位了,你们还不抓住他,陛下重重有赏。” 崔捷见他心虚,猜测玉玺当时还没落入他们手中,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我看你假传圣旨,想要陷害我这一军主将,助敌国之威,还不拿下着叛徒,更待何时。” 大家听了他们的说辞,有些犹豫不定。 叶澜叫来军医,“先把伤口包起来。” 军医用小刀熟练的一点点剜出剪头,而后上药,胳膊上一时血淋淋的,崔捷一声不吭,怒视前方,这一幕也深深的刻在大家心中。 他的心腹将军喊道,“既然你如此义正言辞,那为何要在半路伏击大将军,就是在诬陷将军,还想杀人灭口。” 呼延吉道,“我人在此处,如果我是奸细,在万军之中也跑不了,同样的,大家控制住崔大将军,等事情水落石出不久知道谁忠谁奸了,现在我们都有嫌疑,谁也不能走。” “你们忘了崔家是如何怂恿太子,陷害忠良,多少家族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你们有的人虽然在军中得以幸免,但是太子联合崔家独揽朝纲,你们和你们的家族,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真真假假之中,自然是给了那些将私人恩怨凌驾于大义上面的人,太子的确打压了诸多势力,跟在场的很多将领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呼延吉的话,就是给了他们一个反水的借口。 崔捷自然知道拖的越久,形势对自己越不利,只恨方才没能杀了呼延吉,“既然大家各执一词,大家就进中军大帐对峙吧,呼延将军可敢?” 呼延吉与身旁人交换了眼神,“有何不敢?” 将士们听令让开一条路,他二人都显示出不在意的样子,大家也不知道相信谁了,但是崔捷毕竟是大将军,还是下意识的要听他的。 大帐中争执不已。 呼延吉又心生一计,如果太子和崔家已经被抓,那陛下现在最缺的就是他们谋反的证据,崔捷审时度势,一定会逃出大营,只要他逃走,就坐实了他畏罪潜逃的罪名,到时候再抓这个逆臣回来,名正言顺,又是大功一件。 当夜,崔捷果然带着亲信逃走了,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现在只有先逃走再从长计议。 叶澜为了自己父亲的安危,没有跟他走,只是嘱咐他,不要回头。 崔捷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我。” “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要忘了,你和太子殿下的雄心壮志,快去救太子殿下。” 呼延吉自以为崔捷中了他的计,连忙追上去,却发现那是假的崔捷,真的崔捷已经逃走了。 崔捷手中也有太子的势力,到了这个时候,该用就得用。 崔捷走后,呼延吉追出去,叶澜出发去左大营,找她父亲,希望他先去躲起来。 第四百零四章 变化 崔捷走前就猜到呼延吉会趁机诬陷,留有后招。 他让人在军中散播,说是呼延吉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派人杀害了大将军,然后诬陷大将军畏罪潜逃,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貌似还有什么人证。 等呼延吉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军营,军营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有人叫嚣着要替大将军报仇,呼延吉更没想到崔捷如此狡猾,到了如今还能利用将士们,军中的矛盾日益升级,呼延吉就算拿出圣旨,已经相信他杀害了大将军的人已经不再相信。 无奈之下,呼延吉带着亲信到了附近的大城中,城中守官是他的自己人,另一方面派人去抓叶澜。 叶澜为了找到他父亲,并且劝说他,浪费了时间,二人还是被抓。 呼延吉传出消息,说是让崔捷快快认罪,不然就杀了他的同党叶澜。 一日之内,消息传遍平昌。 崔捷知道之后,混迹在百姓中,想要进城打探情况。 为了逼叶澜,他们把叶澜的父亲关起来,让叶澜把人叫出来。 叶澜知道崔捷一定会来,但是又不想拖累他,他还有自己的志向,他会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自己不能害了他。 她佯装配合道,“崔捷说过要娶我,你们帮我找一套嫁衣来,他想起自己的誓言,肯定会露面的。” 那些人想着也有道理,立刻找了一套嫁衣,叶澜换上嫁衣,花了红妆,被人带到城楼上。 有人高喊道,“崔捷,你的同党在此,还不快快现身。” 呼延吉道下属推着叶澜往前,“叫他出来。” 混在百姓中的崔捷众人看到叶澜果真被抓,崔捷想要救他,心腹看到城楼上守的密不透风,死死拉住崔捷,不让他动手。 叶澜高声道,“崔捷,你说过要娶我,想看我穿着嫁衣嫁给你的样子,你看到了吗?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崔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你安慰我,说完会成为谢姊颜那样扬名立万的女将军,我很高兴你那么相信我,现在我知道,人和人都命运是不同的,人人都不过是在苦苦挣扎,不过我觉得我的命运并没有不好,因为我遇到了你,我心悦你。” 叶澜眼中已经续满了泪水,看了看城楼下拥挤的人群,与某个人望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而后嫣然一笑。 “去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不要为我所累。” 叶澜突然发难,猛的推开身后押着她的人,身子一翻,从城墙上一跃而出,人们只看到那一片血一般的红坠落到地上,血蔓延出来,浸入她身下的土地。 城楼上的人没想到她已经心存死志。 那一刻,崔捷的心,仿佛撕裂了一般,恨不得杀了城楼上所有的人,可是现在去抱起她的尸体都做不到。 事情出现变故,下属怕他冲动,死命的拉住他。 呼延吉恼羞成怒。 崔捷被下属强硬拉走,“公子,叶姑娘已经死了,可是太子殿下和崔家还在等着你,你现在不能出事。” 崔捷双拳握的死紧,他知道一切的根源在陛下身上,没有他的允许,谁敢动太子和崔家。 这些年,他都是假装信任的吗? 这些话,没有办法去问了。 商都之中,更是腥风血雨,在大家还没有消化太子和崔家谋反,太子畏罪自尽的消息,皇帝依旧开始左手清洗太子道势力,这时候大家才知道朝中还有许多死忠于陛下自己的人,大家自顾不暇,也没人敢去追究太子之案的真假。 崔捷躲藏起来,等他知道了京中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愣了,没想到陛下做的如此之狠。 茫茫商国,又该去哪里呢?如何提太子和太子妃他们报仇啊。 没有勋儿的消息勋儿应该被太子妃送走了,那他的处境也很危险,现在太子出事,他手下的势力一定很慌乱,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守龙势力,找到勋儿,然后隐藏起来。 皇帝的动作很快,一道道谕令很快下达到各州,崔捷彻底成了逃犯。 不过太子毕竟经营了十年有余,皇帝处理商都之内的事,都需要大量时间精力,那散落在外的势力,自然也就不好清除了。 太子一死,崔捷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崔捷暗中收拢势力,通知了定州的燕王,燕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去了崔捷的姑姑,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如今皇帝下决心要铲除崔家,恐怕姑姑也避免不了,好在燕王夫妇都在封地,而且燕王手中权势也不小,还有周旋的余地。 燕王得到消息之后,动了借崔捷和太子势力助他夺得皇位的想法,崔捷到底经营了数年,振臂一呼,至少有几十万将士响应,皇帝无德,起兵清君侧也是可以的。 燕王妃因为这场变故,太过伤心,尽然病倒了。 “王妃,你不要担心,本王一定会为岳父一家还有晋儿他们报仇的,你这就写信,让崔捷说服军中的人,到时候我们联手,让陛下说出实情,还他们清白。” 王妃担忧道,“陛下想必不会放过你,王爷不必为了臣妾冒这样的险,如果京中来人,王爷就把臣妾交出去,一定要保住你和孩子们。” 王爷听了,心下感动,“王妃为我们考虑,可是我们作为丈夫和孩子,怎么能把你交出去换得苟且偷生,陛下做事如此狠绝,连儿子都不在乎,哪里会在意我这一个弟弟,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王妃含泪写信,让崔捷小心,然后转达了燕王的意思。 崔捷哪里不知道燕王是想自己坐上王位,可是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勋儿,就算是要推翻皇帝,也是要勋儿继承皇位,只能回信搪塞过去。 而皇陵之中,却上演了一场偷梁换柱的把戏。 当日连晋在连屿眼前断气,连屿自然是信了的,而且为了保险,宁明的家人全在皇帝手中,所以他们不会怀疑宁明,太子如今是罪人,所以也没有什么设灵堂,守灵这一遭,按照皇帝的“恩典”葬入皇陵。 实际上当日宁明在侧殿将毒药换成了假死药,又秘密通知了太子的心腹,让他们去把太子从皇陵换出来。 换出太子之后,他们带着太子飞快的离开皇陵,往平昌而去。 在事发三日后,太子在马车中醒来,人很虚弱,喝过粥之后,他们才告诉太子,太子妃悲伤过度,在宫中难产而死,刚刚出生的小郡主也夭折了,不过皇孙却消失了,猜测应该是太子妃用了什么办法送了出去,崔家已经全部被关押起来。 太子听完,心疼难忍,父皇竟然是如此狠心啊。 手下拿出一封信交给太子,“这是通知我们救殿下的人留下的,当时我们还不相信,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没想到真的救到了殿下。” 太子打开信一看,是宁明的字迹,这次明白,宁明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上面写了他家人被控制的身不由己,更诉说了很想追随殿下完成大业的理想,可惜天意弄人,希望太子早日离开是非之地。 太子原以为他是因为功名利禄背叛自己,原来他是父皇特意挑出来的一把刀,能力不俗,借此换取自己的信任和倚重,在父皇做出决定之后,就帮助父皇,完成他的使命,这样的人,只能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 崔月身上有滇族老人给的蛊,把毒药当饭吃,只是毒药一次性过量,也会有中毒症状,然后假死过去,宁明跟在她身边,知道此事,所以故意把她引到京城外,还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在出事一天后,崔月从乱葬岗爬了起来。 皇帝这次的计划匆忙,到底给人钻了空子。 皇孙一行不知道去哪儿,便决定去找崔月,因为崔月一定知道联系太子其它势力的办法。 崔月醒来之后,还有些茫然无措,找了一条小溪,洗了把脸之后,清醒了些,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如果崔家和姐姐姐夫他们真的出了事,那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报仇。 那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被人发现,想到这里,她脱掉引人注目的外袍,倒到溪边滚了一身的泥水,有捧起泥巴在脸上抹了两下,准备混进城里联系势力。 走在路上,大家都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纷纷远离。 皇孙一行,化妆成普通百姓,赶着牛车,死士们隐藏在来往的百姓里。 皇孙远远看到崔月,只觉得眼熟,崔月看到他们,佯装疯癫的跑过来,“我的侄子,你是我的侄子。” 边跑边做了一个熟悉的手势,皇孙突然认出她来,带着哭腔道,“月姨,月姨。” 崔月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太子妃和崔府的情况,看着眼巴巴带着泪光看着自己的连勋,当即立断,先护住勋儿要紧。 大家混入城中,先找了各地方落脚。 一行人小心翼翼,关注着京中的动向,知道传来了太子自尽,太子妃紧随而去,刚刚出生的郡主夭折。 连勋已经是愣在当场,不敢相信。 崔月以为自己早已经是铁石心肠,百毒不侵,可是此刻,眼泪还是止不住的留下。 破败的小院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崔月拉着连勋朝商都方向磕了三个头,“勋儿,我们会给他们报仇的。” 第四百零五章 狠毒 回到屋里,连勋拿出那个匣子,“这是母妃给我的,肯定很重要。” 崔月拿起匣子端详片刻,猜不到是什么,便道,“打开看看吧,不过这个盒子没有锁,怎么打开?” 连勋道,“父亲以前教我玩过这样的匣子,这种匣子里面有机关,强行打开,就会毁了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装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连勋沉默的开始解盒子上的机关。 崔月看着他解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解开了。 盒子里面放着的,竟然是玉玺。 太子妃本来也不知道这里面就是玉玺,但是太子曾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藏的地方只有她和太子知道,所以她把这个给连勋带上了,想着肯定会有用的。 当皇帝和连晋都找不到玉玺都时候,她已经猜到这里面就是玉玺,也不知道着玉玺对连勋来说是福还是祸。 崔月道,“好好收着,这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了。” 连勋点点头。 商帝重新掌权以后,除了肃清朝堂,追查太子剩余势力,就是在为商国的发展做打算,如今的商国还不到与楚国决战的时候,晋国与商国又不是一条心,整天想着抢占先机,谁知道被楚国和秦国逼到这个地步。 万事还需从长计议,先帮晋国解围,然后两国要真正同心,才能拿下楚国。 所以他送信给晋国表达了他的想法,又准备快速收拢兵权,逼楚国退兵,然后商晋两国先休养生息,等待时机。 在商国边陲,天沉和谢灵会面,二人都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准备回楚国。 可是连晋的杀手一波接一波的来刺杀。 天沉手握清歌剑,仿佛她就在身旁一样心安,之前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也在生死之际,不在意两重功法在身,突破了十层的壁垒,真正成为当世绝顶高手之列,如今伤势也好了大半。 谢灵身上的伤比他更重,身体也没有天沉这样做江湖上行走惯了的人恢复的快,拿着姊颜新送来的空白扇子,也只能诸多刺客的杀招中自保。 刺客狠毒,可是依旧动不了他们一根寒毛,因为那执长剑的身影,仿佛杀神,来一波杀一波,将谢灵护在身后。 之前他修浩然剑气,姊颜修杀意,此刻他身上也有了那种杀气侵入骨髓的味道,只是周遭气势更为内敛,但是看起来更危险,这是突破之后的改变。 到了最后,反而是天沉一行围杀起刺客来了。 刺客们只觉得要杀一个暮天沉实在是太难了,分明就是他一个人反杀所有人啊。 待所有刺客都死了以后,谢灵坐到地上,累的直喘气,这身上的伤老是不好,还真是碍事。 天沉走过来为他重新包扎裂开流血的伤口,“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用力,我会解决,到时候你一身的伤,我怎么和阿言交代。” 谢灵疼的脸都抽搐了,还是强忍道,“说起来你还有喊我七哥,别说的我是要你保护的小白花一样好吗?再说了,你身上还不是有伤,不过是比我好的快一点罢了,到时候小九看到肯定心疼,让我坐在这里看着你一个人出力,那怎么行。” 仔细的帮他包好伤口,“你可是要当新郎官的人,林姑娘还在苦守着老宅,这次回去你多说说好话,她一感动说不定就答应立马嫁给你。” 谢灵活动了一下胳膊,拍了一下天沉道胳膊,“你在哪儿学来的这些,好像懂的很多嘛。” “以前刚刚出门闯荡江湖的时候,我爹教的,说是怕我追不到喜欢的姑娘,我也是隐隐约约想起来一点。”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小九?全天下人都快知道你俩两情相悦了,她性子冷硬,却肯在你面前示弱,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够照顾她。” 天沉沉默片刻,“你知道的,现在不行,在天下人眼里,我们两个人代表的不是自己,总会有所牵连,我们不想对方为难,所以我愿意等,等我们可以放下这些都一天。” “作为哥哥,我也很感谢你给予她所有的耐心和包容,也不枉她为了你我冒险。在我接下家主道责任的时候,谢家就不会成为小九的负担谢家未来的路我会负责,你放心,总会有你们两个逍遥的时候,请你一定一定要耐心等待,小九也值得等待。” 听他这样说,天沉也知道谢灵是抗下了谢家的未来,只要自己两人辅佐太子完成大业,就能功成身退,“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会抛下你和谢家,我们都是亲人。” 两人在月下对视,缓缓一笑,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但是大家心中都有要追求和守护的东西,那再多困难也不怕。 连晋在知道天沉二人没死之后,担心杀不了他们,便想了一个毒计。 根据资料,暮天沉的母亲,如今的风云山庄女主人,原本是一个弃婴,被老庄主收养,长大后与现任庄主情投意合,结为夫妻。 所以连晋命人诬陷暮夫人,乃是当年的一个商国探子之女,不得已丢弃了她。 这样的话,暮天沉有一个有污点的母亲,谢家又与他那么亲近,到时候自然有人会跟他们一党过不去,就算楚国太子还相信他们,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到时候暮天沉突然活着回去了,商国在添一把火,倒要看看谢灵他们努力楚国维持的平和,会不会瓦解。 不出连晋所料,当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楚国上下的确很震惊,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如果一个留着敌国细作血脉的人,坐到如此高位,如何不令人担忧啊。 在裕阳关外和南祺一起收到这个消息,姊颜真是愤怒不已,天沉他们才传回消息,说事情办完了,应该要回来了,连晋居然想了这么一条毒计。 就算是有人出面澄清此事,但是人心难测,大家在心里还是很难信任天沉,甚至也会怀疑何天沉来往的人,谢家更是首当其冲。 想到此处,姊颜当机立断,派十七亲自去风云山庄查找证据,或者找到散播谣言的人,抓住连晋的把柄,一定要证明天沉的清白。 姊颜和南祺站在军营外一出山坡上聊着天。 南祺将自己和长公主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说了出来,“当日我是真的决定要去秦国,去她身边,我还写信告诉父父亲,我要丢下我的责任了,父亲没有怪我,还安慰我,可是他却这么突然的不在了,而长公主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和我结束了这段感情,我好像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唯一的收获,或许就是大家所说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成长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并不想你去秦国,哪里有太多危险,你只能躲在幕后陪她,你在秦国无力自保,长公主也保不住你,你也要舍弃很多东西,包括家人和理想。但是你被困在京中十年,我又觉得你应该为自己而活,所以并没有阻止你,可惜世事无常。不过你能成为她希望的那种英雄,成为你理想中的样子,应该也是另一种相守了吧。” 南祺看着远处,难道两个人只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了吗。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和在江湖上所见不同,因为现在出事的都是自己的身边人,所以才能感受到那种伤痛吧。 姊颜拿起紫竹箫,一曲泄出。 听得出来,曲子中多了几分与之前不同的东西。 人的成长,果然是太辛苦了。 悠扬的曲调,随风传出,许多日子不曾有过这样的闲适时光了。 南祺放纵自己的心,跟着曲子,随风远去。 一曲罢了,微风拂面,二人的心境稳了些。 护卫来报,说是陵王手下求见。 姊颜心情不错,就让人把他带来了。 原来是将庆书,他走到近前先行了礼。 陵王身边的人,姊颜自然让人查过,自然是知道将庆书的底细。 “陵王让你来的?” 将庆书见护卫都在远处,便道,“不是,是属下自己来的,殿下说谢大人还没死,属下想求正一下。” “这种机密本座为什么要告诉你?” “属下不会外传的,况且,属下和殿下是一样的,并不是把谢大人当作敌人,但也做不了朋友的那种,就算是心有执念吧,属下也不想谢大人真的出事。” “此事日后自然会揭晓,本座也在努力挽回,你的身份本座也知道,当初的事是一场交易,你父亲的确做了错事,但是后来也的确戴罪立功,但是必须有人为先前的错误担责,所以他必死,你和你不知情其它家人,尚可免于死罪,这场交易,都是你情我愿的,既然你活下来了,就不必在困在往事之中,你可以走好你自己的路。” “属下明白,谢大人的胸怀和能力,我们的比之不上,所以属下很敬佩他,但是那些往事也注定了我们不能亲近,但是属下还是希望他活着,想看看他到底能完成什么样的事业。” 姊颜笑笑,“你的胸怀倒也不错,想的开便是好事,你好好做事,立下功劳,到时候太子开恩,你就可以从新正名,然后与你的家人光明正大的团聚。” “多谢帝师指点,属下会的。” 等他走了,南祺道,“没想到你会跟他说这些。” “我只是希望他懂的珍惜,虽然他们不知情,但是他父亲克扣救命的赈灾银,的确不可饶恕,如果他能为楚国做一些实际的事,也算是赎罪了。” 第四百零六章 密旨 “我看他也是个有志向的,说不定真的会有一番作为。” 姊颜道,“有作为是一回事,日后他的主子如何选择,也将决定他的命运。不过率兵数十万,兵临敌国关下,任何一个人见此番事态,恐怕也会忘了恩怨,想象着自己建功立业之后的样子吧。” 南祺笑道,“这话也不错,我刚来的时候,都想过日后自己攻上裕阳关,将楚旗查到关口上的样子,我看你也是吧。” “那是肯定的,如果说以前,我只想求个逍遥自在,后来又为了帝师的责任,不得兢兢业业,处处为楚国考虑,但是如今,想到未来的宏伟计划,我也会很激动,很庆幸参与了这个计划,也许那老头是发现我身上真的有种喜欢冒险的潜质,所以哄我做了这个帝师,如今我倒也不后悔。” “话说回来,老祭酒哪去了?” 他年纪越大,身体不好,还喜欢在外面跑,又贪杯,前年在病床上偷偷喝酒,不知道谁太高兴,还是喝多了,就这样去了,我们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原来如此,恐怕陛下还不知道。” “陛下要是知道了,心里就没底儿了,等陛下完全接受了我和天沉,我们会把消息慢慢告诉他。” “也好。” 姊颜专头对着他,认真道,“这里的事务我已经全部交给你了,那些部下看起来还是很给你面子,楚晋对峙应该会很久,你跟着老将们好好学习,到时候就靠你们,攻破这座巍峨的关隘,这几天我去周边巡视一番,就要走了,去西边军中看看,只能留你守在这里了。” “我会全心守在这里,你一路小心,希望你们那边顺利。” 匆匆相聚,又是匆匆分别,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才各自离去。 回去后,姊颜叫张龄等人过来。 看着明显坚毅很多的学子们,姊颜也还是满意的,“明日我就准备出发,先去周边巡视,然后去西边,你们是想留在军中,还是想回京去,若是想回去,就不必再回国子监了,等我们回到南疆,你们从南疆回去,我会让虞儿给你们安排好合适的位置,这个你们无论选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们的确是楚国的人才,放在军中还是京中都会有用场。” 最终,张龄和赵极选择了留下,其它几人选择回京,他们都有各自的考量,没有谁高谁低。 姊颜说到做到,给谢虞写信,说了这几个学子的特点,给出意见,然后让谢虞看着安排。 帝师虽然没有把他们推荐给太子,但是太子自然知道她选的人都不会错,终究会多看几眼,多给些机会,也能让他们早些实现自己的理想。 “你们跟着本座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如今又到战场上走了一遭,平日里虽然没有刻意说什么,但是本座都看着,你们各个都不差,希望你们不要忘记现在的勇气和决心,我这些日子教你们的剑诀,要牢牢记住,勤加练习,不要荒废了,很多时候,命都是挂在自己手上的。” 帝师虽然还不到二十,但是她的经历已经是一个传奇了,旁人都说她为人冷漠,不近人情,可是她从来没有故意对自己这些普普通通的学生冷言冷语过,而是言语之间厂有提点,这也是对学生们的认可。 学生们都很高兴,“多谢帝师教诲,学生们记住了。” “张龄,赵极,你们写好信,我顺便让人给你们带回家去,袁时迁,施元,你们两个身上的伤比较重,要时时注意,越是年轻,越要爱惜身体,过几日咱们就分别了,各自珍重吧。” 这些日子的相处,姊颜也体会到学子们身上的优秀之处,不仅仅是在学业上出色,在人品上也是不错的,尤其是如今还没有被污染,他们能够抛下个人安危,跟着自己闯南走北,也能看出一二了,这几个人,姊颜是真的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弟子对待,如今倒也真有几分不舍。 学生们出去,姊颜又一一安排好其它事务,尤其是向赵凯托付了南祺,希望他好好辅佐南祺,一定要把南疆守成铁板一块。 赵凯再三保证之后,看到帝师才放心了一些,这才明白帝师和小王爷真的是交情匪浅,如亲兄妹般。 南疆算是暂时安稳了。 太子府上却不太好,原来太子妃早前病了,半个月来看了无数大夫,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丝毫也不见好身体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 终于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去了。 发妻离世,太子很是悲痛,楚帝亲自安慰了他几次,又下令厚葬了太子妃。 政事繁忙,太子竟不能再灵前多守几刻。 在这时候,府上又传来了侧妃有了三个月身孕的消息,太子想起与太子妃成亲这么久,也没有一个孩子,她就走了,更是难过,所以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关注。 倒是侧妃的母族,到处跟人炫耀,好像是他们家有了孩子似的,这可是太子道第一个孩子,恨不得立刻就能母凭子贵,把侧妃扶正为正妃。 太子本就不太喜欢这个眼高手低的侧妃,他们如此做派,更是不喜。 义宁在皇后出事之后,恍惚了一阵,灰度之后就一直喝琼妃一起守着楚帝,楚帝对她也是多有怜惜,也跟太子提过,以后义宁道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让太子多关怀她一些。 如今义宁跟烨王和太子倒是亲近的很,只是不肯给陵王去信,陵王送回来的东西,也不肯看一眼就收起来了,楚帝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孩子们以后能想开,他自己就想享享清福,不想再头疼。 这天,义宁来看望太子,太子恍惚之间还还在回忆太子妃在的时候。 “皇兄,你不觉得皇嫂死的蹊跷吗?” “嗯?”“你说什么?难道有什么内情?” 义宁道,“我命人查过了,侧妃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诊出怀孕了,依照他们一族的性格,早就人尽皆知了,可是瞒到皇嫂去了之后才说,她的族人四处招摇,怎么看都像是小人得志。” “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太子妃身边我一直安排了人护着,旁人应该下不了手。” “皇嫂一直得父皇还要惠妃娘娘喜欢,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地位稳固,身体也一直没错,皇兄也曾安慰过她,说是会把侧妃和侍妾的孩子给皇嫂养在膝下,可是皇兄是太子,谁愿意把宝贝让给别人,我听说,侧妃近来对太子妃亲近的很,二人时常一起待着,若是要下手,也不是不可能,我看皇兄还是查一查,求个心安也好啊。” 太子认真的想了想,这场病的确是太突然了,仔细想来,确实有不妥之处,还是查一查的好。 “幸好你提醒了我,我一定派人仔细查过。” 义宁道,“你皇嫂待我一直很好,我也不想她不明不白的去了。” 说完,义宁就准备告辞了,太子叫住她,“义宁,我时常劝你,不要总是把有些事挂在心上,如今太子妃弃我而去,我才明白那种感觉,明知道不能沉溺于此,却不能自拔,可是终究是要慢慢忘却的,你还小,未来还有很长的时光,总会遇到让你开怀的人和事,到时候别忘了告诉皇兄。” 义宁回头一笑,“希望有那么一天,皇兄要保重身体。” 经过查证,此事的确跟侧妃有关,深查下去,居然就是侧妃所为。 可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还是楚帝做了决定,去母留子。 楚帝对这样狠毒的女子,很是不喜,太子妃一向温柔贤淑,不喜与人相争,却白白被侧妃谋害,侧妃当真该当万死,未免她再出幺蛾子,楚帝命太子先不动声色,等孩子生下来再处置侧妃。 侧妃一族还在洋洋得意。 正在楚帝为此事不悦之时,义宁避开旁人,向楚帝提了一个建议。 “父皇,以前儿臣不好提,不过皇嫂去了,皇兄不能没有妻子。您不是觉得谢姊颜不好掌控,现在她虽然说一把杀敌利器,但是终有要收剑入鞘的时候,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让您担忧,但是儿臣有个法子,您就下一道密旨,让谢姊颜做未来的皇后,我看皇兄对谢姊颜也不是无意,如今凤羽帝师不在了,谢姊颜想不开,非要等着,等她想开了,应该会欣然接受了。” 楚帝思考一番,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合适的法子,谢姊颜本事大,可是不好掌控,但是再怎么样她是一个女人,如果给她世上最大的殊荣,也也是配得上,能够胜任的,何况太子又喜欢她,算是两全其美了。 到时候让她做了皇后,也可以稳住各路功臣势力的心,让楚国尽快稳定起来,太子就可以不必分心,安心治理未来的楚国了。 楚帝道,“这倒是可行,不过这道圣旨不能现在就传出去,太子也不能知道,他们如今正是要开疆拓土的时候,这样的事,只会让他们分心,等到合适的时机,朕再交给太子。” 此事只有义宁和楚帝知道,连琼妃也不知。 第四百零七章 虽然劝服了父皇,义宁心中不知为何还是不高兴。 十七赶到风云山庄之时,事态已经发展开来,流言四起。 好在消息第一时间传开的时候,谢家帮助风云山庄辟谣,请大家理智看待此事。 风云山庄上下还沉浸在二公子出事的悲痛中,竟然突然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在风云山庄众人看来,自家人尸骨未寒,还让他不得安宁。 他们满腔愤怒,却也无计可施。 十七上门求证,却被暮夫人误会,以为他们是信了谣言,甚至是要陷害天沉。 庄主暮雪云到底是一庄之主,没有被悲痛扰了心智,到还是客气以待。 只是大公子暮天阔夫妇二人,总觉得是谢姊颜害了二弟,他们兄弟之间虽有不合之处,但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不会容忍外人害死了他。 十七明白他们的心情,又顾忌他们是天沉道家人,主子也再啥吩咐要好好安抚,不要跟他们对着干,也忍住憋屈,好言解释。 “我知道我来这里查证,会让人误会,但是帝师说了,面对留言,只有拿出十足的证据,才能证明大家的清白,才能堵住悠悠之口,还请诸位配合。” 暮夫人早就听说了姊颜的事迹,对天沉都这个心上人多有不满,在她看来,谢姊颜不仅不温柔贤淑,她就是在利用自己的儿子,甚至在儿子出事之后,还大力揽劝,这就是以后没有心的女人。 如今还派人来查证,不就是跟天下人说,暮家不清白吗?外人还说他们如何相配,这个满心权利的女人,一点儿也配不上天沉。 “你回去吧,这件事就不劳你家帝师插手了,我暮家人堂堂正正,不需要你们假惺惺帮忙。” 暮庄主见夫人的话如此难听,也很意外,不知道她怎会这样,但是有怜惜她痛失爱子的心情,只好道,“刚出事的时候,谢府已经帮我们澄清过了,帝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帝师事忙,公子还是赶快去协助帝师吧。” 暮天阔夫妇二人也是冷脸以对。 十七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抵触查证,凤羽帝师没有什么背景,却身处如今的地位,很多人想要把他拉下马来,主子主张查证此事,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他们却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暮庄主,暮夫人,有一件事,帝师允许我据实相告,其实凤羽帝师没有死,” 暮家几人震惊不已,尤其是暮夫人,双眼含泪,生怕这是梦里,“这是真的?” 十七点点头继续道,“他们逃脱了商国的追杀,但是身受重伤,后来好不容易怜惜上了我们的人,我们才知道他们真的没死,可是他们不肯回来,而是在商国晋国执行任务商国太子知道他们没死之后,就命人散播凤羽帝师身上有细作血脉的谣言,到时候如果他想现身,那很多人就会相信这个谣言,这样的谣言,会使他失去楚国上下都信任,对凤羽帝师来说,是绝大的打击,所以我们必须澄清这件事,凤羽帝师才能现身,才能回来。” 暮庄主道,“原来如此,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我们是不怕谣言,但是天沉他必须清白,你放心,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查证。” “最好抓住传播谣言的刺客,这样才有说服力,楚国人都知道我家帝师和凤羽帝师之间的情谊,所以帝师必须大公无私,还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拿到证据,不能被有心人抢先,我已经收到谢府的来信,他们已经在暗中控制苏越境内商国细作的动向,各位还请放心,还有,在这个关头,不过帝师和七公子还活着的消息,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暮夫人缓过劲来,却质问道,“那天沉为何不来消息告诉我们,偏偏只告诉谢姊颜,难道我们这些亲人,还会害他不成,还有,为什么他们只诬陷天沉,不曾诬陷谢灵,你们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谢姊颜是不是想利用我们。” 十七皱起眉,这位暮夫人怎么这样揣测主子,但是顾忌到她的身份,也不能说什么不敬的话,“暮夫人应该清楚,凤羽帝师出身江湖,却一举站在权利顶端,不知道被多少人嫉恨,所以更容易被人暗害,以谢家的声望,不会轻易被一个谣言乱了步调,很难撼动,至于利用,帝师现在全心对外,没有多余精力来想这些。” 暮夫人认定谢姊颜不是什么好女人,是在利用自己的儿子,现在还想拿谢家吓唬暮家,“你是在拿谢家来压我们?谢家又怎么样,还不少躲在苏越不敢出去,暮家虽然只是江湖世家,但也不屑于做什么高官,如今我的儿子做了什么帝师,天天提心吊胆,不得开怀,还不是那个女人害的。” 暮庄主忙止住她的话,“夫人!大家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能胡说。” 十七只觉得这位暮夫人是无理取闹,多番污蔑主子,自然对她也没什么尊敬之心了,“还请暮夫人不要妄加揣测,这些事,还是请你问你自己的儿子吧。” 暮庄主道,“这位公子不要生气,夫人她只是太过激动,妄言罢了。” 暮夫人还要说话,被暮庄主拉住了。 十七该说的都跟他们说了,就立马去查证了,暮夫人是孤儿,想要从她身上查起很困难,只有这商国细作身上找突破口了。 待十七走了,暮夫人才道,“天沉没事,都不肯给家里来信报平安,让我们伤心这么久,肯定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这样的女人,我才不要她进我们暮家来。” 暮庄主无奈道,“这些都是机密,天沉身份不同了,不仅仅是咱们的儿子,我们多理解他一些,免得他分心,容易出事。” “因为这个女人,天沉过年也没能回来和我们团聚,还差点死在外面,天沉回来,肯定不会回家,一定是往那个女人哪里跑,我要去找那个女人,我要看看我的儿子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了。” “唉,夫人啊,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这样天沉会不高兴的。” “见到爹娘还不高兴吗?我只是想早点看到我的儿子。” 暮庄主自然说不过她,只好安排出行,去找姊颜。 他们也不是什么罪人,十七也阻止不了他们,之后去信让姊颜注意,这个暮夫人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姊颜接到来信,只觉得好笑,她又不是自己的婆母,有什么好怕的,十七担心的也太早了。 可是暮夫人却还带上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笑起来温婉可人,但也是江湖世家之女,功夫也不弱,也会骑马。 都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骑马往姊颜这边赶。 这时候,姊颜也已经处理好了南疆的事,出发去西边了。 那女子名黄嫣,暮夫人一直很喜欢,希望天沉和她成婚,然后稳定下来,不要曾在外闯荡,不肯归家,这位黄姑娘,自然也是喜欢天沉的,身上也有几分江湖女子的气概,要不也不会得到暮夫人送来的消息就一起来了。 一行人全力赶路,生怕和天沉错过。 可是凤羽帝师没死的消息,突然传了开来,结合先前的消息,更有人猜测凤羽帝师是商国最大的细作。 一时间事态扑朔迷离。 原来暮夫人写信告诉黄嫣之后,黄嫣太过高兴,又告诉了自己的爹娘。 自从天沉出事之后,黄嫣闷闷不乐了许久,所以黄老爹也很高兴,结果在与人喝酒的时候吹嘘说自己女儿将来是帝师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了开来,说是暮天沉没死。 忙着赶路的暮家人,早就离开了苏越之地,所以还不知道这一茬儿。 等十七知道的时间,已经堵不住了,只好飞鸽传书给姊颜,姊颜让他趁机找到细作再说。 等暮家人赶到南疆,姊颜已经离去,他们又跟到西边去了。 这个时候,晋国太子被商帝猜忌,连晋一党被商帝剪除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姊颜顾不得休息,立马道西边军中与大家商议部署,同时传书给太子,趁机攻打商国。 连晋谋算多,大家还顾忌他有什么毒招,如今连晋一党被除,商国看起来出去了一个包袱,却也在暗中四分五裂,现在正是好时机。 暮家人离开苏越的消息也别人做文章,认为这是证明凤羽帝师还活着最好的证明,可惜暮家人还不知道。 当暮家人敲开谢茗将军府的大门,京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冒头开始指向姊颜。 先前姊颜私自出兵的事,突然由功变成过错被人指责。 如今谢灵,姊颜,天沉,南祺都不在军中,太子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谢虞不动声色的派出人手筛查各个势力,决意要找到幕后幕后黑手。 楚帝道安稳日子也到头了,不少人开始给他上眼药。 的确,如今谢家的权势太大了,太让人眼红了,现在局势稳定下来,大家开始调转矛头。 楚帝知道姊颜他们的计划,更明白事情轻重缓急,如今楚国内部绝对不能出现分歧,所以斥责了那些人,选着闭门不见,将所有事务交给太子。 藩王们更是不满太子收拢藩军,调往边关,一个个欺负太子如今无人在旁辅佐,开始蹦哒起来。 此时,烨王却全力支持太子。 一时间太子焦头烂额。 这时,谢虞适时提醒,学宫和国子监还有无数人才,渴望机会,姑姑也曾来信,要她照顾从南疆回来的学生。 太子幡然醒悟,楚国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而不是一味守旧,既然父皇已经把一切都交给自己,那就是让自己放手去干的意思。 第四百零八章 京中暗流涌动,太子却摒弃杂音,开始选拔、启用人才。 十七所带人手不多,只好向谢府求助,姊颜的三哥四哥们亲自派人帮忙。 暮家的人不肯接受姊颜大嫂的挽留一定要去军中找姊颜,大嫂见暮夫人态度不好,虽为姊颜不平,却也不能再得罪了她,只好留他们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派人带他们去军中。 他们在路上遇到几个年轻侠客,也往那个方向去。 里面有个人,正是当日与姊颜擂台比试过的林云,原来他们是来投军的,暮庄主赞赏不已,大家便同行。 姊颜刚到没几天,这些日子一直在各大军营巡视,与谢茗等人商议部署,虽然得到消息暮家人来了,却也没有多少空闲去接待他们。 “谢大将军,你看我们攻破商国边境要多久?” 再军中,姊颜向来是称呼谢茗的官职,谢茗也习惯了,“如今商国内部松散,军中各势力人心惶惶,我看不出半个月,我们可以突破边境。” “那就好,等边境突破,我们就以东线出击,你看如何?” “东线五百里内只有一个沐阳关,占领东线然后包围过去,的确也可行,只是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同意出兵。” “军令应该很快就会来了,除了军令,帝师府这许多年在各地秘密建立了许多马场,只要太子批示下来,就会有二十万匹年轻力壮的战马送到西边来,有了这些战马,又可以多二十万骑兵,到时候他们的战斗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大营里面的人听了,各个摩拳擦掌,那可是二十万匹战马啊,“帝师,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这些日子,各部筛选将士,我们再组建二十万骑兵。” 将军们兴奋道,“属下听令,立刻就办。” 等从中军大帐出来,疲惫渐渐攀上眉头,这些日子日日忙着,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睁开眼便是处理不尽的事务,计划虽然宏伟哦,但是过程中的细枝末节实在是太多了。 正要去侧营见暮家人,却有人来报,说是商道上起了冲突,一个大型的运粮队被商国通缉,商队逃到了商楚交界,如今那一队商军和巡逻楚军正在对峙。 说起运粮商队,姊颜自然想起父亲和各位跟他交好的几大商贾们在商国收购粮草的事,这么大的手笔,此事应该和他们有关。 吩咐了一声,先好好招待暮家人,姊颜便带人骑着快马去边关解决问题了。 暮夫人本以为她很快就会来拜见,没想到到了门口她又走了,心中只觉得姊颜傲慢。 倒是林云等人,一点儿没有不快,到是对暮夫人理所当然的态度感到奇怪,帝师事忙本就正常,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云问道,“暮庄主,你们到军中是有什么事吗?” 暮庄主自然记得天沉的事不能外传,便道,“近日有人传对我儿不利的谣言,我等来找帝师商议对策。” “哦,这样啊,这谣言的确传的很厉害,现在已经在传二公子没有死,是害怕谣言躲起来了,有人还说他没死就说明他是奸细呢,传得很厉害,要不是我们与两位帝师在京中见过,了解他们的品行,恐怕我们都要信了。” 暮庄主眉头一皱,“什么?这又是怎么穿出来的。”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一路上都急着赶路,并不知道这些。” 林云点点头,“原来如此,据说是暮庄主道朋友黄岩传出去的,他还说他的女儿要做帝师夫人了,他就是帝师的岳父,要不是我知道两位帝师的情谊,我也要信了。” 暮家人这才反应过来,是黄嫣的父亲传出去了,造成了这样的麻烦。 黄嫣一时有些慌乱,忙道,“也许是父亲酒后失言,是我的错,不过着也许也是商国的阴谋呢,父亲只是他们找到借口,只为了这话更可信一些。” 暮夫人安慰道,“没事,你别自责,谢家人不是在解决了吗?越解决越严重,我看他们是故意的。” 听了这话,林云等人极为不喜,心中唾弃他们无理取闹,便懒得再跟他们搭话。 暮庄主坚持,也自觉有些丢脸,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指责自己夫人,只能忍着。 暮夫人见丈夫眼中带着责怪,把这些都算在了姊颜头上。 黄嫣道,“谢家肯帮忙已经很好了,伯母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不然他们甩了手,那暮家就要被白白冤枉了。” “哼,谢家又怎么样,我们又没求着他们帮我们,我暮家一直清清白白,和谢家撤上关系才被牵连。” 林云等人见黄嫣话中有话,暮夫人却还是相信她,心中无语,也懒得插话,不过等帝师回来,一定要提醒她一下,不要被这几个人白白欺负了。 半日之后,姊颜赶到边境,远远就看到许多粮车停在哪里,商楚两军各不相让,但是没有上面的命令,又都不敢动手。 “帝师到—” 到了近前,才发现商队的人,各个都拿出佩刀,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去砍杀了那些拦路的商军。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旁边的马车传来,不慌不忙道跳下马车,“帝师,我们可是正当商队,商国想用强权抢夺我们的粮草。” “钱通,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最后一批粮草了,我就跟着一起,没想到他们的太子都死了,这些家伙还咬着不放。” 商国将领上前道,“我们怀疑这些事走私的粮草,所以要扣下查看,可是他们还武力反抗,帝师应该是讲道理的人,请帝师将他们交出来。” 虽然听过姊颜的名声,但是大家多少都会有些侥幸心理,若是在谢姊颜这里占了上风,那名利双收还远吗。 姊颜冷笑一声,“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说我是讲道理的人,你说这些事走私的,拿出证据来。” 钱通从怀里掏出几张契约,“我这可是正当买卖回来的,将军可不要污蔑我们啊。” 那人道,“商国官接到多起报案,说有人强买强卖粮食,所以每支运粮队我们都要查,你们反抗这么激烈,我们自然有理由怀疑你们。” 姊颜道,“那我到是也有理由怀疑你们故意破坏两国通商,若是因此边关起了冲突,你可担待得起?” “我们是万万不敢与帝师起冲突的,还请帝师把他们叫出来,我们自然不会纠缠了。” “你们的主子是太子吧,太子已经死了,你们还这么卖力的为他做事,恐怕会为某些人不容吧,你们以为,夺走这些粮草就能立大功,那就大错特错了,另一些人会悄无声息的除掉你们,本座看,你们还是早些想想后路吧。” 钱通命人点起一个火把,“我就算是烧了这些粮食,也不会白白被你们抢走,到时候楚国不会再和商国通商,两国贸易出现问题,你可是一等一的大罪人。” 那人思考片刻,看楚国人态度坚决,而自己还前途未卜,不敢硬碰硬,只好放人。 等商国人退走,姊颜道,“你不会早就打算实在不行就烧了这些粮食吧。” “商国人把路都堵死了,我只好亲自上阵,带最后一批粮草回来,本来就是冒险,若是能带回来就罢了,带不回来就全烧了。” “你也太冒险了。” “你不知道,这批粮草运回来,我赢过其他人了,幸好你赶过来了,不然我就输了。” 姊颜轻笑一声,“那就看你这只小狐狸斗不斗得过那几只老狐狸了,走吧,跟我回营,给你压压惊。” “那好,我倒是能去军中见识见识了,要不这些粮草直接运道军中去算了,算我劳军的。” “胡闹,现在楚国又不是缺粮食,你这样做,只会被别人当作钱袋子,等到急用的时候再说。” “那好吧。” 等姊颜带着他们一行回到营中,已经是深夜了,难得休息半夜,一早起来练习枪法,战场上,长枪还是比剑用的多,姊颜断断续续跟谢茗学习了很多,有空的时候练一练,越发纯熟起来。 暮庄主一早起来练剑,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外面练习了,走近一看是个女子,便知道是姊颜,不过早听说她一剑术见长,怎么在这里连枪法,不过身手间还是有练剑的利落。 姊颜自然也看到了他,见他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便将一套枪法练完,收势之后才道,“这位是暮伯父吧。” “正是,没想到帝师到了如今的地位,还如此勤奋。” 姊颜道,“多年的习惯了,若是偷懒,终会退步的。” “帝师缘何练习的是枪法?” “战场上要用到,以前虽然跟家人学过一些,却不甚精通,靠着蛮力赢了几个人,现在需好好练习了。” “帝师以后还要亲自上战场去?” “既然来了,躲在后面像什么话,自然是要去的。” 暮庄主见她目光坚毅,不由得有些佩服。 这事,暮家其他人和林云等人也到这个空地来练晨功,刚好看到二人,心道他们真早。 暮夫人见自己相公不知道怎么,对这个女人和颜悦色,心中更是不喜,又看她拿着长枪,觉得她贪多,不像传言的那样是个真正的剑术高手。 暮家人站在一起,倒是林云等人向姊颜行礼礼。 姊颜也不计较,但是也不是会拿热脸贴暮家人冷脸的人,“林云,你们怎么来了?” “听闻南疆惨剧,我们身负武艺,自然是要锄强扶弱,等我们到了南疆,帝师一举解决了南疆之危,我们便道西边准备投军,贡献自己的力量,以免南疆的惨剧再次发生。” 第四百零九章 不满 另一个少年侠客见了姊颜如同见了偶像一般,兴高采烈道,“我们还见了哪位萋萋姑娘,她现在已经不再卖唱,而是开辟了一间私塾,教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识字,百姓们因为帝师的话,也不嫌弃她的出身。” 姊颜道,“这倒也不错,你们真要投军?” “那是自然。” “那我早饭后让人安排。” 暮夫人见她不主动跟自己说话,更是生气,有意教训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早就听说谢家剑法厉害,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姊颜早就让十七提醒几次了,又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中透露着愤恨,也有意压一压她,正要同意。 林云几人还想提醒一下她,却被暮庄主强先,“夫人啊,我看帝师练功,早就想与她过两招了,你还是让让我吧。” 他在此看了一遍,看出自家夫人恐怕不是谢姊颜的对手,若是她惹怒了帝师,帝师不肯留手,到时候她们两个不是更难相处,若是自己上,还能把握一个度,不让大家难堪。 可暮夫人却以为自家相公要替她教训姊颜,便应了。 谁来,姊颜都没有意见,反正突破这么久,找个人练练手也不错。 林云等人见姊颜没有反对,对她是信心满满,很是激动。 暮家其它人则是在心中不屑,觉得谢姊颜太过托大。 盛名之下无虚士,谢姊颜年纪轻轻,就能在江湖中闯出诺大名声,还与天沉奔袭千里救友,最后全身而退,绝对不可小觑。 风云山庄传家宝剑秋水握在他手中,一旁守着的十八走上前,将晚唱送到姊颜手中,顺便拿开姊颜手中的枪。 此时谢茗等人也得知了动静,也走了过来,看他们剑拔弩张,有意阻止,却被身后副将拉住,“将军不要担心,江湖人都是不打不相识,帝师打败暮庄主,他们一家还不刮目相看?” 谢茗也听说暮家人有些来者不善,可是小九和天沉两情相悦,谢家人对天沉也算满意,自然不想暮家人从中阻碍,所以长辈们,胸嫂们,都想着怎么调和姊颜和暮家人的关系。 可是依姊颜的脾气,也不好哄啊。 副将见他一脸愁容,作为谢茗的心腹,自然知道他在愁什么,便安慰道,“帝师虽然性子直率,不喜欢什么虚情假意,但是帝师聪明绝顶,自有办法对付,将军你一个粗人,还是不要随意插手的好。” 谢茗还能说什么?所学多年的兵法枪法,现在也派不上用场,谢家好像也没什么婆媳发生矛盾,需要调解的,完全没有经验啊。 “让人带信给夫人,让她来帮着招待一下暮家人,让她帮小九看看。” 立刻有下属去办了。 见谢茗这么重视暮家人,另一位将军皱眉道,“大将军别忘了,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完全不需要这样放低姿态,这暮家人如此拎不清,跑到军中来找事,真以为军中是他们处理私事的地方了?我看还是不要太给他们脸,他们虽然说凤羽帝师的家人,但是军中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着的,到时候恐怕会有对姊颜的声威不利。” 谢茗皱了皱眉头,“话虽如此,可他们终究是天沉的家人,如果他们两个以后真的要成亲,暮家人却是怎么也越不过去的,姊颜的性子犟,我们如果不帮她,她日后不是要受许多委屈。” “大将军就是关心则乱,可不是谁都能称得上聪慧的,再说,姊颜也的确没有必要太过放低身段,如今是在军中,这里不是暮府也不是谢府,大家本就不该在这里纠缠这些,只要让暮家人明白这些,他们也不是不要脸面的人,三军对阵,军心要稳啊,将军你得稳住了。” “好吧,我就先看看姊颜的态度。” 这边说着,那边两人各自拔剑。 暮庄主只感觉姊颜一拔剑,气势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好像她自己就是一把利剑,眼神犀利,心下不敢大意。 暮家以剑法见长,暮庄主又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姊颜也不会有轻视之心。 转眼二人已经战至一处,他们之间之间剑光。 林云在一旁道,“没想到帝师的进步如此之快。” 暮家人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再剑道上已经有这么高的造诣,怀着对强者的敬佩,对她改变了些许看法。 不一会儿,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谢茗让人把他们都拦在外围,免得被二人剑气所伤。 高手之间,气机相引,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白招。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拘泥于一招一式,偶尔一个残招,就是神来之笔。 原本一板一眼的剑招,在他们手里千变万化,干脆利落。 越到最后,暮庄主越是欣赏姊颜,心中已经明白,她的剑术已经不低于自己了,而且她的未来还有无数可能,转念一想,她如今却又不能将心思只放在剑术上,不由得有些可惜。 姊颜这边活动开筋骨,只觉得浑身舒爽,手下越发凌厉起来。 暮夫人看了他们过招,哪里还判断不出来,自己竟然不是谢姊颜的对手。 二人有心停下,默契的收回长剑,而后对了一掌,各自退后三步。 暮庄主只心中诧异,她的内力竟然也如此浑厚,“哈哈,看来传言非虚啊,帝师不到二十岁,已经有了这样的成就,江湖上十年来已经在没有新的武道宗师出现了,帝师日后肯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暮庄主过誉了,还早的很。” 暮庄主有心嘱咐两句,可是看到她这么勤奋,练功比自己来的还早,便笑笑,“来日可期啊。” 谢茗挥挥手让其它散了,“暮庄主见笑了,我们去用早饭吧。” 一直在人群中的钱通走了出来,“谢大哥,姊颜。” 谢茗道,“钱通,你还没走呢?” “姊颜亲自到边境救了我们的商队,我当然要好好谢谢她,怎么能这样走了。” 暮夫人方才的改观,听到这话,又不开心了,这人看起来跟谢家很熟,谢姊颜为了这个人跑到边境,居然把自己一家人晾了一天。 “我看啊,你是想赖在这里玩,别贪玩,不然我让四叔告诉你爷爷。” “我知道这是哪里,不会给你们捣乱的。” 姊颜对着暮庄主道,“军中饭食早,几位可要一起去用早饭。” 暮庄主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好。” 姊颜将剑放到十八怀里,“十八,待暮庄主他们去用饭,我去换衣服。” 见她走了,黄嫣对暮夫人小声道,“吃个饭还要换衣服,又把我们晾着,看来我们就是不被她看在眼里。” 暮庄主皱眉道,“这也许是人家的习惯,嫣儿,这里是军营,她是军中首领,你还是要慎言,我看她出招虽然凌厉,但是不是阴狠狡诈之辈,夫人还是不要先入为主了。” 一行人回到营帐,谢茗亲自作陪,林云等人也一起。 军中没有那么多讲究,早饭就是稀粥米饭和青菜。 姊颜快速战甲,配上帝师剑走进来,发现大家还在等她。 暮庄主小声道,“看吧,人家只是去穿上盔甲而已,你们不要小题大做了。” “诸位快吃吧,军中就是如此,没什么东西招待大家。” 看她端起这粗茶淡饭,一口口吃了下去,林云等人也饿的很,跟着就吃了,暮家人见大家都吃了,也不好说什么。 一时间,大帐里又沉默起来。 钱通喝完一碗粥道,“你又不缺钱,看你这么瘦,怎么不让人采买些好东西补补。” 姊颜淡淡道,“哪有别人喝粥我吃肉的道理,将士们常年不也吃的是这些,你要是吃不惯,早些回去吧,将粮食都安置好。” 说起这个,“这些粮草你真的不要?” “军中并不缺军粮,你是商人,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日后若是战事起了,那些黑心的,一定会囤积居奇,抬高物价赚黑心钱,有了你们手中的粮食,到时候也能遏制,以免百姓受苦,再说你们这次的损失,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万两银子,哪有让你们这样血本无归的道理。” 钱通满不在乎道,“算下来,我们每家也不过损失了不到二十万的银子,这些损失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帮我们讨回来,对我们来说,也值了,不过你考虑的是,军队强大,本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居乐业,那我就听你的,到时候我会注意的。” 暮庄主不解道,“什么粮食?钱公子是南方巨贾钱家的人?” 钱通拱手道,“正是,反正这消息马上就要传开了,告诉你们也不妨,之前谢伯父召集我和几位世叔,让我们联合起来,收购商国的粮食,掏空商国的粮食储备,暗中断了商国的后路,所以我们明面上甩卖那些珍宝,扰乱商国市场暗地里收购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回楚国,现在商国想和我楚国一战,他也要想想自己的后路。” 这样一说,就知道为什么损失那么多银子了,暮庄主拱手道,“诸位虽然不是江湖之人,却更担得起一个义字,暮某汗颜啊。” 黄嫣在一旁的听的傻了,什么时候数十万甚至百万银子说起来跟玩儿似的,就算是风云山庄,当年也只拿的出十多万银子帮助赈灾,后来朝廷还还了。 这话对钱通来说还是很顺耳的,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既然做了好事,就应该得到夸奖,他可不某些人,私底下付出那么多,却不肯说出来,白白被人误解。 第四百一十章 不耐 黄嫣不由得打量起钱通来,他虽然说商人,但是通身气派不俗,相貌堂堂,心中不免一动。 若是平时,姊颜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在吃饭上,可是今天有客人,不免陪着多坐片刻。 待大家都放下碗筷,暮夫人终于忍不住道,“天沉在哪儿?他什么时候回来?” 姊颜没想到她这么不管不顾,外面的消息虽然满天飞,但是从她这里传出来又不一样了,幸好大帐里都是自己人,早知道就不让十七告诉他们了,不过是想着他们毕竟是天沉的父母,想让他们早些放心,谁知道他们更不让人省心。 “他还在商国,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我会传信给他,让他到时候来见你们。” 钱通算是自己人,精明的很,不会外传,林云早就视姊颜为偶像,自然不会做对她不好的事,只是他们都很震惊,虽然与天沉没打过什么交道,都心中还是为他多有庆幸。 暮夫人脱口而出,“为什么他只告诉你,他活着,为什么不给家里来信。” 姊颜耐心道,“当时他们处境危险,只能先告诉我一个人,暮家附近恐怕有敌国探子在,如果被探子探查到他们还活着,你觉得他们还安全吗?” 暮庄主忙道,“帝师也有自己的考量,都是为了天沉他们,夫人我们在此安心等着就是。” 暮夫人没想到她的相公会向着谢姊颜,虽然没有再说话,可是对姊颜越来越不满。 黄嫣道,“那帝师为何不能送个信给伯母他们,害的暮大哥一家担心了这么久。” “你是谁。” 黄嫣见她这样问自己,心中不忿,“我是暮大哥的朋友,配暮伯母来的。” 姊颜见她话语之间多有挑拨,面上却又装作柔柔弱弱之态,心中不耐,“本座自有打算,你就不必问了。” “你,你,怎能如此,你是不是根本不关心暮大哥的死活,所以不许我们问。” 此话一出,暮夫人和暮天阔夫妇同时看向姊颜,面上都是质问之色。 姊颜生平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挑拨离间的人,见暮家人都被这个女人哄住了,只觉得可笑。 大家看到姊颜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厌恶这个女子,谢茗怕她生气,不好收场,正要出言打圆场。 黄嫣又作害怕状,“黄嫣失言,请帝师息怒,请您饶了我。” 话是这样说,还是坐在椅子上没动,倒是暮夫人,侧过身子拉了拉她的手,想出言为她出气。 姊颜瞥见众人神色,本来还想提点提点暮家人,不要被此女所惑,又改了注意。 便冷笑一声,声线冷淡,“你以为你是谁?朝廷机密,本座还要向你解释?你一无公爵,二无恩典,见了本座不曾行礼,本座看在你是天沉的朋友,也不计较,你倒是自抬身份,质问起本座来了,真是好大的脸。” 此言一出,暮夫人变了脸色,这话说的是黄嫣,实际上说的还不是自己,好一个谢姊颜,你身份高贵,我们都高攀不起。 “暮夫人不要多想,你们是天沉的家人,自然不用在意这些,不过这个女人本就是把天沉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的元凶,本座已然忍耐多时,她又在此言语挑唆,本座段然不会纵容她。” 说到元凶,不正是自己吗?谢姊颜这是什么意思,竟然一点也不尊重自己,暮夫人气得不行,脱口而出,“嫣儿不只是天沉道朋友,她是天沉的未婚妻,只有这样温柔可心的女孩子,才能做天沉的夫人,旁人就不要想了。” 暮庄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天沉并不喜欢黄嫣,这大家是知道了,只是暮夫人一直想撮合他们罢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到时候怎怎么下台。 姊颜却不生气,只觉得这个暮夫人真是好骗,目光在暮夫人和黄嫣之间打量,“温柔可心啊~”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嘲讽,这暮夫人和黄嫣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谁算得上温柔可心。 谢茗道,“姊颜,对长辈不可不敬。” 姊颜笑道,“本座向来只敬重人品德行,不敬年龄,暮夫人虽然年长我许多,但是看人也不一定有我准,温柔可心这几个字,还请斟酌。” 可惜暮夫人已经是满心愤怒,不想听她再说,“好一个谢姊颜,我今日算是领教了谢家的家教,如此傲慢,行事狠毒不留情面,我绝对不会让你嫁入暮家。” “暮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座与天沉是两情相悦,不是本座要赖到暮家去,难道还想本座对你们卑躬屈膝,处处讨好不成,谢家的家教让本座此刻还能好好跟你说话,但是你们最好不要再惹怒我。” 说完,也懒得在跟他们闲坐着,“本座还有要务在身,各位请便。” 暮庄主有心调解,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谢茗心中无奈,姊颜的性子还是太直了些,一开口就把人噎个半死,不过那个黄嫣,恐怕真的没有暮夫人想的那么好,暮夫人也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当姊颜是什么了,要任她拿捏。 “姊颜这些日子事务繁忙,心中难免有些急躁,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本将军会安排人招待各位,先失陪了。” 这边人都走了,林云等人也跟了出去,倒是钱通自在的很,不把自己当外人。 暮庄主忙来安抚暮夫人,“夫人,我们来的突然,也算打扰了人家,既然帝师说了会给天沉带信,我们等着就是,咱们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见见他嘛,军中不必旁处,还是谨慎一些。” 钱通插话道,“就是嘛,这里可是军中,姊颜乃是帝师,要有统帅三军的威严,要是沾亲带故的都跑来了,那成何体统,诸位还是低调些的好。” 暮家大公子终于忍不住道,“你说我们,难道你不是?” “我?我可算是楚国的功臣,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且今天我就走了,你们呢?” “我们,我二弟也是帝师,为了楚国差点死在商国,难道我们想等他回来,看看他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那你们又干嘛要找姊颜的麻烦呢?诸位已经看到了,现在是三军严阵以待,帝师连日奔波忙碌,可是你们却在此争强斗气。连林少侠几人,都为国忧思,前来投军,想要护佑百姓,你们徒有精妙剑法,却在此作口舌之争。大将军和帝师亲自作陪,尤还不够,受此礼待,却理所应当,不依不饶,但请你们问一问自己,凭什么。” 凭什么?楚国上下对谢姊颜都是又敬又怕,哪怕听了这个名字心里也要过上几遍,凭什么到了暮家,就要伏低做小,捧着他们。 暮夫人本以为是自己看不上谢姊颜,她怎么着也得想着法讨好一番,却没想她是这样的态度,心里偏差太大,但是她也从没问过自己凭什么认为她要讨好自己。 天下间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婆媳之间的问题,虽然姊颜还未和天沉成亲,但是天沉早就写信回风云山庄,说是要娶谢姊颜。 后来不知道谢姊颜怎么把他迷住了,他一年到头也不着家,暮夫人自然把这些算到了姊颜头上,后来又听说姊颜脾气怪异,做事不留情面,杀人不眨眼什么的传言,更是排斥姊颜。 可是天沉执意不听她的劝告,暮夫人只好安慰自己,谢姊颜在怎么样,都得尊着自己,心中起了拿捏之心,时间久了,她自己也相信谢姊颜就是得捧着她,哄着她,可惜今日梦想破灭,反而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钱通见她不说话,便也出去了,黄嫣细声细语安慰着,暮庄主有些羞愧,自己和夫人,的确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了。 这边关系僵着,姊颜也无暇顾忌。 谢虞来信说,卿月还是不放心,已经动身赶往边关,到时候先去给老侯爷看病,然后再来找姊颜,看看身体中的寒气有没有消散。 老侯爷因为操劳过度,身子又渐渐弱了下去,卿月正是担心这一点,就赶来了。 姊颜去信给卿月,让她不必来西边,在原城照顾好老侯爷就好。 义宁听了天沉没死的消息之后,终于开怀了一些,这是这段时间,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想到自己求父皇的那道密旨,有些心存侥幸,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呢?这样自己和皇兄都如愿了。 这么想着,义宁又有了新的希望。 太子接到了商国政变的消息和姊颜请战的折子,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夜宣重臣们到楚帝寝宫商议。 楚帝也很是意外,商国太子手段了得,没想到被自己的父皇算计了,商国如今大清洗,正是楚国进攻的好时机。 楚国从不惧战,这些年楚国抵挡两国,还硬生生从他们身上撕下来几块肉,说明楚国是真的狠角色。 楚帝虽然已经年迈,不过想到自己还在的时候,能够看到楚国打破格局,心中也是很澎湃的。 大家连夜商议了方案,太子向大家说出了学宫秘密修建的马场,将学宫和帝师真正的意义告诉大他们,他们才明白,有人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在期待和绸缪现在的时机。 第四百一十一章 意外 出兵已经是势在必行,朝堂上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兵部开始最后一次仔细核对楚国兵力,户部开始清点粮食和国库,吏部配合太子做出各种人员调动。 日后若是真的攻下商国,那么需要的人才很多,不能等到事情到头上了再赶鸭子上架。 群臣退下之后,皇帝将太子留下。 太子满心都是楚国进攻商国的计划。 “太子,这次商国政变,你有何想法?” “回父皇,儿臣以为,国家要发展,不能只重视一面,商国一直认定他们赶不上楚国的原因只是因为内部力量不团结,所以多年来想尽了法子要打压门阀,而连晋,不仅重视内部,还大力发展商军队战斗力和凝聚力,可是这就导致了权利过于集中。到后面,他又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就是刚愎自用,算计盟友,令商国和晋国强行凑在一起仅有的信任灰飞烟灭,商帝这个人可以隐忍十年,可惜锐气不足,所以他想休战,如今晋国被秦国趁机进攻,有苦说不出,只能按照商帝的想法,暂时放弃对我楚国的夹击,先行发展,但是这个疙瘩还是再商晋两国存下,商国的如意算盘打的太精了。” 楚帝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楚国的格局和商国很像,谢家一门就掌握了楚国半壁江,你倚重的人,大部分都是谢家一脉,这些势必会成为祸患。” 太子认真道,“儿臣相信不会,也不会让这种事成真。” 楚帝看了他片刻,叹了一声,“你先回去吧。” 太子心中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对不对,他和谢灵,姊颜,天沉,其实更像是朋友,自己可以没由来的信任他们,别人却不可以。 人人都说君心难测,其实是他们自己的心难测罢了。 暮家人也知道军中不能乱闯,只好只在他们的营帐附近活动。 有个小将给他们抱来几本书。 “暮庄主,这是帝师让我送来的,一些剑谱杂记什么的,你们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帝师有心了,请小将军替我们谢过帝师。” 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几人便各自拿了书翻阅起来,发现上面有不少批注,字迹锋利,见解深刻,看着也颇有心得。 到底是武学世家,对这些还是挺有兴趣,就这样打发着日子。 傍晚,谢茗的夫人也骑着马到了军营,也是英姿飒爽。 她极力邀请几人去谢府住,等有了确切消息再说。 暮家人见好就收,第二日跟着谢茗夫人走了。 谢夫人听谢茗说了早上的事,对这家人心中有数。 连晋逃出商都后,好不容易联系上崔捷。 因为崔月带着连勋,不敢调用势力,连晋并未找到他们,也不知道崔月还活着。 崔捷知道连晋还活着的消息之后,喜出望外,终于有了几分精神。 思来想去,崔月还是想到了燕王,想要找燕王合作。 如今的形势,无论是崔捷还是崔月乃至连勋,对燕王来说,都照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连晋就不同了,只要连晋活着,燕王就不会和他们合作,连晋决定先隐藏起来。 崔月带着连勋往燕王封地去,燕王正在忙着联络势力,准备清君侧。 而商都,表面看起来一切井井有条,实际上人心浮动。 戴悦儿的母亲戴夫人多次求见太后,太后却称病不见。 在出宫途中遇到连屿,戴夫人苦苦哀求,请他帮自己见太后或者陛下一面。 照说崔家倒了,戴家乃是太后母族,六皇子怎么着也得对她和颜悦色一些。 六皇子看也不看她,只道,“你想要一个答案,如今皇祖母的态度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就不要再纠缠了,日后父皇会好生补偿你们一房的,见好就收吧。” 戴夫人喃喃自语,“见好就收,见好就收,好一个见好就收。” 突然的就泪流满面,不一会儿又笑起来,“戴家人都如愿了,凭什么要牺牲我的女儿让他们如愿,我的悦儿啊。” 一旁的仆人们忙把她扶上马车。 六皇子听心腹汇报了身后的动静,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戴夫人回府之后,看着满府里人人得意,自己的女儿不知去向,生死不知,却没有一个人过问一句,只觉得满心酸涩。 戴二爷这些天劝了她几回,已经厌烦了,不想再看她的苦瓜脸,陪着旁人新送的小妾听小曲儿去了。 在园中苦等半夜,戴二爷半醉着回来了,戴夫人拦住她,打发走小妾,而后苦苦哀求道,“老爷,您去求求太后,她毕竟是你的亲姑姑,你求她一定会有用的,我只想找到咱们的女儿啊。” 戴二爷耐着性子道,“太后她不想见我们,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要再执着了,说不定悦儿她已经在什么地方享福了,等时候到了,会有信儿来的。” “就算这样,太后也没有躲着我们的必要啊,求你了,老爷,想办法让我见见太后吧,悦儿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外孙啊。” “什么外孙,那是崔家的余孽,不提这个还好,要不是这个孽障,咱们现在能被大房三房嘲讽吗?” “老爷,您说什么?什么孽障,他身上可还留着戴家的血脉。” 戴二爷不耐的拂袖而去,“那是崔家的孩子,你还是安分些吧,不要让陛下对我们生厌,好好做你的二夫人不好吗。” 戴夫人听了他这话,怎能不心生绝望。 看着他无情离去,戴夫人整理仪容,走回卧房,一夜未眠。 次日,不再四处求人,也不再各处抹眼泪,早早去向老夫人请安。 渐渐地,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戴家从新得到荣宠,府中越发繁盛起来,只有老夫人略微安慰了几局,便被其他人哄得乐呵呵的,二夫人跟着勉强笑了几下。 这边安稳了,太后立马派人给二房赏赐了不少珍宝,其中有一顶功臣夫人才能得到的凤冠,竟也送到了二夫人手上。 整个府里,无不艳羡。 二夫人在大家的怂恿下,试戴了一下。 这府里多的是会看眼色的人,各个称赞好看,尽都来道喜,不过都是看在太后对二夫人看重上。 各个脸上都是喜色,无人为戴悦儿惋惜过一句,或许在许多人心中,她只是活该罢了,活该眼高手低,嫁入崔家,还好死不死的坏了崔家的孩子,她就是应该消失,再也不要出现。 三日后,皇帝命人在宫中举行宫宴,安抚人心。 戴家众人仔细装扮,不能丢了如今第一世家的脸面,二夫人是太后眼前的红人,自然也要盛装出席。 宫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仿佛半个月前的那场血洗不存在一般。 掌权的人换了,朝中的人自然也不同了,如今涌现出一批新贵。 那个原来太子府的宁明,如今倒是发达了,被皇帝亲自指派跟着六皇子,现在谁还看不出来,陛下是要抬举六皇子了,六皇子基本上接下了太子手中的事物,只是缺一个太子之名罢了。 朝中对宁明多有不屑,这是个因为指认太子飞黄腾达的小人,宁明也只是跟着六皇子做事,并不在意,六皇子倒是很欣赏他这样沉稳的性子。 戴家众人算是熬出头了,都围着太后说着话,二夫人坐在一旁不争不抢,太后见她总算是安分了,也松了一口气,这事的确是自己母子欠她的,可是戴悦儿的确是留不得,日后会给她补偿的。 二夫人感受到太后的目光,伸手轻轻扶了扶发髻上一只精美的簪子。 立刻有人眼尖的认了出来,“这不是太后娘娘喜欢的那只蓝羽嘛,太后娘娘竟然割爱送了二夫人,二夫人好福气。” 二夫人看着太后,温婉道,“还是要谢过太后抬爱。” 太后满意的笑笑,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静枝伺候哀家更衣吧,你们都先去入座。” 其它人识相的行礼走了,二夫人留了下来。 进了里间,二夫人亲自替太后打理礼服。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但是皇帝的意思,哀家也改不了,你放心,以后哀家会加倍补偿你,哀家知道你家那个是个不争气的,哀家会给你做主,不让他太过分,给你应有的尊荣,日后你们好好过,再生个嫡子,哀家求陛下给他个爵位,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二夫人低着头为太后整理裙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而后抬头看着太后到眼睛,“臣妇知道,臣妇也希望可以有个嫡子,多谢太后。” “走吧,咱们也该出席了。” 春日里,御花园春色满园,宫宴索性就办在园子里,靠着水,视野也开阔。 宴会举行至半夜,君臣尽欢。 皇帝很高兴,喝了个半醉,被貌美的妃子掺扶着,准备穿过水榭,回寝宫去。 妃子和皇帝调笑着,侍从们自觉的离远了一些。 走到湖边,准备上水榭,旁边的假山里突然闪除了一个人影,一下子扑到皇帝身上,二人双双落水。 柔弱的妃子吓得不知所措,也没有拉住人。 冲出来的人,正是二夫人,酒至酣处,皇帝开恩,允许大家自己起来赏赏御花园的春色,她便躲在此处,准备以死相搏。 正好有遇到这个好时机,满心的恨意让她冲了上去。 落下的时候,她紧紧抱住皇帝,皇帝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突然有这一出,也失了分寸,胡乱挣扎起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惊喜 二夫人没想到真的得手了,岸上的喊叫声,拉回了她的神志,她拔下头上的那只蓝羽簪,往皇帝身上刺去。 皇帝正惊慌失措,感觉腰上一阵刺痛,不由得高呼一声,“大胆!谁敢行刺朕!” 二夫人听了,更是愤怒,不顾生死,拖着他,连刺数下,二人转水里扑腾也不过几刻的功夫,皇帝被他刺了许多伤,水更是向口鼻中涌去。 周围都是扑通扑通跳水的声音,有人跳下来救驾了,二夫人仿若未觉,死死抱住皇帝,用尽力气往他身上刺,满脑子都是要杀了他。 皇帝没见过这等不要命的,身上又痛,吓的不得了。 等人游过来,使劲拉开她,她还不肯放手,还要刺,皇帝身上数个窟窿,幸好他身上的层层礼服厚,又泡了水,倒是能挡几分力道,尤是如此,身上还是血迹满满,看着吓人。 二人都被拉上岸,二夫人还死死攥住簪子,盯着皇帝。 皇帝呛了水,又受了伤,看起来几位狼狈。 太后等人听了消息,赶了过来,看到那刺客竟然是发了疯的二夫人,差点都要晕了过去。 再看皇帝一身的伤,忙道,“还不快救治皇帝。” 看着众人忙碌的样子,二夫人诡异的笑了起来,“呵呵,呵—” 太后道,“你这贱人,竟敢行刺陛下,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二夫人突然喊道,“是戴家人指使我的,簪子上有毒,就算你们把狗皇帝拉了上来,狗皇帝也活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却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太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六皇子站出来道,“此事听起来还有内情,把疯妇关起来,先救治父皇重要。” 大家这才找到主心骨,七手八脚的把皇帝抬回去,脱了湿衣服,放在床上,此刻皇帝依旧昏迷了。 两个太医先给他包扎外伤,另一名太医给他把脉,而后跪在地上道,“陛下确实中毒了啊,因为接触了血液,又剧烈挣扎过,毒已进心脉,微臣无能,解不了啊。” 太后眼前一片黑,“快去找那个疯妇要解药!” 六皇子忙命人去了。 太医们各展神通,想要拖延时间。 什么密药都用上了,可是也救不过来,只能勉强续命,皇帝一直保持昏迷状态。 去找二夫人要解药的人,果然没什么收获,一个一心想要杀人的人,怎么会带着解药呢。 而且二夫人用那带毒的簪子刺了自己,也是命不久矣了,逼问也没法子了。 太后守着皇帝,却无计可施,这下子戴家定要受那疯妇的牵连了。 一直守着也不是法子,太后年纪大了,也顶不住,在众人苦劝之下,回去了,回去之前还细细交代了一番。 参加宫宴的人,除了几位重臣和皇亲们,太后也让他们走了。 到了后半夜,大家都不在守在寝宫,只有六皇子和太医守在里面。 六皇子满面沉痛的给父皇喂着各色解毒汤药,可是丝毫没有好转。 在太医院到寝宫的路上,却有人错开大家视线,将解毒汤药倒掉,换成了普通补药。 太医没过半个时辰就要请一次脉,脸色一次比一次差。 终于在第一缕晨曦照进寝宫的时候,皇帝咽气了。 太医们挨个试了个遍,都跪在下面,惶恐的道,“六皇子,陛下他,已经归天了!” 太医们只跪在哪里求饶,却没看见面向皇帝尸身的六皇子,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而后六皇子跪伏在皇帝窗前,痛呼一声,“父皇!您怎么就这么丢下儿臣了啊,呜呜,父皇,你醒醒啊—”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冲进来,看到这副光景,哪里还不明白,一个个都跪在寝宫哭起来。 有大臣还算理智,吩咐人去通知太后。 皇帝归天的消息传出。 宫里紧锣密鼓准备起来。 先前为了举行宫宴张灯结彩,如今都收了起来。 盛装的妃嫔宫人们,都换上素服。 宫中一时一片哀哭。 一直撑着不肯死的二夫人,隐约听到哭声,大笑一声,也跟着死了过去。 太后赶到寝宫后,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六皇子此时终于缓过劲来,指挥着众人做该做的事。 宗亲们依照礼制在门外跪守。 一切虽然意外,但是皇帝归天,有旧例可循,一切有井井有条。 不过半日,皇帝依旧换上新衣,搬入灵堂。 六皇子隐隐已经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但是皇帝生前并没有指明继承者,有些人的心思活络者。 安排妥当之后,六皇子到了太后寝宫,安慰太后,而后赶走了宫人们。 “皇祖母,父皇突然出事,我等始料不及,大皇兄犯错,已经自尽而去,父皇伤心,没来得及立下储位,如今兄弟们各自都起了心思,还请皇祖母打起精神,为大家做主啊。” 听他提起这个,太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害死皇帝是,是母族的人,现在插手储位,旁人不是要怀疑自己这个太后了? “屿儿,你说的哀家都明白,皇帝生前倚重你,本该立你为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哀家一个老人,实在是管不了这些事,不过哀家看好你。” “皇祖母,您也知道商国的处境,商国不能再乱了啊,请您祝我顺利登上皇位,二夫人只是得了失心疯,她发疯做的事,自然与戴家和皇祖母无关。” 太后看了看他,他这意思是,要放过戴家? “你放心,只要哀家都话,他们还听得进,哀家一定替你说话。” 只要把戴家和太后摘出来,太后到话,谁还敢不当一回事? 这就是交易达成了。 六皇子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退了出去。 外面的嬷嬷端着汤水进来,太后接过来一饮而尽,现在不能坐以待毙了。 守灵的这一段时间,各方动作不断。 太后也未出面镇压。 戴二夫人被认为是崔家的人恶意报复,戴家使劲想摆脱她。 只是话虽这样说,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相信了的。 商都风起云涌之时,崔月带着连勋到了燕王封地。 不过连勋身份特殊,不能露面,崔月先将他藏好,自己去拜见燕王夫妇。 燕王本以为崔氏一门除了崔捷和燕王妃,再无活口,却没想到这个侄女居然活着,还找到了自己。 燕王夫妇秘密见了崔月,看着好好一个女孩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面白如纸,身形瘦削,只有一双饱含仇恨的双眼,让人见了就无法忘怀。 王妃见了仅存的亲人之一是这个样子,早已忍不住哭了出来。 屋内只剩王妃压抑的哭声,燕王心中也叹息不已,那个不可一世的崔家,就这样倒下了,仅剩的人,心中也只有仇恨了。 任凭王妃哭了一会儿,崔月才道,“姑姑,不要哭了,只要有月儿在一天,崔家就不算倒了。” 王妃看着她坚强的样子,又是难过,走过去拥住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排她的背。 崔月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了着片刻的安宁,将王妃拉到一旁坐下。 “姑姑,姑父,崔家遭此大变,太子一家,竟然都被害死,可见老皇帝清洗上下之心,商都稳定之后,恐怕就要借故对付几位王爷,姑父手握兵权,又与崔家有渊源,定然是首当其冲。” 燕王坐到王妃身边,“那你此来是为何?” 王妃道,“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了,你姑父自有法子参与。” 崔月苦笑一声,“当日我在楚国,得罪了谢姊颜,她让人给我下了慢性的毒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药是出自神医之手,那是那么好解的。” 燕王夫妇哪里知道这一层,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也经历过这些。 其实这件事连太子夫妇都不知道,只要宁明晓得,并且一直帮她遮掩着,这次说给燕王听,让燕王知道她其实命不久矣,也是为了让燕王放松警惕。 “后来我们遇到一个老妇人,送了我一只蛊虫,可以吞食我体内的毒,但是以后,我都要用毒奉养它,这也会消耗我的身体,我也活不过十年了。” 王妃听了,更是难过,“你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姑姑一定想法子帮你解了这个毒,让你以后好好的活着。” “不用了,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报仇,我知道姑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想让姑父帮我报仇,我能让姑父掌握大权。” 燕王道,“你说的我虽然心动,但是还需从长计议,你知道这件事的风险,这段时间你先带在我给你安排的住处。” 王妃安慰道,“你不要冲动,你还有哥哥呢,捷儿死里逃生,现在还在被通缉,不敢露面,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崔月震惊的睁大眼睛,“真的吗?大哥还活着?姑姑,你快说啊。” “是的,我们已经接到了他的来信,他想联合你姑父为太子报仇,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你姑父也身不由己,你先忍一忍,好吗?” 崔月强制自己震静下来,眼泪忍在眼眶里,“好。” 她暂时在燕王安排的地方安顿下来。 崔捷得知了崔月的消息,告诉连晋,连晋不让他告诉崔月自己还活着免得崔月沉不住气。 兄妹二人先联系上,崔月确定了大哥还活着,庆幸不已,将连勋和玉玺都事,秘密告诉了崔捷。 如今大家四散而逃,太子的势力被皇帝下了死令,打的七零八落,太子也是名声扫地。 连晋要想从新起复,实在是太难了,况且连晋都能力有目共睹,燕王怎么肯先帮连晋,然后成为连晋都垫脚石呢。 商国是没有连晋的落脚之地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倒戈 连晋已经决定,离开商国,再行图谋。 等了没多久,皇帝归天的消息传遍天下,六皇子虽然在诸位皇子之中最为势大,但是毕竟不算名不正言不顺,他又没什么功绩,旁人自然不会让他这样轻轻巧巧就坐上皇位。 燕王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这下子就有了回京的借口,六皇子乳臭未干,这场争斗,还有得看了。 考虑再三,崔捷还是决定跟太子走,如今形势大变,燕王会更加忌惮自己,月儿年纪轻,他定然会轻视于她,月儿已经成长许多,还能和燕王周旋。 崔捷和崔月合计着,要和燕王一起,拥立连勋为皇帝,然后让燕王做摄政王。 毕竟燕王此行有谋反之嫌疑,让他做摄政王,听起来更能劝服人心。 燕王听说连勋还活着,还带着玉玺,也是一百个没想到,这下子自己这边就更有利了。 只是崔捷可不是崔月,他跟着太子多年,谋略颇深,自己若是与他撕破脸皮,恐怕自己也不好受,若是让人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到时候阻力可就更大了。 崔捷听连晋吩咐,暗中把自己收集到底兵权势力移交给崔月 连晋倒是十分相信崔月的能力。 最终,崔月兄妹代表连勋,许给燕王无上权势,和燕王达成合作。 只是燕王还多有防备。 连晋和崔捷商议好了,去秦国,一来秦国置身三国纷争之外,二来晋国如今无机可乘,齐国又太过弱小,若是打入秦国内部,也能有逆转局势的机会。 于是崔捷与连晋策划了一场假死。 假装被人围杀。 燕王确认他死了以后,虽然知道少了一份力量,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崔月虽然提前得知了这个计划,但是还是免不了难过,大哥他们被逼走了,以后商国,就只剩自己和勋儿了。 燕王将王妃和王子们留在封地,自己带着心腹,带上崔月和连勋赶回京城,同时联系各方势力。 到了京城之后,崔月先按兵不动,察觉到燕王有了其它意思,才找燕王商议。 “姑父,我知道你的实力,但是您亲自出手,毕竟要难一些,如今我和勋儿,一个是将死之人,一个是个孩子,我们只想报仇,然后完成大哥和太子的遗愿,所以请你不要改变主意。” “皇兄不是已经归天了吗?还报什么仇。” “连屿装乖卖巧那么久,害死了太子他们以后,就得了势,难道他不是和老皇帝一起算计我们的人吗?这种人,怎么能让他好过。” “那你说的遗愿?” “大哥追随太子,一行想要拿下楚国,没想到眼看就要功成,却被人所害,如今被楚国抓住空子,想要对商国不利,我和勋儿,一定要守好商国,日后更要攻下楚国,完成他们的遗愿。” 燕王盯着她,没有说话。 崔月一脸坚定的继续道,“大哥生前为了保险,也将剩余的势力告诉了我,如今他死了,这些势力就只听我和勋儿的,只要我们合作,定能拿下皇位。到时候我们为崔家和太子府洗刷清白,勋儿照样是皇长孙,应该继承皇位,你知道我也命不久矣,届时您是摄政王,又挡住楚国进攻,有了功绩,商国安稳下来以后,我就让勋儿禅位给您,这样您又可以名正言顺,崔捷和太子府也能洗刷冤屈,你说好不好?” 燕王思考良久,算是应了,崔月的身体,由大夫诊治过,情况的确如她所说。倒时候慢慢骗走崔月手中的势力,架空他们,他们不想让也得让了。 崔月到底是被他小看了,这也是最他们算计之中。 燕王势大,可与六皇子分庭抗礼,其它有心思的皇子,都想得到燕王的支持,可是这些有外家支持,心思活络的成年皇子,怎么比得上连勋这个孩子的无害呢,燕王假意逢迎,实际上在暗地里收集证据,想要证明崔家和太子是被六皇子所害。 商都里面的人,各怀鬼胎,崔月和连勋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想起来太子所说宁明帮他假死,可是也掩盖不了宁明是叛徒的事实。 崔月本想派人杀了他,却又改了主意。 她安排了一次和宁明的秘密见面。 宁明当日引她出京,就是为了保她一名,所以她没死,宁明并不意外,反而在确定她真的没死之后,十分庆幸。 二人秘密相见。 崔月忍住想杀他的冲动,问道,“太子妃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当日太子出事,太子妃受了刺激,动了胎气,生下一个女婴,太子妃难产而死,六皇子因为恼怒于不能再从太子妃口中得到玉玺的下落,派人将女婴活活溺死,我身份低微,阻止不了。” 崔月闻言,恨的眼睛都红了,上前掐住宁明的脖子,宁明确半点也不挣扎。 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掐死的时候,崔月却放开了他,“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去死的,我和太子那么信任你,你尽然这样背叛我们,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宁明皱着眉看着她,好像每次觉得她胡闹的时候一样,“你还是带着皇孙逃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我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至那日起,我就已经活在煎熬之中了。” 崔月道,“逃?凭什么要逃,我要让勋儿去,坐上皇位,要把连屿的尸骨,踩在脚下。太子曾经说过,你也是有雄心壮志的,跟着连屿这个小人,是不会有机会实现这些的,你不如换一个主人。” “你的命,很不容易才救回来的,还是要珍惜一些,不要胡闹了,快走吧。” “原来你只想做连屿的狗,是我和太子看错你了,我是不会走的,我还要扶持勋儿,坐上至尊之位。” 宁明见她心意已决,又联想到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燕王,心中已有猜测,暗自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我自然会帮你和皇孙。” 崔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动了他,怀疑的看着宁明。 宁明淡然道,“我本是一个普通学子,先皇暗地里收集人才,选中了我,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实现理想的机会,可是我想错了。为了完全控制我们这些人,我们的家人都在先皇手中,所以我之前所为,都是因为自己的家人,所以违背本心,其实,我是很想和太子殿下一起实现大家的梦想。” “那现在呢?” “其实,先皇不仅仅是被戴二夫人毒死,六皇子为了早日得到皇位,换了先皇的药,让先皇没有等待救治之法的机会,先皇还没有将所有势力交给六皇子,他不知道先皇是这样控制我们,先皇一死,我趁机救出家人,所以,我现在算是真正的自由身了。” 崔月看着他,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其实我们为了反抗,一直在暗中留有后手,我们早就对先皇和六皇子深痛恶绝,如果崔小姐和皇孙能给我们一个好的未来,我们愿意为你们效力,也愿意帮你除去六皇子。” 这番话的确很是诱人,崔月低头认真的思考着,却没看到宁明看着她的眼中,有柔柔的爱意。 崔月道,“就算如此,我们的力量也还不够,所以我打算依附燕王。” “燕王野心不小,不能相信。” “可是,只有他才能达到我的目的,他手中的兵权,可以抵抗楚军,只要勋儿坐上皇位,以后还有图谋的余地,如果让燕王或者连屿坐上皇位,那我们就永远做不到那些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计划吧,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崔月看着他的眼睛,恨恨道,“自然是杀了连屿,只要他死了,平衡打破,我们才有机会。” 宁明沉默片刻,“这个恐怕不容易,还需慢慢筹谋。” “我要亲手杀了他,只要你配合我,自然能够做到。” “希望我们能成功。” 崔月和他见了一面,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就算他良心发现救了太子表哥,又安排救了自己一命,他还是个叛徒,如果他不背叛太子的话,那崔府和太子府那么多人,就不会就这样惨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回去之后,面对连勋的疑问崔月还是把实话告诉了他,“姐姐她给你生了个妹妹,她自己难产,没有救回来,你的小妹妹,被连屿派人溺死了,勋儿,你一定要快点变的强大,这样才能保护你所爱之人。” 连勋知道母妃肯定出事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一着,当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半晌,用袖子抹抹眼睛,硬撑着不要再哭出来,双眼通红,“母妃!勋儿不哭,勋儿要为你报仇。” 崔月揽过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抚着,以后就只剩自己两个人互相舔舐伤口了。 安抚好连勋,哄他睡下,崔月用湿毛巾轻轻搽着他稚嫩的小脸,他才九岁啊,可是自己最多只能陪他十年,所以,他必须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不惧任何危险。 第二日,连勋早早醒来,看到在守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崔月,看到她紧紧皱起的眉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强大起来啊。 第四百一十四章 离间 连勋拿起一旁的衣服,轻轻盖在崔月身上,而后躺下,在脑海里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一切都像梦一样,浑浑噩噩的逃了这么久,今日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崔月也是累了,虽然是靠在一边,但是难得睡了一个完整的觉,二人起来洗漱一番。 用过早饭,崔月开始和连勋商议她的计划,从昨夜起,崔月就已经决定,不能再把勋儿当成小孩子,现在就要开始教他所有的东西。 当她说要用玉玺,引诱连屿与戴家自相残杀的计划,连勋直接就同意了,现在崔月是他最信任最重要的人,玉玺也不过一个死物,她要用给她用就是了。 崔月被他如此信任,如此依赖,心中柔软一片,她已经决定,要把所有的柔软给他一个人了。 朝堂斗争越发激烈。 戴二夫人杀害陛下的事,被太后还让六皇子联手压下,说是二夫人邪物上身,发了疯,与戴家没有干系,旁人这时候自然是不敢得罪太后。 因为先皇后已经形同被废,没什么用处,新皇必须得到太后的认可。 可是燕王势大,隐隐有扶持其它皇子的样子,其它人不甘心。 所以六皇子一党何太后一派算是联合,成为实力最雄厚的一边。 六皇子在宫中忙碌,一边要主持事务,一边要面对各方的明枪暗箭,难得回府一次,却收到一封匿名信。 随手打开一看,下一刻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信上面。 “若想得到此印,今晚全盛楼见。” 这话便罢了,让他坐立不安的,是旁边鲜红的玺印,这是玉玺啊!苦苦寻找了近一个月都没有找到的东西,现在终于有了线索。 不管怎样,今晚一定要见到此人。 问了下人,这信是哪儿来的,说是一个小孩子送来的,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时没有注意。 六皇子有些烦躁的让他们下去了。 当晚,六皇子早早到了城墙边上的全盛楼。 这楼以前很得太子妃喜爱,所以有名声在外,贵客如云。 现在太子妃都不在了,不管什么原因,大家也就不再来这里,所以也就衰落下去,若不是还有些底子,恐怕都开不下去了。 这酒楼如今门可罗雀,六皇子进去,只看到一个掌柜和两个小二。 掌柜的亲自把他送到最好的雅间去,上了一壶好茶退下了。 天都黑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人来,在酒楼四周望风的人,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 六皇子只好耐心等着。 又过了一柱香,一名女子端着一盘菜,从后厨走了上来。 守在门口的,是六皇子的得力下属,平日常跟着他,所以一下子认了出来,双眼睁的老大。 女子站在门口道,“六皇子的心想事成到了。” 六皇子听了这个声音,也惊了一惊,命身边人过去开了门。 听到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崔月端着托盘,放在桌上,在六皇子惊讶的眼神中施施然坐下。 “好久不见,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回过神来,“没想到你还活着。” 崔月冷冷一笑,“若是连我也死了,恐怕玉玺就再也不能重见天日了。” 听她就这样说起玉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六皇子皱了皱眉,幸好今日带来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不会把这事传出去。 “没想到玉玺会在你的手里,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六皇子大气,既然如此,崔月就不客气了,你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此次死里逃生,家人死绝,我只想为他们报仇雪恨,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不过分。” “等报仇以后,我要好好安葬两府的人,你在带我去皇陵祭拜表哥和长姐,然后我就把玉玺交给你,之后我的死活你也不用管。” 她这样的做派,到是符合她的性子,只是这个报仇,不知道是如何报起。 只听崔月恨恨道,“崔家一倒,戴家就上位了,得意的狠,当日崔家被查的时候,戴悦儿也并不在场,后来崔家全家被处死,也是戴家人进言,种种迹象都表明崔家遇害,戴家必然参与其中,所以我要你帮我除掉戴家,除去戴家,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不然你以后还是要被他们和太后压制着,不算坐上至尊之位。” 六皇子猜测她死里逃生,皇兄和崔家倒了,她没有势力去查这些,也没有能力报仇,所以只能用唯一的筹码,玉玺,来让自己帮她报仇。 “其实这里面的隐情本皇子知道一些,太后怨恨崔家已久,想利用父皇对崔家的忌惮之心除掉崔家和太子,就让戴二夫人唆使戴悦儿,利用在祠堂受罚的机会,把诬陷谋逆的证据,放到了崔家祠堂,然后又威逼宁明,逼他指认太子谋反, 父皇也是顺势而为,除掉了心头大患,可是二夫人不相信父皇没杀戴悦儿,怨恨之下,居然谋杀了父皇,以至于如今的局面,可是不跟太后合作,如今的乱局就要延续下去,朝堂不宁,如何对抗楚国啊,本皇子也是不得已。” 听他这样说,崔月在心中冷笑,真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啊,面上却是大怒之色,“果然,果然,太后和戴家,当真狠毒,当时太子殿下看在太后面上,没有动戴家,她却下此毒手,好一个戴家,好一个祖母啊,你放心,到时候你有了玉玺,自然就是明正言顺的储君,一个协同外人谋害陛下的毒妇,有什么资格插手储君之事, 只要你帮我除掉戴家,我就把玉玺给你,太子和哥哥一直想让商国强大起来,我也不能让商国变得四分五裂,你只要完成这个要求,我就把玉玺给你,还让太子剩下的支持者,支持你。” 六皇子听了,自然高兴,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你怎么不去找燕王,他可是你的姑父,肯定会帮你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皇位的诱惑,远远大于这一丝亲情,我只想报仇,不管其它,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到燕王哪里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六皇子忙道,“我自然愿意了,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那你要快一些了,我听说楚军虎视眈眈,想要趁机进攻我商国,你们再争斗下午,商国都快被别人吃了。还有,你最好能顺便帮崔家和太子洗清罪名,这样我才对得起他们,你也知道,我身上有蛊,活不久了,富贵、高位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只想为他们做一些事。” 六皇子想起这一茬儿,看着她还很年轻的面孔,也不免有些可惜,“你到底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崔月自嘲道,“还不是要感谢着蛊毒,吸收了毒酒的毒,没能让我被毒死,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索命。” “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不过玉玺在哪儿,我要确保它的安全。” “你放心,玉玺安全的很,太子用一个特殊的匣子锁着,一个不对,匣子里的机关就会毁了玉玺,只有特殊办法能解开,所以你不用怕它丢了。” “那我就相信你,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帮你报仇,你先保管好玉玺。” “嗯。” 六皇子带着人离去,暗地里派人盯着崔月。 “她去哪儿了?” “回殿下,她哪儿也没去,就在全盛楼住下了,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多派人手,把全盛楼保护起来,不要让她被别人发现了。” “是。” 暗卫告诉崔月,六皇子派人把这里保护起来之后,崔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第一步计划算是走出去了。 第二日,燕王秘密送信过来,质问她,为何私自和六皇子接触,崔月写信将离间六皇子和太后的计划告诉了他,燕王见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同意了。 六皇子为了对付戴家,故意和戴家走到更近,事事都让戴家出头,戴家一时被各方关注。 大家也恨戴家小人得志,不少人暗地里收集了不少戴家的罪证,六皇子将戴家陷害太子和崔家的证据一点点放出去,把太后指使崔家的事,也放了口风出去。 这一下子,大家都疯了似的要对付戴家,只要连屿失去戴家和太后的支持,那他就好对付多了。 越是如此,太后一党越是要推六皇子上位,只有这样,才能让六皇子保全他们。 终于,有人爆出了前太子是被太后和戴家诬陷的。 朝堂上,各方对峙,面对那些证据,戴家只能梗着脖子不认罪,死不承认是唯一的办法。 太后甚至准备假传遗诏,让六皇子继位,然后压下此事。 谁知,六皇子在朝堂上大义凛然的指责他们陷害先太子和崔家谋反,弄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太后被当场气晕了过去,不管大家是不是对立,几位皇子联合起来,把戴家全家打入了天牢。 大家为了各自都利益,洗白了崔家和前太子一家,将太后一党打压下去,只是六皇子还老神在在,一定也不惊慌的样子,好像还有什么后手。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凶狠 事成之后,连屿来找崔月。 依旧还是那个雅间,这次他来的时候,崔月已经坐在里面了,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匣子,连屿猜测这就是装着玉玺都匣子了,只要自己拿到玉玺,再拿戴家开刀,立了威,正了命,到时候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自己已经把所有说法都想好了,只等着这个玉玺了。 不过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一步一步走道崔月对面坐下。 崔月道,“戴家人虽然已经下狱,但是还没有论罪,你还没做完你承诺的事,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太相信我,所以我今日就让你看看玉玺,也好让你安心送戴家人上去。” 说着,看了看跟着连屿进来的那个心腹。 连屿摆摆手让那人退下,眼睛都盯在那匣子上。 崔月拿起匣子,飞快的在上面动了几下,连屿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弄的。 匣子打开,那盘龙玉玺出现在眼前,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看的六皇子眼神火热。 崔月把玉玺双手捧出来,给他看了一眼下面的印,正要放回机关匣子,却眉头一皱,痛呼一声,一下子滑到地上,幸好她没有放手,不然玉玺就摔坏了。 连屿眼看着她脸色苍白起来,想起是不是她蛊毒发了,此时正是拿到玉玺的好机会,只要拿到玉玺,就不用受她牵制了。 这样想着,连屿走近崔月,嘴里道,“怎么回事,我来帮你。” 心里却想的是把玉玺抢过来。 连域蹲到崔月面前,见她一只手从怀里颤颤巍巍掏出一个瓷瓶,嘴里还念念有词,“鹤顶红鹤顶红。” 他心道这毒药就是崔月道救命解药,一个将死之人还敢和本皇子做交易。 崔月一手握着玉玺不撒手,一手见瓶子送到嘴边,用嘴把塞子咬开,嘴里全是血,眼看她注意力都在药上,连屿决定一下子把玉玺夺回来,现在她也没力气反抗。 崔月将瓶子送到嘴边,准备吞药,余光瞥见连屿贪婪的扑上来,满眼都是玉玺。 等他凑近,手马上就要碰到玉玺的时候,崔月将瓶子里的毒药粉使劲往他眼睛撒去。 连屿只觉得眼睛一阵剧痛,当下知道上当了,立马叫人,想要他们进来帮着抢,自己还忍着剧痛,要控制住崔月,免得她鱼死网破把玉玺摔碎了。 外面的人却被那掌柜的和小二们拦住了,原来他们也是高手,崔月的暗卫也出来帮忙,可是怎么也比不过连屿人多,所以崔月只能靠自己杀了连屿来。 当日崔月被天沉废了武功,没有武功的她,要对付一个大男人,自然有些困难,好在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崔月猛然使劲挣脱他,举起玉玺,出言道,“你敢抢,我摔碎了它。” 连屿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点她的动作,歪歪扭扭来阻拦。 两人撕扯之下,崔月到底是练过武功的,有些眼力,找到空子,用玉玺砸在连屿头上,因为怕把玉玺弄坏,所以收了几分力道,没敢下死力。 谁知连屿却没有被砸昏,只是脑袋被砸了一个洞,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外面的人,听到他的惨叫,自然死命往里冲,崔月的人不顾生死的死死拦住。 连屿想着很是凄惨,但是依旧不肯放开崔月。 崔月将他扑倒在地,双手却被他制住,连屿眼中竟然也流出鲜血,剧痛难忍。 二人纠缠在一起,连屿到底少了些崔月身上的狠劲儿,眼睛何脑袋又剧痛,所以落了下风。 崔月双手被抓住,狠了狠心,压在连屿身上,凑过去,一下咬住连屿侧颈,用了死力。 连屿使劲挣扎起来。 崔月却不肯松口,直到口中感觉到他的血喷了出来。 连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她咬破,血喷涌而出,放开她的手,死命的要推开她。 她的牙齿已经深深刺入他的脖子,动脉已经被咬破,连屿死命一推,崔月嘴里撕下一块肉被他推开。 血流的更快了,连屿一阵头晕,崔月此刻眼都红了,立马扑上去,用尽力气咬住连屿的喉管,连屿已经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了,崔月不管他怎么反抗,咬住死死的不松口。 最终,连屿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膛尽力起伏着,可是还是没有用。 等外面的人破门而入,被这一幕吓呆了,六皇子躺在血泊中,呼吸微弱,旁边还有一块血淋淋的肉,看起来就是他脖子上的那一块,那个女人半身的血,趴在六皇子身上,还咬着他的喉咙。 崔月嘴里满是鲜血,说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为了逼真,她咬破了自己嘴里的肉,所以脸色苍白,才引得连屿贪念大发,不顾其它了。 连屿的人面面相觑,竟然被吓住了,不敢进来。 崔月满面血污抬起头,眼神凶狠,状似修罗,她尽然把连屿活活咬死了! 他们看着崔月脸上挂着疯狂的笑,慢慢站起来,声音嘶哑道,“你们还是快走吧,连屿死了,你们都是自由的了,要想活命,就赶紧走吧。” 看着她可怖的样子,这些人竟然犹豫着。 “你们保护连屿不利,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好结果,快走吧,不然就只剩一个死字。” 那些人竟然真的被她说动,走了。 崔月知道这次,是自己赌赢了。 将玉玺放回机关匣子里。 第二日,燕王带着连勋到了朝堂之上。 大家看到连勋都吓了一跳。 燕王道,“既然太子殿下是被陷害的,那皇长孙理应是皇位继承人,而且,六皇子苦寻不得的玉玺,就在皇长孙手中,所以本王认为,应当由皇长孙连勋,继承皇位。” 大家没想到燕王会选择支持连勋,难过不理会旁人的拉拢,原来是早有打算。 有人问道,“那老六去哪儿了?他平日里最积极,今日竟然没来。” 连勋却开口了,“六皇叔非嫡非长,此事本就轮不到他来,他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我父王被陷害后冤死宫中,我持玉玺,又是嫡长孙,理应几位,几位皇叔有什么异议?” 殿上的人,面面相觑,区区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也敢说这样的大话? 正在大家议论间,几个老臣站出来表示支持皇长孙,露露续续有许多人站出来,这些人有些是燕王的人,有些事太子旧党,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们还是站出来支持连勋。 三皇子见状,冷哼道,“黄口小儿,把朝政大事当作儿戏吗,还是交出玉玺,退下吧。” 连勋看了他一眼,“还有谁这么觉得?” 大家见燕王不说话,只让一个小孩子站出来,以为他们没什么底气,当下,又有一些人出来反对。 连勋打量了一下这些人,高声道,“来人!” 声音虽然稚嫩,但是也有几分威严在。 大家等着看他的笑话。 谁知数百御林军鱼贯而入,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听声音,外面还有不少。 那御林军统领走进来,半跪在燕王和连勋面前,“末将听凭皇长孙和燕王调遣。” 御林军只听诏令,现在皇位空宣,但是玉玺在连勋手中,御林军又是常年归前太子管辖,他们自然是偏向连勋了。 燕王老神在在道,“本王听说老六昨天被人寻仇,死在一个酒楼里,不知道真假,如今的世道胎位下去,只能请御林军来护着大家了。” 此言一出,皆是震惊,六皇子遇害了?燕王怎么知道的,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威胁吗? 御林军十数万,乃是京中最强的力量了,六皇子用尽心机得不到,没想到被小皇孙收服了。 连勋任凭他们议论了一会儿,“现在谁还有异议,提出来吧。” 三皇子冷笑道,“你敢把我们怎么样?大家不要被一个小孩子吓住了吧。” “三皇叔是谋害六皇叔的幕后凶手,御林军,把他拿下。” 御林军自然听令而行,三皇子一个人怎么反抗得过,被御林军绑了。 “先打入天牢。” 大家眼看着三皇子被绑走了,无人敢说什么。 燕王一党立刻有人站出来道,“皇孙顺应天命,理应继承皇位。” 立马有人跟上,“没错,臣恳请皇孙继承皇位。” 一众皇亲国戚和大臣们此刻也只能顾自己的命了,大部分人都跪下称臣了。 少数一些不愿意的,都被御林军拉了下去。 殿中回荡着,“臣等恭请皇孙继承皇位。” 连勋道,“众臣请起,本皇孙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登基为帝,燕王为摄政王,户部,工部,礼部,做好准备,其它人都就留在宫中,准备参加登基大典。” 这是要软禁啊,看来只能等大典之后才能出去了。 燕王看着小小的连勋,没想到他倒是有几分恨气,幸好年纪还小,还能控制,不然再长十年,又是一个连晋啊。 宫里立马赶制连勋和燕王的大典礼服,又接到一个新的命令,赶制一件皇后礼服,她们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问,只能按照尺码好生的做。 在他们和群臣对峙的时候,崔月到后宫的佛堂见了皇后。 一眼看到皇后白了一半的头发,真的是双眼发酸,“姑姑。” 认真念经的皇后,还以为听错了,回头一看,居然真的是崔月,忙站起来,“月儿你,你还活着。” 接着又是心慌,“现在不同往日了,你快走,快走,快躲起来,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帝后 崔月见她面容憔悴,头上只一只发簪固定发丝,身上也是素衣素服,知道她过的并不好,不过所幸老皇帝念着旧情,饶了她一命。 上前一把抱住皇后,“姑姑,我不走,我们谁也不用走,我们赢了,咱们家和表哥都沉冤得雪了,燕王会辅佐勋儿为帝,现在他们估计已经对付完群臣了,他们很快就来见你了。” 皇后不可置信道,“真的吗?勋儿他也还活着?你说燕王会辅佐他为帝是什么意思?” 崔月拉着她道一旁坐下,细声细语,生怕吓到她,“太子和我大哥也还活着,但是所有人都不会允许他们还活着,如果只是勋儿,他年纪小,好欺负,别人还不在意,如果是太子和大哥回来,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拼尽全力也要除掉他们,燕王也不会冒这样的险帮我们, 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免不了一个死字,所以他们选择去秦国图谋出路,姑姑你放心,他们会在暗中支持我们的。” 皇后道,“原来这样,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是可怜太子和我刚出生的孙女,被人害死了,如今我也只求你们好好的,月儿,做到这个地步,你一定也受苦了。” 将崔月揽在怀里,被人羞辱折磨都不肯流下一滴眼泪,此刻却泣不成声。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还是崔月先镇定起来,“姐姐当日察觉不对,让人寻机带上玉玺送走了勋儿,所以玉玺在我们手中,我们以摄政王之位,和承诺以后会禅位于燕王,他才同意先帮勋儿坐上帝位,所以我们以后还要防备着她,不过姑姑放心,你安心将养着,这些都有我来应付。” 正说话间,已经有宫人来佛堂请皇后了。 前朝权力更替,宫中的变化自然也是翻天覆地,太子一脉失势,皇后被软禁,宫人们,自然不再尊敬这位有名无实的皇后。 可是如今是皇孙上位,那宫里的风向自然就变了。 那些宫人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好像真的是在为皇后高兴呢,“皇后娘娘,啊不,是太皇太后,小皇孙已经被群臣认可,三日后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新皇吩咐奴婢等人,接娘娘回凤仪宫。” 世事变化,总是始料不及的,听了他们的话,皇后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到底是一国之母,身上自有威仪。 崔月带上幕离,跟在皇后身边,陪着皇后坐上轿辇,一路回到凤仪宫。 旁人虽然好奇,却不敢问。 三日后,登基大典,天还没亮,宫中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连勋换上冕服,沉着脸的样子,颇有几分帝王风采。 他小小年纪,就遭逢大变,的确不能以平常小孩度之。 燕王身着摄政王黑色蟒袍,双目熠熠生辉,风水轮流转,今日便轮到本王站在万人之上了。 这不仅仅是连勋的登基大典,也是帝后成婚的婚典。 新任帝后和摄政王一起,接受臣民朝拜。 摄政王和新帝在正门外,等着皇后的鸾车从皇宫正门进来,然后新帝接新后一同接受朝拜。 新后名王新月,前太子太傅之女,乃是崔家崔月母家的表妹,被新帝择为皇后。 新帝只有他的皇后心口高,却也紧紧拉着皇后的手。 皇后精致的妆容,挡在凤冠的珠帘后面,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唇。 摄政王看着他二人,神色莫名。 接受完朝拜之后,帝后二人同乘一辇。 皇后却突然指了一个人上前来做马凳。 那人正是宁明,三日前殿上对峙之后,宁明站出来给太子一党作证,证明这一切都是六皇子逼迫,连勋为显仁慈,没有惩罚他,反而重用他,要他彻查此案。 宁明三番五次背叛自己的主子,当真是为大家不耻,可是他却又表现的坦荡的样子,好像做了什么好事一样,让旁人更是厌恶。 今日,他还是一身春衫,不论其他,也还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 可是却被皇后指了做马凳。 他不疾不徐走过来,在车辇前跪下,双手着地,力求稳固。 帝后二人踩着他的背上了马车。 宁明站起来退到一边,丝毫不在意身后人的议论。 皇后惊讶于他的淡定,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遥遥望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意,如同往常一样。 大典过后,连勋正式成为商国的新任皇帝,群臣参加完宴会之后,除了小部分人,就不必再带在宫中了。 帝后二人换了衣服,高高坐在上首,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只能在后宫中修养着。 这会儿皇后的脸终于暴露起来,离的近的人,个个皱起了眉头。 皇后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容,可是还是很像一个人,一个商都中不受欢迎的女人。 坐在不远处的云烟公主挑眉道,“皇后娘娘长的很像一位故人啊。”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拉长了调子,“哦——?” “大家不觉得皇后娘娘长的很像崔月吗?” “崔月是本宫的表姐,我们有些相像,正常的很。” 连勋斜了云烟公主一眼,“姑姑近日面色发黑,不是好兆头,明天出发,去城外清风庵静修几个月吧。” 众所周知云烟公主不是个正经的,喜好男色,新帝这明显是要惩治她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还敢找别人晦气,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这也算给旁人敲了个警钟,不该问的别问,不然就是惹祸上身了。 云烟公主不忿道,“勋儿,我好歹是你姑姑,你就这样对待我?”转而又对燕王道,“皇叔,你可得管管。” 燕王才懒得理这个不识相的侄女,“看来云烟病的不清,来人,现在就送她去庵堂。” 立刻有人来把她拉走了。 宴会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停下了,大家变着法子恭贺帝后和摄政王,高高在上的三人也配合的被说的高兴起来。 宁明坐在宴席末尾,没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他也根本不在乎,只是满眼都是那个坐在上首,穿着大红礼服的女人,而后摇摇头,自斟自饮。 帝后大婚,自然是住在一个寝宫。 皇后一点点卸掉脸上的妆容,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连勋站在她后面,看着镜子里面的两个人,“月姨。” 崔月回过头来,勉强一笑,“怎么了?卸妆了不好看吗?” “月姨很好看,只是你这样,就没办法嫁给喜欢的人了。” “说什么傻话呢,月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想来以后也顾不了这些了,只有成为皇后,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待在你身边,才有足够的权利来达成我们的心愿啊,跟这些比起来,一个模糊的喜欢,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喜欢很美好啊,父王母妃互相喜欢,他们虽然不是平常夫妻,但是他们很幸福,母妃常说,要给月姨找一个好的夫婿,替她们疼爱你。” 只要在崔月面前,连勋才会表现出小孩子的天真。 崔月笑着拧了拧他的鼻子,“你啊,真是人小鬼大,反正月姨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不过,你不会就有喜欢的小姑娘了吧。” 连勋挣脱她的手,把自己的鼻子解救出来,“才没有,勋儿还小呢。” “勋儿放心,月姨不会占用皇后这个位置太久的,等你长大,变强,月姨就要死了,就不会占着皇后的位置,到时候你变强了,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让她成为你的皇后,和你并肩,月姨很期待那个时候呢。” 连勋皱了眉头,“月姨——” “好了,不说这些,勋儿,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月姨,我会成为你的依靠,我会保护你和皇奶奶,我会很快长大的。” “好,我相信勋儿,现在不早了,休息吧。” 二人并肩躺在一起,不关男女之情,只是相互依赖,相互取暖。 握住对方的手,才能睡着。 楚国边境,姊颜好不容易得了空,带着张龄等人回到谢将军府。 暮家人在这里已经住了十来天,谢大夫人精心招待,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为姊颜说了许多话,算是暂时解除了误会。 和谢家人比起来,黄嫣到底是显得小家子气了,将军府消息灵通,天沉还活着的消息被传出去造成的不好的后果,暮夫人也看在眼里,心中对黄嫣不满,对她的言语之间自然也就注意起来,这才发现黄嫣言语之间总有挑唆之意,更是令暮夫人不喜。 在将军府,听得最多的也就是谢姊颜的种种事迹,千里奔袭救好友,雷霆手段震朝堂,不顾险阻赴草原,抢占先机夺晋城等等,令人心神摇曳,不禁神往起来,此消彼长,暮夫人对姊颜的看法有所改观。 暮庄主明里暗里也劝了暮夫人多次,暮夫人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算是对姊颜的看法好了一些,心中也想着不要再和她针锋相对。 姊颜回谢府,先拜见大嫂,而后见了暮家众人。 “伯父伯母来了这许多时候,姊颜今日才有空相陪,还请见谅。” 暮夫人有心和解,抢先道,“我们这些天也了解到你们的事务繁忙,本就是我们叨扰了。” 姊颜有些诧异,不过也不是不给面子的人,便道,“伯父伯母没有见怪就好,天沉昨日来信,近几日就要回来了,不过太子有新的任务交给他,恐怕不能多做停留,只能和大家暂时见上一面。” 暮夫人与暮庄主对视一眼,庆幸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能见见他,确定他没事就好了,那外面那些谣言怎么办,太子殿下没有怪罪他吗?” 第四百一十七章 圣旨 姊颜笑着安抚道,“没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连晋已死,他的属下自然人作鸟散,不成气候,查起来容易了很多,证据已经送到京城了,太子也一直很信任他,这次也一样。” 她本是绝色,只是满身孤冷,让人不敢直视,这一笑,春光明媚,正是迷眼至极。 十七也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保持清醒,至从接到七公子和暮公子出事的消息,主子脸上从来都是寒冰,再未这样明媚的笑过了,这次居然跟不对付的暮家人笑了出来,应该也是因为暮公子和七公子要活着回来了吧,希望主子能一直这样高兴下去。 暮家众人见她一笑,也有些愣住了,饶恕暮夫人一个女人,也不免赞叹不已。 “这次多谢你了,伯母还误会你,希望你不要怪罪伯母。” 姊颜摇摇头,“天沉是我心之所系,我自然不能让他受到攻击,不必这个谢字,伯母担心他也是应该的,姊颜哪里会怪你。” 大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搭话。 暮夫人见她坦坦荡荡,不遮不掩,倒是有几分江湖女子的侠气,心中的结,突然就松开了。 黄嫣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心中一片酸涩。 姊颜道,“我听说伯父伯母身上有旧伤,卿月如今已经到了原城,等她给老侯爷看完暗疾,就会来看我,到时候让她也帮你们看看吧。”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谢大夫人道,“怎么,你受伤了?” 姊颜道,“没有,只是卿月不放心,过来看看我而已。” 谢大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卿月妹妹也是个好姑娘,上次我们在老宅见了一次,不过见面太匆忙,这次我好好招待她。” 暮庄主道,“我们老骨头没什么,不知道赶不赶得及给天沉看看,他身上恐怕伤的不轻。” 姊颜安抚道,“我早就让人给他送了最好的药去,他在信上也说快好了,应该没有大碍了,你们不要担心,只要回来了,总能调养好的。” “你说的是,是我们心急了,没事就好。” 这厢说了一会儿子话,又有人来报信来了。 “禀帝师,散播谣言的细作们已经押来了,共三十七名,口供在此,请帝师过目。” 姊颜拿起来粗略翻看了一遍。 那人继续道,“除了这些,我们还顺藤摸瓜查到许多暗桩,已经在计划拔除了。” “做的很好,这次任务完成,去十七哪里领赏。” “谢帝师,那这些细作?” 姊颜眼中闪过冷冷的光,近乎冷酷道,“全部杀了,拉到商国边境去。” “是。” 那人领命出去了。 暮家人这才真的了解道,姊颜对他们的态度是多么的柔和了。 三日后,卿月从原城来了将军府,同行的人,竟然是谢渊。 谢渊这段时间忙着善后的事,一直没能来见姊颜,这次遇到卿月之后,还是忍不住来了,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二来也是听说暮家人来了,怕姊颜不知道和他们怎么相处,所以放心不下。 姊颜照例巡视军营后,回到将军府,没想到父亲和卿月已经在等着她了。 暮家人和谢家人相对而坐,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姜还是老的辣,谢渊出身名门,又在外打拼多年,自然看得出暮家人的心结,有意无意之间,就将矛盾解释清楚,暮家人看他出身名门,又没有傲然之色,经商多年,又没有那种商贾的贪婪,谈吐之间尽显儒雅,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族,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谢渊隐晦的提过姊颜如今生人勿近的样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暮夫人听了竟然也很心疼。 姊颜自小虽然被所有人捧着,可是只要她父母因为一些原因,不肯亲近她,对比之下,姊颜心中更是失落,后来好友被害,心结就此留下。 暮夫人被老庄主收养,他们虽然对她好,但是心中总还是意难平,直到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才渐渐淡了。 姊颜给了谢渊一个你很厉害的眼神,谢渊笑的很高兴。 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颜儿,又瘦了不少,你受苦了。” “没什么,我身体好得很,不用担心,倒是你,亲自去商国冒险,到时候母亲要怪我了。” 谢渊听她这样说,有些愧疚,“不会,她很支持爹爹帮你做些事,爹爹心里有数,不会有危险,这次我给你带了几张兽皮褥子,军中条件不好,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姊颜抬眼看了看谢茗,笑道,“我都这么大了,你还亲自送这些,我怕被人嘲笑。” “你大伯也托我带了不少东西给你大哥,你大哥可不好意思笑你。” 谢茗道,“我们出门在外,还要长辈们在家担忧,是我们不好,等边关稳定下来,我一定带着大家回家。” “别这么说,你们身上系着多少人的团圆,只要你们行事小心些,不要出事,我们就很高兴了。” 谢茗重重的点了头。 暮家人看他一家人相处很是和谐,不免对谢家人又多了几分了解。 谢渊又对姊颜道,“听钱通说,这些粮食你都拒绝了?” “没错,送上门的别人说不会珍惜的,如今楚国还不缺军粮,你们主动捐出来,恐怕会被有些人盯上,我不想好人寒心,日后需要,我会写信求援的。” 谢渊皱眉道,“粮食总是不嫌多的,他们的你不要,我们自家的,你就收下吧,爹爹帮不了你别的,这些粮食也能让你们宽裕很多,少一桩心事。” 姊颜还是拒绝道,“您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 “我只是想你少一件忧愁的事,每天能够多睡几刻,银钱粮草什么的,都是小事,爹爹不在乎。” “我知道爹爹愿意付出,可是如果我带了这个头,以后就会有人模仿,一些不法之徒就会以此名义,去逼迫无辜人付出,到时候楚国内部的矛盾更难平息,我现在每一步都要想长远之计,粮草在哪里,总不会浪费,爹爹你不要再想这些了。” 谢渊失落道,“是我考虑不周。” 姊颜不知道再怎么解释能让他不要失落,便也不说话了。 暮家人本以为她拒绝钱通,是因为不想要熟人损失,或者是清高什么的,没想到她是这样考虑的。 有的人贪婪成性,乱世对于他们来说,是发财的机会,对于谢家钱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银子,都难不倒他们,但是对于那些没有权势的人来说,就会收到不能承受的盘剥,这样楚国内部也将会大乱。 到时候,如果这些人是打着帝师的名义,谁敢查他们,为难这些人呢。 暮夫人在心里想清楚,竟然为姊颜解释道,“谢三爷应该欣慰才是,自家孩子身居高位,还能为普通人考虑,这些粮食可以留作不时之需,以后肯定能帮上忙的。” 谢渊道,“也只能如此了。” 看他们聊了一会儿,卿月才凑到谢渊旁边道,“义父,我有事要和姊颜说,你先陪着暮伯父他们吧。” 谢渊闻言,对大家道,“她们姐妹许久没见,有些话要说,就让她们去吧,我与暮庄主暮夫人一见如故,也免得她们扰了我们。” 大家都知道肯定是有事,所以也不为难,点点头让她们去了。 二人走到内间。 姊颜看她神情不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侯爷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舟车劳顿到了原城,没有好好修养,又日日操劳,最近又受了刺激,我原来让他温样的法子是不行了,可是朝廷现在不可能撤回老侯爷,我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姊颜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情况很不好了,“他在信中从未说过这些,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写信回去让太子想想办法,只有太子才能管得了老侯爷,我们的话,他恐怕是不会听的。” 卿月赞同道,“是啊,他对我总是敷衍,不肯让我把脉,还是小侯爷想尽办法,我才给他号了脉,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有没有什么有效的药,我让人去寻。” “倒是有几味珍贵的药有用,但是终极不是神药,只能脱一些时间,想要逆天改命,谁也做不到。” 说到这里,卿月情绪有些低落,“说到底,还是我学艺不精,没有别的办法。” 姊颜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这不怪你,生老病死,谁也改变不了,老侯爷自己也明白这些,你能帮他恢复了一些,让他如今还能到战场来,他应该已经很欣慰了,你不要自责。” 卿月勉强笑了笑,她救了很多人,可是救不了老侯爷已近油尽灯枯的身体,要是自己早些进京就好了,要是在老侯爷到原城之前就彻底改善了他的身体状况,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圣旨到了。 二人出去,大家已经在前院等着了。 来的是太子少傅,可知这圣旨的重要性,并且也表明太子支持的态度。 人到齐了,除开姊颜半跪之外,其他人皆是双膝跪地听圣旨。 “数百年来,商晋两国对我楚国虎视眈眈,幸而我楚国儿郎以死相抗,方才有我楚国今日,如今楚国等到百年一遇之机,朕与太子认为是我楚命运转机,今,朕特令帝师谢姊颜,大将军谢灵,率领楚军,攻往商国。楚国上下,等候捷报。” 一道念完个,太子少傅又掏出一道诏令。 第四百一十八章 归来 “太子诏令,二十万战马已经在运往边疆的路上,即刻送往军中,帝师与大将军酌情安排,待时机成熟,万军齐发,扬我国威。” 听罢,众人行礼,姊颜当先起身,接过圣旨和诏令,“定不负陛下和太子所托。” 谢茗带着众人起身。 太子少傅陆年忙道,“本不该受帝师和大将军大礼,只是职责在身,只好生受了。” 谢茗道,“请进去再说吧。” 而后回身对谢渊等人公事公办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外传,本将军有要事和使者商谈,四叔,客人们还请你先陪着。” 谢渊道,“去吧。” 谢茗和姊颜带着使者们进了书房。 姊颜坐在上首,谢茗次之。 陆年收起公事公办道神情,脸上尽是崇敬之色,“自从帝师离京,做出许多惊世之举,我等在京中佩服已久,如今见帝师安好,算是放心了。” “不过是形势所致,本座匆匆离开草原,不知道运河计划如何了?” 陆年回道,“一切顺利,太子殿下同意借调银子给草原,两方已经签订了协议,工部户部准备充分,估计一个月后就可以动工了,只打通洛水和牛羊河大概需要两月,然后就是扩建和打通支流,但是完全建成运河,至少需要两年,现在的时机,可能有些不合适,有些大臣们建议运河押后再建,先把银子和精力花在边关。” 姊颜道,“等的时间长了恐怕有变数,太子心中应当有数,只要他做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他,你此行还有什么任务?” “回帝师,太子希望我亲自到军中看一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以及仔细听听帝师和大将军的计划,毕竟太子殿下要顶住压力,他心里要有数。” “这个没问题,就让大将军带你去吧,还有一事,老侯爷身体日渐羸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还是希望太子殿下早日派人接替。” 谢茗也道,“此事事关重大,陆大人一定要和太子殿下说清楚,或者你回去的时候,去一趟原城,亲自看看情况。” 陆年道,“其实太子殿下早就考虑过这个情况,如今军中有威望又有丰富经验的将领不多,朝中重臣多有干涉,所以迟迟未定。” 姊颜二人听了不语,陆年见他们不答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拿话岔过去了。 谢茗带着陆年等人去军中,姊颜留在谢府等候战马的消息。 此战看似是从年前开始准备的,实际上楚国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回想一下这一年发生的事,姊颜也不得不感慨。 爬上谢府那座高高的钟楼,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拿出紫竹箫放在唇边,箫音随着风四散而去。 暮家人听到箫声,回头看到她坐在楼顶的屋檐上,仿佛已经置身红尘之外,人人心中都有种感觉,好像她本身就从来不在纷纷扰扰之中,可实际上,她却是风暴的中心。 谢渊心疼的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只希望她不要这样独自承受,可以在爹娘面前诉诉委屈,可是她如今是不可能这样做了。 一曲未完,在楼下洒扫的老仆,突然扔下扫帚,袖中藏一柄利刃,攀楼而上。 空中数只短向刺客呼啸而来,此人却不慌不忙一一避过。 见状,十多名暗卫现身,随之攀缘而上。 此人速度竟然不逊于姊颜,暮庄主等人也赶忙飞身而来,可是距离不近,不能及时赶到。 待到近了,那人距姊颜已经只有三尺之遥,暮庄主何等眼力,“此人竟然是内力已然突破十成的高手,谢姑娘恐怕有危险。” 说着,脚下不停,立马追上去。 当日他和姊颜比试的是剑招,并未到比拼内力的地步,所以他并不知道姊颜也已经突破到这个地步,而且她的内力,比常人还要深厚,她如今已经算是当世顶尖高手了。 那刺客不管后面有多少人追上来,一心只想取谢姊颜性命。 姊颜好好的心情也被破坏了,见他出手就是杀招,手下自然不会留情。 晚唱瞬间出鞘,架住了刺客信心满满的一击。 正待要变招,姊颜却依旧攻了上来。 二人在小小的顶楼屋檐上拼杀起来。 那刺客本以为以他的实力拿下谢姊颜错错有余,如今才知道错的离谱。 二人都是顶尖高手,厮杀起来极为精彩。 暮庄主这才发现,姊颜的实力远远超出大家的预估,心中骇然。 着不是江湖之人比拼,而是刺杀,暮庄主也顾不得什么不得随意插手旁人比斗江湖规矩了,在刺客后面十丈爆喝一声,扰了刺客心神。 姊颜也不想过多纠缠,抓住机会,将刺客的气势压制下去,纯粹是压着打。 刺客有些心慌,想着自己的使命,还是以命相博,见身后人靠近,便不在原地抵抗,而是引着姊颜往别处去。 不料,姊颜却不肯如他的意,趁他退的时机,将他逼下楼顶,姊颜利用地势发出致命一击,刺客应尽全力抵挡,面前躲过要害。 刺客没想到谢姊颜会比他一个刺客还要凶狠。 姊颜一脚把他揣出去,而后飞身跟上。 在空中将人刺了个对穿,而后踩着对方身体借力,稳稳落在地上。 那人摔在地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暮庄主看自己也没帮到什么忙,战斗已经结束了。 到了这个层次的高手,胜败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此人冒冒然动手,又太过自信,逆境刺杀,死的不冤。 姊颜看着他的尸体,对暗卫淡然道,“处理了吧。” 暮庄主见她习以为常的神色,心中唏嘘。 “多谢伯父相助了。” 暮庄主回过神来,“我到是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没想到你的实力,已经赶超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伯父过奖了,我还有事处理,就先失陪了。” 谢渊匆匆赶到,虽然没看到她受伤,但是站在姊颜面前仔细确认了一遍,“你也太冒险了,怎么能一个人出手呢,你躲开他,让护卫们除掉就好了,你这样冒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姊颜无奈道,“那我下次一定注意,爹爹先陪着客人们吧,我还有事。” 谢渊嘴里咕噜了一句,“我最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待她走了,暮庄主无不可惜道,“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专研剑道,日后又是一位宗师,说不定还能有远超前人的成就,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大家都清楚,她如今怎么可能去专研剑道。 又对谢渊道,“我看她步步皆是杀招,出手无情,恐怕日后会被自己的戾气所害啊。” 谢渊道,“倒也不是戾气,她不过是不耐烦了,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事,所以想快些结束,等一切都结束了,就不会这样了。” 暮庄主不知可否,不过还是希望她能控制好自己,无论是她自己身上的力量,还是手中握住的力量,都太强大了,必须要理智的控制住。 一日后,姊颜照例在书房看公文,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事,坐不安稳,便打开房门,准备走走。 却一眼看到了最令人心安的景色。 满园春色之中,天沉站在园子里,正要走来,脸上微微讶异,没想到她会出来。 姊颜摇摇头,确定这不是幻象。 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 天沉见她有些迷蒙的摇摇头,只觉得十分可爱,脸上也得一笑,不料她小跑过来,紧紧拥住他,生怕他消失了一般。 这一下,不仅惊了天沉,跟在天沉后面的人也惊住了,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 再看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哪有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了,谢渊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天沉也紧紧抱着她,将下巴放在她头上,沉声道,“我回来了。” 姊颜在他怀里道,“我很担心你,很担心很担心。” “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在这里,好好的在这里了,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嗯?” 姊颜在他怀里闷闷的点了点头,而后松开手,检查他身上的伤,感受到他胸膛上缠的绷带,双目莹莹有泪,却不肯落下,天沉看的满眼心疼,只是紧紧拥住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真真实实的存在。 摸摸她的发顶,“哪怕是为了你,我也是不肯死的,你放心。” 一滴泪从眼中滑下,天沉紧张的帮她擦掉,满心柔软,低声哄着。 姊颜复又拥住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终于安心了。 多少思念,担忧,和始终没有宣之于口的爱恋,此刻终于展现出来。 谢渊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进去再说吧。” 天沉才不舍的放开姊颜。 方才他突然回来,惊了一众人,只是没见到姊颜。 所以赶忙赶路过来,大家也就跟着过来了。 姊颜本有些不好意思,天沉握住她的右手,她回握过去,心中再无负担,两人坦坦荡荡,谢渊只觉得女儿被人抢走了。 暮夫人看到天沉急切的想要见她的样子,还有二人重逢那种难舍,终于理解到姊颜所说的两情相悦到底是谁什么样的分量。 这一幕太美好,来的也太不容易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和睦 众人还是难以抑制激动之情,尤其是暮家人,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家人平安归来更高兴的呢。 暮家人嘘寒问暖好一会儿,天沉握着姊颜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回话的时候,不时的侧头看着姊颜,姊颜不言不语,眼神温柔的看着他,多少努力,换来这一刻,都值了。 谢渊等他们问的差不多了,才问道,“谢灵没和你一起?” 暮家人也知道他们是一起遇到危险的,只是现在只见到天沉,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姊颜答道,“他已经返回京城了,天沉要留下监运后方粮草,所以才能来这里。” 看到她不担心的样子,谢渊猜到谢灵没事,只是还是担心,所以问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我马上给你三叔三婶写信。” “顺便向他们提一提,准备七哥的婚事吧,他俩感情本就要好,经过这次,林姿应该会提前嫁给七哥,等到日后忙的时候,恐怕七哥抽不出时间成亲了。” 谢渊皱眉道,“这么仓促,会不会太过委屈林家姑娘了。” “应该没有比生死之别更让人委屈的了,七哥不会委屈她的。七哥出事后,林姿不曾放弃,依旧帮他打理京中大宅,日日盼望,她是个好女人。 到时候他们应该不能回苏越老家拜会长辈们,爹,你跟他们说说,尽量都去京城,不要让人觉得咱们家不重视林姿。” “那你不回去了?” 姊颜遗憾道,“肯定是不能了,我要跟着大军行动,请爹爹帮我们好好祝福他们。” 谢渊又想起她自己的事,可是她满心都在操心别人的事,不由自主道,“唉,傻丫头。” 暮家人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谢灵订亲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听说是互相倾慕,这次谢灵死里逃生,女方应该不会拒绝成亲,早说楚国战事将起,谢灵作为太子亲信,以后要被委以重任,女方也不好就这样耗下去了。 他们看看天沉和姊颜两人,他们两个看起来感情也十分要好,只是天沉却从来没有来信要家里准备求亲什么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暮夫人正要问出来,暮庄主拉住她,这种事,怎么能大庭广众说出来,万一有什么隐情,不是伤害了孩子。 暮夫人也没注意到现在她已经渐渐的要把姊颜当成天沉未来的妻子了。 谢渊想到这里,不由得为女儿担心,便道,“颜儿,天沉好不容易回来,你让他陪陪家人,你也出来陪陪爹爹,我有话跟你说。” 姊颜点点头,看着天沉笑了笑,实在是难掩高兴,“等会儿记得让卿月给你看看伤,也好让我,和伯父伯母他们放心。” 这会儿,大家明白,只有对待天沉时,她才会有女子的柔软。 “伯父伯母,我失陪了,你们好好待一会儿。” 天沉不舍的松开手,抚了抚她发顶,“那等会儿我来见你。” 姊颜笑笑,用一种你放心的眼神看了看他,跟着谢渊出去了。 谢渊带着她走到庭院一处阴凉处坐下,“你打算和天沉怎么办?” “只能现在这样了,他愿意等,我也相信他。” “爹爹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大胆,下这么大一盘棋,这也意味着,你们都要承受很大的风险,都将一直处于危险之中,我当初同意他保护你,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姊颜知道爹爹是怕自己以后再伤心,可是有些事不得不做,不是谁所逼迫,而是自己内心决定的,“爹爹也知道,谢家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责任,也许是老祖宗留下的执念未散,也许是谢家代代相传的教育,让我们不能对国家存亡之事作壁上观。 我不知道老祭酒为什么选天沉,但我猜测,他应该是看中了我身上冒险的因子,第一步总是要有人带头跨出去的,而且,我希望你们认可天沉,不是因为需要他保护我去,而是因为我爱他,因为他可以让我感受到欢乐。” 谢渊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依靠别人的保护了,其实她从小就是想要最真诚,最无私的爱吧,可惜自己不是个好爹爹,害的她失望,让她把自己封闭起来。 “你们定亲吧。” 姊颜道,“我们不能定亲。” 谢渊诧异道,“怎么?” “父亲忘了崔家了吗?” “你是担心,可是太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谢灵说他胸怀宽广,不会多疑的。” “那陛下呢?还有以后的人呢?谢家已经不能再强大了。我们这军中,最需要的就是楚国上下的信任,如果楚国命脉都被谢家人或者跟谢家有关的人把持,大家怎能可能给我们全心的信任,所以,我不能冒险。” 谢渊叹息一声,“作为父亲,我只想让你幸福,但是你主意已定,爹爹也不劝你了。” 就算是能顺利攻下商国,至少也得些年头,天沉真的能等着颜儿吗? 天沉自然也免不了被问和姊颜的事。 “天沉,你告诉娘亲,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暮家人和谢家人之间发生的事,天沉已经在下属口中得知了,家人对阿言有些不满,他都知道,他们破坏了姊颜的计划,他也知道,不过看他们如今的态度,好像又转变了很多。 “我和阿言真心相爱。” 才说了一句,黄嫣立马道,“你怎么知道谢姊颜爱你,她对我们那么不客气!尤其是对伯母。” 天沉见她这么把自己当回事,也很不悦,他一直只当她是世妹,可是她却在此挑拨,让阿言为难,当真可恶 暮夫人见他眉头一皱,就知道黄嫣惹他不高兴了,心中也责怪她破坏了一家团圆的气氛,“嫣儿,帝师只是有自己的计划,是我们不该打乱了她的计划,还有,她是什么身份,你怎能这样直呼其名呢?” 天沉有些奇怪母亲的转变,“娘,你?” “这些日子相处,娘也知道帝师心地不坏,只是身处那个位置,不得不狠,娘也知道她心中有你,你心中有她,所以娘不反对你们,不过你们有什么打算?” 天沉想了想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和阿言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该在这种时候考虑儿女私情,所以我们只能等楚国安定下来,才会定亲,成亲。” 暮庄主道,“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你们两个总不能一直劳燕分飞吧。” 暮夫人眼睛闪光道,“不如我们赶一赶,把你们的事办了,不然以后没有机会了。” 天沉苦笑道,“这种事哪能儿戏,娘你别乱想。” 天沉大哥也道,“就是,娘,二弟如今身份不一般,哪能随便,你想看他成亲,还是等等吧。” 暮夫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不可能。 黄嫣见他们一家都向着谢紫嫣了,心中不忿,自己跟来算什么? 暮家人又问起天沉逃脱的细节。 在母亲下首坐下,有意帮姊颜说说好话,“我和谢灵虽然免了一死,但是受伤也很重,那时商国晋国派了无数高手搜寻我们,那时,阿言放出高价悬赏干扰商晋两国的行动,而且她本不应该亲自去一趟草原,但是为了以身做诱饵,她借故离开京城,引走了商晋两国的人手,为此,阿言强行突破内力十层,差点走火入魔,后来她故意放出受伤的消息,商晋两国的人,为了杀她,四处抽调人手前去围杀她,这样,我们这边的压力才小了许多,才得以真正死里逃生,我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赌来的。” 大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种曲折,原来不是天沉运气好,而是谢姊颜在背后,不肯放弃,一点点坚持换来了他们生还。 她不是冷冰冰,而是习惯了用做,来代替说,只是不善表达,幸好,幸好,没有一直误解她。 黄嫣却不想他们好,“那这些暮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她告诉你的,她要是骗你呢?” 天沉淡淡道,“这些是太子在信上所说,她当时不听劝阻,非要突破,差点遇险,幸好又卿月在。” 黄嫣见他拿太子来反驳,维护谢姊颜,更是不服,“那你怎么知道她是为了救你,别忘了,她哥哥也同样遇险了。” “我活着站在这里,都是因为她,你说再多也没有用,看在你家与我们暮家的交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泄露机密了,你明日就回去吧。” 人毕竟是暮夫人叫来的,这样赶走也不好,暮夫人打圆场道,“嫣儿,是伯母不好,没弄清状况,冒冒然叫你来,你也看到了,天沉和帝师相爱,伯母对不起你,不能成全你了。” 黄嫣听她当众如此说,现在最后一个支持她的人都没有了,恨恨的看了大家一眼,转身跑出去了。 暮夫人和暮庄主对视一眼,有些愧疚,不过还是儿子的幸福最重要。 “帝师为你做了这么多,一定很盼望你回来,你去陪陪她吧,顺便和谢四爷好好说说,毕竟为了你,帝师遇到不少危险,不能让谢四爷对你有看法了,娘给你做你爱吃的等着你回来。” 天沉拱手道,“谢谢娘。” 正要跨出们去。 他大哥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天沉,以前我一直不服,凭什么你拥有好的天赋,爹娘永远都重视你,连这个少庄主,也是你不要,才给我的,你我一直有心结,你因为我,不愿呆在家里。但是你我终究是亲兄弟,以前是大哥想岔了,不该何你斗这种莫名其妙的气,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别人爹娘担心,也别让我和你大嫂担心。” 兄弟二人对视着,多少话都在一个眼神中了,年少的一时不忿,让人忽略了其它,不过兄弟终究是兄弟,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 天沉反身重重的抱了他一下,“大哥,我不是不要,而是我真心觉得你更适合当庄主,你一定比我当的好,日后我不能常回家,家里你就多照顾了。” “你放心。” 暮家人见他们兄弟和好,也很高兴,两个孩子的心结,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这个爹娘不称职,不该左右他们的理想。 第四百二十章 求亲 待他走了,暮夫人走出门去,找到在院子角落里委屈巴巴的黄嫣。 “嫣儿,这次是伯母对不起你,如今你也看到了,天沉眼里满满的全是谢姊颜,他在外做事幸苦,我这个做娘亲的,只希望他能够称心如意,你放心,以后伯母会把你当成亲女儿对待。” 黄嫣哪里还不知道,暮夫人已经认可了谢姊颜,暮哥哥眼中也没有自己,那自己又何必非要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呢,虽然这样说服自己,可是还是免不了委屈,干脆埋在暮夫人怀里哭了一场。 这一场爱恋到底是无疾而终了。 暮夫人愧疚的轻拍着她的背,做娘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 天沉和姊颜上了当日那座阁楼,交握的手,谁也舍不得松开。 “阿言,我的家人如今也已经接纳你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没有分寸的惹你不快,以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姊颜淡笑道,“他们是你的家人,说到底,也是我的态度有些问题。” “以后你们互相了解之后就好了,我娘她和你一样,都是很好的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侠女,只是相夫教子的久了,总是想为我好,你们以后应该会谈得来,不过你也别为了我忍气吞声,她那边有我爹哄着呢。” “你啊,还怕我忍气吞声?放心,我会和你娘好好相处的。” 天沉看着她带笑的眸子,忍不住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姊颜抬手抚着他的脸,他下巴上还有青青的胡茬,“我知道啊,因为我也同样想着你啊。” 二人相拥着,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天沉,现在战事真的起了,要麻烦你多等我几年了,陆年暗示我和大哥,老侯爷撤回之后,太子会让大哥掌管伐商都所有军队,如此的话,谢家的权势已经算是滔天了,大哥,二哥,七哥,我,还有虞儿,已经把持着太多权利,如果你这个监管楚国上下的帝师,再和谢家人成为一家人,那谢家就危险了,我们的大计,也会受到阻挠,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愿意吗?” 天沉双臂紧了紧,“从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想着你成为我的妻子的那一天,可是你我如今已是一体,我们可以紧紧相拥,我便不在乎所谓名义上的事了,你我身上的职责都是一样的,楚国为此准备了三百多年,我们不能成为它的阻碍,所以并不是我在等着你,而是我们一起等待着身上的职责履行完毕的一天,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嗯?” 怕她总是多想,心里有压力。 姊颜还是在他胸前闷闷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你这次什么时候走?” “明日就要走了,伐商都圣旨来了,你和大将军在前线,太子调我去后面管理物资调配和运输,这件事关系的前线的成败,所以我也不能耽搁了,等谢灵回到京城,接下这差事,我应该也会来军中。” 姊颜道,“此番伐商,事关八十万楚军,物资调配至关重要,此事不能被旁人染指,你一定小心些。” “说起来,我倒是更想和你换一换,你总是太冒险了,让我们担心,你啊,别事事充做先锋,你要是出事了,大家的心不就都乱了。” “你放心,我心里都是有数的,如今我的名声可是能吓哭小孩子了,我在军中,可以稳固军心,到时候有什么变故,我也能及时变通,毕竟边关里京中太远,不能事事等着京中指示。” “我只想你安全,不要出事。” “放心吧,我大哥再呢,我这个门外汉还能乱来?” 天沉忍不住道,“你啊~,总是说不过你,我会尽快来帮你们的。” “好。” 不知不觉,太阳只剩一抹余晖。 天沉道,“走吧,我娘今天亲自下厨,你也尝尝。” “好,那咱们说好了,所有的事了了,我们就远离是非,好好的在一起。” 天沉道,“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 晚膳十分丰富,暮夫人邀请了谢家人一起吃饭。 只是谢茗有事不在,一大桌人,很是热闹。 黄嫣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出席。 长辈们很高兴,谢茗的夫人命人取来陈酿,谢渊和暮庄主二人喝的很高兴。 暮夫人一直张罗着让天沉和姊颜多吃。 “你们两个啊,都这么瘦怎么行,尤其是姊颜,女孩子最是要爱惜身体了,快多吃些。” 天沉见她几月不见,已经不知道瘦了多少,也是十分心疼的,夹了一块鱼,挑好了刺放在姊颜碟子里,“这是我娘的拿手菜,你尝尝。” 姊颜自然是笑纳了,不忘夸一句暮夫人的手艺。 谢渊瞥见她二人相处十分自然,心中吃味的很,最后和暮庄主喝了个大醉。 两家人欢聚一堂,酒气飘香,将军府的人都说,这是将军府十年来最热闹的时候了。 第二日一早,天沉便和大家辞行。 走前,二人当着两家长辈的面,立下誓言。 “因为我二人身份原因,再加上职责所在,所以暂时不能结为夫妻,我与阿言二人相互倾慕,此生已然不渝,请谢伯父放心,天沉定然不负阿言。” 谢渊道,“您的事,我们自然不会催你们,日后行事都要小心些,不要不管不顾了,爹娘都在家等着你们。” 暮家人又千叮咛万嘱咐的泪别了天沉。 天沉背上背着两把剑,一把是他的帝师剑,是背上的责任,另一把,是姊颜的轻歌,那是一个女子的盼望和思念。 纵然再不舍,还是要分别的。 暮夫人看着他打马离去,还是忍不住抹眼泪,却感觉有一只微凉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抬眼看去,姊颜在对她微笑,让人心安。 而谢灵,已经先于天沉回到楚国。 他回到京中之后,先进宫见了楚帝和太子。 看着他又成熟了许多的面孔,太子也是感慨万千。 汇报了在商国的事以后,谢灵和太子一起退下。 太子道,“这次也不知道是说你命大好,还是说是帝师赌回了你们的好,不过你既然活着回来了,那有些担子可是跑不掉了。” 谢灵摇摇扇子,“不不不,我有件事得先做好。” 谢灵回来,太子从心里感觉到轻松许多,与他在一起,也没有那么见外,仿佛朋友一般,“什么事?说起来,这个计划你好像是提出者之一,难道你想偷懒?” 谢灵啪的打开扇子,上面是一副新的仕女图,画的不就是林姿?不过之前好像只是个背影,这次完全就是林姿本人了。 “我要趁着大战前的空闲,先把林姿娶回家,免得以后委屈了她。” “我就知道,要不要我向父皇帮你求一道赐婚圣旨?” “不用啦,我早就让府里的人在准备东西了,只要她点头,婚礼很快就能布置起来。” “只是两位帝师恐怕赶不回你的婚礼了。” “是啊,没想到去年一别,竟然再难聚齐了,不过他二人如今也得以相聚,想必颜儿一定很高兴,我也顾不了那些了,我不想再等到生死难测之时后悔,如果能在一起,何必再等待呢。” 太子看着他笑道,“希望你们都幸福。” 谢灵道,“那你自己呢?” 太子抑住对姊颜的情愫,哀伤道,“太子妃不幸去世,我忘不了她,几先这样吧。” 谢灵一出宫,立马去了林府。 林远得知他回来,特地从衙门回来等着,林姿亲手准备了清粥菜肴,兄妹二人默默等着,只是她攥紧的手,说明了她心里不像脸上那么平静。 谢灵没有阻碍的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二人坐在桌边等他,心中一暖。 “林兄,姿儿,我回来了。” 林姿看到他,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这几个月的每个夜晚,她都在等着这一天,等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却笑不出来。 谢灵有些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别哭,别哭,我命大着呢,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别哭,别哭。” 林远看着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谢大人,手忙脚乱的哄人,觉得十分有趣。 “姿儿,别哭,这小子回来了,咱们找他算账,不过先让他吃饱了再说。” 林姿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手帕,谢灵接过手帕,轻柔的搽着她的脸,叹了一声,“没娶到你,我怎么甘心去死,好久没有喝你煮的粥了,好香啊,你别这样让我干馋着了嘛。” 看着他每个正经的,林姿终于破涕为笑,粥一直放在小炉子上热着,先亲手给谢灵盛了一碗。 林远不满道,“姿儿,你怎么先给他啊,就饿他一会儿怎么了,哥哥等了半天早就饿了。” 谢灵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以后就没你的份了。” 林姿垂着头,有些羞涩,盛了两碗。 却见谢灵,飞快的喝了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一大半粥都进了他的肚子,也不嫌撑,好像是什么吃奇珍百味一样。 吃饱喝足,自然就要进入正题了。 “林兄,我今日除了来看你们两个,还是来请你把姿儿嫁给我,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林远看了看林姿,道,“怎么这么着急?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人生短暂,能多相守一刻,便要珍惜一刻,我不想耽搁春色,只想和姿儿相守一生。二来日后忙起来,恐怕没有时间再好好准备婚事,哪儿能让姿儿受这样的委屈,现在我一定给姿儿一个盛大的婚礼。” “姿儿,你说呢?” 林姿自然明白谢灵的意思,人生总是充满意外,耗不起,能相守时,便要相守,不要等到不能之时后悔。 这样想着,便点了点头。 林远叹了一口气,“好吧,姿儿答应了,你说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吧,在我回楚国之前,就已经在明日准备,所有的东西都不缺,我已经写信会苏越老家,到时候他们会赶过来见证我们的婚礼,不会委屈姿儿,姿儿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 “好啊,你这家伙,竟然是早就想好了的。” 谢灵笑道,“我不是确定姿儿对我的心意才敢这样做的嘛,我知道姿儿肯定舍不得我黯然神伤的。” 林远借故走了,留他二人相聚。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大结局一 京中谢家突然开始张灯结彩,广发请帖,京里的人都知道,谢灵要和林家姑娘成亲了。 说是趁战前空闲,事务依旧十分繁杂,谢灵虽然日日忙着公务,对婚礼准备依旧很伤心。 他二嫂亲自上门帮忙张罗。 谢虞在帝师府忙忙碌碌,不能回家帮忙。 分散在各处的谢家人,一个个往京中赶来。 谢灵爹娘到的最早,为显重视,三夫人将自己当年的出嫁时的凤冠都送给了林姿。 一时间京中热闹万分。 同时,谢灵被皇帝亲自提拔为丞相。 成为继谢玄之后,第二个年仅及冠的丞相。 老太傅年迈,未能来京参加婚礼,不过将谢家家主之位正式传给了谢灵。 至今日,谢家已经到达了荣耀顶峰,比起十年之前,更加引人瞩目。 成亲当日,太子殿下亲自来做主婚人,朝中上下无不来祝贺,当真是十里红妆迎娶了林姿。 这样盛大的婚礼,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许多年后,大家还记得有这样一场婚礼,那么盛大,那么用心,婚礼的新郎,是多么意气。 当夜,酒香萦绕,久久不散。 谢家上下,几乎都到了京城,大家不得不惊叹于谢家的繁茂。 当夜,谢虞都喝的微醺,倒是贺州,躲在房顶,一口酒都没沾。 “虞儿。” 下面的谢虞抬起迷蒙的双眼,“嗯?” 只听那人站在月下,坚定道,“你也嫁给我吧。” “啊?” “嫁给我。” 谢虞眼睛眨啊眨,心中雀跃着,却又不知如何回答他。 贺州见她呆呆的样子,跳了下来,搂住她的腰,带她飞身到了阁楼上,清风拂面,谢虞越发的清醒。 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面上发热,腰间的手臂,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她却也不想抗拒,甚至感觉这样很有安全感。 抬头便是他明亮的双眼,眼中只有自己,“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贺州笑道,“我早就在想这些了,只是怕吓到你,虞儿,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谢虞见他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脸越发红了起来,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贺州知道自己有些突然,继续道,“以前,我一个人飘零,自觉潇洒,从不觉得孤独,后来认识了暮兄和姊颜,才觉得与人结伴而行也是很好的,再后来,又遇到了你们,遇到了你,直到遇到了你,我才明白,之前我为什么要走遍山川,只因为我要说给你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亲眼去看一看,走一走。” “我知道你觉得很突然,但是说起来,我也只比你大五六岁罢了,我还可以等你,等你愿意和我踏遍山川的时候。” 谢虞回想起他每一次跟自己讲起以前的经历,那时的自己,不也曾经想过若是自己陪在他身边,是不是可以让他不要那么孤单,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呀。 话说出来却是,“这样的话,你就要和我一起喊姑姑了,你也愿意?” 贺州的脸黑了一黑,这终究是过不去的坎啊啊啊啊,“为了你,我愿意,不就是叫姑姑吗,只怕到时候她嫌我把她叫老了。” 谢虞抿唇一笑,想想那个样子,肯定很好玩,“那我愿意和你踏遍山川,但是现在还不行,咱们不能抛下大家独自逍遥吧。” 贺州道,“那是自然,等到时候,你我,暮兄和小言儿,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肯定无人能敌啦。” 说完才反应过来,“你,你,你同意啦,你不觉得我是怪叔叔?” 这人,哪儿还有方才那清风明月的样子,不过这样紧张的样子,倒也是很可爱的,谢虞不由得被蛊惑似的点了点头。 贺州高兴的抱着谢虞转了几个圈圈,满眼亮晶晶的,笑道露出虎牙,谢虞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将谢虞轻轻放下,“那我明天让太子帮我去找你父亲提亲?如今我是太子驾前的一等侍卫,也算是他面前的红人,不会给谢家丢脸,我也攒了不少家当,到时候买一间大宅子,我们两个住着,给你准备一间大书房,一间宽阔的练舞室,给我准备一间练功房,再在庭院里种上你喜欢的竹子,好不好?” 谢虞看他认真的样子,鬼使神差道,“好。” 一个好字才出口,整个人已经被贺州揽在怀里,感受他胸腔振动着,鬓边是他热热的气息,“虞儿,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大楚启元十三年六月,楚国以大将军谢茗为主帅,兴兵八十万攻商。 帝师谢姊颜坐镇军中,掌管军队调配,处理紧急事宜。 镇南候镇守后方。 帝师暮天沉,负责军中补给,调动军粮。 太子与丞相谢灵,坐镇京城,掌控全局。 滨州牧龙腾为伐商先锋,秦,聂几位老将军为大将军副将。 楚军分两路,一路四十万骑兵从东边一路直行,攻向商国内部。 一路从西边正面迎敌。 商国新帝登基不久,内乱堪堪平定,军权未收,行事束手束脚,失了先机。 楚国东路大军卯足了劲强攻过去,十日之间,竟然连夺商国两座城池。 商国摄政王代帝令,号召西边商军,誓死抵抗。 商国怎么也没想到,楚国会在一边对付晋国的情况下,破釜沉舟,下了血本攻打商国。 楚军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如今如猛虎出笼,还不把眼前敌人撕成碎片。 商国上下慌乱不已。 楚国这一出手,惊的不仅仅是商国。 晋国还与楚国对峙与裕阳关,却不敢冲关而出。 秦国趁机增加兵力,何晋国缠斗起来,看着是一定要撕下一块肉来。 齐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有所动作。 齐皇叔苦口婆心相劝,此时正是拜托困局的好时机,朝中上下却都不同意。 商国内部粮食亏空,朝堂增加税收,百姓苦不堪言。 楚军有铁令,特殊情况下,不可伤害无辜百姓。 最终,楚国征伐的步伐,在商国东边第一道关隘乾门关前,受到了阻碍。 而西边战线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这商国边境。 太子从各州征集十万州兵,前往西边,更令各地征兵,由老将训练,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 与此同时,谢灵在晋国埋下的棋子开始活动。 商晋两国本是联盟,为显诚意,两国交界处兵力都很薄弱,晋国朝中有人提议,不再与楚国为敌,应该集结大军,全力攻商,占据有利地形,然后拿下齐国,这样就算是楚国,也不能和晋国相比了。 这个主意,听起来有些不地道,但是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晋国本就处在五国中间,若是楚国占据了商国东部,那战线拉开,晋国就在楚国口中,终有一天会被楚国蚕食。 但是如果晋国和楚国两家分商,那两国势均力敌,晋国再占据齐国,这样晋国就有极大的疆域发展,那楚国又能奈晋国如何。 这个提议一出,齐国朝堂上下都在讨论,不少人都动心了。 难怪楚国要把晋国的路堵死,原来不是要对付晋国,而是志在商国。 亏那连晋打的一手好算盘,算计晋国牵制楚国,可惜计谋还没完成,却被自己老爹干掉了,现在商国还被楚国钻了空子,既然你商国不义再先,那晋国何必独守盟约。 晋帝也是十分心动,晋国被商国压制这么久,处处被商国算计,没得到多少好处,商国那老皇帝一直算计自己的儿子,亏自己还忌惮那老头,没想到被个女人弄死了,那连晋也是死的冤枉。 既然和商国的合作泡汤了,那就不怪晋国找新的伙伴了。 于此同时,连晋崔捷一行秘密到达秦国。 崔捷在突围中受伤,一道刀伤从左边眼角一直到右边脸颊,整张脸都给毁了,便带上一面鬼面具,意护卫身份跟在连晋左右。 连晋在秦国的剩余势力,算是几国之中最完整的,他改头换面,以秦国有名的隐士张隐的身份,到了秦国都城。 秦国之中,因为对付晋国,秦帝和长公主两派暂时和平。 但是也只是明里的争斗停止,秦帝和长公主在暗地里,一直在争夺朝中大臣的支持。 张隐向长公主府递了名贴。 长公主本也是求贤若渴的时候,看了名贴,让人把他带进来。 不管此人有没有真材实料,冲着他的名声,也要收在麾下,这样才有更多人来投奔,总有几个有用的。 张隐带着护卫,拜到了长公主面前。 如今他经历了一番生死,又改头换面,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倒也看不出是皇子龙孙。 长公主之间他穿着布衣,相貌中正,身上倒是有几分清傲之气,身后的护卫,戴着半面鬼面具,右边脸颊还露出半寸伤疤,眼神坚定。 “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阁下就是名满秦国的张夫子?” “不过虚名而已,草民如今只想以所学报效秦国,所以前来长公主府上,请长公主不弃,收下我等。” “哦?报效秦国,为何来了本公主府上,何不拜到御前?” “长公主有所不知,草民曾经在一高人手中,学过几分观天命之法,草民观秦国命途,秦国气运,竟然全系长公主身上,长公主才是真正的龙凤之气象。”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结局二 长公主本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说些奉承话,没想到却是这种原因,天命之说,说到底也不可信,但是足够唬人。 “敢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本公主定你的罪?” “殿下要是想定罪,早就让人把草民拉下去了,如今秦国朝堂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殿下和陛下对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想必殿下心中也在后悔,养大了一只狼崽子吧。” 长公主斜睨了他一眼,“这些事不是你可以窥探的,本公主可以讲你留下,不过你能有几分作为,就靠你自己了。” “多谢公主殿下。” 张隐也不急着出头,谢恩之后,带着护卫去了长公主府幕僚居所。 “来人。” “殿下—” “去查一查此人的背景,查清楚了。” “是。” 此人虽然已经是名声在外,可是今日一见,却总让人觉得他神秘莫测,若是真心投靠便罢,如果有什么其它目的,那就有些可怕了。 长公主有些头疼,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 人总是贪心的,如今身处高位,与帝位之上的人争锋,却总是怀念在楚国那一段闲适时光,那一片花田,总是夜半入梦,或许是太久了,总也看不清梦中人的面孔。 他最后还是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就像自己许多次想象的一样,只是他成为了别人的英雄,而自己只能成为他一生中的过客罢了。 晋国最终做出决定,不再和商国联盟,而是和楚国两家分商,使团再次出发。 当晋国使团从裕阳关赶来,南祺和陵王心中响起同样的声音,成功了,楚国终于打破了僵局,握住主动的机会了。 这次晋国可不敢耽搁,使团日夜兼程,只想快些到达楚京。 而国内,也开始集结病历,准备从两国边境直插商国内部。 商国粮食储备不足,慌忙之下,就想到了齐国,不仅压低价格从齐国压榨粮食,还想赊欠,齐国皇叔气愤不已,想要直接拒绝,可是朝臣们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求战火不要殃及齐国。 商国朝堂上,皇后和摄政王把持朝政。 摄政王执意要逼迫齐国,皇后却不同意,商国不能再失去最后的助力了。 当探子来报,说是晋国集结兵力,要攻打商国之时,商国上下测底慌了。 面对楚国不要命的攻势,商国已经抵挡艰难,如果晋国再插手,商国如何抵挡得住啊。 摄政王见此,也不再与皇后相争,如今最重要的是统一战线,对抗外敌。 商国和晋国边境的兵力,本就不多,原来有崔捷的平昌军守着,可以看住西边和晋国两面。 可是崔捷死后,平昌军人心涣散,在太子和崔家平反以后,勉强镇得住场面的呼延将军,已经下台了,如今平昌军只是一盘散沙。 六十万平昌军,已经调集了三十万到楚商边境去抵抗楚军了,剩下的三十五,能够挡得住晋国吗。 皇后对摄政王道,“如今要稳定军心,除非派像谢姊颜那样身份的人去军中,不然就算我们有大军,还是会溃败千里。” “皇后说的简单,谢姊颜又不是随手就能拉出来一个的。” 摄政王看着皇后道,“皇后的意思,不会是想让本王去军中吧,算计人可不是这么算计的。” “姑父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让您去军中,朝中还要您主持大局呢,我是说,需要表哥去军中,鼓舞人心。” 摄政王心道,果然把心思打到自己这边了,“兵力悬殊太大,世子去也没用。”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皇室,最尊贵的就是陛下和摄政王您这一支了,世子亲自去军中,军心自然会凝聚起来,再说,此事关乎商国命运,我难道会因为一己算计,把商国前途算计了进去?表哥去军中的同时,我们也要从各州各郡调集兵力,至少要和楚国形成对峙之势,让他们看到我们不是好欺负的,那晋国本身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他还敢出头不成?” 摄政王皱眉想一想,也有道理,若是世子立功,也是给摄政王府积累威望,日后摄政王府接受禅位,不就是顺理成章了吗? “调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楚国兵分两路,一路强攻,一路牵制,晋国再一插手,我们必须好生布置兵力。” 形势不论从那边看,都对商国不利啊。 摄政王道,“不如我们就此求和?只要楚国停手,晋国未必敢动。” 皇后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以为楚国会停手吗?我看他们早就打好主意,要引得晋国反口咬商国了,真是好算计,若是太子表哥还在,定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摄政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可惜他已经死了,没办法来帮你了。” 皇后闻言,面上满是戾气,“我就不信,我们会输给谢姊颜,立刻着急重臣,必须调兵。”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兵权才有用。 而楚国大营中,众将也很苦恼。 乾门关守的太严,二十五万都是精军,楚国骑兵虽然骁勇,但是也不想再这里折损太多。 张龄等人跟在帝师后面,听着众位老将的各种计策,只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发言。 龙吟则是站在他父亲龙腾后面,跃跃欲试,京中的纨绔子弟,如今终于可以在军中大展宏图。 龙腾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到最前线来,还是做先锋,原来太子将自己调到滨州,只是第一步,太子早就想要重要自己了,既然太子如此看重,那自己更不能辜负太子的期望。 而肖戈钺,因为老侯爷病重,没有到前线来,而是在原城陪着老侯爷。 原城靠近荒原,条件不好,肖戈钺多次劝他到大城去好好休养,可是老侯爷怎么也不肯离开原城,说的是不愿意离开边关,要亲眼看着楚军踏遍商国。 小侯爷也拗不过他,只能在身边侍奉。 卿月挖空心思想要救回老侯爷,可人力哪能逆天,效果甚微。 看他二人都没有精神,老侯爷反而劝慰起他们两个,“戈钺,你从小都像做个将军,如今战事起了,你却在此守着我这个老头子,算什么回事,你明日就回军中去吧。” “爷爷,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啊。” “你这小子,咳咳,爷爷我早就把生死看淡了,要是能行,我宁愿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这张床上,你去多杀几个敌人,爷爷高兴,就能多活几日,你要是守在这里,正事都耽误了,爷爷心里愧疚,巴不得早日归天呢。” “呸呸呸,爷爷,你别这么说,只要你好一些,我就回去好不好,你乖乖喝药,不要多想了。” 卿月道,“是啊,您现在最忌讳思虑过重,不然再好的药,也不起作用啊。” “卿月啊,我知道你心里总是自责,但是你不必如此,这些日子本就是我偷来的,若不是你帮我养好了身子,咳咳,我也不能在死前再回到战场上,完成我的愿望了,我的底子已经空了,你不要再多费心思了。” 看着老侯爷形容枯槁的样子,卿月很是痛心,“不,都是我学艺不精,我已经写信向师父请教了,一定有办法的,您等着我。” 说着,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了,说不定又是去研究药理了。 老侯爷叹息一声,“这孩子。” “爷爷,您不要担心我们了,大将军那边进展顺利,您也不要操心了,您现在就是要好好的养着身体,知道吗?” “那不行,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没有完成。” “什么心愿?” “你这小子还没给我娶各孙媳妇回来,我怎么放心。” 小侯爷翻了个白眼,“这个就没办法了,军营里全是老爷们,我也拉不来啊。” “哼,你当我傻啊,你明明对卿月有那种意思,当爷爷看不出来吗?卿月心思单纯,你要是不主动点破,恐怕她是想不到这些的,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军中好男儿多了去了,你要是不抓紧,还指望别人让给你不成。” “这些您就别操心了,我如今还没稳定下来,总不能耽误了她,若是有缘,日后自然会在一起了。” “你这孩子,就是犟。” 第二日,拗不过老侯爷,肖戈钺还是被赶回军中了,临行前,卿月又给他带了许多的伤药,目送他离开府邸。 姊颜决定再冒险一次。 商国一味死守,那楚国的脚步势必会慢下来,将来晋国横插一脚,那楚国就没那么顺利了,想要抢在晋国夺得商国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姊颜决定,单军深入,然后引得乾门关的人主动出击。 “商国一定会认为本座故技重施,一定想要拿下本座的人头祭旗,就由本座带兵,亲自诱得乾门关守军出关。” 大将军道,“胡闹,商国不是晋国,他们可不会再大意。” “他们不会大意,我们会大意,只要他们认为本座立功心切,就一定会出手,毕竟商国如今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姊颜指着地图道,“西边正面大军五十万,其中有原来的平昌军三十五,可是平昌军人心涣散,群龙无首,所以战斗力不强,他们且战且退,我们楚军推进的速度也不快,这也不是问题,因为我们的重点在东边推进上,乾门关不破不可。”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结局三 谢茗点头道,“如今想要打破僵局,必须主动出击,西边和东路必须结合起来,负责我们的计划就会被打乱,只是军中将士千万,不该你去冒险。” 姊颜道,“我楚军虽然骁勇,但是真正的精兵却只要原边军和边境守军,其它各州州军,经验不足,算不上真正的精锐,所以我们一但失去了如今的优势,就会后劲不足,本座亲自带领大军,军心就不用担心了,西边和东路还隔着溪城和明城,如果拿下这两个城池,两边战线连成一片,就算不拿下乾门关,也能慢慢从侧面包围过去,只是速度要满一些,行军要再小心一些,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乾门关派兵援助,那我们就可以有突破乾门关的机会了。” 龙腾站出来道,“帝师说的有道理,属下愿意请战,带兵前去攻打溪,明二城。” 姊颜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乾门关,只有我去,他们才可能为了我出兵,换取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所以,龙将军还是去守着乾门关。” 秦老将军劝道,“我等知道帝师为我们的进程担忧,但是,如果帝师出事,将会对军心有多么大的打击,帝师想过吗?在座的,大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我们又怎能让帝师去冒险。” 姊颜到底拗不过他们。 将军们商议许久,决定由三个地方突破。 西边兵分三路,最强的两路去攻打商国较弱的两处,然后派出最后一路州军,去攻打战斗力最强的溪城和明城,断了他们的支援之路,另外两路成功之后,再去援助最后一路。 将乾门关孤立起来,然后就看乾门关如何选择了,如果他们选择出关,那东路大军立马进攻乾门关。 晋军马上就要对商国出手了,楚国可不能落于晋国后面,商国都城,楚国必须拿下。 定下计划,就是点兵点将了,谢茗仔细部署之后,众将带着军队进发了。 谢茗亲自带着大军亲自做西边指挥,几位老将军守在乾门关下,等待时机。 姊颜被安排在兵力最强的西一路,她如今就像是一个吉祥物,千万不能出事的那种,大家丝毫也不觉得这是大将军徇私,因为帝师太喜欢冒险了,对晋国的胜利,是因为晋军战斗力不强,而且是临阵换将,所以楚军一鼓作气,打到了裕阳关下,如今对商国可不能那样了。 姊颜带着张龄等人到了西一路大军,十二万精兵攻打范城。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谁知商国不按常理出牌。 原来商国皇后早就派了宁明到了崔捷原本的平昌军大营。 宁明为了阻止楚军的步伐,不惜调动仅剩的平昌军阻止楚军。 楚军在范城遭遇了拼死反抗,宁明调动的十万平昌军,趁机围住了楚军。 姊颜没想到这晋军蠢蠢欲动的关口,商国不但不加强晋商之间的部署,反而调兵到西边来。 这次是大家都失算了。 失算的后果是,十二万楚军,被平昌军何范城军两面夹击。 姊颜所率的也不是机动性强的骑兵,想要撤退都不容易。 当商军发现楚国帝师在楚军之中,斗志更加昂扬起来。 宁明也没想到一次部署,竟然遇到了大鱼。 西一路大军被围。 二三两路已经开始交战,乾门关下的楚军不能擅自离。 姊颜等人带着大军且战且退,依靠地形与商军周旋。 商国也没有极大的把握将这一路楚军直接吃下,那样的话,商国的损失太大,后面的日子更不好过。 交战三日之后,宁明收到军情,当机立断,要再调五万平昌军,一定要拿下谢姊颜。 只要着一战胜利,楚军定然丧失锐气,到时候商军西边和乾门关连成一片,楚国再想一路碾压过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谢茗在西二路中收到姊颜被围的消息,差点都坐不住了,如今各方纠缠着,楚军腾不开人手去支援姊颜,只能等西二路突围成功,才能腾开手支援。 “没想到这次算漏了商国的决心,他们宁愿给晋国钻空子,也要阻止我大楚的攻势,他也不想想,十五万平昌军,挡得住晋国几天,如今晋国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谢昌道,“那怎么办啊,姑姑支撑得住吗?我们得想办法支援她。” “现在恐怕不行,各方纠缠的你死我活的,楚军只要有一丝撤退的意思,就会被商军死死咬住,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就谁呢。” “那姑姑怎么办?商国一定会用尽办法对付姑姑的,兵力悬殊,姑姑顶的了几天啊。” “我传信给天沉,让他带着后方押运粮草的十万滨州军去营救帝师。” 谢昌急道,“那姑姑等得到吗?父亲,您想想办法,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姑姑遇险吗?” 谢茗厉色道,“她不仅是你的姑姑,更是一军主将,遇到危险是常有的事,我身为主帅,必须为全局考虑,如果我现在大乱部署,那就会让楚国失去现在的大好局面,这样的话,就算救了你姑姑,她也不会饶了我的。”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就算她饶不了我们,责怪我们,也比再也没有她这个人了强啊。” 其它将士沉默不语,军中的局势本就是瞬息万变,谁知道本来最安全的西一路,转眼就变成了火坑,战乱之中,没有谁能够万无一失啊。 谢茗转身背对众人,厉声道,“够了,你下去吧,今晚加急强攻,三日之内,必须破了庆城,然后支援范城和明城。” 谢昌不敢再多言,只能提刀去传令。 早一刻攻下庆城,就能早一刻去援救姑姑。 乾门关守将得知楚国帝师被平昌军围困的消息,当时大喜,楚军势如破竹,如今终于反击他们了。 乾门关下的楚军虎视眈眈,可是只要东西连成一线,楚军就不敢单兵深入了,只能和商国打持久战,在商国主场上,商国还是占优势的。 乾门关守将悄悄派人,带了十万守军,从小路,绕到明城支援明城守军,如果楚军西边三路,有两路失败了,那另一路就没有意义了。 只要乾门关坚守到两路胜利,商君回援,那楚国的算盘就全部落空了。 平昌军和范城军围了姊颜五日,他们本以为楚国帝师不过是作威作福的,没什么军事头脑,谁知被姊颜绕了五天,两军没有什么实质性接触,总是一触即退。 两边都是疲累不已。 商国仗着援军马上就到,打算合围楚军。 姊颜也被他们逼到死角,逃脱不了。 张龄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商军,有些害怕,有有些兴奋,大丈夫死国者也。 姊颜对大家道,“各路大军都抽调不出人马支援,我们只能等运粮大军,现在我们就要靠自己了,你们要做的事,就是杀死敌人,活下来,明白了吗?” 将士们高呼道,“明白!” 商军每想到楚军士气还如此高昂,一时有些震惊。 最终,二十万商军与十二万楚军决战于范城之野,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 楚军训练有素,配合有方,竟然定住了商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兵力悬殊之下,两军伤亡竟然相当,各自损失四万人。 商军不敢赌上那么大的损失,毕竟商国是防守一方,还要防着晋国这个大敌。 所以准备围住楚军,不让楚军突围,等着五万平昌军到来。 姊颜武艺虽强,但是在数万大军交战中,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拼命厮杀而已,身上也受了伤。 张龄几个学生如今也已经杀的满眼通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都有。 后续战争中,楚军越来越支持不住,平昌军援军到了之后,商国不管不顾,一定要吃下楚军不可。 姊颜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了,她只知道手下不能听。 身上痛的已经麻木了,原来她左膀被冷箭射中,血都已经凝固了。 张龄等人再难支持,姊颜咬牙坚持着。 只是楚军一个个倒下,剩下的也都围拢在姊颜周围,想要尽全力保护她。 姊颜和张龄背靠着背,主要是姊颜帮着张龄,张龄是她带到战场上来的,他不能死。 就在楚军还剩下不到三万的时候,大家快要心生绝望。 远处尘烟四起,竟然是楚国援军到了。 天沉带着援军,远远看到满身鲜血的姊颜,心中急痛。 二十万商军加上五万援军,在死斗中,竟然也损失了近十万,楚军破釜沉舟之下,战斗力超强。 天沉带着的十万大军,直直插入战场,撕开一条口子。 姊颜见他们有意识的分开两军,便让大家且战且退。 自己背上快要没有意识的张龄,跟着残军退到战场边缘。 那些人怎么可能放她离去,各个拼死来拦截。 混乱之下,姊颜又中一箭。 勉强退出战场中心,将张龄放下。 张龄模模糊糊之中,只看到了那一双倔强的双眼,如果自己能不死的话,一定永远追随于她。 范城之战持续了十二天,从楚军攻打范城,到楚军被包围,然后商军支援,再到楚军援军到达,最后剩余的十五万商军,撤回范城。 楚国帝师谢姊颜,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帝师暮天沉带十万滨州军和帝师谢姊颜所率三万残军,陈兵于范城外。 此战楚军虽输,但是楚军战劣势之下,九万换得商军十万,已经很了不得了,再者,从长远来看,商国还是处于劣势,因为晋国已经蠢蠢欲动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结局四 范城之战后三日,谢茗的西二路大军终于破了庆城,而后分兵五万到范城楚军,其它十万支援明城楚军。 乾门关守军死守乾门关,楚军连攻五日,还未扣开关门。 姊颜已然昏迷三日,第三日开始高烧不褪。 卿月给的最好的伤药都已经用上,效果甚微。 这次楚军损失不小,各战场撤下的伤兵足有十万,牺牲的兵将,也已经有十多万。 不过商军兵力分散,楚军势头强盛,商国目前已经牺牲了至少二十万守军,伤兵更是不计其数了。 年前已经开始生产的卿月配制的伤药,已经秘密送到军中,有了这种特效的伤药,损失也能降低很多。 此消彼长之下,楚军的优势更加突显出来,只待乾门关破,楚国形势就是一片大好。 天沉日夜守在姊颜床前,连张龄都醒过来了,她还是没有动静,天沉只觉得害怕极了。 谢昌带着五万援军到了大营,径直赶到营帐中,只能看到姑姑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当下跪地不起。 天沉坐在床边,握着姊颜的手,头也没回。 “你既然来了,军中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已经传信给卿月,她一天之内应该就赶到了,去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谢昌顶着红红的眼眶,看了看他二人,虽然看不到天沉的神色,只看背影,只觉得他满身孤寂与害怕。 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去主持军中事宜。 如今姑姑倒下了,楚军却不能在谢家人手中倒下。 消息传到卿月手中前,老侯爷突然病重,怎么也抑制不住,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却不让通知小侯爷。 收到天沉的消息,着实让她两头为难,老侯爷是她决议报答的恩人之父,可是姊颜却是自己的好友,如今两人都性命垂危,舍谁救谁,如何选择。 老侯爷清醒一会儿,看她神色不对,魂不守舍,颤颤巍巍拿起她掉在床边的信件,一眼看到了姊颜命危几个字,当下咳嗽的止不住。 醒过神来的卿月,连忙帮他顺气。 好一会儿,老侯爷才平静下来,“姊颜,姊颜,怎么了?” 卿月闻言,忍不住眼眶挂泪,“她在范城与敌军死战,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险。” “那,那你快去吧,去救她。” “那您呢,您怎么办,我答应小侯爷,要守好您的。” “我老骨头一把了,救不了了,咳咳,这是我的命数,姊颜她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她不能有事,她还年轻,应该活下来,你快去,快去,咳咳咳—” “我,我—” “去吧,不要再拖了,我还想再见那丫头一面呢,我会在这儿等着你们,记得让她好了,来看我。” 不等卿月说话,老侯爷用全力喊道,“来人来人,送神医去救帝师,快!” 一直守在外面的副将,冲进来,也有些犹豫,“那老侯爷您?” “这是军令,送神医去救帝师,不得有误,咳咳咳,咳咳咳咳—” 卿月看他咳的都快喘不上气来,已经是泣不成声,那副将咬咬牙,拉着卿月出去。 姊颜感觉自己拖着帝师剑在一片尸山血海里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四周寂静,陪伴着自己的,只有那把帝师剑。 走着走着,天突然下起雪来,将地上无数的尸体,一点点掩埋,走到最后,连尸体也看不着了。 这样漫无目的,却又不敢停下脚步。 手中的剑,越发沉重,脚步也越发的慢了,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抹艳丽的红色。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棵盛放的梅树。 树下好像,有个人? 那人背对着自己,手中拿着两把剑端详着,那剑好眼熟。 姊颜慢慢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剑,那剑跟自己的剑好像。 姊颜踩着雪,咯吱咯吱,走近。 那人悠悠转身,好生眼熟。 对了,就是祠堂里的那副画上的人。 是先祖,谢玄。 两人在梅树下相望,姊颜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谢玄走近,替她将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轻声道,“多谢你了。” 一阵风吹来,姊颜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而后整个世界,只剩无边无际的雪,和一棵梅树。 她走到树下,靠着梅树,慢慢的,好像要睡了过去。 突然,手心感觉到一点温热,那不是血的热度,是什么? 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的泪。 是天沉害怕之下,不由自主的一滴泪,落在了她的手心。 他终于体会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等待,那种煎熬,他甚至舍不得眨眼,生怕眼前人再也回不来。 卿月一路疾驰赶到,风尘仆仆的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失魂落魄的男子,一步不离的守在床上的女子,好像要随她而去。 “我来了,你放心,我一定救她。” 天沉才默默让开位置,却还是在一边看着她。 把脉之后,卿月心中有数,“幸好赶到了,要是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就已经拿出银针,在姊颜身上各大穴位施针,本想让天沉回避,可是看他那样子,却又不忍心开口。 天沉却默默背过身去,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受一丝伤害啊,就算二人心意已明,可是她的清白,依然应该受到尊重。 施针之后,张龄连忙送上纸笔,让她写方子。 卿月认真写下两张方子,“先备一桶热水来。” 十七立马去办了。 张龄这才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月道,“先前寒气入体,伤了根基,还未补回来,这次又受伤,她的底子就抵抗不住了,两厢作用之下,就陷入险境,不过幸好她之前有按时吃完配制的药丸,逼出一部分寒气,不然这次的伤情,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什么寒气?” 卿月没有回答。 可是天沉的心中清楚,这是玉寒髓留下的后遗症,心中更是难受,“她什么时候能醒?” 卿月叹了一口气,“身体损耗太多,应该还要两天,她太累了。” 天沉道,“我守着她。” “好吧,我去配药了,等会我来取银针。” “嗯。” 张龄这才知道,帝师身上还有隐情,她并不是坚不可摧的,更打定主意要追随她,保护她了。 经过卿月又是施针,又是药浴,又是汤药,三管齐下,一夜之后,姊颜终于退烧了,天沉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在原城的老侯爷,却也陷入昏迷,再未醒来。 帝师伤重不醒的消息随着战报送回了京城。 当夜,太子彻夜未眠。 义宁在寝宫中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本应该高兴不是吗? 两日后,乾门关破关,姊颜在天沉的怀里醒来,入眼就是一片青青的胡茬。 天沉看她睁开双眼,愣了一愣,一把抱住她,又小心的放开,生怕碰痛了她的伤口,“十七!把粥端进来!” “饿不饿?渴不渴?你吓死我了。” 姊颜轻轻抬起一只手,摩挲着他粗糙的下巴,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声音细微道,“你怎么又忘了刮胡子。” 天沉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边,“你不看,我刮胡子干什么,饿不饿,吃点粥吧。” 十七端着粥和卿月进来。 姊颜只看着天沉道脸,才发现他眼下尽是青黑。 卿月到床边给她把脉,“你可醒了,吓死我们了。” 天沉扶她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接过粥,一点点喂给她。 “我这是怎么了?” 卿月道,“你已经昏迷了五天多了,天沉守了你五天,幸好有他悉心照顾。” 姊颜笑笑。 天沉心疼道,“不要说话了,攒着力气,好了再说,嗯?” 姊颜问道,“你吃过了没有?” “你吃完,我马上就吃,肯定比你吃的多,我要是不吃饭,怎么照顾你?” 姊颜乖乖的喝着粥,本来睡了这么久,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大半碗粥下肚,卿月却不让她吃了。 “许多天没吃,一次不能多吃了。” 姊颜无辜的看着天沉,天沉也知道其中厉害,只得狠心道,“半个时辰后我再喂你,现在不能吃了,有我在,肯定把你养的胖胖的,好不好。” 姊颜虚弱道,“那你现在帮我吃。” 卿月见状,也不打扰他们了。 乾门关被破的消息传回原城,副将在老侯爷病床前念了这个消息,老侯爷睁了睁眼,而后便去了,再没能到等孩子们来看看他。 楚军攻下庆城,溪城,明城,乾门关,商军撤退数十里。 太子和谢灵立即着手安排官员接收这些城池,安抚百姓。 范城处于楚国和晋国夹缝之中,又屯又重兵,虽然得以保全,此时却很是尴尬。 老侯爷去了的消息传到姊颜耳中,她才将将能够下床。 天沉搀扶着她下床走了几步,看着她皱着的眉头,心中疼惜。 拿过一旁厚厚的大氅披在她身上,一把抱起她,带她出去晒晒太阳。 “你真是越来越瘦了,要想法子给你养一养。” “这叫弱柳扶风之姿,当年可是十分盛行的。” “我倒是宁愿你健壮些,总是这样轻飘飘的,我都怕你化作仙子飞走了。” “有你在,我不会飞走的,我这个仙子,可是贪念红尘的紧。” 天沉无奈的笑笑,总是说不过她。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五 晋国使者到了楚京,原本是想和楚国结成联盟,裕阳关两方撤军,然后两国腾出人手,一起攻打商国。 可是楚国又不傻,晋国现在一边要抵御秦国,一边要挡着楚国,还想分一块商国的肉,楚国一撤军,晋国就可以趁机扩张,抢占先机。 这可不是太子和谢灵想要的。 他们两个人的责任,就是掌控整个大局,怎么可能让晋国得逞。 虽然帝师身受重伤,老侯爷病故于原城,但是楚国征伐的脚步,不会就此停止。 太子又调集大军二十万,赴往边境,此战,不拿下商国国都,定然无休无止。 谢灵与林姿新婚燕尔,可也没有时间在家与她浓情蜜意,日日都是天黑之后才归,还要在书房忙到半夜。 谢家人在京中住着,都是林姿在悉心照顾,谢府上下打理的仅仅有条,谢家上下对她都很是满意。 住了有半个多月,大家陆陆续续告辞离去了,谢灵的父亲母亲不顾他小夫妻二人挽留,执意要走。 三夫人道,“这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我们谢家人留在京城不合适,他要是总不陪你,你就到苏越来住,别理会他了。” 林姿双目含情望了谢灵一眼,有些羞涩道,“夫君心怀天下,我自然是要帮着,母亲放心,我定然会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三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谢灵道,“听到没有,姿儿还在为你说话,咱们谢家的男儿,娶了媳妇,都得对媳妇儿好,你再忙,也不可冷落了疼惜你的人。” “儿子记住了,日后也会常常写信问候父母亲的。” 谢三爷道,“这才像话,不止是我们,还有众位长辈,尤其是你爷爷,他身体也渐渐的弱了,这次姊颜重伤,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你们这些孩子,不要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自己,爷爷还等着你们回去。” “是,我已经派人,送了最好的药去,只是她的性子你们都知道,谁也管不了她,如今朝中也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她一时也撤不回来,等我找机会向殿下说说,不要让她去打仗了吧。” “这样也好,免得家里人担惊受怕的。” 送走了他二人,林姿才道,“你说的简单,姊颜恐怕不会听你们的,连太子都要听帝师的意见,你们怎么把她叫回来?” 谢灵皱眉道,“这不是让长辈们安心嘛,姊颜不喜欢在朝中对付人心,让她呆在这里日日对着那群老狐狸,是最让她难以忍受的,她宁愿在军中吃苦,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是对她好。” “我看你还是不要擅自拿主意,不然你写信问问暮少侠,他最了解姊颜的想法了。” “这样也可,这段时间姊颜要养伤,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七月,晋国出兵商国。 楚国与晋国达成协议,在商国被破之前,两国不得交战,但是两国并未结盟。 晋国从裕阳关调走十万大军,压往商国边境。 晋国总共派出五十万大军,商国放弃范城,回守防线,平昌军全面对抗晋军。 商国向齐国购买粮食,齐国皇叔不从,齐帝却依旧让人准备。 齐国皇叔与谢灵达成协议,商国遇难之时,阻止齐国帮助商国,楚国帮助齐国逃脱商国的控制。 商国尤有二十万精兵铁骑屯于齐国外,齐国不过是一个最弱小的国家,军队同样不强,商国铁骑对他们道震慑,已经刻在了骨血里,很多人都不敢反抗。 看着朝中大部分人还是同意卖粮食给商国。 商国虽然已经把价格提到市面上的正常价格。 但是谁都知道,未来是乱世,乱世之中,粮食最贵,况且他们一张口,就是齐国一半的粮食,这样的话,齐国几乎就要被掏空了,那齐国还怎么养活自己的军队,怎么样养活自己的子民。 谁也不知道齐帝和皇叔密谈了什么,当夜,皇叔从齐帝寝宫出来,便上了宫中最高的摘星楼,待了半夜。 在朝阳升起的时候,皇叔从摘星楼跳了下来,结束了他劳碌的一生。 摘星楼上有他的血书——愿齐国不再受人欺压。 人们猜测皇叔是看不到齐国崛起的希望,绝望之下,才寻了死。 齐帝一大早被人从美人怀中叫醒,皇叔的遗体已经敛起,可是摘星楼下那一摊刺目的血迹,提醒着所有人,那个为了齐国鞠躬尽瘁的皇叔,已经不在了。 齐帝身体晃了一晃,“厚葬了吧。” 齐国皇叔死后,齐国上下,突然沸腾起来,反抗商国之声越演越烈。 朝中也终于有了不同的声音。 皇叔下葬当日,齐帝宣布和商国的交易取消,同时调动军队,如果商国想要硬来的话,齐国也不会坐以待毙。 有人说,齐国皇叔之死,激起了齐国人身体里最后的热血。 却没有人看到,在空无一人的灵堂中,齐帝跪坐着灵前,哭的无措的样子。 商国到底是没有出兵齐国,二十万铁骑按兵不动。 七月底,姊颜的伤养的差不多,两位帝师一起披挂上阵,剑指商国。 谢茗带着主力,一路向东,姊颜和天沉各带一路,从旁策应。 粮草调动由姜瑜作为特使来安排负责。 谢灵和太子开始着手选拔人才,一来调动在任的能者,前去攻下的商国城池,接收管理,二来从储备的人才中选贤任能,补充空缺。 这一步至关重要,将士们拼命夺来的城池土地,需要合适的人去管理,楚国内部空缺的位置,也要有人能补上,不能耽误日常运作。 一时间,楚国上下都动起来了,太子和谢丞相打破常规模式,大量召集人才,让士子们很是激动,如今若是入了他们的眼,那就算是半步上了青云梯了。 在楚国热火朝天的时候,商国也不会坐以待毙。 商国派出无数细作,甚至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棋子,开始扰乱楚国粮食市场。 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断了楚军的粮道。 整整百万楚军,每日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如果粮食不能及时供给,那损失将会不可估量。 有人在楚国市场哄抬物价,一些不明就里的商人,也跟着抬价,百姓们都惶恐起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商人拿出了大量粮食,稳固市场,一场动乱竟然就此平息。 商国人一边断楚国粮道,一边让人实行坚壁清野战略,不给楚军留下一粒粮食,竟然想要不惜代价,困死楚军。 这样一来,苦的就是商国的百姓了。 商军节节败退,在退走之前,还要到处搜刮,如果带不走的,就烧光,毁光,然后退关死守。 姊颜带着大军攻打宜城,宜城守军整整死守了半个多月,最后几乎要全军覆没才放弃宜城。 楚军的消耗和损失也不小。 没想到还没进城,就看到滚滚浓烟,从宜城各处升起,其中大部分就是粮库,粮店。 百姓们躲在屋里也不敢出来救火。 等楚军去救火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满城的百姓,除了自己家仅剩的一点点粮食,在没有别的口粮。 行军打仗,一是靠己方的补给,而是以战养战,商国这样的做法,就是不给楚国留粮食。 眼看楚军粮道被各种办法切断,姊颜也急的很,没想到崔月用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楚军要收拢人心,自然不可能去抢商国弃民们的口粮。 各路楚军都遇到这种情况,形势渐渐糟糕起来。 晋国趁机进发,夺去商国三座大城。 谢灵收到消息,立刻也能猜到商国的打算,他们想用人命困死楚军。 楚国派人不停的抓商国细作,可是商国人像蝗虫一样,不要命的扑过来,只做一件事,就是断粮道。 当务之急,是要另辟粮道,运送粮草到前线。 当下,太子和谢灵商议,陆路被阻止,那就走水路。 时值九月,滨州番薯丰收,滨州又离洛水很近。 太子令南疆先把军粮借调给商国战场的楚军,然后滨州收集番薯,从滨州出发,顺洛水到南疆,运往南疆军中。 之后其它粮仓的粮食,皆运到滨州,走水路运到军中。 此事由滨州牧王仪全权负责,必须要把粮食运到军中去。 九月底,因为粮草原因,楚军进攻的步伐慢了起来,商国趁机调兵,与楚国对峙起来。 晋军也遭遇了拼死反击,损失惨重,因此停滞不前。 商国败退的局面暂时稳住。 崔月暗中调集十万大军,准备从细作探出贺连山脉中的小路,偷袭楚国。 希望楚国因为后背失火而退军。 大军于贺连山脉中潜行,想要悄无声息的偷袭过去。 从两军交战开始,与太子和谢灵达成协议的滇人,早就在暗中提防,生怕商国人潜进来了。 本来看着商国节节败退,应该没他们的事儿了,谁知道,探子还是发现了商国大军的行迹。 想要族人未来能过上安稳的生活,现在必须付出。 滇人生存于这片山林,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之法,何况还有那神乎其神的蛊术。 族中老幼暗中撤出,到了楚国安置他们的地方。 其他人,在山脉中布置陷阱和毒物。 蛊毒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但是还是很可怕的。 滇人拿出了自己积攒多年的老底,自然不容小觑。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结局六 十万大军,眼看就要翻过贺连山脉。 前锋队伍却在老林中受到重创。 三万人,活着的只剩一万。 剩下的人狼狈返回,和大军汇合,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到底是怎么样的敌人,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三万前锋大军,就算遇到楚军也可以有一战之力。 可是他们只是遇到了几千人的队伍,就如此惨烈。 派去查探的探子也被震撼,两万多商国将士的尸体堆积在山林之中,中间夹杂着数千衣着奇特的人都尸体。 尸体上有无名的虫子啃咬着,各个惨烈,将士们身下的血,都成了黑色,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探子回报之后,主将也觉得奇怪,可是这样出师不利,还没见到商国人,就折损了这么多将士,怎么和摄政王和皇后交代啊。 消息飞快传回宫中。 崔月见信中描述,猜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蛊虫,恐怕和那个救了自己的滇人有关。 旁人把蛊虫当作传说,自己可是亲眼见过的,自己身体里面还有一只,它还救了自己两次。 想起当日那个老妪说过的话,崔月不由得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这个奇特的族群现世,一定是和楚国达成了什么协议。 当日之事,再次浮现在眼前,在自己奄奄一息之时,是那个老妪用珍藏的蛊虫救了自己,后来也是这蛊虫让自己能够从死人堆里爬回来。 当初自己似乎答应过,在必要的时候,保滇人一次。 正想着,侍女来报,摄政王求见。 崔月敛了心思,走到外间。 “娘娘已经收到消息了吧,大军在贺连山脉受挫,折损两万。” 崔月抬手示意侍女上茶,“本宫已经知道了,摄政王怎么看?” “恐怕已经瞒不住了,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应该搏一搏,不然如今的局面难以缓解。” “本宫倒是认为应该撤军。” 摄政王皱眉道,“这本来就是娘娘提出来的,如今还没跨过贺连山,就要退回来?” “这一战难道还不能说明,楚国早有防备吗?山中埋伏我大军的,应该是传说中的滇人,滇人隐居多年,如今敢出头与我商国为敌,一定是投靠了楚国,谁也不知道他们一族如今有多少实力,本宫也不想用十万大军去试探他们的实力,此法不通,那我们就另寻他法。” “滇人?听说他们有无双毒术,杀人于无形,的确棘手,不过这样退回来,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总比把十万大军全部折进去的好,就算我们灭了滇人一族,翻过贺连山脉,那边的楚军,恐怕早就准备好了陷阱,等我们踏进去了。” 摄政王不是不懂这个道理,着本身就是冒险,只是没想到楚国早就做好了准备,这还有什么意义? 崔月道,“我商国并不弱,只是之前有些措手不及罢了,晋国趁火打劫,我们只要逼退晋国,专心对付楚国,此战也不是不能止住,只要给我们喘息之机,一切都还有可能。” “我们的人手每天都在不停折损,不知道能拖住楚军多久,我们是拖不死他们。” “别忘了,楚国和晋国没有结盟,他们在裕阳关还分别屯有重兵,他们都不敢全力攻打我商国,更何况晋国还在与秦国交战,更不敢放开手了。” 摄政王道,“那就照你说的做,先对付晋国,然后和楚国对峙。” 虽然有了目标,可是二人心中还是放松不起来,因为商国的情况也不好,因为放弃了不少百姓和城池,商国内部民怨四起。 战事一起,粮草的需求更大,可是商国粮食储备却不够,现在只能增加税收,这样一来,就陷入了一个不好的循环。 可是战乱时期,谁又能顾得了这些平民百姓。 谢渊知道楚军的处境,多想去军中看看孩子们,可是他知道,不可以,他们的帝师,是将军,不能脆弱。 所以他只能和钱通他们,暗中稳固商国市场。 战事起了,谢家众人也都忙碌起来。 老太福年纪大了,只能在府中看着孩子们匆匆忙忙的身影,看书也总是会睡着,时不时的总会咳嗽。 孩子们寄回到书信,总是看了又看,然后珍惜的放在匣子里。 南疆的军粮运往前线,楚军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商国全力对抗晋军,晋军损失惨重,秦国趁火打劫,加重攻势。 晋国后知后觉,想要与秦国和谈。 可惜秦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撤兵,所以晋国只能暂时后退,原离疯狂的商军。 十月中旬,楚国粮草送到,楚军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势。 晋国和楚国的谈判也有了进展,裕阳关两边各自撤军,裕阳关外的城池,晋国不再追究。 楚国撤军裕阳关外百里。 晋国一边调兵往前线,再次攻打商国,另一边也被打出火气,派出大军与秦国决战。 秦国到底弱小,军队不强,军费不够,想要激进,却实力不足,与晋国形成对峙之势,晋国这才敢放开手脚攻打商国。 商国没想到楚国竟然会对晋国妥协,如今才明白,楚国并不想单独攻打商国,又不想与人结盟,所以引诱晋国攻打商国,所以在晋国退却之时,南疆退兵。 大楚启元十四年春,楚晋两国各分战场,夹击商国。 楚国以骑兵为先锋,顺着东路,直逼商都。 商国国内因为种种原因,掀起内乱,当年的韩国遗民掀起反抗之战,一时间商国自顾不暇。 谢灵和天沉在失踪期间,除了联系齐国皇叔,打探晋国和商国兵力部署以外,恰巧遇到了韩国遗民的组织,韩国被商晋两国攻下后,韩国遗民就沦为奴隶的存在,所以有人心中不不服,就建立了反抗组织,只是实力不够,还不敢向商国朝堂公开叫板。 在谢灵的努力下,他们和楚国达成了合作,在合适的时候,推翻商国,让韩国遗民不再说奴隶。 姊颜和天沉虽然都在军中,但是各带一路大军,所以一年也见不了几次,还是谢茗召集各营主将集结的时候,才能见面,每次说不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即便如此,二人都感情还是越来越深。 只要有一丝空闲,两人都会给对方写信。 因为行军打仗的原因,信也不能及时送到,但是这也成为二人最甜蜜的期盼。 启元十六年夏,楚帝身体越来越差,在国师建议下,改年号为景运。 同年,老太傅一病不起,家书送到军中,大家却不能回去,只能一遍一遍的祈祷爷爷能等着他们回去。 景运二年春,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楚国和晋国已经占领了商国大半山河,尤其是楚国,已经逼近了商国国都。 商国的反扑也越发疯狂起来。 四月,姊颜带着大军已经攻到了商都外最后一道大关,燕山关。 出发之前,突然有人头戴白巾,送来了一封家书。 姊颜看到那一抹白色,就知道有不好的消息。 “九小姐,家书到。” 谢家从来不轻易动用所谓的特权,就算是送家书,也是走正常途径,如今谢家家仆出现在军中,那信中一定是不得了的消息。 姊颜光是想想,双眼中已经泛着泪光。 那人跪在姊颜面前,从怀中掏出两封家书并一块孝布,“九小姐,老太爷去了,四爷命我前来送信,请九小姐节哀。” 四周寂静下来。 老太爷?是老太傅去了? 大家看着姊颜,都说不出来话。 姊颜闭目站了许久,将眼泪咽下,拿下发冠,接过孝布,缠在发髻上,面向苏越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周围的人,也缓缓跪下,不发一言。 那送信的人已经泣不成声,十七跟在姊颜身后跪下磕头,老太爷去了,对小姐是不小的打击。 姊颜接过书信,只见一封署名是爷爷,另一封署名是爹爹,明白这是爷爷留给她的信。 转身进了大营,进去的那一刻,才泪如雨下。 总觉得爷爷一直会等着自己回家,他也总是让孩子们忘记了他的苍老,我答应您的事,都还没有做的,您怎么能弃我们儿去呢? 颤着手打开信封,眼前却总是模糊的,到了最后,信都被打湿。 哪怕在最后,爷爷也没有要求孩子们什么,他只是在可惜,那局棋没能下完,还没能看到自己的孙女婿,没能帮自己最喜欢的孙女把关。 哪怕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此刻还是心如刀绞,从小爷爷就偏疼自己,可是自己却让他总是等待。 如今却连到他灵前尽孝都做不到。 无论多么悲痛,姊颜还是得强打精神,因为楚军最重要的一战就要开始了。 攻打燕山关势在必行。 姊颜带着一身伤痛,依旧带兵前往。 谢茗同样收到了消息,他离家数年,先是守卫边境,后来为国出征,算算已经有十四年没有见过爷爷了,可是小时候,爷爷的耐心教导,已经刻在记忆中,怎么都抹不掉。 总想着,等楚军攻破商国,自己荣归故里,让爷爷看看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教导,可惜,太晚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七 谢茗和姊颜带着满心遗恨,向商国发起最后的总攻。 乾门关摇摇欲坠。 商国朝堂上下皆是惶恐难当,眼看大厦倾塌就在眼前,五年前,商国还磨刀霍霍,想要吞并楚国,如今楚国的刀剑却已经直逼面门。 朝中渐渐有了降楚之声,若是等楚军攻破都城,那所有人都会沦为阶下囚,再没有丝毫谈判的资格。 本来说好,摄政王推连勋上位,然后连勋再禅位给摄政王,可是这些年,商国情况每况愈下,摄政王也不想做一个亡国之君。 只是没想到楚晋两国攻打的这么快,楚国一心要拿下商国,所以很多城池都让给了晋国,他们一心向东,占领商都。 晋国未免和楚国冲突,干脆放弃了商都。 崔月这几年也算是为了商国呕心沥血,可是却改变不了商国的命运。 她穿着最华贵的后服,带着最精美的凤冠,却骨瘦如柴,一双带着恨意的双眼在精瘦的脸上尤为突出。 宁明守在她座下,为她心疼,可是如往常一样,他没有资格安慰她,又或者,他从未在她心里过,所以他的安慰根本没有作用。 摄政王夫妇进宫求见。 见了皇后也不行礼,摄政王道,“楚军马上就要打上门了,皇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这样只能等着楚国人屠尽我商国皇室。” 崔月抬眼看他,起身走到他身前,低哑道,“那你想如何?堂堂摄政王,难道还想带头投降不成。” 王妃忙过来拦道,“有话好好说,不要争吵。” 摄政王冷笑一声,“你在谢姊颜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论降还是不降,你都是一死,所以你想拉所有人垫背是不是。” 崔月怒火中烧,“那又如何,我的全家都被害死,谁又记得他们,老皇帝害死表哥,害得商国基业被毁,让楚国趁虚而入,说到底,是你吗连家人自己毁了江山,我不过是要替表哥和大哥守好他们的江山而已,其它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好,好一个与你无关,后宫不得干政,从今日起,皇后就呆在自己寝宫,不要插手国事了,本王会和楚国帝师好生商谈,到时候你的生死,他们说了算。” 话音未落,身后一剑穿心而过。 摄政王艰难回头,发现是连勋,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王妃睁大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带倒在地上。 三人太过投入,没有发现连勋的身影,在这里,他们一向认为是没有危险的,所以连勋一时恼怒,拔剑杀人,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五年多过去,连勋也是一个快要十五岁的少年了,比崔月还要高半个头,他日日刻苦学习,武艺也很厉害,可惜他的成长,还是错失了机会,商国已经等不了了。 连勋将剑拔出来扔到一旁,冷酷无情道,“谁也不能忤逆姑姑的决定。” 王妃终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连勋,你们好狠啊,来人,救王爷!” 外面的护卫进来,摄政王已经断了气,崔月面色不改,“摄政王被刺客刺杀,好生安葬。” 喊来自己的心腹,将王妃硬拉入寝宫内部。 当夜,一辆马车从商都驶出。 崔月让人秘密送走了王妃,到底是自己的姑姑,是仅剩的亲人,崔月怎么也要给她安排一条活路。 “勋儿,你说,我们应不应该死守?” 连勋道,“我不会离开这里,姑姑你也不会,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吧。” 崔月靠在他渐渐强壮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要不,你走吧,你才刚刚长大,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 “不,我的人生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是太子连晋的儿子,应该守护商国道最后一刻。” 崔月沉默。 大楚景运二年冬。 楚国兵临商国堵城之下,混乱之中,有叛臣打开城门,迎楚军入城。 姊颜和谢茗先到,天沉的大军还是百里外的城池。 这座古老的城池,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崔月和连勋穿着华服,一起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只是殿下已经没有了大臣。 冬日的天空,总是阴阴的,天上厚重的云,好像要压下来一样。 姊颜头上的金冠闪烁着,可是身上的盔甲,布满痕迹,更加威风凛凛,身后深红的披风,已经半旧,一身风尘未洗,却让人不敢小觑。 腰间是帝师剑,一只手扶着剑柄,一步一步走上殿前的台阶,两队精兵有序的跟在身后。 走到殿门前,身后的人加快步伐,上前推开大门,精兵跑进内殿分站左右。 崔月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繁复的凤冠,穿着艳丽的礼服,稳稳的坐在皇座上。 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崔月嗤笑一声,侧头对连勋道,“我总以为还能陪你到毒发身亡的时候,我的路,到此为止了。” 连勋沉默的看着她。 胜者施施然站在殿下,败者淡定的坐在高高的皇座上。 十七正要下令将他们拉下来,姊颜抬手让人搬来一张太师椅,在殿中坐下。 崔月开口道,“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傲慢的让人讨厌。” 姊颜挑挑眉,不置可否,“你败了。” “那又如何?谢姊颜,你们今日的荣耀,会是谢家以后的催命符,你以为谢家的下场能比崔家好到哪儿去,我会在地下等着你们。” 说完,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呕出。 连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剑,一步一步走下来。 姊颜的护卫们立马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看着姊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挑战你?” “挑战我?” 少年倔强的看着她,姊颜看着那明亮的眼睛,看来崔月把他教的不错。 “好。” 说着,抬手让人推开。 姊颜拔出帝师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挑战过了。” 连勋目光坚定,直直攻来,功夫确实不弱。 可惜,不出十招,已经被姊颜打落长剑。 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冷着脸道,“我输了。” 姊颜道了一句,“不愧是连晋的儿子,可惜我没能亲自见过连晋这个人了。” 崔月道,“你们会那勋儿如何?” “你不是猜到了?他暂时不会死,以后会不会死,我就不知道了。” 崔月点点头,也起身走下皇座,走到姊颜面前,深深深深的看了姊颜一眼,仿佛要将姊颜刻到骨子里,然后拔出姊颜腰间的帝师剑,双手都没什么力气,差点都握不住剑。 打量了几眼帝师剑,赞了一声,“好剑。” 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自刎而死。 连勋作为商国的皇帝,暂时可以不死,但是她不一样,她必须要死,那还不如自己动手。 看在她一身大红的宫装,倒在自己面前,姊颜莫名的想起虚渺曾经说过,自己和崔月都是天生皇命,日后必有一损。 崔月阴差阳错成为了商国皇后,可是如今却死在自己面前,难道这也是命运吗? 连勋跪坐在她的尸身前,伸手帮她闭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 “来人,把商帝带下去。” 商国拿下,一桩事了。 姊颜终于可以暂时脱下盔甲。 忙碌了一日,沐浴后换上舒适的衣袍,坐在案前批阅公文。 心里放松一点,疲倦就席卷而来。 坐着坐着就撑着头眯了过去。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一室烛辉。 天沉匆匆赶到,十七守在殿外,看他来了,立马让他进去。 一进门,看见她已经撑着头睡了,橘黄的烛火照在她脸上,一片温柔。 他一进来,姊颜就感觉到了,不过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也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发现是他,便也放心了。 天沉快步走过来,低声道,“睡吧。” “嗯?” 而后将她抱起,走到内室,把她放在床上,用手催着内力,帮她烘着半干的头发,“睡吧,我守着你。” 姊颜睁开迷蒙的睡眼,看他眼下也是青黑一片,便伸手一拉,让他躺在自己旁边,“你也睡一会儿吧。” 天沉心中明白,不能这样,这样会对她不好,可是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姊颜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是十七他们在外面守着呢,大冷天的你还赶来,我也心疼,好好的睡一觉,好吗。” 天沉低低的嗯了一声,“我帮你弄干头发,你先睡吧。” 闻言,姊颜靠着他,安心睡去。 天沉一手被她靠着,一只手帮她烘着头发,侧头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心里满满的,一路赶来所受的寒风颠簸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十七来叫门,他知道暮少侠不会对自家主子做什么,他们也是情投意合,却偏偏不能在一起,也是苦了他们了,就然让他们多待一会儿吧,反正附近都是自己人守着,不会传出去的。 “主子,今日下雪了,您要不要出来看看?” 姊颜二人已经起身,天沉没有换的衣裳,姊颜命人去取了。 天沉不能再穿着盔甲,也只能先穿着中衣,姊颜坐在梳妆台前,这五年那有什么时间悠闲的打理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天沉拿起梳子,仔细的为她梳着头发,“我帮你挽起来吧。” “你会?” “我爹以前教我的,他让我好好学学怎么对自己心爱的人好。” 姊颜抿唇一笑。 头发梳好,倒是似模似样的。 姊颜接过衣裳,帮他穿好外衣,打量一番,“不错,没什么难度。” “就是外袍,你倒是会敷衍我。” “那怎么办,我可不会给你梳头发,我的手你又不知道,不够巧嘛。” 天沉握住她的手,“那以后就让我为你挽发好了,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商国皇宫的雪景。”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八 二人携手走出寝殿,下了半夜的雪,已经将世界都妆点的雪白一片。 寥寥几名宫人,战战兢兢的打扫着宫中大道,一队队楚军在各处巡逻,皇宫四周也是楚军扎营。 走了一会儿,一起用过早饭。 天沉道,“商都已经拿下,剩下的就是抢在晋国之前,收了商国剩余的城池,咱们两个必须回去一个,打开藏兵宝库,然后进行下一步计划。” “烨王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那些琐碎事就让烨王来办吧。” “我的想法是你回去开宝库,然后去去南疆,协助南祺攻破裕阳关,我留下这里和大将军一起收服商国剩余的城池,然后等利器运到,和南疆遥相呼应,与晋国宣战。” 不等姊颜说话,天沉继续道,“爷爷没能等到你回去见他一面,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次可以向太子求个恩典,顺路回苏越祭奠一下爷爷,也代我向他解释解释,日后我一定会亲自去拜祭他的,你就听我这一次,不要和我争了。” 姊颜抬眸看着他,微微点头,“好,不过你要小心,商国虽然已经被瓦解,但是有些人不会甘心,你事事都要注意,千万不要受伤了。” “就算为了你,我也会注意的,你放心回去,等两边楚军汇合,我们就再见面了。” “贺州还等着咱们回去,他才和虞儿成婚,这个傻子,虞儿都十九了,他还让她等着,难道还要咱们女方催他吗?” 天沉笑道,“等着咱们都回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趁这次你回去,让他们成婚了吧,反正你也可以代表我了,咱们两个是不得已,他总不能让虞儿一直等着。” “这样也好,我到时候一定要他叫我姑姑,他肯定气坏了。” “你不懂,他能娶到虞儿,不管叫你什么,他都愿意。” 姊颜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乐不可支,天沉见她开怀,也高兴起来。 饭后,二人坐在一个屋子里,各自处理公务,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幸福美好。 当夜,大将军调兵的指令到了,天沉不得不立刻离去,姊颜也只来得及嘱咐两句,就目送他离开了。 回屋先给贺州写了信,让他先筹备婚礼。 五年之间,烽火几乎蔓延到商国的每片疆土,在楚晋两国倾国之力的攻打下,内部不和的商国,终于要不复存在了。 一直和晋国纠缠的秦国,打打停停,没在晋国身上占下多少便宜,眼看晋国就要腾出手来了,秦国有些急切起来。 连晋假扮的张隐,给长公主出主意,既然秦国上下不能全力攻打晋国,那么储存实力就是重中之重,只是要让晋国忌惮,不敢打回来才行。 长公主不再和秦帝争执兵力部署之事,而是转向培养人才,储备粮食,打造兵器,积极征兵练兵。 晋国看着秦国一系列活动,隐隐也有些着急,要是秦国变的太强,那晋国失去的土地,怎么拿回来就是个严峻的问题。 五年间,张隐已经深居高位,成为朝堂上极有发言权的人物。 秦帝与德妃的儿子已经三岁了,在德妃的枕边风驱使下,在大皇子三岁生辰当日,秦帝将其立为太子。 生辰宴会当日,宫中政变,长公主被张隐背叛,而后被秦帝幽禁。 第二日,张隐竟然荣等秦国丞相之位,兼任太子太傅,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张隐早已投靠了陛下。 长公主手头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张隐,张隐又得秦帝重用,一时间风头无两。 半月之后,秦帝在出宫围猎之时,从马上摔下来,从此一病不起。 德妃把持后宫,太子临朝,丞相主持朝政。 这日早朝,太子不安的面对着群臣,德妃端坐在珠帘后面,张隐站在群臣之首。 下朝之后,张隐随太子入东宫教导太子。 到了东宫,摒退宫人,高高在上的德妃,竟然走到张隐前面,正正的行了个礼,“恭喜太子达成所愿。” 张隐一只手扶起她,“这一步能够成功,你功不可没。” 德妃道,“可惜还是太晚了,商国已经快要完全沦陷,我们救不了商国了。” “那个商国已经腐朽了,索性它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只要我还在,我们的目标就在。” “秦国还是太孱弱了。” 张隐道,“无妨,我明日就掉崔捷去军中,重新打造一只精军,我不怕再等十年。” “属下愿意陪主子完成大业。” “这些年你做的够多了,这五年来你日日担惊受怕,如今你也该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了,整个后宫都是你的,我和崔捷会借秦国的壳子,完成我们的理想。” 德妃没有说话,想要在这个世道独霸一方,甚至征服天下,需要的,何止是十年,只是,如果太子殿下想要,那么下属们只能舍命相陪了。 连晋花了五年时间,爬到秦国权利的顶端,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半个月后,烨王一行到了商国皇宫,一路过来,楚国占领的城池还算安稳,官员们做的还不错,心中欣慰。 站到商国皇城外的时候,他还是感慨万千,楚国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事,终于做到了。 故人见面,总是有几分唏嘘的,烨王这些年在楚京听到的,总是军中的消息,或者大将军,帝师们做了什么决策,在各种消息中,帝师都沉稳了很多,让人都快忘了五年前,她高傲孤冷的样子了。 五年过去,姊颜的容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是人黑了一些,身形似乎也瘦了一些,可见军中实在幸苦。 烨王不仅带来了圣旨,还带来了谢家人的各色礼物,大家都记挂着她。 “烨王殿下来了,我总算可以不用呆在这里了。” “怎么,帝师是过不惯安稳日子了。” 姊颜笑笑,“哪里是安稳日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本座实在是不擅长这些,烨王接了这个任务,想来心中已经有了章程吧。” 烨王一边跟着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这座皇宫,“帝师在外奋战,本王可不敢偷懒,处理好这些事务,本就是分内之事,端王在贺连山脉建造城池都快完工了,本王可不能闲着。” “安置滇人是大事,不能疏忽,建造城池,安定他们,最好是同化他们,免得日后成为祸患。” “确实如此。” 两人交接完成,姊颜就不想再呆在商都了,“连勋这个废帝还有用,殿下可要好生待他。” 烨王道,“放心吧,我来之前太子和丞相已经交代了,对了,丞相提议要善待韩国遗民,在韩国遗址划分一座韩州,帝师觉得本王是现在就开始规划,还是等日后?” “现在就开始吧,韩国遗民不可小觑,如今的重中之重就是安抚百姓,就是换个名字而已,能够稳住他们也好,不过殿下还是要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 姊颜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这段时间,商国有些势力还很活跃,本座怀疑还有什么重要人物在外,殿下要多注意,千万不能被人钻了空子。” “多谢帝师提醒。” 接到了太子调姊颜回楚京的调令,他还额外恩准姊颜顺路回苏越拜祭老太傅,姊颜总算放心了。 说出发,就要出发了。 手下的兵权交给大将军,姊颜一行从简,即刻赶回楚国。 大将军和天沉带着大军与晋国争夺剩下的城池。 如今,商国五分之四已经沦陷,楚国占其六成,晋国四成。 姊颜一行没有什么依仗队伍的拖累,日夜兼程,半个多月后,总算赶到原城。 心怀愧疚的她,到老侯爷墓前祭拜。 如今肖戈钺已经完全继承了爵位,时隔五年,他成熟了很多,如今也是统领二十万镇南军的将领了。 听闻她到了,肖戈钺,南祺,陵王,都秘密回到了原城。 看着她给老侯爷上香,肖戈钺一言不发,当年的事,怪不了谁,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要姊颜去死,救回爷爷,这样的话,肖戈钺也说不出口,所以他干脆不和姊颜说话了。 当年卿月出于愧疚,救回姊颜以后,就到了镇南军做军医,肖戈钺也只当她是军医,好像再无往日情分了。 想了想,姊颜开口道,“卿月姐姐呢?” 肖戈钺硬邦邦道,“在军中医治伤兵。” “她不欠你的,是我欠你一条命,她心里愧疚,我开解不了她,只请你善待她。” 这件事已经五年,可是肖戈钺到底是耿耿于怀,在司卿月心中,谢姊颜就是比爷爷,比他肖戈钺重要,是不是? 这是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问不出来,只是冷漠道,“你们谁也不欠我的,你把她带走吧。” “你—” 南祺忙过来道,“你到这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先说公务吧。” 姊颜不再看肖戈钺,“公务就是,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三人好奇。 姊颜带他们东行百里,到了一座山中,找到一处宝库。 打开宝库后,大家的傻了眼。 这是一座武器库,里面有寒光闪烁的精钢劲弩,也有锋利的刀剑,一排排刀剑,让人激动起来。 “这才是帝师存在的真正意义。” 陵王道,“这得多少年积累才有这么多武器,你们守着这个宝库,如今才拿出来?” 姊颜白了他一眼,“早拿出来,晋国还敢和楚国合作吗?早就倒向商国了。” 南祺道,“这些也不够整个大军的武装啊。” “这里毕竟是边陲重地,不敢有太大动作,这个宝库是预备着防御外敌用的,这些年还没动过,还有一座在楚京,我要亲自去打开,然后运到军中。” 陵王摸着那巨大的攻城弩,“有了这个,裕阳关还愁不破?” “这些先悄悄分配下去,暗中熟悉使用,这些兵器,都是精钢打造,比起现在军中的兵器,要好很多。” 南祺道,“那咱们算是真正的如虎添翼了,这些年南疆的作坊大量制作了卿月研制的伤药,还可以大大减少伤亡,这样算起来,晋国我们非拿下不可了。” 第四百零九章 大结局九 交代好武器归属,姊颜继续出发。 肖戈钺欲言又止,临了只能说一句保重。 姊颜回到苏越谢家,家人已经是翘首以盼,茶也没喝上一口,姊颜先到祠堂祭拜爷爷。 走到门口,姊颜却站住了,往事一一浮现,如今只余一个牌位。 摘下腰间配剑,走进去,正中央就是爷爷的牌位,所有的难过一下子涌出来, 跪在灵前,低下头去,嗓子干涩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这样在灵前跪了半个时辰,一肚子的心里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渊夫妇劝道,“颜儿,你不用如此,你爷爷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如今商国已败,爷爷泉下有知,定然会很欣慰,他一直希望你过的开心顺遂,你这样不高兴,他可不愿意看到。” “你快起来吧,难得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呢,爷爷还有些东西要我交给你的,你跟我去拿吧。” 姊颜认真的磕了三个头,“爷爷,我以后在来陪你。” 而后跟着谢渊夫妇出去,谢渊拿出一只雕花瞎子,里面正是姊颜送给爷爷的雕刻着梅花的棋盒。 抱着这个匣子,姊颜突然泣不成声,雕刻石器,一直被众世家视为不正经的玩物,可是爷爷只说她开心就好,还把这棋盒当作宝贝,每次下棋,必定要用这个。 他曾说,学习什么东西,都是为了充实自己,让自己高兴,而不是存着什么功利在里头,所以不论孩子们学文学武,只要肯认真学,都是好的,学得本事,让自己有好好生活的资本,就是他对孩子们最大的期望和祝福。 作为爷爷最疼爱的孩子,姊颜说最能感受他良苦用心的人,可惜自己不知道珍惜,一心只在外面的天地,如今守候的人却已经不在。 谢渊夫妇二人细细安慰了她。 因着她回来,府里准备了各色佳肴,大部分都是为她做的,五年军旅,家人们日日担忧,如今见她身形还是那么瘦削,还有不心疼的吗? 时间紧迫,不能去风云山庄拜会,姊颜命人送了名贴和礼物过去,最重要的是天沉的信件。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和大家道别之后,姊颜又要赶路回京。 不过贺州何谢虞的婚期已定,谢家人也要准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些年谢家后辈天各一方,难得相聚,所以这次婚礼,大家很是重视,一来是谢家嫁女,而来也是谢家人相聚的时光。 半个月后,姊颜总算回京,此时已近年底,谢家人决定在京中过年,林姿早早让人收拾了府邸,到时候谢家人住进来也舒适些。 回京那日,早有人在城门迎接,姊颜早传信,不让人大张旗鼓,所以太子本想亲自来接,最后放弃了。 眼见远处红色的凤凰旗飘扬,不知谁喊了一句,“帝师回来了?” 城门口聚集了许多人。 带队的是谢虞和贺州。 人回来了,立马有人到城中开路,因为帝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入宫觐见陛下。 在城门口勒马,姊颜打量着贺州两人,看他们肩并着肩十分般配的样子,抢在贺州前面,挑眉道,“怎么,现在该改口了吧?” 贺州本来十分高兴,听她这么说,白眼一番,“还没到时候,我就知道你天天惦记着这个。” 姊颜也顾不上废话太多,“走吧,先进宫。”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一路奔向皇宫。 一路上的行人自动分开两边,百姓们脸上都很高兴的样子。 太子在宫门口等着呢,眼见她策马而来,英姿飒爽,五年来的思念溶于眼中,“回来了。” 姊颜下马,“嗯,回来了。”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吧,父皇等着呢。” 五年过去,楚帝看起来更加苍老,身上常年被药物侵袭,总有股去不掉的药味。 看着姊颜进来,明显很是激动。 姊颜拱手行礼,“臣见过陛下,幸不辱使命,商国已经收入楚国囊中。” “好,好,好啊。” 看着楚帝突然老泪纵横,姊颜也是心生感慨,楚国等待这个消息等了多久了? 等他激动的够了,才问道,“你们的下一步计划呢?” “自然是不能放过晋国,楚国征伐商国过程中,对商国百姓一直以怀柔政策,晋国却不肯善待百姓,又是背信弃义之徒,到时候楚国出兵,商国百姓自然支持,再者秦国野心膨胀,不会放过打压晋国,所以对付晋国我们有九成把握。” “好,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太子,如今楚国的粮食储备如何?” “回父皇,这些年楚国算是风调雨顺,大军又是以战养战,粮食不缺,只是消耗了帝师府这些年存粮的大半,日后有商国的税收,粮食不成问题。” 姊颜道,“具体的需要和消耗已经在计算之中,而且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藏兵宝库中的利器也可以全面使用,拿下晋国,应该比商国容易很多。” “你这次回来,就是打开宝库的?” “没错,使用藏龙宝库还需要陛下亲自出面,不知道陛下的身体能不能去?” 贺州问道,“宝库在哪儿?为什么还要陛下娶?” “宝库使用单单靠帝师,是没有权利使用的,必须要在位的楚国皇帝和两位帝师共同同意才能使用,至于位置,就在皇陵背面。” 楚帝也是不久前才听说这个宝库,没想到宝库会在皇陵那边。 姊颜见他们都看着她,便解释道,“皇陵常年动工,守卫森严,可以掩护宝库。” 楚帝想了想,道,“朕的身体不好,去不了皇陵,就由太子代我去吧。” “这样也好,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有太子分忧,朕定然能撑到你们的好消息,好了,朕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其它事朕已经没有精力管了,你们去吧。” 众人退出来,义宁却已经候在外面,她是特意来等姊颜的。 上下打量了姊颜一遍,见她完好无损,算是松了一口气,口中却道,“你怎么回来了。” “义宁,不要乱说话。” 姊颜笑道,“怎么,我不能回来?” “那他呢,他还好吗?” “他很好,多谢公主挂碍了。” 义宁犹豫着,还是问道,“那你呢?” 姊颜惊奇道,“我,我不是好好的吗?” 大家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义宁又不耐烦道,“算你命大,受那么多次伤都活蹦乱跳的,我要去见父皇了,你们走吧。” 走出去之后,贺州抚着下巴,“多半是关心你,虽然有点别扭。” 姊颜瞥到他的动作,“你怎么也学会摸下巴了。” “都是跟谢兄学的。” “你该叫叔叔了。” 谢虞在一旁笑着,并不插言。 太子听着他二人斗嘴,也觉得很有意思,只想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事不宜迟,大家连夜带人赶到皇陵,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一座据说风水不好,被放弃的陵墓,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年迈的守陵人确定了陛下的手谕和太子道身份,以及两枚帝师印,带着他们走进去,期间经过数道机关。 进去之后,有一座巨大的石门,姊颜拿出两枚帝师令并在一起,插入石门上的凹槽,左右转动了几次,然后将帝师令往里推去,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而后缓缓打开。 侍卫们立马打着火把进去探路,点燃里面的油灯,这才发现墙壁上依次镶着几十个帝师令,上面的名字有很多都没有听过,每枚帝师令旁边都用一副铠甲,腰间只差一柄配剑。 没有听过名字的,应该是太平年间吧,没有什么乱子,所以帝师没有现身。 但是每一代帝师的使命,不止如此,他们的使命,在各个粮库,马场,还有这座宝库。 大家跟着姊颜七拐八拐的走进去。 姊颜也是虽然不是第一次进这里,但是依旧免不了感慨。 无数兵器摆在这座陵墓里,简直有南疆宝库的三倍多,至少可以武装八十万军队。 太子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 沉默间,大家好像听到了口水的声音,贺州打破沉默道,“这简直是我见过最壮观的宝库了。” 姊颜道,“准备运走吧。” 太子抬手,让人准备搬。 搬着搬着,有人在最里面的武器下,发现了一块石刻。 姊颜等人拿着火把走过去,上面没有别的话,只有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的大家啼笑皆非,这么严肃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这么一块石刻。 最下面好像还有落款,姊颜把火把凑近点儿,发现是两个名字,李珏,谢玄。 原来是定安帝和谢玄,当有一日,这座宝库的东西要被动用的时候,一定是楚国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可是这两个人,就是自信,就是认为楚国有一天,会逃脱各国牵掣,成为雄主,所以提前了三百年狂笑过了。 太子和姊颜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两个人比起史书上的严肃模样要可爱多了。 姊颜想起曾经的那个梦,梦里的先祖狂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一定是潇洒至极,畅快至极吧。 第四百一十章 大结局终章 再次回到京中,先回谢灵谢运两家团聚,而后和两个哥哥还有谢虞谈论公务。 谢虞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出落的落落大方,行事果敢细心,很得姊颜倚重,她和天沉征战在外,帝师府和学宫的事务,一直说谢虞处置,五年过去,她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又与谢灵讨论了许多关于后续计划的事,其实太子有想要一举统一五国的志向,但是楚国和齐国曾达成盟约,楚国不好出尔反尔,但是如果四国一统,留下一个小小的齐国偏安一隅,也让人难以心安。 谢灵的意思是先慢慢接触着,到时候再行劝降之策,齐国皇叔的心愿是齐国不用再被人欺凌,如果齐国和楚国融为一体,又有谁会去欺凌他们呢。 姊颜表示没有意见,一切听太子安排,趁着盛势一举统一五国,能够成功当然最好了。 晚饭后,大家不忍再拉着她谈话,劝她多多休息。 尤其是谢灵指着她眼下的青黑之色,笑了好一会儿。 林姿如今已经怀了第二胎,三个月的胎像,好像还看不出来什么,谢灵有了一个儿子,就是盼着有个女儿,林姿打趣他,旁人都爱盼儿子,谢家倒是总盼女儿。 谢虞多年未见姑姑,求着姑姑同寝一晚,姊颜哪能不答应。 虽然心疼姑姑劳累,可是这五年,积攒了太多话想要跟姑姑说。 本来有些委屈,有些乐事,早就想着要告诉姑姑,可是到头来,说的最多的还是贺州。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姊颜问道,“你是怎么同意他的?” “七叔成亲那天,他向我表明心迹,他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珍惜眼前,所以他才抛开所有的犹豫,孤注一掷的表明心意,我们还约定以后一起踏遍山水,之前我一直很羡慕你和暮叔叔,但是有了贺州以后,我已经满足了,再也不羡慕任何人。” “贺州他是个很好的人,心胸宽广,对事开朗,重情重义,是我和天沉最好的朋友,把你交给他,我们很放心。” 谢虞甜甜的笑起来。 二人说了很多话,深夜才睡下。 也许是家里的床榻太舒服,也许是太过劳累,姊颜睡了五年来第一个懒觉。 谢虞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睡颜,诚心诚意的希望她一直幸福下去。 姊颜给天沉写信,将定安帝和谢玄留下石刻的事告诉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们那时候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样子。 她虽然只回来几日,但是还是忙碌的抽不开身,各种事务压身,她又特意留出时间参加贺州二人的婚礼,所以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 学宫和国子监的人大半都已经被太子选拔任用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愿意做官的人,就留下潜心研究学问。 十二月二十五,谢虞和贺州成婚的日子。 谢家人这次除了谢茗都到了,是这些年,人最其的时候。 谢家嫁女,从来没有声势小的,贺州进门迎接新娘,拜见长辈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的亲人,光是叔伯辈就有八人,谢虞同辈的也不少,额头上汗都淌下来了,谢家女各个婚姻幸福,应该也跟这个有一点点关系吧。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诸位长辈。” 谢运和百氏坐在上首,谢家大爷大夫人坐在首位,接受他二人敬茶。 “多谢岳父岳母不嫌小婿孑然一身,将虞儿嫁给小婿,今后小婿对虞儿定然一心一意,万事为她考虑,护她周全。” 谢运道,“我们相信你能做到,日后我们谢家人就是你的亲人,你再也不是孑然一身,今后多带虞儿看看我们。” 贺州深知谢家人对自己的好,他们早就把自己当作亲人,很多话想说,此刻却笨嘴拙舌起来,只能郑重道,“小婿一定做到。” 谢虞虽然满心不舍,却也不肯误了吉时,二人拜别长辈,相携而出。 亲人们送到大门口,几位叔叔兄长亲自送亲以示重视。 姊颜身着红衣,站在谢家人中间,想起方才在门外为难贺州的时候,贺州三声无奈的“姑姑”,抿唇一笑。 再多的话都嘱咐过了,如今总算又圆满了一队,突然感觉未来非常可期。 迎亲回贺宅,因为没有亲人,贺州请了父母的旧友老王头来作长辈。 喜宴结束后,贺州半醉的回到新房,在一片烛火中,迷离了双眼。 拿起称杆,珍而重之的挑开盖头,看到了谢虞千娇百媚,细细妆扮的脸,没等说话,一吻落在了同样有些呆愣的谢虞的红唇上。 谢虞面上一片飞霞。 贺州帮她取下沉重的凤冠,拉着她到了桌边,二人喝了合卺酒。 “娘子,你真美,多谢你。” 谢虞还是有些害羞,“多谢我什么?” “多谢你嫁给我。” “没关系,你有一辈子来感谢我。” 贺州眼光灼灼的看着她,突然起身把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到榻上,温热的唇压下来,谢虞忍住羞涩,抱住他的脖子。 外面飘起了雪花,新房内的红烛燃了一晚,大红的喜帐飘飘摇摇直到深夜。 年后第五天,姊颜再次出发,奔赴南疆。 如今楚晋两国几乎已经占尽了商国所有疆域,晋国已经派了使臣过来,和楚国交涉划地而治的事宜。 武器已经秘密运往南疆和征商大军,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到谢茗营中。 二月,南疆楚军强攻晋国裕阳关,裕阳关下有三十五万云南军,再加上陵王等藩王的二十五万大军,共六十万,再加上楚国兵器换代,更有最强力的攻城弩,所到之处,堪称所向披靡啊。 晋国为了一边对抗秦国,一边抢占晋国,四处调集兵力,国内兵力空虚,裕阳关竟然只有二十万晋军守着。 谁也没想到刚拿下商国,楚国反手就打了晋国一个措手不及。 楚国为了夺得商都,兵力分为三股,但是三股互相协助比较集中。 晋国攻打商国的兵力比楚国少一些,为了占领商国更多城池,将战线拉的很开,像一张大渔网一样,所以在楚国强攻下,兵败如山倒。 秦国趁机大肆进攻楚国。 如今被两面夹攻的轮到商国了,晋国这才知道,以他们的所处位置,只有结交一个可靠的盟友才最稳当,但是现在明显已经完了。 因为耗在楚国这边的兵力实在太多,在秦国全力进攻下,晋国也是难以抵挡。 因为晋国在攻打商国时,算是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他们又背叛了盟约,商国人恨毒了晋国人。 相比之下,楚国相当仁义了,而且被楚国占领的地方,早就恢复了正常生活,比起商国皇室在位的时候还要好。 这个时候,人心的作用就提现出来了。 商国人帮着楚国打晋国。 楚国收编的商国败军,在对付晋国的时候极为卖力,而被晋国收编的败军,竟然有一半被激的再次反抗。 这种情况下,到了景云三年年末,楚军竟然打到了商晋边境,将商国全部收入囊中。 尤其是在这个过程中,商国败军和楚军磨合的不错,商国败军不再排斥楚国。 晋帝几乎气得吐血。 晋国指责楚国背信弃义,可是楚国和晋国可是从来没有签过什么盟约,只是暂时停战而已,晋国设计先云南王惨死,楚国都还记着呢。 张隐吸取了晋国的教训,生怕晋国一灭,楚国就直接攻打秦国,如果秦国被灭,那他就再也没有依仗了。 为了留个后路,他一直没有除掉长公主,只是幽禁。 他开始疯狂的囤积战备,不过幸好晋国和楚国疆域很大,楚国攻下两国,还要分散很多兵力镇压,所以秦国还能争取一段时间,还能再发展一段时间。 此时,他不得不大量动用自己隐藏的人手,最终还是被谢灵查到他的身份。 当谢灵和太子得知连晋和崔捷没死,秦国权臣张隐和大将军张澜就是连晋和崔捷,也是震惊不已,他们不仅活着,而且成了秦国的掌权者。 景运四年末,晋国灭。 面对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楚军,齐国不敢有所动作。 谢灵亲自出使齐国,与齐帝相谈一天一夜,与群臣辩论七天,齐国降楚,齐帝为齐王,前往楚国觐见楚帝。 听到这个消息,连晋几乎被气的吐血,本以为齐国多少能够起到点牵制作用,却没想到,齐国直接投降了。 这样一来,又要重新预估楚国的实力了。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时,秦国权臣张隐是商国太子,秦国大将军张澜是商国将军崔捷的消息不胫而走,秦国权贵从不同途径收到了证据,秦国上下一片哗然。 当年被长公主保下的摄政王之子蔡云阳,如今的渊王,如今已经十五了,当年长公主蔡云媚与秦帝决裂,便留有后手,暗中帮助蔡云阳,甚至和自己的部下以及摄政王旧部交代,如果出了万一,就辅佐蔡云阳为帝。 长公主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协助蔡云阳,只是实力还不够,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如今时机已到,蔡云阳走到台前,作为秦国皇族为数不多的血脉之一,渊王宣布要清君侧,征讨连晋,与连晋一伙分庭抗礼。 连晋将实权牢牢抓在手里,更将小太子掌握在手中,朝臣不敢轻举妄动。 秦国自此分裂。 景运五年春,楚国攻打秦国。 张隐命人宣布,渊王为了夺位,捏造证据,诬陷朝臣。 德妃公然支持张隐。 朝中的人也自有考量,虽然张隐专权,但是他确实有能力管住这一烂摊子,就算他是连晋,也与楚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秦国是他唯一的容身之所,所以他一定会全力保全秦国。 张隐又以秦国相挟,逼长公主为他作证,证明他不是连晋。 长公主对他恨的牙痒痒,但是又怕他真的玉石俱焚,只好帮他作证。 因为各种原因,张隐竟然还没有倒台。 秦军人心涣散,一触即溃。 却也不知道为何,渊王竟然降了楚军,引楚军入内。 崔捷与谢茗于沙场相遇,谢茗不胜唏嘘,两人身世相当,经历也差不多,可惜没能与他所带的平昌军真正大战一场。 “崔捷,没想到你我之间终归还是有一战,不过可惜的是,你守护的,是别人的国家。” 此战,实力悬殊,崔捷已存死志,最终,他还是战死在这不属于他的土地上。 大将军谢茗,云南王南祺,镇南侯肖戈钺,两位帝师,前锋大将龙腾,前锋大将张龄等人,都成了楚国口口相传的英雄。 景运六年秋,云南王南祺带兵率先踏破了秦国京城的大门,自此,秦国灭。 南祺这些年受了很多伤,当年为救姊颜,他武功尽失,本就伤了根基,这些年征战沙场,虽然侥幸不死,身体却不怎么好了,尤其是攻打秦国开始,他心中总有亏欠的感觉,忧虑多思,病气入体,只是强撑着罢了。 德妃和连晋在秦国宫中自刎而死,小太子吓的再也开不了口说话,秦帝还躺在病榻上起不来。 渊王请求南祺带他去见长公主。 南祺本着一丝私心,和他一起去见了。 张隐落败之后,长公主本可以离开幽禁她的地方,她却还是呆在这里。 渊王也不知道对她是恨是怜,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长公主看到南祺一身戎装进来,他终于成了万人敬仰的英雄,却不是她的英雄。 如今国破家亡,再也没有什么长公主了。 “云媚—” 长公主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南祺抬起手想安慰她,又颓然放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会护着你的。” 转身离去,吩咐人保护着她。 渊王知道他们肯定有一段故事,却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是淡淡道,“堂姐,认命吧,有些东西争不来的,为了安抚百姓,楚国也不会杀了所有人,你以后,好好活着吧。” 好好活着? 如今,还怎么好好的活着? 南祺一边走,一边想着秦帝说的话,他说皇姐曾经怀了你的孩子,只是孩子被她狠心打掉了,如今你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皇姐再也不会背叛自己了。 突然,一口鲜血呕出,幸好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南祺道身体突然弱了下去,再也没有了沙场上的精神。 一个月后,两位帝师和南祺班师回朝,还带着秦国皇室的几位。 善后事宜太子和谢灵早有安排,不用操心。 一路上,楚国百姓欢迎不止,饶是姊颜冷淡惯了,也不由得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 此时楚帝已经病入膏肓,吊着一口气等着王师班师回朝,向他汇报战果。 帝师回京三日后,楚帝归天。 宫中上下又忙着楚帝的丧事。 各国皇室子弟先暂且安置在别院,南祺回京之后,已经请求太子,将王位传给他的弟弟南禇,他自己换下戎装,在蔡云媚旁边的别院住下。 太子见他身子孱弱,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他的待遇,还是比照云南王的待遇。 先皇停灵第二天,一身孝服的义宁,拦住了姊颜。 “义宁公主有事?” 义宁眼圈都是红的,却还是冷着脸道,“你对凤羽帝师是不是真心的?你是不是想嫁给他?” 姊颜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义宁自嘲一声,“是啊,与我无关,不过,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当年凤羽帝师死讯传回,我以为他真的死了,当时皇嫂也病逝了,我便建议父皇给你和皇兄赐婚,皇兄手中有一道赐婚遗旨,父皇已经去了,遗旨无法更改,如果你对凤羽帝师是真心的,想嫁给他,就在皇兄公布遗旨之前,解决这件事吧。” 姊颜不计较她为什么要让先皇赐婚给自己和太子,只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大概是因为,你们能等对方九年,让我很感动吧。” “谢谢。” “得你一声谢谢真是不容易啊,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做皇后。” “我还是当谢言的时候最自在。” 姊颜对她笑笑,转身离去。 听到义宁在后面道,“我也要成婚了,和前襄阳候世子郑昆,他也等了我九年了。” 姊颜停下脚步,真诚道,“祝你幸福快乐。” 义宁没有说话,目送她离宫而去。 回到府中,到了天沉书房。 天沉正在处理公文,看她来了,面上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忙给她倒了杯热茶。 只听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暮天沉,我已经快要二十七了。” “啊?我快二十九了,怎么了?” “你还想不想娶我!” 天沉又是一愣,“想,当然想,梦里都在想啊,对对对,我们如今没有顾及了,可以成婚了,哈哈—”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啊?怎么这么急,我知道了,你太想嫁给我了吧,放心,我很快向你家提亲,然后我们就成婚,再也不耽搁,再也不蹉跎岁月。” 姊颜走到他前面,低着头,看着他的眼睛,“太子手中有一道给我和他赐婚的遗旨,我不想做皇后,只想做你的妻子,你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陪我离开这里吗?” 沉浸在喜悦中的天沉没想到又这一出,愣了一愣。 姊颜有些委屈,自顾自道,“现在大事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事有太子和七哥处理,我们两个没什么用了,甚至成了大麻烦,我们走,才能让人松一口气,不用担心这些的。” 天沉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愿意,我从不担心这个,我只在乎你的心意,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 二人各自写了一封请辞的奏折,让人送到宫里,又让人通知亲友们一声,而后换了身上的朝服,穿上便服,分别骑上一匹马准备出城去。 不知不觉又是冬天了,雪飘飘扬扬的下着。 走到城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姊颜挑眉,没想到还有人敢拦他们,天沉凭借直觉,却一眼看到了城楼上的太子,不,现在应该是新帝了。 天沉已经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姊颜却制止了他,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天沉,“你先到城门外等我。” 拦路的人不同意,姊颜道,“我不出去,凤羽帝师是不会走的,你们拦他的路,不要怪我不客气。” 那人多少也知道一些传言,也不再拦。 天沉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听她的先出去了。 姊颜走上了城楼,天沉已经出城,在城门外几步的地方沉默的看着她和新帝。 “你们要走?” “是啊,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应该去过我们的生活了。” 新帝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为什么,因为他爱你?可是我也爱你,我会把我能拿出来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你。” 姊颜淡笑道,“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就是那个人的心意和守候啊。 最重要的那就是是自己想要的啊。 新帝攥紧了袖中的圣旨。 只听她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件事,要求陛下,南祺和秦国长公主蔡云媚曾经相恋,可惜命运弄人,他二人没能在一起,以后,如果他们想要在一起,还请陛下成全。” 新帝极力压住其它心思,也淡然道,“南祺是我的表弟,也是楚国的功臣,我会成全他的。” 说完,还是忍不住看她,只见她眺望远方,然后和天沉对视了一眼。 指着那无边无际的天地,“以后,五国天下就都是你的了,希望你好好治理它,我们就去帮你看看这万里山河,都是什么样子。” 新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呼出一口郁结之气。 淡淡道,“去吧。” 姊颜一笑,无边无际的山水都要失色,“多谢陛下。” 说着,向下面张开双臂,天沉一瞬间就明白她想干什么,虽然不赞同的皱了眉头,却还是赶紧下马迎了过来。 只见她从城楼上翻身跃下,一身红衣被风吹的飘扬起来,脸上却挂着浓浓笑意。 天沉运起轻功,在半空中接住她,稳稳落地。 新帝明知她有人保护,不会受伤,那一刻还是担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直到他们平稳落地才放心。 手中的圣旨已经被汗浸湿。 城门外的人已经看呆。 二人携手,躬身拜道,清朗的声音穿来,“祝陛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而后上马,一青一红两道身影逍遥而去,留下马蹄印很快被落雪掩埋住。 ————大结局——完———— 番外 帝师双双出走,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但是许多人都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是权势滔天,如今又立大功,已经封无可封了,他们离开,不论是深思熟虑也好,或者是突然任性,对于楚国来说,都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谢家,谢灵等人面上不在意,背地里总还是有几分羡慕,羡慕他们的洒脱,羡慕他们说走就走的魄力。 新帝终究还是扣下了他们二人请辞的折子,只说他们二人奉命游历天下。 不论这个理由多么荒谬,却是无人敢质疑,或者说大家都不想去质疑。 那些有心参他们一本,说他们擅离职守的人,也歇了心思,陛下明显是偏瘫他们。 守灵期满二十七日,新帝登基,为大楚定元帝。 天下初平,新帝登基,为显仁慈,大赦天下,所有受战乱影响的百姓,都是楚国子民,朝廷派重臣往四方安顿百姓,赈济灾民。 新帝祭天之后,第一次上朝,单单是封尚功臣,便用了大半个上午。 帝师府辟一半为秘枢省,上达天听,下观民意,直接听命于皇帝,由谢虞统领,另一半与原来差不多,为帝国培养人才,监察皇帝与百官。 贺州跟随新帝九年,多次救他性命,论起功劳,可比开疆拓土的将军,他接受了新帝所封的爵位,却拒绝了新帝所赐职位,跑到国子监继续当自己的武教习去了,照他的话说,就是有爵位就可以白拿俸禄养家了,干嘛还要去做官呢,再说,虞儿已经是大官了,自己再做官,那两个人岂不是都没时间相处了,太划不来了。 新帝知道他懒散惯了,也不逼他,甚至还给他加了俸禄,时常让他进宫陪自己说话下棋,朝中没人敢小看谢家这个“闲人”女婿。 对此,谢虞还是很抱歉的,“说好陪你踏遍山河,你却还是得留在京中陪我了。” 贺州笑道,“有你在身边最重要,你不在,我一个人走遍山山水水又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姑姑送了我们两个大酒庄,我在这里还有喝不完的美酒,有你和美酒相伴,我此生已经圆满了。” “我看啊姑姑就不该送酒庄给我们,这还不被你喝的亏损了。” “这可是你姑姑早就答应我的,管他亏损不亏损呢,还有我的俸禄,差不多够了。” 谢虞在他怀里嗔怪的瞪了一眼,贺州顺势吻了下去。 当夜,贺州提着两坛酒入宫了。 第二日传出消息,说是陛下准许贺州夫妇每年三个月的假期,可以四处体察民情。 陛下的恩赏,让大家眼红不已。 冬日里,红梅绽放的时候,江湖中传出,风云山庄踏着白雪,向谢家提亲,暮天沉亲自到老太傅坟前拜祭。 暮谢两家定下亲事。 来年三月,国丧已过,三月桃花灼灼之时,暮谢两家结亲。 谢家所在的北城,几乎满城都喜气洋洋,暮天沉如今已经年近三十,骑在高头大马上,依旧器宇轩昂。 踏着一路桃花,姊颜终于成了天沉的妻子,他们的婚事,无关门第,无关权势,只关风月,只因两颗真心。 成亲之后,四处游厉,有时与贺州夫妇结伴,有时只有他二人,当真是神仙眷侣。 远在京城的南祺,一直守候着云媚长公主,平定秦国之后,新帝封云媚长公主为楚国云媚郡主,享受郡主尊荣,辞府邸。 可是她不愿离开别院,只是在别院中深居简出。 南祺守在她隔壁,不敢离开,也不敢靠近,时常差人去问候,送东西。 三年后,谢茗渐渐淡出朝堂,专心教导小辈,修身养性,后来没事也到国子监教教学生。 最好做的,就是抓住贺州陪他下棋,让谢运很是不平,“你天天抓我女婿干什么!” 可惜他自己公务繁忙,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日子。 贺州脑子灵活,下棋屡有妙招,谢茗喜欢和他下棋。 可是他每个定性,让他一坐坐半天,可是苦了他了,往往下到一半就不认真了,谢茗对他真是又爱又恨。 贺州没年都带谢虞出游三月,让京里的人羡慕的很,大家都羡慕谢家女儿的好运气,各个都能找到好夫君。 时光就这样缓缓流过,贺州常和张龄等人去看南祺,卿月能治身上的病,却救不了心病。 南祺的身体衰弱的厉害,他本人却不在意。 谢灵和林姿在生了两个儿子之后,终于生了一个女儿,高兴的大摆三天宴席。 “谢家女儿还没出生就聪慧的紧,不生够哥哥,她们是不会出来的。” 这日贺州到肖戈钺府上探望卿月,征战结束后,卿月还是感觉亏欠肖戈钺,所以留在候府,静静守候,希望他原谅自己,贺州谢灵林姿他们都常来开解,姊颜也时常写信让她不要执着,可惜她还是没有想清楚。 不过这次虽然没有劝通,却知道了一个好消息,谢虞怀孕了,贺州都快乐傻了,虞儿怀孕了,哈哈,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看他这样子,卿月不由得笑了,虞儿多么幸运,得此良人。 贺州赶到秘枢省,要接虞儿回去庆祝。 兴冲冲走进去,自然不会有人拦他,却听到郁郁葱葱的花架后面传来虞儿的声音。 “端王殿下一路幸苦,早些回去歇息吧,秘枢省不是闲人来的地方。” 端王道,“本王从千里之外回来,除了陛下,第一个见的就是你,你却赶我走?” 其他人过来正要向贺州解释,贺州却让听你禁声。 “殿下对谢虞来说,不过是个无关之人罢了,相见没有什么意义,谢虞要回府去了,我夫君还在等我吃晚饭。” 端王眼中闪过受伤之色,“本王只问一句,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本王?” 虞儿道,“殿下不过是谢虞懵懂无知时看到的一抹异色,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我夫君却是在我心中扎根发芽结果的爱人,当年的一抹异色,什么也不算了。” 听到这里,贺州面上笑起来,十分灿烂,从花架后走出,“没想到娘子这么喜欢为夫,为夫真是受宠若惊,只能以身相报,一生无悔啦。” 谢虞闻言转身,面上浮起无奈的笑,方才的表白被他听到,又要得瑟了。 贺州轻轻为她整理发丝,明明是一介武夫,却温柔的不可思议,“我娘子太美了。” “见过端王殿下,如果没有公务的话,我们夫妇就先告退了。” 二人携手离去,直到走到大门口,贺州才一把抱住她,高兴的转了几个圈圈。 “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卿月都告诉我啦,哈哈,我要当爹啦,哈哈,看谢灵那家伙还炫耀不炫耀!” 谢虞道,“你别嚷的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好,别骑马了,我背你回去。” 说着,把人背起来运起轻功就走。 “哎呀,你真是。” “虞儿,你放心,在你怀孕这段时间,我不喝酒了,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还耍赖不成。” 很快,亲朋好友们都知道他们俩有孩子了。 他告诉南祺的时候,南祺也很为他们高兴。 贺州走后,南祺突然病重,连吐三口鲜血,下人们立马去候府请卿月。 南祺的心腹见情况紧急,竟然私自跑到隔壁别院门口跪求云媚郡主来见一见南祺。 最终,蔡云媚还是出来了,头上戴着当年那根金钗,面上虽然不显,匆匆的脚步,证明她还是很紧张南祺的。 南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可是蔡云媚一进来,他就醒了,断断续续道,“你来啦,你终于肯见我了—” 蔡云媚看他躺在床上,不堪一击的样子,心中酸涩,没想到三年没见,他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愧疚吗? “我来了,没想到你就要死了。” 嘴里说着无情的话,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南祺见此,抬起手,仿佛要帮她搽掉眼泪,“别哭,别哭。” 蔡云媚走到床前坐下,犹豫一下,还是抓住他冰凉消瘦的手,“为什么我还没有惩罚够你,你就要死了,为什么!” “这是我的命,我等不到你原谅我了,等我死后,你放过自己,好好活着,好吗?” 蔡云媚摇摇头,“不好,不好,你死了,我怎么好好活着?你是不是恨我,要报复我?我为什么要活着受苦!” “咳咳,不会的,陛下答应过我,会好好待你,你放心。” “可是我的心会难受。” 南祺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是一大滩血被吐出来,眼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蔡云媚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拔下头上的金钗,“我要你体会心痛,我要你看着我死。” 南祺猜到她的意图,却只能微声道,“不—不” 却还是听到了利器入肉的声音,蔡云媚是照着心脏位置深深刺进去的,谁也救不了。 她趴在南祺胸前,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我在下面等着你一起走,下辈子再见吧。” 说着,闭上了眼睛。 南祺眼中流下泪水,原来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她说再多难听的话,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是为了自己殉情吧,那自己不能让她等久了,不能让人欺负她。 这样想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放在她背上,南祺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卿月来时,只看到二人躺在血泊中,都无声息了,幽幽一叹,让人进来准备后事。 新帝没想到蔡云媚会为南祺殉情,接受了贺州等人的请求,让他二人秘密合葬,成全他们。 姊颜和天沉在华山收到南祺的信,信中说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请他们日后多关照云媚,不要让她受苦了。 过了几日,就收到噩耗,南祺病逝,不过长公主为他殉情而死了。 姊颜知道,南祺一定是高兴的,他等了这些年,终于确定了,他们还是相爱的。 至于合葬,姊颜自然很是赞成。 看完了大家的信,两人更感觉相爱不易,相守更难,天沉右手牵着两岁的长子,左手从背后环着姊颜的腰,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姊颜靠在他怀里,抚着儿子的发顶,孩子抱住她的腿,“妹妹,妹妹。” 南祺下葬后,卿月收到了姊颜邀请她去住的信,然后默默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这些年,每个月姊颜都会来信,可是她一直没有动身,现在应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肖戈钺默默看着她忙碌,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拉住了她,“你真的要走?” 卿月拂掉他的手,“真的,我走了,你多保重。” “为什么?” “生命短暂,我应该去追求快乐,不应该苦熬岁月,你我就此放过对方。” 肖戈钺双手紧握,想要挽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卿月赶到姊颜和天沉在华山下的别院,她夫妇二人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她这次就这么放下了。 卿月只道,“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不适合我,我还是继续追求医道,我一定要超越我师父。” 一个月之后,虎贲将军龙吟,亲自跑到华山来追求卿月,原来卿月在军中救人无数,与龙吟也有几分交情,龙吟对她早已动心,可是知道她与肖戈钺的纠葛,不愿给她增添烦恼,所以没有来招惹她,如今仍未娶妻,妾也没有一个。 现在她从那段纠葛走出来了,那他自然就不再遮掩了,光明正大的追求。 半年后,姊颜生下一个女儿,夫妇二人捧在手心里疼着。 卿月跟他们呆久了,性子也活波开朗了些,最终被龙吟打动。 卿月是谢家义女,从谢家出嫁。 婚后龙吟对她自然是百般的好,正应了那句话,谢家的女儿,没有不幸福的。 谢虞和贺州生了个儿子,比姊颜的女儿小一个月。 当年中秋,谢家老少全部回苏月团圆。 贺州,天沉,龙吟三人喝的兴起,在房顶上哈哈大笑,互相攀比,看谁更幸福。 谁知天沉和贺州两家孩子哇哇一哭,两人赶紧跳下来去哄孩子,身生怕累到自家娘子,谢家上下对这几个女婿可是满意的很。 龙吟眼红的去抱孩子,谁知被尿了一身,大家哄笑起来,卿月红着脸带他去换衣服。 小声道,“你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这么毛手毛脚的。” “什么?” 卿月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龙吟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她,对着天沉和贺州大声笑道,“哈哈,我也要当爹啦,这么贴心,肯定是个女儿,你们就羡慕吧。” 大家又是一笑。 天沉拉着姊颜的手,相视一笑,这样的幸福,这样的欢乐,用十年来守候,真的很值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