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元神功》 第一章 风雪之中 “师兄,走啊,走啊!我们一起跑啊!”郝翰鑫倒在积雪覆盖的地上,声嘶力竭地向挡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吼道。那个人,就是郝翰鑫的师兄,神元门的青年英杰,吴任礼。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背对着郝翰鑫站在那里,在夕阳的衬托下,就好像一座稳稳的雕像一样,没有回过头来。 “师兄!”郝翰鑫的喊声又增添了更多的凄切,仿佛整个世界的悲伤此刻都集于他这个十五岁的男孩身上。 吴任礼听到师弟撕心裂肺的叫喊,又想到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不禁垂下了泪来。他强忍着不回头,因为他不想让师弟看到自己的泪水!吴任礼只有十九岁,他何尝不想跟着师弟跑掉,何尝不想保住性命,但他已经没力气了,他已经背着师弟在这漫天的飞雪中奔逃了一天一夜,此刻的他好想也摔倒在地上,让自己休息一会儿。但是在这个时刻,他不能这么做!他历声说道:“师弟,你快走,从那条小道下去,我来抵挡一阵!你先走,我等会儿下来找你!” 郝翰鑫看看了身后的断崖,哭得更厉害了,他知道自己和师兄已经到了绝路了。他虽然年纪不大,武艺平平,但是从小性格都很坚毅,就算遭遇到再大的困难,身体上受到再大的痛苦,他也没有哭过。但是这几天来,他已经哭了无数次了。他心里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师兄了!“师兄,不要,我不要一个人走!” 吴任礼心里动摇了,他想跟着师弟一起逃走了,他想逃出魔爪,逃得无影无踪。但是当他看到远处站着的这个黑衣人,这个追赶了自己三天三夜的人时,他没有再抱任何希望了。 远方的黑衣人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他脸上带着可怖的面具,看上一眼就让人全身战栗不安。黑衣人呵呵冷笑道:“你们再跑啊,再跑两三天,我还是追得到。” 吴任礼看到到黑衣人站得离自己很远,但他的声音在这大风雪之中竟然没有半点阻滞,扑面而来。他现在知道对手不光有鬼魅一般的轻功,也有深不可测的内力。他又一次感到恐惧,但是必死之心立马战胜了恐惧,他用剑指着黑衣人,骂道:“你为何要追我们这么多天!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吴任礼的声音也透过风雪传了过去。黑衣人心里一惊,他在惊讶,惊讶这个少年竟然有如此与年龄不符的内功造诣。黑衣人再次运气内功,说道:“神元门的人武功稀松平常,被我的人如砍瓜切菜一样杀了干净,没有乐趣,我想和你们好好玩玩。” 吴任礼听到黑衣人说起了师门惨案,气得浑身发抖——几天之前,他保护师弟郝翰鑫回家祭祖,当他们回到神元门时,看到到神元门大殿之外,到处都有血迹,到处散落着断臂残肢。他们匆忙跑到神元殿中,竟看到了自己门派所有的人都被堆在里面,没有一个活口,而他们死前都受到了惨绝人寰的折磨!他两人呆立在大殿里面,还没来得及伤心难过之时,这个黑衣人就出现了,一路追着他们跑了一天一夜。黑衣人早已可以追到他们,但他只是让他们在前面跑,就好像是在戏弄已经到手的猎物一样。 吴任想到这些,礼怒火更盛,他仍是指剑喝问道:“狗贼,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我神元门满门!” 黑衣人道:“神元门徒有其名,门中之人个个草包,我只是带人去小小切磋了一下武艺,他们抵挡不住,就被我失手杀掉了。” 吴任礼怒吼道:“我神元门之人死前被你万般凌辱,你这杂碎为何这么歹毒!”他这话又牵动了自己和郝翰鑫的回忆,回忆起了平时最要好的师兄师弟们,他们都被斩断了四肢;想到了师叔师伯们,他们被挖去了眼睛割掉了耳朵;还有最亲近的师父,他没受到凌辱,像是用最心爱的宝剑自刎而亡!想到这些,满腔的悲伤即化为仇恨,他两人怒眼圆睁,死死盯住黑衣人,恨不得立马生啖其肉,报血海深仇! 黑衣人笑道:“怪就怪他们学武不精,那几个老一辈的虽然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我看他们的功力还比不过地上躺着那个。”说完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羞辱与嘲讽的味道。 郝翰鑫听他说到自己,侮辱师门,呸了一声,叫道:“我师父师伯师叔都神功盖世,怎么会打不过你这个狗东西,一定是你这杂种耍了阴谋诡计!”他的声音很小,传不出去。但是黑衣人修为极佳,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黑衣人道:“你神元门门人只知嘴硬,却不知道花点时间去学一两门真本事。我可怜你们从此孤苦无依,这样吧,我让你们先逃一个时辰,我如果是追不到你们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给神元门留个种吧。” 吴任礼知道自己没有力气再跑了,他也十分清楚,即便是是体力充足时逃跑,也逃不出黑衣人的手掌。他对郝翰鑫喊道:“师弟,你快走啊!”说完狠狠的盯着黑衣人,喝道:“狗贼,你毫无人性,禽兽不如!我今天要让你见识一下神元门武功的厉害!”他举起了剑,摆出了打斗的架势。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不跑?真的跑不动了?那我现在就要取你们两人狗命了!”他说完就掠开自己的黑衣,伸出了双手,他手中握着一根降魔杖,向吴仁礼跳了过来。那杖好像有七尺长,不知道黑衣人是怎么把它隐藏在黑袍之中的。 吴任礼见黑衣人跳了过来,转头对郝翰鑫喊道:“师弟,你快走啊!不要管我了!”然后再回过头去之时,就看见黑衣人手中的降魔杖已经往自己的头上砸了下来。他心中已经有了必死的年头,这时无所畏惧,用残存的力气举剑去挡,虽然毫无力道可言,但竟然挡了下来。杖剑相交,两人相持而立。 黑衣人慢慢调动体内真气,将内劲缓缓传到降魔杖上,又透过剑,往吴任礼身上逼去。吴任礼感到内力传来,也运起体仅存的真气去抵抗。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抵抗,他决心放手一搏了。吴任礼一直跟随者黑衣人缓缓加劲,他汗水涔涔留下,在这漫天大雪之中竟然没有结冰,他感觉自己内力已经快流失的无影无踪。 黑衣人却没仿佛没有事一样,他虽然有高深内力,但是一直没有用全力逼过来。吴任礼没有办法,只有咬紧牙关,继续这样坚持着。 郝翰鑫本来已经在地上哭的昏天黑地,听到师兄的不停地催赶,终究还是不忍独自离去。他年纪不大,功力太浅,逃命的时候,吴任礼怕他跑得太慢,会先被被黑衣人追到,所以就背着他一起跑,做了一个同生共死的打算。 郝翰鑫见到师兄和黑衣人相持在一起,又一次回想起了那惨绝人寰的场面,心中一股怒火喷薄而出。他霍地一下站起,也拿起师传的长剑,发足狂奔,向黑衣人刺了过去。 吴任礼见到师弟挺剑而来,只想大叫不可,但他此刻正在运集体内所有的内力,无法开口说话,只有在心里面暗暗焦急。正是因为心思一发生变化,内力变得紊乱,长剑就被黑衣人压的更深了。 郝翰鑫持剑而来,刚一走进黑衣人身旁,就被一股真气震了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摔得痛彻心扉,但一股怒气使他站了起来,举起长剑,又往黑衣人身上刺去。 黑衣人见郝翰鑫又挺剑来攻,就加了一股内力在降魔杖上,震开了吴任礼,在郝翰鑫即将刺到的时候,往后一跳轻松地避开,后跳之时又提起脚往郝翰鑫的身上重重地踹了过去,将他远远踢开。这一脚力道太猛,踹得郝翰鑫在这昏暗的风雪中不见了踪影,更听不到他声音。 第二章 生死相搏 此时的天空已经被黑夜笼罩了,夜空中虽然有一两点星光照耀,但并不能让吴任礼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只是大概知道师弟被踢到哪个方向,他东张西望了很久,才猛的反应过来,那是断崖的方向!他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还是不愿相信,他疯狂的呼喊着:“师弟!师弟!”。他等待着郝翰鑫的回应,但始终没有。 黑衣人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好像是在欣赏吴任礼悲痛欲绝的模样。 眼看着吴任礼缓缓跪倒在雪地中,黑衣人冷冷地说道:“只剩你一个了。” 这句话比寒风更刺骨,比利剑更穿心。吴任礼仿佛抽搐一般,全身颤抖,他突然仰天大吼一声,体内好像又有了一股力量,他剑指黑衣人喝道:“狗贼!”话音未落之时就挺剑冲向黑衣人。黑衣人听音辨位,舞动降魔杖,轻松的挡开了吴任礼的攻击。吴任礼一击不中并不罢手,运起了神元门的神元剑法,继续猛攻。 黑衣人只守不攻,轻松地化解了吴任礼每一手剑招。等到吴任礼剑招反复用到两遍之后,黑衣人笑道:“想不到世人吹到天上去的神元剑法竟是如此差劲,这杀不了我。” 吴任礼怒眼圆睁,丢掉长剑,双手握拳,又用起神元拳法上前猛攻。黑衣人听到拳声,便左手单手持杖,使用右手和吴任礼过招,仍然只是拆招不还手。神元拳法招式花哨,但招招指向要害,吴任礼配合上步伐,拳招使得精妙至极,但是始终被黑衣人轻松避开。待到吴任礼拳法使过两遍之后,黑衣人又笑道:“你内功早已耗尽,只凭一身怒气使动剑法、拳法,如何打得过我,你神元门功夫就如此不堪吗?” 吴任礼耗掉了最后一丝力气,此刻已经彻底筋疲力尽,无法再说话回应,虽然有万千句咒骂的语言,却只能烂在心里。他放弃了抵抗,想起了师门同袍生前受到的残忍对待,或许同师弟一起掉下山崖才是最好的死亡方式。他想自尽但没有了力气,倒在雪地里,只能任由黑衣人宰割,他希望寒冷的冰雪可以先取走自己的性命。 神元门立世三百余年,门人之中天才辈出,历经无数劫难而不倒,却在短短的几天之内遭受到致命的摧毁。吴任礼好像看到了光亮,好像看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里是多么的鲜艳亮丽,那里有欢声笑语,那里能看到师父。师父告诉他,路上一定要好好保护师弟;那里有师兄弟们,他们让他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那里有师叔师伯,他们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些人离自己好近,这就是自己离开神元门时发生的场景;这些人离自己好远,因为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时,他们都已经是残缺的模样。 吴任礼感觉到光亮渐渐消失,而身体却越来越暖,或许自己已经穿过了死亡的大门,安稳的离开了人世。不知在这炫目的光中飘荡了多久,他睁开了言,看到远方的天空微白,心想自己已经到了极乐世界,便想起身。他身体一动,就感觉到自己还在雪地之中,猛地坐起,发现周围那样的熟悉,原来自己还没有死! 吴任礼翻身而起,看到身前烤着一团火,火势旺盛,上面烤着一只野鸡。或许这一夜自己就是靠这一团火活了下来。他举目四顾,没看到黑衣人在哪里,心中不确定是有一位高人在危难之时出手,打退了黑衣人救了自己性命,还是黑衣人留自己性命以待折磨。想起可能遭受的折磨,吴任礼心中既悲且愤,却又无可奈何,心想既然留得了一时性命,那再等上一等,如果黑衣人再来,立刻当场自裁。想到这些,吴任礼心中宽慰不少,他上前看到野鸡已被烤的糊了,这时自身已经饥饿难忍,已管不了那么多了,拿来之后张嘴边吃,嘴上被烫出了泡也毫无感觉,虽然只是一只烤糊的野鸡,却也吃得有滋有味。 吃完之后,吴任礼才感觉到了嘴上被烫的疼痛,在地上直打滚,随手不停地抓起雪往口中塞去,嘴唇碰到冰冷的雪,方才好受一点。这时旭日东升,朝霞满天,吴任礼捡起了自己的长剑,又在附近四处搜寻。 “你是再找这个吗?”一个人的声音从山崖方向传来,这是黑衣人的声音!吴任礼惊疑不定,本欲自刎却又下不了手,心想等等再看情况而定。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到黑衣人握着一把剑从山崖处走了上来。黑衣人走的那条小道,本是让郝翰鑫独自逃命的路,这时黑衣人却从这里提着郝翰鑫的剑走了上来。 吴任礼认出了师弟的剑,悲凉之意再次涌上心头,他狠狠地盯着黑衣人。黑衣人走上了山崖,对着吴任礼说道:“那小子如果掉进山涧中的水里说不定能留下一命,只可惜,这下面的水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说完他把剑抛给了吴任礼。 吴任礼接过来剑,看了一看,心中顿生狂怒,冲着黑衣人大声吼叫,持双剑攻向黑衣人。黑衣人双手一震,掠开黑衣,亮出降魔杖抵挡吴任礼的攻势。吴任礼没挺剑急攻,但是神元门没有双剑合一的剑法,吴任礼越使越不顺手,便抛掉郝翰鑫的剑,单剑攻敌。吴任礼此时剑法中带着神元门内功,威力与昨天晚上打斗时大不一样,但仍然伤不到黑衣人分毫。 剑法使了好几遍后,吴任礼抛去手中之剑,又改用拳法攻向黑衣人,他此时的拳法也较昨夜威力大增。黑衣人仍是换了单手相对,并不慌张。 过得不久,吴任礼双拳击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不用手抵挡,等到吴任礼双拳打中自己身体之后,用内劲震开了他。吴任礼不住后退,终于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黑衣人笑道:“你发狠狂攻,虽然力道十足,但是奈何不得我,你神元门的武功这么低微,就算再立于世上,也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吴任礼被震得双臂发麻,但此时的他一点也不害怕,仍是向黑衣人骂道:“老贼,你只敢施奸计,却不敢正面与我神元门门人对敌,你这点本事,也就堪堪高于我一点点而已,哪有脸侮辱我神元门武功。” 黑衣人道:“黄口小儿尽说胡话,神元门的人有什么本事能挡得住我,你那点微末道行,也敢说略低我一点吗?” 吴任礼猛地站定,双手往下一摆,对黑衣人喝道:“老贼,我要你见识见识我神元门的神功!” 第三章 元神功 吴任礼两眼紧闭,摆开了架势,使动全身之气慢慢上涌,汇集于胸口处。他调度真气游走于四肢百骸,真气循环过后,他感觉身体温暖无比,极是舒心。但是这股真气不那么精纯,好像掺杂了别人的功力。待他运内功又一次游走全身后,这几日的疲惫就全都化解了,自己的大脑也终于在这几天的高度紧张后变得冷静。此时的他终于可以开始思考,思考发生的一切。 而黑衣人依然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他恐怖的面具下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等着吴任礼,任由他调动功力,并没有半点动静。 吴任礼猛地睁开双眼,盯着黑衣人,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你为何要灭我神元门,为何要用那种凶残的手段折磨我神元门的人?”他此时的声音是那么的平稳,眼神是那么的柔和,竟感觉不到半点怒气。他知道这个问题问了好多次,但是好像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 黑衣人道:“元神功调集全身内力于一处,运用得当的话可以舒经活脉降燥宁神,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已练得如此纯熟,若再勤加修炼,日后必然能成绝顶高手,只可惜已然没有那一天了。你既然已经使出了元神功,还不动手吗?” 吴任礼听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却只是说出本门神功的妙处,逼自己出手,便俯身捡起地上自己的长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缓缓将真气传到了剑上。他一边传递真气,一边又说道:“如果你不是用阴谋诡计,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神元门的绝世神功?” 黑衣人并不回答,而是死死盯住了吴仁礼的剑。他这一次显然是极其重视,不敢托大。 吴任礼将越来越多的真气传到剑上,而那长剑似乎是有点承受不住,竟然震颤不止。突然间,吴任任礼传气完毕,传持剑跑向黑衣人,这时吴任礼的跑动身法就像是个寻常武夫,脚步沉重像是灌了铅一样,一点不似之前那样轻盈飘逸,背负一人也能纵横奔驰。吴任礼见离黑衣人足够近时,便使剑刺向黑衣人胸口。这一刺迅如闪电,但黑衣人早已准备好,侧身一跃便轻松越开,然后双手拿起降魔杖,等待吴任礼再次攻上。 吴任礼一击不中,立时收回真气,这真气四散如体内,如同寻常那样。他抛开长剑,重新调动真气。待真气又一次汇集流转至胸口后,他开口说道:“你为何三番五次让我,不直接取我性命。” 黑衣人冷冷地道:“这一次剑势威猛,远超从前,这就是你用了你们神元门的元神功吗?” 吴任礼听他仍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不悦,又认为他不会轻易动手杀死自己,便旁若无人的缓慢呼吸吐纳,继续运气。当胸口中的真气越来越足时,他就越感到这股真气不精纯。他静静思索,思考这股真气为何异常。他猛然想起,这股真气在自己与黑衣人斗内功时感觉到过,这就是黑衣人的真气!他问黑衣人道:“你昨晚为何不杀了我,要传我真气留我一命!” 黑衣人好像没有听到吴任礼的话,仍是冷冷地道:“你年纪轻轻,我想你已经不会再有别的本事了吧?” 吴任礼见连问了几问,黑衣人都只是自说自话,不正面回答。他反复回忆黑衣人的几句话,突然心头一震,说道:“狗贼,你究竟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伤我神元门众人的!”他这时心中激动,聚集的真气立马四散开来。 黑衣人道:“使了三层功力,轻松打败的。”他终于回答了一个问题,但明显不能让吴任礼相信。他口气变得比四周的积雪还要冰冷,仿佛是动了杀心。 吴任礼喝到:“若我门人有难,如何会不使用神功;若用了神功,你怎么会不认识!你是不是用了毒,使我神元门众人全身无力,没有办法收拾你们这些杂碎,你没有见过我门人使用功夫!你想得道我神元门的神功,想用残忍手段逼他们吐露神元门绝学奥秘!狗贼啊狗贼,你可低估了我神元门之人的骨气!” 黑衣人听吴任礼说完,立马一跃冲向了他。吴任礼知道定是挡不住黑衣人的杀招,便不准备躲避,只想一死了之。他继续吼道:“你一路追我,就是想看我的轻功;我跑不动了,你就想看我的剑法、拳法!……”他话没说完,黑衣人就已经攻到身旁。吴仁礼下意识的用手一挡,竟然化解了黑衣人的攻势。 黑衣人继续急攻,吴仁礼只能勉励相扛,两人使动拳脚,又比之前精彩了许多。等到黑衣人攻势略缓时,吴任礼就一边挡一边说道:“你传我真气,烤野鸡给我,就是想让我回复体力,好使出元神功来!我本事低微,不及我师父万一,你想从我这里看到我神元门的神功奥秘,只是白费心血罢了!你此时仍要佯作狂攻,还想诈我招式吗!我记得你的声音体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他蹲下身子捡起长剑,然后往后一滚,起身后用剑往脖子上抹去,霎时献血迸出,轰然倒地。 黑衣人走上前一看,见吴任礼身前的雪已经被染得鲜红,他探了探吴任礼的身体,确定吴任礼已然死去。 黑衣人将吴任礼拖到还在燃烧的火堆旁,点燃了他身上的衣物,那火一碰棉制衣物,立马熊熊燃烧起来。吴任礼的尸身在大火之中慢慢化为灰烬。 此时天已经亮得通透了,日光倾洒在这皑皑白雪上,照耀在山崖之中,那么的刺眼,但是带不来一丝一毫的暖意。 突然,有四个身穿大黑袍的人从远处急奔过来,向黑衣人拜下行礼道:“师父!” 那四个人也带着和黑衣人一样的面具。黑衣人面对着他们,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这群废物,已误了我的大事。还好这个小子身上武功不错,不然神元门裘关柱的武功就半点看不到了!” 那几个黑袍客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声也不敢吭。 黑衣人指了指山崖说道:“有个小子被我踢了下去,我没看到尸身,你们把这小子掩埋之后下去看看。若还活着,看他会不会一点元神功,如果会一点,带回来见我,否则杀之!”说完后他纵起快步离开了。 第四章 故人相助 “师父,快看,他醒了!” 郝翰鑫听到这声娇嫩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隐约看到了一张美丽的面庞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别人的怀抱之中,用力想挣脱,却感觉全身奇痛无比,便大声叫喊了出来。 “你身上好多处骨头断了,不要乱动,等我师父给你医治一下就会好的。” 郝翰鑫又一次听到这娇嫩的声音,忍住剧痛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想开口问一下但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见他不再叫喊,脸上现出了喜悦之色。一中年男子向她走了过来,看了看她怀中抱着的郝翰鑫,用手指抵住了郝翰鑫的胸口,将一股热气传了过去。郝翰鑫感觉一股暖意来到,又觉有股真气穿透自己奇经八脉,疼痛感大减,开口低声说道:“多……多谢……” 那女子见他开口说话,一张美丽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她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郝翰鑫嘴角一扬,轻轻一笑,但是又说不出话来了。那中年男子站起身,对那女子道:“你别问这么多,他年纪太小,我不能强行运功医治,只有让他自己借我之气先通一通经脉,等会儿我再给他接上骨头,他就能好很多了。” 那女子一脸疑惑,问道:“师父,他看起来年纪这么小会自己运气通经脉吗?” 那中年男子道:“如果他是神元门的弟子,就肯定会的。你莫多说话,多注意他的反应。” 那女子心中惴惴,想道:“如果他不是神元门的人难道就不救了吗。”口中却道:“是,师父。” 这时又有四个年轻男子围了过来,看着郝翰鑫痛苦的样子,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点同情。一人向中年男子道:“师父,这孩子身上那股内劲是哪个门派的功夫啊?” 中年男子捻了捻胡须,说道:“我也不知道,这股内劲劲力太奇怪了,而且不是用寻常的功夫打出来的。”说完又看了一眼郝翰鑫,见他神色已经大缓,就上前按住他的胸口,感觉他身中气息。 他感觉了一会儿,心中想道:“年纪轻轻就会运气通经脉,这肯定是神元门的人了。”然后问郝翰鑫道:“孩子,你神元门哪位名师的门下。” 郝翰鑫借那中年男子的真气已经打通全身经脉,身上虽然疼痛,心中却畅快许多,已经又能开口说话,便回答道:“我是……裘师父门下……的小弟子。”说完表情又显得狰狞起来,这时断骨的感觉已经超过先前经脉闭止之痛了。 那中年男子惊讶不已,他虽然心中疑团重重,但知道此时救人要紧,就对郝翰鑫说道:“孩子你忍一忍疼痛,我来为你接骨。”说完向一男子招了招手道:“驰云,你去把红原续骨膏拿来。”那叫驰云的男子转身便去拿药去了。 中年男子从那女子怀中接过了郝翰鑫,将一块布塞在了他嘴里,叫他忍着疼痛,然后辨明他身上断骨之处,使出接骨之法替他接骨,直痛得郝翰鑫涕泗横流,冷汗直冒,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女子看着郝翰鑫接骨的场面,心中不忍,说道:“小兄弟,要是疼痛就叫吧,叫一下也能好受一些。” 身后一个男子道:“难道是他想起害他的人,以为还在附近,所以不敢出声?” 中年男子听到此话,眼神一变,对说话那人道:“驰风,你去前面看一看,有情况切莫动手,赶快回报。”说完后手上加快速度,转瞬间接好了郝翰鑫的断骨。那个叫驰云的男子拿过药膏给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接手后便用药膏涂在了郝翰鑫的断骨之处。这里天寒地冻,他不便脱下郝翰鑫的衣服,只好把手伸到衣服里给郝翰鑫涂药。 过不多时,郝翰鑫脸色渐缓,身上的疼痛大大减轻。他睁开眼,看到了中年男子的脸,低声向他说道:“多……谢……多谢……” 中年男子一脸正色道:“我是尊师裘兄的神交之友严桓洛,虽然没有同他见过面,但心中对他佩服得很。” 郝翰鑫本来心中已有些清醒,听到严桓洛提到自己的师父,立马就回想起了神元殿中的情景,越想越心伤,然后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师父被人……被人害死了!师叔师伯……都被人……被人害死了。”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是大惊,尤以严桓洛受惊为甚,他对郝翰鑫喊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郝翰鑫并没注意严桓洛的话,只是顾着自己一直哭道:“都被人害了……师兄……师兄还在和坏人打……师兄也活不成了!” 严桓洛神色严峻,心中想道:“这孩子年纪轻轻,怕他胡言乱语骗了我,但他身穿神元门的衣服,又会元神功通气之术,不像是假的!”他心中疑云不散,微有怒气,摇着郝翰鑫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郝翰鑫本就心神涣散,被他一摇触动身上痛处,哭得更厉害了。那女子怕郝翰鑫被摇出重伤来,就对上前拉着严桓洛道:“师父不要又伤了他,等他平静下来再问吧。” 严桓洛听到她的话,当即恢复了镇定,右手按住郝翰鑫胸口,传了一股真气过去,一边传一边柔声说道:“孩子,运起元神功,镇定精神。” 郝翰鑫得到一股极强的真气,下意识的用起元神功运气,没过多久,就镇定了下来,轻声问道:“你是插旗山严前辈吗?” 严桓洛见他镇定了下来,心下高兴,暗暗叹服元神功的高妙,他答道:“正是。”又指了指身后几人道:“这些是我的徒弟。” 郝翰鑫见严桓洛穿着亮眼的红袍,往他身后一看,见到那四人也是身穿红袍,他看到那女子时,知她之前非常关心自己,就微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谢。那女子见郝翰鑫对自己笑,心下开心,对郝翰鑫道:“小兄弟,我是我师父的小弟子,我叫骆文清。”说完又指着那几个年轻的男子说道:“这是我大师哥丁驰云,这是二师哥赵驰光,这是四师哥卢驰声,还有个三师哥胡驰风到前面去探路去了。” 郝翰鑫听骆文清介绍,就向丁驰云几人点头示意。 这时胡驰风从前方快步奔了回来,跑到严桓洛身边说道:“师父,前面有四个穿黑袍的人。” 第五章 黑袍客 严桓洛听说有黑袍客向这边走来,心中暗自思忖,想了一会儿后问胡驰风道:“你与他们动过手吗?” 胡驰风道:“弟子谨遵师命,只在远处看着,没有靠近,他们也没发现我。” 严桓洛心中稍宽,又问道:“你可看得出那些黑袍客武功如何?” 胡驰风答道:“他们一边走一边到处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并没显出身手。” 众人皆想既是在找什么东西,极有可能是在找郝翰鑫了,严桓洛还没说话,就听骆文清问郝翰鑫道:“小兄弟,害你的人可是几个穿黑袍的吗?” 郝瀚鑫尚在运气,听到骆文清相问,便回答道:“有个黑衣人一直在追我和我师兄,他脸上戴着下人的面具,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众人听他的话,心中都大是疑惑,但都隐隐觉得那几个黑袍客与郝翰鑫口中的黑衣人有莫大的关联。严桓洛看了一眼丁驰云,说道:“你们几个护送他往回走,回到之前住的客栈里。”然后又对胡驰风道:“驰风,你同我去前面看一看。” 丁驰云也知道前方吉凶难测,不愿就这样走了,便说道:“不知道前面几个人来历如何,我们还是同师父一起去,好壮个声势。” 严桓洛知他们好意,心中颇感欣喜,口中说道:“既是那几人来,估计是那什么黑衣人的手下,谅他们本事也高不到哪里去。我此番去主要是要问个明白,必要时可能要动手。我怕你们出手时会暴露身份,对我派不利,你们换下红袍,替他也换一身衣服。” 原来严桓洛等人为了表明身份,都是穿的自家门派特有的大红色长袍,这时为了隐藏身份,自然是要改换一身装扮了。丁驰云等人便脱下自己的长袍,从马背的行李中另外找了平常的服饰穿在外面。 严桓洛想了一想又道:“不行,之前的客栈不能去了,我们当时穿得显眼,可能被认出来了,带个小孩子回去,难免被猜疑。”他一边说一边也脱下自己的红袍。 这里离插旗山太远,严桓洛对这里很不熟悉,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地方可以汇合。 丁驰云见师父思考,看出他没想好在哪里汇合,便说道:“师父,还是让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些人吧。” 严桓洛这时有了主意,道:“不可,你们还是回原处去,驰声还穿红袍住在之前的客栈中,你们在城中另寻地方住着,到时我们回来先找驰声会合。”他顿了顿又道:“若你们住下三日之内我还不回来,便立即回山去。” 丁驰云听到师父此话,心下大惊,已猜到师父自己也没太大把握,心中一横,说道:“就让师弟带这小兄弟回去,我同师父一起去。” 严桓洛道:“不可,你武功高强,要承担保护这孩子的重任。就让驰风和我一起去,他轻功好,若是不敌也好全身而退。” 丁驰云本想再争执一下,但见严桓洛一脸正色,冲他摆了摆手,知道师命不可违,就不再言语了。 严桓洛见他们领命,就说道:“不要替我担心,你们赶快去吧。”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重要物品,交到丁驰云手上,道:“我不怕敌不过,主要怕被认出来,你们一定要好好掩藏身份。”然后又对卢驰声道:“你就大摇大摆的,相机行事。”说完看了郝瀚鑫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吩咐骆文清道:“文清,你要好好照顾他,若他气息不稳,给他服镇心丹。” 骆文清见师父如此郑重,觉得会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发生,又不敢再要求同他一起去,心中忐忑不安,低声道:“是,师父。” 严桓洛安排停当之后,就叫胡驰风也骑上马,两人骑着马往前走去。 丁驰云见师父走了,当即也翻身上马,让卢驰声和赵驰光把郝瀚鑫抱给自己。他接过郝瀚鑫,双手托着,用起平衡之法让他不受颠簸,这样就不会震到断骨之处,引发剧痛。卢驰声、赵驰光和骆文清也上了马,几人驾着马往原路返回去。 严桓洛与胡驰风并架前行,反复提醒他说只当自己是过路的,看那几个黑袍客会有什么反应。两人走了一阵,终于远远看到四个黑袍客在冰面上走着,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严桓洛和胡驰风继续策马缓缓前行,走近了那几人后,见那几个人并不看着自己,心中好奇,就假意问道:“几位可知还要多久才走得出这莫幽山谷啊?”原来这个地方是莫幽山谷,两边高崖巍然而立,山谷中有一条莫幽溪穿过,此时天寒地冻,水面结成了冰。严桓洛和胡驰风走在岸边的小路上,比冰面高出了许多。 那四个黑袍客早已看见严桓洛两人,见他们神色自若走来,并不放在心上。忽然听到严桓洛问话,就有一人道:“还要走个几日才出的去。”他虽在回答严桓洛,却并没有抬头看他,仍是只顾寻找。 严桓洛见说话那人头也不抬,心中有气,然后又道:“多谢告知。不知几位是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吗?” 那几人听他点破,都齐刷刷抬起头看着严桓洛。严桓洛和胡驰风陡然见到他们都带着的骇人的面具,不免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四个黑袍客看见严桓洛两人受惊之后神色立马恢复往常,就料到他二人不是寻常过路人,有一人说道:“神元门有个小孩子在山上边玩耍失足掉了下来,找寻不到,我们受他师父委托来帮忙寻找。不知这位先生可曾见过?”这声音好怪异,竟是不知道是他们之中哪一个发出的。 若不是他们带着面具,严桓洛说不定就信了,可是见他们不愿意已真面目示人,心中料定这几个人与害郝翰鑫者有很大的关联,此时已开始暗中戒备。他脸上带笑,望着两旁高山峭壁说道:“这山势陡峭,一个小孩子掉下来岂能活命啊?那小孩有多大年纪?” 黑袍客中有一人答道:“那小孩子好像有极高的轻功,反正落下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要找一找,也好给他们师父一个交代。。” 胡驰风看了看那边山崖上,对黑袍客笑道:“就是有再高的轻功,从那上面掉下来也活不了命吧。” 他刚一说完,就听一人说道:“若是有你这样的轻功,那就活得下来了!” 话音一落,四个黑袍客齐刷刷的把脸一动,都看着胡驰风。 第六章 打斗一番 胡驰风心想之前来探路时虽然来去无影,但还是被这几个黑袍客看到了,心中抱着侥幸,笑道:“几位太抬举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哪有什么从这个山上掉下来都摔不死的轻功。” 他话还没说完,四个黑袍客就已经一起向他跳了过来,有一个人喝道:“你以为你刚才来这里探路我们没看到吗!” 那四黑袍客都是赤手空拳,但严桓洛与胡驰风也没随身带兵器。严桓洛看出事态不妙,就嘱咐胡驰风道:“你躲远一点,等会儿看情况来帮我!” 胡驰风自知打斗不行,暗中盘算若是敌手太弱再上来显示两手功夫。于是重重应了一声是,就掉转马头往回跑去。 四个黑袍客见严桓洛吩咐胡驰风,知道他才是硬手,也不管胡驰风跑掉,四人齐向严桓洛攻来。 严桓洛早已做好准备,他知道自己没有兵刃,在马上手短腿短使不出手段,便在黑袍客没攻到的时候就滚下马来。刚一滚下马,第一个黑袍客就攻到了,两人双掌相交,那黑袍客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 严桓洛听出此人声音,确定刚才那些话都是这个人发出的,便认定他是黑袍客之手,暗自打算一招制敌给他们个下马威,占个气势上风。口中高声说道:“在下只是过路的人,不曾见到过什么小孩!”他嘴里虽然在说话,但手掌猛地翻动,用大力击向那人胸口,那人一下子没抵挡得的了,被震得不住倒退,差点跌下冰面去。 其余三人见第一人被击退,来势却更加凶狠。严桓洛心中一愣,情知没有捡到气势上的优势,但是料想那几个人武功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就摆好架势应敌。那三人跳过来后也不急于攻向严桓洛,而是等着之前那人站定,四人相互看了看,像是商定好了什么战术,一起向严桓洛袭来。 严桓洛站狭窄道路上,背后是一匹马站在那里,再后面又是高崖断壁,正好可以依此地形防止有人背后来袭击。四个黑袍客围在他身前,各自拳脚攻上,这番功夫又乱又快,严桓洛辨不出门派,只能仓促应敌,对手虽然功力较他弱一点,但是四人齐发,一时间让他难以招架。 胡驰风在远处看着严桓洛打斗,大是处于下风,自己却不是很敢上去帮忙,只能在那里暗暗焦急。 严桓洛虽疲于招架,但多招过后,发现这几个人的功夫已经没有了花样,自己心中有了数,可以从容对敌。又斗了一会儿,严桓洛感觉到自己虽然依靠背后的山势可以防止黑袍客四面围攻,但是也限制了自己的轻功发挥。当即决定兵行险招,往后一撞,那马受痛,一声长嘶,竟是要站了起来,严桓洛趁马匹前脚抬起之际后撤一步躲到马的下方,然后抓住缰绳一用力,让马猛然转了个圈,马头扫过,逼退了那几个黑袍客。马儿刚一掉转头,严桓洛就钻了出来,又用背发力撞了一下马,那马儿突然间受了几番惊吓,拔腿就跑掉了。严桓洛背后有了空间,当即脚下使出武林中最基本的入门步法梅花步,由于黑袍客打在了一起。 这梅花步虽然是绝大多数武林中人练武的基本功,但严桓洛是一派宗师,他使出来效果大是不同,打斗形势登时扭转,那四个黑袍客知道遇到劲敌,招架不住。 严桓洛越斗越来劲,一双掌使得虎虎生风,那四个黑袍客不住倒退,直到退到陡坡旁边无路可走,便一起纵身一条跳到冰面上。严桓洛见斗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他们的武功来历,当然不肯罢休,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四个黑袍客见抵挡不过,就准备发信号派救兵,四人刚从袖子里拿出信号弹来,就看到严桓洛在那里盯着他们,不来阻止。有一个人向另三人说道:“不能放!”那几人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严桓洛是想知道他们的来历,才等他们发求助信号,便立马把信号弹收了回去。严桓洛知道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意来了,双脚一蹬,飞身冲了过去,口中叫到:“你们不用我就不能抢吗!?” 四个黑袍客也不闪躲,又与严桓洛打在一起。 此时太阳当空,虽然地冻天寒,大雪封山,但是冰面上却也融化了一些水迹。严桓洛虽轻功高妙,但是打斗的时候不是能很好的顾及脚下,他屡次踩滑,吃了好几个大亏,但见那四个黑袍客却站得稳稳当当的,严桓洛仔细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双腿微微弯曲,用上了千斤坠的功夫。严桓洛就也用起千斤坠,再去和他们打斗,虽不如之前灵活,但好歹站得稳了。 他五人斗得有来有往,严桓洛虽然屡占上风,但奈何不了对方人多,没办法只得运气增加力道,有一个黑袍客感觉到了严桓洛的真气来历,惊道:“你是插旗山主!?” 严桓洛本想打到他们屈服后问话,但见对方叫出自己真实来历,知道不可久战,便将气力提升至最大,准备直接打伤四人,再探究他们来历。 胡驰风见严桓洛占上风时就想来帮手,但是怕自己使出招式暴露来历,此时远远听到黑袍客说出严桓洛身份,知道不用隐藏什么了,就跳下马往严桓洛这里奔来。 奔到离严桓洛不远处时,他看到严桓洛脚下冰面在快速融化,又有断裂痕迹,当即大吼道:“师父,小心冰面要破了!” 这冰面本来很厚,但严桓洛等人打斗时用上了千斤坠功夫,严桓洛又使出自身真气,一股热气也加快了冰面融化。这时的冰面变得脆弱起来。 严桓洛听到胡驰风的呼喊,又看了看脚下,心中大惊。他准备跳开,但见四个黑袍客却站在那里并不动,好像是等着冰面碎开一样。严桓洛不解,这时又听胡驰风喊道:“师父,他们知道轻功不如你,跑不掉,肯定是想借水逃走。” 四个黑袍客一看被说出了想法,心中一急,脚下一起发力想快些震开冰面。严桓洛见黑袍客行动果然和胡驰风说的一样,怕他们逃走暴露了自己,当即起了杀心。他本已经往回退走了,这时又立即转身杀向四个黑袍客。 黑袍客本已见严桓洛撤开,便用全力想破冰面,严桓洛突然反身攻到,他们没来得及反应,被严桓洛一人一掌打中胸口,四人登时口中喷出献血。严桓洛怕一击不致命,便又一使劲,再一人一脚踢中脑袋,四人此时已经气若游丝,如果掉进水里肯定就活不成了。 严桓洛见已得手,就想上前翻他们身上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但是由于他之前两下用力过猛,冰面不堪重压,登时碎裂出一个大洞,四个黑袍客都掉进了水里。 严桓洛脚下一空,也往水中掉了下去。 第七章 另有计策 胡驰风眼疾手快,在严桓洛将要落水之时,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他,可是冰面太滑,胡驰风自己也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冰面上,但双手仍是死死拉住了严桓洛。严桓洛无处用力,还是掉入了水中,万幸的是他被胡驰风拉着,没被水冲走,他看了看水下,见四个黑袍客已经没有了踪影,他知道那四个黑袍客已经身受重伤,肯定是活不成了,不需害怕会被泄露身份,但仍是可惜不知道那四个黑袍客究竟是谁的人。 胡驰风趴在冰面上,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使自己稳了下来,他对严桓洛喊道:“师父,我已经趴稳了,你别用力,我拉你上来。” 严桓洛慢慢浮了起来,饶是他身体强健,此时也被冷水激得牙关打颤。他看了看四周冰面,见自己离冰窟窿边缘还有点距离,便对胡驰风说道:“你……你把我拉过去一点。” 胡驰风慢慢蠕动身体往后退,将严桓洛拉近了冰窟窿边缘,严桓洛身体碰到边缘之后,就伸出一只手抓住冰面,一用力便跃了出来。他落地之时脚下没站稳,在冰面上打了几个滚方才停下。 胡驰风被见师父出了冰窟窿,便立即站起来,跑过去看。严桓洛坐起身来,笑着对胡驰风道:“多亏你我才保得这条命啊。” 胡驰风也是一笑,道:“师父遇险,弟子肯定是要全力来救的。只是师父你全身湿透,这里这么冷,恐怕会被冻坏吧。” 严桓洛站起身来,拉着胡驰风往岸边走去,边走边道:“这点冷冻难不住我。只是可惜那几个人被水冲走,失去了线索。”他们两人走到岸边,跃上了小路,严桓洛运起内功,以体内真气来抵御寒冷。 胡驰风见严桓洛没有大碍,便说道:“那师父在此等一等,我再去前面探一探。” 严桓洛看了一眼胡驰风,正色道:“不可。刚才那四个人可能只是几个小喽啰,但功夫已经不弱,他们都能看出你的行迹,若前面遇到更强的人,只怕对你不利。我们不能再往前去,只能另想办法。” 胡驰风一向对自己轻功颇为自负,但是先前来这边探路的时候,居然能被四个小喽啰给发现,让他对自己的功夫产生了怀疑。严桓洛见他一脸沮丧,已经知道他的心事,便说道:“你年纪轻轻出闯江湖,一定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也不要忧心,以后好好用心练武,还是能成大才的。” 胡驰风躬身答道:“是,师父,弟子一定要下更多苦功练习功夫。”他暗自下定决心,要练得一手绝佳的轻功之后,再出来闯荡江湖。 严桓洛听他回答,觉得满意,说道:“嗯,很好。走吧,我们去追上驰云他们,再做打算。”不等胡驰风答话,他便快速往原路跑了回去。胡驰风见他往回跑,也跟了上去。 先前严桓洛的马受痛跑走,被胡驰风拦了下来,此时两匹马都在路上等着。严桓洛和胡驰风跑到马身边,翻身上马,然后纵马狂奔,往回赶去。严桓洛拍着马道:“还好你是往这边跑到,要是往前跑,只怕会惹出祸事来啊。”他当时只是一时闹热赶走了马,现在心中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后怕。胡驰风见严桓洛衣服湿透,又顶着冷风狂奔,怕他被寒气伤到,就说道:“师父,要不先停下等你衣服干了再走?” 严桓洛策马在前,听到胡驰风的话,转身对他说道:“没有事,赶上驰云他们要紧。” 胡驰风不敢多言,他在后面看到严桓洛身上不断冒出热气,不多时,竟是有源源不断的热气被风送了过来,吹在自己脸上。胡驰风看出了这是师父在用内功蒸干衣服,并维持体温,他知道师父内功高超,自己没有学到半点,心中羞愧不已。 两人驾马疾奔,不多时便到了之前与丁驰云、赵驰光等人分手之处,又奔了半日,这时已近黄昏,才追到了丁驰云等人。 原来丁驰云怕颠簸到郝翰鑫,所以走得比较慢,看到严桓洛与胡驰风快马追来,大感惊奇,便问到:“师父你已经查出真相了吗?” 郝翰鑫听到丁驰云问出此话,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严桓洛。严桓洛道:“那四个黑袍客手段不低,他们招式奇特,我看不出他们的来历。我趁他们不备,重手打伤了他们,他们落入水中,肯定是活不了了,可惜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郝翰鑫一直在运元神功保持清醒,听到严桓洛说没有线索,心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口中淡淡地说道:“多谢前辈相助。” 严桓洛听到郝翰鑫称谢,心下开心,对郝翰鑫笑了笑,但郝翰鑫脸若冰霜,似乎并不领情。严桓洛脸色一沉,对众人说道:“趁人不备出手伤人,实是万不得已。你们行走江湖之时一定要遵循道义,莫作亏心之事。” 胡驰风在后说道:“当时已经暴露了身份,若不用点特别手段,让那几个人跑掉,会对我们极为不利的。” 丁驰云听出了大概的情况,想转开话题,就问道:“师父,接下来如何打算?” 严桓洛对丁驰云道:“驰云,你和文清带这小孩回环北镇,去先前的地方住。一定要保住他的周全。”又对赵驰光、卢驰声道:“驰光,驰声,你们和我一起,绕到前方宁东镇上去,打探消息。驰风你也跟我来。”说完他从丁驰云手中接过了郝翰鑫,托在手上,然后继续赶路。 严桓洛功力高强,他托着郝翰鑫更加稳当,没有怎么颠簸,所以这时众人都走得很快,转眼到了天黑,一行人并不休息,连夜赶路,直到了夜半之时,才走出了莫幽峡谷的入口。严桓洛见走出峡谷,叹了一声道:“清早才从这里经过,没想到这时又回来了。” 众人又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分岔路,卢驰声和赵驰光举着火把走近一块路牌看了看,转身对严桓洛道:“师父,就在此处分别吧。” 严桓洛也近前看了看,然后对丁驰云道:“驰云,这孩子的安危就全看你了。神元门发生了大案,肯定有无数江湖人士前来,我们隐藏在人群之中,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神元门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要隐藏好身份,等我们回来。” 丁驰云感觉自身责任重大,暗下决心要保护郝翰鑫周全,便抱拳道:“是!”他从严桓洛手中接过郝翰鑫,托在身前。 严桓洛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然后又对赵驰光等道:“这次不用小心谨慎了,我们还是以永兴派身份前去,把红袍换上吧。” 赵驰光等人依言,与严桓洛都又穿上了红袍。严桓洛见大家准备好了,就一马当先,领赵驰光三人往宁东镇去了。 丁驰云看到严桓洛等人远去,心中暗暗祈祷,然后叫上骆文清,往环北镇走去。 第八章 雪夜 丁驰云托着郝翰鑫,和骆文清一起往环北镇走去。环北镇是本朝北方的一个小镇,往北走官道过去就到了宁东镇,宁东镇东北不远就是神元门所在的神元山,往西北方向则是本朝的北部边关铜陵关,铜陵关外是异国他邦,与本朝没有正式来往,只有些小商贩往来两处做点生意,所以也让环北和宁东两个小镇多了些热闹。 骆文清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她这时手里拿着火把,走在这黑夜中却还是感觉到一丝丝害怕,但是看到师兄在自己身边,心里面又增添了许多安全感。骆文清听到风吹的声音,觉得阴森恐怖,她想打破这种沉静,就开口说道:“师兄,师父没有具体安排,我们该怎么办啊。” 丁驰云正在考虑该怎么,办才能既安全的躲藏,又能让师父回来时能找到自己。他听骆文清打破沉静,知道骆文清可能有些害怕,他心中想:“师父知道我是大徒弟,他让我自己决断、处理有些事情,我肯定是不会辜负他的重托,要把他给的任务完成好。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计策,但是一定要在师妹面前树立个好的形象。”于是他说道:“这倒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骆文清果然心里稳当了许多,她也确实一向很敬重自己这个大师哥的。丁驰云已有二十八岁,他十岁时就拜在严桓洛门下,学武多年,功力虽然还达不到严桓洛一半,但已经超出严桓洛同龄时许多,他与严桓洛一起经历了门派中的许多大事,见证了自己门派从落魄到重振旗鼓的一步步发展。 丁驰云见骆文清面带浅笑,又见她两眼皮不停打架,知道她已经疲倦不堪,便说道:“师妹,你把火把给我,你趴在马上睡一会儿吧。”他左手单手托着郝翰鑫,右手伸过去,想让骆文清把火把给他。 骆文清确实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她不愿让师兄一只手托人一只手拿火把,便用力甩了甩头,打起精神笑道:“不用了,师兄我不困。” 郝翰鑫听了严桓洛的话,一直在运元神功保持清醒,这时他听到丁驰云和骆文清的对话,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让丁驰云费了很大的劲,他心里过意不去,就开口说道:“丁大哥,我不疼了,你放我到马上坐着吧。” 丁驰云听到有人说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还吓了一跳,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郝翰鑫在说话。他知道郝翰鑫全身骨骼受伤,肯定受不了颠簸,郝翰鑫说出这个话,肯定是想忍一忍痛以减轻自己的负担,于是他说道:“小兄弟,你目前还是不能受到颠簸,就让我这么托着你要好一些。” 郝翰鑫强装笑脸,说道:“没事的,我真的没事了。” 丁驰云心想这个小孩子身上和心里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此时还能如此沉静有礼,不禁暗暗叹服元神功的神奇。他说道:“你运功休息,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安身的地方了。” 骆文清在一旁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心里责怪自己没有一身强健的身躯,不然此时也可以帮师兄分担一下。她想一定要保护好郝翰鑫的周全,就劝他道:“小兄弟你就让丁师哥这么托着你吧,你保管好身子才能……才能有大作为啊。”她本想说报得大仇,但是怕刺激到郝翰鑫的内心。其实这时郝翰鑫极为冷静,又有点困倦,是不会被她一些言语给影响了情绪的。 郝翰鑫看丁驰云比较执着,便不再争,而是继续运功保持冷静。骆文清也想着自己有重任在身,要帮师兄分忧,困意消退了一大半。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骆文清困意再次来袭,她想要分散一下注意力,就问丁驰云道:“师兄,我们等会儿藏身在什么地方好呢。” 丁驰云一直全神贯注,高度戒备四周,他听骆文清问话,便回答道:“按师父说的,我们要去环北镇里,便于以后联络。但是如果行凶的人在这一片打听有没有陌生人带着十多岁小孩,极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 骆文清心想有理,说道:“那我们住到镇外农家去吧。” 丁驰云想了想道:“这倒可以,不过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这时又是个冰雪时节,看不到往来的乡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农家。我看我们先在镇里藏起来,我再出来找一个合适的住处。” 骆文清还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凶险,但是看到师父、师兄都特别谨慎小心,自己这时才感觉到真正的恐惧起来。 隔了一会儿丁驰云接着说道:“师妹,你初涉江湖就遇到这种事情也是难为你了。现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对他们一点了解都没有,所以只能万分小心。” 骆文清想了想道:“师兄,如果敌人在暗处,我想他们也不会四处去打听有没有人带着小孩,这样他们不是就暴露了吗。” 丁驰云听后一愣,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沉思了一会儿道:“可我们不知道敌人在何处,眼线在何处,也不知道他们势力有多大,还是要万分谨慎才是。”他心里想道:“若是看到有谁在找小孩,就重点关注一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骆文清道:“那我们在环北镇留下记号,现在就回山去吧。” 丁驰云笑了笑道:“这里离我们插旗山相隔千里,而且此时可能有无数江湖人士朝这边赶来,我们带着这小孩慢悠悠的回去,不是会被很多人看见吗。只有等到他慢慢好起来,才好回山。” 骆文清看了看郝翰鑫,见他闭着双眼,脸色倒还不错,问丁驰云道:“他这个多久能好啊?” 丁驰云道:“皮外伤倒没什么。他用了我们的医骨膏药,虽然好得快,但若想不留后遗症,还是要一百天才能恢复完全。” 骆文清叹了口气,想是对郝翰鑫的遭遇特别的同情,也感觉自己面临着很大的风险。 郝翰鑫虽闭着眼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他一直不说话,听到丁驰云说要一百天才能恢复的完全时,心中略感焦急,但这个感觉一闪而过,他此时身体的气力已消耗殆尽,但他自己并没感觉到,仍是运起元神功保持冷静。 他们慢慢走着,渐渐的天空的黑色开始变淡,过不久便要天亮了。丁驰云看着不停打哈欠的骆文清,心里对这个小师妹感到心疼,又很欣慰她年纪不大却又这么大的毅力。看到这即将明亮的天,丁驰云心中很是忧愁,他还没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 丁驰云这时也感到困倦之意袭来,他强运内功想保持清醒,但是越这样用功越感到无力。他忍不住闭眼,一闭上眼就进入到浅浅梦里面,如果这时能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该有多好。冷风不断拍打在他脸上,他也多次从迷蒙中醒过来,反复多次,终于挨过了最困倦的时光。 他重新打起精神,关注着四周的情形,突然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说道:“请问几位施主,你们从何处来啊?” 第九章 高僧 丁驰云和骆文清本来还稍有些疲倦,这时是真的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就清醒了。丁驰云勒停了马,定了定神往前面看,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站在马前,他不知道这个老僧人是什么来历,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声音温和低沉,却又附带着那么深厚的内力,不知是敌是友。他心中十分害怕,聚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戒备。骆文清看到丁驰云脸色不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老僧穿着青色僧衣,一脸慈和的笑容,见他们两人不回话,又看到丁驰云手中托着一个少年,心中疑惑,就指着郝翰鑫问道:“阿弥陀佛,这位少年是怎么了,为何施主这么托着他?” 丁驰云听那老僧口气祥和,心里惧意就去了一大半,他不知如何狡辩,支支吾吾了一阵,回答道:“我们是来往做生意的,这是舍弟,从马上摔下筋骨受了点伤,我这样托着他防他颠簸,现在回镇上修养一下。” 那老僧看出丁驰云与骆文清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的商贾,又见郝翰鑫好像伤的不轻,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就说道:“贫僧会一点医术,可否让我看一下令弟的伤势。” 丁驰云感觉不妥,但那老僧慈和的外表和声音让他觉得没有任何危险。那老僧见他踌躇不定,就自行走到了丁驰云身旁,躬身合十说道:“贫僧是多宝寺僧人至和,不会伤到几位施主的。”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到那老僧称自己是多宝寺至和,都是一惊。那多宝寺是天下四大派之一,多宝寺“至”字辈高僧在江湖中享有盛名,其威势远在严桓洛之上。但是丁驰云和骆文清没有听说过至和,更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真是假,就楞在了那里。 至和见他们一脸惊疑的表情,知道他们不是很相信自己,就说道:“贫僧久居北地,宣扬佛法,极少踏入江湖,所以几位施主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他一边说一边走得离丁驰云更近了。 丁驰云见至和过来,心里仍是没有办法,就想着干脆策马跑掉,他向骆文清看了看,暗示她一起逃走。骆文清见到丁驰云向自己使眼色,也就明白了丁驰云的意思。 正当丁驰云和骆文清准备跑走,郝翰鑫却突然怪叫起来。原来他这时候气力耗尽,没办法再继续运功,情绪开始失控。郝翰鑫感觉全身疼痛,又回想起自己的惨痛遭遇,像失去了魂一样拼命挣扎,丁驰云托不稳他,他竟从马上掉了下来。 至和见郝翰鑫从马上掉下来,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郝翰鑫,把他抱得稳稳当当。郝翰鑫在至和怀中仍是颤抖不停,至和用手指探了探郝翰鑫的经脉,然后用手抵住郝翰鑫胸口,缓缓的传送真气过去。他轻声说道:“慢慢运气,运气走遍你四肢百骸,慢慢运气走到你大脑,静心宁神。” 郝翰鑫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丁驰云见至和身手快捷,运功手法老练沉稳,知道对方非同小可,愿意相信他的身份,于是赶紧翻身下马,对至和拜道:“多谢大师相助。” 至和轻轻一笑,道:“阿弥陀佛,想不到严大侠内功已经如此精深,用不了多久,他定能重振门派。” 丁驰云听至和提到自己的师父,惊骇不已。至和看了他一下,仍是笑着道:“敢问施主是永兴派严大侠的什么人,怎么会带着神元门的小孩子?” 丁驰云不敢隐瞒,躬身道:“晚辈是严掌门的大弟子,丁驰云。”骆文清这时也下马来,对至和拜道:“晚辈是严掌门小弟子骆文清。” 至和微微一笑,合十还礼,道:“原来是严大侠高徒,幸会幸会。那这位神元门少年是何人?”他还是对郝翰鑫感到疑惑。 丁驰云道:“我们在莫幽峡谷中发现了他,他好像是从山崖上坠下来,万幸能保得了性命,不过还是没脱离危险。” 至和道:“贫僧闻知神元门发生大事,所以连夜赶来。这个孩子或许是重要人物,一定要保他万分周全。不知两位施主是怎么打算的?” 丁驰云脸色尴尬,道:“晚辈愚钝,并未想出如何可以保得这小孩。”说完他脸上一红,显然是觉得很丢脸。 至和道:“若是再在路上行走,对他极为不利,二位若是信得过贫僧,贫僧可有一个好去处。” 丁驰云虽还不知至和是真是假,但见他功力深厚,自己肯定敌不过他,也只能信他为真了,便谢道:“请大师指点。” 至和一笑,托着郝翰鑫转身就走,他在前面说道:“请那位女施主把火把灭了吧。” 骆文清听到这句话,见天色已经有些亮了,就灭了火把,扔在地上。丁驰云见至和直接就走,料想他不愿骑马,就和骆文清牵着马跟了上去,走在至和身边。 至和见他们过来,淡淡的说道:“严大侠内功高绝,可是对元神功知道不深,差点好心办了坏事,伤到了这个孩子的头脑。” 丁驰云和骆文清不敢答话,就听至和继续说道:“你们师父是想让这孩子自己用元神功安心宁神,他知道这孩子功力不够,内力根基又还浅,要用大量内功传到他体内,才能让他坚持足够长的时间。但他却不知元神功是集周身之气于一处,以这么大的功力去清醒头脑,若没有正确的运功之法,只知道强运,势必会伤到他自身的。” 丁驰云和骆文清心中大惊,看了看郝翰鑫,见他脸色如常。骆文清问道:“大师,那他伤到了吗?” 至和道:“阿弥陀佛,现在还不知,他之前运气过度,只有等他真正清醒过来后才知道。你们一路送他过来,他是不是在运功的时候十分的镇定。” 骆文清道:“是啊,他确实很镇定,很少说话,只是说了几句感谢我们的话。” 至和道:“嗯,元神功将真气汇集于大脑之时,能让人心神宁静,但是若用力过猛,会造成情感丧失。可能他年纪太小,运用元神功不够得当,有时候还能有些情绪反应。”他望了望天,轻声自言自语道:“若出家之人会这门功夫,用真气压抑情感,或许就能超脱红尘,参悟大道了。” 丁驰云和骆文清没有听到后一句,他们回想郝翰鑫好像在运功之后就确实没有了喜怒的情绪,于是对至和的话深信不疑。 至和又道:“我久居北地,与神元门来往多次,曾帮方三侠疗过内伤,听他讲了这许多,所以知道一些。” 丁驰云和骆文清虽然没有去过神元门,但是时常听严桓洛谈起,他们知道方三侠就是神元门的方洪,是郝翰鑫的师叔。 不多时他们就走进了环北镇,这时天色尚早,还没几人在外行走。这里房舍矮小,被积雪覆盖,只有一些酒肆、客栈的旗子竖着老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至和领他们拐过几道小巷,走到一条僻静的接上。骆文清看了看四周,楞了一下,指着远处,对丁驰云道:“师兄,那边是不是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啊。” 第十章 地下密室 丁驰云和骆文清环顾四周,又看那客栈梁上挂着的匾额上分明写着“迎来客栈”四个字,发现这里的确是之前住过的迎来客栈。这个迎来客栈是环北镇最大的客栈,江湖人士或者关内外商贩若是往来,常常会选择在此休息。丁驰云他们之前为了显示身份,虽然自身带的盘缠并不多,但是仍是披着大红袍大摇大摆的住在了这里。这时至和又把他们带到这里,丁驰云和骆文清都觉得大大的不妥,于是丁驰云对至和说道:“大师,我们先前就是住在这里,当时着装显眼,再住在这里恐怕会被认出来。” 至和回过身,轻轻一笑道:“贵派之前住在这里,贫僧已经知道了。这客栈里面有我的熟识,可以帮你们。”他把郝翰鑫交到丁驰云手上,指了指对面的一条小巷道:“你们先在那边去等一等我。”说完就走进了迎来客栈里面。 丁驰云和骆文清不敢追上去,就依至和的话把郝翰鑫托着走到了对面的小巷里。丁驰云看郝翰鑫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但面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不由得对至和的功力感到深深的折服。 丁驰云与骆文清躲到小巷里,见路上往来的人不多,心里也在暗暗期盼不会有奇怪的人跑来泄露的行踪。他们紧紧盯着迎来客栈的门口,等待至和出来指示,等的时间不长,他们却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丁驰云和骆文清左顾右盼,并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在路上走着,不多时就见至和领着一个人中年男子从客栈里出来,他对丁驰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过来。 丁驰云看到至和身边站着的人相貌严峻,穿着富贵,像是个有钱的乡绅,心中虽然还有怀疑,但不敢抗拒,就和骆文清一起走了过去。 那个人见他们过来,就拱手向他们行礼,然后指着客栈旁边的一处矮房道:“这边请。” 丁驰云托着郝翰鑫,所以不方便还礼,看了看至和,至和对他笑了笑,也指着那边的矮房道:“施主,请吧。” 至和和那人走在前面,那人推开了矮房的门,当先走了进去,丁驰云见觉得应该不会有诈,也就跟着过去了。他和骆文清走进门,见里面是一个小院子,那人站在门口不动,丁驰云和骆文清跟着至和往前走,走进了堂屋,这里的一切就像个寻常的农家的陈设。那人见他们进了屋,就上去关上了门,也往堂屋走了进来。至和指着那人介绍道:“两位施主不用怕,这位漠北城的富户张员外,他笃信佛教,极为虔诚,我与他虽然僧俗有别,但是交心的好友。”说完就去接过了丁驰云怀中的郝翰鑫,探了探他身上的经脉气息。 漠北城是本朝最北边的城市,环北、宁东两镇都在它的管辖范围内,铜陵关守军的寄养也是由漠北城提供。那张员外听至和介绍了自己,就拱手向丁驰云和骆文清说道:“老夫漠北张鹤,因仰慕至和大师佛法高深,所以极力恭请他来我这里讲演佛经,指点迷津。”至和几日前听说神元门发生灭门惨案,心中惊愕不已,火速往神元门赶来,路过漠北城时偶遇了张鹤,张鹤长时间没有见过至和,想留至和一起研讨佛法,但是至和不肯久留,他便一路跟着至和走到了环北镇,路上不断询问佛经中不懂的难处。直到到了环北镇,至和说前路凶险,让他不能再跟。至和睡了一晚,天未亮就赶路出去,路上就遇到了丁驰云几人。张鹤本等着天亮就回去,刚好见到至和回来,心里也感觉很奇怪。 丁驰云听他是至和的弟子,辈分也不低,就和骆文清一起还礼道:“久仰久仰。” 至和见他们见礼,便对张鹤摆了摆手,张鹤见了,就走到房间角落的花瓶前,轻轻扭动了墙上的一块木头,那花瓶缓缓移开,现出一个洞来。丁驰云和骆文清见了惊讶不已。张鹤走下了洞,至和也招呼丁驰云和骆文清一起走了下去。那洞有几十级阶梯,走过一个转角再往下走十几级便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下室,香案佛像应有尽有,像是一个佛堂一般。至和道:“张员外广修庙宇,斋僧礼佛,屈尊与我一道参演佛法,善哉善哉。”说完和张鹤两人互相深深一揖。 至和作揖后起身对丁驰云道:“张员外知道我经常往来在北地,所以在这里暗造这个庙堂给我休息,我行迹不定,外人都不知道这里。这里饮食齐备,两位可以久住在此,等这个少侠恢复。”他把郝翰鑫放在佛堂旁边的一张床上,继续说道:“这里可能还缺些床被,张员外到时会托人从漠北城中送过来。” 丁驰云和骆文清心里不胜感激,拜在地上道:“晚辈深感大师大恩。” 至和和张鹤连忙过来扶起了他们两人,口中不住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和扶他们起来后,脸带浅笑,看着郝翰鑫道:“这个孩子之前运气过猛,或要三五日才能真正清醒,到时可以仔细问下他情由。”然后又问丁驰云道:“施主可知道神元门发生了什么吗?”至和之前偶然见到丁驰云带着神元门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正是邪,将他们带到这个处于闹市的隐蔽处,心里的打算是这里既可以保护他们,又可以困住他们问话。他这时便是要辨个明白了。 丁驰云见至和慈眉善目,语气柔和,功力非常,已深信他就是多宝寺“至”字辈高僧,不过心中还是不确定至和到底是敌是友,他想了一想回答道:“昨天从莫幽峡谷中准备走近路赶往神元山,在山涧的冰面上看到了这个小孩,我们从他口中得知神元门遭遇灭门惨案,其他晚辈不曾知到了。”他虽然说得详细,但是一个字也没提到严桓洛。 至和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阿弥陀佛,尊师现在在哪里?”他已经从郝翰鑫上感觉到了严桓洛的内力,所以知道严桓洛肯定也在附近。 丁驰云发现隐瞒不了严桓洛,但是又不想直说,他担心至和困他们在这里,从他们口中套出严桓洛的所在然后去下杀手。丁驰云沉吟不答之际,一旁的骆文清开口说道:“我师父已经带着几个师兄去宁东镇,准备会同其他好手一起去神元山探寻真相。” 丁驰云听骆文清说出严桓洛行踪,心里惊恐不安,但是他知道自己功力与至和相去甚远,不敢轻举妄动。 至和听骆文清的回答,闭眼沉思一会儿。突然他睁开了眼,面带凶光,盯着丁驰云,丁驰云和骆文清见至和变脸状,心里惧意陡增。 第十一章 互相猜疑 丁驰云和骆文清见至和变脸,心里都很害怕,就连张鹤也被这突然间的变化吓了一跳,这时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至和面目严峻,喝问道:“你们可否跟神元门灭门之事有关?” 骆文清一直很相信至和是善良的人,听到至和这样发问,心里感觉十分委屈但又不知怎么回答。丁驰云以为至和有一定的可能会跟神元门灭门有关,这时听到至和这样发问,心里有些动摇,就感觉至和并不是恶人,只是这时在怀疑自己,于是他说道:“晚辈同师父师兄弟前日才到环北镇,断不可能与神元门灭门有关啊。” 至和厉声道:“若你们是在更早之前便犯下凶案,然后前日又在这里穿着显眼惹人注目,这可是在伪造行踪吗?” 丁驰云心里焦急,本来问心无愧却也被问得声音发颤,他道:“大师明鉴,我们从下插旗山开始就一直穿着本门大红袍,往来江湖人士都有看到,一定是没有造假的。” 至和心想插旗山永兴派人数不多势力不大,根本不像是可以雇别人造势而自己偷偷前往神元山犯案,又想神元门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声显赫,永兴派的人绝对不可能敌得过神元门,于是疑虑稍减,但脸色依然严峻,问道:“你们可是伙同谁一同犯案?” 丁驰云转念一想,自己带着神元门的弟子被至和撞见,确实显得很可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既然已经料定至和是善意的,索性直接吐露所有实话,便说道:“一个月前我师父接到神元门来信,说有强敌立下战书要挑战神元门,神元门知道敌不过,就请我们到神元门解围。我们快马加鞭而来,七日后才是约定的日期,没曾想这时就发生了大事。” 至和心想,永兴派在江湖中地位远逊于神元门,神元门有难为何会找到他们,他心里疑惑但又不便直言,就问道:“那神元门可有说强敌是谁?” 丁驰云听至和口气渐缓,心里面就不那么害怕,反而生出了一股怒气来,于是冷笑一声说道:“信中并没明言,送信的那个少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晚辈猜想,能令神元门害怕的,恐怕只有江湖八大派有这个威势吧。”江湖八大派是武林中名声最响的八个门派,分为上四派和下四派,上四派有多宝寺,无量观,凌云阁和洛河帮,这四个门派在江湖上地位最高,几百年也无人能撼动它们;而下四派是些后起之秀,经常变化,而且说法不一,时常因此闹出一些江湖纷争。丁驰云此时把矛头转向江湖八大派,就是表明了在怀疑至和以及多宝寺。 至和也听出了丁驰云怀疑自己,这时就变成了双方互相怀疑的局面,倒有些尴尬而且还不好解释。如果从行踪上来看,永兴派的可疑度更高,如果从实力上来看,多宝寺的嫌疑更大。张鹤只是一个普通的富户,不懂武功,站在一旁看到至和和丁驰云都是脸色怪异,生怕他们动起手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想了一想对至和道:“大师,现在这位少侠怀疑您,您也不知道这位少侠和女侠的正邪,此时仅凭言语一时也辨不明白。既然听说他们的师父在宁东镇,大师您可以先去找他们的师父问个清楚。”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到张鹤这么说,都想出言反驳。但看至和眉头一皱,看了看躺在那里的郝翰鑫缓缓说道:“也好,但一定要保住这个小孩的性命。可惜他被伤得太厉害,需要些时间才能恢复,这段时间不可以问他话,等几天他自己能开始完整说话了才是真的好了。” 张鹤拱手道:“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大师您可快些去找他们的师父问个清楚,如果真凶太强,恐怕他们的师父也会遭遇毒手。” 丁驰云和骆文清一直都担心真凶实力太强,张鹤此言正好牵动了他们心里最软的那根弦,这时他们也忘了至和身上的嫌疑,倒盼他赶快去保护自己师父。骆文清一直不怎么怀疑至和,她心里最担忧的还是严桓洛和赵驰光等人安危,她对至和躬身一拜,道:“凶手可能很强,请大师前去宁东保护我师父、师兄。” 张鹤知道至和主要是去神元门调查凶案,但听到骆文清的请求,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没有分清主次,把高僧至和给看低了,他心中微微不满。至和见骆文清诚挚相请,对他们的疑虑消除了大半,但还是觉得要去找严桓洛问清楚才好,他对丁驰云说道:“贫僧先去找尊师一见,你们二位先在此间躲藏,请你们万万保护这个少侠的周全。”至和先前看到丁驰云在马上一直手托这郝翰鑫,相信丁驰云不会害了郝翰鑫分毫,所以这时就说了客气话。 丁驰云隐约觉得至和没有恶意,但也不能下定论,自己也无力阻止至和前去。他又想到,若多宝寺真是凶手,永兴派这次肯定难逃大难,倒不如相信他一次,说不定真能保护我师父师弟的安危。他做了打算,便满怀无奈道:“晚辈言语之间颇有冒犯,请大师原宥,我一定保护好这个孩子。” 至和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在这里安心住着,张员外会妥善安排你们的生活。”他指了指佛像后面接着道:“佛像后面有条小路,通往迎来客栈下方,若有闲暇时间,你们可以去那里听一听有没有什么重要人物来了此间,无论听到什么,切不能暴露行迹。”他知道丁驰云和骆文清不会伤害郝翰鑫,也没办法逃出这里,于是就细细的吩咐了这些。 张鹤看至和安排得差不多了,就说道:“事不宜迟,大师可以动身了吧,早些回来,这个孩子可能就清醒过来了。” 至和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丁驰云和骆文清,说道:“贫僧先行告辞。”带着张鹤走上台阶,走出地下室。丁驰云见他们出去,突然听到了“梆”的一声,想是张鹤把出口关上了。他快步冲上台阶往上跑,跑到入口处试着搬动石门,却毫无作用,此时他自己也看出来无法逃脱这里了,于是他满脸苦闷,又走下台阶。 骆文清见丁驰云脸色难看,自己心里也变得慌了,她想了一下说道:“师兄,那个和尚说从佛像后面可以走到客栈下面,还能从那下面听到客栈里面的声音,我们可以从那里挖出去吧。” 第十二章 毫无察觉 丁驰云见出口被封死,心中忧虑不安,他听到骆文清说从迎来客栈下面挖出去,倒真的有点跃跃欲试。他往佛像后面走了几步,转念一想,对骆文清道:“这样不好。” 骆文清本也跟着丁驰云走了过去,准备一起看一看能否挖出去,听到师兄说不好,心里疑惑不解,问道:“怎么了呢?” 丁驰云埋着头走回了佛堂,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向骆文清摆一摆手,示意她也过来坐下。骆文清很敬重丁驰云,于是就顺他的意思,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丁驰云见骆文清坐下,就对她道:“师妹,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多宝寺的这个僧人的。” 骆文清对慈眉善目的至和印象很好,觉得他帮了自己大忙,根本不愿意相信,一脸疑惑的看着丁驰云,听丁驰云继续说道:“但我想了想,如果他们是善人,我们正好借他们的力量在这里躲避,等这个孩子恢复过来问明情况。如果他们是恶人,以多宝寺的实力,我们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们的手心。” 骆文清觉得丁驰云说得有些道理,就点了点头,心里也开始怀疑起至和以及多宝寺,对严桓洛等人的安危更加的担忧了。丁驰云道:“如果真能确定多宝寺就是真凶,我们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想办法逃出去将事实公告天下。但这时就是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贸然出去,恐怕更加危险。我想我们还是搏一搏,就先待在这里,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又站起身,到佛前的蒲团前跪下深深一拜,心里祈祷着一切顺利。 骆文清被丁驰云说得有些害怕,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丁驰云对她道:“师妹不要担心,一切有我顶着。这一天你太辛苦了,你先睡下吧。” 他们昨日天没亮就从环北镇出发,准备不走大路,从莫幽峡谷中抄近道早一两天到神元山上去,与神元门的人商议对敌之策,走了不到半日就在山涧的冰面上看到了郝翰鑫,将他救起,直至现在他们都一直没有休息。骆文清被丁驰云这么一说,真就感觉困了,想着严桓洛和赵驰光等人可能还在路上奔波没有休息,不像自己躲在一个幽闭的地方还能睡一觉,她愁思满满,有些睡不着。但一闭上眼,奔波劳苦带来的疲惫还是让她很快进入了睡梦中。 丁驰云见骆文清在椅子中睡着了,自己也准备休息一下。他想去吹灭蜡烛,但又觉得这地底中没有光亮让人有些害怕。他左思右想很久,一闭上眼睛也是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骆文清就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看了看四周,见郝翰鑫还在床上安稳的躺着,又看到丁驰云在椅中熟睡。她不知道现在能干什么,就决定继续坐在椅子上打盹。这时她再闭眼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她思来想去,猜测至和的善恶,但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慈和的老和尚会对神元门,对永兴派不利。她内心打仗,更加睡不着,这踌躇不安之际她仿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就起身准备从自带的行李中拿出之前准备的干粮,她刚一站起,就看到前方的张桌子上摆着一个篮子,还冒着热气。 她走了过去打开篮子,发现里面装着丰盛的饭菜,旁边有一个小木桶,还有三个杯子,三副碗筷,她拿起木桶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热水。她又惊又喜,仔细回想刚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没见到这个,这里面的饭菜热腾腾,应该是才送进来不久。她心下起疑,不知道怎么办,就转身去摇醒了丁驰云。 丁驰云在睡觉时也在调整呼吸练习内功,他睡得较浅,骆文清轻轻一摇他便醒了,而且还比较清醒,没有刚起床时那种迷蒙的感觉。他看师妹摇醒他,以为有什么险情,但是又见骆文清表情没那么焦急,就问道:“师妹,怎么了?” 骆文清见他刚一醒就这么神清气爽,心里非常佩服,暗自下决心要好好的练习武艺。她指着桌上的篮子道:“大师兄,好像有人送了饭菜进来。” 丁驰云听到说有人送饭菜,第一反应就是至和和尚和张鹤两人安排的,随即又想,究竟是什么人送来,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他心下起疑,霍地一下子站,起走到桌子旁边,看到篮子里面有白米饭也有荤素菜,倒没有去注意那一桶水。他想这里面如果只是素菜,就可能是张鹤日常派人送到这里给至和或者多宝寺其他僧人的,但既然有荤有素,就肯定是给自己和师妹的了。 丁驰云还是很在意是谁悄无声息把东西送下来,他抬头往台阶上一看了一看,心中暗自嘀咕,然后拔腿快步冲了上去,走过转角,看到上面的石板是打开着的。他楞了一下,不知道上面是凶是吉,暗自盘算小心为上,然后缓步走上去。他刚一把头露出地道口,就看到有个人,穿着极为朴素的的衣服,背对着自己坐在堂屋一侧,一摇一晃的,显得极为放松。 丁驰云本想大声喝问,但又觉得不妥,就低声问道:“你是谁?下面的饭菜是你送的吗?” 那人听到丁驰云说话,全身一震,差点晃倒在地上,他定了定神,然后转过头来,他满脸惊恐,随后又变得恭恭敬敬,站起身来躬身答道:“小的是张老爷府上的下人,您唤我张七就是了。小的奉张老爷之命给您几位送饭。” 丁驰云听他是个下人,倒也不那么害怕,他看了看堂屋的大门,见那里紧闭着。张七看到丁驰云看着大门,就道:“爷,这门关着没人会来,但爷您说话要小声一点,免得被人听到。” 丁驰云见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又想起他送饭的时候没被自己察觉,心中疑窦又起,就正色道:“你下来,我有话问你。”说完转身下去了,张七也跟着走了下去。 骆文清在下面听到丁驰云好像在跟谁说话,不敢上去看,不一会儿就见丁驰云下来了,就上前问道:“大师兄,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吗?” 丁驰云指着后面道:“是送饭的那个下人,我叫他下来问话。” 骆文清抬头往上一看,就见到张七笑盈盈的往下面走了下来。 第十三章 饱餐一顿 丁驰云不知道张七的善恶,也没看出他是否身藏武功,所以也不对他并不客气,问道:“是张员外派你来送饭的?” 张七躬身道:“是我家老爷派我来的,我经常来这里给老和尚师父送饭。”他见丁驰云和骆文清盯着自己,又继续道:“小的每次送完后出去都是会把石门关上的,这次居然忘了关,罪过罪过。” 丁驰云听他称至和为老和尚师父,心里觉得甚是拗口,道:“老和尚在这里的时候你也要把石门关上吗?” 张七道:“我家老爷就是为了老和尚师父来往时不被外人打扰,就在这里造了一个隐蔽安静的场所。老爷经常安排我在上面守着,装作这里是个寻常人家的样子,以免被人侵扰。如果有人破门而入,看到了这个地道,那就坏了老爷的苦心安排了。” 丁驰云见张七说话诚恳,自己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问道:“那老和尚是多宝寺的高僧,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在这里隐藏,是在图谋什么大事吗?”他这时就想多问些关键问题出来。 张七道:“小的知道老和尚师父是得道高僧,他前些年经常在这漠北城一代讲经念佛,接济穷苦百姓,我就是受他恩惠,才到张员外家做了个下人,保得个生计。” 丁驰云听他说起至和慈善,回想起至和在变脸前的样子,觉得至和确实是个有道高僧的模样,但是被他翻脸后的样子吓到,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他又道:“你还没说他为何要隐藏在这里,是在图谋什么大事吗?” 张七道:“我家老爷说老和尚师父舍弃自己寺里面的尊崇地位,来到这里宣扬佛法,普度众生,是大大的善事。但他始终是江湖中人,难以避开世俗人的纷扰,所以要时常待在隐蔽之处。他平时都住在荒野,我家老爷为了表达尊敬,就在这里造了这个地下佛堂。” 丁驰云似乎是要信了,但一想到这里虽然处于地下,但也是在环北镇的闹市之处,于是又问道:“既然是要隐蔽,为何要隐藏在闹市中,而且后面还有一条路可以过去听到客栈里面说话的声音?” 张七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丁驰云越问越疑惑,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似乎是立马就要发怒一样。骆文清在一旁看丁驰云焦急的样子,劝道:“师兄,我看这个人说了这么多,应该是他就知道这些了。” 丁驰云仿若没听见,猛然站起来,冲向张七狠狠的推了一把,张七被这突然间的变化吓得啊的叫了一声,往后面摔了过去。还没落地,就又被丁驰云跑过来接住了。张七惊魂未定,全身哆嗦,看着丁驰云,听他道:“你不会武功?” 张七颤颤巍巍道:“不会……” 丁驰云有些过意不去,扶正了张七对他做了个手势表示歉意。他这狠狠一推就是想试探一下张七的功夫,见他一点武学根基都没有,竟然能在送饭的时候让自己毫无察觉,就料想可能是自己之前太困,睡得太深了。 张七见丁驰云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了,自己不敢在下面待着了,就躬身一拜道:“您二位先吃吧,小的去上面守着,免得暴露了这个地方。” 骆文清也走过来拉着丁驰云道:“师兄,先吃东西吧。” 丁驰云向骆文清点了点头,又看着张七,示意他上去。张七如遇大赦,飞快的从台阶上跑了上去,“梆”的一声关上了石门。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张七已经上去关上了石门,就坐在桌前,把竹篮里的饭菜,碗筷杯子拿了出来,丁驰云心想,若是至和要害自己何须用饭菜下毒的方式,于是也就不再担心,吃了起来。两人虽然没饿太久,但是精神上的消耗极大,这一餐吃得极是开心。 两人吃饱后,饭菜还剩好多,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就放在那里。骆文清吃得饱饱的,仿佛生活中什么样的苦处都没有一样,坐在那里极是舒心。她往四周一看,看到郝翰鑫还在那里安稳的睡着,突然想起郝翰鑫什么都还没吃,就问道:“大师兄,那个小兄弟一直没吃东西,我们去喂他一点吗?” 丁驰云听骆文清一提起,又看着明显篮子里是有三副碗筷,也立即想起郝翰鑫一直没有吃东西,自己两人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他听至和说不能叫醒郝翰鑫问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见至和内力精深,调理郝翰鑫气脉的能力远在自己师父严桓洛之上,而且若是能从郝翰鑫口中问出不利于至和的话,至和也不会放心的郝翰鑫交给自己,于是对他的要求深以为然。 骆文清见丁驰云不说话,对他说道:“师兄,要不要去问一下那个人,看至和大师有没有吩咐过?” 丁驰云点了点头,起身就跑上台阶,在石门处听了一会儿,听见上面没有异常的动静,就用力敲了敲,不一会儿石门打开,张七在上面问道:“爷,吃完了吗,吃完了我给你收走吧。” 丁驰云道:“老和尚和张员外有说怎么给生病的小孩喂食吗?” 张七“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道:“哎呀刚才那一惊吓让我给忘了,老和尚师父说叫醒那孩子,喂他吃饭就可以了,这几天不要让他去想什么东西。” 丁驰云听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就往下走,张七在上面问道:“爷,需要我去喂吗?”丁驰云道:“不用了。” 张七见丁驰云走过了转角,就把石门关上了。丁驰云走下佛堂,走到桌边盛了碗饭,拿着筷子走向郝翰鑫,边走边对骆文清道:“老和尚要我们叫醒他喂饭,但是不能问他话,让他想别的事情。” 骆文清听到此话也跟着走了过去。丁驰云走到郝翰鑫身边,探了探郝翰鑫的鼻息,发现他的鼻息很顺畅,又探了探他的胸口,感受他真气流动,发现郝翰鑫真气流动既快又稳,不禁暗暗赞叹了一句:“好功夫。”也不知道是在赞叹至和,还是在赞叹元神功。 丁驰云轻轻摇动郝翰鑫,低声呼唤道:“小兄弟,小兄弟。” 骆文清在一旁,脸上带着期待,等郝翰鑫醒来。丁驰云没叫几声郝翰鑫就睁开了眼看着他,本要张口说话,却被丁驰云阻止了,说道:“你先别说话,来,吃些饭吧。”他又对骆文清道:“师妹,你去盛些菜过来。” 郝翰鑫筋骨受伤,至和所传的真气还在他身体内流动,但他这时还是不能坐起。丁驰云也不敢扶他起来,就让他躺在那里给他喂饭。丁驰云已经娶妻生子,他给别人喂食很是熟练,骆文清在一旁捧着一个碗,里面装着她盛的菜,丁驰云时不时转过身来夹一些菜喂给郝翰鑫。 第十四章 用力过猛 郝翰鑫吃了些饭菜,身上稍有些力气就想活动活动,但他刚已扭动身体就感到断骨之处的疼痛,他疼得冷汗直流,但由于情绪稳定,并没有叫喊出来。骆文清在一边见他表情有些狰狞,知道他扭动时肯定是触痛了筋骨,就拿着一张送菜的篮子里装着的毛巾给郝翰鑫擦拭汗水。 郝翰鑫感觉疼痛感减弱,就更加安稳一些,对骆文清轻轻笑了一笑。骆文清轻声道:“你还要多休息几日,别乱动。” 郝翰鑫上一次吃饭还是在他和师兄吴任礼回到神元山之前几个时辰,随便吃了些馒头,他们本打算回到山上再和师兄弟们吃些好吃的,却不曾想遇到大难,被一个黑衣人追杀了一天一夜,直到被踹下山崖,大难不死,被严桓洛等人救起。严桓洛和至和等人均不曾猜到他竟然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了,又见他伤势过重,于是都在调理他内息上下了大工夫,也由于严桓洛内功极佳,至和更是内功高绝,这两人的内力竟是让郝翰鑫勉强撑过了几天不吃不喝的困境。 郝翰鑫不敢乱动,只得躺在那里吃东西,咀嚼和吞咽都显得极其慢,多亏丁驰云和骆文清都很有耐心,不知喂了他多久,郝翰鑫才终于摇头示意自己已经饱了。他吃过了东西,感觉恢复了些体力,便停下了元神功,深吸了一口气,想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丁驰云和骆文清见他面色恢复挺好,虽然没听他对自己说声感谢,倒也不怪他,见他闭眼睡觉,觉得挺放心,就起身准备自己也再休息一下。 郝翰鑫正要安稳的休息,那些惨不忍睹的场面就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他努力想控制,但是这时大脑没有元神功的帮助,根本平静不下来,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恐惧,一股悲意涌上心痛,控制不住,就哭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颤抖着,好在没有翻动身体,不然可能会遭更大的痛苦。 丁驰云和骆文清刚把碗筷放下还没回到椅子上休息,就看到郝翰鑫情绪发生了变化,大惊失色,生怕他不小心受了重伤。丁驰云飞身赶到郝翰鑫身前,用手按住了他胸口的膻中穴,感觉他气脉紊乱,如同常人一样,就知道郝翰鑫已经没用元神功压抑自己的情绪才导致现在这样失控。 他仔细探了一探郝翰鑫的气脉,然后运用手法想像严桓洛或者至和那样使郝翰鑫先稳定一下,再让他自己使出元神功,于是他一面运功调理郝翰鑫的身体,一面不停对他喊道:“快用元神功,快用元神功!” 但丁驰云的功力和经验远不及严桓洛,更不如至和那样老练,费了大劲竟是毫无效果,郝翰鑫却越哭越来劲,骆文清在一旁看到郝翰鑫狰狞的表情,自己张皇失措毫无办法,就只能也在一旁不住喊道:“快用元神功!” 丁驰云用功没有效果,见郝翰鑫这么哭下去动下去肯定会伤到自身,于是心一横,调动自身全身的内力在郝翰鑫胸口膻中穴猛地全力一逼,将一股十足的真气传了过去。所幸的是郝翰鑫获得了片刻的清醒,他听到了骆文清所喊的“快用元神功”,然后自己就慢慢回想起运功之法,缓缓恢复了镇定。 丁驰云感觉到郝翰鑫全身真气又开始飞速运转,他转头看郝翰鑫脸色恢复如初,心里一颗石头落地,但自己用力太猛,一下子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骆文清见丁驰云摔倒,吓了一跳,立马上前去扶,见丁驰云喘着粗气,但脸上还带着笑容,认为他没有大碍,就扶起他去椅中坐下。她又看了看郝翰鑫见他面色正常,也就不再担心。 丁驰云坐下后竟是坐不稳,趴在扶手上继续大喘气,骆文清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突然丁驰云抬头道:“师妹,拿镇心丹来。” 骆文清不敢迟疑,立即转身就去包袱里拿了镇心丹,问道:“大师兄,这个是你要吃还是他要吃?”因为严桓洛之前吩咐过如果郝翰鑫发生异常就要喂他镇心丹,所以这时问了这么一句。 丁驰云笑着道:“呵,他现在体内的真气在我之上,我现在要服这个。”镇心丹是永兴派独门炼制的疗内伤灵药,效果奇佳,但是炼制十分困难,所以永兴派门人宁愿休息几个月慢慢恢复也不愿轻易服药。他们行走江湖时并不会带着这个药,只是这次是受邀来帮神元门退敌,他们知道对手肯定很强,于是就破天荒的带上镇心丹出门。 骆文清听丁驰云自己要服镇心丹,知道他肯定已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丁驰云身边把镇心丹给了他。丁驰云接药后服下一颗,闭上双眼,缓缓运了一会儿气。 骆文清在一旁瞪大了双眼看着丁驰云运气,不敢说话打扰,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来,直到丁驰云睁开眼,对她一笑道:“镇心丹果然是世间妙药,我入门这么久,受内伤多次,也只是在山上慢慢调理。这次是第一次用,就因为真的受伤不轻啊。” 丁驰云内心极为好强,平时不苟言笑,到了吃亏的时候才会用笑来掩藏自己的内心。他这次用功之后反遭重伤,深感自己与师父和至和大师的功力差距很大。 骆文清问道:“你是被他身上的内功震伤了自己吗?” 丁驰云摆了摆手,道:“不是,我没有办法,就用了我们门派一门特别的功夫强行通他气脉。” 骆文清没听说过永胜派有什么特别的功夫可以伤到自己,好奇道:“是什么功夫啊?” 丁驰云道:“你功力到了一定层次之后也会练的。这门功夫与元神功很像,也是要集齐全身的内力使用,但方法相差了很多。我们永兴派没有掌握这门功夫的妙诀,师父师叔也用不好。它一代一代传下来,是盼望我们门派有一位聪明无比的人能够参悟。” 骆文清头一次听说这个,又想到自己以后也会练习,既高兴能修炼门派奇功,又担心自己学不好像丁驰云一样反伤了自己,她想了一想问道:“这门功夫叫什么啊?” 丁驰云道:“这个我也不知。师父说这么功夫的名字只会告诉历代的掌门人,所以没有告诉我。” 骆文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吟吟的道:“师父何必这么守规矩,以后永兴派的掌门人位置肯定是大师兄你的啊。” 第十五章 密道 丁驰云是永兴派首徒,威信资历与能力都在其他师弟师妹之上,所以江湖上的好友都已经把他看做永兴派的下任掌门人,他自己也毫不避讳这点,严桓洛也有意重点培养他,以重振永兴派之势。丁驰云听骆文清说自己将来会是永兴派掌门,哈哈一笑,说道:“现在我还离师父的期望相去甚远,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二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张七走了下来收拾碗筷。骆文清在门派中时常做这些杂活,若在平时她肯定会是在刚吃完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碗筷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这一次发生了些其他事情,让她忘记了收拾。她见张七下来收拾碗筷,自己才猛的想起,也就起身过去帮忙。张七连忙道:“还是让小的来吧。” 骆文清一笑,仍是帮着他一起收拾,说道:“辛苦你了。” 张七道:“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小的应该做的事情。”他又指了指墙角说道:“两位,这墙角有个大箱子,里面有些香烛纸钱,烦请二位不要断了佛爷的香火。” 丁驰云这时恢复的很好,他顺着张七指的方向往墙角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大箱子,也不上去看看是不是装着香烛等物,就随口应道:“嗯,好。” 张七见他答应了,连声称谢。不多时张七就收拾好了东西出去了,临走前还特意询问了下丁驰云和骆文清喜欢吃什么。丁驰云怕他麻烦别人,就让他随便带些东西来就行了。 张七出去后,丁驰云和骆文清都不知道在这封闭之处能做些什么,只好闭目养神,调节呼吸,回忆门派的内功心法,练一练内力。 不一会儿,丁驰云突然想起至和说起的佛像后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向客栈之下,他便想去看一看。丁驰云站起身来,挥动了一下拳脚,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如常,不由得再次赞叹道镇心丹的妙处。骆文清感觉到了丁驰云拳脚中带的风声,睁眼敲到丁驰云一套功夫使得虎虎生风,知道他已经恢复好了,也喜笑颜开,他又想了一想道:“师兄,镇心丹这么好,要不要给那个小兄弟喂一颗试一试啊。” 丁驰云道:“也不知道镇心丹的药力会不会害了他。我想既然至和大师有了交代,我们还是按照至和大师所言吧,等他自行恢复。”他知道至和的本事高于严桓洛,而且对元神功知道得更多,所以这时便想按着至和的方法来等郝翰鑫自己康复过来。 骆文清很敬佩至和的本事,也觉得他功力高深,这件事上可能比自己师父靠谱,所以觉得大师兄说得有道理,不能妄用灵药,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丁驰云见骆文清不再言语,就道:“我去佛像后面的密道看一看。可能有点危险,你先别跟着我。”不等骆文清答话,他就拔腿走进了佛像后的密道。 骆文清觉得这下面不会有危险,没必要先进去探探路,等丁驰云走进去后,她也起身跟了过去。 那条密道狭窄幽暗,容得下寻常体型的两个人并肩行走。骆文清什么也看不到,摸黑往前走,只觉得这里弯弯拐拐,而且呈缓缓向上的趋势。走了不久终于看到有光线透下来,见光处就要宽敞许多,像是能容纳好多人。她走近一看,发现那里还有台阶上去,再走到台阶处,看到台阶不高,丁驰云侧身站在那里,好像在探听什么。 丁驰云见骆文清过来,往她腰间指了一指。原来骆文清随身佩戴这一串银铃,走起路来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地道之内没什么杂音,丁驰云听到银铃的声音后就知道骆文清跟了过来,所以当骆文清陡然出现的时候他才没有被吓到。 骆文清懂了丁驰云的意思,就握住了银铃让它不再发出声音。那台阶很窄,骆文清没有上去,就站在下面等着。丁驰云听了好一会儿,才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一起回去吧。 骆文清知道不能在这里问话,就轻轻地往回走去。她走出密道,随后丁驰云也走了出来,他在密道入口处一连关了好几道门,用力都很轻。骆文清刚才进去时竟是没有注意到这密道原来是有门的。 丁驰云和骆文清绕过佛像,到堂中椅子上坐了下来。丁驰云喝了一口水道:“台阶上面可能是客栈柜台,那里有一道缝能透光下来。” 骆文清回想起迎来客栈的布局,想起客栈的柜台在进门的右手边,既宽且大,似乎真的可以在下面隐藏些东西。她问道:“那有听到什么吗?” 丁驰云摇了摇头道:“听到些声音谈论神元门的事情,但是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而且也没有大门派的人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至和离这里近,所以来得快。如果要等其他大门派过来,可能还要等几日吧。” 骆文清道:“那师父他们会不会很危险啊?”她觉得严桓洛等人势单力薄,就算加上一个至和,也可能不是凶手的对手。 丁驰云双眉紧锁,想了一想道:“至和大师武功高强,有他在师父师弟们应该不会有事,就算凶手敢欺负我们永兴派,但是他们绝不可能动多宝寺的人。”他这番话说出来自己都不太相信,只是想安慰一下骆文清而已。 骆文清觉得有理,但是心中惴惴,不愿意再多言。丁驰云道:“师妹,我们没别的事继续练功吧,江湖险恶,还是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是正道。” 骆文清点了点头,与丁驰云一起又开始默念内功心法,练起功来。 他们练了很久方才结束,这时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但是张七一直没有送饭下来。丁驰云跑到石门处见石门紧闭着,他轻轻敲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隔了一会儿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他担心上面情况出了变化,不敢多敲,只好悻悻而回,对骆文清道:“这时只能饿着了,困了的话先休息吧。” 骆文清嗯了一声,显得很失落。丁驰云去看了看郝翰鑫,见他气脉运转正常,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小兄弟,你一定要运起元神功。” 郝翰鑫没有睁眼,却也点了点头。丁驰云很满意,带着笑脸也向他点了点头,却忘了郝翰鑫闭着眼并看不到。 丁驰云转身走到墙角的大箱子处,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香烛,在佛像前焚香拜了拜,就去椅子上坐着休息。 他们这时都不怎么困,有些饥饿没力气练功,坐在那里不发一言,都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丁驰云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睡得很浅,他在梦和现实来回穿梭了一段时间,突然感觉到有人进了佛堂,猛然睁开眼,看到张七带着一个打扮很朴素的女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第十六章 小冷 丁驰云睁开眼睛,一脸正色盯着张七和那个女子。张七看到丁驰云已经醒了,把手一抬举起了一个篮子晃了晃,笑着道:“爷,您醒了,来吃早餐吧。”看来他这时又是来送饭来了。 丁驰云这时已经饿得有些心慌,他心里高兴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没忍住嘴角一扬,点了点头。然后脸色又变得沉重,盯着那个女子。张七看出了丁驰云的想法,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回身指着站在台阶旁的那个女子就介绍道:“这是我家老爷吩咐过来的,是过伺候那位小爷的。” 他们的说话之声也已经惊醒了骆文清,骆文清揉了揉眼,看到面前多站了个没见过的女子,一脸茫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用力摇了摇头使自己尽快的清醒过来,他转头看着丁驰云一脸平淡,又看见张七满脸堆笑,就问道:“请问,那个姑娘是谁啊?” 张七正准备再介绍一遍,就听那个女子开口说道:“奴婢唤作小冷,是我家老爷吩咐我来伺候几位的。”她言语恭恭敬敬,插着手行了个万福礼。 丁驰云对着张七道:“我们深感张老爷的招待之恩,实是不愿在给他多添麻烦。请这个姑娘回去吧,我们每天只需要些饭食,你把我们吃过的饭菜记着,到时候我们自会结算钱财还给张老爷。” 张七道:“我家老爷说您二位是少年英才,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得罪了恶人,在这里躲避。我们老爷很佩服您二位的为人,因此要招待您二位,这是我家老爷的心意,他不在乎钱财,请二位以后千万别提钱的事情。我家老爷说以后能和二位交个朋友,便是最好的。” 丁驰云心想自己和张鹤素不相识,自己虽单独行走江湖多年,多行仗义之事,却从来也担不起少年英才的美誉,这时被张七捧得老高,心里虽觉不妥,但是这马屁拍的还是让自己很是开心。他一直对张七脸色难看,这时终于笑了,他道:“感谢张员外的好意,我也有心和他交个朋友。这些饭菜我们收下,但是还是不劳烦多安排一个姑娘来照顾我们了。” 张七道:“这个小的也做不了主,只能等我回去禀报一下才能定夺。” 小冷听了丁驰云的话竟是有些难过,在那里低声啜泣起来,丁驰云和骆文清都是一惊,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赶紧站起了身。骆文清走过去拉着小冷的手道:“小姐姐,你怎么了?” 小冷颤声道:“是老爷叫我过来的,你们赶我走了,老爷又要责怪我。”她越说越伤心,眼泪憋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流。骆文清赶忙用手给小冷擦拭泪水,口中不住说道:“小姐姐,不会的,我们给张员外说清楚,他不会责怪你的。” 小冷闻言哭声慢慢小了,但是还是觉得心里委屈,就说道:“公子和小姐是不是嫌弃我不愿意让我服侍你们。” 骆文清一边抚着他的脸一边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只是不愿意太麻烦张员外了。你如果愿意留下,那就留下来吧,正好我们在这里觉得无趣,你来陪我做个伴。”她转身又对丁驰云道:“师兄,张员外的好意我们就领了吧,让这个小姐姐留下来陪我们。” 丁驰云本是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他见骆文清提了建议,就笑着说道:“刚才我言语重了,请姑娘赎罪。若姑娘愿意留在这里,那我们就劳烦姑娘了。” 小冷哭声平息了,“嗯”了一声道:“不敢。” 骆文清见她不哭了,就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仔细看着她的脸,看她的双眼清澈如珠,她微圆的脸蛋浸染红润,那小嘴更是如樱花般粉嫩。骆文清看到这张脸,心里不住赞叹,笑盈盈地问道:“小姐姐,你那么漂亮,今年多大了?” 小冷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夸过她漂亮,一听到这话,两颊升起彩云,显然是已经羞红了脸,她垂下了头低声道:“小姐谬赞了,小冷今年十六岁了。” 骆文清笑得更灿烂了,她道:“原来比我还小上一岁,那我该叫你小妹妹呀。” 小冷仍是不敢抬头,但听她噗嗤一笑,显然十分高兴。丁驰云在一旁听到骆文清夸赞小冷的美貌,只以为她在哄那女子开心,他也仔细看了看小冷的长相,也不由得觉得小冷颇有一番姿色,比自己的结发妻子美丽许多,但是比及自己的师妹还是差那么一些。他对张七说道:“七哥,有些小事就不要给张员外说了。”他知道张七很机灵,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张七吓了一跳道:“爷,您就叫我张七就行了,可别叫我那什么……”张七论年纪当然长于丁驰云,但他知道自己是个下人,不敢胡乱高攀。 丁驰云不管这些,心想他自己明白就好了。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饿意涌上心头,忍不住就走到桌边打开了篮子,发现里面装着有馒头,热粥,咸菜,拿起一个馒头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对骆文清道:“师妹,你饿坏了吧,你也快来吃吧。” 骆文清早已饿得两眼冒金星,这时她冲小冷笑了笑,也即回身去吃了起来。骆文清饿得慌了,心里生了责备之意,就问张七道:“为何隔了这么久才送来?” 张七不知道丁驰云和骆文清已经搞不清时辰,不懂为什么骆文清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呆在了那里。丁驰云看着这时的饭菜已经大概明白了,就问道:“这是早餐吧,这时已经是早晨了吗?” 张七点头道:“是,是,是。”这时骆文清也明白了,原来这时吃的是早餐,上一顿是前一天的晚餐,所以会相隔这么久才送过来。 这时小冷也走到桌边,盛了一碗粥,端到了郝翰鑫身旁,俯下身慢慢的喂他吃饭。丁驰云怕又引起郝翰鑫停运神功,引发不便,便道:“姑娘,可别惊动了他。” 张七道:“爷,您放心,她刚才跟我说老爷已经交代她喂饭的方法了,不会有事的。” 丁驰云和骆文清都猜想那方法肯定是至和大师所传的,所以也就不那么担心。但丁驰云还是怕会出意外,他匆忙吃了几口粥,走到椅子旁,把镇心丹摆了出来,然后提起全身的内劲向郝翰鑫那里靠近。骆文清见丁驰云如此郑重,吓了一跳,开始担心起来。 丁驰云看到小冷每喂一口饭都会在郝翰鑫身旁去小声嘀咕什么。他这时全身用功,耳聪目明,他听到小冷说的是同一句话,“气转四肢,犹有静时;气运百骸,身心可知”。 郝翰鑫如同先前一样,吃饱了之后不睁眼睛,用力点头表明吃饱了。小冷立起身来把碗筷端回了桌子上,骆文清这时也已经吃好了,边和张七、小冷一起收拾碗筷。丁驰云不敢怠慢,一直看着郝翰鑫,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别的动静,就放下心来。他趁着自己提了内劲,就借这机会自己使了几手功夫,感觉自己功力明显有长进,不知道为何,但还是很开心。张七和小冷见到丁驰云的招式,都惊得睁大了眼,竟忘了喝彩。 丁驰云笑了笑,回椅中坐下,暗自思忖为何功力和大涨许多。却听郝翰鑫大吼了一声,声势雄浑深沉。 第十七章 生闷气 众人听到郝翰鑫这一吼,都被吓了个激灵。这吼声威猛无比,却又低沉急促,转瞬即逝,在这封闭的环境中更是把声音提升了好多倍,犹如炸雷一般。丁驰云怕郝翰鑫有危险,当即就从椅子上跃了起来跑过去,看郝翰鑫面色如常,再探探他的气息,见他身上的真气不再运转,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骆文清也走到身边,一脸疑惑看着丁驰云,丁驰云轻声道:“他应该没事的。” 骆文清靠近那边再仔细看了看郝翰鑫,也觉得他面色如常,便不再担心了。丁驰云走到小冷身边,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小冷显然是被吓到了,她着急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是老爷叫我喂饭的时候给他说那句话,说那样就能让他睡着了。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她受这炸雷一般吼声惊吓过度,竟又是像要哭出来一样。骆文清见她很真诚,急忙跑过来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他已经睡着了,没事了。” 丁驰云刚才已经清楚的听到了小冷在郝翰鑫耳边所说的话,所以这时不再多问,轻声道:“嗯,他已经睡着了,没事的。”脑中却在反复回忆思考那句话,话中说道“气转四肢”,“气运百骸”,就猜想肯定是和元神功有关的话,多半是至和大师托张鹤转达的。 张七也花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他收拾好碗筷就急急忙忙的准备走了,走之前说道:“就留这个丫鬟在这里服侍几位,我待会儿给你们带被褥枕头过来。” 张七走后,骆文清就拉着小冷的手要她去坐下,小冷坚决不肯坐下,说自己是下人不能坐,骆文清好说歹说才劝小冷坐下了。丁驰云在堂中来回踱步,思考自己为何功力涨了这么多,又反复默念“气转四肢”几句话,不经意间提起自身真气,依那方法运转,越使越感觉全身经脉通畅。他一边踱步一边运功,直到感觉有些疲惫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在不经意间练起功来。他感觉疲惫,然后就想起去客栈下方偷听一下有不有什么新情况,面朝郝翰鑫,对骆文清说道:“我去后面看看,你好好看着这个孩子,这次别再跟来了。”骆文清“嗯”了一声,就见丁驰云绕到佛像后面去了。 骆文清是插旗山永兴派唯一一个女弟子,周围除了师娘,就没其她女子,而师娘又比她年纪大了太多,她时常感觉找不到一个闺蜜可以开开心心的说说话。直到丁驰云结识了他的妻子,谷家庄的大小姐谷筝。谷筝到了插旗山后和骆文清聊得极是投缘,骆文清非常喜欢这个大嫂,谷筝也觉得这个小师妹很乖巧可爱。后来丁驰云奉师命去闯荡江湖,谷家庄谷老爷觉得自己闺女在山上住的太闷气,就把她接回谷家庄去住,丁驰云每次办完事,会先绕到老丈人家待上几日再接谷筝上山。这让谷筝和骆文清相见时间变得很少,骆文清又开始觉得很孤独。 骆文清这次好不容易又遇到个年纪相仿的姑娘,而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心里非常开心,她想和小冷聊天,不停地换着花样换着话题聊,但是小冷从来不肯答话,一直唯唯诺诺,这让骆文清也深感无趣,,一切新奇的感觉都消去,只得闷坐在那里。她本想又去跟着师兄去密道,但一想师兄刚才说话的口气,竟又开始生起丁驰云的气来。 不一会儿张七抱了几卷被子下来,见丁驰云不在,就对骆文清道:“这段时间不方便带床进来,就只能委屈几位,把这几卷被子垫在下面,我待会儿再拿另外两床被子给你们用来盖着。” 骆文清还有点闷闷不乐,就随口“嗯”了一声。张七也不在意,转身上去又拿了些更加艳丽的被子下来,说道:“这些应该够用了,待会儿我给你们送饭下来。”然后对小冷做手势,示意她一起上去。 骆文清道:“你送下来吧,小妹妹留下和我们一起吃。” 张七这时感觉有些奇怪,他想这个小姐之前非常的客气,怎么这时这么冷冰冰的。又想自己是个下人,也就不管这些,答了声“好”就又上去了。 到了饭点时张七按时把饭菜送了下来,骆文清叫小冷一起来吃,小冷却先过去摇了摇郝翰鑫,见他不醒,就楞在了那里,骆文清见状就说道:“他没醒的话,你就先过来吃吧。”小冷扭扭捏捏的过来跟着骆文清一起吃饭。骆文清这时心中还是不开心,又觉得对着这个小妹妹完全发作不起来,想到师兄还在密道里面,就懒得去管他,相当于把气撒在了丁驰云身上。 骆文清吃完了后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做的好像不对,微微产生了一丝歉意,就想去叫丁驰云回来吃饭。起身一看饭菜在篮子里还是热的,又看到一旁小冷在给郝翰鑫喂饭。她这时感觉肚子好像不太舒服,待小冷喂了饭后就去问了问,小冷领着她走出了地下密室,走到上面堂屋里,那里大门紧闭。小冷指着后面一间小屋,骆文清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她方便完毕后又回到下面的密室里面待着去了。本来这次上去可以是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但是两个下人知道这时要让她去上面活动,万万不能暴露,所以把门房紧闭,上面也如同密室一般。 到晚餐十分,丁驰云听到客栈里面已经有人开始吃晚饭了,才觉得肚子好饿。其实他在客栈里面有人吃午饭时就想回去吃东西,但是担心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便一直捱到了晚餐时刻才回去。骆文清见他回来,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扭捏问道:“师兄,有听到什么吗?” 丁驰云也没觉得师妹没来叫自己吃饭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她这次很听话,他哪知道自己这个“听话”的师妹其实是自己生闷气把气撒在他身上。 吃完饭后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小冷突然道:“我去服侍那个小爷方便一下吧。”丁驰云这才想起郝翰鑫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确实是需要一个专门的人照料一下,如果身处险境,自己肯定是义不容辞,可是在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环境下,服侍一个大男孩便溺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这般,每日一早丁驰云就带了几个馒头一个人跑到密道里面去,待到晚餐时间才会出来,骆文清也终于和小冷能慢慢的聊起来,这紧张又安逸的生活竟使她忘了自己还在险处。 过了几天,骆文清在和小冷嬉闹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艰难的说道:“哎哟,好痛~” 第十八章 清醒过来 骆文清和小冷正在说笑,突然听到沙哑喊痛的声音,都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可能是郝翰鑫发出的,一起望过去,果然见到郝翰鑫在那里板动呻吟。她们两个怕郝翰鑫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上前去看,见到郝翰鑫一脸痛苦,骆文清不知道他是不是气息不通畅导致的,自己又全然不会调理别人气脉的功夫,十分害怕郝翰鑫又大哭起来。 郝翰鑫这次却没有哭泣,只是嘴里不住呻吟道:“好痛,好痛。”小冷更是不知所措,她只知道喂饭时要在郝翰鑫耳边说那些话,不知道其他的。 骆文清正焦急时,就想起了师兄,匆忙跑到密道里面,把郝翰鑫痛苦呻吟的事情告诉了他。丁驰云眉头一皱,心里觉觉得不妙,立马从密道里出来,走到郝翰鑫身边,探了探他的身子,感觉到他的气息十分稳定。他有些疑惑,问道:“我们在下面待了几天了?”骆文清也搞不清待了几天,就没回话。小冷道:“我来了四天了。” 丁驰云自言自语道:“那我们就是来了五天了。”他想了想,对骆文清道:“我们在下面待了五天,可能这孩子是真的清醒了。他这时应该是感觉到断骨处很痛,快,快拿红原续骨膏来。”之前一直是严桓洛在给郝翰鑫接骨,丁驰云还不知道郝翰鑫断骨之处在哪,这时就在他身上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些地方恢复得还挺好,就对骆文清喊道:“不用找了,续骨膏作用已经到了。” 原来这红原续骨膏对接断骨有奇效,可使断骨快速愈合,这时郝翰鑫的断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用红原续骨膏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丁驰云摇了摇郝翰鑫,轻声道:“小兄弟,小兄弟。” 郝翰鑫果然慢慢睁开了眼,他这好多天以来大半时间都是闭着眼的,这陡然间见到光线,眼睛竟是受了好大刺激一般,有些睁不开。他用力挤了几次眼后,发现自己已经能适应这个光线了。这时他在地下密室只看到的微弱的烛光,若是突然一眼看到的太阳,那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郝翰鑫想动一动手揉揉眼,一动之下发现有些疼痛,他轻轻叫了一声,显然是在忍受那突然的一下痛苦。骆文清觉得他已经恢复了,就急忙问道:“小兄弟,你怎么样了?” 郝翰鑫狰狞着脸道:“还好,就是……就是有些……有些痛……”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他能说出完整的话来,想起至和大师之前的交代,确定郝翰鑫是真的恢复清醒。丁驰云不敢问太多关于神元门的问题,就问他:“是受伤的地方很痛吗?有没有气脉不畅的情况。” 郝翰鑫颤声道:“气脉……什么气脉?就是……断骨的地方……好痛,好痛……”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他这句话大是不解,他两人均想这个小孩运气宁神的功夫高超无比,怎么会连气脉是什么都不知道。骆文清走上前柔声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吗,你现在能运起元神功吗?” 郝翰鑫听了她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两眼一闭调整呼吸,慢慢运起气来,不一会儿就平静下来,感觉不到身上的痛苦了。他睁开眼对骆文清道:“你是救我的红衣姐姐。”他言语冰冷,但并不让丁驰云和骆文清感到不悦。骆文清又指着丁驰云道:“你还记得他吗?” 郝翰鑫看了看丁驰云,道:“相貌记不得了,应该是一直照顾我的大哥哥吧。”丁驰云心想这段时间郝翰鑫应该和自己以及几个师弟都是见过的,他这句回答像是没答一样。骆文清笑了笑,对郝瀚鑫道:“那我再介绍一次吧,这是我的大师兄,丁师兄,他为了照顾你可费了挺大的劲呢。” 郝翰鑫看着丁驰云道:“多谢丁大侠大恩。我郝翰鑫感激不尽。” 丁驰云连忙摆手道:“不必客气。你说你叫什么呢?”他们照顾了郝翰鑫好几天,到这时都还不知道郝翰鑫的名字。郝翰鑫当即告诉了丁驰云等人他的名字。 这时小冷在一旁,看着郝翰鑫,低声道:“公子,你……你记得我吗?”她问完这话脸上一红,立马又转过头去。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了都是一笑,觉得小冷这个扭捏的样子特别有趣。郝翰鑫脸色如常,答道:“记得,每天尽力照顾我的姐姐。” 小冷听到这话,心里特别的高兴又不敢表现出来,那份喜悦埋在心里像是随时要喷发出来。她忍不住看了看郝翰鑫的脸,见他虽然看着自己,但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这让她心里突然感到非常的难受,像是一只小鸟刚飞上天空就跌落地面一般。可这时她却不像之前那样一有委屈就想哭泣,她强忍着难过不发一言。 丁驰云哪会知道小冷的这些想法,他问郝翰鑫道:“郝兄弟,你们神元门发生了什么事情?” 郝翰鑫便把自己从祭祖到发现师门遭遇惨案,又被黑衣人追杀,踹下山崖之事淡淡的说了。说道师门中人受虐之事,吓得两个姑娘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丁驰云也是越听越难受,直到郝翰鑫说完,他想起之前在莫幽山谷中行走时看到的两边高耸的山崖,心中感叹郝翰鑫如天神庇佑才能从高出摔下只受筋骨之伤,脱了大难。 骆文清和小冷两个听者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而惨痛事件亲历者郝翰鑫在神功的压制之下心静如水。丁驰云叹了一声道:“不知吴兄弟是否也能脱此大难。” 郝翰鑫听他说了这句话,又道:“本来是方师叔送我回乡,路上遇到了送信归来的吴师兄,他从插旗山送信回来。然后就由吴师兄送我回乡,方师叔回到了神元山,我再见到方师叔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 丁驰云和骆文清听后都是一惊,这时才知道一个多月前从神元门到永兴派送信的神元门少年,就是最后时刻拼死保护郝翰鑫的吴任礼,他们回想起吴任礼在山中住的几天。几人切磋武艺,胡驰风打斗不行,只在轻功胜了吴任礼一筹,卢驰声与吴任礼同岁,打斗起来全然不是对手,赵驰光作为永兴派严桓洛二弟子,勉强和吴任礼打成平手,丁驰云知道自己仅能凭多练了几年功夫胜他,而自己十九岁时并没这么大的本事,当时就感叹吴任礼是练武的大才,于是让四师弟卢驰声和吴任礼定下比武之约,等到事情结束,两人再较量一番。可是不曾想只过这么些时间,竟有那么多人阴阳两隔了。 骆文清也想起那一段的事情,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 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郝翰鑫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驰云他们。这时已近中午十分,几人都感觉有点饿了,但是张七却迟迟没有把午饭送下来。骆文清有些等不及,就抱怨了一声道:“怎么还不把饭送下来呢。” 小冷道:“奴婢上去看一看。”说完就走上了台阶。 丁驰云这时一直在思考郝翰鑫所描绘的场景,十分疑惑是谁会对神元门下如此狠手,不由得对自己的师父师弟们的安危也担忧起来,就忘了跑到密道里去偷听一下有无什么情况。骆文清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变得灰暗起来。 正当他们苦心思索之际,小冷哭哭啼啼的从台阶上跑了下来,显得十分焦急的样子。骆文清不知发生了什么,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冷妹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冷只是抽泣,却不回答,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这一哭也惊动了丁驰云,把他从无边的思索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看着小冷的样子大是不解,就问道:“是上面出了什么事吗?” 小冷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骆文清抱她入怀里,不住劝道:“好了,别哭啦,妹妹。” 丁驰云担心上面会出什么情况,纵起身跑上台阶,见石板是紧紧闭着的,他凑近了一听,就听见一个女子在大喊大叫。他听那女子喊道:“那丫头被你藏在哪儿了?快说,快说!” 另一个声音道:“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我真的不能说啊。”这个声音明显就是张七的了。丁驰云心想道:“想必那个呼喊的女子就是张员外的女儿或者孙女了。” 那女子道:“好你个张七,你拐走我家丫鬟,还把事情推到我爹爹身上去,你好大的胆子啊!”这句话便表明了她就是张鹤的女儿。 张七道:“小姐别这样说,小的冤枉啊,小的和小冷姑娘都是受老爷吩咐才来这里的。”他口气变得焦急无奈起来,丁驰云一直觉得张七是个稳重的人,没想到这时竟被问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个女子不是善茬。 那女子语气更重了,道:“胡说!你算什么人,我爹爹把我的丫鬟支走了,只有你知道我却不知道?” 张七慌张道:“小姐,我说了你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老爷啊,他说的你总信了吧?”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别说这些!我的丫鬟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了你这个地方,你快把她交出来,快些,我不打她了便是!” 丁驰云一听便想道:“原来这个张家小姐平时喜欢打骂小冷,刚才小冷定是听到她的声音才被吓哭了。” 又听张七道:“小姐,你不要这么大声啊,不要招来了别人,坏了老爷的大事啊。”他声音变得苦涩,像是在苦苦哀求一样。 那女子全然不理,更加高声道:“好啊,你不让我喊,是怕惊动了邻里来揭穿你吧!我偏要喊偏要喊,让大家都知道你这个下人竟干这么苟且的事情!”他咿咿呀呀的乱喊乱叫,张七拿他毫无办法。 这时丁驰云听得急了,心一横就想把这张家小姐关到密室里来,免得她惹出大事,到时候自己亲自向张鹤赔罪,于是用力“梆梆梆”敲了敲石板,然后说道:“张七哥,你把门打开,我亲自给她说。” 张七听到这声音楞了一楞,就想也只有这样办了,跑过去把石门打开。那女子却变得怒气更盛,道:“哼,居然有人叫你‘张七哥’,是你什么狐朋狗友,一起来欺负我的丫鬟吗?简直太不要脸了!”她正气得跺脚,丁驰云从地道中走上来对她一拜道:“在下受张员外大恩隐居在此,又蒙他安排张七哥,小冷姑娘在此照料,甚是感激不尽,若张小姐不信,可随我下去一看。” 张小姐听他说话很有礼节,但是认定了他是张七的狐朋狗友,哪里肯信,指着丁驰云更加高声叫道:“那丫鬟果然在这里,不知道受了你们多少欺负!怎么,还想把我骗下去关着不成,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丁驰云见她是个小姑娘,心想几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就按之前所想的计策,快步冲了过去,把张家小姐拦腰抱起,又快步冲回地道入口,几步并做一步就跑了下去。这身法快如闪电,张七一个寻常仆人已是看得呆了,竟忘了这是自家小姐被人掳了下去。张家小姐更是吓得不轻,她本想提着嗓子多骂几句,却被这突然间的变化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嚎着拍打丁驰云的身体。 石门打开之时骆文清就听到了有女子呼喊的声音,她本想上去看看但是怀中的小冷哭泣的更加厉害,她只能在下面不住的安慰,这时陡然见丁驰云抱了个女子下来,吓了一跳问道:“她是谁?” 丁驰云还没开口回答,张家小姐就喊道:“你们在下面藏了多少个女子,想不到你们真是**啊!”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了***才终于认为自己遭遇了危险,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张七忘恩负义,骂自己爹爹张鹤引狼入室,又骂老和尚至和居心叵测,还在感叹自己命苦。 丁驰云听得很是尴尬,就放开了张家小姐,张小姐哭得站不稳,直接就瘫倒在地上。骆文清看得莫名其妙,又问丁驰云:“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骆文清怀中的小冷停止了哭泣,她走到张家小姐身边,抱着她道:“小姐,别哭了,这里没有危险的。” 张家小姐听到小冷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她哭道:“小冷姐姐啊,我们好惨啊,你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啊?” 小冷轻声道:“没有的,小姐,他们都是好人,是老爷安排我来的,我没被欺负。” 张家小姐将信将疑,擦了擦泪水看着小冷,摸着她的脸道:“真的吗,你别骗我,你别跟她们一伙了。我以前是对你不好,但我都是当闹着玩的,你不要怪我啊,快把我放出去吧。” 小冷脸色露出了一丝喜色,她扶起了张家小姐,对她道:“小姐,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呢。这里真的都是好人,是老爷安排的。”然后嗫声道:“小姐,你刚才真的是关心我么?”这话说得声音太小,周围没有人听到。 张家小姐情绪终于有些许稳定,他定了定神,看着四周是佛堂的样子,富丽堂皇的,没有一点想象中地窖污地的样子,又看到除了自己和小冷,就只有一男一女站在这里,他看到丁驰云面貌俊朗,骆文清长得娇媚,两人衣衫整洁,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两人是坏人,就抹了抹眼泪道:“我还以为是至和老和尚胡乱接济穷人,接济了个万恶的张七到我家作恶呢。”这竟是忘了之前连自己的父亲也一并骂了的事情。 气氛正当缓和之际,张家小姐想要问清情况,丁驰云也想说明原由,却听一个声音道:“至和大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你怎么可以凭空污蔑他。” 第二十章 若雪 张家小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脸朝着自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当着众人又哭又闹一场,正感觉十分尴尬之时又被郝翰鑫抢白一番,顿时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指着郝翰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躺在那里?真不懂礼貌,还不快起来!”说着就要过去把郝翰鑫提起来。 小冷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很大,说不定就要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她,急道:“小姐,他是老爷特意嘱咐了要好好照顾的人,有伤在身,小姐别和他计较了。” 张家小姐甩开了小冷的手,径直往郝翰鑫走去,口中说道:“哼,我爹爹怎么会在这里养一个病号,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装的。” 丁驰云见小冷满脸恐惧的表情,又想起这个张家小姐刁蛮任性的样子,生怕她会对郝翰鑫不利,大喊一声:“站住。”飞身向前,准备拦下张家小姐。 那张家小姐听到丁驰云这一喝,就被吓住不敢再动弹,她见丁驰云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悲怒交加,觉得自己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丁驰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便说,张小姐可以回去问问张员外。我们在这里是承了他的大恩,若是张小姐不愿留我们,我们走了便是。”他这话说完就感觉十分后悔,若是年轻几岁,自己性格刚烈之时,绝对是不肯受人余惠,拔腿便要走掉;这时自己已经有些江湖阅历,在门派中有了威信,那还能像从前那样意气用事呢。 张家小姐正欲开口叫他们滚蛋,张七就从上面跑下来喊道:“使不得!使不得!”他跑到张家小姐面前,不住摆手道:“大小姐,不可以啊,他们是老和尚师父的朋友,老爷也亲自吩咐了要全意照顾好他们,你这一把他们赶走了,我们如何向老爷交代啊?” 张家小姐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向我爹爹交代关我什么事,他们欺负我,你怎么跟我交代啊!” 张七和小冷知道根本无法说通这个张家大小姐,只能在那里干着急。骆文清很不开心,就走到丁驰云面前说道:“师兄,这里不能留我们,我们走吧。” 丁驰云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激到了自己的师妹,更加后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板着脸说道:“师妹,我们受了张员外大恩,岂能一走了之。” 张家小姐道:“不走就不走吧,我张家难道还养不起你们。你们就在这里白吃白喝住着呗。不过小冷我可得带回去了,她一个小姑娘跟着你们这么几个大老爷们算什么事!”拉着小冷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丁驰云和骆文清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根本管不了,也就默不作声。小冷急道:“小姐,老爷要我来照顾那个公子到他完全恢复,你把我带回去,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张家小姐勃然大怒,大叫道:“交代,交代!又是跟我爹爹交代,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吗?!张七不听我的就算了,连你也不听我的,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啊?!”说完狠狠用力,“啪”的一声打了小冷一个耳光。 小冷之前一直哭哭啼啼的,这时被重重打了一个耳光,不但停止了哭泣,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一般。丁驰云和骆文清见状都齐声大喊道:“你干什么!” 张家小姐道:“我教训我的丫鬟,关你们什么事?”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被外人欺侮、呵斥,受了太多委屈,这时却只敢对着小冷撒气,越想越气,就又提起手准备再打一下。 丁驰云眼疾手快冲上前去抓住了张家小姐举起的手,用了大劲一捏,痛得她叫苦不迭。骆文清也上前想抱住小冷安慰一下她,小冷却挣脱了她,上前去抱着张家小姐,对丁驰云道:“公子,求求你你放手吧。” 丁驰云眉头一皱,只好把手放开。张家小姐疼得咿呀乱叫,痛哭流涕。小冷抱住她不住的安慰。丁驰云心中十分同情小冷,又暗想自己平时行侠仗义惯了,看到不平事就要出面收拾一下作恶者,这时居然对一个小女孩动了重手,很是不该,到时候可要好好地给张员外陪个罪。 骆文清见张家小姐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得心生怜意,本来对她有些怨念此时也消去了,所以女孩子有时候是最容易心软的。她上前去握住张家小姐被捏痛的那只手,轻轻地揉,一边揉一边说:“张小姐,你看小冷妹妹多关心你,你怎么不对她好一点呢。” 张家小姐对骆文清也有些害怕了,又觉得被她揉着自己的手就没那么疼了,根本不敢顶嘴,从大声哭喊变成了低声啜泣。 骆文清看了看张家小姐的脸,见她的容貌竟比小冷还美艳了许多,赞叹道:“你们主仆两人都是芳华绝代的大美人啊。”丁驰云闻言也仔细看了看张家小姐,见她泪痕都还没擦去,还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很美丽,兴许是自己的小师妹在哄她开心呢。 骆文清又道:“张小姐之前叫小冷妹妹为‘小冷姐姐’,你年纪比她小是吗。” 小冷道:“我家小姐比我小一个月。” 骆文清又问道:“那她芳名是?” 小冷看了看张家小姐,见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许说。张七却没看到这个,他听小冷不答话,就说道:“我家小姐芳名叫做若雪。” 丁驰云默念道:“张若雪,好名字,意思是这个张小姐如雪一样,如雪一般纯洁?她这刁蛮的样子怎么会是如雪一般纯洁;如雪一般白皙?”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张若雪的脸,就想起从见到她那时他就一直处于狂躁状态,一张脸蛋一直是憋得通红,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张若雪听到张七说出来自己的名字,忍着疼痛狠狠地瞪着他。骆文清见她含泪的脸上现出了愠色,别有一番娇俏的滋味,就笑道:“张小姐,你的名字真好听。” 张若雪觉得她是在奉承自己,就想挣开她的手,可是她把手用力这么一扬,根本无法挣开骆文清,她不服气,就胡乱挣脱起来,力越用越大,像是发狂了一般。骆文清本来只是抓着她一只手,看她这样努力想挣脱,干脆把她另一只手也给抓住,任凭张若雪怎么动,两只手始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张若雪见自己费了老大的劲疯狂乱动,骆文清总是轻轻地就能把自己控制住,不由得对骆文清十分佩服,她收起了自己的泪水,道:“姐姐,你真厉害。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骆文清见她喜笑颜开,娇艳之色更添了许许多多,自己也开心起来,便答道:“我姓骆,我叫骆文清。” 张若雪道:“骆姐姐,你的名字也好好听啊,你能教我功夫吗?” 第二十一章 云散手 骆文清听张若雪说要自己教她功夫,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地位提高了不少,对她道:“张小姐,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本事吧,不过你可不能去欺负别人。”心中却想道:“要她不欺负别人可能有点难,只能教她一些简单的了。” 张若雪嘻嘻笑道:“骆姐姐,别叫我张小姐啦,就叫我妹妹就行了。你教我功夫,我就不会怕别人欺负我了。”言语之中却不回应“不能去欺负别人”这话。 骆文清想了想,指着丁驰云道:“我也没什么大本事,要不让我的大师兄来教教你吧。” 丁驰云心想张若雪怕别人欺负她,明摆着是在怕自己,把自己当做恶人了,就对着张若雪抱拳恭恭敬敬地道:“敢请张小姐原谅我之前的冒犯。” 张若雪吃了丁驰云好几次亏,知道这个人能力很强,本来心里都还有些窝火,这时候怎么可能拉下面子求他,听他道歉,只撇了撇嘴,不置一词。丁驰云怕她学得几手功夫后会闯下更大的麻烦,也不是当真想教她,看她不提起找自己学功夫的事,也不在意,对骆文清道:“师妹,教她云散手吧。” 云散手是永兴派基础的对敌招术,招式简单易学,主要是与武功基础薄弱的人打斗时,避开对方乱拳,又不会伤到人的招术,意在展示手段树立威势,并不会伤到人。江湖上一向忌讳武林中人用武功欺负平民百姓,就算是遇到打家劫舍的劫匪,只要他没什么功夫,就不能轻易对其使用武功,要不然落得个欺软怕硬的名头,为天下英雄耻笑。丁驰云心想张若雪学会了云散手,完全可以自保,也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 骆文清豁然开朗,答应道:“嗯。”又对张若雪道:“妹妹,我就叫你云散手吧,保证一般的人欺负不了你了。” 张若雪笑着答道:“好啊,骆姐姐,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她笑眼流转,楚楚动人。 张七见情势缓和,就拉着小冷道:“你跟我一起上去准备饭菜。”然后匆忙跑上去了。 丁驰云这时也感觉饿了,他心想有两个小女孩已经很让自己头疼了,这时又来一个,真不知该怎么办。他无可奈何之际,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走到郝翰鑫身边,问道:“郝兄弟,你知道至和大师吗?” 郝翰鑫反问道:“至和大师是多宝寺‘至’字辈高僧,丁大侠不知道吗?” 丁驰云道:“我在中原闯荡多年,也和多宝寺至光大师,至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从不曾听说过至和大师。” 郝翰鑫道:“我师父师伯说至和大师是一代圣僧,名扬天下,他在我们神元门开过几次讲经坛宣扬佛法,我在下面听过好多次,但是我年纪太小,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张若雪在一旁听到这话,就问道:“诶,小孩子,你说你年纪小,你多大了?” 郝翰鑫道:“再过两个月就该到十六岁了。” 丁驰云并不在意他的年龄,沉思片刻又问道:“至和大师说他曾经帮过方三侠疗内伤,可有此事?” 郝翰鑫道:“三师叔有一年和别人打斗后受了重伤,师伯师父都束手无策,至和大师那时突然出现在漠北,被我的师兄们请上山来。从那以后我们神元门才和至和大师有了来往。不过那时我还没有上山,这些都是听师兄他们说的。” 丁驰云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师兄是不是吴任礼,这时一想起吴任礼,自己内心又变得沉重起来。他想到至和之前所说的好多事情都可以印证为真,就追问道:“那至和大师对你们的元神功了解吗?” 郝翰鑫道:“应该很有了解。听说我的师父师伯师叔是在听了至和大师讲经之后,才悟到了元神功的精髓,才使我们神元门名声大振的。” 丁驰云慨叹一声,垂下了头,道:“师妹,我们对至和大师的那些猜忌应该是多余的了。” 骆文清正听得云里雾里,一听这话,喜道:“那太好了,至和大师会保护我们师父师兄们的周全吧。” 丁驰云道:“可以的。”心中却想本派嫌疑甚大,师父师弟们能不能在至和大师面前解释清楚。 张若雪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急急忙忙拉着骆文清想学功夫,骆文清便一招一式地教给她。张七和小冷准备好饭菜后给他们送了下来。丁驰云吃完后就嘱咐了几句,绕到了佛像后面的密道里去了。 张若雪吃了饭后也不休息,拉着骆文清练功,但是这个云散手招式过于简单,又有些粗犷,张若雪学得久了便觉得既无美感,也没意思,就道:“骆姐姐,这功夫好没意思啊,你叫我些别的吧。”她声音发嗲,郝翰鑫在一旁听了全身起鸡皮疙瘩。骆文清却不吃这套,她道:“你别看这功夫招式简单,用处可大大的呢,要不我来演示一下。” 张若雪道:“好啊,骆姐姐,你用一下让我看看,我再考虑学不学。” 骆文清轻轻一笑,道:“来吧,你随便来打我吧。” 张若雪道:“我可是很斯文的,随便出手打人我不会,小冷,你来陪骆姐姐演示一下。” 骆文清道:“小冷妹妹来的话,你这个外行人可看不处这个功夫的厉害之处,还是你自己来吧。别怕的,随便出手打我,我就用刚才教你的招式接招。” 张若雪心想自己一个女孩子哪会出手打人呢,平时欺负家里的下人都是打耳光,使用拳脚打起人来实在是不雅观,太丢人了。骆文清是在武林门派中长大的女孩,平时动拳脚动惯了,就以为别的女孩子也会不顾形象舞拳弄腿。这一下子搞得教武的事竟是进行不下去了。 骆文清见张若雪扭扭捏捏不肯动手,没有办法,就说道:“那我教你别的吧。”她摆开架势,使了一套长拳。这长拳是江湖中人练武的基本拳法,骆文清使起来绵软无力,又带几分阴柔,实在是江湖中末等的水平,但在张如雪这个外行看来,这功夫简直妙不可言。 骆文清道:“这套长拳虽看着比云散手好看些,但是练起来更难,你想学就跟我好好练吧。”她看了看小冷,示意她一起练练。 张若雪笑着说好,学着骆文清摆开架势,跟着她的动作使了一遍长拳。骆文清看了看张若雪的架势,发现她出拳时手脚都无法放开,这时才明白过来,对她道:“妹妹,我看你打人耳光的时候气势那么猛,原来你从来没有练过一点点拳脚啊。你是大家闺秀,打起长拳来有失颜面,你还是跟我练云散手吧。” 张若雪脸上一红,她早已觉得自己打拳的样子太难看了,这时就欣然答应了骆文清的要求。骆文清道:“妹妹,你就按长拳出拳的招式来打我吧,来吧。” 张若雪练了一遍长拳之后,稍微知道些打拳的方式,就一拳向骆文清脸上打去。她性格奔放,这时毫不留情,竟是使出了全力。骆文清待她的拳头离自己不远的时候,用起刚才教过张若雪的几招云散手的招式,顺着张若雪出拳的手臂,轻轻用手一送,就把她推到一边去了。这虽然是非常简单的招术,但张若雪哪见过这种本事,顿时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握住骆文清的手不放,一口一个“好姐姐”,请她继续教自己。 第二十二章 往事 张若雪每学到一招,就要和骆文清实际演练一下。骆文清知道张若雪练得一塌糊涂,所以每次出拳都会很慢,让张若雪有足够的时间反应思考,然后用出所学的招式应对。这些都是简单有效的招式,非常适合一般的打斗,这时张若雪一用起来,虽然只是个外行人,用不出云散手的精髓,但是在骆文清完美配合之下,她感受到了这个功夫的特别之处,像是触及了一个从未到达过的世界一样。 张若雪毫无武学根底,学起这些招式来非常的慢,一下午也只学会了三四招,但她自己感觉到受用无穷。 骆文清一直是门派中最小的一个,又还是个女孩子,平日里被各个师兄教了很多,这时自己终于也能教教别人,所以她教的也很开心。两人都是全情投入,忘记了时间,直到张七送下饭来,她们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骆文清已经习惯了丁驰云在密道中待上很久,他这时迟迟不出来,骆文清也不去叫他,只默默地给他留着一点饭菜。 张若雪告诉张七今晚不回去了,要和小冷在这里挤着住一晚上。她们吃饭时小冷就去给郝翰鑫喂食,待郝翰鑫吃饱之后自己才去吃些东西。 张若雪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要拉着骆文清练练,骆文清欣然答应。时间过得飞快,骆文清感觉有些困了,她猜想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对张若雪道:“妹妹,你今天练得真棒,以后肯定没有哪个人可以欺负你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现在有些晚了,咱们收拾收拾休息了吧。” 张若雪练得极是舒心,这时也感觉有些累了,嘻嘻就笑道:“今天多谢骆姐姐了,那我们先休息了吧。” 虽然这时丁驰云不在佛堂,但是郝翰鑫已经清醒了,所以她们几个姑娘就悄悄走到上面去,小冷服侍她们二人收拾洗漱,花了一段时间才完毕。她们收拾结束后又回到密室佛堂中,小冷打了一盆热水端下来准备给郝翰鑫擦一擦身子。她习惯于照顾别人,并不在意男女之别。 回到密室后,骆文清见到丁驰云在椅子中坐着,脸上愁云密布,骆文清指着桌上的篮子道:“师兄,你怎么这时才回来。这里面还留着些饭菜。” 丁驰云阴沉着脸,叹了口气道:“神元殿被人烧了。” 此话一出,郝翰鑫也被惊了一跳,好在他运着元神功压抑情感,才不至于方寸大乱,他侧过脸来问道:“丁大侠,怎么回事?” 丁驰云听他口气平缓,也就不准备瞒着他,就说道:“我听到有人在迎来客栈里面闲言碎语,他们提到有一天一众武林人士集结好后,一齐向神元山进发,不料到了神元山时,见到神元山神元殿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火势太大,一行人费了很大的劲,好几天才把火灭掉,但是神元殿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了。” 骆文清脸色焦急问道:“那师父他们没事吧?” 丁驰云道:“没听到说有其他人伤亡的事情。” 骆文清知道自己门派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如果没人谈到自己门派有伤亡,那就肯定是没有出事的,想到这里也就放下心来。郝翰鑫一开始还有些吃惊,后来想到师门众人在大火之前就已经遇害,便不再多想,只是心伤神元殿被付之一炬之后,不知如何才能重建起来。又听丁驰云道:“这一来就断了很多的线索啊。” 郝翰鑫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一把大火是把所有的线索都烧得一干二净,很有可能仅存的线索就是自己和生死不知的师兄了。一想到这些他思如泉涌,但是年纪太小,涉世未深,自己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师兄吴任礼,也要用尽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为神元门查明真相,报血海深仇。 又过了两日,张若雪在密室中越待越开心,竟是不再想着回去。几人吃过早餐之后,丁驰云就同往常一样带着几个馒头就到了密道里面。张若雪不知道丁驰云鬼鬼祟祟去干什么,虽然十分好奇,但是自己对他仍然是心存芥蒂,就懒得去问了。 张若雪练了两天功之后,就觉得枯燥无谓,她想就算练得再好,这里只有一个教自己的骆姐姐,两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下人,床上躺着一个很少说话的病号,无人会跟自己真真的打一场,让自己感受一下所练的成果。这时又想只有丁驰云敢对自己动手,但一想到他,就不禁觉得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痛,心中也生起气来。 她不再练功,就拉着骆文清给她讲江湖中的事。骆文清年纪不大,平日在永兴派除了练武就是打杂,这次才是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她自己没什么经历,就把自己听过无数次的多宝寺和无量观的一场大战绘声绘色地讲给张若雪听。 这虽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一场大战,但多宝寺和无量观都是天下四大派之一,在他们确立自己江湖地位之后,这种四大派之间的大战只有这一次。在一百多年前因一场武林大会上,四大派产生纠纷,而其中多宝寺和无量观佛道殊途,早已对对方不满,被一件不起眼之事弄得大打出手,掀起了一场武林大风波,导致无数豪杰因此丧生。两派争斗好几年也分不出上下,有一年两家都觉得自己本是为了宣扬劝人向善的教义,却害得太多无辜人士丢了性命,就此一齐向对方认输,商议之后罢了纷争。这故事本是对多宝寺和无量观形象有损,但江湖中人都由此事感受到了天下四大派的威势,因此连四大派中从来没有参与过大打斗的凌云阁和洛水帮也无人敢惹了。而永兴派和神元门创派之人都是借着这场大风波导致江湖秩序出现变化,才短暂坐上了天下第五第六门派的地位。 骆文清本来不怎么会讲故事,但这个故事被后世传得神乎其神,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她也是烂熟于胸,讲起来滔滔不绝,精彩纷呈。郝翰鑫虽然也听过这个故事,但是每次听人讲起都觉得很有趣味,这时也不禁听得入了迷。骆文清正讲到有个多宝寺僧人打斗时都发了狂,伤及了一众旁观的武林人士,就听一声音道:“阿弥陀佛,元通大师自知罪孽深重,在那场纷争过后,就自废武功,深居藏经阁,参演佛法,以正大道。” 骆文清和张若雪一惊,顺着声音看去,看到至和大师站在台阶拐角处向她们合十行礼。原来骆文清讲得入迷,张若雪和一旁躺着的郝翰鑫都听得如痴如醉,虽听到石板打开的声音,都以为是张七下来了。这时突然见到至和,骆文清和张若雪都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至和脸上含笑,走下台阶,慢慢道:“敝寺众僧也知道自己误了佛法,罪孽很深,因此在一改曾经练武多于念经的歧途,遍走四方,与无量观的道兄一起广行善事,阿弥陀佛。”说完又是深深一揖。 骆文清不由得脸上一红,回拜还礼。这时又听一声音道:“小师妹,至和大师仁慈高善,胸怀广达,你可不要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啊。” 第二十三章 红原续骨 骆文清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自己的三师兄胡驰风到了。他一脸欣喜,往至和身后望去,果然见到胡驰风从至和身后走了下来。 骆文清与胡驰风分别不过六七天,却感觉已经分开了好久好,这时乍然见到,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暖意。她见胡驰风打扮得想个乡民,心想这一定是他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才乔装成这样的。但又见他脸色极为憔悴,一点没有了平时的英气勃勃的样子。 骆文清急忙上前,握住了胡驰风的手,喊道:“师哥。”她这时已经是泪眼盈盈,心中的激动有些按耐不住。 胡驰风见到自己的师妹心里也极为开心,他一边轻声道:“师妹。”一边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骆文清看着胡驰风,本是一张带着丝丝泪痕的脸,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她旋即又收起了自己的面容,望着台阶上面瞧去。 胡驰风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道:“师父和师兄师弟他们还在神元山下,师父吩咐我陪同至和大师回来协助他办事。”说完他也东张希望了一下,问道:“大师兄呢?” 骆文清正欲回答,就听至和道:“骆女侠,你去把丁少侠请出来吧。” 骆文清不敢迟疑,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就往佛像后面走去。 至和又看着张若雪,合十道:“张小姐。” 每次至和到张鹤府上来,给张鹤讲演佛法时,张鹤都要自己的儿子张若山和女儿张若雪在一旁听着。张若雪年纪轻轻,对至和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但是总觉得这个老和尚慈眉善目,有一种不可亵渎不可抗拒的威严在,不经意产生一种敬重之情,虽不知道他好在哪里,但就觉得他是个好人。张若雪这时恭恭敬敬的回礼道:“大师。” 至和笑了笑,转身就朝郝翰鑫走去。郝翰鑫其实早已见到他认出他来,但是他觉得自己地位太低,以前在神元山听至和讲经时,自己往往只能坐到最后几排,他对至和万分崇敬,以至于至和没看到他时,他根本不敢开口。直到这时至和朝他走开,一双眼睛带着一种不能拒绝的祥和看着他,让郝翰鑫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关怀,他才道:“至和大师。我有伤在身,恕不能行礼。” 至和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论繁文缛节,少侠不必多礼。”他话虽如此,但自己却是一点礼节也不缺少。不等郝翰鑫回答,他就走到郝翰鑫床边,用手抵住了郝翰鑫胸口,感觉到他气息运转飞速,就是运着元神功的样子。他对郝翰鑫道:“少侠,再运元神功恐怕对你心神有严重后遗症,最好是莫在用了。” 郝翰鑫道:“大师,不用元神功,我感觉全身筋骨非常痛。” 至和道:“我为你断骨处打上石膏固定,你再忍着些疼痛,这元神功催神伤脑,不能再用了。” 郝翰鑫对至和的话奉若经典,他想到自己必须保持好身体才能去找寻师兄,为神元门查明真相,报得大仇,觉得身体上承受再大的痛苦都不算什么,咬了咬牙,松了全身的劲,停下了元神功。他刚一停功,就感觉到自己身上断骨处隐隐作痛,一不小心动了一下,更引得断骨处火辣辣的,疼痛不已,他咬紧牙关强忍着,额头上浸出了斗大的汗珠。 至和见郝翰鑫停运元神功后还能如此镇定,知道他意识恢复的不错,而且意志非常刚强,心里对这个小孩非常的赞许。 张七在胡驰风下来后也跟着下来了,只是没人注意到他。他带着石膏下来,听到至和说要为郝翰鑫固定伤处,就拿着石膏放到至和身边。 至和谢过张七,然后探了探郝翰鑫的身体,发现他全身有多处筋骨受损,但是恢复得极其好,心中奇怪,就问胡驰风道:“他筋骨愈合很好。胡少侠,你们给他用过了红原续骨膏吗?” 胡驰风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想起自己师父说过要给郝翰鑫用续骨膏,而自己去探路去了没有亲眼见到,若是这短短几天断骨就愈合得很好,就肯定是红原续骨膏的作用了,于是点头称是。 至和赞道:“果然是一方妙药。”他还欲再说,就见丁驰云和骆文清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丁驰云走上前抱拳行礼道:“至和大师。” 至和还礼,口称:“阿弥陀佛,几日不见,有劳丁少侠和骆女侠在此护卫。” 丁驰云道:“不敢不敢,全凭大师悉心安排,厚恩难以报答。”说完两人深深一揖。 至和想起郝翰鑫还在忍受痛苦,就对他道:“少侠,严掌门给你用过了插旗山接骨神药红原续骨膏,你这时筋骨恢复不错,不需要再固定了,只是要你自己忍受疼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元神功了。” 郝翰鑫强忍着痛,答道:“是……”他紧咬着牙,说这一个字竟也有些有气无力。 丁驰云不知道至和为什么说不能再用元神功,他不敢反驳,就对郝翰鑫道:“郝兄弟,红原续骨膏虽然能让你恢复得快,但是会让断骨处有刮骨一般的疼痛,这几天便是药劲最强的时候,再忍过两三天便会好了。”他想起自己当年给手臂用续骨膏时,痛得一个人躲在山里疯狂哭嚎,这番见了郝翰鑫强忍疼痛,在不用元神功的情况下不哭不闹,心里对郝翰鑫极是佩服。 胡驰风见到丁驰云出来,早就想上前相认,但是丁驰云与至和和郝翰鑫说话,就不敢贸然上去插话。这时见他们不再言语,就立马上前拉着丁驰云,喊了声大师兄。 丁驰云见到胡驰风,喜不自胜,上下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形容憔悴,不禁有些心疼,他问道:“这几天是怎么样的?” 胡驰风道:“那天与大师兄和小师妹分别后,我们走了一天一夜才到宁东镇。到那里后见到很多江湖中人,但都是漠北这一片的小门派的人。听说是神元山附近的乡农上神元山卖粮食时发现了神元门的人惨死,死状极其凄惨……” 至和虽知道此事,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口称:“阿弥陀佛。” 丁驰云怕郝翰鑫不运元神功后,这段话会扰乱他的心神,而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听这些悲惨的描述,就对胡驰风摆了摆手道:“这些我们听那孩子讲过了,你拣关键的说。” 胡驰风当即会意,就道:“那几个乡农把事情传开,有几个附近的帮派高手上山打探情况,但是都再没有消息了,至今也没找到,可能也已经遇害了。” 丁驰云眉头一紧,心想凶手手段残忍,对不相关的人也要下毒手,不知道他们居心为何,自己当时的担忧看来不是多余的。这时见到师弟好端端的在这里,竟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心情激动,问道:“后来呢?” 第二十四章 有线索 胡驰风想了想当日的情况,在心中捋了捋,继续说道:“那时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敢上山看一看情况,一群人商议了好久,但是谁也不服谁,一直在那里争吵。这些人上山没胆量,吵架时却一个个威猛无比,好似武林领袖一样。”他本来脸色沉重,这是竟像是要笑出来了一样。 丁驰云重重咳了一声,厉声道:“说关键的。”他知道当时自己师父肯定也是心有顾虑,在人群中隐忍不发,本来自己门派就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英雄气概,这时在背后议论讽刺挖苦别的人,在至和大师和张若雪面前不免丢了大脸。 胡驰风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色一变接着说道:“当时一群人吵的太厉害,一天时间过去了都没什么结果。还好后来至和大师到了,他一到来,只报了个名号,便轻而易举的让在场众人都服气了。至和大师在漠北一带的威信特别高。” 至和听到胡驰风抬举他,谦逊道:“阿弥陀佛,贫僧曾与那许多豪杰讲演过佛法,承蒙他们错爱,徒有虚名而已。” 丁驰云等人都知道至和这是谦虚,以漠北武林人士的地位,见了多宝寺任一僧人都得恭恭敬敬,更何况是“至”字辈高僧。胡驰风对至和道:“大师在漠北多行善举,人人称赞,不必过谦。”他转过头又对丁驰云道:“只是至和大师一向在北地活动,几十年没有回过中原,以致就连师父也不曾听说过。至和大师安排好了众人,我们一起上山到也毫不害怕了。当晚大师趁无人的时候就找到我们,告诉我们他已经安顿好了你们,师父和我们师弟几个本来担心你和师妹遇到危险,直到那时才真正放心。后来师父和大师说了一阵话,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上神元山了。” 至和在一旁道:“贫僧当时向尊师禀明来历,问及一些疑惑。尊师给贫僧看了神元门所寄的求助书信,贫僧才知错怪了贵派,先前多有冒犯,万祈恕罪。”说完恭恭敬敬合十行礼。 丁驰云已知双方互释了嫌疑,自己又受了至和大师莫大的恩情,便深深一拜道:“弟子先前不识大体,言语多有不敬,万望大师原宥!” 至和上前扶起了丁驰云,脸带柔光,微微含笑看着他。丁驰云见至和犹如真佛一般,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谦让的套话,却感觉过往的种种猜疑,种种误解都消散开去,像是什么误会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至和道:“且听胡少侠继续说吧。” 胡驰风便接着说道:“我们上了神元山后,就见到火光冲天,整个神元门的房屋都在火海之中,众人赶紧想办法灭火,又有一些人四处搜寻线索。灭火进行得很不顺利,大家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是火势扑灭时,整个神元门都被烧成了废墟,基本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众人找了几天线索,发现这个事情可能和外邦有关。” 这话被郝翰鑫听在了耳里,他心头一震,翻过身来,看着胡驰风,喊道:“真的吗!?真的吗?!谁干的!?谁干的!?”他面目变得凄惨,又有些恐怖,仿佛随时可以张口咬碎凶手一样,他声中带着哭腔,很明显这时已经悲愤难当了。 张若雪和小冷被郝翰鑫这个样子吓得慌了,战战兢兢背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了。至和立即上前把郝翰鑫扶正,一手握住郝翰鑫的手,另一只手立于胸前,口念“阿弥陀佛”,道:“此时我寺行空师侄已领众人去关外探查,你莫要心忧,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至和一边说一边从手上给郝翰鑫传着真气,这股真气源自多宝寺独门内功多心功,和之前所传的大慈大悲功大有不同。多心功是多宝寺修身的至阳内功,而大慈大悲功是多宝寺打斗的至强内功。至和最开始见到郝翰鑫时,郝翰鑫受伤极深,思绪紊乱,所以传给他绵延不绝的大慈大悲功的内劲,辅助他自身的元神功镇定心神。这时郝翰鑫恢复良好,只是一时情绪激动,便只用多心功帮他舒缓身心,效果虽远不及元神功好,但是已经足够帮助郝翰鑫冷静下来。 郝翰鑫听了至和的话,又受到至和传过来的多心功的内力,渐渐平稳下来,他泪眼朦胧看着至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丁驰云,胡驰风和骆文清也围了上来,见郝翰鑫已经平稳,也就不再担心。丁驰云问道:“大师,您说行空大师也到了吗?” 至和道:“行空前日到了神元山。我接到神元山出事的消息后便派人往本寺传信,正巧行空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便先领一众人过来了。” 按辈分行空虽然要比至和矮一辈,但是他在江湖上的名气比至和大得多了。行空是多宝寺护法金刚堂首座,专门处理多宝寺打斗方面的事宜,称为专业打手不为过。不过江湖上各派基本不敢与多宝寺有什么纠纷,护法金刚堂的僧人往往只是出面调停别的门派之间的争斗,时常在外显示一下功夫,就能让别的门派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丁驰云心想自己在迎来客栈下偷听这么久,却没有打听到行空已经到来的消息,估计他是行踪隐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胡驰风对丁驰云道:“行空大师到了后,就安排好众人要穿过铜陵关去关外找寻线索。至和大师要回来置备香烛纸钱,在神元山办法会超度亡魂。师父见这小兄弟已经被安排妥当,就派我同至和大师一起过来,先给你和师妹说明情况,然后换我和师妹留在这里,师兄你去同师父他们去关外查探。” 丁驰云一听这时有个机会可以去关外查寻神元门惨案的线索,心里就已按耐不住兴奋,说道:“那你和师妹在此,务必要谨慎小心。” 胡驰风道:“请师兄放心。师父还在神元山等候,你就和至和大师一起先往神元山那边去吧。”然后问至和道:“大师,什么时候动身?” 至和道:“贫僧有徒孙在漠北城采买法会所需物事,我先在迎来客栈等候,丁少侠可在后面听着,听到我动身离开了,便可以出来了。”然后看了看郝翰鑫道:“还请张小姐和胡少侠,骆女侠好生照顾他。” 郝翰鑫这时咬着牙,艰难道:“大师,你们一定要找到真凶,为我师父他们报仇。丁大侠,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吴师兄……”他这时竟想忍着疼痛翻身起来行个礼,至和急忙拦住他,说道:“少侠,请放心。” 郝翰鑫听到至和这般说了,就不住说道:“谢谢大师,谢谢丁大侠……” 至和对他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上了台阶,张七也跟着走了上去。 丁驰云见至和已离开,就对胡驰风道:“师弟,你跟我来。” 第二十五章 嬉闹 丁驰云领着胡驰风进了密道。张若雪见这一会儿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至和在时根本不敢说话,这时候终于开口问道:“骆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又是惨案又是关外的……” 骆文清道:“妹妹,你知道神元山神元门吗,那你发生了一件惨案。哎,这些都是江湖上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她这一下子,竟像是个老人教导孩子一样。 张若雪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时哪肯罢休啊,就拉着骆文清追问:“骆姐姐,你刚才还在给我讲江湖里的故事呢,这时有什么不能讲的,你就说说吧,老和尚和你那个新来的师兄来这里这么久,说这么多话,还搞得那个病号哭哭啼啼的,我听得糊里糊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讲讲吧,讲讲吧。”她撒起娇来,但是骆文清哪里会吃这一套呢。 胡驰风说得内容实在太少,只讲了个大概,骆文清在脑海里慢慢思考了一阵,才想出与师父分别后这几天他们经历了什么。她想到之后会是三师兄胡驰风留在这里,胡驰风性格大大咧咧,喜欢说话,自己再待在这里就会多一些乐趣了,只是两个师兄都进了密道,不知道要干什么。想到这里竟幽幽一笑,好不娇羞。 张若雪见自己说了半天,骆文清只是呆呆出神,竟又笑了出来,完全没有听自己所说的话。她心里不满,就说道:“骆姐姐,你是想到你的另一个师兄到了这里,你就开心了吧?” 骆文清本还在出神,这一句话传到耳朵里,立马就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愠色,拍着张若雪道:“哎呀,你胡说什么呢!?” 张若雪见骆文清脸红耳赤,似怒非怒的脸上好像又暗藏着一点浅浅的笑,自己的不满也消去了,她笑道:“嘿嘿,骆姐姐,我说道你心坎里去了吗?” 骆文清羞得更厉害了,两只手拍打得更快了,口中说道:“别胡说别胡说!” 张若雪笑嘻嘻地跑开,一边跑一边说道:“真的吗,骆姐姐你喜欢你的师兄吗?” 骆文清没有用上自己的轻功,和张若雪在佛堂中追逐嬉戏起来。骆文清从小就没有和女孩子一起玩耍过,而永兴派极为严格,几个师兄当她是亲妹妹一样呵护着,什么事都让着她,也没和她打闹过,大嫂谷筝年纪比她大许多,虽带着她出去玩,但也从来没有向今天这般嬉戏。 骆文清虽然没有用轻功,但是身体明显还是要比张若雪灵活,没玩多久就把张若雪抱在怀里,挠她的腰间,说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张若雪被骆文清弄得眼泪都笑了出来,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奇痒,只得求饶道:“骆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诶……诶哟……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骆文清停住了手,撅起小嘴看着张若雪道:“哼!你可别乱说了啊!” 张若雪笑盈盈地道:“嘴巴长在我脸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诶!你这个骗子,你不要骗我啊!”骆文清作势又准备挠张若雪的痒,着急道,“你再乱说,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张若雪急忙躲开,笑着道:“要我不说也行啊,你自己随便说点什么给我听听吧,我觉得好听我就不会乱说了。” “我说?我说什么你才觉得好听啊?” “随便说些什么咯,就说说你那个什么惨案吧,我有什么不能听的嘛。” “那些我自己也不清楚,等我三师兄给你讲吧。” “师兄师兄,三师兄,这次是你自己提的啊!哈哈!” 骆文清脸上一红,上前抱住张若雪,两个大美女再一次嬉闹在一起。小冷则一直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见她们一会儿哭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笑,这时又玩耍在了一起,不知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她看郝翰鑫躺在床上不停的扭动呻吟,最里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就连忙过去看。 这时郝翰鑫正忍着巨大的疼痛,纵使有两个美女在身边嬉戏玩耍,他根本没有一点余力去看一看,他不愿意喊叫出来,紧咬牙关抗拒剧痛,从牙齿中间吐着气就发出“滋滋”的声音,这都是为了抵抗疼痛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冷见郝翰鑫这么痛苦的表情,自己无力帮助他,只有上前握住郝翰鑫的手,感觉郝翰鑫双手烫的厉害,正好自己的手冰凉,能给他降降温。郝翰鑫感觉到了一双手握住了自己,这手和至和大师粗大的手不一样,和红衣姐姐细腻的手也不一样,这双手不那么温软,不那么娇嫩,他却真正的感觉到了这双柔弱的手带给自己的支持,这双冰凉的手带给自己内心的温暖。 骆文清与至和都曾在郝翰鑫痛苦的时候握紧了他的手给他温暖,可是那时的郝翰鑫意志都不太不清醒。在这个最需要情感支持的清醒时刻,偏偏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不惧他狰狞着的脸,伸出双手帮助他度过难关。有时候,一个受伤的人对治疗心伤的人的感激要高于治疗体伤的人的感激。 小冷也不会知道,这一握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 丁驰云和胡驰风从佛像后边走了出来,丁驰云道:“往后你就在那里面去听一听消息,一定要小心。那几扇门一定要关好,以免这里的声音传了过去。”他们之前在密道里不能说话,所以此时丁驰云才给胡驰风交代这些事情。 胡驰风拍了拍自己胸口道:“师兄放心,包在我身上。” 丁驰云点了点头,走到骆文清和张若雪身边,对张若雪抱拳一拜道:“多谢姑娘和张员外的大恩,我们师兄妹来日必将报答。” 张若雪撇了丁驰云一眼,并不回答。丁驰云见她对自己还有嫌隙,叹了口气,又对骆文清道:“至和大师已经快要出发,我就不再多待了,你和胡师弟好好在这里照顾郝兄弟,不用为我挂念。” 骆文清站起身来,说道:“大师兄,保重……”大师兄离去让她觉得少了依靠,心里感到一阵不安。她眼波流转,现出不舍的神情。 丁驰云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对胡驰风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身边,对他说道:“这一时半会儿我也就不问你什么了,到时候我自会去师父身边问个明白,你可以在这里好好教教师妹轻功,遇到难处就可跑掉。那续骨膏的药劲会慢慢到位,他的疼痛会慢慢减弱,再过两天就能尝试走动,但是还是要静养,大概要百日之后才能恢复如正常人一样。他内功基础太薄弱,静养期间你教教他我们门派的内功……” 胡驰风这时抢道:“师兄我知道了,至和大师之前给我说了几句心法,让我教这小兄弟练。”他摸着后脑勺笑道:“我这内功还比不过四师弟呢,怎么能教他内功呢……” 丁驰云道:“既然至和大师已经有安排,你就照做便是。”他收拾好包袱,说道:“我先走了。”转身上了台阶,走过转角,消失在视野之中。 第二十六章 恢复完好 胡驰风见丁驰云离开,这时自己才有了和骆文清一样的不舍之情,他想到若不是自己只有一身轻功,哪会被师父叫过来与大师兄交换呢。不过他性情随性,这惆怅幽怨的情绪转瞬就消失无踪了。 胡驰风见师妹身旁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不由得心神激荡起来,他上前问骆文清道:“这位张小姐是?” 骆文清道:“这是漠北城张员外的女儿,我们能在这里躲避全是依靠张员外的照顾的。” 胡驰风笑眯眯的看着张若雪,道:“多谢张姑娘厚待。” 胡驰风辛苦劳累了好几天,形容憔悴困顿,没有平日里的俊朗帅气的模样,张若雪见他这个样子,心里觉得他和丁驰云或是一路德行,并不想怎么搭理,就爱理不理地道:“谢我干什么,去谢我爹爹吧。” 胡驰风从小喜欢搭讪,也碰惯了冷钉子,从来没有在女孩子面前退缩过一次,这时面对张若雪这不理不睬的样子,自己竟一下子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强行与她搭话了。他一下子心情低落,脸上现出极少见的悲苦,直到听到郝翰鑫喘气的声音,才猛然惊醒,想起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胡驰风走到郝翰鑫身边,见小冷一直握着郝翰鑫的手,心里也挺感动。他对郝翰鑫道:“兄弟,你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好了,一定要听至和大师和我师兄的话,不然以后会对你不利的。你要想想自己受伤事小,门派大仇事大啊!” 这些话每个字都重重的打在郝翰鑫身上,他挣扎着点点头,痛苦之意没有半点减弱。 胡驰风道:“好兄弟,你熬过了红原续骨膏的药效,我就把至和大师所传的心法传给你,坚持住!” 张若雪看到郝翰鑫这个样子,心里感觉恐惧不安,便不想在下面待着了,急匆匆的往台阶上面跑走。骆文清知道张若雪面对这些事情时很胆小,便不去阻拦,她自己心里也十分惦记着郝翰鑫的恢复情况,见他这时痛苦万分,心中也好生难过。骆文清见小冷一直握着郝翰鑫的手,十分佩服她的善良与勇气。 …… 张若雪上去后就不见她再下来,后来问张七才知道她已经回漠北城去了,骆文清感觉一个好的玩伴就这么离开,不免空虚了许多。而一连两日几人都围绕着郝翰鑫,见他万分痛苦的样子,哪还有心情玩笑。直到第二天吃过晚饭后,郝翰鑫才感觉到身体疼痛感大减,他脸上被乱发遮挡着,极不舒服。 郝翰鑫早间用元神功压抑情绪的时候,小冷每日都会给他梳头洗脸,但是这两天他全身反应剧烈,小冷和骆文清等人都不敢碰他,只敢握住他的手,等他自己平静。这两天郝翰鑫几乎没有睡觉,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 小冷感觉到郝翰鑫不再挣扎,看他蓬乱的头发下半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吓了一跳,摇了摇手中握住的郝翰鑫的手,问道:“公子,你好了吗?” 这话一出,一旁的胡驰风和骆文清都快速跑了过来,看郝翰鑫有气无力的道:“嗯。” 骆文清对小冷道:“小冷妹妹,你快去打水来给他洗洗脸。” 小冷慌慌张张道:“好的。”立马小跑上了台阶。郝翰鑫被小冷松开了手,自己也坚持不住,就睡着了。 郝翰鑫从被追杀道现在,没睡过几天安稳觉,这时终于身上和心里的双重痛苦都大减了,就美美的睡上了一觉。这时的梦中没有杀戮,没有危险,只有一片空寂,仿佛周围的世界都跟自己一起变得安稳了。 …… 郝翰鑫迷迷糊糊睁开眼,灰暗的天花板映如眼帘,他想起了一下子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自己身手重伤,是被人救了,躲到这个密室里面。他揉了揉眼睛,一时间终于又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心中一震,自己的手又能自有活动了!他惊奇不已,尝试着坐起来,虽感觉有些地方隐隐作痛,但是完全可以忍受,他真的就坐起来了! 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喊道:“公子,你醒了!” 郝翰鑫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他回想了一阵,想起了这是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姐姐。那女子当然就是小冷了,她见郝翰鑫坐起,心头激动,就立马去握住了郝翰鑫的手,她激动不已,竟是高兴得要掉泪一般,口中不住说道:“你恢复好了,公子你恢复好了!” 她们双手一握,郝翰鑫就感觉到了这双手就是自己最最痛苦的时候,握住自己的那双手,这种感觉他牢牢记在心里,丝毫也不会忘记,他笑着道:“谢谢小姐姐,我想我应该是好了。” 这时胡驰风已经进了密道,去迎来客栈下方偷听消息去了。骆文清本在佛堂椅中闭目休息,听到小冷和郝翰鑫说话的声音,睁眼就瞧到郝翰鑫竟然坐了起来。她虽然是永兴派的弟子,但是从不知道红原续骨膏效果如此的好,这时惊讶不已,她立马站起走到了郝翰鑫身边,抚着郝翰鑫肩膀,上下打量着他,问道:“郝兄弟,你不痛了吧?” 郝翰鑫一眼便认出了骆文清的容貌,他淡淡一笑说道:“红衣姐姐,我好了。” 这时骆文清早已换上了张七给她准备的衣服,但是郝翰鑫对她的印象还是在莫幽山涧中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神元门大红袍的样子。 骆文清摸了摸郝翰鑫的脸道:“哈哈,是啊,我就是红衣姐姐。你现在应该是真的恢复好了。你先躺下吧,我去给我师兄说一声。”说完就笑嘻嘻的往佛像后边走去,她步伐轻盈飘逸,显然现在非常高兴。 郝翰鑫点了点头,看着骆文清高高兴兴地离开,他试着动了动全身,感觉很好,但还是依骆文清的话躺了下去。 胡驰风被骆文清叫出来,急急忙忙的走到郝翰鑫身边。郝翰鑫瞪大了双眼,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看着胡驰风,他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胡驰风显然也很开心,道:“小兄弟,我先帮你检查一下。” 胡驰风虽然年轻,除了轻功别无所长,但是对接骨这些事情也知道一二,他摸了摸郝翰鑫断骨的地方,发现已经愈合得很好,就道:“郝兄弟,你可以坐起了,不过还是再过几天才尝试着下地走动吧。你躺得太久,身体消耗又特别大,肌肉开始松弛了,这些天简单动一动,恢复肌肉的张力。” 郝翰鑫闻言,特别开心,就慢慢的坐起,他摸了摸肚子,道:“我有些饿了。” 第二十七章 多心经 郝翰鑫美美的吃了一餐饭,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自己用筷子吃饭,他心里无比激动,为自己从断骨之痛中恢复过来感觉到畅快无比。 胡驰风和骆文清都在一旁等着他,让郝翰鑫慢些吃饭,别噎着自己了。等到郝翰鑫吃饱了之后,胡驰风才说道:“郝兄弟,你再休息一会儿,我把至和大师所传的功法教给你。”这两天骆文清已经把郝翰鑫之前所说的事情告诉了胡驰风,所以胡驰风也就不再重复去问了。 “多谢……多谢了……”郝翰鑫这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胡驰风,就问道,“这位哥哥怎么称呼啊?” 胡驰风哈哈一笑道:“你可以叫我风哥,可以叫我胡三哥,也可以叫我三哥,哎呀呀,我叫胡驰风,你看着办吧,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郝翰鑫心中想道:“不知道永兴派有多少人,就按照他们自家的顺序分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到好多好多哥去。”便称道:“多谢三哥了。” 胡驰风听他叫得这么亲热,也很开心,便说道:“郝兄弟,你神元门的大仇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得报,你最好是到时候跟着至和大师一起,由他来保你的安全。” 郝翰鑫想起自己师门惨案,不免又开始心伤起来。胡驰风和骆文清见他情绪一下子低沉下去,自己也像心里有个结一样难受。好在郝翰鑫此时不会过度失控,让他们不用过于的担心。 十六岁的郝翰鑫曾亲眼见到了自己师门一众人近乎被全部虐杀,尸身残缺的惨状,那种人间地狱一般的阴影本该终身难以抹去。而恰好他在严桓洛和至和的接连辅助之下,自己自运元神功,以伤及一部分大脑的代价消去了他心中的阴影,让他不至于堕入无尽的恐惧与悲伤中去。 郝翰鑫一边伤心一边思考着整个事情,他在运元神功时已经思考了无数遍,却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每一次都能促使他下定决心找到师兄下落,报得师门大仇。 郝翰鑫觉得自己不可懈怠,就对胡驰风到:“三哥,现在就教我吧。” 胡驰风本已被郝翰鑫的悲伤情绪带偏了,突然听到郝翰鑫说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到:“那好。郝兄弟,至和大师说多宝寺的内功心法全靠自身领悟,所以你能练到什么程度,我们都帮不了你。” 郝翰鑫一件正色,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三哥。” 胡驰风嗯了一声,对骆文清道:“师妹,你也听着,也可以练。” 骆文清本已准备回避,听到胡驰风这么说,惊讶的问道:“三师兄,多宝寺的内功我们可以随便偷练吗?”她这一问,既是在问自己是否真的可以练习别的门派的武功,也是好奇多宝寺的功夫可以让自己这个外人练吗。 胡驰风道:“师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紧随至和大师来之前,师父已经说了,至和大师是多宝寺辈分最高的几个大师之一,若他愿意指点我们功夫,我们可以不用拒绝。后来至和大师告诉我心法时也说过,这多心功的心法源自佛经,从不保密,谁都可以练,只是每个人理解不同,有与佛有缘的人自然可以练成。” 骆文清一听后大感欣喜,自己居然可以练多宝寺的独门功夫功夫了。旋即又失落起来,她想道:“我连自己门派的功夫都还没练好,这时就算面前摆满了天下武功的秘籍给我练,我也练不好啊。” 胡驰风从怀中拿出了至和给他的《多心经》,一字一句慢慢读给郝翰鑫听。郝翰鑫听到第一句后就思考半天,直到回过神来,又思考胡驰风正在念的新一句。 胡驰风念了好一阵,郝翰鑫却模模糊糊只记得自己思考过的那几句,其他的基本都当耳旁风过去了。他仍苦苦思索其中一句时,就听胡驰风道:“这本经书先给你,你参透之后,有了自己的想法理解之后再告诉我。” 郝翰鑫也感觉自己没记得几句话,急忙从胡驰风手中接过《多心经》,翻着自己读起来。 郝翰鑫上神元山之后,跟着门里的师兄一起在练武之余也会练习读书习字,不像大多武林人士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而他也听过好几次至和大师的讲经坛会,这时对这本经书理解起来还算容易,只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有练内功的效果。 骆文清听胡驰风念经时,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多心经》。这经书实在是太普遍了,骆文清可以背出里面的好多内容,不过她从前听经时只图个好玩,开心,这时终于也开始思考起来。胡驰风也默默回忆自己所念的那些话。一时间佛堂之内除了小冷木然站在那里,其余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骆文清感觉自己气血上涌,全身发热,充满暖意,自知自身内劲似乎有源源不绝控制不住的趋势,赶忙默念起自己门派内功秘诀,也不在意地上污秽,直接就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翻涌,运起功来。说来奇怪,这一股不知从何而生的内功与自己所练的内功竟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她感觉自身真气不断上涨,调理了许久,才终于停止了继续上涨的势头。她十分惊喜,道:“师兄,我感觉我好像功力大增啊。”站起来看时,见到胡驰风也是盘坐在地上,闭目运气。 过得许久,胡驰风睁开了眼,一跃而起,在佛堂中旋转飞奔,手上也使出了永兴派长生掌法,他脚下生风,掌中带气,这一套风卷残云一般的身法使出来,惊得骆文清目瞪口呆,她心中想道:“想不到三师兄这一下子竟然提升了这么多,这个招式耍出来,已经在二师兄之上了啊。”要知道胡驰风只以轻功见长,拳脚内功都只比骆文清好上一点,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得近乎二师兄赵驰光的水平,实在是一大奇事。 胡驰风施展了一会儿拳脚以后,笑嘻嘻的问骆文清道:“师妹,你觉得怎么样?” 骆文清道:“师兄,你这样子应该不会弱于二师兄了吧。” 胡驰风哈哈一笑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诶,我是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内力有所增加?” 骆文清道:“是有一些的,我还以为产生了幻觉,那我也试一试吧。”说完就摆开架势,照着胡驰风的方法也使了一套功夫,她除了步伐较胡驰风凌乱一些之外,使出的掌法威力竟不弱于他。 这一下也把胡驰风惊得合不拢嘴,他不住赞叹道:“师妹,你这也不弱于我啊!” 骆文清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笑道:“想不到这本这么普通的《多心经》可以给我们提升这么大,如果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练这个,岂不是人人都要变得极强无比了?师兄,多宝寺从来没有隐藏过这本经书,为什么没听说过别人因此提升功力呢?” 胡驰风道:“这我也搞不清楚了,可能是我们生来有慧根,与佛有缘吧。”他竟是高兴得整个人要飘起来了,转身问郝翰鑫道:“郝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却见郝翰鑫眉头紧锁,显得极为愁闷,回答道:“并没有什么感觉。” 第二十八章 偈语 郝翰鑫翻来覆去的看多心经,不停的想深入思考,觉得身心似乎飘在了云端,这是一种极为畅怀放达的感觉,与用元神功时压抑情感与知觉有很大的不同。 骆文清见郝翰鑫一脸平静的样子,自己却有些慌了,她道:“郝兄弟,你可不要用元神功啊,至和大师说过你再用元神功会伤到自己的。” 郝翰鑫睁开眼,笑容满面道:“五姐,我是读了《多心经》后感觉心旷神怡,不是在运元神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读《多心经》怎么会有这么畅快的感觉。” 胡驰风问道:“你只是感觉畅快,没有感觉内功有所提升吗?” 郝翰鑫皱了皱眉,试着提起自己身上的功力,他试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如以前那样内功薄弱,就道:“真没有别的什么变化。”至和与严桓洛所传给他的内力他这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胡驰风心中不解,想道:“为什么我和师妹只回忆了几句就能提升这么大,而他读着整本书却半点提升都没有?莫不是被身上伤情影响了,或者是他运元神功伤到了脑子,现在笨的不像样了?” 郝翰鑫见胡驰风在那里默然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道:“三哥,若是可以,现在就传至和大师口传的那几句心法吧。” 胡驰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心法,只是几句偈语。” 骆文清道:“那我可以听吗?” “嗯,也可以,只是这个比《多心经》更奇怪一些。”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照着念道,“转起身心万重山,装点胸中一清泉。催发四肢通达处,散布通体了足功。这几句话真是拗口,没办法我只有记在纸上。” 骆文清听得云里雾里,也道:“一堆平白粗俗的话语,怎么感觉比经书还难懂。” 胡驰风把纸条教给郝翰鑫,说道:“既是至和大师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如果实在弄不懂,也不要勉强,知道吗。” 郝翰鑫接过纸条,拿在手中反复读,读着读着不自觉就运起了元神功,运功之时就感觉自身内力澎湃汹涌。原来这时至和与严桓洛所传的内力深藏在郝翰鑫体内,他用普通功法时全然感觉不到,唯有运起元神功才能激起那股强大的内劲。 郝翰鑫默念着前两句偈语,慢慢运起元神功,将自身的真气集起,这次就不同以往那样运动真气留便全身,而是慢慢汇集在胸口。他这时感觉胸口聚集了一股难以控制的气,像是随时可以喷薄而出一般。郝翰鑫本想再思考后两句偈语,但是这时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一身真气炸裂出来,竟是把郝翰鑫衣服都震碎,四散飞出,而他坐着的那张床确实一点也没受到波动。 郝翰鑫被这一震牵引着才愈合不久的断骨处疼痛难当,在床上不住翻滚叫痛。 胡驰风和骆文清本也在默念偈语,他们一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心里都不服气,更是聚精会神的思考,而小冷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早已出了神。三人这时都被郝翰鑫突如其来的一爆吓得肝胆欲裂。他们回过神来之时,就见到郝翰鑫衣衫破烂在床上打滚喊痛。 骆文清和小冷脸上一红,“啊”的大叫着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胡驰风上前问道:“郝兄弟,你怎么了!?” 郝翰鑫哪有心思回答,不住喊痛,但他的呼喊声极尽沙哑,就像是故意压着喉咙一样。 胡驰风没有办法,只得对小冷道:“小冷妹妹,你上去找张七要一套新衣服来。” 小冷头也不回就上去拿了一套衣服下来,这里没有新的衣服,多以她拿的是张七的衣服。胡驰风走上前去就想接过衣服,道:“我来给他换吧。” 小冷急忙缩手,道:“就让奴婢来吧。”小冷一直服侍着郝翰鑫,服侍他的便溺与卫生,把他当做自己的主人一般,从未有半点男女之别的想法。只是这一下被郝翰鑫吓得有些懵,竟感到有些害羞,这时已经回过神来,自然又是不会在意了。 说来也有意思,骆文清和小冷已被郝翰鑫各种奇怪的举动吓了好多次了。 小冷径直走向郝翰鑫,这时郝翰鑫已经渐渐平稳下来,小冷便要替他脱下已经破烂的衣服,郝翰鑫脸上一红,举手一挡,说道:“小姐姐,我自己来吧……” 小冷道:“公子你久病初愈,这些还是让我来服侍您吧。” 郝翰鑫哪里肯干,又不好意思直接出言拒绝,就直接伸手要去抢小冷手中抱着的衣服,这一抢正好就握到了小冷的手背,郝翰鑫对这个感觉铭记在心,这时羞得脸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忙抢过衣服,被转身去,说道:“小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冷呆呆站在那里,胡驰风过来道:“小冷妹妹,就让他自己换吧。他这时也需要自己动一动,对他恢复是有好处的。” 小冷闻言,沉默不语,低着头退到一旁,她心里有些难过,可是自己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郝翰鑫换好衣服后,就转过身来说道:“三哥,五姐,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骆文清一听这话就试探性的回过头,见郝翰鑫穿好了衣衫,也就放下心来,上前问道:“郝兄弟,你这是怎么了,现在还痛吗?” 郝翰鑫道:“还有一些痛,这一下震动了全身,不知道会不会对伤处有影响。” 胡驰风上前让郝翰鑫躺下,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处,见没有什么问题,就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毕竟震到了一下,这两天你可能还要再躺一躺,少做活动了。” 郝翰鑫撇了撇嘴,点头称好。胡驰风又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衣服都震破了。” 郝翰鑫道:“我读着那几句偈语的前两句,不由自主的就运起了元神功来,本又想依着后两句再练,但身体承受不住,集在胸口的真气就炸了出来,我刚才试了一下,万幸好像没什么内伤。” 骆文清惊道:“不是说过了不要再用元神功吗,你怎么不听!?”她语气严厉,像是在训斥一般。 郝翰鑫笑道:“五姐别生气,至和大师是要我不要再用元神功稳定心神了,那是元神功一种基本的用法,我也是只会那一种。刚才我读了那句偈语,就觉得好像悟到了第二层次,我以前在神元山上练过第二层,但是始终不得要领,这一次却用得游刃有余。可是身体承受不住,就那样了……”他一下子又回忆起了在神元山练武的情景,但看着眼前两人,竟是强忍着情感,让思绪不再乱跑。 胡驰风道:“我听家师讲过一些元神功的奥秘,你也讲给我们听听,让我们也练练,好替你重振神元门。” 郝翰鑫怅然道:“那倒是很好的,可是你们练不了。” 第二十九章 准备回山 骆文清茫然不解,她本以为郝翰鑫是认为他们现在本事太低,转念一想郝翰鑫也没多大能耐,他既然能练自己当然也可以,所以就问道:“为什么我们练不了呢?” 郝翰鑫摇了摇头道:“元神功与别的功夫不同,不能靠自己练会。从开派老祖师开创这个功夫开始,每一代都需要用特殊的功力打通后一代的经脉,才能传功。那种方法只有本派练元神功练得很好的人才能掌握。到我师父师伯这一辈,他们的功夫几乎已经无法再接着传元神功了,可不知遇到怎样的奇遇,程师伯,方师叔和我师父突然功力大涨,他们为了延续元神功,就广收徒弟,我就是在这之后才上的神元山。师父见我老实,就传了我元神功,可是我只在师兄的帮助下会最简单的,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去练。”他黯然神伤,显然是又想起了往事。 胡驰风曾听师父提到过这些,便也不怎么惊奇,骆文清却是感觉好生失望。他们见郝翰鑫每次回忆往事都会变得极为哀愁,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就让他自己好好练习,要懂得循序渐进不能勉强。 …… 胡驰风每天到密道中去探听上面的消息,只是他不像丁驰云那般能承受烦闷,待不了多久就要跑出来和骆文清等人说上一会儿话。胡驰风和骆文清前几日按《多心经》练功,只是稍有提升,索性不再练了。另一边郝翰鑫多休息几天后,已能自己下床走动,他每天练习元神功第二层,这段时间已经大有进步,可以熟练运用了。小冷这时不用再服侍郝翰鑫,但还是待在佛堂中陪他们说说话,帮一些小忙,这些天来,小冷明显不如刚开始时那般拘谨了。 过了大概十多天,胡驰风嫌密道闷得慌,一上午都没有去探听消息,直到午间张七送饭下来时告诉他道:“胡三爷,正街纷纷攘攘的,好像是无量观和洛河帮的人好像到了。” 胡驰风闻言大惊,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张七道:“就在迎来客栈外面,好像是一些人在那里迎接他们。” 胡驰风自言自语道:“那肯定就是五云山和红城寨的人把他们拦了下来。”他不再多说就往密道中跑去。 骆文清也很惊讶,就问道:“张七哥,你怎么知道是无量观和洛河帮的到了?” 张七道:“他们的大旗太晃眼了,一眼就看出来了。之前我家老爷吩咐过,如果看到无量观,洛河帮和凌云阁的旗号,就要下来提醒一声。” 骆文清应了一声“哦”,就对郝翰鑫道:“洛河帮和无量观都到了,你不要再多担心什么了,一定能找到凶手的。” 郝翰鑫这时感觉热血上涌,兴奋不已,恨不得立马就上去和洛河帮与无量观的人相见,说明自己所知的情况,想着就要往台阶上走去。 骆文清拦住他问道:“你干什么?” “无量观来了,洛河帮来了,多宝寺也在,我要上去说明情况,要去告诉他们我的身份,这样才能找到凶手报仇!” “不可以!你不能出去,你的情况已经给我大师兄讲清楚了,他自然会传达给至和大师的,你现在要隐藏好,你现在是神元门独苗,不能就这样轻易暴露了!” 郝翰鑫这时心中翻江倒海,脑子里思绪凌乱,觉得骆文清讲得也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那里挠头苦思。其实骆文清一时间也想不出这么多理由来阻止他,只是她先前和胡驰风探讨过这个事情,所以这时就能张口就来。 正当郝翰鑫焦急之际,胡驰风就走了出来,见到郝翰鑫着急乱转,问道:“郝兄弟,你怎么了?” 骆文道:“他想出去和无量观洛河帮的人相见。” 胡驰风上前拦下了郝翰鑫,按着他的肩膀道:“郝兄弟,你是愿意听至和大师的还是无量观洛河帮的?” 郝翰鑫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至和大师。” 胡驰风道:“那好,至和大师说过你不能与外人以真实身份相见。” “可是……” “没有可是。至和大师说了,如果我探听道其余三大派到来的消息,我和师妹就要把你护送回插旗山去。” 这话一出,郝翰鑫和骆文清都瞪大了双眼,显然不敢相信,一旁张七道:“胡三爷,那我现在去告诉老爷一声,安排护送你们回去吗?” 胡驰风道:“可以先去准备了,明天凌云阁的人就回到,我们后天就动身。” 骆文清道:“师兄,你不是说要送他去多宝寺,那里才能保护他吗?” 胡驰风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道:“我前几天接到师父的亲笔信,信中说至和大师安排好了,让我们送郝兄弟回插旗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既然是这么安排,我们照做就是。”他把信递给郝翰鑫道:“信中也有至和大师的笔迹,我以前没见过,你看看。” 郝翰鑫接过信读了一遍,他曾在神元山上见过至和大师的笔迹,这时看出来了,深信不疑。 胡驰风道:“上面客栈的人说,一行人想出铜陵关外寻找线索,但是守军说这事涉及两国之事,只能由朝廷出面,现在铜陵关已经被关了,不肯放行。” 骆文清道:“没人从其他地方过去吗?” “绕去关外本来也不是难事,只是多宝寺僧人碍于身份,不方便偷偷过去,其他人更是不敢过去了。”胡驰风道,“师父信上说与至和大师在一起,应该也没出关去。” 骆文清问道:“那还怎么去查线索呢?” “听上面的人说凌云阁的人先行去打通朝廷大员去了,明日就会带着相国大人的令谕过来,让铜陵关开关放行。” 骆文清此时心下了然,便问道:“这时这么多人往这边赶,我们怎么回去?” 胡驰风道:“全听张员外的安排了。”他又问郝翰鑫道:“郝兄弟,我这还有一封书信是我师父给我师叔的,我师叔在插旗山上,你随我们一起回去之后,他会好好安顿你的。” 郝翰鑫已经决定要听从至和大师和严桓洛的安排,便“嗯”了一声答应了。却听骆文清好奇道:“师兄,你不是在说笑吧……让师叔怎么安顿他……” 胡驰风笑道:“这我哪知道,是那信封上写着的。既然师父这么吩咐了就照做便是,到时候师叔要跑了,我们拦不住他也算不了我们的责任。” 郝翰鑫听得不明所以,好像自己成了烫手的山芋一般,他心想当下也不管这么多,听胡驰风安排便是,就问道:“胡三哥,你还进去打听消息吗?” 胡驰风道:“不去了,他们已经离开了。明日再去听一听凌云阁的人是不是到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两天,平日里感觉这里极其烦闷,想出去透透气,一想到要走,倒还有些舍不得。” 第三十章 准备回山 第二天,胡驰风一早便去密道中打听消息,直待到下午才听客栈里有人提起凌云阁从环北镇经过的事情。他赶紧跑出密道,叫骆文清收拾行李。 到了晚上,几人正要准备休息之时,就听到上面石板打开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张若雪快步跑了下来,她跑到骆文清身边,欢欢喜喜地抱着她又唱又跳。骆文清这时乍见到张若雪,也惊喜不已,她问道:“妹妹,你那天怎么不辞而别,可让姐姐想得好苦啊。” 张若雪立马停了下来,低着头道:“我本来只是想回去带点好玩的东西过来,可是被我爹爹训斥了一顿。”她摸摸了自己的脸,好像在说自己被打了一耳光。 骆文清见张若雪委屈的样子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便说道:“这次又见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可是我们准备离开了。” 胡驰风见到张若雪突然进来,惊得神魂颠倒,不知南北西东,他盯着张若雪的脸不肯移开,直到骆文清说道自己将要离开,突然就想违背师命,继续待在这幽闭枯燥的佛堂里面。他上前施礼道:“张小姐,好久不见。” 胡驰风这些天在地下佛堂里面过得还算滋润,没有了风吹雪打,倒又现出了他俊秀英气的模样出来。张若雪只见过他一次,这时竟是没认出来。 胡驰风见张若雪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心里已有无数的想法闪过,但是还是化为一团空白。 正当这气氛尴尬的时候,张若雪对骆文清道:“骆姐姐,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我爹爹才允许我和他过来送你们。” 胡驰风和骆文清惊道:“张员外也到了?” 张若雪道:“嗯,他现在正在上面,你们先收拾吧,收拾好就可以动身了。” 胡驰风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能让张员外就等,这就上去吧。” 张若雪牵着骆文清的手往上面走,胡驰风则和小冷一起搀着郝翰鑫一起上去。走出地道,果然就见到张鹤和张七站在堂屋中间,骆文清指着张鹤道:“三师兄,这位就是一直暗中帮助我们的张员外。” 胡驰风这是第一次见到张鹤,他抱拳行礼道:“晚生胡驰风,感谢张员外大恩。” 郝翰鑫这时已经站定了,他也躬身一拜谢道:“晚辈多谢员外救命之恩。” 张鹤满脸笑容,急忙上前拍着胡驰风和郝翰鑫的肩膀道:“两位不必多礼,张某佩服你们的豪迈情怀,只是略出了一点小力。外面车马已经备好,你们今晚先藏在里面,明早出发。” 骆文清问道:“明天出发,怎么今晚就要躲进去吗?” 张鹤道:“这是驿馆的车马走官道去往关中,上面会插着官府的旗帜,连夜赶路倒还显得多疑了。明日一早再去藏身恐怕泄露了你们的行踪,所以就有劳你们现在就去藏着。” 胡驰风道:“全依员外安排。”然后在张鹤指引之下走出了这间农舍,这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是这清爽的感觉却是那么沁人心脾。 他们走出农舍大门,就见外面挺着一辆马车,胡驰风问道:“员外,就这一辆马车吗?” 张鹤道:“这是我们早上来的时候坐的马车,我们先进去,待会绕到正路上等候着着。” 随后张鹤妇女与胡驰风三人都挤上了马车轿厢里面,这里面还算宽敞,坐得下好几个人,胡驰风笑道:“看来还要过好多天幽闭的日子啊。” 骆文清道:“张七哥和小冷妹妹不一起走吗?” 张若雪道:“张七要在这里守着这间屋子,小冷会等两天自己回府上。” 郝翰鑫闻言,站起身来走出轿厢,艰难下了马车,对张七道:“多谢张七哥这些天来的照顾。” 张七笑着轻轻拍了拍郝翰鑫的肩膀道:“嘿嘿,好好养着身体。” 郝翰鑫点了点头,转过去看着小冷,道:“多谢小姐姐……多谢你的照顾。” 小冷低着头道:“服侍公子是奴婢应该做的,公子何用感谢。” 郝翰鑫不知道还该说什么,这时骆文清也出来,对郝翰鑫道:“好了,你本来就是这边的人士,到以后有机会还来看他们吧。” 郝翰鑫“嗯”了一声,转身就上马车里面去了。骆文清握着小冷的手道:“小冷妹妹,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天多谢你和张七哥的照顾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哈,我们先走了。”她仍是有些不舍,但终还是辞别了他们上了马车。 张七见他们上车,就牵着马走到了环北镇大道上。到那以后,张鹤就要张若雪一起下车,张若雪苦苦央求要和骆文清待在一起,张鹤没办法就一个人走了。 这一晚上几人挤在轿厢里面,却连悄悄话都不敢说。 第二天一早,张鹤进了轿厢,他对前面道:“走吧。”这时赶马的人已经换成了专门的马夫,催着马离开了环北镇,花了近半天时间,绕道官道上,就听马夫道:“老爷,到了。” 张鹤挑开轿厢门帘,看到外面挺着一众马匹车辆,插着驿馆的大旗,知道这是到了接应的地方,就道:“雪儿,我们下去吧。” 张若雪一脸不舍,看着骆文清道:“骆姐姐,以后我去找你好么。” 张鹤微怒道:“你给他们添的麻烦还不够吗!” 骆文清急忙道:“张小姐对我们帮助极大,我们以后再回漠北城谢恩。” 张鹤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些马匹车辆上插着官府的旗帜,无人赶动,我已安排人全程照料,还请放心。”说着就带着张若雪出了轿厢,门帘落下,轿厢内的几人也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片刻过后,车马行动起来,到了半日,有人挑开门帘,送进饭来,那不是张七是谁! 胡驰风愣了一下问道:“张七,怎么是你?” 张七笑道:“老爷想了想还是我口风严,又和你们更加熟悉一些,所以安排我来照料你们。” 郝翰鑫道:“那小冷姐姐呢?” 张七道:“我离开了那里,那里就是她这段时间守着了。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去接替她,他就能回到府上伺候大小姐去。” 胡驰风道:“我们这时到了哪里了?” 张七道:“才走了半天,漠北城了范围都还没有出呢。” 骆文清问道:“这趟马车是到什么地方的?” 张七道:“这是到关中平原城的,到时送你们道观滔渡口,你们就可以乘船渡过洛河吧。” 胡驰风想了一想道:“这趟车不渡河吗?” 张七道:“这是官府的驿马,可不敢随便乱走。不然就会被江湖人士惦记。” 胡驰风又问道:“这趟车真没江湖人士惦记?” 张七道:“这是我家老爷送给他姑丈的寿礼,姑丈老爷是平原知州,谁敢得罪。” 胡驰风知道江湖人士虽不怎么服官府管教,但是从不敢轻易得罪官府,所以倒也放心。郝翰鑫却问道:“我们渡了和要多久才能到插旗山啊?” 骆文清瞪着眼看着胡驰风,示意他解答一下。胡驰风道:“渡河之后骑快马也就三天就到了。” 郝翰鑫道:“我们到时候自己回去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第三十一章 插旗山下 胡驰风笑道:“那一片地界我很熟悉,不然我师父和至和大师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胡驰风以前为了练习轻功,经常在那一带四处跑,一跑就是好几个月,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但他只以为勤练就能提升技艺,却不知道若没领悟武功奥妙,一味练习不会有多好的效果,所以他苦练轻功多日,进步也不明显,而其他功夫更是拙劣不堪,直到前些日子通过《多心经》,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胡驰风又问张七道:“那这一趟是谁负责护送?” 张七道:“领头的是漠北城官府的人,实际上是我家大少爷总负责。” 胡驰风道:“你家少爷多大年纪了,可否请来相见?”他曾听说张少爷是张若雪的哥哥,想起张若雪美丽的模样,就想这见上一见美女的兄长。 却听张七道:“老爷特地吩咐过的,几位行踪不能轻易泄露,所以不能在这里相见。这一路上怎么躲藏,我家少爷自有安排。” …… 如此这样,每天都由张七悄悄送饭过来,夜深之时胡驰风三人才下马车透透气。张家少爷张若山对外宣称这车厢里是送给平原知州的外邦美人,其余人畏与知州大人的名号从来也不敢多问。 走了将近二十天,终于在一个午间到了洛河的畔观滔渡口。这时天色正明,胡驰风等人不方便下车,张若山便以欣赏洛河景色为名让一行人强行停了下来,并暗自吩咐张七去附近买一个姑娘回来藏在车上,以免胡驰风等离开后,其他人产生怀疑。 这洛河是天下第一大河,由西往东贯穿天下。举目眺望而不见对岸,河水滔滔势若奔马,张若山站在岸边岩石上望着这壮观景色,不住与身边的几个官府之人赞叹这雄奇的景色,称“观滔渡口果然名不虚传”。 到了晚间众人都睡去之后,张若山便悄悄让胡驰风三人下了马车。直到这个时候胡驰风等人才第一次见到张若山的模样。他们一见张若山,觉大失所望,均想张若山虽是和张若雪是亲兄妹,却与张若雪天香国色一般的美貌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张若山略显苍老,体态丰腴,面相上虽差一些,但是从这些天来他细心的安排来看,胡驰风等人还是对他极为佩服,不住称谢。 张若山压低声音道:“几位与尊师的英雄之事我也曾听说过,我心中十分佩服,这里不便多说,希望以后有缘能得以再见。告辞。”他眼光扫过,在骆文清脸上留了下来,昏暗中看着骆文清美丽的面貌,竟是有些呆了。 胡驰风没看清楚张若山的表情,便说道:“多谢张公子大恩,也请替我们谢过张员外,望日后还能相见,我们就此告辞。”说完就和骆文清,郝翰鑫一起悄悄离开了。郝翰鑫恢复的很好,这时已经可以自在的走路,只是目前不能让他背负重的东西。 胡驰风走后,张七便带着一个的女子过来,张若山要她不能在马车里面说一句话,到时候自有厚赏。那女子本来是在路边沿街乞讨,张七看她年纪不大,就带她去梳洗一番换了新衣裳,后来到了平原知州的府上做了仆人。 胡驰风领着骆文清和郝翰鑫在渡口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一起上了渡船渡过河去。过河之后胡驰风领着他们东拐西绕,走了两天到了一个市镇上,骆文清望到前面纷扰的集市,才知道已经到了熟悉的地界,她道:“三师兄,没想到跟着你这么乱走,居然就走到河西府的地界了。” 郝翰鑫问道:“河西府是什么地方?” 骆文清道:“我们插旗山就是河西府管辖的地方,这里是离我们山最近的市镇,叫会川镇。” 郝翰鑫看着会川镇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见这里虽然也是处在冬季,却远非漠北一代冰雪遮盖的样子。胡驰风道:“走小路吧,大路人太多,别碰撞到你。” 胡驰风和骆文清带着郝翰鑫走了一条僻静的路,穿过了会川镇。又走了大半天,郝翰鑫望见前面群山叠嶂,再近一些时,就看见那些山上都插着高高的大旗,山势太高,并看不出写了什么。郝翰鑫问道:“这里就是插旗山了吗?” 胡驰风道:“是的,这一片都是插旗山。” 郝翰鑫不由得赞叹道:“插旗山这样的连绵不绝,原来永兴派是这么壮大的啊。” 胡驰风哈哈一笑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这插旗山上有大大小小的五十多个门派在这里,可不光属于我们永兴派哦。” 郝翰鑫一怔,问道:“这么多门派,那你们门派在哪座山上?” 胡驰风指着前的一座山道:“看到没有,在那座山后面最高的那座山,有些远你可能看不清,那座山就是插旗山的主峰插旗峰,我们就在那座山上。” 郝翰鑫极目远眺,看见了胡驰风所指的那座山,但远景朦胧,基本只看得个大概的样子,他问道:“因为你们永兴派住在主峰之上,所以永兴派的掌门就被称为‘插旗山主’吗?” 胡驰风摇了摇手道:“那怎么可能,插旗峰上面也有五个门派呢,不过我们门派所在的位置是最好的。” 郝翰鑫道:“那怎么被称为‘插旗山主’呢?” 胡驰风皱了皱眉道:“这个我就不好意思说了,等以后我师父告诉你吧。” 骆文清笑道:“三师兄,郝兄弟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说那我说了吧。” 郝翰鑫道:“既然三哥说不方便说就算了吧。” 胡驰风笑道:“兄弟,就冲你一直叫我‘三哥’,我就不把你当外人,就把这些告诉你吧,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以前我们永兴派开派祖师创派的时候,没用几年就强盛无比,高居天下第五,那是多么的风光,后来人丁兴旺就从官府手上买下了插旗山,门派搬到这里直到现在。那时这一片所有地方都是我们的,所以自那以后永兴派的掌门就被尊称为插旗山主。后来我们门派没落下来,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不敢变卖师门祖产,就把这一座座山租了出去,租到后来最困难的时候,主峰插旗峰的几个位置也被租出去了,哎。”他口气已经变得怅然起来。 郝翰鑫感叹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胡驰风叹气道:“后来很多人叫我们掌门人为‘插旗山主’,基本都是有嘲讽挖苦的意思在。好在我师父最近重振了门派,这个名号就变得响亮起来,希望以后不久,就能把这一片山都给买回来。” 郝翰鑫道:“那租住在这里的门派是怎么回事呢?” 第三十二章 插旗峰 胡驰风道:“那些都是天下各处的落魄门派流落到此,他们生活艰辛,不得已才变卖祖产跑到插旗山来生活。若不是我们当年落魄得实在养不起这几座山,也不会以白菜价租给那些门派了。好在这里门派聚集,大家时常切磋,倒也进步飞快,慢慢的都开始兴旺起来,都能养活自己了。你还别说,要不是看到他们这些人落魄的样子,我们各代掌门人也不会立下插旗山只租不卖的规矩,只是当年还有一条规矩说主峰一定不能丢,可最后还是租给了别人。” 郝翰鑫不禁感叹世道艰难,也有些担心永兴派实力太差,自己在这里不能练成功夫。他越想越觉不痛快,低着头默默不说话。 骆文清见他脸色变得愁苦,就问道:“郝兄弟,你怎么了?” 郝翰鑫道:“没什么,想起了以前的事了。” 胡驰风和骆文清对望一眼,都认为他是在伤感神元门的事,便都不再说话了。 走到近傍晚十分,胡驰风三人终于走上了插旗峰,沿着长长的台阶走上去,走到山腰之处,有一片石板铺设的空地,两边青松绿竹环绕,树叶被风吹得滋滋作响,骆文清道:“这里是观景台,可以看到面前山下的景色。” 郝翰鑫顺着骆文清所指看过去,那边是自己来时经过的地方,对面山上亭台楼宇错落有致,一片香烟袅绕的景象,山下是纷乱分布的瓦舍矮房,阡陌农田参差,像是一个市外桃源一般的乡村,漠北神元山却没有这般景象,郝翰鑫看得竟是入了迷。 又听胡驰风道:“我们继续走吧,天就快黑了。” 郝翰鑫转过身时,胡驰风已经往前走了,骆文清指着观景台前边左右两条路道:“这边过去是长胜帮,这边过去是红缨会。你也别管这些了,我们上去吧。” 郝翰鑫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从中间的台阶往上走去。山道盘旋一阵,又到了一个大的平整的场地,骆文清道:“这里是练武场,很早以前是我们永兴派自家练武的地方,现在成了我们这里的几个门派切磋的地方。” 胡驰风道:“我们永兴派在这里比武的时候,已经是开始走下坡了,听师父说,刚才看到的下面的那个乡村,曾经有一片十分开阔的场地,建成没几年就又变卖给了附近乡民,哎。” 郝翰鑫也跟着叹了一声气,心想这永兴派从天下第五到现在连主峰都快保不住了,真是有无尽的心酸往事,竟跟自己神元门相似,也是在这一百年来由天下第六的大派沦落到差点连元神功都传不下去的境地。偏巧两个门派又都在最困窘的时候重现了生机,只是永兴派还有人有地,而神元门这时只剩自己和一个不知生死的师兄吴任礼,不动产神元殿已经毁于一旦了。 正当他心神又开始烦闷之际,骆文清指着比武场两边的斜向下的路道:“这边是到全盛堂的路,这边是去长拳派的路。” 郝翰鑫连两个门派的名字都没听得真切,他并不在意,跟着胡驰风和骆文清继续朝前走。要说这红原续骨膏真是神奇,此时的郝翰鑫已经能赶着么多路,爬这么高的山也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他一直记得丁驰云的话,不敢练习拳脚,只是每夜闲下来时才会练一练元神功第二层的功力。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绕过几个弯之后,郝翰鑫见到前面的路变得宽敞起来,两旁插着一路的大旗,光线太差他凑近了才看到上面写着“永兴派”三个大字,四周被高高的树木阻挡了风来的路,所以就没见到大旗飘扬的样子。 这些大旗密密麻麻立在那里,而它们中间每隔很远就能看到另一种更加挺立的柱子,郝翰鑫抬头一看,见上面没有挂着更大的旗,倒是放着大大的盆,他知道这就是在路上的火盆,为晚归的人照亮回来的路,只是这时却没人来点着它。 又走了一小会儿,郝翰鑫几乎是快要看不见脚下的路了,他揉了揉眼睛,往上看去,就看到远方有点点光亮,胡驰风道:“那里亮着光的地方就是了。我先过去拿火把过来,你们小心一点。”说完就快步跑了过去。 骆文清长舒了一口气道:“啊呀,终于要到了啊,本来觉得在马车里面憋着难受,但是一下来走这么久,倒还有些想念马车里面的感觉。”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就见两个火把朝自己跑来,走近时就看到举着火把的两个人,一个是胡驰风,一个是打扮怪异的中年男子,骆文清兴奋的喊道:“刘师叔!” 胡驰风指着那人对郝翰鑫道:“郝兄弟,这是我师父的师弟,我们的刘师叔。” 郝翰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拜见刘大侠。” 原来那个人就是严桓洛的师弟刘桓洲,他对郝翰鑫道:“什么大侠不大侠的,我刘桓洲又没干过什么侠义之事,空有一身微末本事,平时只喜欢和别人玩耍,你如果和我玩得开心,我们交朋友拜把子都可以的。”说着就要过来拉着郝翰鑫称兄道弟,吓得郝翰鑫不知所措。 骆文清道:“师叔,你别乱说话吓到他,你一天没个正经的样子,难道要把他带得跟你一样?” 刘桓洲没好气地道:“你个小妮子也要训我不成,我没正经,我没正经还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待将近两个月,我闲的慌吗?” 骆文清笑道:“你也就这段时间像是在做正事罢了,还洋洋得意的,不害臊么?” 刘桓洲指着骆文清,“你,你,你”说个不停,正要准备再辩驳一番,就听胡驰风道:“好了别争了,让客人在这里站着看笑话吗?”说着就接过骆文清身上的行礼,举着火把朝前走去。 刘桓洲叹了一声“切”,也转身往上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骆文清和郝翰鑫跟在后面,郝翰鑫悄悄问道:“你们刘师叔是个什么脾气,你这就得罪他了?” 骆文清咯咯一笑,道:“他啊,整天就知道玩,也不待在山上。我们本来更早就要去漠北的,就为了找他花了很多时间,要是早到几天的话,就……”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均想若是早到神元山几天,就不知到底是神元山难脱此大难,还是永兴派也惨遭覆灭之灾呢。 胡驰风一想觉得气氛不对,就接口道:“师父本来想要师叔一起去神元山,可师叔不肯去,师父没办法才好说歹说劝他留在山上守着门派,等师父回来之后,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刚才他见到我,就以为师父回来了,竟非要回去收行李,准备下山,我拉都拉不住。” 骆文清噗嗤一下,道:“哼,他这样子,干脆把他锁在山上,不让他再跑了。” 第三十三章 癫狂师叔 胡驰风嘻嘻一笑,道:“只怕到时候他哭得混天黑地,你和师娘倒还要可怜他哟。” 郝翰鑫本来因为提及了神元山的事情而陷入苦思,这时听到胡驰风和骆文清的对话,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搞不懂为什么严桓洛要把自己托付给这个神经兮兮的刘桓洲。 他正想时,就见到前面越来越亮,抬头看见那台阶尽头站着一堆人,站在前面的是两个妇人,旁边刘桓洲叉着腰站在那里,笑迷迷的看着他们几个。郝翰鑫心道:“那刘二侠真是神奇,刚才还气得不行,现在就笑哈哈的了,难道真的是疯疯癫癫的一个人?” 骆文清飞快的跑上去,对着一个年老一点的妇人拜道:“师娘!”原来那个妇人就是严桓洛的妻子,一般大家都称呼她为严夫人。 严夫人扶起骆文清,摸着她的脸道:“文清,这些天苦了你了。” 骆文清笑道:“师娘,我不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严夫人身旁的女子道:“妹妹,你好像变得更漂亮了呀。” 骆文清看到她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她道:“大嫂,你才是越来越美了!”那女子就是丁驰云的妻子,谷家庄大小姐谷筝了。 骆文清看了看谷筝身旁和身后,看到好多不认识的生脸孔,都穿着普通的服饰,她仔细看了一会儿问道:“嫂嫂,小祺呢,他去哪里玩了吗?”小祺便指的是丁驰云的儿子丁祺曜。 谷筝道:“他在学堂念书,没跟我一起上山来。你大师哥说山上人太少,怕师娘闷得慌,就让我上来陪陪她,我觉得人多些更热闹,这不,带了我们谷家庄一些丫鬟家丁过来。”说完往后一指,原来那些人就是谷筝带来的家丁,骆文清和胡驰风均想道:“难怪我从没见过这些人。” 骆文清拉着谷筝笑盈盈地道:“那我们回来了你就要下山去了吗?小祺肯定很想她的娘,我也很想我的大嫂啊。” 刘桓洲道:“她下不下去我不知道,我是准备下去了,来的人我已经见过了,你们聊吧,我收拾行李去了。”说着转身就跑走了。 胡驰风大叫道:“师叔别乱来,我有信要给你!”他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一众人被刘桓洲这疯癫的样子逗得笑声连连。严夫人道:“文清,你光自己说话了,这个孩子你不介绍一下吗?” 骆文清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郝翰鑫晾在了一边,她看到郝翰鑫呆呆站在那里,心里过意不去,就说道:“不知道师兄刚才给你们说过了什么没有啊?” 严夫人道:“他匆匆忙忙跑来对我行礼,就见了一面又急急忙忙去找人拿火把去了,一句多的话都没说,这孩子,可不像以前那样话多的没完的样子。?” 谷筝道:“师娘,这里风大冷得紧,我们回房去说吧。”转身吩咐几个家丁,要他们去给郝翰鑫腾出房间,安排一下住宿。 严夫人上前拉着郝翰鑫道:“孩子,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几人就在一众家丁丫鬟簇拥之下往门派中走去。 走了一会儿,严夫人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里人士?” 郝翰鑫正要开口回答,就听一人大喊道:“让我来问他!”这竟是刘桓洲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匆匆跑到郝翰鑫和骆文清身边,拽着他两人就要离开这里,一边走一边说道:“嫂夫人,我先回去审问一下他们两个,你们自己回去休息去吧。” 严夫人一愣,立即说道:“刘叔叔可不要伤害他呀。” 刘桓洲这时带着骆文清和郝翰鑫走得远了,他远远回应道:“我疼他还来不及能,怎么会伤害他!” 严夫人和谷筝面面相觑,又相视苦笑一番,拿这个疯疯癫癫的刘桓洲毫无办法,于是就自行回房休息去了。 骆文清被刘桓洲拽得急了,微怒道:“嘿,师叔!你要干什么啊!” 刘桓洲道:“我要是不来得及时一点,岂不是被你坏了事!” 骆文清当然不服,辩解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坏什么事?” 刘桓洲语气更加重重说道:“你是不是要说出他的身份啊!?” 骆文清一愣,道:“是啊……说了又怎么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刘桓洲突然停下来,恶狠狠地看着骆文清道:“你师娘不是外人,你大嫂也不是外人,可是她们后面还站着那么多下人呢!” 骆文清见惯了刘桓洲极端的喜怒哀乐的表情,这时刘桓洲虽脸色难看,倒也吓不住她,但是她想到师叔说的有些道理,自忖刚才可能误了事,却道:“那些人只是打杂的,又不是江湖人,能有多大影响么……” 刘桓洲道:“就他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虽然什么也不懂,平日里就喜欢碎嘴乱说,难免就传出去了,这些事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 骆文清觉得有些道理,就道:“师叔你怎么知道的,三师兄给你说了,对了,三师兄哪儿去了?” 刘桓洲道:“他那混小子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封信,是你们师父给我的,他咩的,让我倒不得清净了。我给你师兄说了,让他说这个孩子是我以前在外面收的徒弟,你们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明白了吗?” 骆文清和郝翰鑫都是一惊。郝翰鑫道:“这……这……” 刘桓洲看着郝翰鑫道:“你别惊讶什么,照着我说的就对了。”他又对骆文清道:“你趁着没旁人的时候给你师娘大嫂说实话也无妨,一定要让她们保密,尤其是你大嫂,她不是山上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考虑吧。你先走吧,我有话对他说。” 骆文清呆在那里,显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把实情说清楚,刘桓洲不耐烦了,连声催赶让她离开。 刘桓洲见骆文清跑走,就又带着郝翰鑫往前走,绕过了一片花坛之后,就见前面高处现出一座大殿,大殿前是一片广场,四周就如同路上那样插着密密麻麻的大旗,不用猜也知道上面写着“永兴派”三个字。大旗后面也立着好几个火盆,这时只有其中四个火盆上是烧着火的,整个广场就只有那四个火盆带来的光亮。 刘桓洲拉着郝翰鑫走到大殿之前,郝翰鑫抬头一看,见前面还有好几十级台阶,造型几乎与神元殿一模一样。刘桓洲停下来道:“看着眼熟是吧。我们就不上去了,我到这里就是要给你讲些事情。” 郝翰鑫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这个表情怪异的人,心里充满了怀疑,暗自祈祷不要被这个人给戏弄了。 刘桓洲不去在意郝翰鑫脸色难看,就指着上面的大殿道:“那就是永兴殿。我问你,你知道你们神元门的开派祖师叫什么吗?” 第三十四章 累世关联 郝翰鑫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称开派祖师为开派祖师……” 刘桓洲呸了一声,道:“你们神元门是怎么在教的!?好了我告诉你,你们神元门开派掌门姓刘,叫刘永盛,知道了吗?” 郝翰鑫努力回想,好像是在神元山见过这些字眼,但是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这跟开派祖师有关系。刘桓洲见他不回答,也不去管他,就继续说道:“我们永兴派的老祖师也姓刘,名字上永下兴,你想一想,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郝翰鑫道:“刘永兴,刘永兴,哦,永兴派就是从他的名字来的!” 刘桓洲咄了一声道:“那还要你说,我让你想想看神元门和永兴派开派祖师的名字,你对比一下。” 郝翰鑫低声念道:“刘永盛,刘永兴,刘永盛,刘永兴,名字好像啊……” 刘桓洲拍了拍掌道:“像就对了,原来你还是能看出来的,知道为什么这么像吗?他们俩是亲兄弟!” 郝翰鑫从来没有听说过神元门和永兴派还有这样的关联,这一下被惊了一个激灵,心中觉得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刘桓洲接着道:“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你们神元门有麻烦的时候,干嘛要找到我们这个灯都快点不起的破落门派呢。” 郝翰鑫还没捋清关系,就听刘桓洲又道:“好了,我白给你扯这么多,就是告诉你,我是我们永兴派祖师的后人,和你们开派祖师也有些关系。我师兄说你们神元门已经遭遇大难,有个叫什么‘至和’的老和尚说这事不简单,他暂时不能收你,要你隐姓埋名,投入我永兴派门下。” 郝翰鑫瞪大了双眼,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这种事情。 刘桓洲道:“你先慢慢想想吧,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我早点开个收徒的仪式,好下山去了。走吧,回后山睡觉去吧。” 郝翰鑫这时脑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心想自己怎能在师门不幸的时候改投别人门下,如果师兄吴任礼还活着,哪还有脸去见他。但又觉得这时改名换姓很有必要,可以隐藏身份,在这里潜心练武。神元门的功夫已经没办法练了,至和大师此时又不能收留,只有改入永兴派才能练永兴派的功夫,以后才有机会报得大仇。他一看前面连走路都吊儿郎当的刘桓洲,心想拜道他门下能学到什么东西,不如伤养好了去投奔至和大师。 郝翰鑫正想到这个关节,就听刘桓洲道:“诶,小伙子,你姓郝是吧,我告诉你,我刘桓洲一向不喜欢江湖武林,就喜欢吃喝玩乐。要是我稍微对门派的事情上点心,这永兴派掌门,插旗山主的位置也落不到我师哥头上。当然,他还是干得挺好的。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还没收过徒弟,那真的很没意思,看看我师哥收了这么多个徒弟,除了老三驰风,和小妮子文清有点意思之外,其他的都什么样子。你拜了我为师,也就是名义上的,我就代我的老曾叔祖的后人收你为徒,你也不会亏吧。到时候你就在山上自己玩,我下山去该吃吃该喝喝,我什么都不教你,也不管你,你厉害了是你的本事,你差透顶了,就算我的责任便是。你好好在上面养伤,等着我师哥回来教你功夫吧。” 郝翰鑫想了又想,觉得现在确实只有这个办法,而且情理上还说得通,便答道:“好。” 刘桓洲回过头道:“你这么快就考虑清楚了?” “嗯。考虑清楚了。” “别别别,再回去想想,你这些年轻人说话要过过脑子才行。你要投我门下,名字也要改,就像驰云,驰光那样,我想想看,你该叫驰什么东西……” “我的名字是一个秀才帮忙取的,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改就改吧。” “掌门师哥来我们门派之前叫做严嘉何,来了之后就改作现在的名字了,你们神元门倒没这么多规矩,怪不得神元门几代之前就没刘家的人了呢。” 一路上郝翰鑫就听刘桓洲喋喋不休,开始还能说些跟永兴派沾点边的,后来就天南地北胡吹一通,说的都是哪里的酒肆好,哪里的酒保小气这类的话,郝翰鑫也没放在心上,听着风吹叶响,看着树影朦胧,从殿前广场绕了一阵就到了之前与严夫人等人分别的地方,再走一阵就见前面屋舍林立,挂着好些个亮堂堂的灯笼。 走近之后郝翰鑫就见胡驰风和骆文清在前面站着,胡驰风道:“兄弟,先过去和我师娘见一见吧,这会儿其他人都被叫走了,你就实话实说。” 郝翰鑫不犹豫,道了一声:“好。” 刘桓洲道:“你就做现在这个闷油瓶的样子就行了,我来给嫂嫂说。” 四人一起走进了严桓洛的房间大堂,郝翰鑫见这里哪像个大堂,比着环北镇住着的农舍的堂屋都还简陋,一派凄冷的样子,若不是点着几只红烛灯笼,简直就是冰窖一般。骆文清跑进卧房,请了严夫人出来,谷筝这时恰好也在这里。 严夫人看着刘桓洲道:“驰风和文清都不愿意说,你来说吧。” 刘桓洲便简单的根据严桓洛信上说的给严夫人讲了,但一个字也没提到至和大师,然后说道:“你再问问他们。”他这时居然就不多说话,去拉胡驰风和骆文清到前面来。 胡驰风本也是个话匣子,憋得慌了,这时终于可以吐露实情,就把自己知道的除了至和大师的信息也讲了一遍。骆文清本想插话补充,但被胡驰风七分真三分假的话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待到胡驰风说完,严夫人就拉着郝翰鑫的手道:“孩子,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在这里好好的,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转身又对谷筝说道:“重新安排一下他的房间吧,离其他人远一点。” 谷筝道:“好的,我亲自安排。”走到骆文清身边问道:“你大师兄没什么事吧?” 骆文清道:“没事的,就是那些日子他废寝忘食,饿得有些慌。哦,还有他在给郝兄弟治伤的时候受了内伤,服了镇心丹后就好了,内功好像比之前更厉害了呢!” 谷筝道:“没事就好,他一直在外面奔波劳累,却不知道闯荡江湖有什么好的。” 按以往的情况来说,如果有人抱怨江湖,都会触动刘桓洲的神经,然后跟着附和一番,可这时刘桓洲却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出神,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第三十五章 触及心事 谷筝轻叹了一口气,出了大堂,去给郝翰鑫重新安排住宿去了。 胡驰风问骆文清道:“师兄服了镇心丹还能提升功力,这是真的吗?” 骆文清道:“是啊,小兄弟有一次情绪失常了,大师兄用了一招什么神秘的功夫给小兄弟胸口传气过去,弄得自己身受重伤,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服了镇心丹不仅好了,他自己也感觉功力变得更强了。” 胡驰风心中嘀咕,因为自己门派这么多年来,只听说过服了镇心丹后功力回不到原来的层次,从没有过更强的情况发生。他对镇心丹的疑惑大过了对骆文清口中“神秘的功夫”的好奇,思来想去仍是不解,就问刘桓洲道:“师叔,服了镇心丹真的就能变强吗?” 刘桓洲这时竟是在低头沉思,仿佛没听到一样。骆文清心想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见到刘师叔正经的样子,思考的样子,疯癫的样子,简直像是过年一样难得一遇。” 这时却听刘桓洲喃喃自语道:“可以变强吗,可以变强吗?”说着就低着头往外走去。胡驰风大喊道:“师叔,你干嘛?”刘桓洲仍是置若未闻,一个人走掉了。 胡驰风想上去追赶刘桓洲,严夫人喊道:“驰风,别去管他,你们说到他的心事了。【零↑九△小↓說△網】” 胡驰风三人茫然不解,问严夫人怎么回事。严夫人道:“你们刘师叔年轻时可不像现在这样沉迷酒色财气,他曾经也是个练武如痴,争强好胜的人。有一年啊,不知为何他和一个高手打了一架,结果却被被打成重伤,你们的师祖,也就是刘师叔的父亲见他内伤太重,实在没办法医治,只好给他喂了镇心丹。这镇心丹一吃,就注定了他这个志在闯出一片天地的年轻人再也没办法提升自己的功力了,他其实还可以练练拳脚刀剑等外家功夫,但是他坚决认为这些根本不能让自己的理想实现,所以从那以后心灰意冷,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后来在外面走了一趟,闯下大祸,回来之后脾气变好了许多,但是越来越怪,直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胡驰风和骆文清听得目瞪口呆,竟不知自己疯疯癫癫的师叔竟还有这些往事,一时间心情也变得杂乱起来。郝翰鑫却道:“丁大哥为了帮我,也差点变得功力停滞不前,丁大哥的大恩我难以报答。”他自从叫胡驰风“三哥”之后,也不再称丁驰云为“丁大侠”,改叫“丁大哥”。 骆文清想起这事,也不禁后怕起来,说道:“还好师兄因祸得福,只是要搞清楚他怎么就能不弱更强了,也好帮师叔圆一个梦啊。” 严夫人对胡驰风道:“你去看看你师叔,跟着他就好,不要去劝他什么,不要和他讲道理,你说不过他被他带偏了就麻烦了。”胡驰风知道刘桓洲曾经说得一个禅师自杀,搞得师祖亲自登门赔罪,这时他就谨遵师娘严夫人的话,只在一旁跟着而不去与刘桓洲搭话。 郝翰鑫在大堂内和严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在谷筝的指引下到了睡觉的地方,安排他和胡驰风一起睡觉。原来这时的永兴派屋舍极多而人却少,基本上年纪大了一些就一人一间房,谷筝担心郝翰鑫住不习惯,就安排他和胡驰风睡在一间。 胡驰风跟着刘桓洲,看到他在月光下来回踱步,本来是愁眉苦脸,突然就像捡到宝贝一样兴高采烈,不一会儿就回房去了。胡驰风见刘桓洲走了,自己就跑回到严夫人处,见郝翰鑫也已经回房休息了,就辞别严夫人回到自己房间去。 胡驰风一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就看到大嫂谷筝正在安排郝翰鑫的床被,他进房间仔细看看,见里面陈设与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他在地下佛堂住了十多天,又在马车里躲了接近二十天,渡河之后的两日基本上是风餐露宿,而在神元山时更是每夜顶着大风雪休息,直到现在,才算是回到了温暖的家。想着师父领着师兄弟还在遥远漠北,很有可能已经出了铜陵关到了异邦,胡驰风的一阵思念担忧之情也涌上了心头。 谷筝安排得差不多了之后,就道:“你们回来得太匆忙,我叫人重新去准备饭菜,现在应该弄好了,你们到外面来好好吃一顿吧。” 胡驰风和郝翰鑫跟着谷筝,走了一会儿,穿过几间屋子,到了饭堂,饭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若不是谷家庄财大气粗,单单仅凭永兴派,一时还弄不出这样的大餐来。 骆文清早已到了,见胡驰风和郝翰鑫到来,就不再客气。三人在佛堂里面的时候,条件还算可以,张员外吩咐张七把伙食弄得尽善尽美;而在马车轿厢里时,却只能吃得很简单。这时三人都有些饿了,一下子风卷残云吃得饱饱的。谷筝在一旁看得经不住笑了,她道:“吃慢些吃慢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弟和妹妹一起吃饭,却一句话都不说呢。” 吃过饭后,胡驰风就和郝翰鑫回去休息了。骆文清太久没见到大嫂谷筝,十分想念,说什么今晚也要同她一起睡觉。 这一夜胡驰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郝翰鑫思绪纷杂,想起自己师门不幸,自己竟是要改名投入别的门派躲避追杀,要是这时师兄吴任礼还在该多好,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会听他决断。一想到当时吴任礼为了救自己,不辞辛苦背着自己一路狂奔,早早耗尽了气力。自己这时苟活了下来,而师兄却生死不明。如果获救的是年少成名的吴任礼,而不是什么也不会的自己,说不定就能替师门报得大仇。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辜负了师兄的一片真心,想到这些自己内心早已崩塌,再也憋不住泪水,躲在被窝里哭了起来。 到了深夜,郝翰鑫想到这个时候只能留得性命才能有机会报仇,当即横下一条心,决定拜刘桓洲为师。 …… 第二天一早,刘桓洲急匆匆跑到胡驰风的房间,叫醒了郝翰鑫,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郝翰鑫道:“嗯,我想好了,我愿意拜您为师。” 刘桓洲道:“你这是真的想好了啊,不是我逼你的啊,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的哦。” 郝翰鑫道:“我真的想好了。” 第三十六章 观景有感 刘桓洲见郝翰鑫答应,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正色道:“那好,你先和胡老三去洗漱吧,待会儿吃了早餐就到永兴殿来。”说完转身就走了。 胡驰风这时也已经醒过来了,他好奇问道:“兄弟,你要拜刘师叔为师吗?那太好了,现在你就是我们永兴派的人了,你别担心,我也听师父说过我们永兴派和神元门有极深的渊源,你的师父们不会怪你的。你入了我们永兴派,我们就把你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帮助你报大仇!” 郝翰鑫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三哥。” 胡驰风笑道:“你这时叫我三哥,待会儿拜了师就要叫我三师兄了,哈哈!” 胡驰风带着郝翰鑫去洗漱,然后去吃早餐,把拜师的事情告诉你骆文清,听得骆文清喜上眉梢,只知道笑道:“好啊好啊,我终于可以当师姐了!” 三人吃完早餐就一起往永兴殿走去。这时还是清晨,郝翰鑫终于在这冬日阳光下看清楚了旁边的景色,他见路两旁尽是古树参天,虽有些枯枝落木,但还是有好多树木枝繁叶密。就问道:“同样是冬天时节,这里怎么有些树不落叶,草不枯黄呢。” 胡驰风道:“这里树的种类与北方不尽相同,气候也很是不同不同,与一般的书本所记的景色自然也不同。很多的树会在春天一夜之间掉光树叶,又在一夜之间长出嫩绿新芽。你要好好熟悉一下这边的生活才好。” 郝翰鑫挠了挠头笑道:“我感觉这种景色只是有些落寞的感觉,却又不像我们那儿那种破败的意境。” 胡驰风道:“那是因为你在你曾经生活的地方待惯了,如果从小一直生活在这里,就会觉得现在这种景色是萧条破败的感觉,我们到了漠北之后,也才知道原来冬天可以那么的萧索。” 郝翰鑫“哦”了一声道:“想不到南北是会有差异的啊。” 胡驰风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天下那么大,景色不同,天气不同不是很正常吗。可不光是自然环境不同,就算是人也有很多不同,不同的地方吃东西咸甜不同,吃果蔬的方式不同,就是对同一种东西的叫法,也大有不同呢!” 郝翰鑫道:“我一直在漠北那一带待着,也没出来闯荡过,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骆文清插话道:“师兄,想不到你还会讲道理呢!” 胡驰风道:“我哪会讲什么道理,我自己的阅历也很短浅,这些都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是以前在外面遇到刘师叔,他喝醉了告诉我的,他游山玩水走遍了天下,吃遍了天下,虽然看着疯癫,但是知道的真是多。” 骆文清嘻嘻一笑,道:“那我还小看了他呢,要不以后我也跟着他出去玩。” 胡驰风也笑道:“那要看师父同不同意了,嘿嘿,就算师父同意你出去乱跑,估计师叔也不愿意带上你吧。” 骆文清道:“他不带我,我还不稀罕跟他一起呢,他只知道酒色财气,跟我不是一路人。等我练得好了,我把他的徒弟带去游历天下。”拉着郝翰鑫的衣袖道:“诶,待会儿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以后就不能叫我红衣姐姐了,要叫我师姐,知道吗。” 郝翰鑫道:“好啊,那待会儿再叫吧。我是不是也要有一套红色外套啊,以后你就叫我红衣师弟怎么样?”他一夜之间想通了许多事,现在也就变得不再那么沉闷。 骆文清道:“红衣师弟太难听了,就叫你小师弟就行了。” 胡驰风又对骆文清道:“诶,刚才我给小师弟说的,也算是对你说了哈。以后出去闯荡江湖,对不同的东西有好奇心就好,别老是喜欢指指点点,免得被别人看笑话。求同存异,才不会惹出乱子来。” 骆文清嘟了嘟嘴道:“好了知道了,想不到你也要教训我。这些话都是刘师叔说的吧!” 胡驰风道:“你可不要看不起刘师叔,你看他在外面疯疯癫癫这么久,什么时候惹过事啊?” 骆文清心想这确实有道理,师叔刘桓洲老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与别人厮混,从来没给门派惹过事,不由得生出佩服之意来。却又听到胡驰风一个人咯咯乱笑,问道:“师兄,你笑什么。” 胡驰风憋着笑容道:“师叔虽然疯癫的时候没惹过事,但是他一本正经给别人讲道理的时候,却是闯过大祸的。” 骆文清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个被刘桓洲说得自杀的禅师,不由得也笑了起来。郝翰鑫心里也想笑,但一想刘桓洲待会儿就要成自己师父了,怎么也不敢笑出来,只能不停的抹脸,抹去可能露出的笑容。 这时听一个声音道:“两个小鬼没大没小,背后说师叔的坏话,你们长辈怎么教的啊!” 骆文清听是师叔的声音,也不害怕,就道:“师叔,你就是我们的长辈,我们这都是跟你学的啊。” “跟我学的,那我要考考你们!”此话声音刚到,就见刘桓洲如鬼魅一般从树林中窜出,跑到几人面前道:“你们跟我到广场上打一场,看看你们学到什么没有!”说着就往前跑去。他身穿着永兴派红色的长袍,显然是对拜师的仪式极为重视。 胡驰风见刘桓洲往前跑了,就对郝翰鑫道:“小师弟,你还在恢复期不能跑动,就从这边走过来,我要去和你以后的师父比试比试了!”又对骆文清道:“师妹,自从那天功力大涨后,我就想找人练练,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手脚痒痒的,忍不住了,走吧!” 骆文清道:“我从没见过师叔的本事,我也要好好跟他练一场!”说着就和胡驰风纵起快步往前追去。 胡驰风轻功远在骆文清之上,一会儿就跑得没了踪影,骆文清在后面苦苦追赶。 刘桓洲快步跑到广场上,不一会儿胡驰风也到了。刘桓洲道:“好小子,轻功已经大涨了,你也吃了镇心丹吗?” 胡驰风道:“没有,我没受内伤,吃镇心丹干嘛。况且除了大师兄之外,还有谁吃过镇心丹功力会变强的。”他和刘桓洲风言风语惯了,言语间也不在意刘桓洲会不会对此事非常敏感。 刘桓洲昨夜对镇心丹的事非常上心,可是一想自己现在的生活远比师兄严桓洛惬意得多,就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倒还开心起来。他道:“那你这时轻功这么厉害,可不像在微波湖追贼时那样了。” 胡驰风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刘桓洲道:“我怎么知道,想想如果不是我帮你打伤了两个贼人,你现在还有命吗?” 胡驰风心下大惊,大叫道:“那人就是你!” 第三十七章 师叔试功 原来在去漠北前两个月之前,那时还是秋季,胡驰风在河西府一带练习轻功,偶遇一伙贼人洗劫了河西府中的一家富户,还杀了好几个人。胡驰风路见不平,与几个贼人打了起来,他见对方功夫不弱,所以自己使上了全力。几个贼人功夫太差,打不过他,就分头逃跑,胡驰风一个一个去追,追到了其中几个,打伤了后让附近村民送到官府去;追最后一个贼人时,那贼人轻功不弱,胡驰风和他在河西府最大的湖微波湖边追逐了一天一夜。那贼人放了求救信号,招来了两个更厉害的人物,胡驰风与那两人过了几招,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拔腿就跑,他之前抓贼时一连跑了几天都没休息,这时已经精疲力竭跑不动了。正当危险之时,一个蒙面人跳了出来,几下就打伤了那两个贼人同伙。胡驰风还没来得及道谢,那蒙面人就飞快离开了。 这时胡驰风才知道,救自己的那个潇洒的蒙面人,就是自己这个不正经的师叔刘桓洲! 刘桓洲咄了一声道:“什么‘你’,没大没小!”他老是喜欢说胡驰风和骆文清没大没小,一开始胡驰风和骆文清还会乖乖改口,到现在就只当他这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胡驰风笑道:“师叔啊,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看不出来啊!” “哼,少说废话,你说我嘴上功夫了得,现在我要考考你拳脚上的本事!” “嘿嘿,好啊,不等师妹了吗?” “你若是不敢一个人上,那就等她吧。” 胡驰风闻言立刻摆出起手的架势,大叫道:“那就恕师侄无礼了。”一蹬脚,飞身冲上前,使出永兴长生掌攻向刘桓洲。 刘桓洲见胡驰风来势这般勇猛,大感意外,但是根本不害怕,笑道:“你何时对师叔有礼过!”立马也摆开长生掌的架势,迎接胡驰风的攻势。 两人双掌相交,打得虽然很卖力气,但不怎么精彩。两人都对长生掌的招式烂熟于胸,你来我往,都在各自的掌控之下,浑然像是平时练习的时候拆解武功招式一样。胡驰风不在意拳脚上的本事,以前从没好好练过长生掌,在功力提升之后,才借势练了一段时间,这时自然而然使出长生掌来,却也颇有威力。而刘桓洲使得远比他威风,快速得多。 两人不断加力,不一会儿胡驰风的劲力就到了上限,而刘桓洲像是一点也不累一样,掌法四平八稳,这时基本已是把胡驰风裹入自己的掌风之中。胡驰风知道掌法已经敌不过了,就想起了自己打斗处于下风时的绝技——逃跑。他现在当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用起永兴派的轻功,纵云飞登步。 纵云飞登步步法轻快高妙,用起来有种超凡入仙的美感。这轻功自永兴派开派之时就名震江湖,远比现在的永兴派名气大,所以那时严桓洛在莫幽山涧面对四个黑袍客时,不敢轻易用出这一招,以免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胡驰风沉迷轻功,轻功也已经在河西府一带有点名气,这时的轻功更是高出以前许多。他脚下灵动的步伐配合着手上威猛的掌法,一下子逆转了局势,刘桓洲感觉胡驰风竟是一个人使出了四面夹攻的气势,一时间疲于招架。 胡驰风打得越来越随心所欲,兴致起时,竟还能抽出闲情说话,他笑道:“师叔,我怎么样!” 刘桓洲也笑着道:“哼,果然强了以前不止一星半点,看来我是太小看你了。那我不跟你闹着玩了,我可要认真起来了哟。” 胡驰风感觉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一番,可对方是自己师叔,又不敢开口骂过去,就道:“师叔,你别疯了说起胡话来了。”当即加快脚步,手上也加上力道,他不准备给师叔留点面子,想要直接打败他,料定师叔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以后还能有个吹嘘的资本。 刘桓洲感觉到了胡驰风气势更猛,也就猜到了他的想法,道:“好小子,想不给师叔面子是吗?你既然是这个样子,那我就也要用纵云飞登步了!”他话一说完,脚下一变,往后面一跳就脱离了战斗。 胡驰风打得忘乎所以,这时才想起刘桓洲脚下一直用的是最普通的入门轻功梅花步,心中不服,就道:“来吧,再来试试!”又和刘桓洲斗在一起。 这时的刘桓洲已经看出胡驰风功力涨得真的不少,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决定不再戏弄他,用上长生掌加纵云飞登步的招式,和胡驰风打在一起。 两人交手了没几招,胡驰风就已经感觉到刘桓洲的步伐比自己灵动得多,再打几招下来,已经比一开始只对掌法时还要劣势了。胡驰风本身武功招式就是短板,没什么别的武艺可以使出来,这下子最会拿手的轻功步法又落了下风,于是心一横,决心真的使出独门的逃跑绝技。他强行躲开刘桓洲双掌,在广场上飞奔起来。 刘桓洲一愣,随即笑道:“你轻功步法玩不过我,难道就跑得过我吗?”也即提身去追胡驰风。 胡驰风在广场上跑了几圈,见刘桓洲越追越近,心中暗暗焦急,不肯服输,就决定扩大范围,往永兴殿上跑去。饶是这样也没能甩开刘桓洲,他没办法,就想干脆和刘桓洲在插旗峰上玩一玩,实在不行就跑遍插旗山,跑遍河西府。 刘桓洲本在心中称赞胡驰风轻功竟是涨到了这种程度,这时也看出来胡驰风有往树林里钻的趋势,当即喝到:“小鬼,你还想和我跑遍天下不成!输给师叔有什么不好的,干嘛逞强,我没心思陪你这么玩,待会儿还要下山去!” 胡驰风听刘桓洲这么狂奔,说起话来还能铿锵有力,气息平稳,已知道轻功远不是他对手,决定与他再拼一拼内功。跑到场中心后,立即停步转身,脚下扎稳,手上使出长生掌强攻的掌势,等待刘桓洲到时打过去。 刘桓洲反应迅速,及时刹脚停步,也用出长生掌打向胡驰风,他笑道:“怎么,要拼内力了吗。” 胡驰风已经准备好拼内力了,这时正调动气力,不敢说话回应,而他这不回应也是一种很好的回应。胡驰风与刘桓洲双掌相对,各自发力往对方打去。胡驰风缓缓加劲,直把内劲真气提到不能再高,也还是逼不过刘桓洲,他此时已经想认输了,但进退两难,无法撤力。 第三十八章 不是对手 刘桓洲看到胡驰风脸色变得难看,知道这个狂妄的师侄已经服输,当即把内劲卸了。要说他还是强胡驰风不少,自己撤力之时,顺手轻轻松松的把胡驰风的劲力也给撤了去。 胡驰风如释重负,心里别说有多畅快了。他知道输得一败涂地,低着头满脸通红,不敢面对刘桓洲。 刘桓洲拍了拍他的脸道:“你这小鬼,输给师叔也不肯认输吗,他咩的,你那大师兄二师兄不比你强啊,不一样对我恭恭敬敬的,你倒好,看不起我是吗?” 胡驰风更是羞红了耳根,虽然这次刘桓洲没有说“没大没小”,可他心里已经在暗骂自己没大没小,于是深深一拜道:“弟子不敢!” 刘桓洲赶忙扶起胡驰风道:“你这孩子,一下子变得老老实实的,我还不习惯了。我就告诉你,平时玩笑归玩笑,你是江湖中人,该有规矩的时候还是要有的。还有,你说,要不是我打赢了你,你不还是不服我吗。做人,不要老是凭武功分高下,明白吗。” 胡驰风点点头,低声道:“明白了。” 这时骆文清也跑到广场上来,见胡驰风低着头在那里一动不动,师叔刘桓洲却是笑嘻嘻的,便满脸疑惑问道:“怎么了,这么快就比完了吗?” 刘桓洲道:“那是因为你跑得太慢,还是我动作太快呢?” 骆文清道:“师叔,你瞧不起我!我们也来比试比试!”说着也用上长生掌法,打向刘桓洲。 刘桓洲看骆文清攻来,对胡驰风道:“你先让开,等会儿你和她一起动手。这小妮子连起手的规矩都不懂,我要好好教训她!” 胡驰风依言退开,见刘桓洲和骆文清打得风生水起,气势如虹,只是少了步法灵动、轻盈飘逸的感觉。心中思忖道:“师妹这掌法,还在我之上啊。” 骆文清轻功步法一般,所以不像胡驰风那样一开始还要留一手。她直接是脚下纵云飞登步配合手上长生掌,和刘桓洲过招。 几招过后,刘桓洲惊讶不已,这个十七岁的小妮子功夫竟进步了这么大,他不想再试太久,就立马双掌翻飞,比之前快了好多好多。他这一加力出乎骆文清的意料,轻松就把骆文清打得无可招架,只能退开认输。 刘桓洲对骆文清道:“来,比较一下内力。” 骆文清只认为刘桓洲是在考究她的功夫如何,所以没有像胡驰风那样往胜负输赢方面想,听到师叔要考查自己的内功,也就依言照做。与刘桓洲举掌相持,催动内力逼向对方,她奋然用劲,一下子把劲力拼到最大,真气在身上就如一股暖流,快速流动。 骆文清本在全力拼内力,听刘桓洲道:“嗯,很好。你的掌法比你这个三师兄还要强些,可是内功还差他一点点,轻功就更不说了,差了好大一截。可是要比起你下山之前强得太多太多了,我想你以后再和红缨会的南宫姑娘比武,应该就不会输了,更不会在背后拿我来说笑了吧!”说着也用与之前相同的方法卸了自己和骆文清的内劲。 骆文清并不在意这拼内功拼成了什么样子,也不在意被刘桓洲数落了一通武功不行,却对他提到的南宫姑娘那件事很上心,她低着头轻声问道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事的?” 刘桓洲哈哈一笑道:“我是你师叔,有什么不知道的?” 南宫姑娘名叫南宫梓莘,是红缨会当家舵主南宫正道的女儿,与骆文清年龄相仿,她从小生活在河西府的南宫府中,直长到十五岁的时候才到了插旗峰上。 两个小姑娘在四个月前的插旗峰比武之会上,第一次见面之时,就代表各自门派的年轻一代比过一次武功。当时南宫梓莘武功不弱,就想着一举夺魁,在插旗峰上扬扬名,不曾想首场就因为过于轻敌被骆文清打败了。 南宫梓莘觉得脸丢得太大,之后就经常来找骆文清切磋,好在她一手红缨枪使得有模有样,那时的骆文清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赢得多了自然就很开心,心中不仅对骆文清的怨念没有了,倒还成为了好朋友。 每次比武后,两人都喜欢说说笑笑,讲点开心的事情。轮到骆文清讲笑话的时候,她苦思半天想不出来,就想起自己的师叔的事情,觉得挺搞笑的,就把刘桓洲的事情当笑话讲。 后来骆文清行成了习惯,每次切磋之后都给南宫梓莘讲刘桓洲的故事。由于骆文清总是在输,所以刘桓洲就以为两个小姑娘约定好了,谁输了谁讲笑话。 骆文清在插旗峰上遇到的同龄女孩就南宫梓莘一人,所以和她极是投机,只不过两人成为朋友后只一起玩了两个月时间,骆文清就和师父师兄等人去了漠北了。 骆文清以为刘桓洲这次和她过招,就是为了责怪她背后取笑的事情,就嗫声道:“师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桓洲道:“她现在肯定打不过你了,谅你也没机会再在背后说我。不过你要悠着点,你打伤了她的话,你的师兄会跟你过不去的。” 骆文清听后一惊,瞪大的双眼看着胡驰风,胡驰风眉头一皱道:“师妹你看我干什么啊。师叔,你说清楚,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刘桓洲笑道:“怎么可能跟你有关系,你那些花花肠子整个河西府都知道,你要敢勾搭南宫姑娘,那南宫舵主收拾你的时候,我可不会帮你。你们还不知道吗,南宫舵主早已看上了老四了,想要纳他为婿!” 此话一出,更是惊得胡驰风和骆文清合不拢嘴来,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刘桓洲又道:“不知道你们是太年轻还是怎么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等驰声回山的时候,你们好好问问他吧。”他往广场旁大道望去,见到郝翰鑫正慢步走来。 刘桓洲自言自语道:“终于到了。”立即收起笑脸,看着胡驰风和骆文清,聚起内功,提高了声音道:“我刚刚考了你们各自的本事,这时就要看看你们合力的本事有多大了!”他这声音发自丹田,声势震彻山林。 胡驰风和骆文清见师叔又变了脸色,也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起手礼,齐称:“请师叔赐教!”都用起长生掌攻向刘桓洲。 刘桓洲嘴角一扬,道:“这回总算是有了礼节。”当下不慌不忙,左右两手快速翻动,与胡、骆二人打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 改换师门 永兴派的功夫,讲求的是单打独斗。两人一起面对敌人上时,不像别的很多门派有合力攻敌的招法套路。当初严桓洛在莫幽山谷遇到的四个黑袍客,四个人武功加起来还差严桓洛甚远,但是合力攻敌的时候,却可以取得翻好几倍的效果。 胡驰风和骆文清联起手来仍然不是刘桓洲的对手,但刘桓洲有意要让郝翰鑫看看自己的大本事,他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就轻松击退了胡、骆两个小鬼,可能震慑不到看起来有点呆的郝翰鑫,干脆就仗着自己武功高,引着他们的掌法往花哨方面使。 郝翰鑫在神元门待了几年,程、裘、方三个老一辈的人都没空闲教他功夫,他便在吴任礼的指导、帮助下练了几年基本功。神元门每年都要考察基本功,基本功的考察通过之后,就会由师父亲自传授元神功。 郝翰鑫练了三年才终于通过了基本功的考察,这倒不是他练得不错,只是因为神元门为了扩大自己的规模,降低了标准而已。尔后师父裘关柱传了郝翰鑫元神功,他又在吴任礼的指导下练了一年神元剑法,并没多大的成效,之后就遇到了师门的灭门惨案。所以这时郝翰鑫虽有神功在身,但是对这些外功的招式根本不懂多少,看刘桓洲他们打得精彩好看,就以为这是极为高深的功夫。 胡驰风和骆文清打得随心所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们真就以为两人联手可以和师叔打得有来有回。刘桓洲瞥见郝翰鑫看得入神了,又见胡、骆两人神情轻蔑,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就认真起来,猛地提升起速度与力道。 刘桓洲其实有无数种招式可以打败胡驰风和骆文清,但他心中想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胡、骆两人不用兵器的话,都只会使用长生掌,而长生掌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刘桓洲就只好提升自己的力量与速度以显示威力,这其实是基本功上的碾压。 胡、骆二人感觉到了刘桓洲掌风突然变得强势,根本无法应对,只好后撤回去,脱离了打斗。他们本来还觉得打得势均力敌,突然间就这么败下阵来,一时间不敢相信,但还是深深一拜,表示认输。刘桓洲道:“你们现在的功夫都接近吃了镇心丹之前的丁老大了,好好地练练说不定比他更强。好啦,玩了这么久,该办正事了。”大踏步走上高高的台阶,往永兴殿走去。 胡驰风,骆文清和郝翰鑫也跟着走了上去。郝翰鑫看这永兴殿虽大,可还是比神元殿的派头小多了,但又想当年永兴派掌握的地盘是整个插旗山,那种威势又远大于神元山了。 几人走进神元殿,骆文清以前一个人专门负责打扫永兴殿,她离开之后,一直是谷家庄的家丁来做这里的清洁,倒比从前还要干净许多。 刘桓洲走到香案之前,领着几个小孩向开派祖师的画像行礼,刘桓洲对郝翰鑫道:“这是我的先祖,也是永兴派的开派祖师,和你神元门的祖师是亲兄弟,你现在改投我们门下,只是大丈夫一时的隐忍,并不会背上背信弃义的臭名。以后你若能有出息,可以报神元门的大仇,那你脱离永兴派重回神元门便是,没人会拦着你。可你要知道,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要自己好好练武,不然光有一身的仇恨、气节,都没什么鸟用,明白吗?” 郝翰鑫当即拜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受弟子郝翰鑫一拜!” 刘桓洲扶起郝翰鑫道:“我也不搞什么繁杂的仪式,从此你便是我永兴派的人了。你在我永兴派,就不能再叫翰鑫了,这个我也曾给你讲过。我昨晚在外面想了好一阵,看到月光下树影斑驳,就想到个‘影’字,你以后就叫‘郝驰影’吧!‘翰鑫’这个名字你也需要记得,到你以后重振神元门的时候,想继续用就继续用吧。” 到此,郝翰鑫就更名为郝驰影了。郝驰影默念了几遍自己的新名字,又深深一拜道:“弟子郝驰影拜见师父!” 刘桓洲道:“好了,拜师就到这里为止了。我说过没空教你功夫的哈,你也别缠着我。走吧,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下山了。”说着就大摇大摆往外面走去。 郝驰影又向胡驰风和骆文清跪拜,口称:“三师兄!五师姐!” 胡驰风和骆文清与他同辈,怎么能受他跪拜礼,也即跪下还礼,道:“小师弟!” 几人开开心心说笑,见刘桓洲还在前面慢慢走着,胡驰风就上前道:“师叔,恭喜你收了个徒弟啊!不过我有件小事想问问你。” 刘桓洲一笑,道:“什么事?” 胡驰风笑道:“你昨晚上跑到外面来回踱步,一脸愁色,不是为了镇心丹,是为了给小师弟起名字啊?” 刘桓洲道:“嘿,你小子跟踪我哈,我那样子都是装给你看的!镇心丹的事,你们师娘给你讲过了吧,其实我早就不在乎了!你给我讲讲你们在漠北的见闻。” 胡驰风道:“昨晚不是讲过了吗?” 刘桓洲道:“你那些话假话一堆,骗你师娘还行,怎么骗得了我,现在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将给我听听,不管有用没用,有趣没趣,只要是实话,都给我讲一遍。” 胡驰风没有办法,当即就把自己在神元山和环北镇地下密室的情况给刘桓洲慢慢讲起,他不再添油加醋,讲起来故事干涩无味,但刘桓洲听得很是入神。听到有线索指向外邦时,刘桓洲问道:“有什么线索,确切吗?” 胡驰风道:“我一开始不是跟着师父打死了四个黑袍客吗,后来在神元山附近发现了很多和他们打扮相同的人,可是那时连行空大师尚未来到,我们人手不够,只拦下了一个早就身受重伤、武功尽失的人,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追杀小师弟和他师兄的黑衣人。那个人一身都是外邦器物,关键在于他身上有外邦的令牌。” 刘桓洲道:“那具体的呢?” 胡驰风道:“后来我就和大师兄换了,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了。” 刘桓洲一个人思索了一阵,一看自己几个人还在这广场上站着,原来是听得入了神忘了走动。他叫过郝驰影过来,问道:“你有在神元门学过内功吗?” 郝驰影道:“师父师伯他们一直很忙,都是师兄教给我的一些基础功夫。” 第四十章 细致讲解 刘桓洲脸色一变,道:“徒弟,你以后就叫你以前的师父为‘先师父’,以前的师伯为‘先师伯’什么的。那姓吴的小伙子生死不明,你就称他为吴师兄,以免搞混了。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私下的时候才这么说;在外面的时候,你就只是我永兴派的人,明白吗?” 郝驰影想了想也就懂了刘桓洲的意思,道:“师父,弟子明白了。” 刘桓洲觉得这个徒弟懂得礼貌,心里高兴,道:“你元神功练得怎么样?” 郝驰影道:“以前只会运气走遍全身,现在可以汇集于身体一处了。” 刘桓洲拍了拍郝驰影肩膀道:“嗯,已经练到第二层了。我现在不急着教你永兴派的内功,你养伤期间踏踏实实练元神功第二层吧。元神功虽然进阶容易,但如果一味求快,绝对是会伤到自己的。” 这时骆文清问道:“师叔,元神功是什么样的内功,怎么还能伤到自己呢?” 刘桓洲道:“元神功不是内功,是运内功的方法。不管练的是什么内功,配合上元神功,就会有无穷的可能性。可惜你们是练不了的。” 骆文清见过郝驰影当初运功压抑情感控制情绪的情形,对元神功的神奇已经见识了一点了,但还是好奇道:“元神功为什么这么神奇呢?” 刘桓洲咄了一声道:“说了你能懂吗?” 骆文清撅起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懂不懂?” 刘桓洲道:“元神功的功法在于集起全身的内力,去办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每个练武的人身上内力有强有弱,但是不论是谁,一旦把全身内力集中在一起,威力就会大得超乎自己想象。” 骆文清不解道:“那我们也能集中起内功来打向别人,而且不用别人教也可以用啊?” 刘桓洲摆了摆手道:“你所说的集中内力只是打斗时瞬间把内功暴涨而已,那是不同于元神功的,元神功是将内功真气转移到一个地方,或手或脚,或胸或脑,但是身体其他部位就会变得跟普通人一个样子。” 骆文清道:“那这样身上岂不是破绽很多?” 刘桓洲道:“若像驰影这样只练到第二层,那连将集中的真气打出来都办不到,护身尚且不足,更不能伤到别人了,只能当修生的小技巧。如果能练到神元门祖师的境界,元神功收放自如,内功的汇集与发散都是转瞬的事情,那样必当可以横扫天下武林。天下有这般功夫的,只有三家,但另两家只会一点皮毛,远远不及以神元门的元神功这样强大。” 这话一出,胡驰风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问道:“另两家是谁?” 刘桓洲道:“哎呀,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我下去还怎么赶得上李镖师的酒席。这就不给你们讲了,掌门回来自然会给你们讲这些的!”然后拉着郝驰影道:“我已经请人给你做一套红袍,还有夏季的红披风,我们永兴派的人,特色装扮可不能少。我这就先走了,你这些天跟着师兄师姐简单练练,我算准你身体恢复好的时候,上来看看你,如果那时候你师伯还没回来,我就教你一两招吧。” 三人一听刘桓洲居然松口,愿意传功夫,又惊了一下,再一看时,刘桓洲却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刘桓洲离开后,山上虽有严夫人这样的长辈,但毕竟她不算是入了永兴派的人,胡驰风便以师兄的身份给骆文清和郝驰影指导轻功。 胡驰风自己则在山上练练掌法什么的,他这时内功精进,使得自己练起掌法来游刃有余,不再像从前那样举步维艰。只不过刘桓洲没有告诉他,他的掌法空具有气势,而技巧上还是很拙劣。 骆文清身体健康,在胡驰风指导下练起轻功来进步很快,郝驰影则因为还在恢复期,所以只能是慢慢地去领悟。 三人在山上住了有近十天后,郝驰影恢复得越来越好,已经可以自行跑动了,胡驰风久久得不到师父严桓洛等人的消息,心里担忧,便辞别了师娘,一个人跑到观滔渡口,往来于洛河两岸,打探消息。 骆文清没有了师兄的管教,山上的勤杂活儿又被谷家庄的包办了,她嫌得无聊,一天早上,就对郝驰影道:“师弟,我去把红缨会的少舵主叫上来比武怎么样?” 郝驰影只是在刘桓洲离开的那天听说过红缨会的一些事情,他便道:“师姐,一切由你安排吧。” 骆文清回山之后还一直没有去跟南宫梓莘联络过,虽然两个姑娘相识时间很短,但都把对方当做很亲密的朋友。骆文清兴冲冲的就下山去红缨会找南宫梓莘去了,留郝驰影一人在永兴殿广场前练习步法。 郝驰影这些天时常默念至和大师所赠的偈语,感觉自己聚气的功夫越来越熟练,而且又时时拿出《多心经》来念,虽不像胡驰风等人通过《多心经》能大涨功力,却也能开阔胸怀,心情比起以前要好了许多。 郝驰影这时离受伤已过了五十天有余,暗自盘算着离大师兄丁驰云所说的一百天恢复期刚过了一半,由于红原续骨膏效果强大,他不像一般的断骨之人,在五十天的时候只能勉强拄着拐杖走路,自己却已经行走好多天了。虽然离完全康复还差些时间,但他还是知道知足二字。 郝驰影一个人在广场上一步一步踏着纵云飞登步的步法练到午间,见师姐骆文清迟迟不来,就自行回到后山的宅院中,与严夫人和大嫂谷筝一起吃饭去了。 严夫人问及骆文清跑哪儿去了,郝驰影则如实禀明。谷筝笑道:“五师妹有了新伴,就忘了我哟。” 郝驰影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又到了大殿前广场练步法,说是练习,实则只是在硬记而已。胡驰风也没当真教他,怕他在恢复期间脑子发热暗中傻练,会反伤了自己,所以只讲了些要义给他。郝驰影只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基础的梅花步也只是会一点点,这时要他自行悟出这些轻功奥义,那是比登天还难的。 郝驰影一人埋头在广场上来回走着,像是在打发时间一般。过了好久,才见到骆文清一个人走了过来,满脸尽是无奈的神色。郝驰影问道:“师姐,红缨会的少舵主呢?” 骆文清两手一摊道:“她有事外出了,我没见到她。” 第四十一章 南宫姑娘 郝驰影相当疑惑,问道:“那为什么你迟迟没有上来,连午饭也不回来吃呢?” 骆文清叹了口,无奈道:“别说了,我在红缨会没找到他们的少舵主南宫姐姐,我就留了个口信,请他们转告南宫姐姐,回山之后抽空到永兴派来玩一玩。可是我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长拳派的人,他们说要举办长拳比武会,让他们的青年弟子比武争胜,邀请了山上其他几个门派的人去旁观……” 郝驰影道:“他们之前没有提前通知过我们吗?”他在永兴派待了些时间,现在已经能在别人面前很自然的称永兴派的一切为“我们”。 骆文清道:“不知道诶,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郝驰影“哦”了一声道:“那长拳派的就邀请你去旁观吗?” 骆文清道:“是的,他们以为我们永兴派的人外出都还没回来呢,刘师叔前段时间在山上待着,他们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那时刚好看到了我,我告诉他们现在除了师父师兄的家眷,真正永兴派的还在山上的就两人,于是他们执意就请我留下,我执拗不过,没办法就待在那里了。他们上午比试,中午大摆筵席吃了顿好的,下午训了一场话,直到刚才才结束。” 郝驰影心中嘀咕道:“怎么不上来叫我一起去吃顿大餐呢?”,却道:“那师姐你表情不好看,是因为他们打得不好吗?” 骆文清摇了摇手道:“那倒不是。长拳派果然名副其实,一套江湖上的基本拳法,他们的那些青年弟子使出来,真的是美轮美奂的,我从来想不到这种招式也能打得那么精彩好看,看得我一直在那里鼓掌啊。只不过我下山是去找南宫姐姐的,没遇到她,当然不开心啦。” 突然间林中传来了银铃一般的说笑声,骆文清和郝驰影闻声,朝路上看过去,就见穿着紫衫的女孩背负着一杆长枪,大踏步地向广场走来。骆文清一见那女子出现,立刻兴奋地跑过去抱住她道:“南宫姐姐,你去哪里了,长拳派的比武你也不来看,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那紫衫姑娘原来就是南宫梓莘,她笑道:“我姥爷上山来玩了十多天,昨天离开的,我和我娘送他下山,今天才回山上来。我刚回到山上,就有人说你来找过我,我这不就急急忙忙上来了吗。” 骆文清嘻嘻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提着红缨枪。我只是说请你上来玩哈,你却要来和我打斗。” 南宫梓莘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她看到了郝驰影,见郝驰影体态匀称,面相俊秀,只是有些没长开的样子,就问道:“这位是谁啊?” 骆文清介绍道:“这是我刘师叔新收的弟子,他叫郝驰影。” 南宫梓莘一听是骆文清的刘师叔收的弟子,忍不住就想笑出来,却听骆文清对郝驰影道:“师弟,这就是红缨会的少舵主,南宫姐姐。你今天能恢复得这么好,跟他们红缨会关系很大哦,你要好好谢谢她。” 郝驰影惊奇道:“什么关系?” 骆文清道:“你所用的红原续骨膏,就是红缨会的。” 郝驰影不解道:“红原续骨膏不是插旗山独有的吗……” 骆文清道:“对啊,插旗山独有,不是我们永兴派独有。红原续骨膏是插旗山各门派筹资,有红缨会炼制的,这下你明白了吧。” 郝驰影听了个大概明白,就对南宫梓莘行了个礼,道:“多谢少舵主大恩。” 南宫梓莘还礼笑道:“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成少舵主了,不要听妹妹不要取笑我。” 骆文清道:“南宫姐姐武功超群,以后统领红缨会,肯定能名震江湖的啊。” 南宫梓莘道:“我武功高的话,怎么会在比武会上输给你呢。” 骆文清嘻嘻一笑道:“诶,那次是南宫姐姐你轻敌嘛,我们比了这么多次,我不就赢了你一次吗?” 南宫梓莘道:“偏偏就是最关键的一次赢了我,哼,谁知道你其他时候是不是让着我的,我可不敢再小看你咯。” 骆文清道:“我以前那点本事,哪还能让着南宫姐姐呢。” 南宫梓莘眼睛一挑,道:“那你现在的本事就可以让着我咯?” 骆文清笑道:“现在我功夫涨了不少,应该可以和南宫姐姐平分秋色了。” 南宫梓莘知道骆文清水平很差,哪里肯信她这时的话,不假思索就道:“那我们就比比看,你可不要让着我啊!” 骆文清又是一笑,道:“看在四师哥的面子上,我怎么能不让呢。” 南宫梓莘微怒道:“那个小子从来不来见我,谁稀罕他的面子!” 骆文清听她话语间感觉不对,就道:“你知道四师兄和我师父去漠北了,所以这段时间没去找你,他还要过些时间才能回来。” 永兴派前往漠北的事情,基本上沿路的江湖门派都是知道的。但永兴派是去漠北是为了帮助神元门,只有他们自己和至和和尚等少数人知道。 南宫梓莘道:“过些时间,过多久呢?”她竟是把关怀的心情写在了脸上。 骆文清笑道:“你又不稀罕他,问这些干嘛?” 南宫梓莘道:“你别取笑我啊,你就说他还要在那里待多久嘛。现在漠北这么危险,连神元门也遭了大难,你都回来了,他还在那里干什么。” 这话一出,骆文清和郝驰影都是一惊。骆文清问道:“南宫姐姐,你也知道神元门的事了?” 南宫梓莘道:“这个事这么大,江湖上不都传遍了吗。无量观的千秋道长也在我们门派来调人,被我爹爹拒绝了。我爹爹说现在漠北太凶险,不想让我们红缨会的人去冒这个危险。” 骆文清道:“千秋道长那么强的功夫,和他一起去的话,南宫舵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宫梓莘叹了一声道:“我一开始跟你一样,也是这么想的,当时会里面好多人都不服气,想跟着千秋道长去见见世面。你想想,去了漠北,不仅能见到千秋道长,还能见到洛河帮的清流使,凌云阁的桀骜笔客,多宝寺的行空大师。这些名号,哪个在江湖上不是大名鼎鼎的。只不过前两天江湖上传来了新的消息,才终于让会里面的人服了我爹爹的远见。” 骆文清和郝驰影瞪大了双眼,看着南宫梓莘,齐声问道:“什么消息?” 南宫梓莘疑惑道:“你们还没听说吗?凌云阁的桀骜笔客杨大侠在关外被人害了。” 第四十二章 劫报 这话把骆文清和郝驰影吓得站立不稳。【零↑九△小↓說△網】凌云阁的桀骜笔客杨半昇,善使一枝判官笔,一手打穴的功夫出神入化,武功上的威名之大,仅次于多宝寺的行空大师,中原武林没人敢说能稳稳胜他。连桀骜笔客这等身份的武学宗师都会遇害,可见凶手的强大程度已经超乎想象。南宫梓莘继续淡然道:“听说已经有很多好手在关外丧生了,希望你师父和师兄们没有牵扯到这个事里面来。” 骆文清听完这话两脚发软,已经是吓得瘫倒在地,郝驰影赶忙上去扶起了她。南宫梓莘见骆文清这个样子,大是疑惑不解,上前握着骆文清的手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啊?” 骆文清脸色呆滞,想哭又哭不出来,她这样子把南宫梓莘也吓了一跳,不住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郝驰影忍不住低声道:“我师伯和四师兄他们正是在关外,参与这个事情。” 南宫梓莘听郝驰影口中提到“师伯”,“四师兄”,自然知道是谁,一下子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也开始往下瘫倒,捂脸哭泣。 郝驰影自己本也在担忧之中,但是见到骆文清和南宫梓莘这个伤心的模样,就只好先用力去扶起她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好对骆文清道:“师姐,三师兄在外面打探消息呢,你先不要胡乱猜测,先等三师兄的消息吧!” 骆文清像是没听到郝驰影的话一样,与南宫梓莘抱在一起,低声啜泣。【零↑九△小↓說△網】 郝驰影从没见过泪点这么低的人,只好又对骆文清道:“师姐,我们一起也下山打探消息去吧。” 骆文清听到这话,像是被点醒了一样,找到了接下来的方向,然后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扶着南宫梓莘站起来,对郝驰影道:“师弟,你行动不方便,就留在山上好好休息,让我下去打听一下吧。” 郝驰影当然不是真的要让骆文清下山,便道:“师姐,现在这山上就我们两个人,永兴派是要你做主啊。” 南宫梓莘也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道:“小弟弟说得有道理,现在外面的事情还不清楚,我回去找几个人下山打听消息去。” 不等骆文清回应,郝驰影抢着道:“南宫姐姐,若是看到我们胡师兄,请告诉他一声,让他先回山上来,我和师姐在山上等着他。【零↑九△小↓說△網】” 南宫梓莘“嗯”了一声答应了,又对骆文清道:“妹妹,我们这么担心有什么用呢,先打听到准确的消息才好。” 骆文清微微点头,也“嗯”了一声,对郝驰影道:“师弟,那我们就先在山上等三师兄回来吧。这个消息先别给师娘和大嫂说,以免她们担心。” 郝驰影见劝得还算成功,松了一口气,心中想道:“原来小师姐责任感还挺强的。”就劝道:“如果真的有什么大事,我师父肯定早就探听到了,先上来安顿好我们,这时他不回来,那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回到插旗山后,骆文清对刘桓洲的已经看法大有改变,刘桓洲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是无比高大,听郝驰影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便没有那么担心了。可是这时和南宫梓莘再比武、说笑的心情已经全然没有了,就和南宫梓莘一起走了回去,在路口分别。 …… 骆文清每天都在担忧中度过,他时不时跑到路口,往台阶下面俯看,盼着师父和师兄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平平安安地回到山上,可是不仅没等到严桓洛等人,连胡驰风的影子也没看到,不过还好也没看到师叔刘桓洲回山。 郝驰影的心情被骆文清带偏了,这几天来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只好把《多心经》给了骆文清,让她读经静一静。骆文清以为看《多心经》是练习内功,强装笑脸收下了,却一页也没心思翻开。 南宫梓莘偶尔上来陪骆文清说说话,话题却总被带到卢驰声身上去,这样一来南宫梓莘心情又开始崩坏了,后来就一个人躲在闺房里闷着,不再肯出门。 郝驰影好说歹说,劝骆文清不要让自己愁闷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以免影响了其他人的情绪。骆文清想到师娘和大嫂,才终于肯离开后山的路口,到广场上去,一个人呆呆望着山下出神。 过了三天,红缨会派人上来通知骆文清,他们已经联系到胡驰风,说一切都好,明日便可回山,让他们安心等候,这时骆文清心情才好了许多,但仍是焦急等待着胡驰风回山。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胡驰风就回到了山上,与骆文清,郝驰影在饭堂一起吃早饭。骆文清急不可耐想要问很多问题,胡驰风不停冲她摆手,示意现在不方便说。 他们吃过饭后,一起往山前广场走去,到周围没有外人的时候,胡驰风才道:“你们听说了凌云阁桀骜笔客被害死的事情了吧?” 骆文清和郝驰影点点头道:“听说了。” 胡驰风道:“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吃惊,也很担忧师父他们的安危,好在没过几天就打听到了师父他们很安全的消息。” 骆文清道:“那消息靠谱吗?”她焦急等待着胡驰风口中说出“靠谱”两字。 胡驰风道:“是无量观的人说的,应该没错。而且他们说师父快要回来了。” 骆文清一听这消息是无量观的人传来的,便知不会有假,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胡驰风却脸色转作深沉道:“可惜事情是越来越大了。” 郝驰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胡驰风看着郝驰影的眼睛,沉吟片刻道:“现在这个大仇不光是神元门的事情,更是天下武林的大事。” 郝驰影惊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胡驰风淡淡地道:“洛河帮的清流使和无量观的千秋道长也丧命在关外了。” 胡驰风语气虽平淡,但这话一字一句像是炸雷一般震得郝驰影和骆文清全身战栗。洛河帮清流使葛无名,与无量观千秋道长名气都非常的大,与行空大师和桀骜笔客杨半昇齐名,现如今极短时间内天下四大派的绝顶高手折损了三人,这是江湖上几百年来都没发生过的大事。 第四十三章 心中疑惑 胡驰风对骆文清道:“我听说你和红缨会的南宫姑娘这些天茶饭不思,就回来告诉你,师父他们还很平安,不久就会回山处理大事。”然后又对郝驰影道:“师弟,现在事情已经不仅仅是神元门灭门的事情,不算折损的其他门派的好手,都已经有三个大派的重要人物葬身关外,这已经是关内外江湖人的血海深仇了。” 郝驰影心中犹如遭到重击,呆呆站在那里出神,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自己本希望借助中原武林的势力帮自己门派报仇,但是四大派好手连丧三人,足以说明对手的实力远远超乎想象。当对手强得可怕的时候,仇恨往往就会变成无尽的恐惧。他发现这些事情自己根本承受不了,一时间大脑混乱,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想法,现在只想着能先探听到师兄吴任礼的生死下落。 胡驰风见郝驰影埋头不说话,就道:“你们在山上好好待着,我要下山去继续打探消息,如果遇到刘师叔,我会请他先回山上来的。” 郝驰影一开始非常怀疑刘桓洲的能力,可是那一天拜师之后,他就真的觉得刘桓洲才是自己真正的依靠,这时好想师父在自己的面前,向他诉说自己的疑惑。 骆文清没有想太多,只要自己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安然无恙,即使江湖陷入血海那也是无所谓的。她知道师父即将回山,心情由阴转晴,没看到郝驰影的脸色暗沉,对胡驰风道:“师兄,看到了师父的话,你就先回来通知我们吧。” 胡驰风点点头道:“你照顾好师弟,我先走了。”说完就又去辞别了严夫人下山去了。 骆文清正兴奋间,长舒一口气,拉着郝驰影道:“小师弟,走吧,我们去练功吧。”她这时才看到郝驰影脸色难看,就问道:“小师弟,你怎么了,怎么我心情转好了,你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郝驰影不停摇着头道:“师姐,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该怎么办啊?” 骆文清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郝驰影低声道:“怎么能不多想。这么多多江湖好手因为这件事遇害,凶手肯定很强,我要怎么才能报大仇啊?” 骆文清道:“师弟,你先要做好你自己,别让自己再陷入悲伤愁苦里面了。师姐向你道歉,我前几天苦闷的情绪影响到了你,你可千万别学我那样。” 郝驰影仍是低声道:“做自己,怎么做啊?” 骆文清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功力也不够,不要老是把报仇的事情放在嘴边。你想想看,如果你自己不好好的活着,提升自己的功力与人脉,就算这个事情不闹大,你也很难去报仇啊。真正能决定你能不能报仇的,是你自己能力够不够强大,而不是敌人有多厉害。” 郝驰影道:“就算练得如同行空大师那样,还是报不了仇怎么办?”郝驰影当然认为自己不可能会有一天能强如行空大师的。 骆文清道:“师弟,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尽力就好了。”她一旦不闹情绪,讲起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郝驰影想了又想,终于还算是领悟、接受了骆文清的意思,再一次下定决心不再胡思乱想,专心练功,便道了一声谢谢。 …… 骆文清这天心情大好,下午兴冲冲地去把好消息告诉了南宫梓莘,两个姑娘开开心心,带着兵器就往永兴殿广场走来。 郝驰影此时也在广场上,见她们过来,就问骆文清道:“师姐,你们怎么不在下面比试呢?” 骆文清偷笑道:“小师弟,你傻呀,我们在下面比,怕被别人看笑话呢。” 南宫梓莘道:“诶,在下面比也可以,我可不怕别人看笑话。” 骆文清道:“别别别,就在上面练一练吧。”说完就和南宫梓莘摆开了架势。 郝驰影走到场边,看着骆文清和南宫梓莘比试功夫。红缨会武功如其名,专使一杆红缨枪,称作南宫枪法,是南宫一家祖传武艺。南宫梓莘拳脚功夫不行,所以每次都和骆文清比的兵器。 而骆文清使的是严桓洛请专人给她打造的一柄剑,长短为她量身定做,极为顺手。 两个姑娘关系很好,没有繁杂的起手礼,直接就打在一起,一个剑如流星,一个枪似火龙,她们身形飘逸,闪转腾挪间显得极是好看。相互试探过后,又都加上劲力,使出狠招。 郝驰影看得如痴如醉,心中想道:“南宫姐姐穿着秀气,长得也漂亮,怎么看怎么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想到用起枪法来这么狠辣,像是在师姐之上。” 骆文清兵刃太短,一开始果然处于下风。而南宫梓莘在试招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骆文清现在的剑法不比从前那样羸弱,不敢轻易与她对敌,便使出枪法护身诀,长枪舞得风声赫赫,骆文清使的长剑只能在外游离,根本没办法近身。这时骆文清已经占了上风,她自己却没觉察出来。 两人就这样斗了很久,说是比武打架,却基本上没有过枪剑相交的时刻。骆文清虽然功力提升不少,但是对剑法的领悟还是远远不够,没有破枪法的本事。如果这时她能近身与南宫梓莘拼得一招,定能取得胜利。南宫梓莘借着步法与枪长的优势,始终避骆文清于外围。 郝驰影越看越觉得无聊,在一旁自己运元神功练气。隔了很久才听到骆文清收剑入鞘的声音,然后听她道:“我还是拿南宫姐姐没有办法,只能甘拜下风啦。” 南宫梓莘也收起枪背在身后,道:“妹妹让我上来比,原来是不想折损我的面子啊,我还要谢谢妹妹的一片好意呢。” 骆文清上去拉着南宫梓莘的手道:“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本事提升了好多,连我师叔都要夸赞我,可是还胜不过姐姐你呢。” 南宫梓莘笑道:“你别谦虚了,刚才这番比试,我占了十足的下风。妹妹你到底怎么练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厉害了?” 骆文清道:“我和三师兄只是读了《多心经》后,不知不觉的功力就涨了。” 南宫梓莘显然不信,问道:“真的是读了《多心经》之后吗?这经书到处都有,我们红缨会的人也看了好多次,没听说有谁提升过呢。” 骆文清道:“我和三师兄也很好奇这个啊,不过至今还是没想明白。” 南宫梓莘想了想道:“莫不是那本书只是外包装写着‘多心经’,而内容全是一本武功秘籍?” 骆文清道:“南宫姐姐说笑了,我和三师兄以前也读过《多心经》啊,里面的内容搞不错的。” 南宫梓莘道:“说不定其中只有几页是秘籍吧。毕竟我们都不是佛门弟子,不会记得那么清楚的。” 第四十四章 回山授武 骆文清听南宫梓莘那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就对郝驰影喊道:“师弟,你把《多心经》拿来给南宫姐姐看一看吧。” 郝驰影听到骆文清的话,并不迟疑,从怀中就掏出了至和大师所赠的《多心经》,走过去递给了南宫梓莘。 南宫梓莘笑着接过了经书,见封面朴实并无异样,仔细翻开阅读,看了一会儿就又还给了郝驰影,笑道:“我又记不住《多心经》里面的内容,分不清真假,我回去看看我家里的那本,如果没什么提升的话,到时候让别人给我指导指导吧。” 骆文清嘻嘻一笑道:“你是想让四师兄给你指导吧。等他回山了,我一定压着他看这本书,然后再让他和你去分享。”两个姑娘相视莞尔一笑。 郝驰影心中感叹道:“想不到世间会有女子能把感情表露出来而毫不害羞。” 南宫梓莘道:“四哥平安回来了之后,我一定要他好好陪我,他教我提升功力,我教他南宫枪法。不练好决不让他走。”说完又和骆文清笑在一起。 骆文清笑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不对,道:“南宫姐姐,按照我们永兴派的规矩,四师哥半年之后就该去无量观听讲了。” 原来此时天下武林门派纷立,势力大的或可以独立自居,或与别人平等结盟,而势力小的往往会选择投靠依附在大门派之下,其中又以依附在上四派中的最多。【零↑九△小↓說△網】 插旗山离无量观所在的无量山相去不过百里,所以插旗山上的帮派往往会选择依附在无量观之下。无量观是道宗一派,志在清净修为,同时也引人向善,对依附者只论善恶,不论强弱,一般都会接纳。 无量观有个规矩,依附的门派每两年都要派一个二代弟子到无量山,听讲半年时间的天道虚实有无之说,表现好的有机会可以留在山上,得到无量观名师传授武功。只需要传些微末的技艺,也能让很多人受用无穷。 永兴派几十年前落寞萧索,走投无路之际投靠了无量观,随后在无量观的帮助下才避免陷入了丢掉整个插旗山的窘境。而从严桓洛和刘桓洲做学徒之时,就曾先后去过无量山听讲,之后由于二代弟子无人,中间断了好多年。到后来严桓洛继任掌门后,丁驰云,赵驰光,胡驰风也都曾去无量山听过讲。只是他们师徒多人实在与道宗无缘,无量观的人也不勉强,好吃好喝招待了后送他们回山。【零↑九△小↓說△網】 到了今年,便是该轮到卢驰声去无量观了。 红缨会也依附于无量观,所以南宫梓莘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今年红缨会的名额就由我领了。” …… 又过了几日,已是年关将至,只是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有多名好汉命丧异邦,此时尚有无数江湖豪杰仍在漠北城盘桓。 郝驰影生日正好就在过年前夜的除夕,他从小就没对生日的事情上过心,也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这时只有他知道,过了这个年,自己就该十六岁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十六岁不过是个普通的年纪,而对于郝驰影则大不同,或许没人经历过他这么多的磨难,这么多的困苦,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还会遭遇怎样的艰难,怎样的险阻,日子终究还是要过,未来怎样,又如何可以预料呢。 这一年除夕夜,胡驰风和刘桓洲都先后带着年货回到插旗峰上,谷筝的父母也携丁驰云的儿子丁祺曜和谷家庄一众人来到插旗峰上,同严夫人他们一起过这个有着缺憾的新年。 刘桓洲只在山上喝了两天酒就又下山去了。胡驰风和谷家庄众人则是过了元宵节才下山,这时谷筝为了照顾儿子,也跟着父母离开,只留下之前已经来到山上的下人继续在这里服侍严夫人。 在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新年喜庆之后,郝驰影盘算着自己离完全恢复已不过三十天了,这时自己已经感觉活动自如,走跑跳跃都没什么问题,他想认真练一练纵云飞登步,但是骆文清一直阻止他,说什么也要他等百日期限过去了才能练功。 而过年期间,红缨会的大部分人都去了河西府的南宫家的府上过年,只留下寥寥几人看守山门。新春过后,南宫梓莘却一直没有回到山上。骆文清去找了她几次未果,也就不再去了。她就一直和郝驰影在插旗峰后山上陪着严夫人。 刘桓洲和胡驰风下山之后也从未回来过,骆文清和郝驰影几乎就和外界江湖失去了联系,躲在自己的山头,像一群世外之人。这时心里无所担忧,唯有想念,倒也十分快乐。 …… 又是一个月时间过去,郝驰影算到这时已经离自己最后一次在神元山已过了一百天,便从后山仓库中找到过年剩下的钱纸香烛,遥祭神元门的故人。 又过了两日,到他敷用红原续骨膏已到一百天时,郝驰影就一大早,吃过早饭一个人到广场上来回踱步,等着师父刘桓洲依言回山上传自己功夫。等了不久,就等到了刘桓洲提着几壶酒回山。 郝驰影一见刘桓洲,就立刻下拜,口称:“师父。” 刘桓洲一把扶起他,话不多说,替他检查了身上的伤处,道:“其实你一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你年纪太小,为了没有后患,捱满百天是最好的选择。一般人不用这续骨膏,空空错过好几十天的自在时光,只能躺在床上由人服侍。你这些天虽然没成练什么功夫,但也比那些人好多了。” 郝驰影早已想通此节,便道:“弟子明白的。” 刘桓洲点了点头以示嘉许,道:“我就不先去拜访嫂嫂了,你去把文清叫到广场来。” 郝驰影答应了,就要往后山走去,却听刘桓洲道:“别用走的,有什么轻功招式尽管使出来!” 郝驰影一怔,回想起自己练过的那些轻功功法——最早是在师兄吴任礼的指导下练过梅花步,现在还记得许多;后又是在吴任礼的指导下练过神元门的神元迷影步,却练得一塌糊涂;再之后就是三师兄胡驰风教过的纵云飞登步步法,只强记过步法,没有正经练过。于是这时就用起梅花步的招式,往后山跑去。 第四十五章 纵云飞登步 不久,郝驰影就带着骆文清一起到了广场,却见到刘桓洲坐在一个角落喝酒。骆文清上前笑道:“师叔,您老别来无恙啊。” 刘桓洲有气无力道:“很好很好,酒也喝得,菜也吃得,也嚼得,没什么变化。我是回来教驰影本事的,你想不想学啊?” 骆文清听他要教自己本事,心中一喜,但又强忍笑容道:“我呀,算是想学吧。” 刘桓洲饮了一口酒道:“咦,什么叫‘算是想学’,难道是我逼着你练不成,你这是在我面前摆架子吗?” 骆文清这时憋不住笑了,道:“师侄怎么敢在师叔面前摆架子呢,我怕师叔教我些喝酒赌博的本事,那些东西我学了没什么用,还会被师父骂呢。” 刘桓洲咄了一声道:“哼,还是喜欢胡言乱语!我教你些正经的武功,你想不想学?” 骆文清笑道道:“想啊,想啊,怎么不想。学了之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是吗?” 刘桓洲道:“按你的资质,估计连插旗山都打不出去吧。好了不跟你胡扯了,我问你们,你们知道现在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骆文清一听,收起了笑容,和郝驰影一起呆呆看着刘桓洲,道:“我们一直待在山上陪师娘,你和师兄也不曾回来说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刘桓洲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为了躲避江湖俗世,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却始终无法逃离江湖的羁绊,想不到两个小鬼在这武林门派聚集的山上,倒还能过上超脱世外的日子,真是可笑啊,可笑!”说着举起酒壶又痛饮了一大口。 郝驰影和骆文清不知道刘桓洲自顾自嘀咕什么,睁大眼盯着他,想等他站起来传授功夫。 隔了一会儿刘桓洲站起来问道:“胡老三也没回来过吗?” 骆文清道:“自从元宵节他和谷家庄的人一起下山后,就没了音信了。” 刘桓洲眉头一皱,嘀咕道:“莫不是这小子出了什么事?”却对他们说道:“你们真不知道现在江湖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郝驰影和骆文清又一次摇了摇头,口称“不知道”。 刘桓洲道:“不知道也好……” 此时骆文清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怎么会容忍刘桓洲说话只说一半,抢着问道:“师叔,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刘桓洲果然还是忍不住,道:“自从多宝寺行空大师也在关外圆寂之后……” 这话刚说到这里,郝驰影和骆文清一起“啊”的大叫一声,显然是这消息来得过于突然,他们根本不敢相信。【零↑九△小↓說△網】 刘桓洲眉头一皱,问道:“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知道?行空大师是在除夕前夜在关外与歹人动手,身受重伤,昏迷了近十日,方才圆寂。这已经是三十多天之前的事情了。” 骆文清颤声问道:“那……那师父师兄呢?……” 刘桓洲道:“他们在漠北城参与武林之会,安然无恙。” 骆文清闻言,心下稍缓,但是郝驰影仍是惊得不知所措,这消息比起其他三大派的好手丧生关外更让他感到震惊,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仅凭练武功,无论如何也无法为师门报仇,一时间心如刀绞,苦涩难言。 刘桓洲看出了郝驰影的心思,便站起身来,搭着郝驰影的肩膀道:“徒弟,你不要太过担心这件事情,日子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过。事在人为,你只需要专注于练武这件事情。” 郝驰影这时也想起了骆文清曾经对自己的劝告,忧虑稍解,但还是问道:“师父,连行空大师那样的高手都遇害了,我练武又有什么用,我还能怎么样做,才能替师门报仇啊?” 刘桓洲道:“凶手敢对整个关内武林下狠手,尤其是接连杀害了四大派四个绝顶高手,这件事早已经不止是神元门的事情,更是天下武林的大事,以后自有四大派的人去找出真凶,为所有遇害者报仇。你只需要好好练武,参悟元神功的精髓,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重振神元门,明白吗” 郝驰影一听觉得有理,便收起了愁容,道:“弟子明白了。” 刘桓洲满意得点了点头,道:“你刚才用的轻功是梅花步,看着还有点样子。你不会神元迷影步吗?” 郝驰影道:“吴师兄曾经教过我一些,我没学得会。”他想起正是由于自己没学好神元迷影步,才导致师兄吴任礼背着他跑了一天一夜。不过又一想,当时就算自己轻功同吴任礼一样高,也根本逃不出黑衣人的魔爪。 刘桓洲又问道:“那胡老三有没有教你纵云飞登步的步法呢?” 郝驰影道:“三师兄教过我步法,弟子这些天一直在记,只是从未曾用过一次。” 刘桓洲道:“那你是已经记得脚步方位,不会身法与心法了。你先走走步法来看看。” 郝驰影答应了一声“好”,就走到广场中央,按着胡驰风所教的脚步方位,一步一步踏起来。刘桓洲看得他的步法准确,但是笨拙的样子十分好笑,说道:“你别这么死板,配合梅花步的身法试试看。” 郝驰影闻言,就用上梅花步的身法配上纵云飞登步的步法,一下子就快了许多,有了轻功飘逸的感觉。刘桓洲见后点了点头道:“好了,停下吧。”他又转身对骆文清道:“我先教他基本的心法,你在这里看着。” 骆文清笑着问道:“你不教我吗?” 刘桓洲道:“呵,看我的心情吧。” 骆文清嘟嘴道:“你不教我,把我叫过来干嘛?” 刘桓洲道:“师叔回山,你不来拜见行礼吗?” 骆文清笑道:“那你有去给师娘打个招呼吗?” 刘桓洲一挥手,道:“别跟我胡搅蛮缠的,你就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教你好功夫!”说完就走到郝驰影身边去,对他道:“你步法记得还不错,只是身法实在是太差了。你久伤初愈,我不要你先练身法,就先教你心法吧,心法学会了,轻功就会提升很快。”当下就给郝驰影详细讲述着纵云飞登步的心法。 郝驰影觉得这个心法虽然艰涩难懂,但是一经领悟,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脑海里回忆思索了好久,几乎要把整个少年时代的记忆回想了一个遍,始终想不起来这相似的感觉从何而来,就问刘桓洲道:“师父,我怎么感觉曾经练过这种心法?” 第四十六章 长生剑法 刘桓洲听了郝驰影的疑惑,便解释道:“纵云飞登步与神元迷影步的源流相同,心法相似,但是各有各的妙处。你以前曾练过神元迷影步,虽然练得很一般,但好歹还是知道一些,这时练起我们的纵云飞登步当然就会觉得熟悉。” 郝驰影一听,恍然大如,仔细回忆起自己还记得的神元迷影步的心法,果然感觉到有好多相似的地方,当即就更加认真的练起纵云飞登步的心法来,遇到不懂的,可当面向刘桓洲请教,刘桓洲一边喝酒一边给他做细致的讲解。 刘桓洲虽没教过别人功夫,但是他对轻功心法的理解,远高于教了郝驰影四年的吴任礼。刘桓洲平日里放荡不羁惯了,这时竟有足够的耐心教人练武,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他们师徒二人练得不亦乐乎,骆文清却只得在一旁干巴巴的看着,她这是第一次见到郝驰影练功,见他笑容满面的开行样子,心里也为他的这种重生感到高兴。 刘桓洲见郝驰影练得气喘吁吁,就道:“心法不是一天练成的事情,况且这还只是轻功心法,你自己好好记着。明天我还要教你内功的心法。”然后看着远方的骆文清,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骆文清知道这是要教自己功夫了,兴高采烈地纵起轻功跑了过去。郝驰影练了一阵纵云飞登步的心法之后,还没实际使用过,这时见了骆文清使出来,与自己的理解一照应,心中惊叹不已,大呼这轻功神奇无比。 骆文清跑到刘桓洲身边,笑盈盈地问道:“师叔,我等了老半天了,你要教我什么呀?” 刘桓洲眉间一挑,反问道:“你想学什么?” 郝驰影曾经听骆文清讲过,永兴派的功夫花样繁杂,种类奇多,刀枪棍棒、内外功法皆有涉猎。弟子之中,丁驰云,赵驰光和卢驰声都会好些功夫招式,但胡驰风由于以前偏爱轻功,骆文清由于年纪不大,所以他二人于本派的招式都只是练了长生掌和长生剑。 骆文清思考了一会儿,道:“听说我们永兴派有一门神秘的功夫,师叔你能不能教我啊?” 刘桓洲一愣,问道:“什么神秘的功夫?” 骆文清道:“就是我回山的时候讲过的呀,小师弟在漠北时有一次突然发狂,大师兄用了一种神秘的功夫让他恢复了镇定。大师兄还因此受了内伤,服了镇心丹呢。” 刘桓洲正色道:“这门功夫,要等到你内功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教你。” 骆文清道:“你不是说我已经差不多到了大师兄的水平了吗,我应该可以学了吧。” 刘桓洲道:“这个要掌门人才能传授,你还是等你师父回来亲自教你吧。你换一样,我教你别的。” 骆文清心下老大不乐意,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刘桓洲见骆文清撒娇,有些过意不去,就道:“那这样吧,我教你长生剑法吧。” 骆文清扭过脸来瞪着刘桓洲道:“我早就学会了长生剑法了,还用你教我啊?” 刘桓洲笑道:“你学会了长生剑法?我看你只是刚入长生剑法的门吧。我本来想让你见识见识真正长生剑法的厉害,你既然不想学,那就算了。我把这剑法传给自己唯一的徒弟,岂不是更好。” 这话让骆文清倒有些感兴趣了,道:“这长生剑法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刘桓洲道:“你这小妮子也是知道的,我们永兴派的武功虽然招式平平,但是内涵很丰富,不同的人对这些招式有不同的理解,能练出不同的效果。所以我们永兴派历来传武艺只传一次,以后都要靠你自己去发挥,去感悟。你师父已经教过你了一次剑法,你以后把长生剑法练成什么样子,他也是不会管你的,要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我这是关心你才把我这么多年的领悟的诀窍传给你,只不过啊……” 骆文清疑惑道:“只不过什么?” 刘桓洲道:“只不过你按照我的诀窍练,以后基本就不会再在长生剑法上有新的突破了。” 骆文清想了想道:“我练成了高超的就好了,干嘛要自己去理解,说不定理解偏了呢。” 刘桓洲笑道:“若是我们永兴派历代门人有你这个想法,也不会衰落至此呀。话又说回来了,是若不是开派祖师自悟武功大道,又怎么会有永兴派的兴盛呢。” 骆文清道:“师叔,我之前看到下面长拳派的人把长拳打得非常好看,也是这个道理吗?” 刘桓洲冷笑一声道:“长拳是练武之人的入门拳法,就在于他没有什么内涵。长拳派把长拳打得好看,只是为了骗刚入门的人而已,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功夫。” 骆文清道:“那长拳就是鸡肋一般的功夫咯?” 刘桓洲道:“长拳的优势在于能配合各种各样的内功,不同的人使起来有不同的威力。所以长拳的厉害在于使用的人的厉害,而不在于它招式有多神奇。” 骆文清“哦”了一声道:“那以后我内功足够强大了,用起长拳也可以所向披靡咯?” 刘桓洲笑道:“神元门的开派祖师就是个好例子,他曾用元神功的技法,配上长拳,一路打败了天下所有的好手。” 郝驰影听后一惊,问道:“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刘桓洲对郝驰影道:“神元门势衰多年,这些事情肯定不值得再拿出来吹嘘。你问你师姐,她知道我们永兴派曾经辉煌到什么样子吗?” 骆文清道:“我当然知道啊,我们永兴派曾经在江湖上地位仅次于天下四大派,高居天下第五!” 刘桓洲笑道:“这又有何用,几百年间上四派地位稳固,下四派频繁更迭,天下第五第六的位置,无数的门派坐过,远的不说,南宫家族的红缨会曾经就高居天下第六,那是何等的威风,现今不也和我们一样屈居于此吗。” 骆文清从未听南宫梓莘提起过此事,丝毫不敢相信只会使枪的红缨会居然也有这么辉煌的过去。刘桓洲见她还在惊讶,就问道:“你还知道我们门派别的过去辉煌的故事吗?” 骆文清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刘桓洲就道:“你的佩剑在哪里,我们开始练剑招吧?” 骆文清道:“在后山,我的房间里。” 刘桓洲则对郝驰影道:“你去取你师姐的剑过来。” 第四十七章 青川宝剑 郝驰影转身就要去后山取剑,却听刘桓洲道:“也给我带一把。” 郝驰影便纵起刚练的纵云飞登步的轻功,往后山跑去。他这时用的纵云飞登步的步法和心法,配上的梅花步的身法,杂糅在一起,虽然很是怪异,但是效果还是不错。他自己的轻功从未达到过这种境界,这时就像是重新打开了练武的大门一般,心中欣喜不已。 不一会儿,郝驰影到了后山,见到了严夫人,就向她说了师父刘桓洲回山的事情,严夫人道:“刘叔叔性情如此,我是明白的。他今天不下山的话,我叫人为他安排一顿美餐。” 郝驰影谢过了严夫人,去骆文清的房中取过了她的剑,又在自己房中去找胡驰风的佩剑却没找到,他心想:“可能是三师兄下山时已经带走去防身了。” 郝驰影找寻不到第二把剑,实在没办法就去询问严夫人,严夫人听说是刘桓洲要用剑,想了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郝驰影在外等了许久,才见严夫人握着一把剑出来,那剑鞘光泽夺目,剑柄乌黑,郝驰影恭恭敬敬接过了,感觉到那柄剑有些沉重。郝驰影自己也用过剑,这时虽不曾拔剑来看,但也知道这是一柄绝世好剑。 严夫人道:“这是你师父以前的佩剑,他早已弃了多年,被你师伯一直收藏者,已经太久没有拿出来用过了,你快拿去吧。” 郝驰影再一次谢过了严夫人,就拿着两柄剑往广场上跑去。跑到之后,见师父刘桓洲和骆文清正用树枝做武器相互换招,这时骆文清手持树枝使出的长生剑法,在刘桓洲的配合之下,远比骆文清和南宫梓莘比武时精彩得多,郝驰影看得有些入迷,就在一旁安静地站着,并不上前打扰。 刘桓洲早已注意到郝驰影到了,只是这时骆文清正打得兴起,他便全意奉陪,直到骆文清累得汗流不止,方才停了下来。 郝驰影见他们停了下来,就把剑拿过去,把骆文清的剑递给了她,又把严夫人的剑递给了刘桓洲。 刘桓洲见到郝驰影手上的剑时,就已经在暗自注意了。这时拿在手上,他又仔细观察,正反面都看过了几遍,又握了握剑柄,眉间一蹙,拔剑出鞘。只见此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光彩照人,剑锋的寒气又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刘桓洲仔细的打量着此剑,隔了好久才问道:“这是严夫人的剑吗?” 郝驰影一怔,道:“伯母说这是师父的剑啊?” 刘桓洲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可能是她弄错了,这柄剑虽然和我那一把一样沉,但并不是同一把。” 郝驰影问道:“那这把宝剑是?” 刘桓洲道:“这是洛河帮青川堂的剑,看来师兄的两个儿子现在已经风生水起了。” 郝驰影听他提到严桓洛的两个儿子,茫然不解,骆文清给他解释道:“师父他和师娘有两个儿子,没有入我们永兴派,现在是在洛河帮的青川使郑幸承手下。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听说他们离开后和我们没有再来往过。” 刘桓洲叹了一声气,道:“想当初两个小子大闹插旗山,被训斥了一顿后就负起出走,后来才听说入了洛河帮的青川堂,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份孝心,不知他们现在地位如何了,竟然能打造出这么一把好剑。”他拔剑递给郝驰影道:“你师姐练得累了,你用这剑,使一下神元剑法来看看。” 郝驰影接过宝剑,稍作准备,就开始使出神元剑法。他的神元剑法本来就练得一般,这时用的这把剑又比以前用过的沉得多,使起来就更加的笨手笨脚,毫无美感。 刘桓洲一边看一边直摇头,但是还是让郝驰影使完了这一套剑法,问道:“你还记得剑诀吗?” 郝驰影道:“只练过招式,没背过剑诀。” 刘桓洲苦笑道:“你们神元门是怎么教的?”随即又想到郝驰影的功夫是他师兄吴任礼教的,自觉嘲讽得不对,便收起了脸容,正色道:“不记得剑诀也好,以后练长生剑法,便不会被以前学过的剑法拘束,或可以悟到长生剑的奥妙。我现在给你使一遍长生剑法,你看好。”从郝驰影手上接过剑,便在广场中央使起了长生剑法。 刘桓洲为了让郝驰影看清剑法招式,就把动作做得极慢。郝驰影见刘桓洲动作不快,但是全身都很灵活,动作难度也较大,似乎自己很难学得会。 刘桓洲不厌其烦,使了三遍长生剑法才停下来,问骆文清道:“要不要来实战试一试?” 骆文清道:“师叔,那把剑这么锋利,我怕我的剑承受不起呢。我的剑是师父送给我的,我可不敢弄坏了。” 刘桓洲心想:“我也没料到这小子会拿这么一把宝剑过来啊。”便说道:“那我还用树枝,你用剑。” 要在以往,刘桓洲这么说的话,骆文清肯定要责怪他瞧不起自己。但骆文清这段时间已经和师叔交手了几次,知道自己在师叔面前几斤几两,便笑道:“好啊,师叔你可不要伤到了我。” 刘桓洲笑道:“我可舍不得伤你,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伤我呢。”他又把宝剑给了郝驰影,让他收剑入鞘,在一旁看着。 骆文清准备好后,摆了个起手礼,就使动长生剑法向刘桓洲刺去。 刘桓洲不慌不忙,舞动起拇指粗的树枝见招拆招。他知道骆文清的剑虽不及严夫人的剑,但也是极为锋利,任何树枝被它削到,难逃一折,就算是往树枝上灌注极强内力,也只能换个枝折剑段,两败俱伤。显然这种普通的比武练习不至于用到这样的功夫。 无论骆文清剑招如何使出,刘桓洲总能用树枝打到骆文清的剑背,然后往下压去,骆文清感觉到自己剑招始终抬不起来,感到一种无助的压抑之感,十分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郝驰影在一旁见师姐骆文清的剑招已经很是灵动,但自己的师父刘桓洲的树枝渐渐把骆文清的剑风带到了腰以下,再打得一会儿,骆文清必将是弃剑认输才行。 果不其然,骆文清终于把握不住长剑,就想弃剑认输。刘桓洲哪会看不出她的心意,树枝一抖,竟让骆文清抛不出剑,撤不了身,认输都不行。 第四十八章 “逗”字诀 骆文手忙脚乱,有些焦急。想持剑继续打,却总是被刘桓洲树枝压制得毫无抬手的机会;想要撤剑逃走,却根本逃不出刘桓洲的追击。她心中愈加慌乱,手足无措,急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刘桓洲见差不多可以了,就猛地挥动树枝朝着骆文清的剑刃打过去,那树枝与剑锋正正一击,应声断为两节。 此时比武已经算是结束了,骆文清还傻傻的站在那里没有缓过神来。刘桓洲上前拍了拍她的头道:“怎么样,懂得了长生剑法的跟高层次了吗?” 骆文清睁大了双眼看着刘桓洲,摇了摇头轻声道:“没看明白。” 刘桓洲笑了一下又问郝驰影道:“徒弟,你看出来了吗?” 郝驰影道:“师父像是引着师姐在使剑一样。” 刘桓洲微微一怔,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徒弟看不出来这些,只是想随口问问他,然后自己再来作解释,没想到郝驰影看出了大概的奥妙,便也冲他一笑道:“嗯,说得对,你过来吧。” 郝驰影走到刘桓洲身边。刘桓洲便对两人道:“几十天前我用长生掌法试你们的武功的时候,就已经用了这个诀窍,只是当时没心思教你们。我们永兴派的功夫都不是一成不变,你们现在年轻,对武功的认知还没有被限制住,练得剑招之后,以后该怎么用全凭自己的感悟。明白吗?” 刘桓洲之前已经表达过这层意思,只是骆文清和郝驰影体会不深。此时骆文清亲身体会过后,对这番话理解得就更加透彻了。于是骆文清微微颔首道:“明白了。” 郝驰影却没做什么表态。刘桓洲的目的是教给骆文清功夫,所以也就不去管郝驰影这时怎么想,就继续对骆文清道:“我刚才用的剑法,便是这些年来我自己对武功的感悟。你对武功没有太多的追求,我也不奢望你能悟出什么大道理来重振永兴派,现在就直接教你我的理解,便于你快速提高,做防身之用。” 骆文清确实并不痴迷武功,更无心去钻研武功,这时师叔要直接指点高明的功法,当然就忘掉了刚才被戏弄得进退两难的尴尬,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师叔你快教我吧!” 刘桓洲道:“你看你,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我好不容易正经起来,别又被你带偏了。” 骆文清嘻嘻一笑道:“哎呀师叔,别说没用的了吧。” 刘桓洲对郝驰影道:“你在一旁听着吧。”然后就对骆文清道:“剑招有‘刺’子诀,‘劈’字诀,‘削’字诀,‘斩’字诀,‘压’字诀等等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诀,可我练了这么久,总结出了‘逗’字诀……” 骆文清和郝驰影都很疑惑,齐声道:“‘斗’字诀?” 刘桓洲道:“对,‘逗’自觉,‘逗你玩’的‘逗’。结合了好几种使剑方法才研究出来的。关键就在于压制对方的兵器。” 骆文清问道:“那怎么不是‘压’字诀呢?” 刘桓洲道:“‘压’字完全表达不出我的剑法的高妙之处啊。别人的剑招是对人使,我的剑招是对别人的兵器使,以对付人的招术对付别人的兵器,让别人的兵器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岂不妙哉。” 郝驰影一拍手道:“对啊,妙啊!武功招式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攻击人,没人会料‘逗’字诀的招法是应对兵器的,这样就能在不经意间控制对方的招式了!” 刘桓洲眉间一挑,对郝驰影点了点头,显得很是满意,道:“看来你理解了一点了。不过你这种想法还是要在功夫远高于对方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否则小心被打得很惨。” 骆文清道:“那我武功又不高,比我弱的能有多少,学这招有什么用呢?” 刘桓洲道:“这就是驰影没理解到的地方了吧。”他这时捡起地上断掉的树枝,双手各拿一枝,道:“这就假若是两个剑客比武,以强敌弱,可以轻松控制对方的招式,让对手崩溃。”他一边说一边两手同时比划,示意了个大概出来。 骆文清和郝驰影都认真的点了点头。刘桓洲接着道:“若是以弱敌强呢?这样,这样,再这样,就可以化解对方的招式,纵使赢不了,也能保得一个平局,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发挥巨大作用。”他仍是一边说一边比划。 骆文清和郝驰影看到刘桓洲右手树枝攻势凶猛,招法凌厉;左手树枝凌乱不堪但总能巧妙避开右手的攻势,越看越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刘桓洲对郝驰影道:“驰影,你自己去附近练轻功去,我要教你师姐‘逗’字诀了。” 郝驰影闻言,就带着严夫人的宝剑自行走到一旁,背对着广场,默念纵云飞登步的心法。 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十分,刘桓洲不愿去后山吃饭,郝驰影说严夫人安排好了大餐招待他,他才肯回后山去。 刘桓洲一见到严夫人,就拿着宝剑问道:“嫂嫂,这把宝剑是你的吗?” 严夫人一愣道:“这不是叔叔的剑吗?” 刘桓洲心中想道:嫂嫂不是习武之人,果然分不清这几柄剑的差别。”这时只想着吃饭,不再多想别的,便道:“还请嫂嫂和师兄继续替我保管吧。” 严夫人便吩咐了两个谷家庄的丫鬟把剑放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刘桓洲觉得饭桌上也没什么可聊的,自顾自吃得酒足饭饱之后,到自己的屋里好好睡了个午觉。 下午时,刘桓洲便教了郝驰影纵云飞登步的身法,又解答了他的几个心法疑惑。这时郝驰影步法,心法,身法都学全了,虽只是个入门,但基本可以自己去练习了。 教过了郝驰影,刘桓洲又继续指导骆文清剑招。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花这么长时间教别人功夫,不知道该怎么教才对,好在他自身功力高深,不然郝驰影和骆文清一天之内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到了第二天,刘桓洲就说什么也不再教他们昨天学的东西了,他对郝驰影道:“我今天再教你永兴派内功心法,你自己好好记住,配合你已有的元神功,自己好好练习。”于是花了一天时间给郝驰影讲述内功心法,解答他的疑惑。期间骆文清也时不时来问几个剑招的问题,他还是耐心一一解答了。 刘桓洲实在忍受不了这两天这样枯燥的授武的生活,不由得有些佩服师兄严桓洛,他竟然收了五个徒弟,这是多麻烦疲累的事情啊。 第四十九章 漠北轶闻 当天晚上,刘桓洲就趁月色朦胧,带着几件自己的薄衣服下山去了。 次晨一早,郝驰影发现师父不见了踪影,还到处去问到处去找,直到骆文清告诉他:“你师父就是这个样子的,上次过年,他不也趁夜跑了吗。” 郝驰影心中失落,叹了口气。骆文清却眼神放光,脸上带笑道:“自从你来了之后,师叔真的是变了个样子呢。” …… 刘桓洲离山后这几天,郝驰影和骆文清天天到广场上练功。郝驰影太久没这么畅快的活动过,现在正处于兴奋期,练起来不知疲倦。骆文清却还是不怎么能理解刘桓洲的长生剑法“逗”字诀,练了好多天也没弄明白。 这已经是草长莺飞,春意盎然之际。郝驰影看着这连绵插旗山上一碧如洗的景色,又看看天空中蓝天红日,层云浮动,不由得在心中赞叹这无边恣意的美景。这种清爽自然的感觉,在自己的故乡,是很难感觉到的。 到三月初至的一天,郝驰影和骆文清在广场练武之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来——那不是胡驰风是谁。 骆文清和郝驰影心中激动,都上前激动抱住胡驰风,嘘寒问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在这时问个明白。胡驰风却道:“有些话以后再说吧,师弟你先随我下山去,至和大师邀你去观滔渡口一叙。” 骆文清问道:“师兄,你就不先说说有什么事吗?” 胡驰风道:“事情有些急,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吧,路上给你说个明白。” 骆文清便跟着胡驰风一起往下山的路走去,问道:“师兄,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山,去哪里了呀?师父他们还好吗?” 胡驰风道:“师父他们都很好。师父和四师弟这时应该已经到了会川镇上了,我脚快,就先回来通知一下小师弟。” 郝驰影问道:“至和大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心中暗自祈祷着能被至和大师收留,因为他始终认为去多宝寺怎么也比在永兴派强。 胡驰风道:“这我不知道了,他在路上留着记号,我带你去找他。” 郝驰影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到了那里再说,便不再问了。 骆文清问道:“师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师叔说连行空大师也遇害了,我没下山打听过,你给我们说说吧!” 胡驰风道:“我元宵节过后下了山,在观滔渡口待了没几天,就听说了行空大师圆寂的消息。我心里很着急,就没有回来告诉你们,买了匹马又往漠北去了。” 这条路胡驰风虽然走过一个来回,但去时是随着本派众人,回时是躲在官府的马车里面,这次他一个人一匹马去往漠北,路中艰辛可想而知,只是比起在漠北的见闻,那些事都不值一提了。 骆文清问道:“你又去了漠北?看到了什么啊?” 胡驰风道:“这一路上我碰到了好多的江湖人士往漠北城方向去,都是名门大派的。我快马加鞭花了十多天才到了漠北,四处打探了好久,才在漠北西城的胡林街找到了师父他们。”他这次快马加鞭奔向漠北,花的时间比送郝驰影回来时少了近一半。 郝驰影和骆文清都瞪大了眼睛等着胡驰风继续说,他便接着道:“师父看到我,就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乱跑……不过来都来了,就留在那里看了一场江湖盛事。” 郝驰影和骆文清同声问道:“什么盛事?” 胡驰风便将自己第二次去漠北的见闻一五一十的给胡驰风和骆文清娓娓道来 原来几个月前神元门灭门案发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入中原武林,传遍了江湖。天下各个大的门派都觉得可以借着参与调查这件骇人听闻的大案的机会,在江湖上搏得一些名声,以便在三年之后的天下武林大会上占据有利的地位,所以基本都派了人去到漠北神元山。 其中天下四大派作为武林至尊,当仍不让要维护江湖秩序,承担这个重要的江湖责任,同时也都想着吸纳漠北武林门派依附到自己门下,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对这件事都是高度的重视。 四大派各派了两个重要的人大人物,带着自己的人马到了漠北。凌云阁派的人是桀骜笔客杨半昇与太乙剑张从弧,洛河帮派的是洪河使尤胜译与清流使葛无名,无量观派的是乾元道长和千秋道长,多宝寺派的是行空大师与已经在漠北多年的至和大师。 凌云阁太乙剑、洛河帮洪河使、无量观乾元道长和多宝寺至和大师都是以侠义亲善闻名,在漠北为各自门派承担智囊作用,查案期间一直待在神元山附近,并没有出关外去。 而行空大师,清流使葛无名,千秋道长,桀骜笔客杨半昇则作为四大派的武功之巅,率领众江湖人士深入异邦险地,却在一开始就有三大高手与其他好几十个武林人士葬身关外,这件事远比神元门的灭门惨案更加震撼。各大门派的人不敢再冒进,纷纷从关外撤回。而行空大师在回撤之际遇到埋伏,他率领众人力敌群寇,竭力血战。行空虽然武功冠绝天下,但无奈对方诡计多端,竟被打成重伤昏迷,最终不治身亡。 天下各派本都是想借此事扬名,但短短几十天,不但折损了几十个好手,更是连威震江湖多年的四大高手都一齐身亡,这时这件事已经不再简简单单是神元门的灭门事,也不再是武林门派耀武扬名的契机,而是真真切切的江湖危难。江湖上传的“神元门惨案”也就变成了“漠北大劫” 至和大师与其他三大派的人商议过后,一致认为决不能再分头行动,一定要要合力调查此事,但四大派地位相同,威势相当,无人可以轻易受制于另一方,所以在由哪家门派牵头这件事上始终没有达成一致,争论了好几天后,最终商议决定在漠北办一场武林大会,在大会中决定出有哪家门派主导此事调查。 一众武林人士得知武林大会的消息,都往中原本门寄去书信,传达讯息,调集人手来漠北壮大声势。胡驰风在路上见到的众多武林人士,都是接到了消息前往漠北城参与武林大会的。 而严桓洛等人一开始是和至和大师在一起,后来无量观的乾元道长到了漠北,由于依附关系便又到了无量观一行人这边。 第五十章 试探轻功 这次临时举行武林大会的事情太过匆忙,天下各地各门派得到消息后丝毫不敢怠慢,全部都是马不停蹄、风驰电掣般往漠北奔来。 一直到二月中旬,各个大派极其依附的小门派方才到齐。其中最为壮大的当然是多宝寺,无量观,洛河帮与凌云阁上四派,其余还有如五云山,红城寨,天虎盟,混元帮,青峰派等有能力争夺八大派中下四派的几个大的门派,也有永兴派,云浪宗,开山堂,黑狼帮等附属小帮会。 四大派的人都清楚的知道百年前的那场武林纷争的大教训,所以自那以后从来不敢互相动手,其他门派在他们面前更不敢冒然称雄,于是这次的武林大会变成了唇枪舌剑的辩论场。 武林豪杰激辩多天也没有得出定论。直到最后由于官府出面干涉,才最终决定由凌云阁的人主导“漠北大劫”的调查,另外三大派的人碍于面子,不再参与此事,但有权力过问调查进展。 胡驰风把这一连串事情说了一遍,按照他的性格,当然是添油加醋加了很多东西,听得骆文清和郝驰影一愣一愣的。骆文清倒不怎么关心事情进展,郝驰影想着只要这件事是四大派的人去调查,就放心多了。 这时几人已经走到了山下,胡驰风对骆文清道:“师妹,你回去吧。” 骆文清道:“你们走你们的吧,我去接师父和大师兄他们。” 胡驰风道:“你下山的时候没给师娘打招呼,这时离开这么久,她岂不是会很担心你吗?再说了,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还在漠北城呢,你去漠北接大师兄吗?” 骆文清一惊,道:“大师兄和二师兄没回来!为什么?!” 胡驰风道:“师父留大师兄在漠北跟踪事情的进展,但是担心他在那里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给大师兄一年时间,让二师兄陪他在漠北扎稳脚跟,一年之后二师兄再回来。” 骆文清大惊道:“一年!为什么这么久!?” 胡驰风道:“这件事事情太大,牵扯到本朝与外邦,有些事情还要看朝廷脸色,所以有可能会拖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话一出,郝驰影心中却有些纠结,他既希望能早些查明真相,为师门报仇,又想着能在自己练成很高的功夫之后,再在众人面前用元神功的功夫手刃敌人,为神元门扬明,便于重振山门。但又觉得以自己的资质条件,除非投靠到至和大师多宝寺之下,否则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这样想来,还是尽快找到真凶报得大仇是最好的选择。 骆文清则问道:“很长时间是多长呢?” 胡驰风心中想道:“这我怎么知道……”但看着师妹凝重的眼神,只好答道:“这个嘛……一年多吧……放心吧师兄只是在漠北城待着的,不会有事的。” 骆文清一想丁驰云和赵驰光是在漠北城待着,那便是没有什么危险,心中就不怎么担心,只是想着可能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两个师兄,不知道以后会有多么的想念,更不知还会过多少个不团圆的年。 胡驰风接着道:“如果事情进展得快,那他们一年之内就可以回来了。师妹你别担心了,先回山上去吧,估计明天一早师父和老四就能回山了,他们离山已经接近四个月,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好好迎接他们。” 骆文清万般不愿意,后悔之前下山时没去给师娘或者哪怕是随便一个下人说,这时只得回山去,以免师娘担忧,便说道:“好吧,那你们快些去吧……” 胡驰风对骆文清点头一笑,就问郝驰影道:“师弟,你康复了这么久了,练了些什么功夫?” 郝驰影挠挠头道:“师父前些日子回山教了我一天轻功,一天内功……” 胡驰风苦笑一声道:“就教了你两天啊?那这些就得你自己好好练了,不过还好,你师伯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他会认认真真教你的。你既然练了轻功,那正好就跑起让我看看。” 郝驰影道:“师兄,我不认路……” 胡驰风道:“这里就一条路,你先跑给我看看,你难道还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吗?我要先知道你实力如何,才能知道我要使用几层力来带你啊。” 郝驰影“哦”了一声,就对骆文清道:“师姐,那我先走了。” 骆文清摆了摆手道:“路上小心。”话音一落,郝驰影就用起学了不久的纵云飞登步朝前方跑走了。 胡驰风看着郝驰影跑走,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郝驰影的步伐,看了一阵,就道:“练得不错,只是看着有些怪怪的。” 骆文清问道:“怎么怪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胡驰风哈哈一笑道:“我这些天轻功又提升了一大截,应该不在师叔之下了。小师弟这轻功的怪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心法用得不太纯!” 骆文清自知自己根本看不出轻功的心法纯不纯,但是知道师兄胡驰风这话却说得很对,她便道:“师兄果然好眼力啊。师叔说师弟以前学的神元门的轻功心法和我们的心法很像,我想他这应该是练杂了,到时候你给他纠正回来吧。” 胡驰风却看得入神,竟是没有回应。骆文清拉了拉他的衣袖,喊道:“师兄,你看傻了,他要跑得不见了?” 胡驰风摆手道:“我看他这轻功潜力无限,根本不用纠正,只恐怕还要他教教我才对呢!” 骆文清听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胡驰风也飞奔而去,边跑边回头喊道:“师妹,我也走了,你回山上去吧!” 骆文清朝他大喊道:“师兄,你们路上小心啊!”直看到胡、郝两人消失在视野中,才极为不情愿的回山去了。这时她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山安排好了之后就去接师父和四师兄去。 要说胡驰风轻功确实比郝驰影高出太多,让郝驰影先走那么久,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追上。胡驰风接近郝驰影身边后,便放慢了脚步,与他一个节奏往前跑。 跑了一小段,胡驰风就对郝驰影喊道:“师弟,你你看看我是怎么跑的!”说着就又把脚步提升一个步频,但又不是太快,以免郝驰影看不清楚。 郝驰影看着胡驰风这脚下步伐轻捷如飞,怎一个快字了得,不由得大声赞叹了一声:“好快!” 胡驰风听到了郝驰影的赞叹,就停了下来,等到郝驰影跑来了,对他道:“我这轻功确实比你快多了,但是你脚下的变化比我多。你刚开始练就有这么奇幻的步法了,那以后还了得啊!” 第五十一章 巨石观滔 胡驰风和郝翰鑫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就走到一个凉棚处。这里是一个歇脚的茶肆。茶肆的小二见胡驰风到了,就牵着两匹马交给了他。原来胡驰风回来时经过这里,把自己的马交给那个小二,请他帮忙喂一下,又请他去为自己再找了一匹马来。 胡驰风给了小二一些钱作为酬谢,然后对郝驰影道:“师弟,路途遥远用跑的太费劲了,还是骑马好些。你会骑马吗?” 郝驰影笑了一下,直接踏着马镫翻身上马,道:“会一点,会一点。” 胡驰风也上了马,道:“那就好,我还以为要现教你呢,这还省了一些麻烦。”说着两人调整马头,策马飞驰,继续赶路。 胡驰风见郝驰影骑在飞驰的马上,沉静自若,稳如泰山,不由得暗想道:“想不到他骑马骑得这么稳,像是个久经沙场的骑兵一样。” 两人骑着马飞奔了一小会儿,就见前方也有两人骑着马像自己走来。胡驰风见到了,立即对郝驰影道:“师弟,停下!”然后勒停马匹,对来者大叫道:“师父!”随即滚下马朝那两人走去。 原来是严桓洛和卢驰声到了。他们听到胡驰风的喊声后,也勒停了马,翻身而下。 郝驰影走到严桓洛面前,跪地一拜道:“弟子郝驰影,拜见掌门师伯,感谢师伯救命之恩!” 严桓洛立马扶起了郝驰影道:“你现在是我永兴派的弟子了,谈何救命之恩。”他眼神上下打量了郝驰影,见他神采不凡,英气勃勃,但眉宇间还是透露着一丝哀怨,不过与初见时那憔悴枯槁的样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般的改变。 郝驰影又看着卢驰声,口称:“四师兄。” 卢驰声笑着拍拍郝驰影的肩膀道:“小师弟,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郝驰影只见过一次卢驰声,但那时他自己精神恍惚,哪还记得卢驰声长什么模样,这时仔细一看,见卢驰声身材挺拔,面如冠玉,这般容貌,也难怪娇媚的南宫少舵主会对他一片痴心。 严桓洛对胡驰风道:“你先送他去找至和大师,切记过了河之后低调行事,不要惹是生非,以免招来大麻烦。事不宜迟,你们赶快去吧。” 胡驰风和郝驰影便辞别了严桓洛和卢驰声,继续赶路。他们这时骑着快马,只一天就到了观滔渡口,胡驰风抬头一看日头,便见天色渐晚,道:“还好及时赶到了,师弟,你会游水吗?” 郝驰影一怔,道:“不会……” 胡驰风道:“那你会划船吗?” 郝驰影道:“不会……” 胡驰风眉头一皱,有些无奈,但想着郝驰影从小生在漠北,不识水性也是正常的,便道:“那今晚上我送你过去吧。” 郝驰影疑惑不解,问道:“我们不能乘渡船过去吗?” 胡驰风悄声道:“今晚亥时,至和大师会在河中央等你,只能装做偶遇,所以错过了就没办法了。他现在已经为中原江湖的众人所熟知,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注意到,不方便在明处见你,只能趁着天黑在江心见你了。” 郝驰影道:“这河面这么宽阔,大晚上的怎么才能见得到啊……” 胡驰风道:“天色暗下来后我去偷一艘打渔船来,我们先去江心等候着,不怕找不到他。”他话虽是这么说,自己心里其实还是感觉没什么把握。 郝驰影心想也只有这样办了,就依着胡驰风,两人去渡口旁的一家小客店,将马匹寄存了,后又随便吃了些东西就走到河边。 胡驰风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河边哪里有巨石哪里有浅滩他全都知晓,他带着郝驰影沿着河岸往东走,走到一块巨石处,那巨石足有五丈高,是观滔渡口附近河岸的最高处,视线效果最佳,可以看到前后好几里的景色。 那巨石被风、水侵蚀多年,表面早已光滑如镜,并无下脚之处,寻常人根本没办法上去。胡驰风道:“师弟,我们上去看看风景!”纵起轻功,找准了几个凹陷的小坑,手脚用力轻松攀了上去。郝驰影也有样学样,照着胡驰风所踩的地方也攀了上去,不过身法要比胡驰风差了好多。 胡驰风和郝驰影站在巨石之上,望着这残阳映照着滔滔洛河,雄起壮观的景色尽收眼底。郝驰影更是观景入迷,他第一次经过这里时只顾着躲藏,并没有心思欣赏这无边景色。 正当两人看得入神之时,听一个声音喊道:“两个少侠,能否下来说话!” 胡驰风和郝驰影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惊,但又感觉这个声音好生熟悉,两人顺着声音往下一瞧,站在那里的不是张七是谁? 胡驰风又瞧了瞧他身后,发现没有别人,就和郝驰影一起沿着石壁滑了下去。 张七笑脸盈盈,道:“两位小爷,好久不见啊。” 郝驰影深深一拜道:“张七哥的照顾之恩,我在此谢过了!” 张七赶忙扶起郝驰影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个下人,怎么能受这种礼呢。我奉老爷的安排行事,要谢还是谢我家老爷吧。” 胡驰风问道:“张七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有感于张七多日的照顾,所以对他尊敬有加。 张七道:“上次跟着我家少爷护送老爷的礼物去了平原府,回来的时候少爷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我在这附近住下来,说要让我以后传达消息。” 胡驰风笑道:“难道又是买了间民宅,挖了个地下室?” 张七道:“中原一带人多,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的,不像漠北那样冷清。这里是不好藏人的,挖了地下室也没什么用。” 胡驰风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七道:“我家老爷陪着老和尚师傅在我买的宅院旁住下了,他们这时被无量观的道爷留下了,行程有变化,所以叫我过来送一封信给姓郝的小伙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出来,递给了郝驰影。 郝驰影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拆开信,却听胡驰风问张七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张七道:“我刚一渡河,就正好看到你们往这里跑来了。你们跑太快,我跟不上,还好你们到这块大石头这里就停下了,不然我怎么追得到。” 胡驰风问道:“你如果到这边了没看到我们怎么办?” 张七道:“那恐怕你们两个小爷就要白费一天的力气了……” 第五十二章 半载之约 郝驰影见信封上写着“郝少侠亲启”几个字,拆开信一看,就见信上是至和大师的亲笔,寥寥几个字,极尽夸赞之词夸奖了永兴派掌门严桓洛,言下之意自然是劝他在永兴派好好待着,学习武功,信的末尾还提到“半年之后,或在无量山一叙。” 郝驰影有些不解,问张七道:“无量观的人是去邀请至和大师上无量山吗?” 张七道:“这个倒没有。我听着像是至和大师自己想去无量山与无量观的道爷们聊聊。” 胡驰风问道:“张员外没把事情给你说清楚吗?”他想着张七一向是知道张员外的一切安排,所以按道理来说他就是应该知道这些的。 张七道:“这倒没有,我一直是待在他们住的隔壁院子,我家老爷和老和尚师傅到了之后,我还没去拜见过呢,只能隔着墙听着。他们是和无量观的乾元道长一行人一起住进去的。我在墙边待到晚上,才见隔壁抛了一封信过来,就是这封了。还有一张纸条,写的就是让我把信送过来。”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来,递给了胡驰风。 胡驰风看了看,见上面写着“送至插旗山,交与永兴派门人”几个字,轻轻一笑道:“这没说明白到底要给谁,看来你是来是撞大运的。我们真是运气好,你刚好碰到了我俩,而且认出来了,不然我两个就要白费太多功夫。” 郝驰影一愣,又看了看信上的文字,好奇道:“这封信不是给我的吗?” 胡驰风还没看过信,不知上面写了什么,道:“至和大师他们担心找不到我们,所以是打算遇到谁就给谁,如果不是刚好碰上,我两个不知道要在这河边吹多少冷风。” 张七道:“两个小爷,信呢我已经送到,我这就先回去了。” 胡驰风道:“七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当是没遇到我们,跟我们上插旗山去玩两天吧。” 张七摇了摇手道:“我已经算办完了这件事,要急着回去给我家老爷交代呢。” 胡驰风道:“你又不方便见他,怎么去交代?” 张七道:“我就在那儿闲逛,脸上好看一点,我家老爷自然就看出来了。” 胡驰风想了想,便道:“也好,免得让张员外和至和大师替我们担心,那这次就多谢张七哥你了。”说着向他抱拳行礼。 郝驰影也抱拳道:“多谢张七哥,日后必当报答!” 张七躬身一拜道:“那两位小爷请自便,我就先告退了。”然后一个人沿着来路离开了。 胡驰风见张七离开,就问郝驰影道:“师弟,信上说了什么?” 郝驰影见信上没有什么秘密,就直接递给了胡驰风,对他道:“是至和大师对我的劝慰的话语,而且说半年之后在无量山上见一见。” 胡驰风一边听着郝驰影说,一边拿着那封信看,见上面确实基本如郝驰影所说,就道:“想必是至和大师碰巧遇到了无量观的乾元道长,毕竟乾元道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说不定相谈甚欢,一时不便于抽身吧。这也说明了你的身份不能让无量观的人知道。” 郝驰影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要说半年之后在无量山上见面呢?” 胡驰风想了一想道:“半年之后……半年之后我们永兴派就要派人到无量观去听讲。至和大师如果真的去无量山上当久住客的话,那就有机会名正言顺的跟你见个面了。” 郝驰影好奇道:“去无量观听讲?我听小师姐和南宫姐姐也谈到过,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胡驰风道:“我们永兴派是依附于无量观的,他无量观有个规矩,每隔两年要我们派人去听讲,我和大师兄二师兄都已经去过了,按道理今年该轮到老四。到时候你和老四换一换,让他等两年再去吧。” 郝驰影“哦”了一声,低着头思考着信上的话,一种失落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心里认为至和大师夸赞师伯严桓洛的话只是为了哄他在这里安心待着,但想着永兴派众人对自己极尽关怀,还是颇为感激。 胡驰风天色已晚,张七也走得远了,就带着郝驰影一起回到了小客店,待到第二天一亮,取了马匹就往回赶路。日落之时到了会川镇,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均觉不可久留,于是马不停蹄,连夜赶回插旗山。 胡驰风和郝驰影将近三更天时才到了门派,夜黑无人看守,他们就自行回去睡了。 他们这一天疲倦不已,这一觉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两人急忙起床,收拾洗漱一番后,跑到后厨,随便找了些吃的,然后就去给严夫人请安,严夫人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胡驰风道:“我们昨晚上三更时分到的。” 严夫人道:“这晚上一片漆黑,路也看不见,你们何必这么着急,该在会川镇上住一晚还好些。你师父和师弟师妹不知道你们已经回来。现在他们去收租了,不知道现在到了哪座峰上,估计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原来按照常例,每年底在插旗山一带租住的门派都会向永兴派交微薄的租金,这一年恰逢严桓洛、丁驰云两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不在,一些小门派竟然就想把这租金赖着,只有插旗峰上的长胜帮、全盛堂、长拳派、红缨会按时交了租金,顺便还送上了新年之礼。 胡驰风和郝驰影百无聊赖,便去广场切磋轻功。胡驰风让郝驰影背一背神元门的神元迷影步的心法,好让自己学学。 郝驰影想了半天,只能强凭记忆回忆起一两句,其中还有好些错误。这倒不是郝驰影想要自己留一手,只是神元门从不要求门人去记武功心法,他们只会让门人在联系中去慢慢理解,所以郝驰影现在对神元迷影步心法理解了一部分,但是心法实在是一句记不起来,只能凭理解说出几句来。如果还能记起来,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告诉胡驰风,凭借胡驰风对轻功的理解能力,更好的练习神元迷影步。 胡驰风听郝驰影憋半天憋不出几句话来,而且说的几句话平白如水,根本就不是心法,就不为难他了,当下把纵云飞登步的心法细致的给郝驰影讲解。前些日子刘桓洲只指导了郝驰影一天轻功,郝驰影虽练得有些模样,但还是有好多的疑惑不懂之处,这时听胡驰风细致讲解,那些疑惑迎刃而解。且胡驰风所理解的远比郝驰影理解得深,配合上他能说会道的嘴,一番枯燥的心法讲解竟让郝驰影听得有滋有味。 第五十三章 大有提升 胡驰风讲解纵云飞登步的时候,自己也会亲自展示一番,然后再让郝驰影跟练。郝驰影已经打了不错的基础,这时学得就很快了,比起刘桓洲只给他讲解而不演示的指导方式,这身体力行的效果好上了太多。若不是当日郝驰影恰巧看到了骆文清用了一次轻功,他的进步不会有多少。所以练武的心法虽是靠心中理解,但配合起功夫亲身演练,才会有真正的提高。 郝驰影自己理解了一部分神元迷影步的心法,这配合起纵云飞登步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没有实战应敌,自己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纵云飞登步本身变幻无穷,胡驰风说得口干舌燥,也只才讲了一小部分,他虽然是边说边演练,但是明显觉得自己喉咙比身体累多了,他实在说不动了,便让郝驰影根据学的那一小部分,在广场上跑起来看看。 郝驰影用起纵云飞登步环绕广场飞奔,身形轻健,速度如风。胡驰风看得竟有些呆了,他见郝驰影的速度和三天前相比提高了不少,根本想不到这个师弟竟然进步得这么快,心中道:“再让他练一年,干脆把我这个‘驰风’的名字让给他好了。” 郝驰影越跑越带劲,颇有根本停不下来的势头,他心中盘算着自己现在这个速度,已经接近了师兄吴任礼,但是比起那个一直留力的黑衣人,肯定还要差了很多。 胡驰风看郝驰影跑了一会儿,自己就有些脚痒了,当下就纵起轻功飞奔向郝驰影,对他吼道:“你来躲避我!”伸手似爪一般,就朝郝驰影抓去。 郝驰影看准了胡驰风的攻势,巧妙地根据轻功步法移行变位,总是在胡驰风的手将要碰到他的时刻躲避掉,但胡驰风越贴越近,郝驰影只得更加用劲,速度提不起来,就让步法更加迷离。 只一会儿,郝驰影就已经发觉了这是胡驰风在让着他——说是自己在每个紧要时刻躲避了胡驰风,倒不如说是胡驰风在将要碰到自己时缩回了手。郝驰影本想咬牙再坚持一会儿,争取能凭本事躲一次。不过他用尽了全力也没辙,只好停了下来,深深一拜认输。 郝驰影认输之后,却见胡驰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盯着自己,那眼神迷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喊道:“师兄?” 胡驰风道:“你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继续练。” 郝驰影见胡驰风为何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心中一紧,以为师兄在嫌弃自己轻功没有练好,却不知胡驰风是惊讶于他步法变幻之神奇,一时间对自己的轻功产生了大大的怀疑,那种“井底之蛙”的想法再一次萦绕脑海。这感觉比起几个月前被四个黑袍客发现行踪更加的让他感到失落。 胡驰风心中认为自己轻功达虽然远高于师弟,但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却远远高于这种差距,说不定只需一年,郝驰影便可以超过自己十多年的不懈苦练。 还好胡驰风并不是自私的人,他只是在怀疑自己,并没有对郝驰影产生什么嫌隙。隔了一会儿,他就继续把纵云飞登步的心法给郝驰影慢慢讲解。 胡驰风一谈到轻功,就把其他种种感觉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仍是讲得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竟像是要把自己所学的所有全教给郝驰影一样。两人练得忘乎所以,竟没发觉到夕阳渐落。正在入迷之时,听一声音道:“你们还在这儿练呢,午饭不吃,晚饭也不吃了吗?” 这声音如此甜美,当然就是骆文清发出的了。胡驰风和郝驰影顺着声音望去,果见骆文清站在那里,一脸如花的笑容。 胡驰风问道:“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师父回来了吗?” 骆文清笑道:“我们刚回来,听师娘说你们早就回山了,却又不去吃午饭,到该吃晚饭的时间了还不回来,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 胡驰风一笑,道:“今天练得有些入迷,把时间给忘了。好,走吧,回去吧。”又对郝驰影道:“师弟,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我回去再给你讲解。只是在后山就没这么放得开了。” 胡驰风和郝驰影便跟骆文清一起,往后山走回去。胡驰风问道:“今天去收了多少租?” 骆文清道:“基本都收到了,真武派和短刀帮的人非要设宴款待我们,我们百般推辞,真是麻烦。” 胡驰风笑道:“有饭吃还不好。” 骆文清道:“我也想在那儿吃啊,大鱼大肉,想着都开心,不过师父不肯嘛……” 不一会儿几人走回后山,走进食堂,见严桓洛,严夫人和卢驰声都已坐在那里交谈,显然是在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开饭,胡驰风有些不好意思,上前道:“弟子和小师弟练轻功练得入了迷,竟把时间都给忘了。” 严桓洛轻轻一笑,显然是表示嘉许,道:“累了一天,快坐下吃饭吧。” 席间无人说话,吃完之后,几个下人上来收拾碗筷。自从谷家庄的下人留在这里后,骆文清就没什么杂活儿可以做了。 出了食堂,严桓洛问郝驰影道:“你见过了至和大师了吗?” 郝驰影从怀中拿出书信,递给了严桓洛,说道:“至和大师和乾元道长在一起,我并没有见到他,这是他托张七哥给我带的书信。” 严桓洛并不知道张七是谁,看了看书信,也大概知道了至和大师的意思,就道:“那半年之后你和驰声一起去无量山吧。” 胡驰风道:“师父,可以派两个人去吗?” 严桓洛道:“按规矩是只能去一个,但多去一个也无妨。明天上午你们到永兴殿来,我要传授一门功夫。”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胡驰风见师父离开,就对卢驰声道:“老四,要不你和我们挤一挤,你和小师弟认识不多,要培养培养感情嘛。” 卢驰声道:“那很好啊,那我先去收拾我的东西,待会儿搬过来。” 胡驰风和郝驰影回到房间不久,卢驰声就搬着自己的被褥枕头过来了。这房间虽然只住了两个人,但是空床奇多,是当年永兴派兴盛强大,人丁兴旺的见证。卢驰声找了个好的位置,在郝驰影的协助下铺好了床。 收拾完毕后,几人便坐下畅聊,提到吴任礼时,卢驰声垂下头去,怅然若失,显得比郝驰影还要难受,他道:“几个月前吴兄到插旗山时,就和我住在一起,我和他也是像现在这般谈天说地,那段时间好生快意。他与我年龄相仿,武功却高出我许多,我真是羡慕不已,本还约定了以后再比比看,没想到他已经……”说着竟是要掉下泪来。 第五十四章 往事情缘 胡驰风三人的情绪正值低沉之时,听见了一阵轻巧的敲门之声,随后门被推开,却是严桓洛走了进来。他三人一见严桓洛进来,尽皆站起躬身行礼。严桓洛摆了摆手,见到卢驰声在这里,有些奇怪,问道:“驰声,你怎么在这里?” 卢驰声道:“师兄让我搬过来住,好和小师弟多多交流熟悉一下。” 严桓洛点了点头道:“很好,驰风考虑得很周到。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好驰影,让他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说着从背后拿出了好几把剑,对郝驰影道:“驰影,你试试这些剑,看看哪一把剑称手一些,我好依照那一把给你打造你的兵器。” 郝驰影依言上去接过了那几把剑,放好后随便拿起一把就准备试一试。严桓洛道:“没有在宿舍里面使剑的道理,你以后这些日子慢慢去试剑,真正找到称手的感觉,再来给我说。” 原来永兴派历来有个规矩,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会由掌门人为其单独打造一柄专属的剑。在以往永兴派人丁兴旺之时,永兴派的掌门人忙不过来,所以这专门造剑只是个做个样子,走个形式。而现在永兴派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所以掌门人就有了足够的闲心,给每一个弟子专门打造兵器。以现在这点财力,虽造不出什么神兵宝甲,却也真正体现了掌门人的一片心意。 郝驰影收剑入鞘,把那几柄剑放得好好的,显得十分重视。严桓洛这时却不离开,他关上了门,然后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胡驰风和卢驰声不知道师父想干什么,心里有些紧张,大气也不敢喘,就等着严桓洛发话。 果然不一会儿严桓洛就开口道:“我本是来陪驰影好好聊聊,既然你们都在,那就一起说说话吧。你们都坐下吧。” 胡驰风和卢驰声入门多年,一直感觉师父严桓洛是极其孤傲的一个人,平日里少言寡语,只管教他们武功,不常和他们说话,生活上的事都是由师娘悉心操持着。师父这时居然到这里来找他们聊天,真是奇也怪也。胡驰风心想:“回来之后,师叔从疯癫变得一本正经,师父却从冷淡变得有些亲切,这两师兄弟像是开了窍一般。” 却听卢驰声道:“我去把小师妹叫过来吧。” 严桓洛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只是简单聊聊而已,不用弄得像开会一样。今夜说的,你们以后给她慢慢讲起就是了。” 胡驰风等人不敢违拗,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盯着严桓洛,等他说出第一句话。 严桓洛看着郝驰影道:“驰影,你可知道至和大师的信上,是什么意思么?” 郝驰影一怔,不知道严桓洛的用意,想了想就如实答道:“至和大师让我在这里好好学武……半年之后他会找我谈谈……” 严桓洛面色如常,道:“嗯。我们永兴派的江湖地位远远比不过多宝寺,我的能力也及不上多宝寺的一个寻常僧人。只是你现在身份特殊,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待在我们这里。”其实严桓洛现在功力大涨,说自己“实力不如多宝寺一个寻常僧人”,是在谦虚而已。 郝驰影这一下子被严桓洛说出了心事,自己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寄人篱下的时候,没有贬低主人的资本,霎时间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他这一不说话,更是说明了他心中对永兴派是存在鄙夷的。 严桓洛虽然十分清楚自己门派和多宝寺的天大的差距,但是还是想听郝驰影口中随便敷衍两句,缓解一下气氛。郝驰影却是选择了默认,场面一下子倒有些尴尬了。 严桓洛眉头一皱,继续道:“我们永兴派与神元门有百年的交情,你可知道吗?” 郝驰影曾听刘桓洲说起过两个祖师刘永兴和刘永盛的亲兄弟关系,所以便点了点头,答道:“我曾听师父说过。” 而胡驰风和卢驰声两人却是毫不知情,这一下倒也吃惊不小。 严桓洛一怔,他一下子搞不清郝驰影口中的“师父”指的是曾经的师父裘关柱还是现在的师父刘桓洲,当下也不去分辨,缓缓说道:“我们门派的开派祖师爷永兴祖师与神元门的开派祖师永盛祖师,是亲兄弟。他们两人在一百六十多年前,偶然间得到了高人所传的武功秘诀,经过刻苦的练习,练成了盖世神功。” 胡驰风插口问道:“那是什么秘籍?” 严桓洛道:“那是包揽了神元门和我们永兴派现在所有的功夫的一本高深的秘籍。” 胡驰风道:“那就包括了元神功咯?” 严桓洛道:“嗯,元神功,剑法,掌法,拳法,枪法,棍法无一不有……” 胡驰风道:“那我们门派为什么没有元神功呢?”这一问也勾起了卢驰声和郝驰影的好奇心。 严桓洛抚须沉吟了一会儿,道:“两位老祖师本兄弟情深,但是因为一个女子,起了争执,后来竟然不顾兄弟情义,大打出手,他两人那时虽然年轻,但是武功都已到了顶尖高手的境界,最终打得两败俱伤,重伤不起。”说着不住摇头叹气。 胡驰风三人听得两个开派祖师竟有如此风流往事,无不大感惊讶。胡驰风急忙问道:“后来呢?” 严桓洛顿了一顿道:“后来那女子悉心照料了两个祖师好几个月,待到两个祖师伤好之后,竟又要约战,还想再打一场。那女子苦劝不住,两个祖师真就又打了一场,这一次,却是神元门的永盛祖师大获全胜……” 这话一出,胡驰风和卢驰声自然是大失所望,想着自己的祖师爷被打败了,在郝驰影面前岂不是会抬不起头来。不过这已经是百年前的恩怨,此刻的神元门已经烟消云散,还会有谁提起这段故事沾沾自喜呢。 郝驰影听到说是自己的祖师大获全胜,心中倒真有些高兴,但又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永兴派的人了,应该站在永兴派祖师这一边才对。他心中有些犹疑,只想听严桓洛继续说下去。 这时胡驰风遗憾道:“那女子最后就跟了神元门的祖师吗……” 严桓洛道:“不是。我们祖师受伤太重,那女子便一直留在我们祖师身边,细心照料,而且时常责备神元门祖师心狠手辣,下手太重毫不顾兄弟之情……” 郝驰影听到这时,心想:“祖师爷为了一个女子,竟对自己的亲兄弟也能下狠手,难道这女子真的就比兄弟重要吗?” 严桓洛接着道:“那女子照顾我们祖师时间太长,和我们祖师爷情意渐浓,最终成了一段佳话……那女子就成了你们刘师叔的先祖。” 第五十五章 兄弟劫 胡驰风和卢驰声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尤其是胡驰风沾花惹草多年,从不曾听说过大败而归还能赢得美人芳心。郝驰影结结巴巴的问道:“那……后来……呢……” 严桓洛道:“祖师婆婆照料祖师爷时,永盛祖师就看出了他们情窦已生。纠结辗转多日,最后还是心灰意冷,独自一个人什么也没带就离开了。此后兄弟二人只见过三次……那时他们一个十八岁,一个二十岁。” 胡驰风感叹道:“据说祖师爷九十五岁时仙逝,这漫长七十五年,他就只和亲兄弟见过三次?” 严桓洛叹了口气道:“永盛祖师活到了一百二十多岁,心中的怅惘只怕还要更多一些。” 这时众人默然低头,对这件兄弟因情生恨的事情唏嘘叹惋不已。卢驰声打破了这段沉默,道:“永盛祖师什么也没带吗,他是不是带走了元神功的秘籍?” 这一问也让胡驰风和郝驰影起了好奇之心,只听严桓洛道:“这倒没有。当时永盛祖师心痛如割,已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多次自杀未遂,最终是被一个高人点化,隐居去了漠北。他那时候对武功绝学的事情早已不放在心上,自然就没带走任何东西。后来我们祖师爷思念兄弟,千辛万苦打探到了永盛祖师的下落,不过永盛祖师说什么也不肯见他,我们祖师无可奈何,就把秘籍一分为二,把运内功的盖世神功元神功的秘诀送给了永盛祖师,以表自己的情义,自己则留下了这些绝妙的外功招式。所以长久以来神元门不以招式见长,而我们永兴派则是以招式变化多端闻名江湖。” 胡驰风暗自懊悔,自己放着海量的招式不学,偏偏钻进了轻功里面,幸好这段时间内功无端暴涨了许多,现在重新补练招式,比起以前倒要事半功倍。 卢驰声想了想自己所学的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招式,觉得有些道理,问道:“既然把元神功的秘诀都给了永盛祖师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这样永盛祖师都还不肯见祖师爷吗?” 严桓洛摇头道:“还是不肯见。” 郝驰影则想到永兴师祖情场得意之后还是算很仗义,竟然能忍痛割爱,把天下最厉害的武功绝学给自己的兄弟,永盛祖师却始终不肯再见他,倒显得有些小气了。想到这里郝驰影不由得低下了头。 卢驰声觉得永盛祖师好不地道,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听严桓洛继续道:“两个祖师凭借各自手上的半本秘籍,花了近十年,在三十岁左右时,都练成了盖世神功,并创立了自己的门派。这时江湖上就发生了那场至今被人反复提起的腥风血雨的大事。” 胡驰风三人都知道,这件事肯定就是搅乱了整个天下武林的多宝寺与无量观的争斗,私下中称为“僧道劫”。 严桓洛接着道:“这场风波持续了近五年。那时我们永兴派还在平原府,并没有投靠到无量观之下,所以幸运的躲过了那场纷争。其后天下武林休养生息了五年,由凌云阁的人重新组织武林大会,到那时永兴派和神元门自己稳稳发展了十年,势力正值壮大。在那场武林大会上,两个祖师接连击败了各路好手,最终奠定了天下第五与天下第六的位置,此后在这个位置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胡驰风三人听得自家门派的鼎盛之事,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自豪之气,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境遇与一百多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严桓洛两眼放光,抬头仰望着上方,轻声道:“两个祖师甚至打败了四大派的高手,那是何等的风光啊。” 这一百多年来,经历了近二十次武林大会,从未听说过有谁能战胜四大派的高手,刘永兴、刘永盛两人打败四大派高手的事情,也从没被人提起过。胡驰风三人哪肯相信,皆问道:“真的么?” 严桓洛只是自己感慨一下,没曾想被他们三人听到,当下也不隐瞒,便说道:“那时两位祖师接连战胜各路好手后,又向四大派的人发出了挑战。多宝寺和无量观在纷争之后还没缓过劲来,被两个祖师分别打败。后来我们祖师面对凌云阁的传奇高手万里飞烟解万峰,大战一天一夜,险胜了一招。永盛祖师面对洛河帮清流使项百城,以超强的内功取胜。这些是说来只寥寥数语,却都是名扬天下、冠绝古今的生死大战。”他自己也知道,因为四大派的强势与永兴,神元两派的堕落,这件事情已经不便于再拿出去吹嘘,以致被江湖所遗忘。 胡驰风问道:“那最后两为祖师是怎么分出高下的呢?” 严桓洛道:“两为祖师在击败四大派高手之后,已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再战。最后依着长幼分的高下。那时我们永兴派规模远远大于神元门,这么分居五、六,倒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胡驰风慨然道:“既然击败了四大派的人,那该分居一二才对啊!”卢驰声和郝驰影也是这一般心思,皆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严桓洛。 严桓洛道:“四大派之所以是四大派,并不光是武功冠绝江湖。多宝寺与无量观在大纷争之后,武学上落寞了近五十年。但他们以教义传于天下,信众无数,声望从没消减过。凌云阁也曾遭到朝廷算计,损失惨重,不过他们深谙诗书礼义,志在济世救国,这份道义之心让他们历经险阻而不曾倒下;洛河帮也曾发生大规模内斗,但是他们经商有方,富可敌国,仅仅是使用钱财,就帮他们避过了无数的劫难。上四派之所以历经艰险而不倒,便是靠的佛、道、儒、商。而武功有高有低,仅凭武功立足江湖,就会是下四派和其他各个门派一样起起伏伏,兴衰不定。上四派本就名震江湖,近些年来又都出了武学天才,又在武功上压了天下一筹,势力就更加庞大了。” 严桓洛虽没直接解释为何刘永兴和刘永盛不分居一二,但这一番言语,也让胡驰风三人明白了,上四派的威势是不会因为输了打斗而消散的。 严桓洛长舒了一口气道:“其后又有两次武林大会,两位祖师都参加了。到第四次时,神元门的永盛祖师却闭关修炼去了,从此再没涉足江湖,这一闭关。永盛祖师仙逝距今不过五十年光景,却已消失在江湖上一百一十年了。” 胡驰风想了想,感叹道:“永盛祖师怀恨离开后,他们兄弟就只在三次武林大会上见过,见一次就打一次……” 第五十六章 纠葛难断 严桓洛虽熟知这段超过一百五十年的恩怨故事,但讲完了之后,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接着道:“永兴派与神元门的情结超过一百五十年,都经历了辉煌,也都跌到了谷底……”按照江湖上的说法,这是肯定是因为两个门派的继承者一代不如一代,但严桓洛不敢污蔑先辈,自然不能提及这些,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两个门派恩怨太多,神元门的人在江湖上处处避让我们,没与我们有半分联系,以至于后来江湖上的人无人知道永兴派与神元门的关系。直到十多年前我成为了永兴派掌门之后,接到了神元门掌门程师兄的信,这信虽只有几句简短的问候,却是两个门派一百五十年来第一次的正式交流……” 郝驰影垂下头,忍不住道:“我们神元门……是不是太小气了……” 胡驰风和卢驰声早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郝驰影的面子,不方便开口问,没想到郝驰影真的就自己说出来了。其实他们不知道,郝驰影在神元门待了四年,这段时间基本是吴任礼既当他师兄,又当他师父,他名义上的师父裘关柱对他指导很少。郝驰影对神元门的感情远比不上他对吴任礼的感情,这时批评神元门几句,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严桓洛道:“这倒不是神元门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当年我们永兴祖师行事有些令人不齿……” 胡驰风和卢驰声闻言一惊,听到师父数落祖师爷,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卢驰声道:“祖师爷虽夺了永盛祖师最爱的人,但那是公平竞争,谁叫他不顾兄弟情义……再说了,后来不是把最厉害的元神功的秘籍给了他的吗,这对他还不好吗?”他有些激动,一口一个“他”字,像是要当面数落刘永盛一番。 严桓洛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们从前也是这般看法,只是细细想来,或真是我们祖师的问题……”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说出实情,便道:“这些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来又有何用。自我收到程师兄的信后,我们两个门派便书信不断,互相沟通武学,都有大的提升。这十年来,神元门的地位稳步提升,我们永兴派实力也明显大涨,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胡驰风和卢驰声并没经历到严桓洛所经历的最低谷,自然对这个感觉不深,这话若是说给丁驰云或者赵驰光,他二人定然知道永兴派触底反弹的不易。 卢驰声不敢反驳,但心中的不忿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严桓洛深知自己这个徒弟骨子里有股傲气,为了转移他的情绪,便把本来准备在明天说的事情提前告诉他:“我本来可以安排驰影半年后一个人去无量观,这次违背无量观的规矩,就是要你去无量观为我们打出威风来。” 无量观每两年办讲演时,也会顺便让各个门派的年轻人比武过招,以钱财作为奖励。各个门派自然目光不会放在钱上,而都是想一战显威风,所以每次都会派厉害的人前去。 卢驰声知道自家几个师兄在无量山上的表现都不怎么好,尤其是三师兄胡驰风更是抽到了公认最强的一人,直接弃权没打,丢了个大脸。这时严桓洛特意要求他去给永兴派争面子,自然是很看得起他。卢驰声忘掉了不开心,脸上竟是包不住笑容,一股兴奋之气散发了出来。 卢驰声正要答应之时,严桓洛就道:“这次去了漠北,我们通过至和大师所传的元神功运气诀,和一部普普通通的《多心经》,功力都大涨了几倍。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回来之后要好好的研究一番……”他低下头,眉头一紧,想是在思考了。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说道:“这事情也急不得,驰声,你功力已经不输于我几个月前刚去漠北时,这段时间要好好练练,明白么。” 卢驰声站起身来,抱拳大声道:“弟子明白!” 严桓洛点了点头,对郝驰影道:“驰影,我们永兴派和神元门的功夫源于同宗,所以相通之处极多,能融合起来,定有奇效。” 胡驰风插口道:“是啊,师父。小师弟用纵云飞登步配合起神元门的心法,那效果好得惊人,我看他这样练下去,不出一年就要远超我了!” 严桓洛一奇,道:“是么?我曾与程师兄,裘师兄通过书信互通了一些技艺,但是没有提到轻功,剑法这些招式……驰影,你还记得什么心法,就都记下来,这对我们都有益处。” 郝驰影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道:“弟子……弟子学得不好……记不清楚了……” 严桓洛叹息了一声,道:“只怪我对元神功了解不多,当时以极强的内力传给你,让你强运元神功,伤及了头脑,若不是遇到至和大师,恐怕现今已成为废人了……哎……” 郝驰影听出严桓洛的歉疚,摆手道:“那时情况紧急,全靠师伯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师伯,我现在恐怕连废人也做不成了。” 胡驰风听他二人说起客套话来,觉得气氛怪怪的,便插口道:“师父,我听说神元门从来不会要求门人去背心法,小师弟记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严桓洛道:“神元门传功夫的方式确实与别的门派大有不同。”然后又问郝驰影道:“驰影,你的元神功练到第几层了?” 郝驰影道:“到第二层了……” 严桓洛“嗯”了一声,又摸摸了胡子道:“第二层,已经可以聚气于胸口了,这第二层你熟练了吗?” 郝驰影道:“有些熟练了。” 严桓洛道:“你展示一下看看。” 郝驰影站起身来,眼睛一闭,双手下摆,集起全身真气,快速游走,再双手一提,各处真气就汇集到了胸口处。这真气皆经过了他的大脑,令他神清气爽,思维清晰。他睁开眼睛,双眼中毫无感情,像一个世外之闲人一般。 第五十七章 永兴内功 这元神功压抑情感的奇效,众人都见过了多次,这时看到郝驰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都还是觉得奇特。胡驰风仍旧记得至和大师曾说郝驰影这样运气压抑情感,会伤及大脑,出于好意说道:“小师弟,这样可以了,别反伤了自己。” 严桓洛看郝驰影运功,虽然没什么独特的架势,也没有寻常内功的气势,但这简单平和之间,已经是当世第一神功的起手势。严桓洛看出来郝驰影已运功完成,就道:“天下内功皆聚在丹田之中,由丹田发出。唯有元神功是将内力聚在胸口,以心口的爆发使内功更加快速的游遍周身,第一层是提气,第二层是聚气,到第三层,便是游气了。” 郝驰影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颔首示意,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第三层去。” 严桓洛道:“你内功平平,可以先练内功。我明天就传你我们的内功,你师父不在山上,由我来代他传你功夫。” 郝驰影心中想道:“前后拜了两个师父,都没正经传过我武功。”口中却谢道:“多谢师伯。” 郝驰影先后拜了两个师父,都没有得到他们正经传授功夫。无论是在神元门还是永兴派,大部分时间都是由旁人代行了师父的职责。 次日一早,胡驰风三人和骆文清都到了永兴殿,他几人都是好奇师父会传自己何种武功。尤其是卢驰声,自知有重担在肩,加上自己功底厚实,师父此番必然会倾囊相授,想到此,兴奋之意溢于言表,走起路来一步一飘,似要飞起来一般。 严桓洛早已在永兴殿等候,徒弟和师侄向他行了礼,他颔首示意,领着众人向大殿正前方的永兴祖师画像焚香祭拜。 郝驰影注意到,香案上此时也供有永盛祖师的牌位,他仔细回想,上一次来永兴殿时,是向刘桓洲拜师的时候,自己曾仔细观察过周遭陈设,并无永盛祖师的灵位,想必这是师伯回山后特意安排的。 祭拜完后,严桓洛就领着众人离开永兴殿,到了殿前广场上。严桓洛道:“今天我要传授我们门派的内功之法,这之前我要先考察一下你们现在的内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伸出右手,示意胡驰风先来与他拼一下内力。 胡驰风与严桓洛双手一接,便使出浑身内劲向严桓洛逼去,他自知自身的功力不会对师父有丝毫的损伤,所以用起劲来毫不手软。 严桓洛感觉了片刻,眼睛一眨,轻轻推开了胡驰风。若无极强的功力,想在须臾之间卸掉别人的内力,那是根本无法办到的事情。胡驰风心中暗道:“师父这一手好是厉害,比刘师叔的招法更强一些。师父说自己这几个月功力倍增,刘师叔似乎不在他之下。去漠北之前,刘师叔的功力难道比师父强了好几倍?”越想越是惊奇,不知道师叔刘桓洲究竟隐藏了多么强悍的实力。 严桓洛试过了胡驰风的内力,并不多说,又和卢驰声双掌相对,拼在一起。此时严桓洛神情变得严厉,浑不像面对胡驰风时那样从容,很显然卢驰声的内功要比胡驰风强了不少。 卢驰声这番是使出了十足的劲道,要在师父和师兄弟面前露个脸。他脸涨得通红,衣衫微微鼓起,衣襟飘动,内力源源不断涌出,看得胡驰风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卢驰声竟已到了这种境界。 过不多时,严桓洛嘴角微微一笑,单手一推之间,也是轻描淡写一般卸掉了卢驰声的内劲。卢驰声内功功力虽已是不低,但离严桓洛仍是相距甚远。他已是全力相抗,却被如此轻而易举化解开,对师父只能是更加崇敬,迫不及待欲得到师父的真传。 严桓洛不做调整,伸出双手,对骆文清和郝驰影道:“你们一起来。” 骆文清的内功略强于胡驰风,离卢驰声差距不小,严桓洛只试了一会儿,便推开了她。而郝驰影的内功水平只能算刚入门,有与无并无多大的区别。严桓洛于本门内功精研已久,只一下便感受到郝驰影内功虽低,但确实是正宗的永兴派内功,只是这内劲之中有几处与心法所述背道而驰,却又显得很是合理,这令严桓洛起了好奇之心,是以特意多试探了一会儿,问道:“你在神元门时练的什么内功?” 郝驰影道:“没有练啊。吴师兄只教了我外功和轻功,先师只传了我元神功,并没有教我内功……” 严桓洛一奇,拉着郝驰影的手道:“再试一次。” 郝驰影便依言而行。严桓洛仔细感觉郝驰影的内功,又问道:“你师父只曾传了你半日内功?” 郝驰影点头称是。严桓洛又道:“想是你师父对我们的内功有了独到的感悟,我却想不到这一层。”他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有些许落寞。 不过这片刻的失落转瞬即去,严桓洛当下便将永兴派的内功之法与他四人详说一遍。 胡驰风三人听着师父将教过多遍的内功心法重提,虽是已经烂熟于胸多年,但此刻配合着自己功力大涨,境界提升,对心法的理解仿佛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严桓洛平日里少言寡语,一讲到武学表示滔滔不绝,毫不保留。胡驰风三人已是闭目凝神,暗自运功。 而对郝驰影来说,师伯严桓洛所讲的心法与师父刘桓洲所讲的完全相同,只是在几处关键之处的详解略有差别。 以郝驰影当前的水准来说,他完全无法感知到这差别存于何处,只能暗暗留心把这些记下来,到时再去问询一番。 永兴派内功博大精深,严桓洛想仔细讲解,岂是十天半个月能讲得玩的。况且还要四个弟子好生理解琢磨,这不用半年时间难以完成。 严桓洛只把入门篇讲完,就已经是口干舌燥,当下便领着四个弟子端坐运气。 郝驰影脑中却是有着同一种内功的两种解读,一时思绪混乱,不知该从何练起。内功交杂,气脉紊乱,郝驰影已是感到十分难受,想要停下来却无法。一时间有些摇摇摆摆,坐不稳了,睁眼一看师伯师兄师姐几人都是在潜心运功,自己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郝驰影无可奈何之际,才想起运起元神功。管你体内什么样的困境,元神功一起,顿时柳暗花明,郝驰影也大感神清气爽,好一种自在的感觉。 第五十八章 闭门修炼 郝驰影运起元神功来,心旷神明,顿时无欲无求,只一会儿体内紊乱的内力便化解开来,此时在他身上流转的,已是单纯的由师父刘桓洲所传的内功。 郝驰影暗自想道:“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什么都没想好就开始练功,幸好有元神功护体,不然就要遭大殃啊。” 师徒几人都似接触了新的境界,练功忘我,直到夜深之时才终于停了下来,慌忙回到后山,严夫人安排下人去将饭菜热好,与他们一起吃晚饭。 严夫人笑道:“我晌午和傍晚时去广场上找你们,看你们都很认真的打坐练功,也不好意思叫你们,只好把饭菜给你们留着,等着你们回来呢。” 严桓洛有些过意不去,道:“让夫人久等了。下次你只留些饭菜便是,不用等着我们回来一起吃的。” 严夫人一愣,疑惑道:“平日里练功时间都不长,难道以后还要常常练到深夜么?” 严桓洛道:“练内功常常会忘记了时辰,这些都说不准的。” 严夫人道:“自你接任掌门人之位之后,可不曾见你这么下过功夫呢。” 严桓洛道:“还是以前眼界太窄,交际不深,痴活几十岁,自先师去后,不曾与当世高人往来,没受过点悟。只怪我用功不勤,可惜我们永兴派武功好深难测,我荒度几十年,却连其中万一都没学到,差点毁掉了门派。”他深叹一口气,两眼瞪着前方,像是在瞪着不争气的自己。 严夫人只是想与严桓洛说说话,缓解一下饭桌上的氛围,却没想到严桓洛会突然感慨起来,她虽对严桓洛了解很深,但是对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了解太少,不知道严桓洛为何就情绪这般低落。 而郝驰影等人则都是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均不知严桓洛怎么就开始自责,气氛为何这般怪异起来。 严桓洛此时内心中已生出了万千句肺腑之言,只是他历来沉闷,把所有苦闷都留给自己,所以郝驰影等人只能看到他面上表情忽晴忽暗。 骆文清看不过去,只敢小声道:“师父,先吃饭吧,待会儿饭菜又凉了。” 严夫人也道:“是啊,你这样子,孩子们也不敢动筷子啊,你自己不吃饭,可别饿着他们了。” 严桓洛旋即恢复正色,拿起碗筷默默吃了起来。 严夫人浅浅一笑,对郝驰影他们道:“你们别看着了,都快吃吧。” 众人吃过了饭,此时家丁们都被严夫人叫回去休息了,骆文清便做上了自己的老本行,开始收拾碗筷。 郝驰影作为小师弟,可不敢干看着师姐干活,便主动上前帮忙。 严桓洛只说了一句“明日仍在广场练功”便离开了。胡驰风和卢驰声则等到收拾完毕,再和郝驰影一起回到宿舍。 卢驰声关上房门,便想问胡驰风师父为何今天情绪失常,但下意识回头往门一瞧,倒有些担心师父会像昨日一样,突然破门而入。 几人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睡下。次晨一早便同昨日一样,到了广场上,严桓洛则继续给他们讲解内功心法,不过今日的进程比起预期要快了许多,只用了一小会儿便讲了大半。 卢驰声已然感觉到师父今天讲得实在太过笼统,不像昨日那般详细,自然收获也不是很大,只是照着练习,却感觉这般练下去,与往常并无几多差别。 到了晌午之时,便已经完成了讲解与练功的全过程。 “我昨夜想了很久,我们的内功似有些地方走了弯路。”严桓洛正色道,“我现在有了很多疑惑,对以前所学产生了怀疑,若再继续传授给你们,并无裨益。明日起我将在永兴殿中闭关修炼,事无大小,皆由驰风定夺。驰声,这段日子你自己好生练功,时间差不多时,便带着驰影去无量观。驰影,你在此一定要静下心来,即使有万千想法,都要留到见过至和大师之后再说。”又看了看骆文清一眼,微微点头,并无什么特别要交代她的事情,转身便往永兴殿走了上去。 胡驰风等人自入门以来,从未见过有谁闭关修炼过,遇到这个情况,一下子不免错愕难解。 但严桓洛稳步走了上去,一股威严之意容不得半点问询,胡驰风想着自己突然就要掌控门派大局,有些惊慌。但想想看门派中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处理,遇事可以请严夫人定夺,倒也觉得压力不大。 骆文清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胡驰风道:“这……我也不懂……既然师父决定了,自有他的道理。这些日子我们就自行练功便是,我想师父应该很快就能参悟他想要参悟的东西。” 卢驰声冷笑道:“让我自己好好练功,到时候去无量山去给人当笑柄么。”他本想等着师父传自己更高深的武功,没想到师父突然闭关,弄得自己手足无措。 这“当笑柄”几个字一出,胡驰风脸色一沉,道:“师弟,你现在武功已经不弱了,自己好好准备便是。” 卢驰声也反应过来,自己一句话触动了师兄的痛点,让他很没面子,当即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严桓洛闭关之后,胡驰风便承担起了师长的职责,每日督促师弟师妹们练功。论武功,卢驰声是几人中最高的,所以传功的责任就落在了卢驰声头上。 卢驰声和骆文清好几次去红缨会找南宫梓莘,而红缨会中人迹寥寥,并无管事之人,更看不到南宫家的人的影子。卢驰声心中怅惘,练起功来也没什么动力。 郝驰影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投靠至和大师,这段时间也是心不在焉,得过且过,好不容易捱过了两个月,与卢驰声两人辞别了山上众人,一起往无量山进发。 卢驰声引马在前,道:“师弟,这里离无量山不过百里之遥。周遭民风淳朴,又有天下大派坐镇,倒也没什么危险。你到了河西府,一直在山上待了半年,没有下山见识过河西府的风土人情。我知道你少年人心性,你若是想玩玩,我可以带你去玩几天。” “师兄,在外游玩恐怕多生变故,我们还是越早赶去越好吧。”郝驰影一心想早日见到至和大师,此时哪有心情玩耍。 卢驰声本意是想借机去往河西城南宫家一探究竟,师弟不通人情,倒也不便明说。心中有些不开心,但是一想:“就算在河西见到她,也待不了几日,倒不如在山上待了半年,再去找他。那时若能把名声打出来,说不定可以借机提亲。”打定了主意,心里倒也不难么无奈了。 第一章 始出山门 天下分为六州,河西府即为天下西南鸿州之首府。漠北城,神元山则属于明州。 郝驰影从漠北到了插旗山已逾半年,只下山一次,便是同胡驰风往北走到过观滔渡口。此时与卢驰声一道,则是径朝南走,去往无量山。 卢驰声虽已有决定,要在无量山闯出名堂之后,再风风光光的去河西府南宫家登门求见,但一想此去无量山不过三天路程,便是步行,也能提前十天到无量山。这十余天可是难得的闲暇时光,这般浪费了岂不可惜。 可是郝驰影已经表示过不愿多做停留的意愿。卢驰声虽然个性直率,敢做敢说,但郝驰影对他是相当客气,卢驰声碍于自己是师兄,要有做师兄的样子,也就十分给郝驰影面子。 卢驰声心中十分纠结,几次想提出去河西府游玩几天,却感觉极其不好意思,偷杨郝驰影一眼,只见郝驰影眉间微皱,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郝驰影此时虽人在路上,身在马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无量山,他心中只想着,到时见了至和大师,该怎么说才好呢。 卢驰声见郝驰影这般沉思的样子,微觉好笑,心中暗想道:“这小子骑着马都能丢了魂,也不怕走丢了。”想到此处,卢驰声突觉豁然开朗,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正在走神的郝驰影可是吓得不轻,差点就跌下了马去。好在此时郝驰影轻功不俗,缓过神来,便微一扭身子,坐稳在马上,卢驰声本欲过来拉起郝驰影,一见他轻而易举又坐回马上,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好功夫!” 郝驰影一脸不解,问卢驰声道:“师兄,你这是在笑什么啊?” 原来卢驰声刚才想着,郝驰影虽一心想早早赶往无量山,可他人生地不熟,全靠自己带路,这一路怎么走,走多久,却不是郝驰影可以控制的了。此话自然不便明说,于是笑道:“呃,刚才突然想通了一句纠结多时的心法,心情感觉很是畅快,所以情不自禁笑了笑,没想到把你给吓到了。” 郝驰影脸上一红,心想道:“好丢脸……”问道:“师兄想通了那一句心法呢?” 卢驰声一愣,心想:“我哪有什么突然领悟的心法可讲。”支支吾吾道:“是红缨会的红缨枪心法中的一句。江湖人常说,红缨枪法招式虽十分简单,但到了红缨会之人手中,却是变得千变万化,杀气十足。我以前也以为红缨枪法高妙绝伦,不过同红缨会的人细细品究,演练过后,总觉他们的枪法也不过如此。红缨会之人不服我的说法,又打不过我,竟抛出几句心法就想折煞我一番。我开始倒觉得那心法配上枪法,确实有翻江倒海之势,心里总觉得不可能,刚才终于想通,那不过是唬人的把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着又笑了起来。 卢驰声这番话自然也是编的,他以前时常与南宫梓莘斗嘴,互相挖苦,这些说辞早已说惯了,此时用来圆个慌,自然变得十分简单。 郝驰影一听是红缨枪法的心法,顿时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南宫梓莘当时被骆文清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郝驰影对红缨会的功夫心存鄙夷,打趣道:“师兄这么说,不怕南宫姐姐怪罪么。” 卢驰声仰天一笑道:“哈哈哈,这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我听师妹说,她曾有一天只使了五成功力,就大破红缨枪,你想想你骆师姐才有多大的本事,就能赢了红缨会少舵主,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骆师姐功夫不弱,南宫姐姐招式太急才导致败了一阵,她回去细细钻研,好生练一练,应该会有大长进的。”郝驰影道。 卢驰声疑道:“你怎么知道她出招太急的,难道他们比试时你在场的?” 郝驰影微微一笑道:“是啊,师姐赢了之后,南宫姐姐很不开心,师姐劝她说,等师兄回来去好好指导她一番呢。” 卢驰声脸色一沉,道:“呵!我回山之后,可从没见过她。莫非是自知功夫太低,不敢见我!” 郝驰影见卢驰声微有怒气,不敢答话,心想道:“师兄想念南宫姐姐心切,所以说这个气话,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早点相会呢,哎。”他却不知道此间绕道去河西府就能到南宫家的府上,或可一见。 卢驰声一想到南宫家不辞而别,没留下半点消息,插旗山上红缨会留守之人不肯以实相告,总喜欢说“或许就这几天就会回来了”,使得卢驰声三天两头就往红缨会跑,初时卢驰声思念心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总看到红缨会之人嬉皮笑脸,自觉没有面子,颇有怨气,有时赌气十天半个月不去过问,有时则是骆文清替他去红缨会看一看,南宫梓莘是否回山。 卢驰声心中思念心切时,便决定骗郝驰影绕道去河西府;但这一番话下来,心中自然怨念又起,便开始摇摆不定。 这几个月以来的反反复复,每一次都只是些许不快,但卢驰声一直忍住未发,长久积累下来之后,一根细细的导火索,就可能引发一次狂怒。卢驰声越想越气,他十分想在这山野之间咆哮一天一夜,但自知不可能,只得憋红了脸,两手捏紧了拳头,握紧了缰绳,稍不注意,似就要把自己连人带马给掀翻在地。 郝驰影看卢驰声怒目圆睁,喘着粗气,也不知为何师兄会有如此大的怒气,便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说道:“师兄,若我在无量山上和别人比武,胜算能有几何?” “西南门派虽多,但真正实力强大的,不过三四个而已,其余皆不过是些混吃等死的空壳,借武学之名,苟全于世上,师弟你现在轻功在我之上,即便拳脚刀剑不敌对手,难道还躲不过么。你找准机会使出绝招,恐怕我也难以招架,这事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卢驰声提起这些,侃侃而谈,心情果就平复了许多。 郝驰影心中暗喜,又道:“我在山上同师兄师姐练了很久,可那不过是同门学艺,师兄师姐们都让着我,并没有过临阵对敌的经验,还是有些担心的。”其实郝驰影有过一次实战经历,只不过那时他只出了一招,就被踢下了山崖。 卢驰声笑道:“我们可从没有过些许保留,倒是你可能一直在谦让,从没用过全力,所以不知道自己究竟功夫如何。只可惜这太平盛世之中,没有恶贼能让你拿来练练手啊。”说罢两人皆是一笑。 突然间,他二人耳畔传来一身巨响,抬眼望时,却见远处路中央有一人,手持比人还高一头的长棍,傲然而立,卢驰声道:“盼贼到,就有贼人到了。” 第二章 初战不利 郝驰影远远看着远方矗立的那人,只见他整个头被白布包裹着,只看得见眼睛,身材不怎么高大,手中的木棍比他人高了不少,但一身粗布衣服却是显得十分宽松,显得十分滑稽。郝驰影和卢驰声相视一笑,再看那人,想看他要有什么行动。 那拦路人却是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语,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卢驰声和郝驰影二人。卢驰声不耐烦了,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拦路人不答。卢驰声笑着对郝驰影道:“我问他来者何人实在是多余,他既然要蒙着面,肯定是不肯透露身份,若非寻常山贼,就很有可能是个有名声的人物。”于是又对拦路人喊道:“我兄弟二人是此间良民,没带什么钱财,希望壮士放我们一马。”他虽言辞谦卑,明眼人却一眼能看出他实在胡说八道,他二人身穿红衫,腰悬佩剑,整个江湖人打扮,岂可以平民自称,关键是卢驰声的声音中带着浑厚的内力,显然是要给拦路人一个下马威。 那拦路人并不搭话,用手中木棍狠狠往地上一击,重击之时,声似惊雷。 卢驰声和郝驰影皆是一惊,已知来者不是善茬,心中已是暗自戒备。那拦路人一击之后,举起木棍,指向了卢驰声,显是点名要和卢驰声过过招。 卢驰声道:“这贼人好狂,他刚才那一下威力虽大,可远不及我,看我一招把他擒来。”说着就解下佩剑,要下马应战。 郝驰影伸手一挡,道:“这种贼人,哪需要师兄出马,让师弟去打个头阵,如果不敌,师兄再来处置吧。” 卢驰声其实很想活动一下手脚,一看郝驰影主动请缨,不便阻止,便说道:“师弟且小心,兵不厌诈,这可不是寻常练功……切记莫要暴露来历……” 郝驰影心知肚明,不暴露来历自然指的是不要使出神元门的功夫,以免引来祸端。郝驰影持剑下马,走向拦路人。 当时严桓洛曾要郝驰影试剑,以便给他打造专属之剑,可此事因严桓洛早早闭关而不了了之。郝驰影依旧按要求试剑,在几柄剑中选择了一柄最称手的带了出来。 郝驰影走近拦路人面前不远处,便停了下来,喊道:“你先打过我,再去和我师兄较量吧。”他举剑一指,却不出鞘。 那拦路人握住棍狠狠重击地面三下,每一下都似有千钧之力,待看郝驰影的反应,却见郝驰影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拦路人见吓不退郝驰影,转身便要走。这倒让郝驰影措手不及,本是全神戒备,立刻就卸了气,不知这怪人要干什么。 那拦路人只走了几步,突然就挥起手中木棍,转过身来,从一旁想绕过郝驰影,直取卢驰声。 拦路人身法矫健,行动奇快,可此时却怎快得过郝驰影。郝驰影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过去拦下了拦路人,道:“先过了我这一关!” 拦路人似乎并不想与郝驰影纠缠,几次三番想绕路而行,却始终脱不开身。卢驰声在远处看着,又是惊奇又是好笑,自言自语道:“这小贼人迷了心智,非要过来战我,也不怕吃大亏么。” 拦路人与郝驰影相持了许久,他比脚力根本无法比得过郝驰影,心头怒起,突然间右手将棍往后一拉,左手化作算锤向郝驰影。 郝驰影感觉到这一拳并无多少力道,便要伸手去挡,心中也想:“这人撤棍用拳,这么托大,还是看不起我,看我震断你的手!” 郝驰影正要聚力硬接拦路人这一拳,以用大力震断他的臂膀。两人的手即将碰到之时,却听远处一声大喊:“师弟小心!” 郝驰影问声一惊,知是师兄在远处提醒,却不知要自己小心什么。郝驰影手还未至,那拦路人手即一翻转,避开了郝驰影这威力奇大的格挡,攻向郝驰影的右肋。郝驰影慌忙撤手来挡,只是他刚才那一下用力太猛,一时半会儿撤不下来,好在还是在惊险时刻,拦住了那怪人一击,郝驰影心道:“这人招法迷惑,如果处处硬来,只怕是处处中招!”他想到此时,眼神却已看到拦路人右肩一耸,再看他右手,已是挺棍来刺,力道与速度都飞比寻常。 郝驰影慌乱之间,避无可避,只好提起剑,以剑身护在身前。拦路人的棍尖正正刺在郝驰影的剑身之上,那一棍力道不小,郝驰影的剑连剑鞘带剑都折断在地,郝驰影受这一刺,也负痛倒地。 卢驰声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就大喝一声,想要骑马过来相救。那拦路人并不理会倒在地上的郝驰影,直勾勾的盯着卢驰声,提起棍朝卢驰声走来。这时郝驰影抚着痛处又站了起来,拦在拦路人面前,道:“你小子招式很妙,但还没算打赢我,来,再打打看!” 卢驰声见郝驰影站了起来,就不再上前,对他喊道:“师弟,这人刚才有意相让,切不可再大意,打不过即时抽身!”卢驰声见拦路人并未使出全力,不知其底细,便想让郝驰影在前面再试探一番,那拦路人目的在自己,断不会把郝驰影怎么样。 郝驰影摩拳擦掌,便要再较量一番。拦路人看了看地上的断剑,再看了看郝驰影,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郝驰影大怒道:“我便是靠这一对拳,也要赢了你!”郝驰影心中认为这拦路人本就不强,却在没使全力的情况下,就让自己蒙受折剑的奇耻大辱,怎能不羞愤难当。 郝驰影再不客气,直接使动双拳,打向拦路人。郝驰影并没练过永兴派的拳法,也不敢用神元门的神元拳,所以用了很普通的长拳,配合上他现有的力道,不容别人小觑。 那拦路人也感觉到来者不善,知道不能硬接,便急急往后退去。郝驰影道:“要打便打,为何要退!” 拦路人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立马停了下来,挺起木棍,就朝郝驰影打来。棍长而拳短,郝驰影发动攻势,却难以近身,只好转攻为守,抵挡拦路人或刺或挑,或劈或扫。 郝驰影想夺过拦路人的长棍,却总在将要抓到的时候抓空。郝驰影见夺不了棍,就只能全力进攻,与拦路人近身搏斗,但他每次冲击,都被拦路人轻松化解。 郝驰影被困在拦路人棍法之中,进退两难,卢驰声远远看着,情知郝驰影虽处于劣势,但拦路人根本无法上到他,是以并不着急,静静看着,心中嘀咕道:“这人拿的长棍,使的怎么不像是棍法?” 郝驰影虽完全可以自保,神智可以凭借体力优势把拦路人给耗到精疲力尽,但总是被对手牵着鼻子走,难免心浮气躁,暗道:“这人断我剑羞辱我,又用这种无赖招来逗我,我得胜时,定要把他踩到脚下!” 第三章 有来有回 卢驰声远观打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早已有了破敌之策,但那拦路人使起棍来,招法变幻莫测,卢驰声好奇心起,无暇思考别的,也想看看这拦路人到底有多少本事,于是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那拦路人的一招一式,不给困境中的郝驰影半点提示。 郝驰影额头汗起,心中有些焦虑,一想到对手这般挑逗自己,哪还能忍得下这口气,无奈实在没有破敌之策,只能任人摆布。 拦路人则是毫不慌乱,他处处压制郝驰影,但并无狠招杀招,棍之所及,无不是意图逼郝驰影屈服让路。 只不过郝驰影的功力远不如此,岂是这拦路人能用简单的招式逼得走的。 这般谁也达不成目的的一次打斗,自然十分焦灼,双方都感到无比憋屈。掌握主动权的是拦路人,他实在按耐不住,便决定不再保留,心一横,就要撤棍使出杀招。 拦路人正要撤棍,却见郝驰影原本忧郁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郝驰影冷笑道:“哼,你逗得了我这么久,我就逗不得你吗?” 原来郝驰影打斗时一直在心中怨念,终于想起了师父刘桓洲先前传授给师姐骆文清的“逗”字诀,郝驰影当时在一旁观摩,自然也是暗记在心。 刘桓洲所传的“逗”字诀虽是以剑法的形式传授,但天下功夫外家招法多数相通,剑法可用的套路,拳法如何会用不得。何况永兴派和神元门都从不拘泥于单种兵刃或技法,所以郝驰影虽不曾认真练过所谓“逗”字诀的技巧,也能快速的融会贯通。 那拦路人若早下狠手,说不定能打郝驰影一个措手不及,一招致胜。偏巧他准备撤棍换招时,郝驰影就已做好了“逗”他的准备。 拳短棍长,倒使得郝驰影能够快速变招,而拦路人持棍太长,远不及郝驰影变招快速。所以优势从来不是绝对的,随着局势的变化,长处可能变成短处,短板可能化作致胜关键。 拦路人撤棍只到一半,郝驰影便已攻了上来。拦路人只得再变一次招,持棍对敌,此时虽仍是木棍对肉拳,但主动权却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倘若不是拦路人偏巧在此时变招,被郝驰影先行抓住了机会,他哪会陷入这么大的被动呢。 卢驰声陡见打斗情势大逆转,也是一奇,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拦路人陷入被动,他的棍法已经没什么特别之处,卢驰声觉得索然无味,便思考起了拦路人棍法为何不像棍法这个问题。 卢驰声尚在想问题,郝驰影则是享受着逆转对手的滋味。他拳到之处,处处针对这拦路人的棍而非他本人,引得他长棍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那拦路人迫于无奈,想立即撤出打斗,但他手上本就比郝驰影慢了许多,步法又完全逃不脱郝驰影的追击,进不得退不了,只能勉力相抗。 郝驰影初次使用“逗”字诀,竟发挥了奇效,想想自己一共就真刀真枪与别人打过两次,一次被人踢下山崖,一次被人捅倒在地又戏耍一阵,坠崖之仇不知何时能报,但断剑之辱却是能当场还给对方,郝驰影不由得喜上眉梢,就差笑出了声来。他本是和善之人,此刻心中大喜,自然是把之前想的“踩敌于脚下”给忘掉了。 郝驰影戏耍了一阵对手,感觉到拦路人这时真是毫无招架之力,在这么打下去只能是徒耗体力,便说道:“你连我也打不过,哪能挑战我师兄呢。” 拦路人仍处于他的牵制之中,哪有闲暇可以搭话。却听卢驰声喊道:“师弟,别同他玩了,扯下他的头巾,问个明白!” 郝驰影一听此话,就闪身逼近拦路人身前,要扯掉他包在头上的头巾。这一闪身倒给了拦路人一个可乘之机,他终于能脱离郝驰影的牵制,刹那间便举棍挡住了郝驰影的袭击。 此间打斗局势再次发生变化,郝驰影优势不再,拦路人缓解困境,孰强孰弱,还待分解。 拦路人毕竟被郝驰影戏耍这么久,此时当然心中怒气更盛,更急切的想要找回场子,而郝驰影则是胜者姿态,从容等待拦路人先出招。 那拦路人果然就先出招了!他决意痛下狠手,毫不留情,果断举棍来攻,其势如洪。 郝驰影仍是不慌张,他已看出拦路人此招虽猛,但明显要比前面的招式慢了许多,毕竟为了追求力道,速度方面要打些折扣。唯有武功名家,才能保证出招既有力道,又有速度,可那也通常是以内力之力的力道,而非蛮力。 拦路人此招显然是蛮力居多,纵使一代宗师,也快不到哪里去,郝驰影信心满满,待拦路人快要打到之时,便做好了完美闪避的准备, 那一棍如疾风般落在郝驰影耳畔不远,这自然是郝驰影算准了距离,可以从容闪避的结果。拦路人全力一击不中,气势自然就消了一大半。 郝驰影立马伸手就抓住了拦路人的棍子,紧紧握在手中,若是能看到拦路人的表情,那肯定是满脸惊骇与慌乱了。 郝驰影笑道:“你能抢得回去吗?”说着手上就已经加了力道,不等拦路人撤棍,自己先夺过他的棍先说,到时候折掉棍子,或能报折剑之辱。 郝驰影本以为拦路人既然是使棍的人,必然有护棍的绝艺,所以这一夺,力道使得不小。那拦路人被这么一拉,竟是拿棍不稳,摇摇晃晃,几乎就要摔在地上,他前晃后摇,勉强站稳。 这一下自然也是出乎郝驰影意料之外,眼前的人似乎远比自己想像的弱,说道:“你自己把头巾取了下来,我们可能还能交个朋友。”他看着拦路人仅仅露出的眼睛充满了憎意,情知至今没把他打服,便想还棍给他,再打一场。 却听卢驰声喊道:“那小子,你使的是枪法,不是棍法吧。” 郝驰影一愣,细看了自己攥着的棍子,确定这是木棍不是枪。又听卢驰声道:“师弟,再陪他打一打!他这点微末本事,敌不过你的。” 这刚好与郝驰影所想相同,郝驰影便要松手,将棍还给拦路人。说时迟那时快,长棍刚要离手,拦路人执棍那一头用力往前一刺,这一变话吓得郝驰影不轻,他叫道:“我有意让你,你别不知好歹!”重新握紧长棍,用力一夺,却是感觉绵软无力。 原来那拦路人一刺之后,立刻就扔下了棍子,发足狂奔,跑得远了。郝驰影还在犹豫追是不追,卢驰声这时已牵马走近道:“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女子,乔装在此找我麻烦?” 第四章 又有一伙人拦路 卢驰声与郝驰影经历了小小的风波,倒也没怎么影响到心情。 郝驰影初次展示功夫,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赢了不是。那管得着过程怎样,结果是好的那就是非常好的。 两人驾马并行,郝驰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道:“师兄,我感觉这些天练功没有白费,我好像厉害了不少。” 卢驰声低头思考着什么,听到郝驰影说话,觉得一奇,这比他想的问题还要少见一些,回答道:“师弟,你本就有神功加持,提升起来自然比我们都快一些。将来希望你不仅能完成你的心愿,也要为永兴助一把力啊。”他这话说得很是真诚。 郝驰影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心愿,当然就是为神元门报血海深仇。自己现在身份是永兴派新弟子,也不能忘了严桓洛师徒的大恩。 这一句话又把郝驰影弄得心事重重,胸中郁郁。 卢驰声道:“师弟,你那破棍的招数我着实看不太懂。看似毫无章法,只是眼明手快而已,但是有感觉像是一种专门的破招功夫。我对长兵器知之甚少,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其中道理?” 郝驰影道:“这倒不是什么新奇的招数,不过是师父之前所授的技法,叫做逗字诀。临时用上,我也不曾料到竟有这么好的效果。” 卢驰声道:“是我师叔教你的?看来他老小子很有一套啊。”虽说郝驰影应该刘桓洲为师父,称裘关柱为先师父。但他平常不提及师父,所以自己说起来分得不那么认真,这时提起,卢驰声还要专门问一下是哪个师父,免得搞混淆了? 郝驰影“嗯”了一声道:“师父半年前曾到山上传过我两天内功,教了师姐这个逗字诀的功夫。” 卢驰声奇道:“这逗字诀的功夫,是怎样的功夫呢?”心想刘桓洲既然要传给骆文清,自然也不能对自己保密。 郝驰影道:“其实是师父想出的一种比武心得而已。就是说两人兵器切磋之时,不仅仅局限于伤及对方的身体,而是将着力点放在控制敌方兵刃。如果招式使用得当,便可以引得对方无力招架,进退两难。” 他说得简略。卢驰声想了一会儿,道:“确实妙哉,不过说起来很有道理,做起来确实太难。天下名家辈出,哪个不是对手中兵器游刃有余,岂会轻易被控制住。不过这种招数在强弱分明时用起来,还是很有效果。试想你用这种招式都能赢他,换上一套简单的长拳,不也能把他打花了吗?” 郝驰影实战以后,便觉得此言不假,点头道:“师兄说得很在理。” 卢驰声道:“师叔想出这种怪招,实在是不奇怪。他生性如此,比武不想着输赢,就想着折磨侮辱对方,仿佛这样他才能开心。若是我来,只恨不能一招毙敌,哪来这么多废话。”这话不太恭敬,但他和胡驰风骆文清三人对师叔刘桓洲放肆惯了,除非是在外人面前要假装恭敬,便是刘桓洲本人在场,也毫不客气。 郝驰影想起那拦路人的窘迫之相,又道:“师兄说得很在理。刚才那人棍法狠,但其他基本功着实差劲,我才能胜。要是他力量再大些,我恐怕就栽了。” 卢驰声哈哈一笑道:“师弟不必谦虚。他若再强些,你自然也能更强些。我看那人动起手来机敏得很,是个老手,基本上能用的招都用得差不多了。而你初出茅庐罢了,功力还没用到十一,再有些经验,是个棍子手也打不过你。” 话音甫落,前方乱从之中霍地跳出许多人来,他们个个体型壮硕,手持各种兵器。 卢驰声感到不对,握住剑柄,扫视众人。 郝驰影折了长剑,只有一条马鞭可用,但此时也不心慌,与那些人对视。 “敢问两位大侠,是永兴派高足吗?”一人拱手笑呵呵道。 卢驰声不敢大意,生怕这是对方暗号,握柄握得更紧了。自己两人穿得显眼红衫,想要否认肯定是瞒不住的,答道:“是又如何?” 那人道:“既然是永兴大侠,我们奉命在此等候多时,恭请两位到寨中一叙。” 卢驰声看众人面目狰狞,毫无善意,正色道:“你们寨子谁是当家的?是真么来请人的吗?”语气严厉,已经做好了翻脸的打算。 那人散退众人,笑道:“这路上强人许多,若是八抬大轿过来请两位,只怕是半路就给截走了。出了差池,我们了但受不起,所以带了些不成器的打手,来保护两位的安全。” 卢驰声道:“我师兄弟两个虽不成器,但还是有些手段。一般的山贼奈何不了我们,我看你们不是山贼,这时候不早了,还请回吧。” 郝驰影环顾众人,见他们所持刀斧锤鞭,各式各样,一看就是亡命之徒,并不见有拿棍的,或许与刚才的拦路人不是一伙。 那人道:“敢问尊驾与胡驰风胡大侠如何称呼?” 卢驰声道:“那是我师兄,问这作甚?” 那人道:“我们当家的与令师兄是故交老友,令师兄现今正在我们寨上做客。他说有两位同门必定从此经过,特别吩咐我们前来迎接,到寨上相叙。” 此话自然漏洞许多。 卢驰声与郝驰影本要向南走,途中卢驰声心中有小算盘,改道走北边,胡驰风如何会晓得。若胡驰风真在寨上,自然知道他两人有要事,岂会无故邀约。 郝驰影察觉话中漏洞,对卢驰声小声道:“师兄,此间有诈……” 话未讲完,卢驰声拦住了他,对那人笑道:“我师兄行踪不定,今日在你寨上,明日就不知在哪个窑里去了。此去见不到他,不去也罢。” 提起缰绳,就要作势离开。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他过去,所以时刻做好准备动手。 那人笑道:“大侠且慢。”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道:“这是令师兄信物,不会有假吧。” 卢驰声仔细一看,果真是胡驰风平常所戴。他这些日子没曾注意,也不知胡驰风近期是否弄丢了这块随身玉佩。但是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轻易走不掉了,那寨子艰险又何妨,就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笑道:“还请前方带路。” 第五章 金鹏寨 郝驰影和卢驰声昂首挺胸,坐在马上,跟着不善的来者,到了一座山上。 路越走越窄,林越来越密,走到深处,荆棘密布没了路,已经不能骑马了。 卢驰声沉声质问道:“阁下是想把我兄弟二人带到哪里去?” 领头之人道:“我们请二位爷到寨上去做客啊,怎么的,忘了吗?” 卢驰声冷笑道:“贵寨好大的气派,连一条正道都开不出来吗?”对郝驰影道:“师弟,你以后可一定要走正路。不过遇到邪路,也用不着躲着,大不了去闯闯,别人能耐我们何?” 卢驰声出言嘲讽,郝驰影心中暗笑,但也有些慌乱,毕竟对手都是究竟有何水平,还是个迷,铤而走险,有些划不来。 迎接那人道:“大爷说笑了。前方不远,便是本寨,若觉得道路难行,小的可以带您走另一条路。” “不必了!这世上还没有我们永兴派走不通的路!”卢驰声摆手道。 “没错,烦劳带路。”郝驰影也跟着附和。 卢驰声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心生一计,道:“师弟,既然路途艰险,你去斩一条路出来如何?” 这是要郝驰影显一显手段。郝驰影领会到了这层意思,可自己的剑已经断了,十分尴尬的看着卢驰声。 “师弟,你难道会被一柄断剑难倒?你先试一试,不行就找这些爷台借剑一用!”卢驰声正色道。 郝驰影笑着点了点头,滚下马背,抽出断剑,运起内力,使出剑法,踏出灵活的纵云飞登步,在密林中使出身手。 这哪是在斩荆棘,分明是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 卢驰声看着郝驰影的表演,情不自禁为他拍手叫好!偷瞄了那群人的反应,见他们神色紧张,显然是吃了个大惊。 “哈哈,这位兄台,鄙师弟一柄断剑,着实不太顺手,以至于连这点杂草荆棘都砍不断。可否借他一件趁手的兵器?”卢驰声略带嘲讽。 那人汗如雨下,没料到此人这么厉害,果真就要借一柄剑出来。 卢驰声看明了情况,自然不需再做这些无聊的事,一把弹开赠剑,下马之后,一通快剑将大路给砍了出来。这使了他近八成的身手,余人皆看出来,这两个不是善茬。 你说这些人是谁? 他们正是胡驰风当初在河西府遇到的那几个贼人一伙,其中有两人被刘桓洲打伤,后来被胡驰风扭送官府,现在都还没放出来。 这些人本是此地金鹏寨的人,屡屡行抢劫盗窃的恶行,无法无天,直到遇到胡驰风栽了跟头。 他们一直想着报仇,可根本不知道是谁胡驰风是谁,更不知道刘桓洲出面打伤两人的旧事。最近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才知道胡驰风是永兴门下弟子。 所以怒气就转移到了永兴派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 这些年永兴派一直颇有名声,都知道他们是大红色装束,极其容易分辨。 这不,就在路上拦截了卢驰声和郝驰影,虽没有直接擒到胡驰风,那也是不错的。 可本来听说这些人的水准不过尔尔,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下见识到两人使出本事,远远超出预料,能不惊讶么? 况且这两人还仅仅是胡驰风的师弟而已。 这群人肯定不知道永兴派的人这些天来的奇遇,功力成倍大增,早已是今非昔比。贸然来寻衅,必将吃瘪。 正当这些人心里打鼓的时候,郝驰影不失时宜补了一刀,笑道:“诸位可否借我一柄长剑啊?” 余人更是骇异,一柄断剑都那么厉害,用起长剑那还了得?人人按住刀剑之柄,直愣愣看着领头那人。 领头之人早已慌了,剧本上没这一出啊。心里随即想到:“还好我们只是来接人的,一路上客客气气,没有留下话柄,这就先把这两人送去,到时候交给当家的处置。我办好我该做的,其他的事赖不到我头上。” 笑呵呵地表示:“怎劳客人动手。主人考虑不周,还请见谅担待则个。”对手下之人一挥手,喊道:“来啊,给两位爷开出路来!” 众人依言,将路给开辟了出来。他们本事低微,费了老大的劲了。 卢驰声问道:“此去贵寨还有多远?” 领头那人指着前方道:“翻过那座山头便能到。” 卢驰声瞧了瞧距离,心里已然有数,微微一笑,翻身上马,运起气来,纵声大笑。声音震彻维谷,这分明是在挑衅。 余人尽皆骇异。领头那人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处理。 卢驰声朗声道:“师弟,三师兄就在前方寨子里,也不知是吉是凶,我师兄弟二人,去领教,见识一下怎样,哈哈哈!” 郝驰影当即会意,也上了马去,本想运气,可玩心大起,直接运起了元神功。 他这是运元神功已经驾轻就熟,轻轻松松朗声道:“便是温柔乡也去得,便是虎狼窝也去得!” 这一声虽不比卢驰声的声音大,可是蕴含的气势却颇为厚实,远非卢驰声可比了。 余人小喽啰不知道分辨孰强孰弱,卢驰声自己怎能不知。他惊奇的看着郝驰影,呆呆说不出话来。 领头那人本来的任务是将武功一般的人从半道上截下来,收拾不了的就带到寨里,由当家的相机处理。现在明显是没办法半路动手了,老老实实将卢驰声和郝驰影送去了寨子里。 那寨子处于深山之中,远远看去,见房屋鳞次栉比,颇有规模。卢驰声加紧了戒备,毕竟到了对方的主场,处处都得小心提防着。 走到寨前,见寨门上写着三个大字:“金鹏寨”。看来此寨便名为金鹏寨了。 一众人出外相迎,领路那人介绍道:“两位少侠,这便是我们的王寨主!” 卢驰声向郝驰影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下马。卢驰声大大咧咧地道:“王寨主,久仰久仰,不知蔽派三师兄现在何处啊?” 王寨主心念一动,便猜到那领路人用的此借口骗二人上山,当即笑道:“贵派三师兄得知你们要来,急不可耐,带着人去前方接你们,竟然错过了!李五,你去山里把胡三爷寻回来,就说他的两位师弟已经到了。” 原来那领路之人叫做李五。这些套路他们早练过不少,说起谎来如吃饭喝水一样随意。李五当即带着人去山里,心里做好了打算,轻易不再回寨里淌浑水! 第六章 不速之客 卢驰声突然做吃惊之状,失声问道:“我师兄弟二人刚才冒昧于山林间纵声对答,就是想与三师兄提前做个联络,为何他听到我二人说话,却不回应,莫不是在你这里遭了什么毒手?!” 王寨主一愣,随即道:“胡三爷是我处贵客,怎会在我们这里遇到祸事呢?想是这山林之间凶兽出没……来人,赶快去找胡三爷的下落!” 寨中之人都有些发懵,这可没在预演的范畴之内啊。 王寨主见没人领会,大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诸人见寨主发怒,自然不敢再发懵了,在两三个头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出寨去。至于去哪里,找什么,可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郝驰影还没反应过来,当即表示也要跟着去,卢驰声一把拦住了他,淡淡地道:“三师兄何等身手,区区禽兽之辈难道能奈何他?” 王寨主陪笑道:“言之有理,两位少侠远道而来,快请进快请进!别的事由我们去办便是了!” “呵呵,那可就有劳王寨主了。”卢驰声笑道。 王寨主当先领路,诸头领两侧陪同,卢驰声执剑在手,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以前刘桓洲给卢驰声等人大讲江湖故事,就曾提到过人心难测。一个对头若是冷面相待,十有八九不会直接暗下黑手,而是要堂堂正正较个高下,在这之后还耍不耍计量,就完全看他的本性了。 而笑脸相迎之人,基本都是步步杀机,稍有一丝松懈,那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卢驰声观察王寨主许久,见他步履沉稳,当是一个武功好手,作恶一方绰绰有余。但是和自己二人正面交手,脱身定不是一件难事。若是暗中捣鬼,那可就难以防范了,所以要执剑在手,不能有丝毫懈怠。 郝驰影就有些年轻人脾气,见王寨主态度良好,就放松了警惕,大大咧咧跟在师兄后面,时不时左右瞧瞧,看得好奇,赞许道:“王寨主,你的寨子好生气派啊!” 王寨主道:“区区小寨,不过养了我们这一群闲人而已,哪里称得上气派。” “我看你们个个身手不错,可不是什么闲人吧。”郝驰影道。 众人一听,无不耸动。“这话什么意思,要挑事动手了么?” 王寨主神色紧张,他也知道就此动手,自己必然瞬间被擒,到时候一个寨的防备直接就垮掉,哪还有周旋的余地。但见郝驰影一脸淡定,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这才放心下来,回答道:“我等在此苟活,也要时刻防备外来叨扰,多学一门本事,有一些身手,才能免于被外人所欺啊。” “贵寨地处偏僻,只怕是没有外人找得到,进得来。我们进来,可真费了好大的劲。”郝驰影道。 王寨主不置可否,只干笑两声,领他两人进了大寨之内,邀他坐下闲聊。 卢驰声心想:“郝师弟毕竟年轻,太容易相信别人。好在他十分聪明,只需要稍微提醒一下,就能分清利害。” 可是王寨主一直以主人的身份相伴左右,尽说些有的没的,卢驰声也没找到机会和师弟单独聊聊。 不过郝驰影听他语气一直不善,便也猜出了几分,不再那么单纯,也只说些可有可无的话。 此时时辰尚早,不到晚宴。王寨主担心手下之人办事不利,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在此陪客,话不投机,总谈不到两三句话便又陷入沉默。 卢驰声本是个暴脾气,这时为了探出个究竟,也想戏弄一下这群人,才装模作样的来当客人。可场面实在尴尬无聊,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心想:“索性直接把他们拖来问个明白,哪需要这么麻烦。” 怎么想就怎么干,当即从靴中摸出一柄乌黑鞘身的匕首,“哐当”一声拍在桌面上。 此举来得突然,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刃。 郝驰影连叫不好,自己的断剑和师兄的长剑一起被放在外面,却又不像他那样随身藏着匕首,赤手空拳的本事还没学到家,看着那些头领喽啰的大刀巨斧,冷中带杀气,万一失手碰到一下,且该如何?不久就要去找至和大师,怎么可以耽误了? 卢驰声见诸人面色难看,心中自然是得意至极,哼哼一笑,正要发难,却见先前领路的李五匆匆跑了进来。他似乎没嗅到此间的杀气,径直跑到王寨主身边耳语了几句。 卢驰声听不太清楚,转头看了看郝驰影,想让他以元神功的力量听一听。可李五已然把话说完,看来是一件并不复杂的事。 那王寨主转忧为喜,笑吟吟站起身来,对两旁的手下做了个收手的手势,走到卢驰声身旁,说道:“少侠可别着急,还有一位客人马上就到。” “难道是我师兄到了?”卢驰声瞧了一眼李五,见他从容不迫,显然是有所依靠。 “呵,只怕你师兄也没他厉害。”李五见卢驰声瞧着自己,便没好气地道。 卢驰声哪里能忍,猛地往桌面一拍,桌子纹丝未动,刀身尚在原处,刀鞘却已如破空之势飞向李五。刀鞘虽圆润,可是来势不可阻挡,李五血肉之躯如何承受得起。 旁人本事低微,自然也帮不得手,只能眼睁睁瞧着李五惨死吗? 卢驰声可等不到李五惨叫了,当即就要执起刀柄,对王寨主动手。却听“哐当”一声脆响,势如破竹的刀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粒石子打落在地。 莫说金鹏寨众人瞠目结舌,卢驰声和郝驰影更是大感意外。两人倏地站起,却见一书生打扮的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那人看起来三十岁年纪,看起来甚是文弱。不过卢驰声和郝驰影是名门正派之人,按规矩,必须对文人客气一点——起码表面上要客气客气。 书生到来,卢驰声自然不好发作。那书生不先向任何人致意,只自己拿着两柄剑,作势审视,口念道:“永兴派卢驰声,郝驰影,少年英杰也。” 卢驰声和郝驰影知道是他打落了刀鞘,当然不敢小视,齐声拱手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