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的女助理》 001 意外走红 公司有个讨厌的男人向米岐告白，被拒绝后开启由爱生恨模式，成天腆着个肚子找她的麻烦。米岐每天在地铁入口领取免费报纸，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免费报纸上接连刊登了几篇诸如《男子求爱不成竟持刀砍人》的报道，她读了之后，有点担忧也有点害怕。 那鸟男人三番五次挑衅和骚扰，虽然在米岐的脑内小剧场里，渣男早已无数次被她按在地上和地板摩擦。但因为不想以尸体的方式出现在头条上，所以在小剧场外，她老实的像朵不争不抢的白莲花。 今天是激动人心的周五，领导照常去上海总部汇报工作，公司里一派祥和的气氛。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米岐安定的拿出手机刷偶像。 她喜欢的是男子三人团体thva，中文直译岩浆，不过官方从来没给过正式中文名称，所以粉丝自发取了个“大火山”的昵称，调侃自己是“山民”。 爱刷新的迷妹（迷姐？）运气总不会太差，大火山官博于12秒前发布新微博：这个暑假我们一起燃烧！thva将于6月23日—24日举办新专辑签售会！上海！我们来啦！ 6月5日发售的第三张新专辑《rockheart》，米岐已经买了3张。一张收藏用，一张安利用，一张花痴用。 此时她那脑海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你如果去的话，来回车票+住宿+门票，6月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吃土喝西北风；激情告诉她，吃土喝西北风又怎么样，最重要的是大火山！是爱！是激情燃烧的岁月！ 正当她举棋不定时，那鸟男人有意无意地从她旁边路过，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又瞄了一眼她的电脑（桌面是thva），然后开始堂而皇之放臭屁。 “现在的小姑娘，活该嫁不出去，整天追星，做梦都想嫁给男明星。我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人明星就算是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你。” 在米岐的脑内小剧场中，她一记天马流星拳，渣男惨叫飞出银河系。 鸟男人见她没反应，还来劲儿了：“不过就算追星也要有点审美，像这种染发烫头奇装异服的小痞子，要是在街上让我碰到，一拳打趴一个。” 生可忍熟不可忍！ 米岐拍案而起，指着那孙子的牛鼻孔开骂：“你侮辱我ok！侮辱我大火山noway！” 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连她口中的大火山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你这样的弱鸡，还一拳打一个。”米岐开启嘲讽模式：“我大火山有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你有什么，你就有个手机！——还是二手的！” 这几句diss简直漂亮，办公室整个哄堂大笑，鸟男人涨红了脸。 本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谁知有个闲的蛋疼的同事居然全程录像，还投稿给微博上一个营销号。营销号把视频放出来后，转发点赞轻松过万。 b站up主把她diss的那几句话剪成鬼畜视频，因为那句“你侮辱我ok！侮辱我大火山noway！”，她被b站封为土味英语王。土味英语成了一个热门标签，引起了各方的争相模仿和再创新。总之她在b站火红火红的。 榴莲台估计有卧底长期潜伏b站，他家有档热播综艺，经常请b站的网红素人。米岐成功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刚好台里暑期自制偶像剧的男主角，就是thva的成员之一，他们顺理成章向米岐邀约。 虽然节目不给劳务费，但来回车票住宿全报销，最重要的事还能和大火山成员同台，米岐最终答应了。 怀揣着不安和兴奋，米岐从南京飞到长沙。落地之后先去酒店，洗了把脸，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箱很小，外面贴满了thva成员的大头照和卡通形象的贴纸。那是之前买写真集送的。 thva出过一本团体写真集，成员中比较红的也有出个人写真集的。 晚上一起录节目的森林，昵称木头，出演过好几部网剧，在成员中人气靠前，去年也出过一本个人写真集《real》。 但米岐是团饭，不是唯饭，再加上去年囊中羞涩，那时就没有买。为了这次见面，她打算临时买一本写真集要签名。但网上即使是二手书都已经炒出了天价，所以她最后放弃了。 这次来，她把今年年初出的团体写真集带过来了。虽然不如个人写真集有诚意，但木头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洗了把脸，胡乱扎了个丸子头，带上写真集，米岐朝着电视台出发。 002 当面被怼 接洽的工作人员先和她讲了节目的大概流程，然后就把她扔给造型师了。 米岐以为她一个素人，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但是榴莲台的造型师非常敬业，化妆做头发挑衣服，全程一丝不苟，两个小时过去了，米岐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小美妞。她冲小美妞抛了个飞吻，小美妞同时也冲她抛了个飞吻。 造型师是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翘着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说：“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听说森林就在隔壁做造型，两个人之间仅仅只隔着一堵薄薄的墙。 从视频在网上发酵，到和thva成员一起录节目，前后不过四五天时间。幸福来得太突然，米岐现在还没有实感。 晚上7点，节目开始录制。这期节目主要是宣传电视剧，中间大概有个十五分钟的时间，会安排“杰出粉丝代表”和偶像亲密接触，那就是米岐要出场的环节。 7点30的时候，编导过来领米岐登台。 米岐第一次体验录制现场，实在是太吵，灯光也实在是太亮了。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像个机器一样听着编导的指示上台，完全没留意自己同手同脚。 台上有三个人，一个是米岐，中间是主持人好哥，旁边就是森林！ 米岐觉得自己要疯啦！ 大屏幕播放她一战成名的vcr，好哥嘴皮子快速上下翻动，介绍她的光荣事迹。米岐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迷糊。 好哥介绍完了，扭头问道：“米岐，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感想？” 米岐晕晕乎乎的，“虽然我没喝酒，但现在却感觉自己醉了。” 现场大爆笑，米岐莫名其妙，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好笑到这种程度。 好哥又问她最喜欢thva中哪位成员。 米岐说：“我是团饭，不是唯饭。” 好哥直呼和90后有代沟，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然后又问在场的观众懂不懂。 米岐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这可是综艺节目，于是她对好哥说：“现在不懂也没关系，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编导会加字幕注解的。” 好哥笑死了：“你可真会给我们节目组编导增加工作量。” 有着主持界挑事一哥之称的好哥继续追问：“那7个成员里面，如果要挑男朋友的话，你会选谁？” 米岐耿直的回答：“我没想过要和成员谈恋爱。” “观众朋友们，你们有没有发现米岐的鼻子突然变长了！”好哥大呼小叫做效果，意思是她在说谎。 米岐皱起眉头，一本正经的阐述自己的追星观：“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我和大火山的战友关系。他们是前线战士，我是后勤人员，负责向他们补给干粮输送弹药。” 好哥准备结束这一part了：“是吗，那作为后勤人员，你对前线战士之一的森林，有什么话要说吗？” 说完他后退一步，给两个年轻人创造亲密接触的空间。 然鹅——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森林不过是主动和她握了个手，现场的女粉丝纷纷哭爹喊娘。“不要！”“不可以！”乱叫一通。 米岐没忍不住皮了一下，张开手臂作势要扑上去熊抱，一时间现场惨叫连连，仿佛葬礼现场。 就因为这个动作，节目播出之后，她被森林的迷妹骂出了翔。 后话暂且不提，总之当晚节目录制完之后，趁森林还没走，米岐扑哧扑哧把写真集拿过去想请他签名。 但是森林太好看了，真人比电视杂志好看一万倍，好看到让普通人自惭形秽。米岐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小仙女，但也没觉得自己是丑女，但面对森林的时候，那就真的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村姑，哪配和人家神仙说话呀。 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造型师大哥“duang~”一下跳到她面前，做了个萌萌哒加油动作。 “爱拼才会赢！” 他说这话的时候，米岐看见他牙上有菜，不过没敢说出来。 造型师这碗鸡汤米岐没喝，她想既然台上都有过互动了，那么台下就不要再打扰人家的私生活了吧。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森林忽然看向这边，紧接着迈开长腿，难道是要往她这边来？ 哎呀哎呀，米岐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啊—— 然鹅—— 说时迟那时快，造型师大哥熊掌一拍，稳稳地将她钉在原地，使她动弹不得。 眼见神仙越来越近，米岐的脸红的像是蒸熟的螃蟹。 “需要我签名吗？” 森林的声音听起来比电视节目里要低沉。 米岐张开嘴，想说要的，但上牙打下牙，抖得不得了，愣是讲不出半句人话。 森林对这种反应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有笔吗？”他很平常的问道。 “......”米岐仍然在抖嘴唇，她想说我没有。 造型师大哥沉默的递了一只记号笔给森林。 接过笔，森林唰唰唰唰唰，姿势特别流畅特别潇洒。米岐瞄了一眼，看不出他写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原来神仙也有鬼画符的时候，不过神仙画符就得叫神画符了。 完事之后，森林把写真集还给米岐。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他似笑非笑的说。 003 意外走黑 今晚米岐一直处于大脑缺氧的状态，森林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组合成一句话，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懂了。 “炒作的话找别人去，少来蹭我们热度。” 撂下这句话，森林就走了，留下一个潦草的签名，和一颗破碎的少女心。 米岐咬着嘴唇，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被自己喜欢的人误解真的还挺难受的。 “我不是找你们炒作，我是你们的真爱粉呐......”她嗫嚅着说道，森林早已离开，当然无法听见。 捧着破碎的心和大火山的写真集，米岐垂头丧气地回到化妆间。 换好衣服后，出镜率特高的造型师大哥又出现了。 “走，哥带你夜店蹦迪。”目睹了整个事件的他，冲米岐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米岐从小到大活的非常谨慎，谨记班主任老师“不出入营业性场所”的教诲。她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不了，因为你很有可能是一个潜在犯罪分子。” 大哥翻了个白眼：“拜托，你这种姿色平平的小女生，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米岐回到酒店，酒店门前的广场上，大妈们正在跳广场舞，她若无其事的混进去跳了一会儿。舞蹈使人快乐，聊天都不如跳舞，谈恋爱不如跳舞。 虽然没有和化妆师大哥一起去蹦迪，但蹦迪和广场舞都是现代舞蹈的一种表示形式，米岐心想其实也没差啦。 出了一头汗，心情也变得舒畅。时间不早了，她又若无其事的晃出去了。 两周后，米岐参加录制的那期节目播出了。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因为在节目中的“不当举动”，也就是假抱森林的那个动作，她被失了心智的粉丝骂成了筛子。 她们在视频网站的评论区留言，在森林的微博下留言，在节目的微博下留言，骂米岐“毫无粉丝道德”、“那种行为简直就是性骚扰”、“火山粉是假，蹭热度炒作是真”，希望她“赶紧暴毙”“原地爆炸”云云。 还有很多更恶毒的话，光是看文字都觉得辣眼睛。 关于这件事，米岐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她只是做了个抱的动作，又并没有真的去抱。正常粉丝和偶像见面，礼节性的拥抱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流程了。她连爱的抱抱都没有，本来就亏大了，现在还被人逮着骂，简直委屈极了。 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真的抱上去了。反正抱也被骂，不抱也被骂，那还不如抱抱呢。 话说森林上半年出演了一部热门ip改编的网剧，吸引了一票低龄萝莉粉，人气在成员中处于上位。起先火山粉当然挺为他感到高兴的，渐渐的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这些萝莉粉是森林的唯饭，说其他成员拖后腿，日常让森林单飞solo。 米岐点开几个说话特别恶毒的网友的头像，基本上都是中小学生。她们年纪太小了，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完全明白别人的感情。 公司里只有少数几个网瘾青年知道她在网上被人黑，有点同情她又觉得有点好笑。 “前一阵子你还是网络红人，不过几天就被打成心机绿茶炒作女，落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米岐说：“互联网的时代本来就是这么荒谬。” 虽然她表现的一派风轻云淡，但被骂狠了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披上从淘宝买的2毛钱马甲，扮演起了正义路人的角色。 “米岐也没干什么呀，就是假装要抱木头，最后也没抱不是。” 她的评论被秒回。 “要不是我们家木头机智，躲了一下，她早就得逞了。” 米岐心想你哪只眼睛看见森林有躲，我就站在他对面我怎么没看见他躲？ “赞一个。而且假装也不行，假装就是有罪。木头是我们大家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凭什么这么做？” ......凭老娘优秀！ “据说这老女人是单身，我猜她肯定是寂寞了，想要勾引我们家木头。台上都这么大胆，台下还不知道怎么骚呢。” ...... 004 网上撕X 看到这条米岐实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的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 “我说你们一个个不去写小说当编剧是不是太浪费了一点？莫须有的事情也编的这么精彩，拜托活在现实生活中好吗？” 这句话彻底惹毛了小妹妹们，米岐被那么多人追着骂。最后马甲也被人扒了，又是好一顿奚落。 在撕x界，米岐自认也是有一定分量的，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她们来势汹汹，完全不讲道理，纯粹胡搅蛮缠为撕而撕。再说她一个正儿八经的社会人士，和一群小学生吵架，也真是够无聊的了。就算这是在网上，讲起来也挺跌份儿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碰了一鼻子灰后，她夹起尾巴，兴致阑珊下了线。 因为在微博的世界受到了伤害，作为一个网络暴力受害者，米岐决心戒掉微博。接下来这几天就只看thva成员的微博，而且颇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连留言都不敢留言。还好b站账号没有和微博账号关联，她还敢刷刷弹幕皮一皮。 签售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米岐休了一天年假，凑了个三连休，背好双肩包，激动的踏上了去上海的高铁。 本来心情好到喵喵叫，结果后来感觉不对劲儿，前排有几个女生频繁回头，她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她们根本就是在看自己，而且脸色不善，明显就是在说坏话。 米岐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车的时候的确经过了她们那里，但并没有不礼貌的举动呀，这是哪里惹到她们了嘛。算了，她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到站之后首先去上了个卫生间，外面有女声在说话。 “她绝对就是那个米岐，我敢保证。”女a信誓旦旦。 米岐心想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随便一个路人都认识我。 “那你刚才拦着我干嘛，我真想冲上去扇她几巴掌。”女b恨恨的说。 ......什么仇什么怨，我是抢你小鱼干了还是吃你火腿肠了？？ “我看她这个时候来上海，应该也是来参加签售会的。她是不是想红想疯了，上次在节目里对木头咸猪手，这次又想怎么炒作？” 听到这里，米岐总算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们了。话说她在网上冲浪的原则是，网上的事情网上解决，现实的事情现实解决，网络和现实要分开，但很显然这几个小女生是不分开的。 潜伏在厕所隔间良久，那几个小女生终于走了。米岐暗搓搓的从里面出来，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上节目的时候，造型师大哥给她梳的是哪吒头，也就是时尚界所说的双丸子头。今天她给自己扎了个道姑头，也就是时尚界所说的丸子头。发型略有雷同，看过节目的人会认出来也不奇怪。 她不是害怕被别人认出来，问题在于认出她的人对她抱有敌意。刚才那女生说想冲上来扇她耳光，米岐相信那个年龄的不良少女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 未免被打，她决定改头换面。 宾馆楼下有间发廊。多年失败的理发经验告诉她，把头交给第一次认识的tony老师，是极端冒险而又不理智的。 米岐失去了理智，并铤而走险。 她深知tony老师一向很难听懂人话，于是干脆放弃了语言交流，直接从网上找了一张短发美女的照片，甩到tony老师面前。 tony老师看起来刚从技校辍学，稚气未脱的包子脸上还有几颗即将成熟的青春痘。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米岐困得不得了，仍然强打精神配合tony老师。终于，tony紧绷的包子脸出现了松动的痕迹，看样子这是终于满意了。 效果比米岐预期好太多，她本来对年轻的tony没抱太大期望，没想到他手艺真不错，短头发剪的很漂亮很清爽。唯一的缺憾就是，即便换了个发型，米岐看起来仍然还是米岐，而她换发型的目的，是为了让人认不出来。 一咬牙一狠心，她说：“能不能帮我染个色？” tony老师已经很累了，不想工作不想赚钱，只想下班，他口气生硬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走出发廊，米岐去饰品店买了副黑框眼镜。黑色短发黑框眼镜，她看起来很有点像某一类型的学生妹。如此这般乔装打扮，她总算觉得自己不太像自己了。 这天晚上，她很没出息的没有睡着。一想到明天要见到大火山的全部成员，她那颗小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大，吵得自己睡不着觉。 第二天早上，她起了个大早。虽然睡眠不足，但精气神很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活动十点开始，她八点多钟到的现场，已经排起了长龙。只有在这个时候，米岐才会想起自己龙的传人的身份。 排队是很无聊的事，她又没有同伴可以聊天，只好戴上耳机听歌。她喜欢听歌，大火山的每一首歌都无限循环，一字不落从头唱到尾。几乎可以算作一项特长。 快到十点的时候，人群骚动起来，很明显是成员出现了。 米岐排在队伍中间，距离会场有点远了，而且前面的人上蹿下跳，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她不免有点失落，可一想到接下来有机会和成员们面对面交流，她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差不多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终于轮到米岐啦！ 005 人人喊打 签名的流程是这样的，粉丝拿着写真集专辑海报等，依次走到三名成员面前交由对方签名。在这个时候粉丝就有机会和成员说说话，但是时间很短暂，大多数人又紧张，所以基本上都是“很喜欢你们”“请加油”这样的只言片语。 米岐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成员们，但基于上述条件和原因，她红着脸，哆哆嗦嗦的说了几个字，成员们应该是没听懂，只是微笑，并没有回应。 森林是最后一个，自从那天之后，米岐对他的感情就变的复杂。森林1996年出生，在团内是属于年下组。有点蔫坏，又有点傻乎乎。他比米岐要年少，所以对他，米岐一直以来都是姐姐视角。 尽管年纪较小，但森林非常有担当，一心一意为团队和团员着想。他在团内是纪律委员一样的存在，当大哥们犯错时，也敢于当面批评。因为有霸道总裁的这一面，所以他也被粉丝昵称为木总。 以前看综艺节目的时候，每当最年长最不靠谱的成员安德烈被怼时，作为旁观者的米岐只会觉得这画面很有趣，同时发出杠铃般的笑声。然而当被怼的人变成了自己，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有趣，不仅笑不出来，反而非常想哭。 这个语气严厉，态度冷淡，并且有点不讲理的人，真的是我认识的森林吗？——米岐深深感觉人设崩塌了。 她把写真集和专辑送到森林面前，对方礼貌性的冲她笑了一下，看样子是没认出她，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位了。这时出现了个小状况，森林的签字笔没水了，工作人员去后台拿备用品。 森木冲她笑了下：“等等吧。” 未等米岐说话，会场当中忽然响起一道洪量的男声。 “老姐——！喂老姐——！” 大家都笑了，森林还调侃旁边的安德烈，“烈哥，有人找你。” 粉丝们被逗笑了，米岐也傻乎乎的跟着笑了起来。 那道男声非常执着：“老姐啊——！老姐！”他终于意识到这么叫是没用的，于是换了个称呼：“米岐——！老姐！我是米山！” 米岐还在傻笑，恍恍惚惚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听到了弟弟米山的名字。她笑着笑着，直到周围的人都冷下了脸，直到森林脸上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好像大冬天被人被兜头浇了盆凉水，瞬间她就清醒了。 完了暴露了！米山这大傻子！ 众人虎视眈眈，她好像羊入狼群，扫腿就想跑。但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又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跑？她才不跑，请了假花了钱，她就要好好享受这场签售会。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米岐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挺害怕的。万一真的有脑残粉冲出来打自己，她担心现场保安不拉架。 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场保安不仅拉架，根本就是在用生命在保护她。忽然从远处飞出一只人字拖，保安挺身而出，使她免受拖鞋的袭击。 “老姐，你怎么在这儿？” 米山攥着一只女式人字拖，一脸惊喜的样子。 米岐则是一脸惊吓，还未来得及说话，四面八方接连飞来无数拖鞋。 米山反应迅速，抓住她的胳膊：“跑啊！” 006 弟弟米山 米岐被米山拽着，一路脚不沾地，终于逃到了安全地带。 “姐，她们为什么要拿拖鞋丢你？” 米岐脸紧绷着，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米山保护了自己，但是米岐还是有点埋怨他。 “你不在花果山安心搞你的研究，怎么跑到上海来当保安了？”她凶巴巴的质问弟弟。 “没有经费了，出来赚点外快。” “......那个富二代和你们散伙了？” “没呀，”米山露出苦恼的表情：“他家里逼他结婚，他不同意，他家里人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这么老套？”米岐八卦的说：“是因为结婚对象很丑吗？” 米山挠挠头，“也不丑吧。——和周芷若长得挺像的，就五阿哥那版倚天屠龙记。” 米岐知道他说的是高圆圆，但又不是很确定，因为她这位老弟对于所有漂亮女人都很脸盲。所以她从网上找了一张剧照。 “你是说她吗？” “这是赵敏呀。” 又给他看赵敏的照片。 “这不是小昭嘛。” 又给他看小昭的照片，他这才说：“哦，对，就是她，周芷若。” ...... 米山忽然掏出一个鸡蛋，献宝一样：“姐，请你吃午饭。” 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发出一声哀嚎。 米岐冷眼扫了一眼鸡蛋，接着又扫了一眼弟弟，然后又扫了一眼鸡蛋，最后决定带着不成器的老弟去他最爱的麦当劳。 米山还怪不好意思的，点餐的时候扭扭捏捏的，每点一个，都要看米岐一眼，深怕她会不高兴。就这么小心翼翼的，也还点了300多软妹币。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座垃圾食品堆出的小山。米岐心情不佳，随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她弟弟米山的吃相和胃口都像个饿极了的牲口，配上他那满脸的络腮胡，活脱脱的野人形象。 吃完了饭，米山嘴还没擦干净，支支吾吾的说起自己在上海的际遇。说他租的阁楼又热又闷还没有空调，最重要的是还不能洗澡。 “那你自从来了上海就没洗过澡？” 米山傻笑：“楼下有间公共厕所，里面还挺干净的。” 于是米岐又把弟弟带回宾馆，让他痛痛快快洗了个好澡。因为订的是双床房，米山顺理成章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米岐打包行李准备回南京。虽然买了两天的票，但看昨天那个形势，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去了。至于门票，哎，就当是花钱买教训吧。 看她要走，米山又开始作妖了。 “来上海这么多天，还没去过迪斯尼乐园......” 米岐当了他那么多年的姐姐，自然听懂了这小贱人意有所指。要吃要喝，要住要玩，什么都找她要，当她是老妈子吗！ 她气得牙痒痒，但将近190公分的大男孩，用那种弱小无助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你时，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她怎么能忍心拒绝这个大巨婴呢？ 于是乎，米岐又带着弟弟玩了两天的迪斯尼。这一趟上海之行，除去在签售会上被人丢拖鞋、除去遭到一万点重创的钱包、除去被晒黑了不止两个色度的皮肤，总的而言还是比较愉快的。 人活着就得乐观开朗，对吧？ 007 惨被人肉 米岐在签售会现场，过街老鼠一般被人喊打的视频，被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发布到了网上。又是人生当中一段无法洗白的黑历史，比她现在的肤色还要黑。 虽然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但她琢磨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连串闹剧，惨淡二字已然不足以用来形容她的人生。——她的人生简直是惨绝人寰。而且她只是普通追星女青年，又不是什么勇士，所以那些视频的话，看到的话就当没看到吧。 总之对于这件事，她的态度是消极的逃避的。 然鹅—— 那天中午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饭店的电视里正播着的娱乐新闻。八卦如她，本来看得津津有味，谁知镜头一切，电视机里竟然出现了自己的脸！ 她猛地低下头，急忙想要结账走人。手在口袋里面抓来抓去，一分钱没有，只抓到了一把空气。于是她硬着头皮去柜台扫二维码，收银员正在看电视，瞄了她一眼，然后疑惑地又看向电视。 米岐急死了，越急越乱，结果连支付密码都输错。 付完钱后，在收银员狐疑的目光中，她狼狈的逃走了。 签售会那天场面实在过于混乱，她本人又惊吓过度，只记得自己被人丢拖鞋，然后被弟弟拖走，其余一概记不得了。今天看到当日现场的视频，才发现自己当时一边被米山拖着，一边鬼哭狼嚎大声喊话。 “我是大火山的忠实粉丝！真爱粉！” “我从刚出道就喜欢他们了！” “你们不能随随便便就污蔑我要炒作！我是清白的！” ...... 说话时面部表情之狰狞，连她本人都被吓到了。 从饭店出来之后，米岐一路低头疾走，生怕被别人给认出来。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笑话，然而又带着一丝丝不合时宜的悲情色彩，所以又是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这世上还能有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其实是有的，下午领导找她谈话。原来最近有很多不理智的粉丝给公司打电话，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的运营。 米岐这才知道自己被人肉了。 领导是个干练的女强人，她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你看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敢用你。公司会给你丰厚的赔偿金，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米岐沮丧极了：“给公司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哪还敢有什么要求。”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她住的地方，门上被人泼了红漆，白墙上写着她的名字和诅咒的话。当晚房东打电话过来，语气非常恶劣，让她赶紧卷铺盖走人。 米岐也没有怪房东，墙壁和门的清洁费暂且不提，摊上这种事，搁谁都挺糟心的。 三天后，交接好工作，米岐正式离职。同时工资卡里进账3千块钱，可真是一笔“丰厚”的赔偿金呀。 没了工作，也没有住处，南京是呆不下了。她试着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探探她的口风。 “妈，我前几天在上海碰见大山了。” 她妈正在推麻将，心不在焉的说：“哦，大山啊，他不是在花果山嘛。” “谁知道呀，说去上海打工筹集经费的——” “呀！胡啦！哈哈哈哈！来来来，给钱给钱都给钱——”未等米岐说完，她妈妈那边炸开了锅。 米岐识相的挂了电话，大字躺在床上，看着出租房斑驳的屋顶，她感到非常迷茫。 后来她又给米山打了个电话。 “米山，你们花果山还缺不缺人？” 米山告诉她花果山不确人，缺猴儿。 “作为灵长类高级动物，我姑且也算是只猴子吧。” 米山这才意识到姐姐有点不对劲儿，“姐，你没事吧？” 米岐沉默了一会儿，对弟弟坦言道：“你老姐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在南京混不下去了，你们花果山要不要收留一下我这个可怜人？” 米山鲜少见到姐姐示弱，联想到那天她被人追着打，显然是遇到麻烦了。所以尽管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依然大方邀请姐姐来花果山。 米岐在南京工作了近三年，她对这里虽然没有特别眷恋，但说到要走，还是有点伤感的。临走之前，她去玄武湖公园绕湖走了半圈。——本来是走一圈的，但是实在太累了。接着又去宁海路那边溜达了一圈，拍了几张恶俗的风景照，以纪念她的南京生涯。 挑选了几张她觉得比较有逼格的照片，好一顿ps之后上传朋友圈。 结果米山那个煞风景的留言提醒她：“姐，那里有写禁止拍照。” 米岐恼羞成怒，立马怼他：“就你有眼，就你机灵。是不是还要我夸夸你？” 008 艰苦的花果山生活 米岐从连云港火车站乘坐公交车直接到云台山景区，米山已经在景区门口等候多时了。 米山他们四个小伙子在景区附近租了一处民宅，正好空着一间小阁楼，这会儿就腾出来给米岐用。 他们早出晚归，一头扎进花果山里搞研究，比山上的野生动物还要野生。 花果山号称“七十二洞”，米岐没有特别许下志愿一定要将此处踏平。但山区连网都没有，随身带着的行李里倒是有一套三国杀的卡牌，但又凑不齐人数。她每天闲得发慌，于是奔波于各个山洞之间以探险为乐。她没有计数，但来了半个多月，至少也去过六六三十六洞。 山区的生活还是相当艰苦的，米山他们自费搞研究，从山上采摘一些野果野菜充饥。虽然山里飞禽走兽众多，但他们特别慈悲为怀，从不猎捕野味。 在米岐看来，这些傻瓜完全是在暴殄天物。她肩膀上背着个网子，手里握着个铁叉，不顾米山劝阻，雄赳赳气昂昂上山，说要给那些野兔子好看。 米山傻笑：“姐，你这样好像那个什么闰土。” 米岐恨不得用叉子戳烂她弟弟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来到半山腰，她视野里已经有几只兔子窜来窜去了。捕猎这种事讲究个时机，非得天时地利人和，否则不能成事。 小腿高的草丛中，她猫着腰，眼睛里放出精光，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等待时机。 不远处，米山和他的两个同学抱着膀子看热闹。 此时无风，草丛中却出现了阵阵波纹，同时飒飒作响。 米岐眼睛一亮，这一定是有兔子了！ 她眯着眼睛望过去，瞧见了一个硕大的白色的毛屁股。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她屏气凝神，向前迈出一小步。 别提这野兔子还挺机灵，仿佛是听到了背后有人，机警地扭过头来。 一个人类，和一只兔子，视线在半空中相接。 人类打了个寒颤，长那么大，她还没见到过如此血腥的红眼睛，和如此丑恶的三瓣嘴。 她感觉眼前这只兔子绝非善类，大概是一只流氓兔或是社会兔。——总之她似乎惹上了不能惹的兔。 她不想和此兔正面交锋，但又怕被米山他们看了笑话。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只该死的兔子主动出击！ 它那身躯虽然壮硕，但并不影响它的灵活。一跳半人高，炮弹一样撞上了米岐的胸口。 米岐“哇”一声哭了出来，铁叉也不要了，拔腿就往山下跑。 回到住处之后，米岐还是有些惊魂不定。等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死兔子抓出了几道血痕。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米岐愤恨的说，同时诽谤那只兔子绝对是得了精神病：“我是不是应该去打狂兔疫苗，要是被那只兔子传染，整个人发疯了就不得了了。” 米山的朋友、花果山野人之一的，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名叫夏侯敬的，这时就酸她说：“反正你已经够疯的了，再疯一点也不算什么。” 米岐白了夏侯敬一眼。她来的第一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人珍藏已久的黄瓜味乐事薯片吃光光，从此便被此男记恨在心，一举一动都饱受他的攻击。 首次狩猎以惨败告终，并且米岐被那只大佬兔留下了深深的心里阴影，之后也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再也不提野味的事了。 好在她手里还有点积蓄，吃腻了野菜的时候，可以时不时去市区超市买点鱼肉，改善改善生活。 就在米岐的钱也快要花完的时候，米山喜气洋洋地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原来被家人押回去结婚的富二代同学终于回来啦！ 009 不艰苦的花果山生活 富二代春风得意的回来，看见兄弟们个个面黄肌瘦，可把他给心疼坏了，二话不说立马开车要载他们去市区搓一顿。 米岐跟在米山后面，十分自然的坐在弟弟身边。这个举动引起了夏侯敬的强烈不满：“我说这位大姐，人常柯请我们兄弟吃饭，可没说要带上你。” 这一个多月米岐备受此男折磨，一听这话，气都要气死了，颇想上去扇他一巴掌。不过她到底是外人，不便发作，于是看向弟弟，要他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米山get到了她的眼神，耿直的说：“姐，阿柯是没说要带你。” 米岐几乎气到呕血，心想之前的300多块钱算是吃进狗肚子里了。 还好这时驾驶座上的常柯发话了：“来者都是客，而且米山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番话算是给米岐喂了一剂强效定心丸，她得意洋洋的看向夏侯敬，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话说这姓常的小白脸看起来不咋地，行事作风还是挺有男子气概的，米岐算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吃完饭后，各人躺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神情都很惬意。 米山打了个饱嗝，同时发出疑问：“阿柯，你家人怎么又给你钱了，难不成你妥协了？” 常柯是个俊俏的小白脸，非常傲娇。 “哼，谁要和那个讨厌的女人结婚！” “那你爸妈就这么放过你了？” 常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跟他们摊牌了，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现场气氛忽然变得微妙。 米山无知无觉，又打了个饱嗝：“哦，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常柯眼神火热的看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米山一脸惊恐，“什么？！”他仿佛无法接受：“——你竟然喜欢我老姐？！” 在场的人都是沉默，看向常柯的眼神里带着几丝同情。 一个半月后，米岐的积蓄终于花光了。虽然常柯是很热情大方的，但他越是如此米岐就越自惭形愧。想她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兼有本科的文凭，说起来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总不好一直游手好闲，平白无故花弟弟的朋友的钱。还是在知道此人对自家老弟心怀不轨的前提下。 可要说到工作，她可真是犯愁。在网上投了几个简历，全部石沉大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她变得焦虑起来。 常柯把她这边的情况都看在眼里，三番五次要给她安排工作，但都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米山他们这一阶段的研究告一段落，正好常柯喜欢的女团彩虹少女组在上海有演唱会，于是他提议请大家去上海玩。 在这深山里呆了一个多月，大家都很想念都市生活，米岐也不例外。说起来她已经那么长时间没有摄取奶茶和蛋糕了，全上海的甜品点都在呼唤她。 到上海那天下午，刚下飞机她就找了家甜品店。在山上的时候，身体内的糖瘾似乎还能控制，甫一踏进店门，诱人的香甜味钻进她的鼻孔，她那糖瘾立马犯了，无法控制她自己，结果一个人点了3份蛋糕和2杯奶茶。 米山他们在等她，夏侯敬又开始亏她：“真是猪精转了世。” 美食当前，米岐暂且不和这小子一般计较。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把食物消灭掉，吃完之后身心得到满足和放松。谁知世事无常，或者说是乐极生悲，去酒店的路上，她的一颗烂牙开始作妖。起先只是隐隐作痛，到了晚上已经疼的不行了。 她趴在床上捂着腮帮子哼哼，连米山叫她去吃晚饭都没去。更要命的是，下午喝的奶茶也跑出来凑热闹。已经是凌晨3点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米山又喊她出门去逛大上海，她睡得和死猪一样，自然错过了。 演唱会下午5点进场，米岐有生之年的最大心愿，就是去看一场thva的演唱会。虽然她对这个女团不感兴趣，但常柯已经买好了票，还是vip票，而且她一直很喜欢live现场的热烈气氛，所以也算是兴致勃勃。 常柯高举女团应援灯打call，米岐的牙疼病又犯了，米山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同时打了个哈欠。——台上明明是4个人，但在他眼中4个人共用1张脸，看久了头昏的厉害。 这次真的不能怪他脸盲。 010 后台奇遇记 彩虹少女组出道多年，虽然成员姿色平平，但个个唱跳俱佳，业务能力出众。 现如今的网友啊，表面上标榜自己从不以貌取人，显得自己多有深度一样，实际上还是看脸，只是藏着掖着不说出来。 彩虹少女组的经纪公司信了网友的鬼话，当年踌躇满志的推出这个“实力团”，结果当然扑街，比胡罗卜还糊。 出道这么多年，组合始终不温不火，没什么起色。去年成员集体换脸后，终于凭借美颜有了些许话题度。经纪公司替她们在整形医院买了团队套餐，主刀的又是同一位医师，做出来的产品自然雷同。 米岐在弟弟的眼中看出了疲倦，于是她使了个眼色，米山立马看懂了。他们不想搅扰常柯的兴致，所以悄无声息的溜出去了。 出口处零星有几个商贩，米岐说要买冰淇淋吃，给那颗烂牙降降温消消炎。 米山从科学角度出发，质疑她的理论完全没有科学依据。而且依他所见，再吃甜食她的牙应该会更痛。 两个人为了冰淇淋的事情展开辩论，小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头黑人问号。 他们两个还没有吵出个结果来，常柯也出来了。原来他中途发现这两姐弟消失，有点担心，于是就出来看看。 “打你手机怎么不接？”常柯埋怨米山道。 闻言米山从兜里掏出手机，确实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他和姐姐吵架太投入，以至于没有听见手机在响。 这时夏侯敬他们也跟着出来了。马上就是中场休息时间，于是常柯带着他们去了后台休息室。他是知名土豪粉丝，拥有随意出入后台的特权。 米岐还没近距离接触过真实的女偶像，所以对接下来的会面非常期待。 他们跟在常柯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在红地毯上，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向常柯点头问好。米岐他们也沾了光，能够得到微笑服务，总之非常的狐假虎威了。 中途路过卫生间，她顺道拐进去了。 出来洗手的时候，旁边的高个子男生一眼看上去还算有几分姿色，于是她从镜子里偷瞄了几眼，结果令她大惊失色。 虽然卫生间的灯光昏暗，虽然镜子上水渍斑驳，但要是她眼还没瞎的话，这人不就是thva的成员古霍嘛！——他来这里干什么！ 就在她表演傻眼崩溃的时候，古霍狐疑地看向她，随即脸上也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他用手指着米岐，不是很相信的说：“你不就是那个——” 米岐猛点头，“对，我就是那个——” “米岐！”古霍终于想起她的名字了。 “对，是我，米岐。” “你怎么会在这儿？”古霍一脸警惕。 米岐注意到他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是一把小扇子，她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嘿嘿，”她自动切换傻笑模式：“看演唱会嘛。” 古霍觉得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整个人透露着可疑，于是刨根究底质问道：“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 瞬间，米岐好像被按到了某个开关，变脸一般换上一副悲愤至极是表情。 “命！”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反抗和不甘：“是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高中时米岐在学校的文艺演出上表演过话剧《雷雨》，那几天连做梦都在背台词。过了这么多年了，其中某些片段始终无法忘记。 在古霍看傻x的目光中，米岐讪笑道：“不好意思，入戏太深。” 古霍见她前言不搭后语，且情绪非常不稳定，深深怀疑她是不是有点头脑上的毛病。作为他一名公众人物，虽然暗搓搓跑出来看女团的演唱会，但他好歹还有点偶像的自觉，本能不想和这种麻烦人物扯上关系。 他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的眼神，又多看了米岐几眼。 “你最好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011 我要工作 古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威胁。 米岐一遇上他们头脑就缺氧，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不想暴露自己来看女团演唱会的事。 “哦哦哦。”她小鸡啄米般点头，态度非常有求必应。 古霍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微微露出放心的表情。但下一秒他好像又产生了新的怀疑，盯着米岐猛看。 他抱着胳膊，眉头紧皱，在米岐身边绕圈圈。 米岐支棱着肩膀，浑身僵硬，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眼珠子跟着他上下左右打转。 古霍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也没有，看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米岐松了口气，同时肩旁塌下来。 她莫名的又开始感到失落。 明明是最喜欢的thva，明明是最喜欢的成员，明明想在他们面前展现出自己对他们的喜欢和支持，可为什么每次都会变更这种被讨厌的结局。 想到之前森林的话，和古霍避瘟神般的举动，米岐开始抓狂。 “啊——！”她在洗手台那里鬼叫，把路过群众吓了一跳。 发泄完之后，她去休息室和米山他们会和。她一边走一边想，总结前几次的失败教训。走到休息室的时候，她已然总结陈词了。 之所以面对thva成员的时候总是状况百出，是因为成员们总是从天而降，一句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她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肯定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来嘛。所以说行为失常错不在她本人，主要责任人还是成员。 可是成员们纵然有错，米岐又怎么能怪他们呢，她爱他们还来不及呢。 此处就不再赘述她对thva爱到有多痛彻心扉，就说她以后再遇见成员的时候要采取哪些对策吧。 想到以后居然还可以“再”遇见成员，米岐简直乐得冒泡。上帝给她关了一扇窗（比如工作和在网上的名声），但却给她开了一扇大大的门，使她三番五次遇见喜欢的成员。要知道在以往24年的人生了，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莫非前二十多年积攒的追星运，都在今年集中爆发啦？ 正当她浮想联翩的时候，夏侯敬泼了她一盆凉水。 “这位大姐，人家明星要进来，你还给挪挪地方。” 原来她一不小心堵住了休息室的门，正逢中场休息，彩虹少女组的成员们回来啦。 米岐往旁边撤了一步，欢声笑语的彩虹少女们从外面鱼贯而入。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穿着白色蕾丝纱裙的少女们在她眼前掠过。她们卷曲浓密的长睫毛和娇嫩欲滴的嘴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不要提那纤细匀称的长腿了。 相形之下，米岐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腿，而是象腿。 天呐，天赋的差距为何如此令人绝望？ 彩虹少女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又像是清晨带着露水的花骨朵，簇拥在常柯身边，细声细气的叽叽喳喳。米岐他们立在一旁，如痴如醉的看着少女们，又是一群被女偶像夺去灵魂的普通乡民。 演唱会结束了，在回酒店的路上，大家纷纷赞叹女偶像的美貌。常柯却不以为然，批评她们动脸动得太频繁，远看都很美，近看整容痕迹重了点。 “我提醒她们适可而止了。”他这么说道，“成员们也答应了。” 米岐心想那只是表面上糊弄你的啦，沉寂了那么多年，变漂亮之后才终于有了人气。稍微被喜欢就想更加被喜欢，女孩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一定会想要更多。 人本身就是一种贪心的动物，并且极度依赖社交关系。不是说是对是错，只是人的本性是那样。 回到花果山后，上海的繁华仿佛是一场梦，梦醒了，大家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 常柯负责出钱，米山他们很快开始了下一轮的研究。米岐掌管财政和厨房大权，每天起的比鸡还早，乘坐首班车去市区买菜，完了之后就开始准备午饭。饭迟一迟就要被夏侯敬好一顿抱怨，咸了淡了的时候也要被埋汰。 这样的生活她也实在是过够了，但整个社会主义劳动市场似乎早已将她抛弃。 已经是9月份了，掐指一算，她已经做了2个多月的无业游民。这天晚上米山他们回来，不知从哪里薅来一大把韭菜，说是今晚想吃饺子。 米岐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择菜，没完没了的择菜。她厌倦的情绪忽然到达了顶峰，腾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手里还攥着一把绿油油的韭菜。 “常柯——！”她尖叫着说。 012 明星助理 常柯条件反射性的应了一声，但是看表情似乎被她吓到了。 “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安排工作！我要被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米岐全线大崩溃：“这鸟日子我实在是不想过了！谁爱过谁过去吧，反正我是不过了！” 她这算是给常柯抛了个大难题。 前阵子毕业季，正是企业招兵买马的时候，工作机会很多，他手里头有好几分文职工作。而现在各家企业基本上都尘埃落定了，她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工作，这可如何是好？ 常柯真是挺负责的一人，当天联系了诸多狐朋狗友，结果都说是不要人。唯有一个家里开娱乐公司的，说是缺个艺人助理。 但常柯琢磨着米岐好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给人当助理恐怕有些屈才。可眼下除了这份工，实在没有其他的机会了。而且米岐那边催命一样催他，他没有办法，只要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米岐迫切的想要逃离深山，回到文明社会，已经不是很在乎到底是个什么工作了，只要别人敢用她，她就敢干。 工作地点在上海，包吃包住，一个月8600块钱。你瞧，多么吉利的数字，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为表对这份工作的重视，米岐专程找常柯借钱，去市区商场买了很白的白衬衫和很黑的黑裤子。 当天她穿着面试标准装，本来心里还美滋滋的挺有自信。结果来到面试现场一瞧，脸色大变，几乎以为常柯搞错了。——这招的绝对不是艺人助理，而是艺人本人吧。要不然这些个白肤红唇长腿的大美女算是怎么回事？——另外那么几个俏生生白嫩嫩的小男生又算是怎么回事？ 她问了一下旁边踩着恨天高的女生，“美女，这是在招助理吗？” 美女用硕大的美瞳瞪了她一眼，二话没说扭着翘臀走开了。 米岐翻了个白眼，心想拽什么拽呀，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因为应聘者太多，现场采用了集体面试的形式。米岐和另外5个女孩被分到一组，一字排开坐在面试室外面的长凳上等着被叫。 那五个女孩，明显是是有备而来的，刚一坐定，纷纷从包包里拿出美容道具补妆。米岐坐在她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像是那只混入火烈鸟中的鸭子，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 轮到她们这组面试了。 面试官叫程潇潇，全身散发着职场女强人的气息，让米岐联想到她的前上司。她注意到这位美人面试官是素颜，心里顿时有了些底气。据她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的经验，朴素的年长女性，一般都不太赞同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的。 五个人依次自我介绍完毕，程潇潇首先提问米岐：“米小姐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个嘛......”，米岐讪笑：“之前我在网络上闹了一些小笑话，程小姐上网的时候，无意中刷到我的脸也是很有可能的。” 程潇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询问其他人。 面试结束后，大家在外面等待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常柯暗中打过招呼，米岐从这一众美女中脱颖而出，赢得了“某艺人助理”这个岗位。 当程潇潇站在众人当中念出她的名字，米岐感觉那一刻仿佛有一道高强聚光灯落在她的头上，全场目光瞬间聚集过来，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c位出道走花路了。 “我不服！”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响起一道尖利的女声，米岐循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的那一位。 013 明星助理（二） 该美女愤怒的一跺脚，目测十公分的恨天高颤巍巍的。“程小姐，请问我有什么地方输给她！” 人群开始骚动，程潇潇很淡定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家安静。”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这位小姐，包括在场的所有人，谢谢大家能来我司面试。各位都很年轻也很优秀，有更多更好的职位在等着你们。”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下：“今天到此为止，大家请回吧。” 话音刚落，从外面涌入几名保安，在场的人自然不敢惹事，只能乖乖听话，一个接一个，神情各异的出去了。 米岐看到那个女生哭了，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吐槽成真了。那个女生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她心里五味杂陈，滋味也不是很美妙。 总之把录用的好消息带回花果山后，常柯为庆祝她找到工作，同时也是为了给她践行，又请大家去市区吃饭。席间米岐多喝了几杯酒，拽着常柯发表获奖感言。常柯被她弄得有点烦，又不好意思直接把人撂下，三番五次给米山使眼色，可米山只顾埋头大吃。 第二天一早，米山和常柯送她去火车站。 临上车之际，夏侯敬突然从斜刺里杀不来，一言不发往她怀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米岐吓死了，直觉这家伙没安好心。她还没开的及打开看，司机已经把门关上了。这一路她心里非常不踏实，怀疑夏侯敬给的是个手榴弹。但手榴弹又没有那么大的，难道是那小子自己研发的什么新型武器？ 汽车抵达上海，大包小包一号线换乘二号线，中间还坐过站了，好一阵折腾，她终于住进了公司给自己安排的公寓。收拾行李的时候，不明物体混在冬天的衣物里面，被她随手塞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站在阳台上向下望去，整个黄浦江的景色尽收眼底。米岐做梦都没能想到，24岁的自己，居然能在上海拥有一幢江景单身公寓！要知道在上海，还是江景房，这可是她过去二十几年人生里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比在南京和别人合租的老旧民房，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呀。——最关键的是，不！要！钱！话说f-star不愧是国内第一娱乐公司，财大气粗到让人发抖。 当天晚上，躺在柔软洁净的小床上，米岐兴奋的没睡好觉。看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她在脑中幻想那位男艺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好几个当红小鲜肉的面孔接连浮现，有她喜欢的也有她不喜欢的。但是想来想去，居然没有想到大火山身上，可能是因为太喜欢，所以觉得对方很神圣，轻易不敢染指，所以连想都不敢想吧。 第二天，她穿着那件白衬衫，现在已经被她尊称为战袍了，昂首挺胸走进f-star的大门。保安一把拦下她，怀疑她是私生饭。最近经常出现这样的事，私生饭伪装成工作人员，明目张胆跟踪艺人。 米岐不慌不忙说明自己的身份，又报出程潇潇的名字。保安没说什么，自行和程潇潇联系去了。 大约五分钟后，从电梯下来个美女，正是程潇潇。 程潇潇带她上楼，边走边说，大致描述了一下工作内容。概括起来似乎很简单，无非就是负责制定并完成艺人每天的行程安排，类似于办公室的文员秘书。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得照顾艺人的生活起居这样。——说白了就是一高级保姆。 “其实如果不涉及研发性的技术性内容，我个人认为大部分工作其实都不存在攻克不了的难题。”程潇潇对米岐说：“只要踏实、细心，并且灵活知道变通，基本上都能把工作处理好。” 前上司也说过差不多的话，这个观点米岐本人也是相当认可的。理论是这样，但实践起来就是很难呀。因为在工作过程中，你可能会遇到猪队友同事，也有可能会遇到强人所难的领导，还有可能会遇到难缠的客户，何况你本人也有身心疲倦的时候，更别提那些人为无法改变的不可抗力因素。整个实施起来的话，完全就是一团乱麻了。 总之提到工作，米岐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程潇潇把米岐带到会议室，让等一会儿，说艺人很快就过来了。会议室里一片凌乱，桌面上散乱着好些文件资料，白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意义不明的图形和符号。米岐有心看看文件上写的是些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米岐条件反射性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来人穿着人字拖、阔腿裤，花哨的夏威夷衬衫领口大开，放佛下一秒要去胸外科做ct。彩片墨镜，短发用发胶随意的抓出造型。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米岐看着他，感觉有点懵；而他看着米岐，也有点懵。 “搞错了吧。”他嘟囔了一句，又折回去了。 014 混血美男 米岐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猛地一拍脑门！ f-star可不就是thva的所属的经纪公司嘛！刚刚的那个男人也就是thva的成员古霍！ 话说前不久他们俩还在彩虹少女组的演唱会上碰过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米岐脑子里乱极了，如此戏剧性的发展，实在令她始料未及。 很快古霍又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程潇潇。当着米岐的面，古霍用伸出小拇指对她指指点点，行为举止非常没有礼貌了。 “潇潇姐，你确定是这个小东西？”他一脸费解，仿佛程潇潇是找了只猴儿给他做助理，而不是一个大写的人。 程潇潇不假思索的回答：“就是她，我亲自面的。” 古霍又说：“潇潇姐，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米岐？” 闻言程潇潇看向米岐，米岐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知道。”程潇潇的语气稀松平常。 “那你还用她？” 程潇潇白了古霍一眼：“她有什么问题吗？——我看没有。”然后不等对方说话，她一甩长发：“就这么定了。” 古霍对着她的背影嘟囔：“她有什么问题？我看她什么问题没有。还就这么定了，是你找助理还我找助理......” 米岐发现古霍一如传言，确实有点神神叨叨的，酷爱自言自语。 空荡的会议室里，米岐坐在最这头的沙发，古霍坐在最那头的沙发。明明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之间却像隔了一片大海。 “那个——”米岐鼓足勇气，想要淌过这片海。 谁知古霍却像被什么蟄了，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下午五点之前，把明后两天的行程给我。”说完这句话，他火烧火燎的走了。 空荡的会议室里，米岐叹了口气。门被推开，程潇潇对她说：“走，带你去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但光线充足，室内明亮，所以不给人以压迫的感觉。窗户开在南面，做成落地窗的样式。两边摆放了许多大型绿植，看起来很有一点热带的气氛。一株龟背竹长势惊人，几乎有一人高。墙壁上张贴着thva和成员们的海报。 “thva的助理统一在这里办公，出门左手边是成员的休息室，大多数时间他们都会在那里。”程潇潇语速飞快的说道：“你的工作台是金色的那张，你是粉丝的话就应该知道金色是古霍的应援色。工作的相关内容我已经写好放在你电脑桌面上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找我。” 米岐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程潇潇回去做事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几名助理这才开始和她搭话。 “你就是那个在签售会上被丢拖鞋的米岐？”说话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子，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米岐苦笑：“黑历史黑历史。” “不过你还算好的了，我之前更惨。”说话的美女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白皮肤红嘴唇，看起来又娇媚又性感。她瞧着二郎腿，风情万种的一拨头发：“哎，说白了都是美貌惹的祸。宣萱和森林勾肩搭背都没事，我不过是和他并排走在一起，就被网友骂成那个样子。” “我看你再美，还不是被男朋友劈腿。”之前那个白白胖胖吐槽道，原来她就是宣萱。 大波浪美女的神情一滞，紧接着埋头痛哭。 这时宣萱若无其事的对米岐说：“哟，到点了，走，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闻言，安凝刷一下抬起头。她眼巴巴的看着宣萱，眼睛肿肿的。 “一起。”说完还打了个嗝。 f-star的食堂是自助式的，请的是米其林的厨师。中式西式日式，料理的种类丰富又美味。 宣萱提醒米岐：“我来公司前85斤，来公司后85公斤，你可千万要控制住食欲，别像我这样胡吃海塞。” 米岐安慰她：“以前是瘦子的话就很容易瘦回去的，而且大基数减肥很容易出效果。” “我不减肥。”宣萱露出佛性笑容：“和瘦的时候相比，我还是胖的时候比较快乐。” ......这样的话米岐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宣萱忽然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看，是安德烈。” 米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thva的安德烈！ 015 混血美男（二） 签售会那天他是坐着的，因此米岐没发现他个子居然这么高，走在人群之中，颇有鹤立鸡群的架势。 安德烈是混血儿，身材非常漂亮，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肌肉线条流畅，兼有东方的柔和和西方的狂野。明明是在很普通的走路，但也像t台走秀那样赏心悦目。 米岐她们打好餐坐下之后，安德烈很快也端着餐盘过来了，而且就坐在米岐旁边！ 他的表妹，也是他的助理，安凝，就坐在他的正对面，这会儿正掉着眼泪吃着饭。 “怎么又哭了？”安德烈不抽烟，但天生是一副烟嗓。 米岐和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几乎是头碰头。他说话的时候，米岐偷偷抬眼观察他。 他的五官要比纯粹的东方人要深刻，但又要比纯粹的西方人来得更为精致。眼眶很深，眉毛浓密，睫毛自然蜷曲，瞳孔是灰蓝色的，定睛看人的时候，那神情别提有多深情了。但棱角分明且偏薄的嘴唇，却又展现出东方的血统。 因为一双含情脉脉的蓝眼睛，他接到了很多的平面杂志的工作，是被业内摄影师封为365度无死角的无敌美颜。 安德烈是童星出道，公司给安排的也是唇红齿白混血美少年人设。后来年纪大了，翅膀硬了，也有自我主张了，觉得公司给他太多束缚。于是打了场轰轰烈烈的解约官司。来到f-star后完全放飞自我，形象管理什么的完全没有在做，终于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糙汉。 宣传期的时候有公司和粉丝敦促，他还能做一个清清爽爽的大帅哥，出席活动的时候西服正装穿起来，大背头梳起来，做个wink，抛个飞吻。一抬手一投足，还是当年那个迷死万千少女和妇女美少年，只不过是长大成人而已。 然而不在宣传期的时候，那可就一言难尽了。街拍杂志永远拍到他在遛狗，早上遛狗晚上遛狗深夜遛狗......——遛狗到底有什么乐趣？媒体和粉丝都很想知道答案。 遛狗套装是这样的：连帽衫+束脚裤+洞洞鞋，顶着一头鸟巢自然卷，有的时候会戴顶半旧不新的棒球帽。不戴口罩，络腮胡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往往在这个时候，粉丝就会恨起他的白人血统。毛发太浓密了，小半个月不见，他就能不声不响长出了一脸大胡子，粉丝日常要给他寄剃须刀。 走在路上遇见了，如果不扒开胡子去看他的脸，就算是连真爱粉，也不敢打包票说能认出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竟然是那个登上无数时尚杂志封面的混血美男。 该混血美男目前正处于新专辑的宣传期，所以暂时还是美颜盛世。大概宣传期一过，此男又会故技重施，不知不觉之间长出一脸大胡子。 米岐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念头，频频偷看人家。 安德烈很大方的，任她观赏，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蓝眼睛配上卷头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人畜无害，非常天使了。 米岐感觉心脏遭遇暴击。 这时安凝抽抽嗒嗒的说：“表哥，我要加工资。” 安德烈烦恼的挠着一头卷毛：“又来，上个月不是刚加过。” “没有法子的嘛。”安凝撒娇：“阿城他们乐队要去外地演出，交通费和住宿费都没有着落。” 安德烈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宣萱凉凉的说：“江城那么对你，你还要养他，做人就不能有没有点骨气。” 安凝撅着嘴不说话，看表情是有点生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安德烈说道：“我给阿城打个电话，只要他保证和那个女鼓手划清界限，这次的演出的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谢谢表哥。”安凝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宣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安凝主动陪着她表哥打包一份盒饭，如果米岐没想错的话，那应该是带回去给古霍的。 这对颜值很高的表兄妹走了之后，宣萱半开玩笑对米岐说：“他们老安家，盛产脑袋空空、心地善良的漂亮傻瓜。” 016 所谓太子妃 米岐不知道怎么接话。 宣萱又说：“你要是缺钱的话就去找安德烈借，他是我们公司的财神爷。” 米岐哭笑不得：“那么神的吗？“ ”那可不，而且人还是个有菩萨心肠的财神爷。“宣萱回忆往事：”以前公司里有个员工以买房子结婚为由骗了他三十多万，当时组合刚出道，三十万是他的全部家当。“ 米岐无语：”这也太慈悲为怀了。——那他把钱都借出去了，自己怎么生活。” “这个嘛，”宣萱回忆了一下：“他的人生格言是：‘只要有阳光和水，我就能活下去’。” 米岐干笑：“又不是植物，是要进行光合作用还是要怎样。” “哎他们老安家的人，总之都感觉缺根筋。” 米岐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安德烈还有个表弟也在做艺人的工作，今年才十五岁，在中韩合资的经纪公司里当练习生。 最近大热的养成类偶像综艺节目他也有参加，表现可以用傻白甜三个字来形容了。现如今混圈子的都是人精，很少能见到他这种傻到可爱的类型，所以反而吸引了一票粉丝。 米岐顺口说了句：“其实安凝的颜值也很能打，完全可以出道了。” “你以为她没试过？”宣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开始就是按照艺人来培养的，安德烈还计划模仿好莱坞那个金卡戴珊，把他们这一家子做成一档明星真人秀。” 米岐没想到安德烈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样子，结果背地里居然在下这么大一盘棋。 宣萱接着说：“结果把安凝带去饭局，赞助商叫她坐大腿敬酒，她整个人当场吓哭，赞助商脸都黑了。” 米岐可以想象到那个场面。 油腻的中年老男人，酒臭味和烟臭味混杂的封闭空间，没完没了的语言骚扰和动作骚扰。安凝那种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漂亮女孩，大概真的完全应付不了那种场面。 最后宣萱总结道：“胆子又小，又没脑子，还放不开。——这样的女艺人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米岐觉得这句话全是槽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因为话反过来说，胆子大有脑子又放的开，用来形容女生，好像也不是夸奖人的话。虽然这种女生在社会各行各业都很吃得开就是了。 宣萱带米岐去公司附近的商场买吃的，她有甜品店的会员卡，今天那家店正好有会员折扣商品。 商场一楼是鞋包区，自然都是一些奢侈品牌，米岐连看都不看的，反正看了也买不起。而且她对奢侈品没有特殊爱好，其实他们的有些商品也不见得有多好看。无非就是贵，如今这种金钱至上的年代，昂贵足以绑架大众审美。 “怎么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宣萱说道。 两人竖起耳朵，循着声音看过去，在prada的店里，果然有一名个子很小的女生在冲这边招手。 对比女生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热烈的表情，萱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了。而且女生“宣萱”、“宣萱”的叫个不停，一副迫切想要她过去的样子，但是萱萱却驻足原地，米岐甚至觉得她其实是想立马逃跑的。 最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米岐说：“甜品的事看来没戏了，我去那边看看，你先回公司吧。” 米岐直觉她是遇上了麻烦的事。宣萱是个热心的人，今天一整天都在做自己的向导，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米岐也不可能扔下她跑掉的。 “一起去吧。”她对宣萱说。 有人作伴，宣萱当然开心。但她还是不忘警告米岐：“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纯粹是去伺候人的，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发飚。” “发飚......”米岐觉得很可笑：“我脾气有那么差吗，说得我好想是什么怪兽......” 宣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之前你在签售会上那个以一敌百的气势，要不是被人强行拖走，估计会直接跟那么多人干起来吧。” 黑历史又被人给挖出来，米岐难堪的摸了摸鼻子。 “那要不然还能怎样，站在那里任她们欺负呀。” 宣萱心想正常人首先就不会与那么多人为敌呀。 两人一边朝着目标移动，一边闲聊。 “我感觉你一点都没有自我检讨。”宣萱说。 米岐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检讨？——我有什么好检讨的，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提到这件事她还是有点耿耿于怀：“该检讨的是攻击我的那些脑残粉吧。我要是有钱又有闲的话，一定要花钱请律师把她们一个个都告上法庭。” 宣萱似笑非笑，米岐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太多了，也许人家对她的心路历程毫无兴趣。 “看来你还没被社会大熔炉磨平棱角，我感觉你现在浑身上下都的还是刺儿。” “我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刺儿，”米岐嘟囔：“我到八十岁也这样。” 说话之间，她们已经到prada的店铺里。米岐在店里陈列的穿衣镜里看到了自己和宣萱，她是大t恤阔腿裤运动鞋，宣萱是背心裙洞洞鞋，和这里精致华丽的气氛完全不搭。不用特别表明身份，人家都知道她们俩这一定是来给贵妇做苦力的，而不是来消费的。 店中间摆放了一张单人沙发，一个小美女背对着她们坐在沙发上，向前微微俯身。从米岐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该美女雪白傲人的胸部，她在心中无声的吹了个口哨。女生的脚边围着两个柜姐伺候她换鞋，剩下的一个柜姐则被她指挥的像个陀螺一样溜溜转。 “那双黑色的不错，那双带亮片的也可以，哎呀那双粉红色的也太可爱了吧，快点拿来给我试试。” “幸亏遇见你们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可拿不了这么多东西。”之前叫宣萱的那个女生小声搭话，白皙的小圆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回公司的时候可以请你们顺便帮我拿一些吗？我请你们吃东西。” 此时她身上被挂满了东西，两条胳膊自不必说，甚至是脖子上，都挂着几个大大的购物袋。看起来就很沉，米岐担心她脖子会断掉。 “什么时候换的这位？”宣萱压低了声音问道：“之前那个坐台妹呢？” “pass掉了，这位是昨天刚带过来的，叫灰灰来着。” 宣萱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名叫灰灰的小美女：“换口味了呀，大少之前的相好不都是大胸辣妹嘛，这位看起来很纯的样子。” 米岐小声和她分享自己观察到的情报：“这个灰灰小美女的胸部也很大。” “哦哦，”宣萱眯起眼睛偷看，“的确很有料。” “这我就放心了，大少还是我们那个执着又专情的大少。” 被当成人形置物架的女生一直没有说话，脸上始终挂着尴尬的笑容，米岐觉得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喂你们几个，来个人给我捏捏肩膀。”坐在沙发上的灰灰果然没有放过她们，“逛了一天，腿都酸死了。” 米岐心想拜托这位小姐说话能不能有点前后逻辑，捏肩膀能缓解腿酸吗？想使唤人就直说好了，大家都是混社会的，才不需要这些连鬼都骗不了的烂理由ok？ 宣萱自告奋勇，甩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姐去了，学着点。” 别说，她还真有点好奇这位老司机有什么神操作。 只见宣萱脸上堆着笑，还很亲热的和人家聊起天来。 “妹妹你皮肤好白哦，平时在涂哪个牌子的防晒霜呀。” 多么听话又懂事的奴才，谁能想到她暗暗憋着一股劲儿，下狠手往死了蹂躏主子的肩膀呢。 “我是天色皮肤就白，平时从来不防晒。”灰灰很傲娇的样子，“不像你们这种黑皮，再怎么保养也白不起来。真是怪可怜的哦。” 米岐在一旁看戏，心想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哎呀好痛！”灰灰尖声娇呼，回头狠狠瞪着宣萱：“你当我是木头吗，使这么大劲儿是要把我废了吗！” 宣萱一脸老好人的样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呀妹妹，我这个人手劲儿大，下手不太知道轻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宣萱长得憨厚，笑容也非常纯良，第一次见面的人很难想到她居然如此腹黑。 灰灰看了宣萱几眼，果然上了她的当：“那你记得轻一点。” 宣萱一边回答说好，一边使出拆快递的力气揉搓。 “痛痛痛！” 灰灰惨叫连连，宣萱陪着笑，点头哈腰，不断道歉。 “算了。”灰灰认定她就是个粗人，于是盯上了一旁站着的米岐。 米岐get到了她的目光，在心里冷笑连连。心想只要你有胆子找上老姐，老姐就有胆子代替你爸妈教你做人。 灰灰虽然也能感受到这大概是个刺头，但她刚刚荣升为f-star太子爷的新晋女友(自封)，比哪个村子里的猪都要膨胀。 “你，过来。”她扬起下巴，对米岐勾手。 只见米岐抱着胳膊，抬头看向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想她一个普通的打工小妹，态度居然如此嚣张。不仅是太子妃灰灰（自封）看她不爽，就连宣萱她们都满头黑线，心想这位龙日天到底是谁呀。 “我叫你过来你耳朵聋啦！”灰灰尖叫道。 米岐发现她真的好爱尖叫，迅速给她取了个尖叫鸭的外号。 “对呀，我耳朵就是聋啦。”她阴阳怪气的说，表情非常欠扁。 灰灰一时语塞，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 “白鹿！你现在就给大少打电话，说他公司有个员工欺负我！”灰灰要放大招儿了。 017 所谓太子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充当人形衣架的白鹿这时发话了：“现在是大少的午休时间，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比较好。” 闻言米岐向角落投去惊讶的目光，没想到这个白鹿看起来逆来顺受的，原来还是很有反抗精神的嘛。 一时间灰灰落到了下风，prada的柜姐互相挤眉弄眼，都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灰灰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索性掏出手机亲自打了个电话。 接下来就上演了大变活人的戏法。 那个任性跋扈的大小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她那声音忽然甜的好像馋了蜂蜜，不是天然的那种，而是那种添加了过多人工甜蜜素的蜂蜜，所以甜到让人发腻。 “大少，你都不管一管你们公司的人吗。”她委委屈屈的说：“现在有一个女员工，正在商场里甩冷脸给我看呢。” 她当着米岐的面告状，米岐也没有生气。毕竟人家说的都是实话，自己确实是在商场里甩冷脸给她看。 哈哈，她一个打工小妹敢惹老板的女人，这剧情真搞笑。 灰灰和大少又腻歪了几句，忽然拿着手机举到米岐面前。 “喏，就是她。” 米岐看见自己的大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那个倔头倔脑的样子，活像没头脑与不高兴里的那个不高兴。 原来灰灰在通话中途开了视频，只不过只有这边打开了摄像头。 “新来的吧。” 手机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f-star的太子爷还是一个低音炮。 米岐冲着屏幕里的自己一点头，“今天第一天上班。” “第一天上班胆就这么肥，”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还是张惠妹教你要勇敢？” ...... 米岐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灰灰说你欺负她？” “她让我给她捏肩，我说我不会。” “真不会还是装不会？” “装不会。”米岐理直气壮。 ...... “不乐意伺候她？” “不乐意。” ...... “好嘞。” 说完意义不明的这两个字，大少结束了和她的这段相声表演。 “我说灰灰，人不乐意伺候你，你也别自找没趣。” “可是大少——” “这事儿就这样了。” 滴一声响，手机被挂断了。 店内一片安静，迷之剧情走向，大家一时反应不过来。 灰灰认认真真打量米岐，还是觉得她姿色平平。非要说的话就是个子挺高的，目测170公分，而且很苗条。但这女生既不是锥子脸大眼睛，也不是白皮肤烈焰红唇，更没有一头齐腰大波浪浪漫卷发，甚至都没有穿女神标配的白色蕾丝连衣裙。这和美女形象也差太远了，顶多能算她个清秀。 况且据她调查，傅流深交往的都是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嫩模，像这一卦的根本不是那个花花大少的菜。 ——难不成是她是某家千金，隐瞒身份到f-star实习体现生活？ 灰灰想了一圈，似乎目前只剩下这种可能性了。 这样一来，她对米岐的态度明显有所忌惮。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捏肩的事当然不提了，甚至还主动请她们三个助理小妹喝饮料。一行四人接来转战了无数个奢侈品店，直到三个丫鬟实在拿不了更多的东西的时候，灰灰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公司。 米岐嘀咕道：“商场明天会倒闭还是怎么着，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宣萱气息不稳的说。她人胖，走起路来本来就费劲儿，这会儿又身负重物，稍微有点喘不过气。 “我当然不懂，我又不混外围。” 宣萱似乎是想解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又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但在米岐的注视下，她又把那口气给咽下去了。“——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回去再说。” 米岐调侃她：“那你不能长话短说吗？” “我已经很英雄气短了，再和你废话恐怕得当场死在这儿。” 好不容易到公司了，灰灰两手空空，一身轻松，早就乘坐电梯往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去了。 米岐本来计划把东西往电梯里那么一扔，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没想到宣萱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说白鹿一个人也很难把这么多东西从电梯搬运到办公室，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东西送进办公室得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米岐也不好执行自己的原方案，显得自己过于冷漠。于是乎，她们两个又陪着白鹿去了顶楼。 整理这些大包小包又花了半个多小时，米岐看了眼手表，居然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白鹿把她们送到电梯口，一路上都在道谢。宣萱被她谢的有点不好意思，米岐没觉得有什么，本来她们就帮了白鹿的大忙。 在电梯上，宣萱讲起了之前在商场里要说没说的话。 “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个灰灰为什么拼命买包吗。” “对呀，就是很不懂，她们是有多爱包包。”米岐自己对包没有太大兴趣，所以不是很懂她们的热情。 “她们哪是爱包包，她们是在投资。”宣萱解释的头头是道：“你要知道像我们大少这种花花公子是有多喜新厌旧，一个月都算是长情的了。交往的时候的确会送豪宅豪车，但她们只有使用权，产权证上的名字还是大少。等人玩腻了，车啊房子啊什么的立马就会被收回了。” “好嘛。这些有钱人也真是够缺德的，这等于白玩了人家那么长时间。”” “可不是。但是包包你买下来了就是你自己的了。收藏价值也高，专卖也很方便，哪天手头紧了，转手卖出去，又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米岐明白了：“我本来以为那个小灰灰只会尖叫，听你这么一说，人家也还是有在为未来好好打算的嘛。” “你以为呢，没脑子的人能爬上f-star顶楼？人家在我们面前是大灰狼，在金主面前可是小白兔。” 下了电梯没走几步，米岐就发现古霍倚在她们办公室门上，抱着胳膊直勾勾看着她，面色不善。 她一拍脑门，心想这下糟了。 一下午光忙着给人做苦力，正经事居然给忘了。古霍吩咐下班前把行程表做好给他，还剩十多分钟就要下班了，肯定是来不及了。 “......我加会儿班，你能等我二十分钟吗？”她可怜巴巴的和古霍商量道。 古霍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闲闲的开口道：“你有加班费拿，我可没有。” 米岐反应很快：“那要不然，我也不拿加班费？” 古霍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听说你很嚣张啊。” “听谁说的？”她故意模糊焦点，心里暗骂究竟是哪个闲人嘴这么大，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前的事儿，这效率真是够高的。 古霍不吃她这一套：“别管我听谁说的，就说你下午的时候是不是怼了那个——” 傅流深换伴儿换的太勤，他忽然记不起最新的这位叫什么名字了。名字记不住，也想不出合适的代名词。说是“小蜜”吧，好像关系还没上升到那个地步；说是“炮友”吧，他又怕傅流深知道了持刀砍人，而且这个词又未免太过粗俗；说是女朋友吧，人家正经女朋友在欧洲求学呢，她算是哪一位呀。 他皱眉思索了半天，最终说道：“——就是小傅的那个什么新欢。” 米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小傅”是谁，一直听别人“大少”“太子”的叫，乍一听到有人叫那位“小傅”，这感觉别提有多好笑了。 “你这用词也太古典了吧。”她一边笑一边吐槽：“什么新欢，我还旧爱呢。” “哦？”古霍忽然眼睛一亮：“你真的是大少的旧爱？” 米岐翻了个白眼：“拜托饶了我吧。”她绕过古霍往办公室里走：“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外来务工人员，能不能不要强行给我加戏。” 古霍跟在她后面，边走边说：“明明是你自己在加戏，我可从从来没见过一个小助理，第一天上班就敢去得罪总经理身边的人。” “我那哪叫得罪，”米岐摊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觉得有人在乎你的真实想法吗？” “有啊。”米岐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比如我自己。” 和她讲了不过几句话，古霍就发觉她这人十分狡猾，又有一点无赖。这两种特质经常出现在男人身上，但出现在米岐身上居然也不违和。而且更奇妙的事你不会觉得她很讨厌，因为她的表达，包括语言和小动作都是风趣的。另外他还发现米岐打太极的功夫也是一流，非常擅长转移话题。他原本是想知道她的背景，没想到被她饶来绕去，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居然把最初的目的给忘了。 于是他停顿了一下，重新整理思路。 “少废话。”他一把抓住米岐的肩膀，把她按在墙壁上。“快点告诉我，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米岐眨眨眼睛，以他俩目前这个姿势，这个距离，她的额头刚好在男人的胸膛的位置。这人衬衫衣领开得很低，她得以近距离观赏了新晋男偶像的结实漂亮的胸肌。 “说，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该男偶像仍然在纠结于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危险的边缘游走。 018 商业间谍疑云 米岐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一个劲儿地死盯着男性的胸部，但你要知道，美色当前，不是人人都有柳下惠那般的自制力。而且那个柳下惠敢号称不近女色，但面对男色的时候他是否还能维持住自己的高姿态，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情况十分紧急，再这样下去，米怕自己不仅控制不住眼睛了，可能自己的手她也控制不住了。 “......我跟你讲，你这个姿势很危险。”她不得不出言提醒：“好歹你也是个大公司出来的正经偶像，这种打擦边球博出位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 此言一出，古霍像是被烫着了一样，飞快的收敛了动作，并且和米岐保持了安全的社交距离，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理了理头发，假装很自然，实则很僵硬的吩咐米岐：“行程表我明天一早就要看到，你心里最好有点数，不要耽误我的大事。” 说完，古霍口插裤兜，大摇大摆的晃出去了。 米岐坐在办公桌前，启动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 “看样子你还打算工作？”宣萱略显意外的说：“还要几分钟就要下班了，你看人家安凝早就跑到门口排队打卡去了。” “本来古霍今天就要的日程表，结果我忘了做。” “忘了就明天呗。”宣萱满不在乎的说：“反正工作就在那里，也没人跟你抢，你还怕它长腿跑了？而且接下来多的是加班，行程紧的时候怕是连觉都没得睡。珍惜不用加班的每一天，好好享受生活才是真。”说着宣萱冲她挤眼：“白鹿请我们吃好吃的，时间不等人哦。” 米岐脑内天人交战一番，反正古霍说明天一早给他就好，大不了自己明天早半个小时来公司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收拾好东西之后，美滋滋的跟着宣萱走了。 白鹿请她们在商场的榴莲专门店吃榴莲甜品，这正中了米岐的胃口。宣萱和米岐点单的时候，白鹿去了趟卫生间。 “别跟白鹿客气，她工资很高的。”宣萱看米岐净点一些便宜的，这样对她说道。 米岐不是很懂：“白鹿她是——？她是总经理助理，也就是傅流深的助理？” 宣萱装腔作势一瞪眼：“竟敢直呼太子爷名讳！反了你了！” 米岐翻了个白眼：“拜托甄嬛转看多了吧。” 不过既然宣萱说白鹿工资很高，那想必真的是“很高”。所以米岐也没和她客气，点了最喜欢吃的榴莲芝士和榴莲冰淇淋。 白鹿几乎没吃什么，就点了杯饮料，也不很爱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冷淡。而且她长得挺漂亮的，所以更增加了一分距离感。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三个第一天认识，其实白鹿的态度其实非常恰当。反而是她和宣萱，根本就是一见如故嘛。 白鹿有事先回去了，米岐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对宣萱说：“感觉我们两个相处的好好哦，一点都不像第一天认识的。” 宣萱故作神秘的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米岐老实回答。 “嘿嘿，因为你是巨蟹座，而我是天蝎座。”宣萱解释道：“我们两个都是水相星座，当然合得来。” 米岐半知半解，不是很懂星座。 “顺带一提，安凝是双鱼座。我们办公室就三个人，正好三个人都是水相星座。” “双鱼、巨蟹、摩羯......”米岐浮想联翩：“加点水再加点盐，就是好样一锅海鲜了。” 宣萱满脸嫌弃，“哎，你这个人真是......” “那古霍是什么星座？我的星座和他的星座合得来吗？”米岐追问道。 “你家那位艺人啊，真是我想到就要头痛。”宣萱继续嫌弃：“摩羯男，闷骚的代名词，内心戏最足的影帝。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谁也帮不了谁。我家那位少爷，也是够难伺候的。” 闷骚倒是没看出来，目前就看出他神神叨叨的，老爱自言自语。 摩羯男是吧，米岐暗暗想，回去之后我要疯狂百度一波，让你古霍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隔天米岐来了个大早，办公室空无一人。 打开邮箱，把古霍一周的行程计划下载下来，然后开始制作表格。当然公司有提供标准模板，但是米岐觉得那个太粗糙也太生硬了。作为财务报告的话也许还算合格，但对象可是古霍耶，这个穿人字拖和夏威夷衬衫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么无趣的东西嘛。 不过当这份花里胡哨的表格打印成实物的时候，她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暗想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也许古霍已经习惯了白纸黑字的模板，她擅自改动，也许他会不高兴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她又用公司模板做了一份，做两手准备。 行程做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忽然又发觉地面很脏，于是拿了拖把和抹布，哼着小曲打扫起卫生来。 差不多到9点的时候，陆陆续续大家都来上班了。米岐把清扫工具放回原处，回来的路上听到茶水间有人在说话。 “......程潇潇怎么把她给弄来了？” 米岐辨认得出，这是森林的声音。 “谁知道，”这是古霍：“她说人还是她亲自面的，我也没有办法。我猜这个米岐可能是个关系户，听说她昨天怼小傅的新欢来着。” 哦，原来这两个人是在谈论自己。 “这女人不简单。”森林语气有些阴森，“年初你接的手表代言，之前是段正男在做。依他的脾气，恐怕很难咽下这口气。” “你的意思是她是段正男的人？”古霍不大相信：“就她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充其量就是一个戏多的打工小妹，怎么可能是商业间谍。” ......米岐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该骂他。 古霍又说：“而且程潇潇也是老江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程潇潇也不可信，”森林说道：“我们公司，我只信你和烈哥。” 一阵沉默。 古霍叹了口气，“......木头，你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有点神经过敏了。”他如是说道：“还有哥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不要老揪着不放。而且只不过因为有一个人骗了你，你就因为这一个人去怀疑所有人。这样的话对别人不公平。对你自己其实更不公平。” 森林很倔：“......总之还是要谨慎一些。” “这么说也没错。”古霍最终退了一步：“我看她怼天怼地，嚣张的厉害，一点也不像是来给人当助理的。”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我特意让程潇潇给我招个美女，结果你看她给我找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短头发，我最讨厌短发的女生，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 听到这里，米岐悄无声息退回办公室。 她有点生气，也知道自己生气，所以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 两人当中，森林非常怀疑她并对她十分警惕。 艺人是贩卖包括人设和名声在内的职业，戒备心强一点倒也不算坏事。只是森林，他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自己心怀不轨呢？的确她先前在网上闹出过一些风波，并且都与thva有直接关系。可她的那些行为，最终并没有损害thva的利益，他为何如此耿耿于怀？ 听古霍的意思，森林曾经受过骗。 米岐眉头紧皱，苦思冥想，作为thva的铁粉，毫不谦虚的说，他们的瓜她几乎都吃过，可似乎没有成员被骗的瓜...... 不过，她忽然记起来，森林之前有过大半年的时间，是没有助理的状态。大事小事自己打理，大包小包自己扛，粉丝们十分心疼，还联名写信投诉f-star压榨员工。 后来森林本人出来解释说，是他自己要亲力亲为，不是公司不安排助理。结果当然是越描越黑，粉丝一致认为这是公司逼迫他发的通稿。最后闹到一定地步，森林到底雇了个助理，应该就是现在的宣萱。 关于这件事，米岐当时倾向于是森林本人不要助理，因为f-star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体恤艺人，而且就算真的要针对谁，那也不可能摆到明面上，做得这么蠢，一眼就被人识破。 如今想来，当年是不是森林在前一任助理那里受过伤害，所以才不肯再要助理，而且对她过度防备呢？ 当然说到底这不过是她的猜测，以后有机会再去证实吧。 至于古霍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攻击别人外貌也太低级了吧。还说什么不喜欢短发女生，你猜猜看短发女生喜欢喜欢你呢。 宣萱推门进来了，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笑着打趣道：“一大早的又在生谁的气，脸都气红了。” “还能有谁？”米岐口中喷火：“还不就是你家那位和我家那位。你说他们两个大男人，还是偶像呢，表面上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居然聚在一起暗搓搓说别人坏话。真是的，背后说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呀。” 宣萱早就见怪不怪了：“哦，他们呀，他们一直都那样，最喜欢在背后议论女生了。森林还算好的，古霍和安德烈要是凑在一起，那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根本停不下来。” “你不知道今早发生了什么，森林也就算了，他好歹做人还有点底线。你知道古霍说了什么吗？”米岐提高了声音：“他居然说短发女生看起来都是男人！拜托我可是他的助理欸，我们可是工作伙伴，有这么说工作伙伴的吗。” 她说着说着有些渴了，咕噜噜喝了一大杯水。 “而且他那个是哪个年代的直男审美？现在短发正流行好不好。——还是他觉得奥黛丽赫本也是男人？” 宣萱不以为意：“哎，他那人就那样。”说着她问道：“叫你做的行程表做好了吗？” “一早就做好了。”米岐拿起文件夹，“现在就去给他好看。” 说着她气势汹汹的冲向休息室，啪一下把门推开了。 古霍正在看杂志，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瞥见了一张怒发冲冠的脸。 “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嚷嚷道。 019 初见 古霍一脸嫌弃的说：“我发现你这人不仅狡猾，而且还很阴险。” 只听“砰”一声，米岐又把文件往他办公桌上用力一扔。 古霍因为今天早上的的确确对她发表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礼貌的言论，所以相应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所以尽管这厮如此以下犯上，他竟然也没有大发雷霆。 “做好了是吧。”他潦草的瞄了一眼：“ok，放这儿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朕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但是米岐没有滚，她直挺挺的紧挨着古霍站着，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人家看。 古霍不胜其烦：“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 米岐还是没说话。 古霍来气了，把杂志拍在桌子上，腾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两人开始无声对视。 最终米岐打破了沉默：“我觉得穿花衬衫的男人，都不是什么正经好男人。” 撂下这句话，她潇洒的转身就走。 古霍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冲着她的背影喊话：“我就不是正经男人，爱我你怕了吗！” 简直了，米岐边走边翻白眼。 今天下午有个通告，女性时尚杂志《二十岁》十周年庆，邀请thva作为中场表演嘉宾。 对于宣萱她们来讲这只是一件小案子，但米岐可是新人，而且她卯足了一口气，要以自己“出众的工作能力”让森林刮目相的，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从中午开始，她就焦躁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宣萱于是有点好笑的宽慰她说：“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米岐不认同：“这怎么能不是大事呢，这是超大的事欸。”她很认真的说：“《二十岁》的读者里面肯定有人不是thva的粉丝，所以这次表演是一次吸粉的好机会。” 宣萱调侃她：“哦，那你可真是为组合操碎心了。” “拜托我是真爱粉，他们还未正式出道的时候就关注他们了，当然要操心。” 来到周年庆现场，和对方的工作人员先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大致讲了一下活动安排，剩下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了，成员们和带来的工作人员在休息室里闲聊。 轮到thva表演了，成员们登台之后，米岐和其他两名助理一样，呆在休息室等他们结束表演。 米岐能听见外面排天倒海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她恨不得插上翅膀一头飞进观众群中。 宣萱看她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觉得怪好笑的。 “你可以出去的。” 话音刚落，米岐就好像一阵风一样刮出去了。昏暗的走廊里，隐隐约约能听见音乐，这是《暗恋你很久》的前奏。这首歌由森林作曲古霍填词，thva出道以来的第一支抒情单曲。音源一经公开便引起了巨大反响，成功打开了听众市场。如果说此曲之前thva只是小众网红，那么《暗恋你很久》推出后，thva正式走入公众视线，开始在主流音乐市场厮杀。 该曲本次也作为森林主演的电视剧《百万新娘》的插曲被启用，收录在6月发行的新专辑《rockheart》中。 米岐和一些工作人员挤在舞台侧面，灯光昏暗，三人剪影若隐若现。 台下有些吵闹，此时前奏结束，一束幽暗的蓝色光线打在男人身上，忧郁的眼神忽明忽灭。 古霍垂下眼帘，动情低唱。 “暗恋你很久，很久，很久——” 台下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米岐看过去，昏暗的灯光之中，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怔怔的表情，眼神陶醉而痴迷的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那一刻他在发光，在众人的视线中熠熠生辉。 她早就知道是这样。 只要他站上舞台，只要他开始唱歌，全部的人都会被他吸引。 周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古霍无关，他无知无觉，此时此刻，他的世界只有音乐。 “暗恋你很久，很久，想带你一起走 你爱他很久很久，也许比我爱你还久 他们说我是傻瓜，可我真的暗恋你好久好久 你爱他很深很深，也许比我爱你还深 他们说我该放手，可我真的暗恋你好久好久” ...... 灯火阑珊处，如同飞蛾天生被火光吸引一般，米岐必不可免的被散发着光芒的古霍所吸引。他的每一次颤音，游刃有余的真假音转换，她都在心里默默喝彩；他唱歌时的每一次皱眉，每一个小动作，都叫她看的如痴如醉。 一如初见。 米岐和thve的相遇，发生在2014年。 彼时她还是个刚踏出大学校门的社会新鲜人，好听点说就是学生气十足，难听点说就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浑身冒着傻气。作为公司的实习生，名义上是销售助理，实际上做着打杂阿姨和跑腿小妹的工作。公司里的老员工要不然就是很冷淡，要不然就是跃跃欲试想要欺负新人，同事根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更别提交朋友了。 她没有在期待工作有多有趣，但也没有料到竟然会这么无趣。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要应付老员工的差遣，更要注意不要把人际关系搞得太僵。于是上班慢慢变成了一件煎熬的事情，办公室也变成了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地方。也许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从学生转变为社会人的过渡期吧。米岐这么安慰自己，等过几年，再过几年，自己一定会变得游刃有余。 可看着镜子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她又不经犹豫起来。所谓游刃有余的社会人又到底是如何定义的，是公司里那个颐指气使的老员工吗？还是那些只扫门前雪的同事？ 自己真的要变成他们吗？ 她忽然又感到非常害怕。 那是2014年的圣诞节，她抱着大文件袋去客户那里送发票。路过商场的时候，发现中庭那边搭建了临时舞台，零星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看样子是有什么演出。 简陋的舞台，寥寥无几的观众，音响设备也完全没有，只有一台半旧不新的录音机，孤零零的躺在舞台的角落。看这惨淡的光景，米岐心想如果是我来表演的话，面对这副情景，恐怕只能表演什么叫暴风式哭泣了。 抱着一丝同情和好奇，她放慢脚步朝着舞台方向看去。 动感的音乐声响起，从后台跑出三个大男孩。米岐惊讶的发现，三位成员的脸上都流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看他们的笑容就懂了，舞台一定是他们的梦想。人只有在为梦想拼搏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计较结果，只享受当下。 被男孩门的笑容所震撼的米岐，终于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做起了观众。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也有工作任务在身，但这一刻，她俨然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了，专心享受他们的舞台。 男孩们一共表演了三首歌曲，他们的歌声明显还很青涩，技巧也不够娴熟，但是足够真诚足够动人；舞蹈略有不齐，但胜在干劲利落，并且每一个动作都全力以赴去完成。 表演结束，会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没有灯光，没有音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观众和掌声。就算是这样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舞台，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对观众鞠躬致谢。 拳拳赤子之心，叫人如何不动容。 米岐是没有所谓梦想的普通孩子，如果曾经有过的话，也一定被繁重的学业绞杀了。这些男孩让她眼前一亮，在他们身上，她找到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她把他们的梦想借来，作为自己的梦想。她本无梦，是他们给了她梦。 偶然的相遇，使得米岐成为thva最早的一批粉丝。 那时组合还未正式出道，一辆印有组合logo的大巴车载着成员和梦想，奔波于全国各大城市进行街头表演。一方面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积累舞台经验。 米岐家里没有石油也没有矿，更不是富二代或拆二代，她只是一个为生活奔波的平凡女孩。别看租的房子条件不怎么样，但租金可不便宜，并且有年年上涨的趋势。她需要工作赚钱，所以没有办法跟随他们的脚步为每一场演出加油喝彩。但只要是在南京周边，上海或是杭州那些地方，她一定会去现场应援。 她知道班上的同事都说她是脑残90后，本来就那么一点点工资，还要省吃俭用去追星。她们的论调是，与其喜欢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男偶像，不如把钱投资在现实的男人身上。用追星的钱买点化妆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钓个有车有房的本地男人结婚才是人生真谛。 米岐从来没和她们争辩过，这世上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要自己的想法。 她不去嘲笑她们的功利主义，她们也休想嘲笑她追星。 而且那些肤浅的女人哪能懂呢，她看似是在追星，实际上是在追逐梦想呀。——即便那是别人的梦想。 距离初次相遇已经过去了整整4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4年时光里，那三个青涩的大男孩，从刚出道的新人变成了年轻孩子的前辈。特别是三人中最年少的森林，刚出道的时候还是一个害羞内向的小少年，如今举手投足都沉稳了许多，俨然是一副小天王的气场。 而那辆曾经装载着成员梦想的大巴车早已退休，thva主流出道，并成为了小有人气的男子偶像团体。他们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而米岐呢，这4年里她又有什么变化呢？ 020 不玩微博的人 ——她还是那个俗事缠身的小文员，终日为生计所奔波，人生枯燥无味到庸俗的地步。 看着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成员，她有的时候会产生自惭形愧的感觉。也会觉得现在的thva变得有些陌生，确切的来说是越来越有距离感。很显然，thva不再是她的默默无闻的小偶像，早就摇身一变成为拥有千万粉丝的娱乐圈新贵了。下飞机的时候有那么多捧着鲜花和礼物的孩子去接机，甚至会有土豪粉丝斥巨资为他们买下商场巨幕做宣传。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往往忍不住会想。thva的成员是不是已经不再需要自己这样的粉丝了呢？她的心意、她的应援，对于如今的thva来讲，是不是已经不再重要了呢？处于上升期的thva，应该是更需要那些能提供实质性帮助的粉丝吧。 一曲终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呼唤声将米岐的思绪打断。 thva的成员在台上鞠躬致谢，这么多年他们确实变了许多，但有些地方却完全没变。 米岐傻傻的看着他们挥手致意，目送着他们离开。这一刻她忘了自己工作人员的身份，她还是并且一直是他们的粉丝。 森林和古霍勾肩搭背，交谈甚欢，没有留意到她，直接和她擦肩而过。走在最后面的安德烈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米岐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 跟在安德烈后面，米岐回到了休息室。她开始整理要带回去的物品，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三名成员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到了回去的时间了，宣萱正在忙，安凝也在忙，——忙着补妆，见状米岐自发地去外面找人。 会场后面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灯光昏暗的街上，米岐发现森林和安德烈被几个女粉丝围在中间，签名或是拍照。 古霍形单影只，立在不远处，背靠着墙，手中拿着一瓶啤酒。 灯光太昏暗，米岐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此时他一定是落寞的。 在组合中他是主唱，唱功自然没得说。而且他从十岁便开始跳舞，舞蹈功力也相当不俗。更加令人惊艳的是，这个男人不仅能唱能跳，就连写歌作词也很擅长，有时甚至会参与编舞。基本上有他参与制作的作品，没有一首不是大卖。论业务水平，他绝对不比另外两名成员差。如果一定要说差在哪里的话，那就是他太低调了，低调到保守的地步，很少参加综艺节目，也从不经营自己。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新媒体时代，有话题度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了工作邀约，有工作就会有话题度，如此循环往复。 然而可能正是因为太有才华，所以恃才傲物，不屑去营销自己吧。 她默不作声走到古霍跟前，发现他低着头，居然是在刷微博。原来这个人还是有在用微博的呀，去年八月份的时候，他突然宣布永久性关闭个人官方微博，粉丝都以为他彻底退出微博圈了，没想到私底下还在用着。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公开账号呢？毕竟微博是吸粉神器。之所以古霍名气落后于其他两名成员，米岐认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不玩微博。 当然这是用得好的。如果用不好的话，那就是掉粉神器了。 米岐问他：“既然你有微博账号，不如公开吧，还能吸一波粉。” 古霍懒洋洋的说：“就我现在的人气，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关注。” “我说你自暴自弃个什么劲儿呀。”米岐对他的消极态度嗤之以鼻：“你们出道才几年，这才到哪儿呀。”她的双手握紧然后又展开，像“见证奇迹的时刻”那样。“无限放大自我优点，再设定一两个可爱的小缺点，做一个既真实又不真实、既可爱又冷酷、既高冷又接地气的、谜一般的男子。那样的话就算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做个网红也能赚得盆满拨盘。” 古霍琢磨了一下：“我觉得你这些屁话既有道理又没道理。” “那你就听有道理的那部分。” 米岐回忆了一下之前古霍的微博账号粉丝数，“而且我记得你以前玩微博的时候，粉丝人数不算少呀。” “那是花钱买的僵尸粉。”古霍很坦荡。 米岐比他更坦荡：“哪个明星不买粉。” 这时古霍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完了之后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 安静昏暗的小角落，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今晚月亮很漂亮。”米岐仰头看着天空，忽然这么说道。 古霍看向天空，柔和的光圈渲染出一轮弯弯的明月，稀疏的几点星子漫不经心的点缀着。正是个月明星稀的景色，明天是个晴天。 一阵晚风，夹裹着栀子花和月桂花的香气，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是要回去了吗？”他的声音轻柔低沉。 这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米岐有些郁郁寡欢。打开房门，她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给米山打了个电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给米山打电话。她这个傻弟弟总是能让她感到开心，是她的快乐源泉。 她漫无边际的和弟弟聊天，一会儿说说上海这边的天气、一会儿又问花果山最近有没有雨，后来又聊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 “好像公司里的人现在都在怀疑我是不是有后台，”她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低调点，省的招人怀疑。” “管别人干嘛，”米山不以为然：“只要不犯法，怎么开心怎么活。” 米岐吐槽：“你做人的要求还真的挺高的。” “对了姐，你走的时候夏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吗。”米山问她：“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们问了他几次他都不肯说。” 要是弟弟不提，米岐已经快把这一茬给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心情马上变得丧丧的。 “我忘了打开看了，但是我猜多半都是他自己研发的土制地雷。” 米山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夏侯他爸和他哥就是在四川的某条山沟沟里做武器研发。” 听筒里传来常柯的声音：“你闭嘴吧你。” 米岐也说：“我也觉得你最好能闭嘴。” 米山果然不再说话。 她这个傻弟弟就这点好。虽然不太聪明，但听话是很听话。要是养到那种既笨又很有自我主见的小孩，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挂断电话之后，关于夏侯敬给自己的那个不明物体，米岐越想越害怕。她记得自己是把它塞在了衣柜的深处，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把它从那里面扒拉出来。然而实际情况是，她只会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地雷手榴弹什么的当然只是在开玩笑，要真的是这么些个危险物品的话，早在车站自己就会被安检人员扭送派出所了。但是夏侯那小子据说和山上的一位得道高僧交情颇深，会不会是他请大师弄了个什么咒符来咒她...... 不过他们出家人不都是号称“慈悲为怀，阿弥陀佛”的嘛，应该不能干这种让佛祖脸上无光的事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鼓起了勇气。心想夜长梦多，留着也是个祸害，必须得在今天把它给办了。 明明对方只是个物件，她却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一步步上前，好像一个不小心，那包裹能长出三头六臂揍自己一顿。 不算太轻的包裹被她扒拉出来了，放在地板上，她盘腿坐着，预备拆包。 啊——，好像要一套拆弹部队的装备呀。 小心翼翼把拉链拉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食品封口袋。 “咦，原来这是吃的吗？” 米岐自言自语，心想夏侯敬这小子也没那么坏嘛，毕竟给我们食物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取出封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被层层保鲜膜缠绕住的不明物体。这保鲜膜缠的呀，简直像是老太婆的裹脚布，虽然不臭但是长的厉害，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周。 米岐依稀能辨认出一个球体的形状，便凑近了仔细观察。 “妈呀——！” 她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接着手脚并用飞速的爬到房间的角落。 这是一套四四方方的单身公寓，天花板的正中间设有吊灯，柔和的光线投射在地板正中央，形成圆形的光圈。沐浴在灯光之中的，是那只来自花果山的大佬兔，但它早已不再鲜活，俨然变成了一副干尸。它曾经和米岐有过一张殊死搏斗，并且以大获全胜收场。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活的光荣的兔子，它的下场却如此惨烈。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不阴不阳的夏侯敬，居然把大佬兔残忍杀害，并且风干腌制成为一道原生态野味。 话说起来那小子家里是成都双流的，果然那边的人士对于兔子的料理都有独特的手法吗？ 可是你料理归料理，管我屁事啊！ 米岐欲哭无泪，心想这到底算几个意思，这是爱我还是害我，他们少男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 这天晚上，米岐数星星数绵羊数饺子，数什么都无法入眠。其实睡不着也好，睡着了的话，也许大佬兔要来梦里索命也说不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房间，照亮了大佬兔死不瞑目的面孔。米岐突然福至心灵，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021 花果山旧敌 因为昨晚没睡好，隔天上午她当然起迟了。冒着迟到的危险，并强忍着满心的害怕和膈应，她费劲儿把大佬兔揣进包包里。像做贼一样，她背着那个鼓出多大一块儿的双肩包包出门了，一路上低着头，总觉得是背了个什么不祥之物。在地铁站过安检的时候，都没有自信和安检人员对视，深怕一个不下心，连人带兔一起被当场扣留。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顺利到达公司。 米岐邀请办公室两位同事吃野味，宣萱和安凝本来还有点兴趣，但见过实体后，互相看了一眼，都摇头摆手表示不敢吃。 米岐看着兔子发愁，她带都带出来了，总不至于再把它带回家去吧。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其他办公室推销推销，但大家互相都还不太熟悉，她一上来就给人吃这么刺激的东西，好像也不太合适。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古霍眯起眼睛，陶醉的在空气中深吸一口气。 “什么东西这么香？”他眼睛亮亮的，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米岐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连忙起身招呼：“正宗的野味，你要不要来尝尝。” 古霍明显是很高兴的，但似乎不肯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高兴，看起来是要故意板着一张脸。 他果然具备旁人不具备之勇气，面对死状凄惨的大佬兔，根本没有在怕的。在三位助理恐惧的目光中，他一把扯下兔后腿，津津有味的吃着。 “如果再能有一瓶啤酒——”他那要求还真不少。 米岐忽然想起来办公室的小冰箱里还真有一罐啤酒，这时侯她也顾不上那是谁的财产了，立马拿出来献给古霍。 古霍仍然板着一张脸，仿佛是她在强迫他喝酒吃肉。 一罐啤酒下肚，兔子少了两只腿。米岐见古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赶忙说：“剩下的你都带走吧，我们这里没有人吃。” 古霍虽然板了半天脸，其实心里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连吃带拿，这都成什么了嘛。 米岐怕他不要，赶紧又讲出一番推销的话语：“这兔子是正儿八经的花果山野兔，纯天然无公害，平常人想吃还不一定能吃到呢。” “花果山？”古霍很疑惑：“花果山水帘洞的那个花果山？” 米岐点头：“可不就是。” 事情的最后，那只大佬兔的残骸被古霍带回休息室了。米岐心头一座巨石总算放下了，坐在办公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随手古霍喝剩下的啤酒扔进垃圾桶里，无意中发现这竟然是过期食品。她的心头划过短暂的担忧，大概有0.3秒那么短，但0.3秒之后就担忧就被她和易拉罐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了。 话说他们在花果山上的时候，过期了好几年的方便面还不是吃的蜜汁香甜。用米山的话说，食品厂商规定的保质期是现代社会最大的谎言。 结果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程潇潇说古霍从昨天晚上开始上吐下泻，高烧不止，据说是食物中毒，现在正在家里卧床休养。 米岐心里咯噔一下。 没人怀疑到她头上，是她自己深刻怀疑她自己，准确来说是怀疑夏侯敬。 ——果然那只兔子有问题！那小子肯定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里，她躲进厕所最里间，给米山打了个电话。 “叫姓夏的那小子接电话！”她压低了声音咆哮。 “姐，人姓夏侯，不是姓夏。”米山纠正完错误后，乖乖把手机递给身旁的夏侯敬。 “这位大姐，你又犯什么病了。”夏侯敬喝了口水，不紧不慢的说。 “姓夏的，你少在那边给我装蒜！”米岐咬牙切齿的说，“就我们公司的男艺人，吃了你给我的腊肉兔子后直接食物中毒，你说你是不是在里面偷偷加料了！” 米山见夏侯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点关心的看向这边。 “出什么事了吗？” 他这句话刚问出口，就见夏侯敬脸色铁青，手里握着的运动水杯，啪一声被他捏爆了。 “我这人最恨别人诬陷我。”夏侯敬一字一顿的说，仿佛是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一样。 米岐有点怂了，但仍然扯着嗓子虚张声势：“说我诬陷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诬陷你？”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男艺人是吃了我的东西中毒，而不是因为其他食物。”夏侯敬的思维非常缜密：“他一整天不可能只吃了我的兔子吧。” 突然，那罐过期了一年零八个月的青岛啤酒，从天而降砸中了米岐的脑袋。她非常心虚了，但不愿意向夏侯敬服软。 “哼，”她放狠话说：“总之不是你最好。要是让我知道是你在搞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侯敬懒得听她放屁，直接把手机扔给米山。 挂了电话后，米岐去找程潇潇。虽然不能确定食物中毒的原因就是过期啤酒，但无论是过期啤酒还是腊肉兔子，都跟她有着直接关系。怀揣着愧疚之心，她提出要去古霍家里探望探望他。 “没这个必要。”程潇潇非常冷酷：“他这阵子四处蹦跶，去了很多不该去的地方，公司本来就打算给他下禁足令。现在也好，就让他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 原来古霍去看女团演唱会的事暴露了呀。 也就是隔天，米岐发现古霍居然来公司了。远远的，他正在和程潇潇说话，脸色比平常要苍白，表情也不生动，看起来的确是病人的样子。 程潇潇走后，米岐小跑着过去和他搭话：“你怎么来上班了，身体不要紧吗？” “小傅要开会，我不敢不来。”古霍的声音很虚弱。 近距离观察，米岐发现他眼睛遍布红血丝，心里更愧疚了。 “......我那天给你的那瓶啤酒过期了。”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把事实和盘托出了。说完这句话，她低下头，战战兢兢等待男人的责骂。 谁知预想中的责骂没有到来，她偷偷抬眼看去，古霍脸上挂着笑。 “话说你知道我生病了之后，是不是自责的想要切腹自杀？” “倒也没到那个程度。”米岐嘟嘴。 男人还是笑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肠胃本身就不好，不关你的事。” 这一番话说的米岐心里太舒服了，她别别扭扭的说：“哎，其实你是个好人嘛。” 古霍得意洋洋：“那是。”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电梯口，古霍搭乘电梯去顶楼的会议室开会。 “对了，反正我今天也不上班，开完会之后，给你放一天假。”临上电梯的时候，他对米岐露出一脸迷人的微笑。 米岐都要不好意思了，她最近要去医院，正发愁没时间。 “我发现你今天好像变了个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瘪三，没想到还是很绅士的。” 古霍那一脸迷人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只听米岐继续说：“刚好我今天要去——” 话未说完，就被古霍打断：“刚好你今天要去我家里打扫卫生。”他收敛了笑容，冷酷无情的说：“乖乖在办公室等我，开完会后立刻跟我回家。要是让我发现你敢逃跑，我立马就让公司开了你这只米老鼠。” 说话的时候，电梯的门缓缓闭合。米岐还没有从他的变脸表演中缓过劲儿来，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而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应该已经在半空中了吧。 米岐对着电梯门生闷气，讨厌的家伙，什么时候给她取了个米老鼠的外号。虽然她的确叫米岐，但是此米岐和彼米奇又不是一个米奇。而且万一迪斯尼告她侵犯名誉权怎么办，她可没有势力和业界大佬叫板。 两个多小时后，古霍风风火火的闯入办公室捉人，彷佛真是怕她跑了一样。 米岐没好气的说：“放心，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说着她背上包包，“走吧，去你家打扫卫生。” 古霍说：“我发现你还是一只有思想觉悟的米老鼠。”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叫她米老鼠了。事不过三，如果他敢有第三次的话，米岐就要和他翻脸。 站在古霍家小区门口，米岐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古霍吊儿郎当的说：“哟，怎么着，被老子的豪华公寓吓到了？到底是个打工小妹，果然没见过世面。” 米岐没说话，默默的跟在古霍往里走。 站在古霍家客厅，米岐首先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寓的主人正在阳台给一盆绿萝浇水，一只白色的拉布拉多犬从卧室蹿出来，扎进他怀里撒娇。 “就在你家阳台对面，是另一家住户的阳台。”米岐缓缓开口。 古霍抬头看向她，没说话，想听听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家人的阳台上有个木制花架，花架上放着两盆月季花，一盆是黄色的，一盆是白色的。” 古霍看向对面阳台，的确有一黄一白两株月季花。随风摇摆，看起来很是可爱。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 “对，我就是想告诉你那户人家就是我。”米岐说：“你看晾衣杆上有件白色大t恤，胸前有红色刺绣的那件。如果你没得老年痴呆症的话，应该能记得那是我第一天上班穿的衣服。” 古霍眯起眼睛看着她，长久的不说话，脸色阴晴不定，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怀里的狗头。 “你果然和小傅有一腿！”他突然大喝一声，怀里的狗被吓得抖了一抖。 022 走后门疑云 对比他激动的表现，米岐冷静多了。 “你放屁。”她很冷静的说。 “你才放屁！”古霍扯着嗓子大喊，到底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这一吼不知是牵动了哪根虚弱的神经，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米岐皱起眉头，心想这不是说的拉肚子吗，怎么又咳起来了。 古霍边咳边结结巴巴的说：“刚才开会的时候小傅叫我跟你问好，我还纳闷说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现在看来，”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大吼道：“——原来你俩从刚开始就有一腿！” 狗狗又被他给吓了一大跳，这次趁他不注意，一溜烟从他怀里挣脱跑了。 古霍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咕隆咕隆一口喝完，他的声音总算恢复了清明。 “如果你和小傅没有一腿，那你怎么解释住房问题？”古霍提出新论点：“就凭你一个月8600的微薄工资，怎么可能住得起上海的海景公寓？” “哟，我一个月拿几个钱，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古霍发现她又在转移话题：“你少在那里顾左右而言他，就告诉我你租房的钱从哪儿来吧。” 米岐不说话，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这房子绝对不可能是公司给员工租的了。因为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宣萱在和别人合租，而且租在地铁末站，很郊区的地方。而安凝则和她表哥安德烈一起住。也没有听说公司里其他职员有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 但是古霍的猜测也纯属无稽之谈，她和傅流深当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傅流深和米山的富二代好友常柯有没有关系，那可真就不得而知了。 在脑子里整理好思路，又把要说的话捋了一遍，她这才缓缓开口。 “我和你们家小傅肯定清白的，要是真是一腿我还在这儿伺候你？而且我劝你也别随随便便造老板的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话传出去了，小傅要找你算账，你可别赖我。 至于这个房子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弟弟有个朋友，也是个富二代，当初就是他推荐我来fstar面试的，面试合格之后也是他告诉我这房子是fstar免费提供给员工的宿舍。他当时那么说，我也没想太多，就那么信了。 你先别急着打断我，有什么屁等我说完再放。虽说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员工宿舍，但是经过这几天观察，我确实发现这番话纯粹就是骗鬼的。至于房子到底和那个富二代有没有关系，我回头跟花果山那边打个电话，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态度又坦诚，古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房子的问题暂且搁置，但他又产生了新的怀疑。 “那你得到这份工作，是不是也是走了那个富二代的后门。” 米岐刚才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其实是有点渴了。她很自然的走到厨房，就站在古霍身边，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古霍十分不爽她这幅自来熟的样子，简直想把她手里的水杯打翻，但这种行为显然很不爷们儿，所以他忍住了。 喝完水，米岐把杯子放回原处，还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古霍回以一记冷笑。 “说起工作的话，那我敢用人格担保。这份工作，绝对是我用过人的实力、丰富的工作经历、以及对娱乐圈的敏锐触觉赢得的。” 古霍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好啊，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你就跟我说说你过人的实力和丰富份工作经验以及那个什么触觉。” “求之不得呢。”米岐也走到客厅，四下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地方能坐，于是她很自然的坐在了地毯上。“早就该让你知道你的工作伙伴，我！”说着她猛地一指自己，“——是一名多么优秀的高等人才了。” 古霍忽然有点后悔带她来了。 盘腿坐在地上，米岐开始大讲特讲。 所谓“过人的实力”，即面试现场她是如何秒杀众多美女，从而脱颖而出的。 古霍显然听到了重点：“你是说有很多美女来面试当我助理吗？”不等米岐回答，他又懊悔的说：“早知道我那天就应该亲自去现场坐镇，看程潇潇还敢不敢这么糊弄我。” 米岐假装没听见他的抱怨。 “还有谁准你坐下的？”古霍到底没忍住开始找茬。 米岐心想还来劲儿了，她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说：“我自己。” “这可是我家。”古霍装x。 “那要不然我回去了？”米岐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古霍冷笑：“想得美，你以为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米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结果一个不注意，她猛地被人从背后扼住了脖颈儿。 “说！那个富二代是不是你的金主？”耳边传来男人逼问的声音。 “什么金主不金主的，说得这么难听，好像我被谁包养了一样。” “你现在进出高级小区，可不是被人包养？”古霍一脸鄙夷。 米岐翻了个白眼，在被人锁喉的情况下，艰难的从旁边摸出了把扫帚拿在手里：“要是被人包养我还能在你这当苦力？都说了他是我弟弟的朋友了。——我警告你快松手，要不然我就要打人了。”说完她晃了晃手里的扫帚。 古霍在她身后，摸着下巴，眼珠子转来转去，琢磨着她这话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于是便松开了她的脖子。 米岐获得自由后立马活动筋骨，扭一扭脖子，又有一个想法冒出来了。 “不过也说不准这房子到底是不是公司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公司的人也许思想都和你一样龌龊，也以为我和那个富二代或者是小傅有一腿。所以为了拍我马屁，特意给我租了一套房子。说起来还是我运气好，白白得了一套别人奋斗一辈子才能住得起的房子。”想起之前在南京那段愁云惨谈的岁月，她不禁感叹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话说得真没错。” 这话说的古霍就不高兴了。虽然他没有奋斗一辈子，但为了这套公寓，他也扎扎实实打拼了七八年。 “小心乐极生悲。”他酸溜溜的说。 米岐心想只要你不给我使绊子，我哪会生悲？ 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米岐重新说起她自己有多么优秀。 刚刚提到的“丰富的工作经验”，即她大学四年级开始就在一家日资企业，任劳任怨当了三年的销售助理。提到这件事，她至今还心有余悸。 “小鬼子真是变态，我当年都快要被折磨的得抑郁症了。” 古霍划重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以前是干销售的，难怪脸皮这么厚。” 米岐微笑：“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要与全世界的销售为敌？” 而“对于娱乐圈的敏感触觉”，无非就是长年上网冲浪捕捉娱乐八卦这一爱好或者说是特长。 “你知道豆芽八卦小组吗？”米岐问道。 古霍好像听人提起过，“大概就是个专门散布谣言的网站吧。” “孤陋寡闻。”米岐鄙夷道：“我告诉你，豆芽八卦小组可是大陆地区最早设立的八卦论坛，自从创建以来一直走在娱乐圈前沿，拥有全网最独家最新鲜的娱乐八卦讯息，经常引导网上的舆论风向。而且这个论坛招收会员标准非常严格，不是一般人你根本就挤不进去。顺带一提，豆芽的会员帐号在网上可卖出了天价，没有个四五百你别想到手。”说着她得意洋洋的一指自己：“而我，就是该论坛的资深会员，会员等级已经封顶，可以说是元老中的元老。” 古霍吐槽：“资深潜水元老吧。” “不是哦。”米岐洋洋得意的说：“我之前发过好几次预言帖，后来全部都成真了。有影帝夫妇离婚帖，鲜肉情侣分手帖等等等等。” 古霍无语：“不是说人离婚就是说人分手，心态能不能阳光点，也想着点人好。” “当然也有别的内容。”米岐傻笑：“话说我早在14年的时候，就开帖预言你们将来一定会大爆。” 古霍说：“那你这个预言帖没有成真。” “那你知道主要原因是什么吗？”米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主要原因就是你，古霍。” 古霍不爽，心想只要她敢说我一句坏话我就把她丢出门外。 只是米岐没再说什么，拍拍屁股站起来，拿起吸尘器开始打扫卫生。 古霍坐在沙发上，眼睛黏在她身上。这米老鼠话说半截，分明是在吊人胃口。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问，把这只老鼠憋死才好。 米岐扑哧扑出的干活，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古霍赤脚坐在沙发上，又强行把受到惊吓的自家狗子抱在怀里摸头，俨然一副监工做派。 干了一上午的活，眼看快到11点了，米岐放下手里的抹布，准备小憩一会儿，吃点零食喝个饮料之类的。她那屁股刚沾到沙发，古霍拿着个花里胡哨的鸡毛掸子，眼疾手快，一把抽向她的屁股。 米岐嗷一声弹跳起来，破口大骂：“你有病啊你！” 古霍掂着手里的鸡毛掸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模样别提有多地痞流氓了。 “没我的允许，你不准休息。”他恶声恶气的说。 “凭什么？”米岐当然不干。 “就凭你是我的助理，就凭公司每个月给你8600块钱。”古霍理直气壮。 米岐没法反驳，只好重新拿起抹布，认命的左擦擦右擦擦。其实她倒是不讨厌做家务，而且一旦投入进去，她就会变得很忘我，很快，她那眼睛里就只有脏污，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了。 门铃响了，米岐假装没听见。直到古霍瞪了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前去开门。 进门的阿姨看见米岐后十分惊讶，有点委屈的对古霍说：“古先生你怎么又请了一个钟点工？是嫌黄阿姨哪里做的不好吗？” “阿姨，你别误会。她不是钟点工，她是长工。”古霍回答。 当下米岐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明明约了钟点工，却还要让她打扫卫生，分明是在耍她。她愤怒的把手里的抹布一扔，背起包包抬脚走人。 “小姑娘别走呀，留下来一起吃饭。”钟点工黄阿姨很亲切，一个劲儿的留她。 她俩在门口展开了拉锯战，黄阿姨孔武有力，米岐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也不想拂了阿姨的好意，于是又背着包包回来了。 古霍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看那意思好像是在做饭。黄阿姨在打扫卫生，米岐不好闲着，只要重新投入到劳动中。 劳动结束了，米岐也饿了，正好饭也做好了。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米岐也没跟古霍客气。她今天劳苦功高，吃他两口名正言顺。 “古先生的手艺真是赶上饭点的大厨了。”黄阿姨赞不绝口。 古霍有心炫技，在米岐和黄阿姨注视的目光中，他手上动作飞快，刀光剑影之中，一根平凡的胡萝卜不再是平凡的胡萝卜，脱胎换骨变成了个兔子。 瞧他那专业的架势，米岐心想这是练过的。 黄阿姨歪着脑袋端详那只胡萝卜兔，连连拍手叫好，米岐至今对兔子都有阴影，实在是夸不出口。 “没出道以前你是厨师的？”她随口问了一句。 023 新东方高材生 “亏你还号称是thva的忠实粉丝，我看你就是个小骗子。”古霍鄙视的看着她：“如果你真是我们的粉丝，怎么会连我的背景都不知道？” 米岐无语：“你什么背景啊你，说得这么唬人。” “说出来都怕吓到你，”古霍一脸自豪的说，“我可是新东方烹饪学校毕业的高材生。” 此言一出米岐还真是怕了，对他的智商和情商感到害怕。 话说此人一直在各种公开场合，宣称自己是新东方毕业的高级技术人才。但粉丝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梗，笑过就作罢，从来没有当真。不是说新东方不好，只是现在娱乐圈盛行高富帅人设，哪有艺人敢承认自己出道以前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嘛。 ......总之这其中槽点太多，她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 黄阿姨又开始恭维：“哎呀古先生原来你是新东方的高材生呀，难怪做饭那么好吃，人家都说嫁人就要嫁新东方人呢。”说着她又喝了一口汤：“简直是人间美味。” 米岐以为钟点工阿姨只是商业吹捧，并没有把她说的当真。 她漫不经心的往嘴里塞了块什么肉，咀嚼了几口，瞬间眼睛发亮。这味道这口感！她不禁看向古霍，对方嘴角噙着笑，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米岐大开吃戒，古霍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亲自去给她盛了一碗蛋炒饭作为褒奖。 这一碗黄澄澄金灿灿的蛋炒饭，她吃着吃着，眼泪竟然啪嗒啪嗒流到了桌子上。 黄阿姨一惊一乍的：“哎呀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哇。” 古霍也犹疑不定的看着她，顺手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接过纸巾，米岐小猫洗脸一样胡乱擦了擦。 “我说，你做的是黯然销魂饭吗，吃得我好难过好想哭。” 古霍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怀疑她这是在拍马屁。但她已经做了那么多没礼貌的事，事到如今才想起拍马屁也有点太迟了。而且这马屁拍得也太走心了，他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吃完饭后，居然还有特质柠檬蜂蜜水服务。 黄阿姨已经走了，古霍正在厨房收拾。米岐惬意的坐在沙发上，喝一口饮料，看一眼帅哥，完全拿人家当下饭小菜。 她心想其实这人也不算太坏，叫人干活也还能供吃供喝，而且味道的确很好。 酒足饭饱，十分想睡觉。她起身告辞，准备回家睡个午觉。 “那个我回去午休了，下午还需要来你这儿吗？——还是去公司？”她问古霍。 古霍说：“下午给你放半天假。” 米岐被他骗了一次，所以不是很相信。 她半信半疑的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这么信了。反正下午我就出门办私事，你到时候就算喊破嗓子我也不会来的。” 说完她迈开腿准备走人。 古霍把门堵的严严实实的，抱着胳膊瞅她。 “这就打算走了？” “那要不然呢？” “连吃带喝，连点表示都没有？” 米岐心想老娘把你这个猪圈打扮的一尘不染，还要怎么表示。但此时此刻她实在困的厉害，懒得再和这家伙浪费口舌。 “多谢。”她一个抱拳，颇有侠士风范。 “光谢谢就行了？”古霍不买账：“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举动，很难证明你的诚意。” 米岐不耐烦的说：“你要钱还是要命，快点说别耽误我回去睡觉。” 古霍一指她家阳台：“小花开得不错，配你浪费，那盆黄的我要了。” “行行行，你爱要什么要什么。”米岐迭声应答：“我反正走了。” 古霍这才闪身放人。 下午米岐带着入职体检报告去了趟医院，在医生那里叨扰了一个多小时。又绕去机场探望朋友。该朋友顶着国家公务员的头衔，做的是工厂女工的工作，拿着介于两者之间的薪水。米岐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因为值夜班熬出了一脸痘痘。 两个人各自讲述了来上海后的生活，米岐知道她租的房子很简陋，有心让她搬到自己的公寓。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不是公寓的主人。总之，先确定公寓的主人到底是谁吧。 晚上回家后，她给米山打了个电话。 首先问了下弟弟常柯在不在他附近，米山说在，于是她叫弟弟把手机交给常柯。 “阿柯啊，”她一副拉家常的语气：“现在全公司的人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他们说是你和这边的太子爷打了招呼，所以我才被录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常柯到底跟她不熟，不懂她浮夸的语言艺术。一听这话，脑海中立刻上演小短剧，演的是米岐在公司被人欺凌。 “没啊岐姐，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个职位而已。”他连语气都有点慌了：“而且就算我想把你安排的妥妥贴贴的，那f-star又不是我家公司，我跟姓傅的也不熟，说话也不作数。” 米岐也是这么想的。常柯毕竟只是个“普通的有钱人”而已，影响力和渗透力恐怕不会有那么大。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她就愉快的把这页给翻过去了。手机又交回到米山手中，米岐叮嘱他几句要注意身体，说完便结束了这次通话。 第二天下午5点，米岐陪古霍去辣椒直播接受平台采访。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去跑通告，心里不免紧张。程潇潇的意思是她一个人陪着就可以了，也就是露个脸的事。米岐很想让宣萱带自己一次，但一方面宣萱也挺忙的，另一方面又怕被程潇潇小瞧了自己的业务能力，所以硬着头皮答应了。 毕竟是第一次，她又是个谨慎细微的性格，大包小包背了一堆东西在身上。结果人古霍吹着口哨，两手插兜，轻飘飘地从休息室里出来了。见到她后特意嘲笑了一番：“你是要去逃难？” 米岐可怜他刚从出院就要工作，没和他一般计较。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狗咬吕洞宾，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古霍走在前面，米岐亦步亦趋跟着他。 病了这几天，他的背影消瘦不少。而且据米岐观察，他走路时步伐也比较飘，身子到底还是有点虚。 明星的钱也不好赚呀。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米岐后知后觉的说：“保镖呢，不需要保镖的吗？” 古霍弯起胳膊，肌肉鼓鼓的。除了唱歌跳舞，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拳。 米岐无语：“......你自己有信心就好。” 保姆车就停在公司门口，米岐很自然的在后排躺下了。古霍有意无意瞟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好拉开车门在驾驶座上坐下了。 车开了能有五分多钟，米岐猛地坐起来，如梦初醒：“我们没有司机的呀！” “有，”古霍凉凉的说：“助理兼职司机。” 米岐急了：“可是我没有驾照！” “看出来了。”紧接着他小声嘟囔：“看来是真有后台。” 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哪个艺人给助理当司机的，想到这里，米岐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古霍从后视镜里看她，抱怨她扭来扭曲活像条蛆。 ......从当红男子偶像里听到蛆这个词，也是够刺激的。 “你不开车就算了，别妨碍我驾驶。”该男子偶像摆出一张臭脸。 然后话虽如此，教训完别人后，他自己打开音乐播放器，一路高歌。且不说他虚搭在油门上的脚，随着节奏上下踩动，是多么的令人害怕。就说他作为主唱，这样毫不顾忌的扯着喉咙鬼叫，真的不会伤到嗓子吗？ 米岐顶着一头的黑人问号，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开车小心一点。结果她话还没说出口，他们就被路边执勤的交警同志给拦下来了。 “挺嗨呀。”交警同志的黑脸出现在车窗外，皮笑肉不笑，白牙在阳光下反光。 米岐紧张到手心都是汗。想到接下来的通告，又想到古霍的艺人身份。她平时也是个小机灵鬼，但这次真的脑袋空空，只剩一片空白了。 古霍拉下墨镜，眼睛里全是挑衅：“怎么着，有问题？” “驾照拿出来我看看。” 古霍的表情相当玩味，忽然他噗嗤一笑，“去你的。” 米岐看出他们是熟人，七上八下的一颗小心脏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交警注意到了她，“新助理？”不等古霍回答，他吹了声口哨：“你小子艳福不浅。”说话时他紧紧盯着米岐，这眼神让米岐感到不舒服。 她别扭的移开视线，求助似的看向古霍。 “别乱说话，”古霍淡淡地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 “说得我好像喜欢坏姑娘一样。”交警同志还是盯着她不放。可能是因为脸黑，这位同志的眼睛显得雪亮。 气氛实在不太妙，米岐装模做样的抬起手腕看表，清了清嗓子，“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 交警同志看着她空荡荡的手腕，似笑非笑，不过也没点破。 到现场的时候，差不多也就5点了。休息室里，古霍翘着二郎腿，神态自若。米岐死死盯着他的脸，觉得这样还是不行。她从化妆包里拿出一盒粉粉嫩嫩少女心的腮红，意意思思要往古霍脸上戳。 “干什么干什么！”古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表情非常抗拒。 米岐好言相劝：“你气色还是差了点，看起来像个病人。来，让我给你上点腮红......” 024 直播车祸 古霍一把甩开她的胳膊，语气和表情都很不耐烦：“老爷们化什么妆，娘们兮兮的。” 米岐说：“你还活在哪个年代啊，拜托现在小鲜肉脸上的粉比女明星还厚的好嘛。” “那也不关我的事。” “可是你的脸色太苍白了，上镜不好看。”米岐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古霍不胜其扰，挺想揍她一顿，但又不能真的揍她。惹不起躲不起，他趁米岐不注意，一溜烟跑进男厕所里去了。 眼看就要出场了，米岐也没办法了，好声好气在男厕所门前喊话。 “好啦，是我错了，一点小小的瑕疵影响不了你的盛世美颜。” 男厕所人来人往，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还好她心理素质过硬，敢于面不改色的屹立于男厕所门口。 吹完美颜，她开始吹唱功，夸他完全是天籁歌喉。夸完她竖着耳朵听厕所里的动静，结果里面除了冲厕所的水声，再无其他声响，古霍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催了，米岐开动脑筋，又开始吹舞蹈功力，说他简直是什么十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跟他比起来，某些男团的舞蹈简直就是广播体操云云。 结果人家古霍闷声不响来了一句：“那我为什么不红？” “……你为什么不红？”这明显是一道送命题，米岐的大脑飞快运转。“你不红，完全就是观众原因嘛！是这一届的观众不行，这一届的观众审美简直low穿地心！成天就喜欢那种浓妆艳抹、装嗲卖萌的娘炮。我敢跟你打保票，如果把你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你绝对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 古霍冒出一颗脑袋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你的真的认为是观众的原因？” “真的真的真的。”米岐叠声说道，甩锅甩的飞起。“你看他们喜欢的那几个当红流量，完全就是废物点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作为艺人不在业务能力上下功夫，净琢磨着讨好粉丝让他们花钱买奖刷榜。”说到这里米岐换了一副鄙夷的表情：“照我说这届的观众不仅不行，简直就是破坏业界生态平衡的毒瘤。明明他家偶像整容整的妈都不认了，还成天宣扬是什么天生美颜。明明唱歌都能把人唱进急诊室了，还敢说些什么别人都是假唱，就我家是真唱的屁话。” 这话说的事出有因。之前thva和某“新晋超人气男团”bmp参加活动，thva全开麦唱出了录音棚水准，而bmp半开麦还唱成了车祸现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吃瓜网友纷纷表示完全是大佬教做人现场。 谁知bmp的粉丝恼羞成怒，开启无脑黑模式。说什么因为thva是假唱，而他家是全开麦，而且活动现场音响效果不好。 thva的粉丝心想可去你的吧。我们没去嘲你家，你居然还敢颠倒黑白，反过来黑我家。气愤的山民在网上散播bmp各种车祸现场的视频，同时放出自家清唱表演的片段，疯狂打脸脑残粉。 话说吃瓜群众也不是傻的，哪家是靠实力说话，哪家是靠粉丝吃饭，他们也是分的清的。一时间bmp沦为笑料，粉丝也成为众嘲。 bmp的粉丝丧心病狂，开始黑thva成员的颜值。踩他们是黑道打手长相，而自家的都是贵公子气质。 这番狂踩倒是没让山民生气，自家这三位本来就是一个比一个不良，他们内部也调侃说是黑道团。不过为了膈应脑残粉，他们翻出bmp成员的旧照，还煞费心机制作了一本《bmp整容对比手册》，在网上广为流传。脑残粉急的跳脚，赶忙放出一波他们觉得很帅、实则很娘的美照，妄图把那些丑照盖过去。 山民也是够缺德的，把那些照片全部p成甄嬛传里的妃嫔，并给每名成员封号。姓沈的叫沈贵人，姓路的叫路贵妃等等。一方面说明他们娘炮，一方面讽刺bpm成员勾心斗角。于是乎，bpm被网友调侃为后宫团，直到现在，大家提起他们家成员，也都很自然的就说“沈贵人”“路贵妃”，成员的真名好像逐渐被人淡忘了。 说来惭愧，贵妃的外号最早还是米岐叫出来的。当年她痴迷甄嬛传，又很瞧不上bmp内部撕胯还成天宣传什么“团队精神”的死德性。她尤其不喜欢他们家那个阴气很重的c位绍夜白，所以每次在豆芽里发嘲讽贴的时候，都叫绍夜白是“白娘子”，又说他是什么艳冠群芳的“白娘娘”云云。 虽然当年那场撕x大战以山民方面大获全胜告终，但一想到对方泼脏水的行为，米岐还是耿耿于怀。 “哼，自己又聋又瞎，还妄想绑架别人的审美，再绑架别人的耳朵，真是活该被骂是小龙虾（小聋瞎）。”她愤愤的说。 古霍用小指掏掏耳朵：“看起来你三观很正的样子。”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是你们的粉丝呢。”米岐抓住机会表忠心：“人以类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喜欢什么样的偶像咯。” “马屁精。”古霍一副不屑的表情，但却从厕所里出来了。 在录制现场，古霍显得有些拘谨。他很少出来单独跑通告，而且这次的直播采访和音乐完全不相关。脱离了自己的擅长领域，他真怕到时候陷入无法可讲的尴尬局面。 尽管他内心是紧张的，但屏幕一亮，古霍的神情立刻开朗起来，完全是换了一个人。他还没从前几天的生病中彻底缓过来，精神略有不济，所以话说的不多，看起来比平时要安静沉稳。 微微的笑着，垂下眼睛，睫毛黑而浓密，看着摄像头的眼神沉静而专注。 观看直播的粉丝纷纷发弹幕表示受不了。 “我们霍仔真是睫毛精本精了。” “今天霍仔的眼神太犯规了，谁教他这么看人的，难道是我们老安？” “不行太诱人了，我要去看个片解解馋。” “等一下前面那位，你看啥片儿链接分享一下呗。” …… 米岐坐在画面外，直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神情真挚，而又略带羞涩的好男人是究竟谁？ 果然艺人都是多面人，营业形象和私人形象差别真的很大了。 眯起盯着屏幕里的男人左看右看，还是忍不住想问：——大哥你谁？ 话说该场直播的主持人米宝在业内风评极差，非常呱噪且提问非常没有水准，甚至最基本的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出道极巅峰，在榴莲台内部被捧成台柱子，台外的工作也是接到手软。她刚一上位的时候，就有人说她是榴莲台高层的侄女还是外甥女，又有人说是一路睡上来的。总之业务水平是和得到的资源不对等，网友们当然要怀疑她走的是歪门斜路。 本来古霍就对直播这类的兴致缺缺，一听说主持人是米宝，立马就去程潇潇办公室，说想回了他家的邀约，结果肯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允许你不参加综艺节目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最好不要再来挑战我。”程潇潇说：“另外你不玩微博不玩insgram，现在连直播都拒绝，请问你这是做艺人的态度吗？” 古霍刚想说什么，立刻被程潇潇打断。 “如果你连这点娱乐精神都没有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申请解约走人，去地铁站卖艺实现你的音乐梦想，做一个纯粹的音乐人。” 米岐当时也在现场，程潇潇话音刚落，她立刻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古霍恼羞成怒，又有些迁怒的意思，暗骂她是只吃里扒外的老鼠。 米宝顶着她那张因填充过多玻尿酸导致肿胀的整容脸，一边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搔首弄姿。她也是够没眼力劲儿的，古霍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还在那边嗲声嗲气，大说废话。 古霍黑着一张帅脸，截图配字正好是一张烦躁的表情包。 米岐在镜头外，对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古霍仍然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很快到了粉丝提问时间。在线观看直播的粉丝发弹幕，然后由主持人念出来。 米岐扫了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弹幕，真不知道主持人会选哪条。 “好的我们来看看第一个问题，”米宝身体前倾，整个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趁摄像镜头被挡的空儿，古霍掩嘴打了个哈欠。 米宝恢复原来的姿势，看样子是看好了。 “请问古霍，你介意你自己人气在组合里垫底这件事吗？” 这边她话一说完，那边屏幕上就炸开锅了。 “靠这死女人什么意思？那么多弹幕她非选这条，故意跟人过不去吧。” “根本就是人生攻击，已举报不谢。” “气死，一听说主持人是换头宝这货就知道没好事儿。霍仔咱不录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以上明显是粉丝发言。 当然看直播的远远不仅限于粉丝，还有许多黑子。黑子们相当敬业，暗搓搓的窥屏，深怕错过每一个可以加工成黑料的细节。 “我劝某家粉丝不要太玻璃心，而且人换头宝说的也是事实，你家本来就人气垫底。” “呵呵，人气低还不准别人说了。” “我看这个组合也就木木人气高一点，其他两位成员都在消耗木木的人气。” “红是我家木木红，惨是我家木木惨。” 很快又跳出了许多不明生物引战，弹幕立刻撕成一片，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反正话题一旦涉及到人气，撕x是必然结局。 米宝天生就少根筋，明明是她挑起的事端，此时居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屏幕笑嘻嘻的说：“呀，今天好热闹。” 米岐简直想撕烂她的嘴，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和这种人共用一个姓，真是三生有耻。 弹幕骂战火热，脏字满屏飞。这样下去肯定要被平台警告，直播间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粉和黑在吵的不可开交，这时候必须有人出面控场了。 “我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网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个问题的确让我感到不愉快。人气是高是低，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用别人特意提醒。”古霍当仁不让，出面控场。他说话的语气稀松平常，态度从容不迫，看不出有一丝不悦或窘迫。 “另外thva是个组合，成员之间的人气一定会有差别，总会有人排行靠前，也总会有人垫底。既然一定要有人垫底，与其是木头和老安，那还不如是我。” “反正我就是个闲散的性格，生活中只要有音乐和舞蹈就足够了。他们两个人和我不一样，除了音乐和舞蹈，还有更加远大的追求和抱负，需要更大更好的舞台去实现。” 这嘴炮实力max，甩那些无脑黑酸挑不知几条街。 直播间整个被他震住了，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顾忌和敬佩，工作态度也比一开始好很多。 米宝终于停止搔首弄姿，正经危坐。眼睛无神，整个处于神游状态。女妖精碰上唐三藏与法海的结合体，可不就是无趣又紧张嘛。 接下来得时间米宝贡献了职业生涯最差劲的主持，控场和调度她本来就不会，作为一只劣质花瓶，她本来也只负责看提词板然后把内容读出来。 结果她忽然变成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频频念错字吃螺丝。 黑粉和真粉展现出了难得的同仇敌忾，一齐把矛头对准主持人，把米宝骂的花颜失色。 话说这个米宝不管是富家千金还是野鸡外围，也不管她是捧上位的还是睡上位的，总之自从上了位之后，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她的。 所以一见网友骂她，而且脏话夹着荤话，骂的非常难听，她整个就是受不了，精神立马崩溃。 米宝开始抽泣，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说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能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吗？”古霍表现的很绅士。 “我刚才说......”米宝抽抽了一下：“这次的新专辑当中，你@#%……￥%……%怎么样？” 古霍微笑着看向导播，眼睛并没有笑。导播早就在冒冷汗了，也知道台子实在是垮了，所以结束了这场闹剧。 摄像头一关，米宝瘫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在她的哭声中，古霍向全场工作人员鞠躬致谢，然后大步流星离开现场。 米岐还在品味米宝的哭态，落后了几步，赶忙小跑着跟上去。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米岐察言观色，见他面有不悦之色，所以也没敢怎么搭话。 古霍从后视镜中观察她：“我看你好像很兴奋很躁动的样子啊，原因说出来我听听。” 米岐心想难道我的一切心理活动都被展现在了脸上？她也看向后视镜，发现自己确实眼睛亮亮，神采飞扬。 “嘿嘿，是这样的。”她傻笑着解释说：“虽然米宝是很烂的主持人，网友也是很烂的网友，直播也是很烂的直播，而且你的心情也烂到一个顶点。” 说到这里她换上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古霍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是我想，嘻嘻嘻......” 米岐忍不住捂嘴偷笑，而且还笑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了几亿大奖。 025 偶像的秘密 “咯咯咯，咯咯咯。”车厢内回荡着米岐魔性的笑声。 霍头上几条黑线，“你给我好好做人、好好说话。” 米岐终于止住了笑，她煞有其事的分析说：“我跟你讲，就这次直播这么垮，话题度肯定很高。我想都不用想，明天热搜上绝对有你的名字。” 古霍面无表情的驾驶，不太能看出情绪。米岐一腔热血碰在冰块上，稍微有所降温。 “就算是上了热搜，那又怎么样？” 隔了有一段时间，他冒出来这一句。 米岐正在脑海里浮想联翩，幻想古霍爆红之后自己的奖金能有多少云云。猛的听到他这么说，一时半会儿还没太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呃，上热搜之后就有流量，有流量就能红了呀。你之前不是还问我你为什么不红的嘛，还不就是没有因为流量。” 古霍忽然就佛了，叹了一口气，他好像看破了红尘一般。 “其实红了又能怎么样。”古霍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我不过是想唱歌跳舞而已。” 刚才直播的时候，他对于“人气垫底”发表了非常精彩的言论。按照常情推测，米岐以为这番话半真半假，希望森林安德烈发展更好是真，但宁愿自己人气垫底是假。 现在看来，也许这并不是真假掺半的商业发言，也许全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也说不定。 “就像潇潇姐说的，如果单纯是为了唱歌跳舞，你大可以去地铁站卖艺，而不是来做艺人。” 米岐考虑了一下，对古霍这么说道。 “而我猜，之所以你不去地铁卖艺，而选择签公司做艺人，是因为你想变得更加专业。据我了解，公司的录音棚是世界级别的，而且每个月来给你们上课的声乐老师也是专门从国外请过来的，伴舞的dancer都是在国际性赛事中得过奖的。总之无论是在硬件还是软件方面，公司都是给你们提供最专业的资源和服务。” “所以我就应该赚更多钱，好报答公司对我的栽培是吧。”古霍淡淡的说。 米岐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赚钱不是为了公司，而是为了自己。公司既然和你签订一纸合约，那么你们之间只存在商业关系。至于你是否能为公司盈利，那就是公司方面该考虑的问题，如果他们认为你无法给他们带来收益，他们自然会选择解约或者其他的一些方式。 我知道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专业音乐人，玩音乐有多烧钱，这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只有你红了，公司才会舍得在你身上花钱，给你提供的就越多，你能得到的也就越多。总而言之你带给公司的收益越大，相应的公司能提供的就越多。” “所以我要说的是——，拜托注意听啊，不要走神。”米岐清了清嗓子：“——一切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一切。看起来你好像在为公司卖命，实际上还是在为自己工作。” “真是一碗励志的鸡汤。”古霍说，“退一万步说，即使我喝了你这碗鸡汤。但我还是想请教你一下，怎么才能红？” 米岐脱口而出：“就现在这种互联网时代，有流量就等于红。” 古霍又问：“那要怎么做才能有流量？” “最简单的就是玩微博呀，微博用户好几个亿，半个中国的人都在上面蹦哒呢。” “除了玩微博。”古霍追问。 “要不然就是直播。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每天陪聊陪笑半个多小时这样。” “......那我不就成网红了。” 米岐无奈：“所以才叫你玩微博啊。” 古霍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米岐真不知道他在和微博较什么劲儿。之前也是，好好的玩着微博，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突然就宣布永久关闭账号。 关于这件事，粉丝当中也是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说法。有说他本来就不喜欢玩，现在征得公司同意了，顺理成章关闭账号。 可他成天转发健身视频和美食视频，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根本就是网瘾青年。所以米岐觉得这个说法不成立。 也有说他是因为微博大量关注女网红，公司觉得不妥，所以勒令他关闭账号。 但米岐想他又不是第一天玩微博，公司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吧。而且虽然说他是关注了太多网红，但不转发不评论，一直都是暗中窥屏，所以也不存在不妥的地方吧。 还有一种说法，刚被提出的时候粉丝就质疑脑洞过大，所以被一致否决。但米岐觉得生活，特别是明星的生活，包括感情生活，本来就是一出稀哗烂的狗血大戏。大家都觉得离谱，反而恰恰就是事情的真相。 上班第一天安凝就抱怨说以前因为和森林并排走就被粉丝狂骂，现在说起来好像就是一句笑话，但当时也真是腥风血雨啊。 森林的小学生粉还是一贯的套路，首先把安凝人肉了一通，发现她竟然和安德烈是亲戚后脑洞大开，说她绝对是靠着安德烈的关系进公司泡森林的。又因为安凝长得美，嫉妒心爆炸，骂安凝是狐媚小三脸。还搞了一个可笑的联名上书，逼迫fstar把安凝开除。 安凝和森林的事儿，其实完全就是工作来往。森林上一任助理走了之后，他偶尔有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请安凝帮忙的。那天不过是安凝陪着他去跑通告，活动结束后两人一起去吃东西。从饭店出来就被媒体拍到，大张旗鼓的发到网上搏版面。 其实换成别人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主要是安凝太美了。那些脑残粉根本个个都是仇女癌，尤其对美女恶意满满，恨不得全天下女的都消失，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女人才好。 程潇潇什么都知道，但为了安抚人心，罚了安凝三个月工资。可怜的安凝，祸从天降，天知道她每个月不仅要养自己还要养男友，三个月拿不出钱来，她的阿城估计得和她分手。 安凝一肚子委屈，但她性子软，又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网上天天有人骂自己，三个月工资又没了，男友整天闹分手。她那半个多月瘦了五六斤，成天以泪洗面。 古霍一直对她很有好感，他对所有美女都很有好感，当时就很替安凝打扮不平，发微博替她澄清。结果评论区被森林的脑残粉攻陷，说这贱女人勾引森林还不够，现在古霍都是她裙下之臣了。说什么话的都有，而且怎么难听怎么说。 古霍忽然就觉得微博真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平台，顿时产生了心灰意冷的感觉。于是在没和程潇潇商量的情况下，单方面宣布永久关闭个人官方账号。 米岐这个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单刀直入的问古霍。“你是不是因为替安凝的事儿才不玩微博的？ 古霍没理她，米岐当他是默认。 米岐又说：“我猜你是有点喜欢安凝的吧。” 古霍还是没说话，一路沉默。 汽车倒车入库，等车停稳之后，古霍才终于开口了。 “你话太多。”神情和语气都相当不悦。 说完他就率先下了车，米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慢条斯理的说：“我是话多，但是你秘密未免也太多。喜欢就喜欢呗，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干嘛不承认，还生起气来了。” 古霍没甩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切，生气就生气。”米岐满不在乎，在空无一人的夜间停车场自言自语：“你以为就你会生气，别人都不会生气。实话告诉你，我也生气的很。” 正如米岐猜测的那样，＃直播车祸事件＃空降当天热搜榜第一名，并且持续霸榜了好几天。另外两位当事人齐聚一堂，一同出现在了热搜榜上，分别是＃thva古霍＃、＃米宝崩溃大哭＃。 米宝不用说了，她本来观众缘就极差，没上位之前暗地作妖，上位之后明目张胆作妖，一路以来，这位的戏一直很足。老实讲这么长时间了，网友对她早就审丑疲劳，见怪不怪了。之所以这次讨论度这么高，是因为有人把她崩溃大哭的偷拍视频放到了网上，她情绪起伏过于激烈，仿若痴颠，网友都怀疑她嗑药。 前阵子有个鲜肉流量户吸毒被捕，而该鲜肉正是米宝的圈中好友。也是怪她倒霉，大家本来就怀疑她是否和好友兴趣相投，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人网友各种列举证据。这下好了，正撞在枪口上了吧。 米岐当天在现场，据她观察，这个米宝确实有些情绪化，但也只是情绪化了一点，应该不会嗑药吧。但她在现实生活里也真正接触过这类人群，而且网友一个个说得信誓旦旦、有理有据，所以她也不能百分之百断定米宝是清白的。 至于古霍，面对主持人和网友的刁难，他从容不迫的态度吸了一票女友粉。 有女网友花痴说：“我记得古霍好像以前没这么帅的，这次看直播发现他真的好出众。” 眼尖的网友看破了其中的奥秘：“他应该是有在健身。刚出道的时候身形很单薄，虽然也是个美少男但搁哪儿都感觉没气势。你看他现在肩背厚实挺拔了不少，整个人都感觉很利落，很强势。” 网友一开始只是被他的外表吸引，深入了解后发现这个人简直是个宝藏男孩。能唱能跳，也能写歌编舞，业务水平吊打同期。以前上综艺节目的视频也被翻出来了，玩游戏的时候一点偶像包袱没有，访谈的时候会接梗也会玩梗，综艺感十足。 短短几天，古霍的非官方应援账号粉丝数量直线上升，蹿红的速度肉眼可见。 因为米岐的多嘴，古霍单方面和她斗气了许多天。米岐也不是受气包，古霍给她的气她反正也都原封不动还给对方了。总之两个人好几天都没说话，宣萱虽然有心做个和事佬，劝了几天没劝好，于是就随他们去了。 米岐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而且有点没心没肺的意思。虽然她容易生气，但难以持续保持生气状态，通常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关于古霍给她脸色看这件事，其实她第二天的时候她就不生气了。可是古霍冰锥一样语言和态度刺得她心里不服气，一定也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她反思自己，觉得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再怎么说人家古霍也算是个的直属上司，上司甩脸色给下属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把古霍当作上司来看待的话，那他也算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上司了。 至少人不性骚扰下属是不？——而且如果有长这样的上司的性骚扰的话，米岐感觉自己也完全不亏的嘛。 想通了以后，她开始破冰之旅，预备找古霍在走廊上，她把古霍截下。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瞧你都在头条上呆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下来呢。”她把手机递到古霍眼前晃了晃。 古霍先瞟了手机一眼，然后看向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兴奋很激动。” “我当然既兴奋又激动，我告诉你，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紧张呢。”米岐便刷微博边说：“你要知道，这可是全网流量第一的头条热搜榜欸，别人家艺人都要花钱买榜，我们不花一分钱轻轻松松霸榜那么天。” “霸榜又怎样，我还是我。”古霍淡淡的说，还是那副本大爷什么都不在乎的论调。 “还怎么样，今早潇潇姐跟我讲，榴莲台邀约你录综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古霍很平静。 “那不就对了。等录过综艺之后，你就知道你是不是你了。”米岐抛了一个得瑟的小眼神。“虽然说这个榴莲台的欢乐基地吧，一直被人诟病是没营养的小学生节目，我本人也不喜欢那个只会装疯卖傻的主持人。但你再看不惯，人家就是全国收视率第一呀。” 古霍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米岐继续说：“你看上次森林那期节目播出之后，他的微博粉丝涨了多少，通告就不用说了，就连个人代言都多了好几个。”说着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看着远方，眼睛里充满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你知道吗，我都能想象的到你录完节目后疯狂涨粉的景象。到了那个时候，通告满天飞，代言任你选，不说大爆怎么着也得小爆一把......” “我不去。”古霍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美好幻想。 026 冒犯 米岐发现古霍这人总爱在她嗨皮的时候放冷箭，搞得她一愣一愣的。听到这句话，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出离愤怒了。 “你说你不去录制欢乐基地？！”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古霍点头，一派风轻云淡。 米岐简直抓狂了：“拜托你头脑清醒一点好吗，那可是创办了20周年的国民综艺！你知不知道你上了那个节目，你就会被至少4亿观众认识？反过来说如果你不去的话，也就等同于放弃被至少4亿人认识的机会？” 古霍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4亿人又如何。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专业音乐人，而不是那种跑通告的综艺咖，或者搞笑艺人之类的。” 米岐真想放出蚊香蝌蚪，冲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帅脸来一招连环巴掌。 她瞪着古霍，古霍不仅不反省，还敢烦她：“你瞪我干嘛。” 闻言米岐反而笑了：“你说的对。毕竟你可是专业音乐人，好高级好洋气的。那种低端的综艺咖，怎么能和您这种高端音乐人比。” 被她阴阳怪气酸了一把，古霍当然不悦。 “怎么着，你好像对我意见。” “我一个小小的助理，哪敢对老板有意见。” “哟，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子。” 米岐针锋相对，冷哼了一声：“不过剥离了助理这个身份，作为thva的粉丝，我对你可真有不少意见。” “说来听听，说好了主子有赏。” “既然是你叫我说的，那么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米岐慢条斯理的说：“你说你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专业音乐人，那我想请问你，为了实现个人理想，你都做了什么？而为了这个团队，你又做了什么？ 是，我知道你有实力有才华，不仅是我，大家都知道你业务水平高。但是业务水平再高，打不开知名度，又有什么用？写了几百首几千首好曲，没有人播放，结局还不是被埋没。 我想你既然选择主流出道，那就表示你其实并不想做一个曲高和寡的小众歌手。一方面你希望自己的音乐才华被大众欣赏，另一方面，又想在大众面前保持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形象。”米岐笑着问古霍：“请问我说得对吗？” 古霍沉着脸不说话。 米岐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无非就是眼高手低、拈轻怕重。所有那些你认为自降身价的工作、你不屑为之的工作，全部都交给队友。先让队友把市场打开，等thva的知名度提高后，听众自然就变多了。 你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但你现在的的确确，就是在消费森林和安德烈的人气。你是在把队友当作踏脚石，用队友的牺牲成就你个人的音乐梦想。” 话说到这里，古霍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米岐大声说：“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我不认为综艺咖或者搞笑艺人就比歌手和演员差什么，他们是贩卖欢笑，你是贩卖音乐，本质上大家从事的都是同一种工作，你并没有比他们更高贵，他们也并没有比你低贱。而且职业本来就不分高低贵贱，我觉得你那种观念非常过时。” 古霍冷着一张脸走了，早就听到动静的宣萱这时走进来，见米岐面色不善，知道这是又吵架了。 “你们这是雪上加霜啊。”宣萱搭话道。 “看不惯他。”米岐恨恨的说：“自己不努力还不准别人说，谁惯的狗脾气。” “除了他那两个好兄弟，还能有谁惯他。”宣萱也是略显无奈。 “惯他就是害他，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两位兄台都不懂的吗？”米岐有点埋怨的说。 宣萱叹了口气，搂着米岐的肩膀，“唉，算了吧。他们三个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掺和也掺和不进去。你能看明白的事程潇潇也能看明白，但人家兄弟情深，友爱团结的很。那两个人本人都不介意，旁人还能说什么？多说一句都是挑拨离间。” 米岐皱眉：“那谁都不说，事情就一直解决不了，thva的前途怎么办？”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行了。” 米岐还是不说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哎，别生气了，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麻辣烫。” 自从那天过后，米岐接连好几天都没在公司里看见古霍。其实他们住同一个小区，米岐之前又去过他家，如果真的有心找他讲和，迈开腿走两步也就走到人家里了。可如果自己主动去找他和解，那么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她不愿意主动低头。况且她也不想惯他的臭脾气，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如果一直抱着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其实最终受害的还是他自己。 这天米岐正常下班，宣萱陪森林去跑通告了，她和安凝两个人在电梯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讨论晚上回去吃什么。 和安凝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米岐不知道她是和自己才这样，还是和谁在一起都这样。告诉她件什么事儿也从来没个回应，光是米岐一个说的话，总感觉自己一厢情愿在唱独角戏。但两个人如果什么都不说，就那么干站着也是够尴尬的。而且平时感觉唰一下就到一楼的电梯，今天下降的格外缓慢。左手右手一连串慢动作，好长时间也没能到一楼。 米岐决定谈一些安凝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听说你男朋友是玩乐队的呀。”她想安凝这种恋爱脑的女生，提到男朋友肯定会滔滔不绝的。 果然，安凝的眼睛有了点亮光。“对，他们玩摇滚，乐队名字叫狂怒战士。” “哦哦。”米岐一边点头，一边绞尽脑汁思索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那他们现在有签公司吗？”她继续发问。 “没呢。”安凝皱起好看的柳叶眉，她有一点古典美。“我让表哥帮忙牵线搭桥，看能不能让我们公司签了他们，可到现在公司那边也没个说法。” “这样啊。”米岐很同情安德烈，心想他肩上的担子有不轻呀。 安凝小声嘟囔着说：“我猜是因为大少不喜欢表哥，所以才不愿意签阿城。” 傅流深不喜欢安德烈？——她从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正当她准备问安凝傅流深和安德烈的事情的时候，迟迟不落地的电梯终于叮了一声，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如此悦耳。 她俩是站在电梯里靠后的位置，等前面的人走的七七八八了，这才迈开步子往前走。一条腿刚踏出去，米岐就被人按着肩膀又推回去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后，背部抵着的冰凉的金属板块，肩膀被抓得很痛。 余光瞟到电梯门外站着一些人，那是原本准备搭乘电梯上楼的人，眼见出现了突发情况，大家都驻足原地，不敢上前。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凝也在略显骚乱的人群当中，她好像想要上前来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电梯的门缓缓关上，米岐用力一个扭身，甩开那只禁锢住自己的手。 “你要干什么！”她低声呵斥。 “有话问你。”森林臭着一张脸说。 米岐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想到对方比自己年纪小，她强忍着没发脾气。 “有话你不能好好说吗？”她其实挺生气，但仍然耐着性子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觉得你这种行为合适吗？” 森林笑笑：“我发现你这人还挺爱教训人。” 米岐心想那还不是因为我是你们的粉丝，我这是为你好呀。 森林还是笑着的，只是眼睛里全是寒气。 “教训我们你也配？”他漫不经心的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或许是电梯里冷气开得太过，米岐忽然觉得非常冷。 没做古霍的助理之前，作为thva的粉丝，米岐原本就对森林感觉平平。觉得他还是个大男孩，野心勃勃、意气风发，但是整个人心性还没有定下来。作为艺人他是个成熟的艺人，但是作为成人他似乎还是个半成品，处于男孩和男人的接壤地带。既是男孩也是男人，既不是男孩也不是男人。 米岐没有能够无限包容他人的胸襟，在现实中遇到这样捉摸不透的人，她只会选择敬而远之，以免互相伤害。她知道森林对自己的不认同，她选择无视，努力做好自己。但现在森林上门挑衅，而且是在公众场合，她实在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要遭受到如此的语言攻击？ 电梯叮一声到了。森林率先迈开长腿，米岐原地不动，并用手挡住了电梯门。 “你有话直说，我听不懂你在打什么哑谜。”她又补充道：“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是工作上的事的话，我想还是等明天上班谈比较好。” 她不是一定不能在下班时间谈工作，只是森林的举动使她异常恼火。 森林笑了：“如果我偏要现在谈，你能把我怎样？”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米岐平静的说：“但你也没必要就因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就放任自己做一个没礼貌的人吧。” 两人对视几秒。 “你现在最好乖乖跟我去程潇潇办公室。”森林说。 米岐冷笑：“请问你这是在命令我？”说着她按下1f的按钮：“现在已经下班了，而且我也没有兴趣陪你玩霸道总裁的戏码。”她挥挥手：“拜拜，我们明天见。” 说时迟那时快，森林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电梯里拽出来。 “你放开我！”米岐方寸大乱，奋力挣扎。但森林的力气大到可怕，不管她怎么反抗，那只抓住她的大手，仍然纹丝不动紧紧箍住她的胳膊。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走廊上来来回回很多人走动。他们自发的退避到两边，森林拽着她长驱直入，没有受到一丝阻挠。 众目睽睽之中，米岐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没有人帮她。 他们看着这场拉锯战，像等待电梯的那群人一样，就那么看着，脸上有各种各样的表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有上前调解的意思。 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米岐不是第一次感到过无助。周围人的冷漠和森林的蛮横刺到了她的心，一时间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她跌坐在地上，彷佛放弃挣扎。 这个动作反而牵制了森林，他就算是有天大的力气，也无法游刃有余的拖着100斤的重量前行。而且这个重量并非来自一个物品，而是来自于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全身心都在和自己对抗。 森林看着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米岐，居然也生出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他有点烦躁的说：“这么多人看着，不觉得丢人？” 027 夜闯民宅 森林烦躁了，米岐反而轻松了起来，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呵，原来你也知道丢人。反正我的脸面已经丢尽了，也不怕更丢人。”她破罐破摔，大声和围观群众搭话：“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该拍照拍照，该录视频录视频。当红男子偶像当众对同公司女职工动手，这要是散播到了网上，肯定要上头条。” 围观群众表情各异，压低声音交头接耳，更有大胆的伸出食指对他们指指点点。 森林觉得自己仿佛是只在闹市当中表演杂耍的猴子，想他一向以高冷形象示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堪。 “都给我滚！”他恼羞成怒。 围观群众都知道他也是公司一霸，见他生气了立刻一哄而散，做鸟兽散去状。 人群散尽，米岐这才悠悠哉哉的站起来。 森林皱着眉头，心情看起来十分糟糕。不知何时起，那个青涩害羞的小少年开始往霸道总裁的路线发展。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得不苟言笑，甚至惜字如金。 他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了，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眼神里透露着显然易见的烦躁。 这种时候，他才有点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的模样。而米岐也重新意识到，其实这个人和米山一样大，对自己而言，也是个弟弟。 意识到这一点，米岐产生了一种欺负小朋友的内疚感。 想了想，她抬腿往程潇潇的办公室走去。路过森林的时候，她笑了一下。 “走吧，现在也不早了，事情谈完了早点回家。” 森林当然感受到了她忽然变得友好起来，虽然有点犹豫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但那件事情必须要解决。 程潇潇的办公室不大，但东西很多，但都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米岐知道她还未结婚生子，心想如果这人是家庭主妇的话，也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 面对他们的到访，程潇潇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先是看向米岐，对方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笑容。于是她看向森林，这小子不知又要给她找什么麻烦事。 “这么晚了有事？”她对森林说。 森林不客气的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像一个君主一般发号施令。 “我要你现在立刻解雇她。” 此言一出米岐愣了。这小子折腾了大半天，弄到最后是想炒她鱿鱼。 程潇潇严肃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她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又怎么了，我的小少爷。”说话之间也是有一定无奈。 森林气鼓鼓的不说话，直到程潇潇也给他倒了杯咖啡，他那脸色才算缓和一些。 “霍哥说要退团。”抿了一口咖啡，森林一边瞪着米岐一边如此说道。 米岐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要退团？——但是这又关我屁事呀！” 森林持续瞪她：“难道不是你说的他拖后腿吗。” 米岐开始回忆，她并没有说过这句话，但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与此同时，她也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就是那天古霍被她说了几句，心态崩溃了，要闹退团了。然后森林知道后，决定要让公司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助理开除，替好哥们出口恶气。 …… 说退团就退团，说踢人就踢人。米岐真的是无语了，这几位真的有在用心拼事业吗，这根本就是闹着玩儿的吧。话说她以为他们拿到的娱乐圈励志剧本，其实他们拿到的是旺角街头寻仇剧本吗？ “难道就被我说了几句，那家伙就要闹退团？开玩笑吧，有这么玻璃心的吗。”她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拜托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工作的，不是在和谁玩过家家的游戏。” 森林原本以为她会打死不承认，所以卯着劲儿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现在人家痛痛快快的承认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当听到古霍说要退团的时候，那一刻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十七岁入团，也是在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了安德烈和古霍。安德烈虽然年纪最大，是他们的老大哥。但他这个人太沉浸在自我世界，而且个性太过超然。他们也很亲密，但亲密归亲密，对于安德烈，森林总感觉自己走不到他心里。 古霍就不同了，古霍是那种典型的邻家大哥性格。他这个人神经大条，情感粗糙，时不时犯迷糊，经常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但是他把森林当亲弟弟，比亲弟弟还亲，无论森林怎么胡闹，他都能包容。 想到这里，森林叹了口气说：“说句对不起烈哥的话，但如果霍哥退团了，那么我也不想干了。” 米岐不以为然：“多大点事儿至于吗，你霍哥就是过个嘴瘾。他退团？谁退团他都不可能退团。我跟你讲他这人野心大的很，怕是想做流行音乐教父呢。” 森林本来感觉是世界末日了，但看米岐反应，似乎一切不过是古霍开的一个玩笑。森林有点被她那种泰山压低而面不改色的态度感染了，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霍哥那人本来就爱咋呼，没准他真的只是如米岐所说的那样，过过嘴瘾罢了。 想到这里，他那颗急吼吼的、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终于重新变得温顺，而他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背靠着柔软的沙发后背上，森林对米岐说：“总之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自己看着吧。他现在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谁的话也不听。” 米岐哼哼：“意思就是叫我去哄小学生呗，哄不好就炒了我是吧。” 森林打了个响指：“bingo。” 米岐怪里怪气的说：“看来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必须得去恳求古霍回心转意了。”说着她抱拳致意：“那么两位，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今天就先行别过了。” 她走就走吧，谁想到临走之前居然还狗胆包天酸了森林一把。 “这位小朋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劳动合同上公司法人的位置，写的可是傅流深傅大少的名字哦。而你虽然是公司艺人，我是艺人助理，但说白了，大家都是普通员工。所以要我走，你说了不算哦。” 说完这句话，米岐转身就走，好像深怕森林追上去揍她一样。 森林的确有点被她气到了，但他今天够累的了，没那个心思搭理她。 “她怎么能这么烦人？”米岐走后，他向程潇潇抱怨道。 程潇潇托腮，一脸玩味的表情：“这不是很有趣吗。” 话说米岐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有要事处理，弄的她好像要快马加鞭飞奔着去找古霍谈判一样。实际上出了公司的大门，这件事和这个人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上午的时候她在肯德基app上抢到了1元尝鲜券，这会儿心里全是吃的，哪还有什么古霍森林安德烈呀。 在肯德基吃饱之后，她这才掏出手机拔通了古霍的电话。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她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点了一份鸡块外带，米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肯德基。 回到小区时，月亮已经出来了。 她径直走到古霍家门口，先是按门铃，没人搭理，又咚咚咚敲门，还是没人搭理。 她气得牙痒痒，心想你以为这套闭门不见的戏码就能吓到我吗？ 挽起袖子，把肯德基赠送的一次性手套戴好。其实她是有点不满意的，嫌弃这套防护用具未免太简陋了点，现在就连最穷的工地都用上麻绳手套了。但转念一想，这次是事出突然，简陋归简陋，总比没有好。 古霍家门前种了一颗合欢花树，这个季节正是开花的时候。合欢花真漂亮呀，好像一把绒毛扇子。当然米岐这么晚来到他家楼下不是为了赏花，这颗高壮的花树紧挨着古霍家的阳台。米岐上次在他家打扫卫生的时候，阳台上落了好多花瓣。 顺着这棵树爬到古霍家阳台，如果运气好的阳台落地窗没锁的话，那么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拿什么拿什么了。 仰头看着美丽的大树，米岐深吸一口气，攀上粗壮的树干开始爬爬爬...... 皎洁的月光下，能看见树上有一坨缓缓上移的黑影。说是壁虎，未免又太大；说是猫，未免还是还大。说那是一个人，大家也可能不太相信，这年头小偷都配万能钥匙，哪还有作案手法这么原始的小毛贼呀， 总之大概能有十多分钟，米岐终于爬到了古霍家二楼的小阳台上。一个纵身跳下来，惊喜的发现落地窗户没有锁。 悄无声息的溜进去，米岐没能在卧室里发现男人的身影。又走到客厅，这才看见男人躺在地毯上，被一堆空酒瓶包围着。捏住鼻子，用脚踢了踢浑身散发着酒臭的男人。见男人没有反应，她嘟囔道：“不会是挂了吧。” 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有点担心，于是蹲下身子伸出食指在他鼻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悠长而富有节奏，很好，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体。 坐在男人身边，米岐借着月光凝视着他胡子拉碴的脸。从他脸上胡须的密度和长度可以判断，这人已经颓废了不止一天两天。估计那天被她骂了之后，就开始不人不鬼荒唐度日了。 想他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样子，谁知道内心居然如此脆弱。自己不过是多说了他几句，居然就要闹起了退团，还把自己锁在家里借酒消愁。虽然没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步，但作到这个地步，这妖精也是够可以的了。 “没用的东西。”米岐评价道。 她平身最看不起自暴自弃的人，每当遇到这种人，总是气的恨不得揍他们一顿才好。但她通常只是这样想想而已，每个人性格不尽相同，就是有那么一群人既敏感又消极。他们吃软不吃硬，需要的是细柳拂风般的关怀。她清楚自己现在好做的是好言相劝，而不是再给予他们一次致命打击。 古霍呈大字躺在皱巴巴的地毯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酒臭味。 电视机被按了暂停键，画面停留在彩虹少女组灿烂的笑脸上。 看样子这家伙伤到自尊心后，便一个人躲在黑漆漆的小房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偶像的演唱会。哇，这种行为是何等的宅何等的痴汉呀。 她以为古霍是个死皮赖脸的杂草男，没想到那些玩世不恭居然都是表象。不过话说回来，这外表和内心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谁能想到那个花衬衫人字拖混混，内心里也还是个宝宝呢。 …… 反正在古霍这件事上，她在被表象迷惑的情况下错了一次，现在既然已经认清这个家伙纯粹就是个没用的玩意儿了，那她必须得事事小心，不能再错第二次了。毕竟万一他真的退团，就算是米岐想，那公司也不会同意她女扮男装替补出道呀。 其实她自己要是真出道当偶像，当然是本色出演女偶像出道哈，除了颜值和身材不够打，应该能够凭借手段和心机上位吧。但是作为一个女偶像，颜值和身材就是最主要的运营资本，要是连这点基础的东西都没有的话，还出什么道呀，当练习生当到天荒地老吧。 说到底，女偶像的世界，颜值即是正义，身材即王道呀。就现在那些道上混的女团，比方说彩虹少女组吧，她们那个c位苏雪人，性格很差，业务水平在团内也不拔尖，并且一副野心勃勃要吃人的样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奈何人家脸蛋和身材都是人间极品，出道开始c位坐得稳稳当当。 上次米岐听见她和常柯聊天，心想这女人真的是把野心都写在了脸上。当着大家伙的面都敢踩队友，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作威作福呢。像这种女人，目的性太强，所以舍得放下身段讨好金主，自然能得到金主的喜爱。但面对粉丝的时候，那可就是横眉冷对了。所谓的爱和支持有个屁用啊，钱和资源才是真。不过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出发，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你看人家苏雪人虽然团内人气垫底，但深受公司高层喜爱，队友俨然都是她的洗脚婢。 按照米岐的想法，真正段位高的女偶像，应该是那种既攀得上金主，又骗得了粉丝，路人提起来还称赞她就是个清纯邻家少女那种人设。 不过…… 她又开始疯狂唾弃自己无耻的想法。话说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偶像，都一定要真诚要真实。工作也须得靠实力靠努力，耍手段耍心机那种投机取巧的方法是要不得的。 正当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肚子忽然咕咕作响。当蜘蛛侠还挺耗费体力的，得亏她有先见之明。 黑漆漆静悄悄的夜，古霍安详的如同死猪一样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米岐坐在他身边，津津有味狂吃鸡块。吃完之后，她从包包里掏出黑色记号笔，歪着脑袋，仔细端详醉鬼的脸。 028 作法 米岐用笔在古霍脸上涂鸦，一边画还一边忍不住捂嘴偷笑。画完之后还不放过人家，又把她那裂了屏的小苹果掏出来，把脸凑到古霍的大花脸旁边，摆出剪刀手合影留念。 古霍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持续沉睡不醒。 米岐看他没心没肺的睡的好香，又想到自己跟个苦力一样累死累活爬墙头，那心里立刻就不平衡了。她灵机一动，打开他家冰箱，顺走一盒哈根达斯。 男偶像果然过着奢侈的生活，夏天的雪糕，像她吃个和路雪就算了不得的了，这人居然在家里备货哈根达斯。临走之前，米岐还用记号笔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画了个大大的猪头。最好这一切，已经是半夜点多了。她困迷糊了，好好的门不走，又从阳台那边爬下去了。 大概离地面还有两米多高的时候，她一个手滑，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这一摔可把彻底把她给摔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揉了揉作痛的屁股。米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对面的自己家走起。 刺眼的日光直射到脸上，宿醉的人的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 阳台的落地窗大开，窗帘被风吹的鼓起，耳边能听见狂风呼啸的声音。今天风很大，太阳也很大，看起来这是不寻常的一天。 其实这是因为他没看天气预报。如果他看了天气预报的话，就会知道今天不过是个寻常的台风天。 奇怪。 古霍心想，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把窗户关起来的。没有上锁，但的的确确是关起来的。 不过醉鬼的记忆是不可靠的，所以他也只是有点疑心，但并不敢断定。此时此刻，醉鬼唯一敢确定的就是，他浑身上下都糟透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天没过刷过牙洗过澡了，他必须要去洗漱，否则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倒的男人。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慢条斯理的伸了个懒腰。试着向前迈出一步，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肯德基的包装袋。 醉鬼再次陷入沉思，他并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肯德基，实际上他非常讨厌吃快餐。所以这个肯德基的包装袋，究竟从何而来？ 宿醉的脑袋显然不适合思考，零点五秒之后，他放弃回忆和思考，踩过肯德基包装袋，他摇摇晃晃走到卫生间。 挤好最爱的薄荷味牙膏后，他把电动牙刷放进嘴里，随着嗡嗡的电流声响起，他木然的看向镜中的自己。 啪嗒，牙刷掉落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古霍神情恍惚，时间彷佛倒流到了五年前。 fstar的写字楼里，森林恶狠狠的盯着米岐，看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吃了她。 “放心，”米岐胸有成竹，“他今天一定会出现。” 我连半夜三更爬人墙头的事儿都干出来了，那个家伙要是还不醒悟，那就直接让他洗洗睡，由我米岐女扮男装出道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森林持续威胁，“否则——” “否则什么，”米岐没好气的打断他。“出了事就知道拿我出气，你要是真拿古霍当兄弟，就不应该一直惯着他，你要是不惯着他，他也不可能这么玻璃心，随便被人说了一句就要当缩头乌龟。” 森林把手指头关节扭得咔嚓响。 宣萱跟了他近两年，知道他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你不要以为不敢打女人。”森林咬牙切齿的说。 宣萱一个劲儿的给米岐递眼色，意思是叫她闭嘴，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谁知米岐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没闭嘴，反而说的更欢了。 “我没这么以为呀。”米岐摊手，“昨天晚上我就已经见识到了。” 宣萱在一旁听得脸色都白了。她昨天晚上就在微信群里看到视频，幸亏fsrar对员工的管理教育一向严格。否则这视频一旦传出去，完全是偶像生涯戛然而止的节奏。 古霍退团，森林凉凉，这个团怕是就要这么散了。到时候安德烈免不了要把他那个傻白甜表弟，和他那个傻白甜表妹扶植起来，搞一个和安德森家族同行的真人秀了。 森林和米岐之间的气氛剑张孥拔到了极点，彷佛下一秒两个人就要掐起来。 宣萱很犹豫，万一这两人真的打起来，她要不要拉架呢？还是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呢？ 正当她在跑路和拉架之间举棋不定的时候，那个大家都在期盼的男人居然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古霍穿着夹克和标志性的阔腿裤，走路带风。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是眼睛很亮，面带微笑，精神很饱满的样子。 森林板着一张脸，他流里流气冲人吹了声口哨，“heybro。”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没错，那个不良混混主唱满血复活了。 森林狠狠的给了好兄弟当胸一拳，古霍顺势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蹂躏了一番。 此情此景，真是好一幅兄弟情深的感人画面。再来一曲“朋友一生一起走”的背景音乐，那可真是完美了。 米岐和宣萱默默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很像电灯泡。她们交换了个眼神，悄无声息的一同离开了。 森林队古霍说：“想开了？” 古霍惭愧的笑了。 “阿星来找我了。” 森林暗暗吃惊，不知道那米老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 古霍见他不说话，误以为他是不信。 “这次阿星真来找我了，不是我做梦。” 森林不知道米岐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不想多谈以防露馅儿。 于是他一点头，算是认同了古霍的话。 “烈哥明天晚上回来，咱三一起去吃烤肉吧。” 古霍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当下脑子里全是烤肉，阿星的事情瞬间就被挤出去了。 退团风波就此全剧终了，古霍确定录制下礼拜的欢乐基地。森林明知道这都是米岐的功劳，但是并没有说出来，米岐本人倒是也没有张扬的意思。 更令米岐感到欣喜的是，古霍居然主动提出想要设立个人微博。 她很替他感到开心：“你早该这么做了。” 古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挠了挠头，“但去年我已经宣布永久关闭官方微博了。” 米岐知道他不想干自打脸的蠢事，很快就想了个办法。 “没关系的呀，你说你永久关闭官方微博，那我们这次申请个不加v的小号不就ok了。” 古霍感叹道：“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够鸡贼的。” 米岐没理他。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古霍的烦恼也真不少。“之前帮我打理账号的那个工作人员，自从我不玩微博后就被公司辞了。” “这还不简单，再让公司找一个呗。” 古霍满脸纠结。 原来之前他擅自宣布关闭微博，公司管理层对他很不满，双方闹得不太愉快。而且替他打理微博的人，经常会上传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古霍虽然不高兴，但这也是公司的授意，所以也只能由他去了。说起来都是个人微博，但本质上还是公司的营销工具。 如果重新运营微博的话，他不想再和公司扯上关系，想建一个完完全全由自己做主的账号。想上传什么内容就上传什么内容，想po哪张照片就po哪张照片。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事事都要征得公司同意的话，那真是烦都烦死了。 “既然干了，那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古霍这么对米岐说：“这次我不想再被公司管的束手束脚，没有自由。”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独立开小号？”米岐一下子就get到他的点了。 古霍点头。 “而且你还想让我帮忙打理？” 古霍恭维他：“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老鼠狼给鸡拜年是不会安好心的。米岐心想，从鸡贼进化到聪明人，看来这免费劳力已经决定是我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米岐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所以并没有推三阻四，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她的态度这么豪爽，反而使得古霍有点小心翼翼了。 “我说，你知道怎么经营艺人微博吗。”古霍不放心的确认道：“我现在可是上升期男艺人，你可别一个手滑一个点赞就把我的大好前程葬送了。” 米岐酸他：“只要你不哪天突然跳出来个前女友，我就不会手滑点赞。话说前几天你还哭着喊着闹退团，今天就摇身一变变成什么上升期的男艺人了，哇你的人生可真是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戏。 古霍打断她，“我跟你说真的。” 米岐这才不再耍他：“你既然敢找我，那肯定是做过功课了。” 古霍越来越觉得这女生很聪明。的确他去浏览了之前米岐提到过的豆芽娱乐小组。置顶的好几个热门贴点击率都是20万＋，而且很多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人的id很眼熟，叫“不是老鼠的米奇”...... 话说这个id的隐蔽性也真是没谁了...... 总之几个帖子大致看下来，发帖人在字里行间体现出的对八卦的热情，和那种捉住一点蛛丝马脚就能死扣到底的执着，叫他这个现役男偶像冷汗直流。 而且他能看出不是老鼠的米奇在小组里算是个人物了，随便说句话都有众多组员围观。他还注意到她担任了该论坛的名誉版主。尽管他不知道名誉版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感到了一种不明觉厉的社会感。 虽然他还是觉得这种八卦论坛挺无聊的，但他不能否认大众就是爱八卦，而且该论坛的人气之高流量之大，几乎已经能算得上是个独立新媒体了。 而且这只不是老鼠的米奇，虽然神神叨叨，捕风捉影。但他不能否认她在论坛的的号召力，而且她对娱乐八卦的那股子热情，也算得上是无人能敌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米岐这时说道：“而且我这个人的业务水平你根本就不用怀疑，我要是说我天下第二会搞事，也没人敢号称自己是天下第一。” 029 偶像恋爱论 古霍看着她沾沾自喜的表情，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 “这点我是赞同的。”他慢吞吞的说，“确实也没有其他人会在签售会上被粉丝追着丢拖鞋。” 米岐不甚在意的说，“那只是我漫长人生里一个可爱的小插曲罢了。” 古霍损她：“您这豁达的生活态度真是值得大家学习。” 米岐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别，我怕我会膨胀。” “这您可千万别担心。”古霍不怀好意的笑了，“因为您现在已经膨胀到不能再膨胀了。” 米岐面无表情的盯着古霍，“不是在谈工作吗，为什么突然对我展开人生攻击。” 古霍自我反省，“......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想他一个才华横溢（自认为）却又低调谦虚的人，面对一个没有屁用却又自信爆棚的人，当然是怎么看都看不惯。但再怎么看不惯，现在他们俩个算是拴在一条绳儿的蚂蚱。 古霍利诱她说，“好好干，干好了有赏。” 米岐眼前一亮，几乎都看到软妹币争相恐后往自己钱包里钻的场景。她一边猛点头，一边大放豪言。 “我做事你放心，绝对不辜负组织信任。” 古霍对她还是半信半疑，但好在米岐的工作热情还是很高涨的，所以总算是安心一点。 米岐又去淘宝上买马甲了，还是上次那家店。她淘宝一向自助购物，而且就几毛钱的生意还要人店家陪聊的话，那也真是够缺德的。 下好单后，跳出来一条通知消息。 “又是你。” 米岐一看，正是卖马甲的那家店。 面对这条意义不明的消息，米岐犹豫着要不要回复。最后她想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她这边没有回复，但不影响店家想要和她聊天的热情。 “上次你马甲不是被人扒了吗，不怕这次又被人扒。” 米岐明白了。 “哟，好巧，你也在网上冲浪啊。” “对呀，我还是大火山的粉呢。” 米岐看着屏幕笑出了声，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山的，下次你再买马甲我就不收你钱了。” “应该没有下次了。” 米岐回复道。心想就一个两毛五的破马甲，可把你给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的是貂皮马甲呢。 拿到马甲之后，米岐绞尽脑汁，思考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好昵称了。 当古霍知道他这个小号的昵称时，虽然有些意外，但又感觉在意料之中。 “不是古惑仔的古惑。” 这个套路……，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米岐向古霍阐述自己的经营理念。 是这样的，“你这个人没什么脑子也不会说话，思想更没有深度，所以文艺青年的路线就算了吧。而且言多必失，如果哪天不小心说错一句话，比如什么诺贝尔数学奖啦奥斯卡金像奖啦，想都不用想，一定会变成群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玻璃心，恐怕骂你的网友一旦超过两位数，你就要寻死觅活去跳黄浦江了。” 说着她脑洞大开，“就像情深深雨蒙蒙里的依萍一样。” 古霍莫名上火，理都是这个理，但是一旦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难听。 “你就直说我要走什么路线，少在那儿拐着弯儿损我，当心我揍你。” 米岐这才正色道，“当然啦，造物主都是公平的。上帝没有给你富有智慧的头脑，但给了你足以迷倒众生的外貌。”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夸我，但我怎么这么想吐。” 米岐抬起眼皮子，“要吐去卫生间吐。” 古霍无力的做了个手势，“继续。” “……总之，你的微博内容我已经替你记算好了。70%的照片+9%的表情+1%的文字。照片大多数是自拍，就是脸和身体。为了以防观众老爷看腻，可以适当穿插美食和风景照。” 古霍消化了一会儿。 “……说白了你就是叫我出卖色相。” 米岐纠正道，“是让用优越的外在条件去迷倒众生。” “其他都好说，只是文字的部分会不会太少？——万一网友误会我不识字怎么办。” 米岐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要被这一题难倒了。 “2018年了，新社会了，九年义务教育体制实行了多少年了都。” 古霍点头，这一题就这么翻过去了。 “可我还有问题。” 他打开手机自带的计算器，嘴里念念有词。 “70+9+1，等于80。请问剩下的20%呢，被狗吃了吗？” “切，你以为我会犯这种小学一年级水平的错误？”米岐不屑：“剩下的20%完完全全交给你自己。” 古霍显然很满意，“没有题材限制？” “没有是没有。但是如果你非要在微博上，展现你对彩虹少女组疯狂的爱的话，恐怕那也不太合适。” “你当我傻？” “反正聪明不到哪去。”米岐语气凉凉，“要不然你偷跑去看彩虹少女组演唱会的事，怎么会被程潇潇知道？” “你还有脸提。”古霍忽然很生气，“不都是因为你告的密。” “哈？”米岐才知道原来他对她还存在这种误解。“真是笑死人了，我为什么要去告密，程潇潇给我钱了还是怎么着。” “难道她没给你钱？” “我跟你讲你少在那里诽谤我。”米岐警告他。 “不是你？” “不是我。”米岐否定的很干脆。 “那会是谁呢？”古霍陷入沉思。 “管他是谁。”米岐意有所指的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其在这里想破脑袋猜测那个告密者到底是谁，不如从今天开始端正自己的言行，从源头上消灭问题，让那些告密者无密可告。”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古霍很不服气。“什么叫端正自己的言行，好像我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一样。我不过就是粉了个女团而已，怎么，男艺人就不是人，男艺人就不能喜欢女偶像了吗？” “哈哟，还来劲儿了。”米岐数落他，“谁不准你粉女团了，谁不准你喜欢你女偶像了。瞧把你委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fstar是什么黑心血汗工厂，不准旗下艺人谈恋爱呢。我告诉你，你还别真在这儿埋怨，公司可从来没规定要你修炼葵花宝典。你要是喜欢就去告白，告白成功就去恋爱，然后上车打票怀胎八月再和孩子他妈结婚去。” 古霍简直要被她气死，“我还是真这么干了，公司的确不会怎么着我，可粉丝可能会把我家给炸了。” “你既然知道是这样，那还在那儿抱怨个屁。”米岐冷酷无情的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难处，你既然入了这行，就得守这行的规矩。而且我跟你讲你别不知足，现在粉丝都很开明了，只要你不和换头宝那样的作女在一起，大多数粉丝都还是会祝福你们的。” 古霍松了口气，“放心吧，米宝是绝对不可能的。” 米岐原本在看那株一人高的龟背竹，闻言忽然像一只警觉的猫一样倏地扭过头来，表情古怪的盯着古霍。气氛十分诡异，古霍被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 米岐没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定眼看人的时候很有穿透力。 古霍感觉两道炙热的射线将自己的浑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这下好了，所有的秘密都藏不住了。 他难堪的移开脸，避免和米岐对视。 “米宝是不可能的，——那谁是有可能的？”米岐质问他道。 古霍表情慌张：“谁都不可能。我现在是光棍一条，不信你去问程潇潇。” 米岐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掉的普通角色，她眯起眼睛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古霍干笑，起身想要逃跑。 “让我猜猜你喜欢的是谁？”米岐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恶魔，“是彩虹少女组的谁呢？”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古霍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是苏雪人，对不对。” 这回古霍真的是流冷汗了，他简直要被这女生敏锐的直觉给吓到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你别整天胡思乱想，我谁也不喜欢。” 话还没说完，他就落荒而逃了。 米岐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冷笑，从安凝到苏雪人，果然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那一卦的。 喜欢安凝她还能理解，安凝虽然是个木头美人，傻是傻了一点，但没有害人的坏心眼。可苏雪人就不同了，那明显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妖艳贱货。 虽然这话对彩虹少女组的苏雪人非常失礼，但就算苏雪人本人站在她面前，米岐也不会收回这句话。苏雪人就是那种绝对不会有女生缘的女人，看起来就是那种学生时代会拉帮结派欺负人的大姐大。 那句话说得好，只有女孩能够一眼看出谁是碧池。 不过男人的审美和女人又不一样了，你要是跟他们讲哪个女人看起来就很恶毒的话，他们只会用那种嘲讽的语气说，你是嫉妒人家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吧。 我呸！谁管你们喜欢谁不喜欢谁，你们要是喜欢头猪，那我还得嫉妒猪了？成天幻想自己是清宫剧里的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忙着争宠献媚。这种自我感觉良好又优越感十足的发言，真的非常令人作呕了。 万万没想到，喜欢的男偶像居然这么没品位，请问现在粉转黑还来得及吗？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她仅仅是粉丝，还是此人的助理呀。别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耗尽洪荒之力把人捧红了，人家转过头就和苏雪人甜甜蜜蜜谈恋爱去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恐怕得活活气死。 米岐越想越觉得窝火，她像炮弹一样冲到休息室，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接着她又冲到练歌房，古霍一开始在玩手机，见她来了赶忙假模假样的唱起歌来。 米岐狠狠的瞪着他，双手叉腰放狠话。 “你要是敢和彩虹少女组的那个苏雪人谈恋爱，我绝对一秒粉转黑，在豆芽论坛上把你黑成非洲人！” 030 偶像的裸照 放在平时古霍不会容忍她这么狂的，但是今天他心虚的厉害，底气不足，姑且放她一马。 “哦，那你现在是以粉丝的身份在说这话吗？”他问道。 “没错，有问题吗。”米岐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古霍嘟囔道，“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现在的粉丝都很宽容，还说会祝福偶像的恋情。” 米岐嚷嚷：“再宽容你也得给我等个十年八年！等我们这批单身女青年找到归宿了，自然就不会揪着你们不放。到时候只要你们不怕自己光速过气，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爱喜欢谁喜欢谁，我们绝对懒得理。但是现在的话绝对不行，你就是再欲火焚身也得给我忍着。” 古霍说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不觉得！”米岐大声说，”我们这些做粉丝的，从来没要求你一出道就拿金唱片奖；你们做偶像的也别要求我们接受你一出道就谈恋爱！” 古霍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粉丝和偶像之间只是一种交易，”古霍不满的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无条件支持我们爱我们。” “你少自欺欺人了，本来这世上就不存在无条件的爱。”米岐一脸鄙夷：“没想到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妈之所以爱你，而不爱其他什么张三李四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你妈生的，张三李四是张三李四他妈生的。” 古霍黑脸，怀疑她有借机说脏话的嫌疑。 “我妈之所以爱我，那是因为我优秀。”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米岐大笑，“那你说说看，既然你这么优秀，我什么我妈不爱你。” “那是因为你妈不认识我，”古霍迷之自信，“你妈要是认识我，保证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你想得美。”米岐不屑的说说：“我妈只爱我爸，你少在那边白日做梦。” “总之呢，”她最后总结，“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如果坏了规矩，那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心里准备。” 古霍哼哼，“听你这意思，屁是放完了？放完了就滚，别打扰我练习。” 然后不等米岐回答，他自顾自的戴上耳机开始练习唱歌。 一旁的米岐不仅没有走，反而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等古霍实在忍不住想要开口逐客的时候，她忽然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顿狂拍。 古霍当下就怒了，一把摘下耳机。 “拍什么拍，我同意你拍了吗？一会儿是粉丝一会儿又是助理，怎么着现在又变身狗仔了。” 米岐翻了个白眼，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 “还不是要给你这个破小号攒点素材。要不是我这个人事业心重，又负责任，你以为我愿意拍你来自毁双目吗，我早就去拍安德烈洗眼了。”说着她双手交握在胸前化身星星眼迷妹：“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要溺死在那片蓝色的大海里了。不知道安德烈最后会和什么样的女孩结婚，能嫁给他的女孩上辈子绝对拯救了整个地球，所以这辈子才会如此被命运眷顾。” 古霍阴阳怪气的说：“那不就是神奇女侠嘛，她可几次三番拯救了我们美丽的地球。” 米岐盯着他，一脸看傻叉的表情。 “神奇女侠怎么了？”安德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从门外探进一个头。 一头棕色自然卷乱糟糟的，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好奇，卷曲的睫毛一眨一眨。哎呀喂，这个画面这个场景别提多萌了。安德烈虽然高大，但性格温和无害，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某种懒洋洋的大型猫科动物。 作为大猫爱好者，米岐的心都要化了。她红着脸抿着嘴唇，不敢和人家安德烈对视。 古霍冷眼旁观，想她刚才还像只呱噪的鸭子一样大吵大嚷，现在立刻是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前后变化之快，也不过用了短短几秒钟。 安德烈一直是帅的，整个公司都承认他最帅，就连自恋狂傅流深，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帅过安德烈。因此他对安德烈怀恨在心，多次在公司大会上质疑安德烈是不是偷偷整过容，或者做了什么医疗美容项目。 话说安德烈帅了不止是一天两天，这么多年都这么超然于世的帅下来了。对此古霍一直没什么特别的意见，一来他没有和安德烈比帅的意思，二来他给自己规划的是音乐人路线，无需靠脸吃饭。但是此时此刻，差别待遇明晃晃的被摆到台面上来，古霍顿时感觉面子上很过不去。 他冲米岐嚷嚷道，“瞧你那副吃里扒外的样子，别忘了你是谁的助理！” 米岐一秒褪去了娇羞少女的的模样，凶巴巴的和他对喷。“我是你助理又怎么样，我又没卖给你！” “既然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助理，该干的不该干的心里都有点数，别不知好歹！” “无理取闹！”米岐这么说古霍：“我干什么不该干的了，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 一时间他们俩吵个没完，安德烈见没人搭理自己，自然而然也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古霍嘲笑米岐，“哟，我本来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才发现这一切根本就是假象，你居然怂的连和安德烈搭句话都不敢。” 米岐嘴硬，“谁说我不敢和他搭话，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刚才那机会还不够合适？” “不够！” 古霍啧啧称奇，“我才发现你是个双面人。对我和木头是一副面孔，对安德烈又是另一副面孔。” 米岐心想那还不是你们俩自己作的。 在她心中，森林和古霍已经算是人设崩塌了，就只是安德烈，还是那个又萌又帅的大天使，还是初恋的感觉。 “哎，”米岐忽然长叹一口气，“好想给安德烈做助理哦。” 古霍冷笑，“我倒是也想让安凝给我做助理，省的同行都笑话我带村姑进城。” 这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搭档实在和理想人选差太多…… 二人同时叹气，命运如此戏人，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米岐说，“人生总是有缺憾的，不可能让你事事如意。咱俩心里也都平衡一点，别整天吹毛求疵了，随便凑合凑活过吧。” 古霍没反驳，米岐就当他是默认了。 “来，”米岐一派自然的对他说，“把衣服给我脱了。” “什么！？”古霍一脸惊吓的看着他，“你你你......” 你了老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米岐晃了晃手机，“微博素材。” 古霍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米岐面无表情的点头。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古霍一副不情不愿，扭扭捏捏的样子。 米岐十分不耐烦，“算了算了，弄得我好像在逼良为娼一样。这样吧，回头你自己拍几张没穿衣服的照片，微信发给我就好。” 说话这句话她就出去了。 这天古霍在健身房打完拳，洗完澡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米岐的话。他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微信发送给了米岐。 下一秒米岐的语音通话就打过来了，古霍忍着笑接通。 “喂—” “你要死啊！” 米岐气急败坏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输过来，嗓门之大，震得他耳膜隐隐作痛。 “干嘛发裸照给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得我眼睛瞎掉！” 古霍笑出声来，“明明是你让我不穿衣服拍照给你看的。” “去你的吧，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手机那边的米岐听到他的笑声，简直要化身为喷火龙。是个人都知道她说的不穿衣服是指不穿上衣，这个该死的臭流氓，居然敢发全裸照给她。天知道图片弹出开的那一秒，她好像被子弹击中一般，一声惨叫倒伏在床上。并且受伤的小心脏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你知不知道，放在建国初期那会儿，你这样是要被判流氓罪的。”米岐气势汹汹的谴责他。 古霍不屑的说，“你可拉倒吧，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哭着喊着要看本大爷的裸体，我都没让她们看。说起来我现在可是无偿献爱心，免费用自己的肉体，安抚你这种单身女青年寂寞躁动的心。” 米岐简直要吐了，“听你这意思是还想收费？” 古霍理直气壮的说，“这水平这质量，五百一张还是友情价。” “呸，”米岐嗤之以鼻，“谁和你有友情，我告诉你少来高攀我。” 说完，米岐愤愤的挂了电话。 周六下午随便去商场逛了逛，发现许多店铺都在打折。米岐想起之前古霍说她是村姑，虽然她没有在追求名牌，但现在跟着艺人出去跑通告，她代表的不止是她个人，也代表自家艺人，所以穿着打扮方面还是注意点为好。她随便试了件长袖连衣裙外搭一个外套，看着确实挺有质感的。柜姐一个劲儿的夸她有气质，看起来就是家里有矿的白富美。俗话说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柜姐的嘴。她们可是一群为了销售业绩，可以滔滔不绝说假话的漂亮女人。 米岐也没觉得到了非买不可的地步，而且价格上她的确很吃力。 她那点小心思早就被老江湖看透了，柜姐又开始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的言论。 “这女人如果自己都舍不得为自己花钱，那别人怎么可能舍得为你花钱呢？” 米岐莫名其妙的说，“我也没想花别人的钱呀，我自己赚钱自己花。” 柜姐话锋一转，“会赚钱也要会花钱呀。你看咱们幸幸苦苦赚钱，自己不花，那还能留着给别人花呀。而且你看现在物价疯狂上涨，人民币贬值的厉害，今年你存五万，到了明天实际上已经买不到五万块钱的东西了。与其让它放在那里贬值，不如拿出来投资。说到投资啊，对于我们女人来讲，最好的投资就是自己。” 米岐有点被柜姐忽悠进去了，“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两个月的工资插上小翅膀轻飘飘的飞走了，柜姐满脸堆笑替她拉开玻璃门，欢迎她下次再光临。 本来米岐心里没多大感觉，就感觉自己买了两件有点贵的衣服。拎着两个大袋子出了商场，走着走着，她突然感到懊悔。 “我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谴责自己道，“消费自己消费不起的东西，我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 停下脚步，她真的好想冲回去把这两件衣服退了。 但是买都买了，再去退的话有点太丢脸。 犹豫了一会儿，她最终拎着两件价值不菲的衣服，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周一她穿着一万多的行头上班，挤地铁的时候格外小心，深怕哪里脏了破了，几百块钱就没了。有惊无险到达公司，她首先跑去找古霍。 掀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她一撩短发，冲男人抛了个媚眼：“我美吗？” 古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你这是在勾引我？”他的神情复杂，似乎感觉现在的情况很棘手：“看了我的裸照之后，深深爱上我了？” 米岐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没好气的说：“爱你个大头鬼。就说我美不美吧。” 古霍真心实意的一点头：“美。” 米岐从包包里掏出发票，扔到古霍怀里。“看，这就是美丽的代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托你的福，我现在也变成了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在纸醉金迷的上海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古霍看了看发票，根本没当一回事儿：“嗨，就这点钱，我还以为有个十几二十万呢。” 031 彪悍的三观 说完古霍随手把一万五千块钱扔垃圾桶里。“不就是一万多块钱的衣服嘛。这才几个钱，可把你给能的。” 米岐注意到他那块在灯光下璀璨发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腕表。目光再往下，能看见他那双明明不是很好看，却卖出了天价的椰子鞋。又想起他家那个大牌云集的拥挤的衣帽间，总而言之相当富贵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米岐深受刺激，忍不住酸溜溜的说，“社会真是不公平。我们普通人累死累活赚一辈子，恐怕也比不上你们做明星的出席三十分钟活动赚的多。” 古霍稍微计算了一下，轻飘飘的说了句“差不多吧”。这完全是挑衅，是在火上浇油。 米岐心想我要是不灭灭他的威风，他怕是连东南西北都认不清了。 只见她冷哼了一声，靠在桌子边上长篇大论起来：“说起来还是现在演艺圈风气不正。像那种顶级大咖收入高一点也正常，毕竟人家也在娱乐圈打拼了这么多年，有一定的成绩和资本。但问题就是，像你这种没出道几年的十八线小咖，居然都过着如此奢侈的生活。可见整个圈子收入虚高，人心膨胀，完全就是一副泡沫经济时代的缩影。” 古霍见她居然敢当面损自己是十八线小咖，脸黑的快跟锅底有的一拼了，他刚要发作，谁知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没完没了起来。 “喂，我说你没偷税漏税吧。”米岐斜眼看他，“你偷税漏税倒是不要紧，但别到时候被人举报，连累我这种小角色都要陪你进去坐牢。” 古霍忍无可忍的打断她，“影儿都没的事儿你能不能别张口就来？话说我要是偷税漏税，还能沦落到和你一个来沪打工小妹住一个小区的地步？” 米岐哼哼：“没有最好。要是让我发现你有违法犯罪的行为，我一定会第一个揭发你。” 古霍切了一声，“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哦对了，说起咱们小区，就我那个房子，的确不是公司给我租的。”米岐说：“我和花果山那边联系过了，是我弟弟那个富二代朋友的个人资产。” “我就说吧。”古霍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我们公司从来就没给员工租过房子，老傅和小傅的情人除外。” 米岐爆笑不止。小傅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出现了老傅吗。这个称呼，真是听几次笑几次。她来公司也有小半年了，提起那两位老板，大家都是毕恭毕敬的。全公司除了古霍这个狗胆包天的奇葩，还真没人敢这么叫。 古霍又说，“你这只米老鼠也别整天揪着我不放，好像我白白占用了多少社会资源一样。要我说你根本就是自己一身绿毛，还笑别人是妖怪。如果别的打工妹知道你在上海住高级公寓，你猜她们会怎么想，她们会不会觉得社会很公平？” 米岐不说话。 古霍乘胜追击，“心态阳光点，健康点，多看到社会积极的一面。只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生活是不会亏待你的。就比方说你现在住的那套公寓，不就是生活对你的恩赐吗？难道你不应该感谢生活、感恩社会吗？“ “哈？感谢生活，感恩社会？你开玩笑吧你。”米岐一脸看傻叉的表情，“拜托那套公寓是我弟弟朋友送我住的，要感谢我也应该去感谢他，关生活和社会什么事？ 再说非要感谢的话，那我也得感谢感谢我自己。我在花果山给他们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保姆，现在的一切可都是我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换来的。” 古霍当她死鸭子嘴硬，“就算是上海的专业保姆，赚的钱也不够住英伦花园的。” 米岐又说，“就冲我不反对他喜欢我弟弟这件事，他也应该对我好点。反正我们迟早都会变成一家人，他的就是我弟的，我弟就是我的——” “打住打住，”古霍忽然觉得有点听不懂了，“你一直说的那个富二代是的女的？” “不是啊，他是男的呀。” 这下古霍完全听不懂了，“那难道你弟是女的？” “你有毛病吧你。” “……让我理一下思路，”古霍觉得脑仁疼，“你弟是男的，富二代也是男的，然后富二代喜欢你弟。” “对呀，”米岐皱起眉头，“这么简单的事，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 “不是大姐，”古霍的声音很虚弱，“这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好吧。” “你到底有什么屁要放？”米岐有点不耐烦了。 古霍看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简直想用锤子砸她的脑袋好把她砸醒。 “这位大姐，你能搞清楚状况吗？现在你弟在和一个男人搞基啊！”他几乎要崩溃了，“搞基你懂吗，就是同性恋gay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搞基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男人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嘛。多正常的一件事儿，你干嘛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米岐见怪不怪的说，“这世上本来就只有男人和女人，要么喜欢女人，要么就是喜欢男人咯。” 古霍被她彪悍的世界观震惊了，“那你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米岐又皱眉，“这和我爸妈又有什么关系，我弟弟有权利选择跟谁在一起。” “我就问你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你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 米岐不太高兴的说，“我妈不知道啊，就算她知道也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反正她的世界里只有麻将，从小到大基本就没有管过我们姐弟俩的事。” 古霍的家里三世同堂，家庭关系非常和睦。他的妈妈是典型的中国式母亲，爱他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虽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不爱子女的母亲，但他也不否认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那你爸呢，他知道吗？”他换了个思路。 米岐没好气的说，“你今天的话可真不少。”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抿紧了嘴巴，看那意思是就此打住，不愿多谈。 古霍不是很懂看人脸色，不停追问她。“你爸知道这件事吗？——我猜他肯定不知道。像他们那一辈的男人，思想都是很传统的。在你看来同性恋或许很平常，但是在他看来也许这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我劝你多和你爸谈谈，不要自以为是，还是要照顾照顾老一辈人的想法。” 米岐不耐烦的说，“行行行，我知道了。” 古霍看出她的态度敷衍又随便，实在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叮嘱她。“既然你妈不太关心你们，你们就更应该和爸爸多交流多沟通，这样一个家庭——” “你有完没完！”米岐咆哮，“我倒是想和我爸多交流多沟通，可是他人不在家，我去哪儿和他交流沟通！” 古霍这才察觉是自己唐突了。迫于生计，很多家庭的一家之主背井离乡，在外打工赚钱。米岐小地方出身，看起来也不是富裕家庭的样子。不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就算不在身边，也还是可以经常视频通信，联络感情的。 他本想这么说的，但是米岐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他就算再看不懂脸色，如此露骨的拒绝他还是能看懂的。见状，他只好识趣的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气氛十分尴尬，古霍没话找话说，“哦，你爸没在家呀，那他在哪儿上班，没和你一起来上海？” “你管那么多。”米岐没好气的说。 古霍知道自己应该老实闭嘴了，但他实在没忍住。这只米老鼠一看就是一只处于中二叛逆期的米老鼠，既然让他遇见了，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抱着能帮一个是一个，我不入地狱谁不入地狱的信念，古霍咳嗽了一声。 “小老鼠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关系再不好，那也是生你养你的人，联系还是要联系的。” “我爸死啦！”米岐终于怒吼一声：“你让我怎么联系！”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悲伤和无奈。一道水光掠过，似乎下一秒，泪水就会决堤。 古霍愣在当场，一脸惊愕。 米岐低下头，大步疾走离开了。 古霍懊恼的一拍脑门，“叫你多事，这下好了吧。” 米岐在天台上吹风。 眼睛很涩，有点想流泪的冲动，一定是因为被风吹的，而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安德烈悄无声息的来了，沉默的坐到她身边，不说话，陪她一起吹风。 良久，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古霍跟我说了，他让我和你说声抱歉。” “他要是真心感到抱歉的话，应该亲自过来跟我说。”米岐没好气的说。 安德烈笑了笑。 米岐忽然觉得自己挺过分的，人家安德烈又没做错什么。于是她缓和了语气，小声嘟囔着说，“其实我并没有怪他。不知者无罪嘛。而且——”她有点困惑的说：“虽然我妈说我爸死了，但是他好像也没死，只是失联了。” 闻言安德烈没说话，他一直是微微笑着的，眼神温柔而又坚定。放佛不管米岐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他都可以全部接受、全部吸收。 米岐在风中闭上眼睛，心想安德烈真好呀。 古霍一个人在休息室里，神色焦急坐立不安。安德烈这员大将已经派出去二十多分钟了，但是迟迟没有捷报传来。如果连老安这个“妇女之友”都没辙的话，那可真就彻底凉凉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五分钟后，之前一脸怒容摔门而去的米岐，已经笑意盈盈的回来了。并且和安德烈边走边聊天，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古霍不得不再次对安德烈刮目相看，心想他妇女之友的称号含金量可真高。 趁着气氛不错，古霍赶紧和米岐搭话，“咱俩来聊聊欢乐基地录制的事儿呗，没几天就要彩排了，别说我还真有点紧张。” “这有什么可紧张的，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米岐的态度略为生硬，但还是愿意和他沟通的。 古霍在心里说了句yes，总算是有惊无险，安全着陆了。同时他感到更加愧疚了，如果米岐指责自己一通，他心里还能好受点。但这孩子不仅不怪自己，还主动把这页翻篇不提了。 她不会揪着别人的错误不放，他察觉到了她的好。 米岐陪古霍去榴莲台参加欢乐基地的彩排。古霍自行去和编导对台本去了，米岐百无聊赖，又不想让自己沉迷于手机，于是在摄影棚里四处乱晃，消磨时间。你猜怎么着，居然让她碰见老熟人了。 造型师大哥依然翘着妖娆的兰花指，依然保持着强壮的体魄。看见米岐，他斜眼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阴阳怪气的说，“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只土麻雀，小半年不见，现在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032 同行暗算 米岐有点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因为我穿了一身miumiu才这么说的？” “可不是。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穿着美特斯邦威呢。” 米岐不是很在意的说：“这个嘛，这个是工作需要。其实我本人没有在追求名牌的，我也没钱追求哈哈。”说着她苦笑起来：“我能说我买完之后立马就后悔了吗。” 造型师又说，“你现在什么工作，给人当助理？” “对呀，网友人肉搜索害我丢了工作。后来面试上一份新工作，现在给明星做助理。” “是吗？那咱俩现在是一个圈儿的呢。”造型师大哥有点惊讶，“今天还真来了不少明星，你家艺人是哪位？” 他们说话的时候，摄影棚里的明星正在做游戏。因为古霍的知名度不太高，所以米岐不是很确定大哥是否认识他。 于是她指着古霍对大哥说，“也是thva的成员，叫古霍，就是那个穿牛仔衬衫腿很长的大帅哥。” “妈呀——！” 大哥忽然尖叫一声，米岐被吓了一跳。 大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居然在给我们霍仔当助理。——你真是好大的福气呀。” 米岐试探着问，“难不成大哥你是古霍的粉丝？” “我怎么会是他的粉丝。”大哥一脸傲娇，“我是他老婆，他是我老公谢谢。” 米岐无语。 “其实我今天本来是休息，但现在为了看我老公，免费给电视台加班咯。”这大哥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好像让电视台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他胳膊肘一捅米岐，“等会儿彩排结束，你能不能安排安排，给我和我老公创造二人相处的机会。” 米岐很犹豫，虽然古霍每天打拳，但造型师大哥人高马大，如狼似虎，他要是真想对古霍做点什么的话，古霍还真不一定招架得住。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无异于把古霍往火坑里推。 “不是我不安排，”米岐推脱道，“只是古霍本人好像很反感同志的样子，我怕你们最后会闹的不愉快。” “sosad，我就知道他肯定是那种钢铁直男。”闻言，造型师大哥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了。“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同性恋怪物，直男应该就是看到我们就想吐。” 听他这么讲，米岐心里怪难受的，但也不知掉怎么安慰他。忽然她福至心灵，拿出手机对造型师大哥说，“加我微信。” “干嘛，我不可能喜欢上女人的啦。” 米岐汗颜，“我有古霍的裸照啦，微信发给你。既然你得不到他的心，但是可以得到他的人嘛。” 造型师大哥半信半疑的加了她微信，“你叫米岐是吧，那我就给你备注成米老鼠了。” 米岐已经不想去纠正世人对于自己的刻板印象了。罢了罢了，只要迪斯尼不告她盗用版权，米老鼠就米老鼠吧。 “对了我怎么称呼你才好呢？”他们第二次见面，米岐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就叫我龙姐吧。”造型师大哥、啊不大姐，漫不经心的说。 米岐在输入备注名的时候，打字的手几乎在颤抖。 龙姐果然收到了一张裸男照片，但他还是有点怀疑这是p图，眯起眼睛鉴别真伪。 “是真的啦。”米岐解释道，“这是古霍本人发给我的，而且像他那种土人，估计连p图软件都不会用。” 龙姐鉴定完毕，的的确确是他爱的人。 “哼，看在你这么热心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他为什么要发裸照给你了。但是你给我记着，做助理就老实做助理，要是让我发现你敢染指我们霍仔的话，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米岐简直无语了，贡献了一张裸照，换来的居然是一顿威胁。 这世道好人真是不好当。 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欢乐基地的彩排正式结束。如果参演的艺人行程不变动的话，明天下午五点还是到这个棚子里，正式录制节目。 开车回去的路上，米岐发现古霍有点闷闷不乐。不过她忙着和好友聊天，对他那边的情况没怎么放在心上。 古霍忽然中途停车，米岐还没发现，依然在低头玩微信。 “去药店给我买瓶红花油。”古霍吩咐米岐。 “啊？”米岐从手机上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他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药店门口了。 “怎么了，哪里伤着了吗？”米岐后知后觉，这才关切的询问。 古霍脸上略有怒容，“一起彩排的那个章渝，下手没轻没重，好几次都伤到我。” 米岐刚才光顾着和造型师大哥聊天了，没太注意摄影棚里的动静。那个章渝她有点印象，特矮小的一中年男人。演技不过硬，也没什么作品。本来演艺圈已经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了，但最近带着儿子小玉米参加亲子真人秀节目，借着小玉米的超高人气，他这个当爸爸的也稍微翻红了一把。 米岐本来以为只是小磕小碰，结果回去后看见古霍撩起长裤，修长笔直的小腿上青淤一片，整个人立马就出离愤怒了。 “那个姓章的是不是有病啊！”她小心翼翼替古霍抹油：“你又没得罪过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古霍皱眉，“谁知道。” 米岐故意活跃气氛说：“我看他多半是嫉妒你的大长腿，想把你这条腿给废了。” 古霍果真被她逗笑了：“那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就他不是站我旁边吗，我的腿几乎都要他肚脐那儿了。” 米岐觉得古霍就这点好，粗神经单细胞，一点就着一逗就笑。 不过看着古霍腿上的伤，米岐真是有点心疼：“不过这章渝可真是太过分了，下手也太狠了点。” 古霍没怎么在意：“有的人就是不知轻重。” “这还不知道轻重，我看他简直太知道轻重了。”米岐心疼的要命，气呼呼的替古霍出谋划策，”明天正式录节目的时候，你也不知轻重一次，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古霍没说话，他倾向于相信对方是无意的，而且他本身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本人既然觉得无所谓，那米岐干着急也没用。她只能拿出手机对着古霍的腿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愤怒的上传到古霍的小号上。 “仿佛是在录制武林大会。” 她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这个账号经营有一段时间了，主要就是发发照片。粉丝数量也不多，不到一千人。大家现在普遍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太敢确定这是古霍的小号、还是别有用心人士开的仿真号。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慧眼识珠，一眼就看破其中真相。 有位昵称叫十八岁的夏天的网友，几乎每条微博都会第一时间留言，这次也不例外。 “不是去录制欢乐基地吗，怎么弄成这样。” 这位网友对古霍的日程了如指掌，米岐猜测她不是fstar的内部人员，就是古霍的骨灰粉。 “谁知道场上还隐藏着一位武林高手呢。” 十八岁的夏天又回复。 “炒好男人人设那位？” 米岐看到这个回复心里一惊，这位网友看来也是资深八卦人士了。 “对，没去参加国足真是屈才了。” 隔天去摄影棚正式录制的时候，上场之间，米岐对古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避开章渝。古霍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的意思是人家肯定也是不小心。本来双方也无过节，那章渝也没理由无缘无故欺负人呀。 米岐忽然就感觉古霍淳朴的好似原始人，一点都不知道现代社会有多阴暗险恶。 “欺负人哪需要什么理由，”她快急死了:“有的人他就是天生坏心眼，专爱欺负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古霍一副敷衍的样子，米岐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要是不听我的也没办法。”米岐下最后通牒：“别到时候被人欺负哭了，才来怨我没提醒你。” 古霍不以为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在米岐幽怨的目光中，他轻飘飘的出场了。 昨天米岐忙着和龙姐说话，错过了精彩画面。这次她吸取上次教训，蹲在一个视线良好的地方，全程监控场上一举一动。一旦有不适合的地方，立刻拿出手机拍照片录视频。 现场的摄影大哥满头雾水，一开始以为她是艺人助理，难不成也是个同行？ 节目收录接近尾声，据米岐观察，那个姓章的还算守规矩，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只是说话时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非常令人作呕，仿佛别人天生就低他一头，活该供他差遣一样。 米岐对古霍真的刮目相看了，被章渝使唤了两个多小时，全程没有一点不悦的神色。只要摄影机一拍到他，不管上一秒是什么状态，面对摄像头的时候一定是满脸笑容。敬业态度实在令人佩服。米岐想这要是换了自己，恐怕上上演当场打人的戏码了。 节目录制接近尾声，游戏输掉的那队被惩罚。现场准备了一个冰水混合的水池，输掉的那队要跳进去。 主持人还挺待见古霍的，一场节目录下来没少cue他。 “古霍你会游泳吗？” 古霍皱着眉头苦笑说：“不瞒大家说，我学了二十七年也没学会游泳。所以我就安慰自己说，有可能我上辈子是只鸟。” 现场的观众都被他逗笑了。 “那幸好你们这队赢了，否则你今天可就倒大霉了。”主持人调侃道。 章渝和古霍那队是赢家，接下来就是输掉那队的表演时间，所以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见状米岐从地上站起来，不得不说蹲了那么长时间，腿还真是有点发麻。就当她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本来章渝和古霍包括其他队友，本来都是并列站在一排看热闹的。 说时迟那时快，章渝忽然从背后伸手，推了站在他身边的古霍一把。古霍一点防备也没有，以倒栽葱的姿势扑通一声落水。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台上的明星和台上的观众都傻眼了。 古霍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重心。幸亏水池的水不深，所以即使他没有穿戴救身衣也没有问题。 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那个背后黑手，打着哈哈说：“古霍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我们上了一课，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台上的人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古霍黑着脸爬上岸，章渝的表情那叫一个得意。 这时米岐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台去，把浑身湿透的古霍护在身后，气势汹汹的冲着章渝嚷道：“你有毛病啊，凭什么推人下水！没听他说不会游泳吗！” 033 同行暗算（二） 章渝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小角色，根本连话都懒得和她讲，直接掉过头去唤保安。 米岐见他不仅不道歉，甚至连解释都不屑解释，心里的小火苗燃烧起来成为熊熊大火。 “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连最基本的做人的礼仪都不懂，还好意思在电视机面前教观众怎么教育孩子。”米岐破口大骂：“既然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做人，那今天本姑娘就代替你爸妈教你做人！” 说着，不顾古霍的阻拦，她全身蓄力，一把将章渝推进水池里。 章渝大惊失色，在水中挣扎呼救。他不仅不会游泳，还非常怕水。 米岐居高临下的站在岸边欣赏他的窘态，心想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免费教你的，不收学费！”米岐冲着水池里的章渝说。 章渝被现场工作人员救上岸后，肚子里的水还没吐干净呢，就攥着拳头冲上来要揍米岐。古霍打了这么多年拳，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见状眼疾手快拦下他的拳头。 章渝恼羞成怒，立刻命令左右保镖：“一个个都是死人还是怎么着！还不赶快上去给我打！” 这人非常大牌，出去跑通告就像皇上南巡一样，大批保镖和工作人员前呼后拥，好一个大排场。 古霍双拳难敌众手，就算他再能打，也不是四五个彪形大汉的对手。幸好摄影棚的保全很快就加入进去拉架了，一时间现场鸡飞狗跳，尘烟四起。 米岐紧张的在一旁观战，听见编导在和主持人讨论要不要报警。编导的意思是能私了就私了，事情闹大了影响到的还是节目组的声誉。但现在三方混战，打的不可开交，再这样下去，他们担心会有人受伤。 就在节目组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摄影棚内忽然涌入几名男子，二话不说直接加入混战当中。 很显然这几位是专业的，他们三两下就把章渝的保镖揍趴下了，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把一脸懵逼的古霍和米岐卷走了。 三排座的车内略显拥挤，米岐被两个小伙子夹在中间。左边那位一整条胳膊上都是刺青，右边那位不遑多让，脱了上衣，肩头上盘踞着一条青龙。 车内的气氛尴尬极了，米岐给坐在对面的古霍使了个眼色，对方也是一脸迷茫，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已经快到9月了，今年的天气还格外的冷。米岐自不用说，早就穿上厚外套了，就连古霍那种热血男青年，都知道在短袖t外套一件衬衫。然而这一行人，不是短袖就是背心，似乎刚从东南亚度假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回自己的衣服。 一行人中唯一一个穿长袖衬衫的、酷似带头大哥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是的，人已经带出来了。”说着他忽然回头，米岐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下意识咧开嘴假笑了一下。 “两个人都还好，没怎么受伤。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把他们送回公司。” 米岐左边的花臂小哥正在刷微博，她不怕死的搭话道：“微博账号不是古惑仔的古惑，了解一下。” 花臂小哥一记凌厉的眼刀甩过来，没说话。米岐安慰自己说，也许人家只是天生眼神就比较凶，并不是在瞪我。 古霍简直要被她的营业精神感动了，连道上混的都不放过的吗。话说自己的粉丝里面如果真的有这一类型的，那可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大概五分钟后，suv稳稳的停在fstar大楼正门口。不用人招呼，古霍赶紧拉上米岐下车。 临下车之前，米岐还没忘记叮嘱车内这几位瘟神。 “微博账号不是古惑仔的古惑哈，大家多了解多关注。” 车门砰一声关上，suv绝尘而去，呛了米岐和古霍一鼻子灰。 走在路上，古霍责怪米岐说：“你刚才真是太冲动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要不是天降救兵，我俩今天恐怕得死在那儿。” 米岐不服气：“就算是死在那儿，我也不乐意活着受罪。他章渝什么东西呀，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简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古霍真是怕了她了：“大姐，你打人一时爽，我后事可就火葬场了。就今天这事儿，你等着吧，那章渝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就他那个个人工作室，别的本事没有，写小作文黑人的水平可是一流。” “他会写小作文，我们就不会写了？”米岐斗志昂扬：“你当我们公司的公关部都是吃素的？” 说这话的时候电梯刚好到了，三个有点面熟的人一拥而上，面孔上散发着过年般的喜悦。 “米岐我可真是爱死你了。”说话的是一个戴金色镜框眼镜的女孩：“我都来公司三年了，到现在一个正经case都没接到过。这下好了，来工作啦，老娘的一身好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米岐刚想说什么，又有一个浓妆艳抹的男生握住了她的手：“我的老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章渝和他家那口子，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光明正大的黑他了。” 米岐假笑了一下，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 还有一个双马尾的萌妹专往古霍身上瞟：“霍仔我好替你开心哦，出道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一波正经流量了。虽然说现在你的人气不如森林和安德烈，但是老树开花为时不晚，相信你很快就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这三个妖魔鬼怪闹了一阵之后欢天喜地的回去工作了，米岐和古霍在电梯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们公司怎么净招一些怪咖。”米岐忍不住吐槽说：“公关部总共就三个人，三个人当中都找不出一个正常人吗？” 古霍幽幽的说：“你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吧。” 路过程潇潇办公室的时候，他俩忽然被招呼进去喝茶。森林坐在靠墙摆放的沙发上，似乎来了很久。 程潇潇略有不悦之色，训斥米岐道：“欢乐基地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虽说错不在你，但你的行为未免有点太出格。” 米岐低着头，也没辩解。 古霍急忙说：“米岐也是为了替我打抱不平，一时冲动。”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你自己倒是先送上门了。”程潇潇把古霍也训斥了一顿：“她刚进这个圈子不懂规矩，你都出道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没脑子。拜托你现在是艺人，不是街头混混，在节目录制现场和人打架斗殴这种事，真亏你干的出来。” 古霍的表情很难看，米岐看着他，心里难受极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森林说话了。 “我不觉得霍哥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那姓章的先动手的，他们不过是正当反击而已。” 米岐向他投去感谢的目光。 程潇潇说：“什么反击不反击的，这是娱乐圈，不是拳击场，你们是在做艺人，不是街头霸王。” 森林不悦：“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由着别人欺负？” “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我看那章渝也没怎么着，你们不要太小题大做了。” 此言一出，除了程潇潇，在场的三位脸色都不好看。 森林说：“他明知霍哥不会游泳还把他推下水，摆明了就是欺负人，这还叫没怎么着？” 程潇潇不是很高兴：“哪行哪业没有欺负人的现象，你们也出道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刚混圈的小毛孩，怎么会娇气到这点事儿都搁不下。” 森林冷笑：“你不娇气你去冰水池子里泡一泡？” 程潇潇眯起眼睛：“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森林一脸嘲讽：“我有什么不敢？你以为你还能在fstar一手遮天吗？” 此言一出，程潇潇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改朝换代了，你这个旧臣最好安分守己，别自找难堪。”森林冷笑着说。 程潇潇死死盯着他，目光十分泠冽。森林扬起下巴，满不在乎的和她对视。 就在米岐忍不住想要插话的时候，程潇潇紧绷着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我都被你绕糊涂了，不是讨论古霍的事儿吗，怎么扯的那么远了。”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公关部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了，如果章渝不泼脏水，那么这件事我们也不追究。如果他敢栽赃陷害，那么我们fstar也绝对不会手软。只是……”说到这里程潇潇面露难色：“章渝他老婆有点黑色背景，如果真闹起来，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森林一副好整以暇的的样子：“他们有黑道背景我们就没有了吗？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小流氓，就敢自称黑道。我倒是真想看看，他是哪门子的黑道。” 看这个样子，刚才那帮哥们肯定是森林派来的没错了，原来黑道少主人设真不是粉丝吹出来的。但是网传森林他家早就金盆洗手专心搞金融了吗？难道最近又开始重出江湖了？ 知道了这个事实后米岐开始后怕，想她之前还不要命的和森林对喷来着。她要是知道他家是干黑道的，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和黑道少主叫板呀。 小时候她在街上看到过黑社会拿刀砍烂赌鬼，凶神恶煞的样子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那场景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从程潇潇办公室里出来，古霍不免担忧的提醒森林道：“木头，程潇潇再怎么过气也还是有点资本，你下次说话注意点，得罪了她对你没好处。” 森林不屑：“老爷子都快死了，我还怕得罪她？” 闻言古霍倒是也没说什么，开始讨论起公关部来。“你说我们公关部那几个靠不靠谱，我今天头一次和他们说话，感觉就是一群疯子。” 米岐插话：“我感觉他们几个应该都挺能撕的。” 古霍问她：“你怎么感觉的呢？” “其余两个人不说，就那个说你老树开花为时不晚的双马尾萌妹，你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是个省油的灯吗。” 034 公关大战 古霍不得不承认，“老树开花”这个形容的确伤害到自己了。他今年二十七周岁，自我感觉还是个大小伙子，也从来没人说过自己老。这个生动活泼而又恶意满满的形容，他这辈子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了。 虽然这几年演艺圈偶像幼齿化的倾向越来越明显，十多岁就出来当练习生，十四五岁出道的例子太多了。但古霍一直觉得自己也不是吃青春饭的，所以对于年龄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 但是…… “你觉得我老吗？”他问米岐。 米岐瞄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大龄偶像嘛。” 古霍觉得她并没有能安慰到自己。 米岐又说：“公关部的那个萌妹估计也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古霍还是闷闷不乐。 米岐想了想说道：“再说年纪大也没什么呀，年纪大有年纪大的魅力，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幼齿小男生。” “那你喜欢幼齿小男生吗？”古霍忽然说。 米岐笑了：“我可是你们的粉丝耶，你还不知道我的取向？” 古霍忽然盯着她：“那我和木头老安，你最喜欢谁？” 面对这道送命题，米岐表现的风轻云淡。 “我说了我是团饭嘛。”这题就算这么过去了。 古霍和章渝这件事，在章渝方面的有意为之下，逐渐在网上发酵，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章渝团队保持一贯作风，果然恶人先告状，把脏水往古霍身上泼。他有条胳膊被古霍轻微扭伤，于是就以胳膊为主题大作起文章来。提前约好相熟媒体记者，兴师动众去医院治疗。最后照片一放出来，呦呵，还坐上轮椅了。这不是胳膊受伤吗，怎么腿就走不动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他把医院的诊断证明拍下来po上微博。那无良医生收了他的钱，怎么严重怎么写。不知情的人看到，真以为他下辈子只能做杨过了。 以上也都罢了，毕竟他这人一直是这个尿性。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的德性也不是一天两天，圈内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关键是他这次为了抹黑古霍，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小玉米都利用上了。 “小玉米今天问我怎么受伤了，我说爸爸今天录节目不小心被狗咬了。孩子可伤心了，让我以后不要录节目了，说录节目太危险了。又说他拍现在广告赚了钱，把钱都给爸爸，以后他养爸爸。” ——这配文真是恶心的一塌糊涂。 其实他们在录制现场斗殴的视频当天就在网上疯传了，米岐也稍微点开看了几眼。看完之后的就觉得拍视频的那位真是应该换手机了，画面高糊的连鼻子眼都看不清。就看到一群人在混战，至于打架的人是谁，那就全凭大家开动脑筋无奖竞猜了。 还好有热心现场观众爆料，确定当事双方就是古霍和章渝。要不然光是为了确定当事双方是谁，吵成一锅粥的网友恐怕就等先打一架，打赢的说是谁就是谁。 后来渐渐有其他清晰一点的视频流出，总算能看清人脸了，也算是印证了之前网友的爆料。 不过清晰版本的视频出来之后，网友的关注点逐渐歪了。 “哇，古霍一个打四个也没怎么输，战斗力爆表呀。” “觉得古霍打架时特别男人特别帅的只有我一个吗？” “好像说霍仔是为了保护女助理才出手的，这男友力也是没谁了。” “他的女助理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更有失去了心智的网友留言道：“老公别打章渝了，来打我吧，我皮糙肉厚抗打。” 章渝团队没料到大家的焦点居然歪成这样，为防此次事件最终歪楼成花痴帖。章渝团队没按捺得住，开始跳出来控场。 章渝团队口中的故事版本是这样的：本来大家都好好的，章老师不小心把古霍推下水，随即古霍的助理就开始上来闹事。章老师不想和小姑娘一般计较，但该助理变本加厉竟然将他推进水中。更过分的是，古霍不仅没有制止助理，反而在章老师上岸后对其大打出手，而章老师的保镖为了保护他，这才和古霍打起来。 这小作文写的，不愧是演艺圈的文豪。 章渝个人工作室上蹿下跳，仿佛是当fstar的公关团队是死的一样。不过也不怪他们肆无忌惮，实在是因为fstar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爱与和平爱好者，从来都是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如同一朵白莲花，就没见过他和谁家撕过。 fstar娱乐公司隶属于傅氏集团有限公司旗下，傅氏集团主要经营房地产，娱乐公司只是集团的的副业之一。 过去几年里，凭借着集团雄厚的资金实力，fstar很快就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但正因为集团背景太过强大，fstar从管理层到艺人集体缺乏拼搏进取的精神。曾经有个fstar的练习生，被公司送去参加选秀节目。别人家选手都快巴不得给粉丝跪下求票了，这位可好，直接在直播里放话。 “爱饭就饭，不饭就滚。让我求你，你不配。” 这句话后来被浓缩成六字箴言“爱饭饭，不饭滚”，在饭圈广为流传，人人都调侃自己不配饭。 后来这位练习生当然没有出道，fstar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出道，就是让他出去锻炼着玩儿的。这位练习生后来进了公司的一个男团，现在这个男团发展的还不错。 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fstar根本就是懒的掺和娱乐圈那些破事儿，他们的原则是不炒作，也不参与炒作。反正集团有的是钱，没人找我家艺人拍电视剧，那我就自己投资拍；没人找我家艺人上综艺，那我自己搞个网络综艺。而且人家财大气粗，动辄就是几千万投资。土豪无人性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了。 以fstar一贯的作风，即是旗下艺人被黑，他们都是懒得澄清的。反正你黑你的，我过我的。我们有的是钱，不care的好吗。 所以饭圈给fstar艺人的取外号，一个是不配饭，另一个就是随便黑。 本来这件事情就要盖棺定论了，大家没对懒鬼fstar有任何期待。谁知fstar万年不更新的公司官方微博居然更新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官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转发了某不知名网友“不是古惑仔的古惑”的最新的微博，并留言评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狗。 说句题外话，这料是米岐主动提供给公关部的。 网上的风向开始变了。 “懒鬼fstar居然发微博澄清了，看来这次的确被黑的狠了。” 有网友如此猜测。 “这个不争气的死丫头，既然有料的话干嘛不早一点放。” 还有网友怒其不争。 “楼上的你就知足吧，fstar能澄清就不错了，你还敢要求它早点晚点。” 有网友表示知足常乐。 “难道fstar艺人随便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处理下当年泡泡傻妞被黑的事，我泡妞已经在家抠脚大半年了。想她。” 这时章渝那边开始慌了，水军正式下场，对古霍展开人生攻击。 有说他是技校毕业的，在校期间打学生打老师打校长，完全就是一个不良少年形象。毕业之后在街头鬼混，小偷小摸的事儿没少干，整一个地痞流氓。 也有说他私生活混乱，脚踏n条船，还经常和网红约炮。更有某不知名网友跳出来说以前约过古霍，还煞有其事的把约炮过程详细描写了一遍。 看到这条米岐实在没忍住，又去一直光顾的那家淘宝店买了个马甲留言评论。 “这位大姐，你不是妄想症晚期吧。这从哪篇小黄文上截取的片段啊，你这样随便用不怕作者告你剽窃？” 没想到小黄文作者居然回复了：“打个广告，这是我的作品《与男偶像的七天七夜》中的片段。还有，我能说这篇的男主角的确就是以霍仔为原型的吗。” 有人@古霍那个几乎人尽皆知的小号：“霍仔，以你为原型的，了解一下？”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把《与男偶像的七天七夜》里其他雷死人不偿命的片段放到网上。 “一夜十八次郎，我的老天，这位作者一看就是干大事的。” “excuseme？放烟花就放烟花，你放原子弹是什么意思？作者是不是傻？” “不知道古霍本人知道自己被人疯狂yy会是什么感想……” 很快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一场闹剧，网友早就忘了什么章渝什么斗殴了，都在品鉴这本旷世奇书。 fstar官博很快晒出一张聊天截图。 “章渝给你们多少钱一条？” “我们报价五毛，被他讨价还价还到四毛一条。” “五毛钱的生意还要还价，简直了。” “谁说不是。” “这样吧，我给你开价一块钱一条，你给我反过来黑他。” “成交。我就喜欢接你们大公司的单子。” 配文：他给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评论炸开锅了。 “哈哈，还有这种骚操作。” “壕无人性，怕了怕了。” “还是我们那个简单粗暴的fstar，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绝不用钱以外的方式。” 这一波操作之后，网上的风向开始变了，大家纷纷开始站队古霍。 章渝团队重新绕回头，又回到那条胳膊上，说古霍就是故意伤人，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犯罪行径。这种人只会成为坏榜样带坏青少年，根本不配做偶像，演艺圈应该封杀他吧啦吧啦。 米岐都要醉了，“稍微碰了他一下就犯罪了，这法律难道是他家订的？” 古霍有点头疼：“但是他那个诊断证明写的那么严重，我感觉我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米岐倒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她安慰古霍说：“大家又不是傻子，都知道现在的那些所谓医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想就连换头宝都能找个医生证明自己没整过容，那章渝只要塞点钱，还不是想让他怎么写他就怎么写。” 这两年医闹事件频发，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有些丧尽天良的家属想发死人财；另一方面就是不断有上述那种无良医生跳到大众视野，无限降低大众对医生的信任度。 古霍还是愁：“事情都知道是这样，可怎么才能证明？” 035 公关大战（二） 米岐一摆手：“这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交给公关部那三个怪咖吧。” 那三个怪咖没有辜负米岐的信任，很快就把那位医生的底细弄清楚了。这位大师挂着好几个响当当的名号，又是某某协会会长、又是某某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年纪轻轻获得了数不清的荣誉和奖项，完全就是一副天之骄子模样。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呢，论文全靠剽窃、荣誉全靠造假；别看学术水平不怎么样，但送礼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一流。 这些料往网上一放，很快这位医学大师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扒完了医生，他们也没忘了那位专门坐轮椅去看胳膊的患者。 fstar官博发了一张拼图，左边是英俊潇洒的杨过杨大侠，右边是形容猥琐的章渝章老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网友直呼辣眼睛。 “想当杨过？——你也配？”这是拼图所配的文字。 米岐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莫名觉得这招一定是那位双马尾萌妹的主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章渝那边也算是气数已尽。总之这件事情以fstar大获全胜告终，章渝那边输人输阵又输钱，一时间成为群嘲。 这场闹剧终于收场，古霍愁眉不展了好几天，随着这件事情的落幕，心里那块巨石总算放下了。 这天下班之后，米岐蹭古霍车回家。刚下车没走几步，就有一群壮汉围上来了，米岐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章渝的保镖。 古霍也认出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把米岐护到身后，拉开架势准备应战。 上次他们见识到了古霍的身手，这次又多带了几个人。 米岐心想这章渝真是卑劣到极点了，一群人打一个人，这种缺德事也真是干得出来。 她后悔自己没练点防身术，要不然到了这种时候，自己虽然不能帮到古霍，但是至少还能自保。 她不动声色的向后撤步，逐渐远离风暴中心，掏出手机，她准备打电话报警。 就在这时，忽然从后面开来一辆suv。米岐大喜过望，是上次帮他们的那帮兄弟！ 果然车上下来了几个小伙子，都不用古霍出手，三两下就把章渝的爪牙打跑了。 古霍上次没来得及谢谢他们，眼看人家又救了自己一次，这回说什么都得请人吃顿饭。那几个小伙子倒也不客气，听了之后很痛快的答应了。 米岐也想去凑这个热闹，结果被古霍一把拦下。 “一群大老爷们抽烟喝酒的，你一个小女孩瞎掺和什么。”他是这么说的，“而且就你这个样子，我也带不出去。” 说完他拒绝听米岐的任何理由和解释，强行让她回家去。 第二天上午，古霍和森林被程潇潇叫去她办公室开会，米岐知道一定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安德烈没跑通告，但也没去开会。他反正是逍遥散人，什么事情都不参与的。 安凝拉着她表哥谈心，无非就是恋爱中的烦恼。 “……表哥，阿城还是和那个女鼓手藕断丝连。”安凝这么说。 安德烈挠头：“是吗，可他上次像我保证和她断绝关系。” “表哥，你再管管他。” 安德烈明显犯难了：“我又不是他爸，我也没法管呐。我说要去打他一顿你又不同意……” 安凝有点生气：“别再提这件事了，我不开心了。” 等安凝讲完之后，安德烈过来和米岐说话。 米岐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见安德烈搬了张椅子紧挨着自己坐下，脑袋枕在胳膊上趴在她的办公桌上。 “听说昨晚有人找你们麻烦？”他扭头看着米岐，一派自然的问道。 米岐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几乎不敢去看他。 “……对，是章渝那一伙人。” “哦，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压根就没有我的出场镜头。”说着米岐有点失落，她问安德烈：“你知道这附近有教成人跆拳道的吗？这两次出事都是古霍护着我，我觉得自己成了他的累赘。” 安德烈的声线沙哑，“你要是想学的话，何必大费周章跑到外面去，你让大古教你打拳不就得了。” 米岐也不是没想过，只是…… “古霍好像不是很看得上我，他估计不想跟我扯上工作以外的关系。” 安德烈被她逗笑了：“大古怎么会看不上你，他那个人不会说话，你别想太多。” 米岐刚想说什么，忽然公关部那个妖里妖气的男生过来了，说是叫她过去玩。 米岐心想我跟你们有那么熟嘛，刚想婉拒，就看见安德烈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自己。 “去玩玩吧，多交点朋友不是坏事。” 米岐怎么会拒绝大天使安德烈的意见呢，于是她从善如流，跟在人家后面去了公关部。 公关部的那几位都在，看见米岐来了，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戴眼镜的女孩开口了，米岐现在知道她叫朱颜。 “小米，就那个老是给你留言的十八岁的夏天是谁呀？” 米岐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古霍的那个小号，虽然她也觉得那个网友身份成谜，不过他们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米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不敢说她是我们公司的人，但我敢确定他肯定是圈内人。” “我们查过他的ip地址了，就在我们公司。”唯一的一名男生说道，他叫郝艺翔，算是技术挂。 米岐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同时也没觉得这是件值得讨论的大事，毕竟fstar的员工也都是要上网冲浪的嘛。 “你就不好奇他是谁吗？”双马尾萌妹乐笑容问道。 说实话米岐还真不好奇，她对社交这方面没多大兴趣。 “我看她的昵称包括头像，感觉应该是个矫情的文艺女青年吧。”米岐兴致缺缺的说：“可能是我们公司负责宣传文案的某位女文青吧。” “谁告诉你十八岁的天空是女的了？”朱颜一脸震惊的说：“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误解？” 郝艺翔说：“虽然他微博资料显示的是女生，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十八岁的夏天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米岐又哦了一声，心想男人就男人呗，这也不是什么奇闻逸事，反正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你就‘哦’一声？”郝艺翔觉得她的反应也太不给力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刚想这么回答的时候，古霍就大张旗鼓来找人了。 他谨慎的站在门外，似乎不肯越雷池一步：“我不过是去开了个会，回来之后就发现你没影儿了。现在是上班时间，禁止串岗闲聊。” 米岐倒也没说什么，跟公关部这三位打过招呼之后就跟他回去了。 他俩刚转身，就听见里面在说闲话。 “没看出来古霍看人看得这么紧。”这是朱颜的声音。 “看得再紧也没用，别人都从互联网方面渗透了。”这是乐笑容，语气里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就他这种蠢直男，我看等到人被抢走的时候他才能反应过来。” …… “他们找你干嘛？”古霍问道。 “也没干嘛，就闲聊了一会儿。” 古霍皱眉：“我看公关部这三个人都不像是正经人，你以后少和他们接触，别被带坏了。” 米岐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古霍说：“老安说你想和我学打拳？” 米岐心想她没那么说呀。 “小女孩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古霍教训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就躲在我身后，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哎哟，这话说的，米岐都要感动了。 从章渝派手下围殴古霍的第二天起，各门户网站开始大范围爆他的料。 章渝和其妻作为演员，这几年完全没有拿得出手的影视作品，全靠炒作夫妻恩爱和儿子小玉米来维持曝光率。现在被爆出这一切全部都是营销出来的，现实生活中的二人根本就是各玩各的。章渝老婆换小狼狗的速度比换包还勤，章渝本人更是不遑多让，同时包养了好几个网红。 他们这对恩爱夫妻，平时就把小玉米放在保姆家，对孩子完全不闻不问。只有参加节目的时候，才会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 更有“热心网友”放出章渝多次无缘无故在拍摄现场对小玉米大吼，以致小玉米崩溃大哭的小视频。话说他本来就是靠炒好爸爸人设翻红的，这种表里不一的言行当然引发了网友的反感。大家纷纷指责他们夫妻俩就是在消费小玉米天真的童年，依靠曝光孩子来维持自己奢华的生活。事情愈演愈烈，弄到最后亲子真人秀节目把章渝的那部分全都剪掉，仅有的几个代言也和他解约了。娱乐圈很快就查无此人，以他近四十的高龄，自身业务水平也不过关，在这个新人满天飞的娱乐圈，以后再想翻身恐怕是难了。 前一秒把你捧到天上去，下一秒就把你摔到地上。娱乐圈就是这么可怕又荒谬的地方。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波黑料肯定是fstar放的，吃瓜群众只是觉得好玩儿，但对于业内人士而言可谓如临大敌。这位懒洋洋的同行突如其来的大动作，一时间搞得行内人心惶惶。毕竟在以前的时代，为了炒作自家艺人，各家可没少拉fstar的艺人下水。以fstar的实力和势力，如果真的要翻起旧账，那么各家恐怕都只能躺平任嘲了。 还好fstar这一波只针对章渝，章渝这事儿翻篇了之后官博又开始歇业了，各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该干嘛干嘛去了。 米岐想过公关部那三个妖怪战斗力应该不低，但没想到他们这么能打，不过几条微博就把对方打趴下了。经历了这件事，古霍也开始重视起网上营销。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不到几天时间，当红男星就从神坛上跌落成渣渣了。当你亲眼看见一个人的职业生涯、甚至说是整个人生，竟能如此简单就被操控，应该没有任何人会小觑这股力量吧。 古霍甚至还主动关心起了他那个小号。 036 变质的女人 “你给我经营的小号情况怎么样，到底有没有人关注？”他光知道米岐买了个账号，但是这之后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米岐本来以为他打算甩手掌柜当到底，现在看来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自觉的。在被官博转发评论后，他那个小号就彻底火了。粉丝数量噌噌往上涨，那架势好比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波接着一波，打得她措手不及。 “我做事你放心。”米岐大剌剌的说：“我那个小号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再说它是小号都有点对不起它那个粉丝量。说起来都怪公关部那几个人，本来我是计划细水长流的，谁知道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给我弄来这么一大坨粉丝。” 古霍提醒她：“不是你的粉丝，是我的粉丝；不是你的账号，是我的小号。” “打江山的时候全程下线，现在江山打下来了，蹦蹦跳跳就来窃取革命胜利果实了。”米岐一脸鄙夷：“还什么你的我的，当初买帐号发微博也没见你帮一点忙，现在就什么都是你的了。” 古霍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给缝上。 “快告诉我密码，我得去检查检查内容，该留的留，该删的删。作为一个上升期的男艺人，可不能让你随便败坏我的名誉。” “账号密码是我的姓名全拼加出生年月日。” 古霍说：“鬼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米岐刚想报出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只见古霍像避瘟神一样皱着眉头走开了。 “少来，我才不想知道你的生日。” 米岐呆在原地，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所以账号密码又不要了？ 但是晚上在家登陆上账号后，发现多了一条微博，米岐本人没有操作，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儿了。话说这家伙也真是，心心念念找她要密码，她还以为他要推送什么重大通知呢，原来就是转发了一篇美食diy。 现在这个号的粉丝很多，这样一条无关紧要的推送，底下都有一千多条条评论。有人说可以断定这绝对是古霍的小号了。这种天都塌下来了，我自岿然不动。该健身健身，该美食美食的推文风格，已经算是古霍的个人标签了。 米岐随便瞄了几眼评论，一千多条评论中有八百条都是在发花痴，真是有够没营养的。 她突然怀念起以前那段只有数十条评论的时光了，那个时候她还可以亲自下场和粉丝交流心得。尤其是那个叫十八岁的夏天的网友，虽然顶着这样一个矫情的昵称，而且经常聊着聊着就忽然消失，但米岐还是很愿意和她聊的，因为每次和她对话都能收获颇多。 但是按照该公关部的人所说，她不是她而是他，虽然米岐不知道这位网友为什么要隐瞒性别，不过互联网本来就是一个虚拟世界，有些事情也不用过于深究。而且不论对方是男是女，他们就是聊的很好呀。 但如今即使米岐想和他聊，但要在一千多条评论里找出一个人，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我真是个大笨蛋。米岐一拍脑门，微博搜索了一下十八岁的夏天这个昵称，并且点了关注。 结果三更半夜古霍打电话过来骚扰她。 “你怎么没经我同意就随便关注别人，还是个女的。”他满腹牢骚：“我说你懂不懂行啊，像我这种上升期的男艺人，不能随随便便关注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尤其是女人。” 米岐发现他现在动辄就把“上升期的男艺人”挂在嘴边，虚荣心膨胀的非常厉害。瞄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泛着绿色荧光的钟，凌晨两点四十分，米岐的脸也都快绿了。 “听你说这话，好像之前关注了一堆网红的是别人一样。”虽然很困，但也不耽误她损人。 古霍理直气壮的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决定用心经营好我的微博，不能再重蹈覆辙。就你关注的那个什么八十岁的夏天，要是咱公司的员工就算了，要不是的话你趁早给我取消关注。” 米岐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什么八十岁的夏天，人家是十八岁的夏天好吧。我看八十岁那个是你吧，老眼昏花连字都不认识。而且那个网友虽然资料显示的是女的，但其实人家是男的。” “我管他是男是女，总之不准给我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古霍的态度很强硬：“这次我念你是初犯，不做追究，要是再有下次，你就收拾收拾铺盖自动走人吧。” 没等他说话，米岐一把掐断电话。 “无理取闹。”说完这四个字后，她倒头就睡。 早上醒来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几天之后她登陆账号，才发现十八岁的夏天赫然不在已关注列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古霍干的。 她有意重新关注对方，但转念一想那家伙肯定还会如法炮制，她这边关注了，他那边马上就取消关注。虽然她本人不介意和他展开一场拉锯战，但一会儿关注一会儿又取消关注，恐怕会给十八岁的夏天造成困扰。 所以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没必要的嘛，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微博账号，虽然很久没玩了，但总归是有的。于是她登上自己的账号，很愉快的关注了十八岁的夏天。 下午下班之前，安凝给了她和宣萱一人一张门票。 “周末阿城的乐队在酒吧有演出，你们要是没事儿的话可以过来捧个场。”可能是看出两位同事面露难色，为了说服她们，安凝补充了一句：“演出全场免费供应酒水饮料零食，还有帅哥可以看哦。” 有了这句话，这两位生命中只有食物的同事才欣然答应下来。 宣萱对米岐说：“姐姐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帅哥就留给你，零食就留给我。” 不得不说米岐长那么大还没去过酒吧，对于这个神秘的地方，她一直有一股想去又不敢去的冲动。因为像她这种平时不泡酒吧的人，日常生活里就没有这部分。硬生生要加上这部分的话，势必得创造一个完美无缺而又极具说服力的理由。光是为了找这个理由就要消耗掉数以万计的脑细胞了，所以米岐选择放弃。 这下好了，终于有了个名正言顺的正当理由了。 她和米山打电话，把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了弟弟。 他弟弟忧心忡忡：“姐，我觉得你到上海之后就变得不像你了，好像有点变质。” 米岐被他说的一愣：“我哪里变质了？” 手机里传来米山由近及远声音：“夏侯，我姐问你她哪里变质了？” 米岐这才明白原来她弟弟根本就是在鹦鹉学舌，我就说嘛，他那个糙汉弟弟怎么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手机里又传来夏侯敬由远及近的声音：“你姐现在全身名牌泡夜店，早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姐，”这是米山的声音：“夏侯说你现在全身……” “我不想知道姓夏的说我什么，”米岐打断她弟弟：“反正从他不会说我一句好。” “姐这你就误会了，其实夏侯那是担心你，我们都很担心你。” 米岐好奇：“你又担心我什么，我在上海活蹦乱跳的，有什么值得你们担心？” “姐，是这样的，夏侯前几天拿你的生辰八字去问蝉鸣寺的大师——” “打住打住。”米岐连忙叫停：“姓夏的拿我的生辰八字问大师？——他凭什么拿我的生辰八字呀，我告诉你这可侵犯我的隐私权了，我得去法院告他一状。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说，是不是你泄的秘！” “蝉鸣寺的大师很灵的，夏侯也是好心。”米山慢吞吞的解释道：“说是看你老大不小的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整天活的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所以才要帮你去问问姻缘，看看你什么事时候才能找到真命天子。” 米岐越听越觉得窝火：“合着他那个意思，我活着的人生意义就是找个男人是吧。那请问他活着的人生意义是什么，是不是也得找个男人才算活，否则也是白来人间走一遭？” 隔着手机米山都能感受到她姐姐扑面而来的怒火，他立刻就怂了。 “......总之蝉鸣寺的大师说，看你的生辰八字，很容易被长得好看的男人欺骗，下半年必须得小心，谨防沉迷男色。” 米岐嚷嚷：“这什么狗屁大师，我容易被长得好看的男人骗这种事还需要看生辰八字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有什么叫下半年谨防沉迷男色，这并不只是下半年的事情好吗，这是我整个人生的课题！” 话说到这里电话就挂了，米岐本来是想和弟弟分享探索未知新世界的喜悦，没想到被夏侯敬这根搅屎棍这么一闹，好心情全部烟消云散。 紧接着又传来一条坏消息，宣萱发消息过来说她周末不能和她一起去酒吧了。老家出了点事儿，她得紧急赶回去料理。另外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森林那边还要请米岐和安凝多关照。 米岐心想安凝可不会多管一毛钱闲事的，所以最后这个担子还是得落到自己身上。俗话说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是放。可那一只羊未免也太桀骜不驯，她这个牧羊人感到压力山大。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呢？”米岐不免担忧的问。 宣萱显得有点迟疑：“这个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我暂时请了五天年假，如果老家那边没问题的话下下周回来上班。如果那边的问题解决不了的话我可能还要请假......” 和宣萱聊完之后，米岐搂着抱枕在地毯上滚来滚去。这时她忽然想起她那位公务员朋友，心想她这位好友每天闲的很，可以邀她去酒吧的嘛。说着她试着给好友发了条消息，那边满口答应。 公务员朋友名叫幸芙，虽然工作相当清闲，但也是要值夜班的，虽然夜班也相当清闲，但总归是夜班。夜班要熬夜，熬夜催人老。小半年没见，米岐没发现她有急剧变老的迹象，但是友人脸上的痘痘的确急剧增多。 周日她们约在酒吧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见面，因为脸上的痘痘，幸芙对现在这份工作满腹牢骚。 米岐开导她说：“或许现在生物钟还没缓过来，等缓过来的时候痘痘就会消了。” 幸芙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她：“那我的生物钟什么时候才会缓过来？别到我年过半百它才忽然缓过来。我现在这个年龄正处于相亲高峰期，就你说我这张脸出去怎么面对那些男嘉宾？” 米岐说：“就那些男嘉宾的颜值，你用这张脸面对也就足够了。” 037 那位打手 话说作为一名紧跟时代潮流的现代女青年，没谈过恋爱不要紧，没相过亲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炎黄子孙了。米岐自诩时代的弄潮儿，当然不可能没相过亲的。刚工作那会儿，她被她妈洗脑，痴迷于相亲，笃信相亲才是找到真爱的唯一途径。 但是连续见了三个男嘉宾后，她就对相亲这事儿死心了。虽然她并不以美女自称，也没有盲目到要求对方是个高富帅，但连个子都比自己矮，这也太让人接受不了了吧。她穿鞋170公分，比自己矮的话那就是没到一米七，这这这......再没有要求，做人也得有点底线。 她妈横眉冷对：“整天就知道嫌弃别人这样那样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猜人家男孩子嫌不嫌弃你呢。” 米岐冷哼：“他嫌弃我最好。” 她妈发现激将法没用，又换了一招，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看这次是你太挑剔，小胡这孩子看着挺老实的，是个好人。” “我没说他是坏人啊，这也不是好人坏人的问题。这世上没进监狱没犯罪的都是好人，也就是说现在满大街跑的都是好人。”米岐说得头头是道：“妈你从窗户看往下看，那么多好人，我个个都得喜欢？” “满嘴歪理！”她妈终于生气了，打电话联系小姐妹下午打麻将。 她妈临出门之前，米岐还嗖嗖放冷箭。 “妈，就小胡那样的男人，放在你年轻的时候，你也不会选的。” 她妈牌品很好，人品也不错，从来不昧着良心说瞎话，所以这时只有沉默。 米岐见状阴阳怪气的说：“你看不上的男人还非要强塞给我，你是觉得我比你差吗？” 她妈都要被她气死了，沉着一张脸摔门而去。 米岐和幸芙分享了自己相过的三名奇形怪状的男嘉宾，虽然男嘉宾数量有限，但是给她带来的乐趣却是无限的。当时因为这档子破事没少和她妈拌嘴，但时过境迁，现在说起来就当笑话讲了。茶余饭后和别人唠一唠，别提搞笑效果还是蛮好的。 幸芙也拿出自己珍藏的那些相亲故事和米岐分享，两人笑过骂过之后，统一得出结论。 “被动的缘分不可靠，喜欢的对象自己找。” 幸芙思想单纯，很容易被带节奏，当下意气奋发的握拳表决心：“好，今天就去酒吧找！” “不是说酒吧咖有什么不好，但是我们这种乖乖女应该不是人家的菜，而且我们也应该hold不住他们就对了。”米岐当场往她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别这么消极嘛。”幸芙冲她一眨眼：“爱情的事情很奇妙的，我们要相信爱情能冲破一切的难关。” 话说幸芙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那真是实打实的幸福。她是双公务员家庭出身，父母在他们当地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大学时自由恋爱毕业后走进婚姻殿堂，结婚二十多年没吵过一次架，父母感情好到这个地步，小孩必然会相信爱情和婚姻的。 辛芙从高中时代就开始劝米岐要乐观一点。米岐本人也觉得自己不能整天沉浸在社会的阴暗面，所以乐于接受好友的幸福洗脑。 演出开始前十五分钟，两个连网吧都没去过几次的姑娘，手挽手互相加油打气，以同手同脚的僵硬姿势迈进了名为坐标的酒吧。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层层叠叠的人群包围住正中央的舞台，随着节奏摇摆身体。 一言以蔽之，就是大型聚众蹦迪现场了。 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米岐和辛芙咬紧牙关，砥砺前行。 她俩挑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好奇的目光谨慎的把四周都扫描了一遍，最终目光锁定在位于舞台侧面的自助餐台。 辛芙视力比米岐好，这时直起腰来伸长脖子定睛看去，可以发现琳琅满目的食物。 她嘴里念念有词：“小蛋糕、奥利奥、曲奇饼干、薯条薯片——”忽然她惊呼一声：“啊、居然还有我最爱的辣条。” 米岐听完好友这一段报菜名的表演，摸着下巴点评道：“都是一些可爱的高热量食物，走出这个门，咱俩加起来估计也能胖它个两三斤。” 道理都懂，但是谁能忍心拒绝这些香甜可口的小零食呢？更何况还是免费的。 辛芙看完了坐下，一派自然的对米岐说：“好了，你去取餐吧，记得给我拿辣条。” 米岐何尝不知道好友是在坑她，但是她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是我呢？” 辛芙的理由听起来还很充分：“你今天穿得漂亮。” 米岐实在憋不住笑了，“你就睁眼说瞎话吧，我这身衣服从高二的时候买的，穿了那么多年，怎么今天才听见你说这话。” 辛芙打趣道：“哟，没看出来你这还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衣了，那更得显摆显摆了。” 米岐知道她是有点害怕，因为从她们刚进来就有一个小伙子堵在取餐台那儿，寸头花臂金链子，好一套社会人的行头，就问你怕不怕。 辛芙刚毕业就进事业单位，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上的人，乍一碰见这种角色，难免有点犯怵。米岐体谅她，开了两句玩笑也就去了。 她没有特意避开社会人的意思，也没有特意要招惹他的想法，端着个盘子她这个拿一点那个拿一点。本来是可以和社会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正当米岐准备去拿辛芙心心念念的美味辣条时，说时迟那时快，此男一铲子将所有的辣条全部夹入自己的盘中。 米岐一回头，看见辛芙捂着腮帮子绝望呐喊，百分之百还原了世界名画《呐喊》。 为不使好友失望，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搭话：“帅哥，能分一点辣条给我吗？” 帅哥缓缓扭过头来，米岐一瞧还挺眼熟。 咦，这不是上次帮她和古霍干架的那位仁兄吗！ 在米岐认出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显然认出了她。 “哦，是你。” 小伙子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好巧啊。”米岐假笑，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能把你的辣条分点给我吗？”她指着辛芙的方向说：“我朋友说想吃。” 小伙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行啊。” 小伙子答应的这么爽快，米岐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继续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一起拼桌呗，我被人放鸽子了，一个人怪无聊的。” 米岐心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既然这样的话”，请问既然哪儿样了啊。 她那朵还没有来得及绽放的微笑之花彻底夭折，虽然大脑在短时间内编撰出了数十个拒绝的借口，可问题是她一个都不敢说出口。 于是在辛芙惊恐的目光中，米岐和花臂小哥缓缓向她走来。 两人并排坐在辛芙对面，花臂小哥把一整盘子辣条往桌子上那么一撂，类似于初次见面的见面礼。 辛芙眼观鼻鼻观心，对他这份见面礼无动于衷。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米岐赶紧打圆场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哥淡淡的说：“任家豪。” “哦那我以后就叫你阿豪吧。”米岐和人家套近乎，“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 任家豪打断她：“你叫米岐，我知道。” 米岐问他：“上次请你关注的微博账号，你关注了吗？” 任家豪没回答，米岐也不敢强行叫他回答。 于是现场再一次陷入尴尬当中。 任家豪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辛芙，不动声色的说：“这是你朋友啊，不介绍一下。” 米岐笑了一下：“哦，她叫辛芙。” 说完这句话后，三人陷入沉默。这时安凝忽然杀入三人的视线，雪白的脸都急红了，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米岐。 “米岐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没你的话阿城他们没法儿演出！” 米岐心想我和你那个阿城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忽然之间，他们没我就没法儿演出了呢。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看安凝实在着急，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安凝喜笑颜开，高兴的笑出了小酒窝。 米岐被安凝抓走之后，余下的辛芙和任家豪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当中。 “不是说你喜欢吃辣条的吗，”任家豪忽然说到：“怎么不吃？” 辛芙脱口而出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条？” 任家豪看她一副傻乎乎很好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米岐说的呗。” “这个大嘴巴。”辛芙小声嘀咕道。 辛芙小口小口的吃着辣条，任家豪也叼了跟辣条在嘴里，漫不经心的说：“你男朋友没来？” 辛芙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没男朋友。” “这样啊。”任家豪随口应了声。 演出正式开始，辛芙兴致缺缺专心消灭食物，任家豪倒是很感兴趣。 “我在台上看见你朋友米岐了。”任家豪忽然说。 “哪儿呢哪儿呢？”闻言辛芙急切的往台上看去。 她看到了一头脏辫的吉他手兼主唱、看到了蓝头发的女鼓手、还看到了赤裸着上身的贝斯手，但看来看去眼都要看花了，实在没能在台上找到好朋友的踪影。 “你看到火了吗？” “你说后面的led灯牌吗，我看到了。”辛芙有点着急：“可是米岐在哪儿？” “你顺着往下看就能看到她了。”任家豪的声音明显在笑：“她在那儿举着灯牌晃荡呢。” 辛芙依言看过去，果然发现了米岐。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黑衣，和黑色的背景墙完美融合一体，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她露出一张脸，而且是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辛芙很能理解她，换上谁穿一身黑在那儿举着灯牌晃，应该都是那种表情。 此时台上的米岐肠子都要悔青了，真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安凝的要求。她那个男友江城也是脑壳有包，玩摇滚就玩摇滚，要表演就表演，非要弄个什么“大火燎原”的led灯牌，否则这场演出就“没意义、不完整”，就“不足以打动人心”，合着人心都是靠led灯牌来打动的？ 本来定好举灯牌的人没来，说老婆突然要生孩子了。乐队成员也没修炼过影分身之术，也不可能变出第二个自己去举灯牌。于是江城做主，这个重担落到了安凝身上。 安凝多有女神包袱的一人啊，永远都是美美的坐在那里发呆，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米岐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呢。用脚趾头想她也不可能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嘛。 虽然安凝不乐意，但她又怕拒绝了江城会生气，最终影响他们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爱情。总之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找替死鬼。 事情的最后，就像大家所看到的那样，米岐成为了这场爱情游戏牺牲品。她穿着幼儿园儿童节汇演时穿过的那种劣质尼龙材质的演出服，还是连帽的，举着一个五毛特效的火光led灯牌左右晃荡。——真是傻到家了！ 演出一结束，她就冲到后台，把那身讨厌的衣服换下来。差不多穿好衣服时，安凝的男友江城忽然进来了。 看见米岐在里面，他很自来熟的搭话：“你是安凝的同事吧，今晚谢谢你了。” 米岐气他害自己出丑，所以没搭理他。 这时他们乐队的女鼓手也进来了。当着米岐的面，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嘴，亲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简直辣眼睛。 038 渣男本渣 一吻结束，女鼓手拿着乐队的自制海报出去了，临走之前还用得意的眼神看了米岐一眼。 这可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像这种意义不明的挑衅，米岐干脆都不往心里去。 安凝的男朋友江城留在屋里，抱着个吉他，低着头不知道捣腾个啥。 对于这一位，米岐可是早有耳闻了，老是能从安凝和安德烈的交谈中听到这位的大名。工作了那么长时间，虽然安凝从来不主动提自己的感情生活，但米岐的八卦触觉这么发达，不用说她也能把他们那档子事儿猜的八九不离十。 无非就是安凝花钱买爱情，这个江城收了钱还不做事，明目张胆的乱搞男女关系。按理说米岐虽然八卦，但是事情知道了就知道了，从来不会多嘴多舌去干涉别人。可今晚她有点生气，再加上对这个江城印象不好，所以存心要膈应他。 “我说，你女朋友不是安凝吗，怎么还能和别人搂搂抱抱。”她挑衅着说道。 江城满不在乎：“逢场作戏而已。” 米岐心想这是什么烂借口。 “刚才这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你说逢场作戏，这是演给我看呢。” 江城说：“演给你看干吗，你能给我钱？” 米岐好像明白了：“那个女鼓手，她能给你钱？” 江城还挺坦诚，只见他一点头：“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其实人家是土豪。家里是开皮包厂的，就在宁波。”说着他看了米岐一眼：“就你现在背的那个地摊货包包，十有八九就是她家做的。” 米岐冷笑：“看不出你倒是慧眼识金，一眼就看出我背的是什么。” 从江城对女性穿着佩戴的细致观察来看，她大概能懂这男人是瞄着富婆出手的专业的软饭男了。但仔细想一下，安凝又不是富婆，他为什么要和安凝谈恋爱？—难道是因为真爱？ 想到这里，米岐有点对他刮目相看的意思了。虽说这年头渣男不少，但这种坦诚又清爽的渣男可真是不多。 但是她又有点纳闷：“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江城终于抬起头来了，只见他一摊手一撇嘴：“没钱怎么玩摇滚？” 米岐心想也是，艺术都是烧钱的玩意儿。但她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那就不能不玩摇滚吗？” 江城答曰：“我不玩摇滚，你不玩摇滚，他也不玩摇滚，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中国的摇滚乐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 我去。米岐暗暗吐槽，没看出来这渣渣理想抱负还很伟大。 江城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那些大山里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摇滚，听不到正儿八经的摇滚乐。就算是为了孩子期盼的目光，我也必须发展摇滚乐、普及摇滚乐。” 哈？所以说你这还是为了中华崛起而乱搞男女关系吗？ 米岐不过和这个江城简单交谈了几句，从这只言片语中，能深深察觉出这绝对是个复杂的动物。话不投机三句多，她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临走之前，她实在嘴贱没忍住。 “原本我只以为你是个普通的渣男，没想到你还是个伟人呢。” “过奖了。”江城也坦然。 米岐损他：“但是我个人感觉，就你们乐队演奏的这个摇滚乐，那个水平那个格调，恐怕大山的孩子们不听也罢。而且大家都知道山里医疗条件落后，你就行行好，不要去荼毒人家孩子的耳朵。” 江城很轻蔑的笑了：“看来你也是个俗人。” 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米岐忍不住翻着白眼出去了。 手机叮了一声，辛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不止一条，实际上从十分钟之前辛芙就一直在给她发消息，只不过她手机开了静音没注意。 几条信息看下来，总之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已经回家去了，而且还是任家豪送她回去的。 米岐越想越觉得担心，她本人和任家豪不过第二次见面，更别提辛芙了，辛芙可是第一次遇见这个任家豪，不知根不知底的，就这么跟人跑了？ 她给辛芙打了个电话，还好这家伙接了，如果她不接电话的话，米岐下一秒就准备拨打110。 “你到家了吗？”米岐问道。 “没呢——！”从辛芙那边似乎狂风呼啸，她扯着嗓子和米岐说：“现在我和任家豪还在路上——！” 米岐纳闷：“你们这是在哪条路呀？全上海都风平浪静，怎么就你们那条路刮起了台风？” 辛芙咯咯咯的笑，米岐好久没听她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了。 “我们不是刮风，是兜风！”辛芙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任家豪骑着摩托带我兜风，顺便送我回家！” 手机中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快看，有流星！” “真的耶！”辛芙尖叫：“米岐你知道吗，我们看到了流星！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流星！好漂亮呀！” ...... 然后就只能听到好友兴奋的哇哇大叫的声音了，米岐无奈的笑着，把电话挂断了。 这样也不错。她心想，那家伙的公务员生涯非常枯燥，偶然放肆一把，找点刺激。对于一个青年人来讲，适当的刺激对身体和心理都是有益无害的。但是如果刺激过头了，那可就有害身心健康了。但是辛芙不是那种爱玩的女孩，知道适可而止。 米岐猜这个晚上辛芙一定是快乐的，但落了单的她可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她本来是邀请辛芙去她的高级小公寓住一宿的，而且为了让好友住的开心，提前去超市买了好多她爱吃的零食和饮料。结果这个辛芙，被个有点姿色的男人糊弄几句，就把她们的约定忘光光了。 虽然有种种不满，但米岐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当下好友迫切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带来刺激感和新鲜感的男人呀。 回到家后，米岐坐在零食的小山堆里发呆。什么曲奇奥利奥妙脆角，此刻都不能入她的眼。天知道她也想找个能带自己兜风的男人一起看流星，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哎，这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伤心的夜晚，她寂寞的连胃口都没了。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米岐对镜子里那个睡眼惺忪的自己说：“baby，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从今天开始，她至少要放一个星期的羊，还是两只。她努力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差事。那两位都是当红男子偶像，万千少女的偶像耶，要和他们一起工作一周，简直是太梦幻了呢。 …… 然而事实是偶像也只有出现在屏幕里才是偶像，在现实生活中，那不过两个臭男人而已。一个阴森一个无赖，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丧丧的搭上地铁，当然没有抢到座位，事实上她抢也抢不到。周一的地铁是如此的拥挤，她本来胸就不大，再多挤几次，恐怕真要变成男人了。但这么说又小瞧了男人，就现在很多男士的胸围真的好傲人。远的不说就说她家那位“处于上升期的男艺人”，那胸肌多结实。 她一路胡思乱想，到站了之后，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先去美美包子铺买肉包和豆浆。 美美包子铺的老板是一名彪形大汉，长相能吓哭小孩的那种。但是米岐又不是小孩，所以并没有理由惧怕他。 “老板，两个肉包。” “肉包没了。”老板瞪了米岐一眼。 米岐的小心脏瞬间七零八落，她可怜巴巴的说：“怎么这样，那还有什么包？” “韭菜包。” 米岐看了老板好几眼，确定他并没有在开玩笑。韭菜包？美食界居然能容忍这种包包的存在？ “除了韭菜包呢？”她不抱希望的问。 老板一脸不耐烦，打开屉笼看了看。 “还有五仁包。”等他抬头的时候，那个顶烦人的顾客已经不见了。 米岐是被吓跑的。 韭菜包勉强还能接受，可是五仁包是什么鬼？请问是哪位大师允许五仁进入包包界的，它已经伤害了月饼界，为什么现在连包包界都不放过？ 米岐在心里流下两条宽面条泪，忽然记起自己忘了买豆浆了。眼看就要迟到了，已经没有买早餐的时间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嚎叫个不停，米岐告诉自己说，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打完卡后，她拖着沮丧的脚步来到办公室，一抬头就看见两座瘟神。 其中一座瘟神不请自来，抱着胳膊堂而皇之鸠占鹊巢，人模人样坐在她的椅子上。她心爱的布丁狗腰靠承受不住一名成年男子的重量，可爱的小脸蛋都被挤压变形了。 这是森林，一只插班黑社会羊。 另外一座瘟神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玩手机，米岐后悔自己下班回去之前怎么没在桌子上糊胶水呢。 这是古霍，一只她一直在养的羊，虽然有点无赖又有点脆弱，但勉强也算一只好羊。 四道冰冷的视线齐刷刷的扫向她，米岐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脚步不稳甚至后退了几步。 插班羊见她两手空空，冷声质问道：“我的早饭呢？” 米岐忽然记起这位少爷的早饭一直都是宣萱买的，但是这个时候想起来显然已经迟了。 “你的早饭？”她眼珠子转了转，不敢说自己忘了，干脆开始装傻：“我猜你的早饭不是在你的肚子里，就是在别人的肚子里。” 森林不动声色的说：“是在你的肚子里吧。” 话音未落，米岐的肚子发生了很响亮的“咕~”了一声。 她呵呵呵的假笑了一下，心想这样也好，省的她浪费口舌找借口。 古霍抱怨道：“懒鬼，就不能早点起床。” 米岐不敢和黑社会对着干，还不敢和他对着干了？ 只见她脸色一变，冲古霍嚷嚷道：“我就纳闷了，我几点起床跟你有什么关系？” 古霍感受到了她对自己和森林的差别待遇，心想这丫头倒是门儿清，知道柿子拣软的捏。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不好惹的硬柿子，古霍扬起嗓门和米岐对抗。 “怎么跟我没关系！”古霍理直气壮的说：“不怕告诉你，我刚刚决定了，以后我的早餐也由你买！” 米岐摆手：“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和我无关。” 森林也来凑热闹：“现在你知道了，那这件事请就和你有关。” 米岐不敢得罪他，听见了这句话就当作没听见。她扭头看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森林可不吃她这套，他露出标志性笑容，笑得米岐心里毛毛的。 “现在、立刻就给我出去买早餐。”他指着门的方向：“十分钟之内，我要吃到早饭。” 米岐察言观色，不敢再惹怒他。瞪了古霍一样，她背着包包出去买早餐了。 “这个小滑头，只敢冲我发火。”古霍笑着说。 森林不屑的说：“没劲儿。” 古霍开他玩笑：“谁敢和你来劲儿，不要命了。” 这两位大爷在这儿有说有笑的，可苦了为他们跑腿的米岐。米岐谨记黑社会的要求，十分钟之内要买好早餐还要带回去，这也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这是她悠悠哉哉的花了七分钟，吃光一大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馄炖之后，用个人的切身体会所得出的结论。 还剩下三分钟，她一路小跑再次来到一直光顾的美美包子铺。吃的太撑了，动起来的时候彷佛能听见胃里食物在晃荡的动静。 这个点东西卖的差不多，老板已经快收摊了，见她再次卷土重来，难免有些不耐烦。 “说了只剩五仁和韭菜的了。”他的脸色很臭。 米岐露出讨喜的笑容：“就要五仁和韭菜。” 039 男人最爱的男人 老板干脆把剩下的都打包给她：“全给你了啊，别再来烦我。” 提溜着可以号称重磅化学武器的包子，米岐一边哼小曲儿，一边愉快的往回走。 办公室里古霍本来在和森林闲聊，隐隐约约听见她的歌声，脸上立刻露出笑意。他嘴角含笑看着门外，森林说话他就嗯嗯啊啊的，注意力明显不集中。 “木头你听，米岐唱的还是我们新专辑的主打歌。”古霍哭笑不得的说：“看来她真是我们粉丝，不是段正男派来的商业间谍。” 森林冷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其实也知道是这个理。早在欢乐基地录制现场，她冲上台去把狼狈不堪的古霍护在身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自己误会她了。 但是他没有道歉的打算，也没有这个必要，本身他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的两个人。 古霍又说：“你看这个米老鼠多好玩儿，出去的时候还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心的哼小曲儿了，哄都不用哄。” 森林心想也就这点优点了，他平生最烦哄女人。 米岐刚进门就开始嚷嚷：“来来来，又大又香的肉包子，人人都有份，不要抢不要抢，要有秩序。” 森林冷眼旁观，心道好一个戏精。 古霍昨晚在家喝多了酒，早起腹内空空，可以说是饥肠辘辘了。见到又香又白的大包子，他饿虎扑食一样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大嚼。 米岐密切的关注他的每一个微表情，谁知这位帅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有点凉了。”他给出了这么一句评语。 一个已然下肚，很快又想要去拿第二个。 见他反应如此平淡，几乎可以算上没反应，米岐大失所望，但她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韭菜包子难不倒你的话，五仁包子总是可以的吧。话说她长那么大，真没见过有人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五仁馅的月饼，更别说五仁馅的包子了。 在别人伸手之前，她抢先拿了个五仁馅的，谄媚的递给古霍。 古霍略显意外，没想到她居然也有这么殷勤的时候。他总怀疑这其中有诈，不敢去接她手里的包子。 “你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他问米岐。 米岐翻了个白眼：“我倒是很想在里面掺点泻药之类的，但是短短十分钟，你们没有给我充足的作案时间。” 古霍心想也是，他这才放心了下来，接过米岐手里的包子。 很平常的咬了一口，又很平常的咬了一口，嚼一嚼，古霍的表情变得不再平常。 米岐眼前一亮，与此同时古霍也眼前一亮。 “天呐，这个包子也太好吃了。”古霍完全是一副被惊艳到的表情：“这什么馅，我怎么从来没吃到过这种馅料？” 米岐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演的，犹犹豫豫的说：“地铁口美美包子铺，你值得拥有。” 森林本来对米岐买来的早餐兴致缺缺，但见古霍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吃了一个。 “有那么好吃吗。”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皱着眉头把嘴里这一口咽下去了。米岐抿嘴憋笑，他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有心发火，但看米岐笑得跟傻子一样，心想我跟傻子较什么劲儿呢。 这时古霍问他：“木头，你怎么不吃。你不吃我就吃了啊。” 森林懊悔不已。他们团的主唱口味清奇，他怎么能把这件大事儿给忘了。 “我是吃不下，”森林真认输了：“你要是能吃都吃了吧。” “好香啊。”安德烈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含着手指星星眼看着办公桌上的包子。 古霍很热情的招呼道：“你也没吃呢，一起。” 安德烈从善如流，很开心的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米岐好像变戏法一般，凭空变出一个菠萝包，又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 “你吃这个。”她红着脸，小声对安德烈说。 我去。 一时间剩下的两个人都坐不住了。古霍的点在于为什么你有酸奶不给我喝只给安德烈喝，这明显是差别待遇。森林的点在于为什么你有面包有酸奶不给我只给安德烈，这明显是差别待遇。 总而言之，虽然有点细微的差别，但两人不满的情绪是相同的。 安德烈似乎没有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酸味，在另外两名成员灼灼的目光中，他很自然的接过爱心早餐。 古霍酸溜溜的说：“老安，你小心她给你的是过期酸奶。” 米岐飞快的说：“放心，过期食品是给你的特供。” 这世界上的所有纷争都与安德烈无关，他若无其事的吃面包。 “sosweet。”也不知道他在说面包sweet还是再说人sweet。 大手在米岐本来就很毛躁的脑袋上揉了揉，安德烈吹着口哨愉快的出去了。 米岐一脸陶醉的目送着安德烈离开，古霍沉不住气，率先谴责她：“你这只吃里扒外的米老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助理了？” 这话似曾听过，米岐也用一句老话回他。 “我是你的助理没错，可我卖给你了吗？”说着她冲着古霍摊开手掌：“卖身契拿来，如果没有的话就老实闭嘴。” 古霍吃瘪，恨恨的咬了一口包子。 森林压根连话都不想和这人说，光是看到她在安德烈身边那羞涩的小表情，心情就已经够烦躁的了。 “肤浅。”丢下这两个字，他板着一张脸走了。 古霍紧随其后，说了句“丢人现眼”，也提溜着一袋包子走了。 米岐冲他的背影喊：“有本事你别吃我买的包子呀。” 第一天，她就把两头羊都给得罪了。对于这个既定事实，她先是得意了一会儿。心想你俩都别理我才好，我乐得轻松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收到了宣萱发来的短信。 “不好意思米岐，我忘了告诉你要给我家那个少爷带早餐了。他胃不好，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你最好给他买杯热饮。” 摸着良心说，米岐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是惭愧的。都是做人助理，宣萱虽然请假在家，但仍然心心念念着自家艺人。这是何等的敬业。反观自己，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整天净想着整别人了。 自我反省结束，她有心做点什么弥补自己的过失。但真正要行动的话，她又觉得万事都很麻烦。为了逃避现实，她打开微博，准备在虚拟世界麻痹自己。 结果你猜她在虚拟世界发现了什么？——居然让她刷到古霍上头条了。米岐看了一下古霍发微博的时间，上周末晚上七点四十。回忆起那个时候自己在酒吧里给人当人肉背景，做着毫无意义的浪费生命的事情，而古霍却在同一个时间段，想尽办法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对比，米岐瞬间觉得自己逊爆了，简直不配当人家“上升期男艺人”的助理。 上升期的男艺人长年累月雷打不动坚持转发美食视频的人，但本次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再是转发评论收藏三连走一波，而是亲身上阵，把自己做饭的小视频po到了微博上。好嘛，做偶像是假，唱歌也是假，其实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做饭，这回美食博主的身份没跑了。 米岐点开视频品了品，一切都很好。光线也很明亮、拍摄角度也很合理，视频内容也很有趣、教给观众的小tip也很实用。只是……为什么做饭的那个人不穿衣服？谁教他做饭不穿衣服的，这什么坏毛病？ 视频中，古霍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切菜点火翻炒装盘，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可美好肉体当前，围观群众的关注点早就歪了。评论区都在议论他的身材，哪还有人在乎什么美食不美食的呀。 “我的老天，上次看直播时就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鼻血）” “想嫁！求赞！” “请问这视频合法吗？这身体合法吗？” 以上时较为含蓄的评论。 至于那些极度不含蓄、甚至于很黄很暴力的发言，在这里就不便一一赘述了。一言以蔽之，总之就是女人看了会脸红，男人看了会沉默。米岐随手点开几个黄暴发言人的主页，居然发现这些网友清一色都是男人！看照片，还都是特别雄壮特别妖娆的男人，一瞬间就让她想到了造型师龙哥！啊不对龙姐。 …… 难不成古霍他，深得这一类人群的偏爱？ 米岐没忍住给龙姐发了条微信。 “龙姐，是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都特喜欢古霍那种男人？” 龙姐估计正在玩手机呢，秒回。 “你才知道（白眼），他可是同志天菜，多少人要跟我抢老公呢。还有我老公只爱我一个，气死那些不守夫道的小浪蹄子。” 米岐满头黑线，心想龙姐也是病得不轻。 她一时兴起，把对话截屏转发给古霍，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活动室的门虚掩着，米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看，但人好像有一旦看见半掩着的门，就会忍不住偷看的本能。 透过门缝，她发现那个黑社会，说她肤浅的那个黑社会，正在津津有味的叼着一根棒棒糖。 还是小孩子嘛。 米岐弯起嘴角笑了，看森林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小时候的米山。 棒棒糖吃完了，森林从冰箱里拿出一支冰棍，撕开包装袋就要开吃的样子。如果米岐没看错的话，那是她也很喜欢的绿豆沙。没想到本应当过着奢侈生活的男偶像，竟然也会喜欢这种廉价的平民食品。回想起古霍家中储藏的哈根达斯，米岐忽然对眼前这位生出了一丝丝好感。 绿豆沙啊绿豆沙，她怀念起绿豆沙的滋味了。说起来今年夏天一直是在花果山上度过的，根本没有机会能吃到这种现代化食品。 她陶醉的看着森林咬下一块绿豆沙，放佛那不是吃进人家嘴里，是吃进她嘴里一样。 忽然，她想起了宣萱的叮嘱。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推开门，冲着里面大喝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往里面一瞧，原来是古霍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一惊一乍的小耗子！”古霍恼羞成怒，当场又给她取了个外号。 森林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米岐说：“你肠胃不好，宣萱说你不能吃这种东西。” 森林说：“我饿。” 这句话说的米岐太惭愧了。她转移话题，问古霍有没有看见她发的截屏。 “看到了。”古霍不是很在意的说：“这个龙姐是谁，我们公司的人吗。” 米岐忍不住捂嘴偷笑：“就是榴莲台娱乐我最大的造型师，好哥主持的那档节目。” 古霍莫名奇妙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好笑的。 米岐还是笑，点开龙姐的朋友圈，找了一张最近的健身照，她把手机递给古霍看。 古霍瞄了一眼：“她男朋友？练得挺壮的。” 米岐捧腹狂笑，古霍完全摸不着头脑，看向一旁的森林。森林看了眼照片，脸都黑了。他上过那个节目，也记得造型师的样子。 “这男的就是她说的龙姐。” 森林向古霍解释道。 “什么意思？”古霍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米岐狂笑：“笨蛋，龙姐是男的啦！” 闻言古霍一脸惊恐，赶紧把米岐的手机扔了。 米岐看他那怂样笑得更欢了，整个休息室回荡着她的笑声。 可怜的宇宙直男古霍，天真如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龙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沿用以前的称呼习惯，自称自己为“某某同志”。而“不守夫道”则是阿姨手抖打错一个字。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 他后知后觉的说：“我说最近怎么总有人私信我男性私密照，本来还以为是恶作剧，原来都是这群人干的好事。” 040 被下降头 “什么什么？”米岐两眼放光，比发现新大陆还激动：“居然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古霍无语：“我告诉你干嘛，告诉你能有什么用。”他一脸鄙夷的说：“你除了会把这件事发到豆芽小组，还会干些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米岐暗想自己确实应该回归论坛了。一段时间没放猛料，那帮人别把她这个名誉会长忘了才好。 古霍看她忽然不说话，明显是在暗搓搓计算着什么，他警告她说：“我警告你最好你别乱来啊。豆芽小组我也会刷的，别让我在上面看到任何关于我的丑闻。” 米岐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干笑了几声，她又开始模糊重点：“被人喜欢怎么能叫丑闻呢，这是件天大的喜事儿啊。” 古霍现在已经很了解她了，但虽然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仍然免不了被她牵着鼻子走。 “那得看被什么人喜欢了，就那种狂发色情照片的人，送你你要不要。”他有点生气的说。 米岐笑了：“那人家不是不喜欢我嘛。我龙姐说了，像他们那种男人，就喜欢像你这种男人。” 不提龙姐还好，一想到此人是如此的威武雄壮，古霍莫名生出一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你就饶了我吧。”他面露痛苦：“那个龙姐，能不提就不要再提了。” 米岐倒是不提龙姐了，但又说起了另外一个男人。 “喂，就我一直跟你提的那个富二代，喜欢我弟的那个，搞不好也把你当什么天菜呢。”说着当着古霍的面打了个电话，虽然是打给米山的。米山的这些朋友，她一概没有联系方式。 “大山呀，常柯在你旁边没？”说完这句话米岐打开扬声器。 米山瓮声瓮气的说了个在。 “哦，那你帮我问问常柯，thva里面他最喜欢谁？” “阿柯，我姐问你咋喇叭里面你最喜欢谁？” 常柯的声音离得有些远，但还是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砸喇叭是什么鬼？”他一开始还没听懂：“你说thva呀。”他不假思索的说：“古霍呀，必须是古霍。” 说完之后常柯觉得有点不妙，他扫了米山一眼，幸亏这傻大个什么都不懂。不过慎重起见，他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又补了一句：“同作为男人，我很欣赏他的性格。” 米山传话：“姐，阿柯说他——” “我听到了。”米岐打断他，同时像古霍递过去一个幸灾乐祸的小眼神。 古霍快要被她烦死了，就这么点屁事，她用得着专门打电话吗。 挂了电话之后，米岐冲古霍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样子。 “果然你深受gay群体的喜爱嘛。”她调侃道：“不错哦，做不成icon，可以做gaycon的嘛。” 古霍不胜其烦，粗声粗气的说：“能不提这话题吗，再提我立马把你从窗户丢下去。” 米岐这才不说话，但还是在笑，边笑边在心里面盘算着要在豆芽上写什么内容。 晚上回去之后，她打开pad登陆豆芽。首页上飘的几个帖子全是有关房价的，随便点开几个扫了几眼，无非就是穷鬼网友从各种角度、捕风捉影意淫将来房价会暴跌云云。 米岐真想掐住网友的脖子冲他大喊：“拜托你清醒一点，房价是不可能会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跌的！而且跌了你不是也照样买不起吗！” 为了一扫论坛不正之风，米岐果断发帖。 帖子标题今天早些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就叫《都来讨论圈子里受gay喜欢的男艺人》。 这时正值网民活跃时间，此帖一经发布，就收到了很多回复。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会长吗，这是终于把登陆密码想起了吗？” “米奇你是不是找到男人就不问江湖事了？” “这才是我们八卦小组应该讨论的话题啊，老娘真的已经不想在首页看到房价帖了。反正它降还是不降我都买不起，还讨论个什么劲儿啊。” 大家一致认为此帖乃是清流，给出了很多很好的评价，回复的也很积极。豆芽们各抒己见，从十八岁到八十八岁，从正当红的到已经过气的，从娱乐圈到体育圈，提名自己心中符合标准的男艺人。 米岐稍微总结了几个高频率出现的名字，做了一个投票活动，让网友们投票。最终投票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古霍高票胜出，荣登最受gay喜爱的男艺人第一名宝座。 米岐后知后觉的问道：“投票给古霍的都是男豆芽还是女豆芽啊？” 结果百分之八十都是男的，豆芽们都感叹说，原来我们组里还是有这么多男人的吗。难道和我姐妹相称的人都是抠脚大汉？ 这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社会课题。 组里已出柜的豆芽实名留言：“古霍要是敢出写真集，我就敢一个人买一百八十本。” 又有性别不明性取向不明的豆芽表示赞同：“带我一个，我真是爱死老公的肉体了。” 米岐盯着写真集三个字，陷入了沉思。 虽然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但古霍是个夜猫子，所以米岐给他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古霍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没什么精神。 米岐开门见山的说：“你出写真集吧。” “什么写真集？”古霍的反应有点迟钝。 “就是写真集呀，有穿衣服不穿衣服的照片，拍出来就卖给gay，我想销量一定很好。” 古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我可是正经公司的正经偶像。” “偶尔不正经一下也是可以的嘛。”米岐开导他。 古霍那边久久不说话，米岐怀疑他在开小差：“喂，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手机那头传来古霍沉重的喘气声：“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米岐也感受到了他的虚弱，关切的问：“怎么了，发烧了吗？吃药了吗？” “家里没药......” 米岐家里倒是常备退烧药的，想了想她对古霍说。“你现在去把门打开，我五分钟后就到。” 到了古霍家里，见到本人之后，米岐发现他的身体状况比自己想象的糟糕多了。 男人躺在床上，脸色烧红，眼睛里遍布红血丝，平时神采奕奕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脆弱。跟他说话也不回答，光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你，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有力气说话。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是活力十足，怎么现在突然就病成了这个样子呢。 米岐担忧的眉头都要打结了，心想这可真是病来如山倒。 总之她先给他喂了退烧药，又用酒精擦拭他的四肢。这一番工作做完，古霍总算舒服了一些，翻了个身睡着了。 见他睡去了，米岐才敢放心离开。 第二天早上，她买了点包子稀饭去古霍家。敲门打电话都没人回应，幸好昨晚擅自主张拿了他家的钥匙。要不然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打开门，一阵沉闷的气流扑面而来。 英伦花园的定位是高档单身公寓，房型设计更是一大卖点。古霍所买下的这套户型极佳，四面通透，八面来风。夏末秋初的时节，甚至会有徐徐穿堂风。 米岐检查了一下，窗户都是开放的状态，按理来说不应该存在空气不对流的情况。那么空间内这种空气的凝滞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虽然米岐觉得此事比较诡异，但她不是怪力乱神之人。所以这件事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放在心上。 古霍的状态看起来比昨晚更糟了，米岐怎么唤他他都不答应，眉头紧锁眼睛紧闭，完全陷入昏迷之中。 米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打电话向程潇潇汇报。程潇潇让她别担心，说毕竟古霍也不是铁打的，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 本来公司里的人，包括米岐和程潇潇，都以为古霍只是简单的发烧，只是这次比较严重，虽然他们引起了重视，积极推进古霍的治疗，但收效甚微。接下去的几天，古霍持续低烧不退，整个人昏迷不醒。上海各家医院都束手无策，查不出原因，也找不出解决办法。 程潇潇动用私人关系，从德国请了个专家。老外也没有办法，只说“上帝保佑”。 他无心的一句话使米岐感到醍醐灌顶。 古霍家里的诡异气流，也许并不是自然形成，或许也是某一种非自然力量的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她赶忙给花果山打了个电话。 “米山！十万火急，快把夏侯敬给我叫来！” 米山是很听她话的，当下拿着手机，一路狂奔到另外一座山头。 米山气喘吁吁的把手机递给夏侯敬，“我姐有十万火急的事儿找你。” 夏侯敬心想这姐弟俩不愧是一家人，智商加起来也达不到人类的平均水平。 “你直接让她打我手机不就得了。”他真是无语了。 上次这两个人不欢而散，夏侯敬还有点生米岐的气，这时别别扭扭不愿理睬她。 手机开了免提，米岐的语气很严厉：“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少在那边给我作妖！” 她难得一见的严厉使夏侯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严肃了表情从米山手中接过手机。 “怎么了？”他问米岐道。 “我们公司的男艺人、还是上次那个。他已经低烧不退了，医生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况紧急到了一定地步，米岐反而出奇的冷静。她有条不紊的描述了古霍的具体症状，然后提起了那件令她很在意的事：“他发烧的第二天一早我去他家看他，发现房子里的空气很古怪，就像是不流动的水一样，处处透露着诡异......” 夏侯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被下降头了。”他如此猜测。 事不宜迟，米岐请他去蝉鸣寺找住持大师净空师傅帮忙。人命关天的事，夏侯敬不敢耽搁，连忙赶到蝉鸣寺。 净空听了古霍的症状，又要了他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正如夏侯敬猜测的那样，的的确确被人下了降头。 “那还请大师帮忙化解！”ipad屏幕上，米岐满脸焦急。 蝉鸣寺也是大寺了，思想各方面都比较进步，早就在几年前给寺里装上了网络。 净空摇头：“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 米岐心里咯噔一下，“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净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命中注定有此劫，那么只能听天由命。” 米岐看出这和尚话里话外就是不想帮忙的意思，她都要被吓哭了。 “可是你们出家人不是就以化解众生劫难为己任的吗？”她一个不信佛的人，都双手合十虔诚向佛祖低下头：“大师，求求你了，救救他，救救我们。” 净空只是摇头，嘴里念叨着什么“命该如此”、“命该如此”。 041 被下降头（二） 净空一味推脱不肯帮忙，米岐整个情绪崩溃了。什么礼仪啊礼貌啊全都顾不上了，对着镜头里的和尚破口大骂起来：“我看根本就是你这个和尚胡编乱造，什么命该如此，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应该受到如此折磨！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江湖骗子，自己道行浅解不开降头，就说是别人命该如此。真是过甩的一手好锅！就你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做一寺之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位施主休得胡说八道。”净空略有怒容：“本住持乃系国家佛学院博士研究生毕业，经过严格考核和审核后安排上岗就业。业务能力是得到协会和组织的认定的，在学信网上也可查到本住持的毕业证是和学位证书。你如此这般诽谤，完全就在质疑本住持的学术水平。” “我就是质疑你的学术水平！”米岐冲他大吼：“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会混到现在都还是个实习住持！” 这句话踩中了净空的痛脚，他又急又气，手指颤巍巍的点着ipad，“你你你”个老半天，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他博士毕业后到蝉鸣寺已经实习五年了，协会总以“时机未到”为理由不将他扶正。 米岐气呼呼的说：“早知道你是个江湖骗子，我就不在你这儿浪费时间了！真后悔没搭今天早上第一班到曼谷的飞机去找赤龙王，圈子里的人都说赤龙王很灵很灵，而且慈悲为怀，有求必应。” “糊涂！”净空训斥她：“降头就是赤龙王下的，你还去找她，这可不正是羊入虎口吗。” 米岐还真不知道这降头竟是赤龙王下的，话说这位远在异国他乡，和古霍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呢？——但现在重点不在于是谁下的降头，而是要解开这降头。 “我又不知道是赤龙王下的降头，而且现在你就算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呢？”米岐真是有点生气了，机关枪一样劈里啪啦扫射：“找赤龙王你说不行，找你你又见死不救，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们这些和尚张口闭口出家人慈悲为怀，原来都是假的！活生生的人眼看就要不行了，你们竟然袖手旁观！当年唐玄奘历经千辛万苦从天竺取得真经，为的就是要普渡众生，你们倒好，不渡众生只渡自己！” 净空被她骂得哑口无言，气势上很快就落下一大截。 米岐撂下最后一句话：“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就到你们蝉鸣寺自杀！到时我会血溅蝉鸣寺，用我的鲜血告诉天下所有信徒，你们这些和尚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放过狠话之后，米岐愤怒的挂断了视频。 夏侯敬好像猛兽一般蹿出来，一把扑向净空，并牢牢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师她绝对不能死！她是我的生命之光呀！她如果死了，呜呜——，那我也不活了！”说着他猛烈摇晃起净空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净空被他晃的险些舌头都快吐出来，一旁的米山竟然也跑来凑热闹。 他不知从哪儿捡来一把剃刀，毕恭毕敬的跪在净空面前。“大师，我几乎可以说是姐姐带大的，如果我姐死了，我只能追她到阴间去报恩了。大师你干脆现在就用这把刀把我杀了，我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她。” “大山——！”闻讯而来的常柯忽然出现在门口，他扒拉着门框，眼泪汪汪直往下流。“大山，你要是死了，我又要怎么活？”说着他一跃身扑到净空膝下，“大师，你也用这把刀把我杀了吧，黄泉路上我们两个好相伴。” 这三兄弟抱住一团，嚎啕大哭。后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佛门本乃清净之地，弄成这幅乌烟瘴气的模样，实在不成体统。 净空败下阵来，把这三人踢开，从地上爬起来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他理了理衣袍，目光锐利看着远方：“小小的暹罗术士，竟然在我天朝作乱。本住持今天就来和你斗斗法，让你瞧瞧玄奘大师嫡门弟子的厉害！” 净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古霍的烧很快就退了，人也慢慢的苏醒过来。 程潇潇他们一开始只当米岐是在胡闹，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所以也就任她去了。如今从结果来看，虽然非常荒谬，但古霍的确是被人下了降头。 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幕后黑手，一开始都怀疑是段正男。他和古霍风格略有重合，而且古霍截胡他手里的代言，他的嫌疑最大。 不过森林否决了这个猜想：“段正男那家伙虽然睚呲必报，但他喜欢当面戏弄人，一般干不出这种背后阴人的缺德事。” 森段两家是世交，森林和段正男又是发小，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不是段正男。 “最近圈子里有谁过泰国？”米岐提出一个新思路：“蝉鸣寺的住持说降头是赤龙王下的，有没有人最近去泰国拜过她？” “我知道是谁了。”程潇潇说道：“是杨宝珠。她上周刚从泰国回来，时间线也对的上。” 杨宝珠即章渝的老婆，她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古霍醒来之后，一睁眼看见的便是米岐担忧的目光。 “你终于醒了。”米岐笑了笑，看起来非常疲倦。她这几天一直在为古霍的事情奔波，神经紧绷的像一根弦。 古霍试图笑一笑，但他发现调动脸部肌肉竟然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这时候护士从外面端来了饭菜，在米岐的照料下，古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饭的时候，米岐把这件事情的大概跟他讲了讲。最后还不忘安慰他：“你不用担心，那个杨宝珠以后再也害不到你的。我替你像蝉鸣寺的住持求了道符，我弟弟很快就会把它从花果山寄来。有了这道符，以后谁也阴不到你。” 古霍一直在安静听她讲，这时插话道：“我想亲自去一趟花果山把符咒接回来，顺便当面拜谢住持大师的救命之恩。” 米岐心想这其实也是应该的，于是说了句好。 第二天，古霍就感觉自己精神很不错了，拉着米岐想往花果山跑。 thva这边虽然宣萱不在，但好在森林这两天也没有什么重要通告，而且安凝见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也能主动帮忙分担点儿，所以米岐也可以安心的陪古霍出去。 重新回到花果山，米岐却油然而生一种初来乍到之感。 几乎一整个夏天她都呆在这座山，当时只觉得这里偏僻落后，内心十分苦闷与烦躁。然而大城市呆久了，再来看这一处天地，竟会发现天是如此辽阔高远，山是如此美丽神秘。 蝉鸣寺钟声穿来，在悠悠大山之间回荡。 古霍和米岐双手合十，虔诚朝拜。 “姐——！”米山从远处向这边跑过来。 人到跟前了米岐才发现他一头一脸都是汗。 “傻小子。”弟弟虽然一不小心长成一米九的大汉，但在米岐心中，他还是那个拖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 古霍看呆了，认识米岐这么久，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笑颜。 一路上米山和米岐有说有讲，嘴巴根本停不下来。其实花果山这点地方又能有什么新奇事呢，而且米山也不个会聊天的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他们的研究和他们的生活。 米岐脸上带着笑意，安静听他弟弟讲山上故事，不时回应几句，别提多善解人意了。 古霍冷眼旁观，暗想如果换成自己在这儿大讲废话，米岐恐怕早就一巴掌糊他脸上了。他没有兄弟姐妹，这时也察觉出有兄弟姐妹的好了。 “咳，问你们个事儿。”他终于忍不住插嘴：“你们家怎么没遵守独生子女政策啊。” 本来气氛好好的，这个二百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大煞风景。 米岐瞪向他：“和你有一分钱关系吗？” 米山憨笑：“现在不是开放二胎了。” 说话之间，三人已然到达蝉鸣寺。 米岐四处张望：“咦，夏侯敬还没来吗，他和住持关系好，应该由他给我们做引荐。” 夏侯敬故意闭门不见，早在他听说米岐要把在上海认识的野男人带回来的那一刻，他就这么决定了。 “无所谓了，他不在就不在。”米岐这么说：“反正我和那住持视频通话过，也算是网友，彼此之间也都很熟悉了。” 说着三人进入寺内，看见净空正在清扫院中落叶。 米岐对他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大师贵为住持，居然还能放下身段干这种粗活，真是佩服佩服。” 净空对这一番恭维很是受用，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来。“清扫庭院，也是清扫自己的内心。对于出家人而言，此乃最高的修行。” 米山呵呵傻笑：“这寺里就住持一个和尚，他不打扫也就没人打扫了。” 真相被人当面揭穿，净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四人在走廊盘腿坐下，古霍双手合十，对着净空深深一拜。 “感谢住持的救命之恩。” 净空摆出得道高僧的做派，连连表示这都是佛祖的功劳。 米岐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倒是句大实话，人住持大师一开始确实没打算救你。” 净空没想到她竟然当场发难，一时脸上有点挂不住。 还好米岐又说：“不过住持大师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得道高僧，三两下就把那个赤龙王给打趴下了。” 古霍困惑的说：“大师，我进入演艺圈，一心只想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没有任何害人心思。为什么那些人要下如此毒手，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阿弥陀佛。”净空从书柜里取下一本书交给古霍：“闲时念念这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你所有的困惑都会迎刃而解。” 古霍恭敬的双手结果，朴素的牛皮纸封面上手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个大字。光是看到这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就能让人感到心神安宁。 他翻开第一页，赫然看见《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米岐凑过来看了一眼：“哟，没看出来大师也是为红楼梦爱好者呢。” 净空脸一红，一把夺下古霍手中的经书，重新从书架上取了一本。 古霍翻开看了看，这次才是正版的心经。 净空又把符咒装到小香囊里，让古霍随身带着香囊，方可抵挡小人暗算。 古霍千恩万谢，这才离开了蝉鸣寺。 042 再见渣男 从花果山回来之后，古霍的身体算是彻底好了，重新开始投入工作。 米岐当天下午就从家里掏出一本上辈子的书送给古霍，古霍打开一看，原来是本圣经。 “你信基督？”他有点惊讶，米岐看起来不像有宗教信仰的样子。 米岐摇头：“以前一个长辈送给我的，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看看。” 古霍的确看到封面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人名，但是被人用粉色水彩笔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米岐的书。看来这也是老古董了。 “送我圣经的意思是？” “你不是困惑吗，送我书的长辈当年告诉我，这是一本有魔法的书，看懂了之后所有的烦恼都会被风吹走。”米岐如是说：“我想这个怎么都得比《菠萝蜜心经》有趣，你睡不着的时候也可以看一看。” 古霍纠正她：“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米岐没有忘记古霍昏迷之前，自己作弄他和森林吃黑暗料理的事儿。对此她一直心怀愧疚，想要找个机会弥补。 这天早上她来到休息室，大方邀请这两人出去下馆子。“之前害你们没吃饱，走，今天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去。” 森林一贯的不表态，决定权交到了古霍手中，这人开始面露难色。不是他不喜欢外食，而是以他们现在的知名度，一出去就要引起别人的围观。 有些人就是因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才走上了艺人这条路，但thva三个都不那种喜欢成为人群焦点的类型。多余的目光对他们三个人而言，只能成为负担和困扰。 说起出道的理由，古霍是因为想成为专业音乐人；森林纯粹就是因为和家里赌气；安德烈那就更不用提了，七八岁就开始辗转于各个片场，糊里糊涂的就上了这条道儿，后来就没能下来。 古霍想了想，对米岐说道：“我们知道你是好意，但你不知道，就我们这种上升期的艺人，去哪儿都会遭到惨烈围观的。”说着说着他忽然就得瑟起来。 最近古霍发现自己在外面越来越容易被人认出来，这可是知名度提高的重要表现。 米岐觉得他这段时间简直膨胀的不得了，但她这次来不是怼人的，所以把心里那些吐槽按下去了。 不就是想有点私人空间吗，这还不简单。 “怕被人打搅对吧，我懂，谁乐意吃个饭还要陪聊陪笑签名拍照呢。”她很爽快的承诺道：“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要带你们去的那家店，老板很凶的，没有人敢在他的场子上造次。” 古霍和森林半信半疑，迟迟没有动作。 米岐见状上前拉住古霍的胳膊，“走啦，给我一个机会，还你一个精彩。” 古霍半推半就的也被她带出去了，森林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 米岐说的那个地方就是美美包子铺。美美包子铺其实是有门面的，虽然因为老板太凶，再加上早高峰大家都很忙碌，所以没有人坐到店里悠悠哉哉吃早茶。 老板又快收摊了，见她带了两个人来，一脸雀跃的样子，他直觉没有好事。 “干嘛？”他语气很冲的对米岐说。 米岐长那么大从来不干花钱受气的事情，但这位大哥的气她倒是心甘情愿的受着的。实在是因为他家东西又好吃又便宜，还舍得用料。像她一般很少在外面买肉包子，因为知道人家都是用淋巴肉拌馅儿的。但美美包子铺不一样，米岐亲眼看见过老板在案板上咔咔剁五花肉，甚至都不用绞肉机，因为绞肉机做出来的没筋道。 如今这个人心浮躁的社会，用心做好包子的人太少了。 米岐很欣赏老板和他做的包子，所以从来不生气。 “来你这儿还能干嘛，”米岐很好脾气的笑了：“吃呗。” 说着带着古霍和森林绕过老板就往里面去。 老板虽然觉得她很麻烦，但现在生意不好做，老主顾越来越少，所以他也懂得珍惜。 米岐没有询问另外两人的意见，自做主张点了两笼肉包子和三碗豆浆。 老板虽然态度不好，但干活很利索，很快就把他们要的端上来了。当然没忘记瞪米岐一眼，顺带把她带来的两个人也瞪了一遍。 米岐刚打算开吃，宣萱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们怎么一大早就不在公司，跑哪儿去疯了。”宣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倦。她一夜坐铺回到上海，因为住处离火车站很远，于是干脆来公司了。 米岐算算日子宣萱也确实该回来了，这段时间过的太混乱，几乎丧失了时间观念。 “你回来了？还是挺快的嘛。” “快刀斩乱麻了，于是就快了。”宣萱自嘲道。“对了，你们现在人在哪儿呢。” “我们就在地铁口旁边的美美包子铺，你应该也还没吃早饭吧，过来一起吃呗。” 宣萱的确没吃早饭，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几天不见，宣萱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米岐只知道这次她回去是因为她未婚夫，但具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而且看宣萱这个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她就更问不出口了。 “多吃点。”米岐只能这么说了：“人是铁饭是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古霍有点不会看人脸色，宣萱都那样了他还调侃人家。 “人宣萱一回去就是干柴烈火好吧，哪像你，没人疼没人爱孤家寡人一个。” 米岐感觉宣萱都要哭出来了，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感觉再说什么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森林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说：“房子拿回来了吗？” 米岐知道着这是对宣萱说的。想来他们是工作伙伴，对彼此的了解应该也比别人深。 古霍当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并且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什么房子？我怎么听不懂。” 米岐坐在他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说：“宣萱遇到不好的事了，你安静一下。” 古霍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很听米岐的话，果然不再吭声，专心吃饭。 听到森林的问题，宣萱牵起嘴角笑了笑。这一笑居然有点森林的意思，那种冷冷的带着邪气的笑容。 “那当然，不可能便宜他的。”宣萱说：“还是多亏了你，当初帮我做了份假的房产证。” 森林没说话，但看表情是很受用的。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但是信息量很大，米岐开动自己的脑筋，能从这只言片语之间推断出整个故事。 大概就是宣萱和男朋友吹了，然后宣萱把自己出全款付首付的房子拿回来了这样。既然是这样的话，米岐也就放心了。 古霍把最后一只肉包子夹到宣萱面前的盘子里。他虽然不太懂，但是也看出了她的虚弱。 “谢谢。”宣萱真心实意的说道。 米岐真的被古霍这个举动萌到了。这个宇宙钢铁直男，虽然神经大条不会说话，但那种粗糙的关心，真的让人心里暖暖的。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宣萱看到大家都在为自己担心，努力露出笑容，为自己加油打气。 米岐纠正她：“今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一行四人吃过早餐后，不顾米岐他们的劝阻，宣萱执意要留下来上班。 “我知道你们怕我累着，想让我回家休息。说实话我刚下火车的时候确实都要累死了，但见了你们，和你们吃完饭后现在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累了。”说到这里她苦笑道：“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在外地的时候整天想回家，结果回到家却又觉得上班好。”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能我是劳碌命吧，我真觉得上班的时候反而比较开心。” 她本人都这么说了，大家当然只能尊重她的意见。想想也是，反正她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小小的出租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倒还不如来公司，大家在一起，吵吵闹闹嘻嘻哈哈来的快乐。 而且thva的新专辑的宣传期也过去了，三位成员的工作日常也回到正轨。 除了安德烈在打歌节目当固定嘉宾，其余两位成员有工作邀约的时候就跑跑通告，没邀约的话就各自在家抠脚了。森林虽然有部电视剧正在播，但现在也差不多快要播完了，平时也没什么活动。 之所以他们没有工作还来公司报道的原因，一是因为约定。成员之间约定不管再忙或者再闲，没有特殊情况，大家每周一定要聚一次。二是因为fstar拥有最专业的录音棚和健身房，像古霍是要经常练歌的，而森林就沉迷于健身不能自拔。 今天安凝迟到，也不能说是今天，安凝是经常迟到的。但因为她人美又傻，再加上是安德烈的表妹，所以也没什么批评她就是了。 早上九点多钟，她前脚刚到办公室，米岐他们后脚也就来了。 看到宣萱，安凝也笑出了小酒窝。 “周末阿城表演你没来，那天剩下好些吃的呢，我都给你打包好了放在小冰箱。”她对宣萱说。 宣萱把办公室里的小冰箱打开，里面果然满满当当塞满了零食。她心想这傻女人总算还是有点良心，不妄她平时帮她背锅挡箭。 米岐调侃道：“不过安凝的东西你可不能随便吃，吃是要付出代价的，像我那天不就给她男朋友当了一晚上的人肉背景。” “是吗，”宣萱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肉背景？” “别说，我还真有照片。” 那天晚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辛芙给她拍了好些照片。米岐娱乐精神很强，看见那些照片很蠢很好笑，就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全当回馈社会。毕竟她平时也没少开别人玩笑不是。 宣萱在看的时候，安凝站在一旁，居然也还敢傻乎乎的捂嘴笑。 “米岐，你看起来真的好好笑哦。” 米岐知道她是真傻，没有恶意，所以也不生气。 “那还不是托你的福。” 安凝听了还是笑，表情没有一点不自在。 这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使得宣萱感慨良多。 “简简单单的多快乐，为什么有些人总要处心积虑算计别人呢。”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她是被人算计了。 未婚夫的事情宣萱恨过恼过，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提起这个人这件事，她现在也能做到平心静气了。 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米岐和安凝说：“如果你们要和谁谈恋爱，千万不能委曲求全，一味迁就对方。你以为自己是为爱牺牲，可人家就当你是犯贱。” 宣萱和男朋友是高中同学，后来两人上了同一所大专并谈起了恋爱。毕业之后男友想要继续进学专升本，但他家里本就不富裕，底下还有个弟弟要供，拿不出让他继续读书的钱来，见状宣萱承担起了男友的学费和生活费。刚毕业的前两年，她本就工资不高，大部分还都给了男友。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上海，蜗居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省吃俭用以吃泡面度日，就这样居然也让她把男友供出来了，甚至在县城老家付了一套两居室的首付。 男友毕业后在县城老家找了份文职工作，宣萱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两人订婚后，男方家人一定要求在房产证上加上男方的名字，宣萱其实是无所谓的，她觉得反正是一家人，无所谓什么你的我的。但森林长了个心眼，替她做了份假证，把男方及其家人成功糊弄过去了。 事实证明森林的做法是对的，订婚之后，男方考入本地的事业单位，瞬间觉得自己平步青云一跃成为人上人了，本人和家人都不是很能看的上宣萱，觉得凭公务员的身份，怎么着也能傍个赔车赔房的富家独生女。 再加上婚检报告出来，显示宣萱不能生育，男方家更坚定了踹了她的念头。这次他们把宣萱叫回去，一是为了和她解除婚约，而是为了从她手里把房子抢走。 为了抢到这套房子，男方家动用了各种关系，里里外外没少塞钱打点。谁料到写有自家儿子的房产证被证实没有法律效力，行贿的钱也不可能要回来。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米岐听完愤恨的诅咒：“恶人自有恶人磨，除非他现在就暴毙，否则以后的路还长，他就等着报应吧。” 安凝说：“我早就说相由心生了，长都长成那个样子了，你还能指望他心地有多善良。” 米岐闻言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她找江城的那个原因吗。虽说江城那小子人品不咋地，但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米岐的猜想一般，安凝又说：“同理，长得好看的人心地都不会坏到哪儿去，下次挑人的时候，你可得长点心。” 043 时尚老妖婆 三人说完闲话，就各自工作去了。 下午古霍有个杂志采访的工作，就是上次办周年庆的女性时尚杂志《二十岁》。米岐猜杂志编辑应该是被他迷倒了，活动结束第二天他们其实就接到了这个案子，只是排期在今天而已。 米岐让古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接受采访的时候多展示展示自己的时尚品味。《二十岁》的出版社同时也有做男性时尚杂志，虽然销量不咋地，但要是能成为他们家专属模特，曝光率也大大增加了。 古霍没什么自信，“他们家那本杂志我在读书那会儿买过，针对人群是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像我就已经超龄了。” “不要那么消极嘛。”米岐劝他：“就算买他家杂志的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但也不排除有些小伙子就喜欢打扮的成熟一点呀。”说着她仔细端详着古霍的脸，觉得他要是换个发型化个妆也能冒充大学生。“而且你看人森林也二十好几了，还不是照样刷上绿漆就能演初中生。” 森林在自己主演的电视剧《百万新娘》中虽然演的是社会人，但有几个回忆片段是穿着校服演初中生的。当时看剧本的时候他一心以为剧组会找小演员演自己的学生时代，其实本来剧组确实也物色好了一个小男生，同时也选了一个小美女，扮演学生时代的男女主角。 结果两个小演员都已经进组了，女主角田芯蕊却哭着喊着要自己亲身上阵。她官方资料年龄上写的是二十八岁，但真实年龄就不得而知了，但肯定不会低于二十八岁的。这个圈子的有有条不成文的歪风邪气，男的身高往高了报，女的年纪往小了报。 田芯蕊的团队整天买通稿营销自家艺人的“少女感”，结果路人倒是没被她那些p的她妈都不认识的照片骗进去，她本人反而把自己骗到了，当真以为自己就是“少女感”的代表人物。外号“田少女”的她一听说导演居然找了个小丫头演少女时代的自己，心里别提多不服气了。心想我本人就是少女，还用得着这个丑丫头上阵？ 导演拗不过她，再说找小演员也要花钱的不是。基于上述两个原因，最后就由着她去了。 镜头中，是一个号称二十八岁的熟女，和一个虚岁十四岁的男孩。二十八岁的熟女穿着校服，画着一脸大浓妆，玻尿酸满满的脸做出娇羞的表情。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烟嗓也是相当低沉有磁性了。 …… 森林隔着屏幕都看出小男孩的不知所措。 导演也不知所措了，这画面这镜头，怎么就能如此猥琐，完全一副恋童癖即视感。当下他抽了根雪茄，心里盘算着就算是这段最终过审了，播出的时候也绝对要被网友追着骂。而且就算网友不骂他，他自己都想骂他自己。他找的小演员懂事乖巧，多好的一孩子，恐怕从今往后都要留下心理阴影。 思前想后，他决定把田芯蕊换下。但田芯蕊死活都要自己演，最后没办法，为了画面看起来和谐，森林只得亲自上阵，硬着头皮演初中生。 两个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了，在一起讨论家庭作业的场景估计也没几个观众想看。但不好看归不看好，至少没有恋童嫌疑啊。 总之这段播出的时候，他们两个演员被群嘲。网友损田芯蕊人老心不老，又亏森林老黄瓜刷绿漆。 虽然森林是百分百的受害者，但他也不好大张旗鼓在网上替自己申冤。反正田芯蕊这个人，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和她再合作了。再破罐破摔点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演电视剧了。女演员都是一群傲慢自大又表里不一的人，他拍了三个多月的戏，实在忍够这群人了。 森林的这段黑历史古霍当然知道，所以当听到米岐叫自己扮嫩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那不行，”他的态度很坚决：“木头二十四岁都被人骂，我都二十八了，网友还不知道怎么变着花样骂我呢。” 米岐其实也是跟他开玩笑，她也觉得胡子一大把再去扮高中生实在是蠢爆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自知之明的话，那就是犯贱了。 差不多快要去杂志社的时候，米岐去休息室叫古霍，推门就看到安德烈在沙发上葛优躺，眼神无光看着天花板。 米岐有点关心关心他，但害羞不敢和他主动搭话。 古霍解释说：“安凝又玩翘班，老安马上有个通告要跑。” 米岐不好批评安凝，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安德烈扭过头来看她：“米岐，要不然你跟我去吧。” 还未等米岐作出反应，古霍第一个不同意：“那不行，我马上也有通告。” 安德烈坐起来：“反正你只是去杂志社做个采访而已，我那边是真需要人。” 古霍说：“我仿佛听见你在说我这个通告很水。” “本来就水。”安德烈打了个哈欠：“你肯定是被他们家那个老妖婆相中了。名义上采访，实际上陪聊。聊得投机的话，再开出各种条件叫你陪床。” 安德烈手里杂志的工作很多，这里面的套路他最熟悉不过了。 “采访结束后，那老妖婆会说她有个侄子和你长得很像，说自己和你很投缘。接着邀请你去她家共渡烛光晚餐，吃饭的时候再把你灌醉。第二天早上你惊恐的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在她家床上醒来，这时候老妖婆安慰你说不要害怕，并向你承诺她会把你捧成下一个时尚icon。” 他描述的如此详细如此具体，放佛亲身经历过一般。米岐和古霍相互对视一眼，感到了一丝尴尬和害怕。 安德烈看出他们的情绪，紧接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也是资深老艺人了，不会轻易被别人睡的。” 古霍不解：“那你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米岐煞有其事的说：“而且马上又有一头猪要跑了。” 古霍骂她：“猪什么猪，我看你才是猪。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这儿没你说话的地儿。” “恼羞成怒。”米岐点评道。 安德烈一指古霍，态度十分不端正：“bro，助理借我用一天。” 古霍坚决否定：“免谈。” 他才不乐意一个人出去跑通告。之前他是从来不接和“本职工作”无关的通告的。自从那次被米岐骂了，才勉强开始接受这些活动。本来就是硬着头皮上阵，赶通告的路正如黄泉路。有人陪着一起送死，死都死的踏实些。而且如果真的像安德烈所说的那样，碰到的是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女人，那他一个人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他本身就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万一到时候去了争执，作为一个男人，和女人争吵打闹显然不合适。而如果米岐在他身边，那么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她丢出去处理。 安德烈见他铁了心不同意，换了个思路，直接劝诱米岐本人。 他冲米岐伸出手：“小米岐，跟我走吧。” 米岐那个小心脏哟，一时间都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天呐，当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那沙哑的声音念出来的时候，米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 她本能的就要把自己的手交给他了，余光瞄到古霍那又生气又有点委屈的小表情，她强迫自己找回理智。 “我很想帮你，但是古霍这边不能丢呀。”她也很为难：“要不然去拜托宣萱吧，她今天下午也应该没事儿。” “打过电话了，她和森林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两个人都联系不上。”安德烈如此回答道。 “跟我走吧，好不好？”他再次柔声劝说。 古霍横眉冷对：“我看你敢！” 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安德烈苦苦哀求，一方面古霍虎视眈眈。 米岐只好摊开手臂，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办公桌抽屉里有把裁纸刀，你们俩谁去把它拿来，把我一刀劈成两半吧。” 古霍满心认为她理所应当站自己这边，谁知道这家伙意志居然如此不坚定。 “您这密度，裁纸刀哪儿能够呀，必须得狗头扎伺候。”他讽刺道。 安德烈仿佛和古霍是两个极端，他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米岐，可怜巴巴的说：“小美女，帮帮忙。你不帮我的话，我真搞不定。” 他的嘴巴太甜了，一番话说的米岐如浴春风。长期处于古霍的语言暴力中，她都多长时间没这么舒心过了。不是安德烈提醒，她都要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了。 记起这个事实，米岐忽然就变的害羞起来。古霍和森林似乎都拿她当一个性别模糊的工作人员，只有在安德烈面前，她才能做她自己。 “好呀。”她轻声说。感觉自己不是要出去和他工作，而是要和他二人约会。 她这边刚一答应，古霍就黑着一张脸摔门出去了。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米岐心想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完了再去哄他吧。 隔天一早米岐特意给古霍买了个小蛋糕作为补偿，谁知这家伙居然没来公司报道，米岐猜他肯定是故意的。当下她心里也有点不爽，一个人把蛋糕给吃了。吃完之后又觉得心里还是放不下，于是又折回小区准备登门谢罪。想起之前古霍找她要的月季花，她又把花带上，正好补了小蛋糕的缺。 古霍就在家里，也知道是她在敲门。 他一边喝酒，一边听米岐在外面说话。 “——我是你的助理，心肯定是向着你的。” 古霍隔着门和她对话：“心向着我，腿却和别人跑了。” 米岐叹了口气：“心向着你，就不能做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了吗？” “反了你了，还敢往我头上扣帽子。”古霍怒了。 只听见米岐又叹了一口气：“之前你要的小花我放你门口儿了，你记得拿。” 说完米岐把花放下，心想反正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这死男人想怎么样，那她就真的管不了了。爱咋咋地吧，她这么想着，然后愉快的回家去了。 待她走后，古霍推开门，看见门垫上那盆月季花。含苞待放一个淡黄色的小花骨朵，可爱娇嫩的不像话。谁能想到，那样一个粗鲁狡诈的女汉子，居然也能养出这样娇嫩美丽的鲜花。 他把小月季装点在自己家的阳台上，花骨朵在风中摇曳，简直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所谓爱屋及乌，其实这个时候他也不太生米岐的气了。但要他主动讲和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反正米岐没有隔夜仇，估计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派自然的和自己打招呼。到那个时候，两个人自然而言也就和好了。 把这件事情想好之后，他感到豁然开朗。今天晚上有个派对，他答应了别人要赴约，也得开始做出发的准备了。 044 鸿门宴 邀请古霍参加派对的正是安德烈口中的老妖婆，——《二十岁》杂志的主编艾米苏女士。 艾米苏女士官方资料显示年龄四十二，但正如田少女一样，四十二并不是她的真实年龄，有业内人士猜测，其真实年龄至少是五字开头。 说到这里大家也能猜到，艾米苏女士和田芯蕊小姐一样，都是敢于和自然规律做抗争的女人，用生命在抵抗衰老。艾米苏女士通过各种正规不正规的医疗美容手段，誓要消除自己脸上的岁月痕迹。 大自然的规律不可违抗，她当然得到了弄巧成拙的结果。原本姣好的面庞经有好几位捏脸师傅操刀，终于变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并且得了个老妖婆的绰号。 艾米苏女士还是中医养生学爱好者，尤其推崇采阳补阴之学说。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和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双修。 上次在周年庆上见到古霍，艾米苏女士感觉自己重新找回了心动的感觉。一直以来她都偏好听话乖巧的小奶狗，自我感觉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帝。但见到古霍真人之后，她被他身上那股子成熟男人的魅力深深吸引，忽然对身边的小奶狗心生厌烦，觉得他们未免太过奶油，缺少男人的雄风。 在昨天的采访中，艾米苏女士仿佛怀春的少女，全程作娇羞状，几次三番对古霍做出各种各样的暗示。也不知道是这人太蠢还是太精，总之她当天没能得手，这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凭空编造出一个私人派对，还说圈里很多小花鲜肉都会参加。 本来古霍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而且所谓派对无非就是群魔乱舞，整一个乌烟瘴气。但好像存心为了气米岐一般，他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下来了。 古霍是那种不会食言的人，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虽然此时此刻他已经后悔了，完全不想去赴约，但是……哎，不说了，他去衣帽间给自己挑了一身行头。 出门前他去阳台锁落地窗，结果被蹲守的米岐逮了个正着。 米岐早就埋伏在阳台上了，一边躺在摇椅上看风景，一边虎视眈眈监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一见到目标对象的身影出现，她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坐起来了了。古霍穿得整整齐齐的，明显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于是她一派自然的搭话道：“我的好邻居，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古霍被被好邻居这个新称呼逗笑了，反正派对的时间还早，他干脆靠着栏杆和米岐聊了起来。 “谢谢你的小花。”他对米岐说。 “不用谢，它和你更配。”米岐很大方的说：“本来鲜花就得用牛粪滋养。” 古霍诚心实意道谢，却被人损了一顿，当下有点兴致阑珊的意思，转身就要往回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呢？”米岐冲他喊话：“你可别想着去夜游上海滩。我告诉你，就凭你这姿色这智商，喝醉了的话绝对会被人吃干抹净。” 为了洗脱自己的夜游嫌疑，古霍只好实话实说：“什么夜游，我这是要去参加派对。” “派对？听起来好洋气哦。”米岐想了想：“公司什么时候给你安排的工作，我在日程表上怎么没看到？” “不是公司安排的，是我自己接的。”古霍决定告诉自己的助理实情：“昨天艾米苏邀请我参加派对，我一冲动就答应下来了。” 说起昨天的事情，米岐有好多事想问他。 “那个艾米苏吃你豆腐了吗？”首当其冲就是自家艺人的贞操问题。 古霍刚想回答，话都到嘴边了又及时咽下去了。现在的形势是，他们两个各自占据着一方阳台，仿佛各自占据着一个山头，扯着嗓门互相喊话，有点山歌对唱的意思。而米岐提到的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加入到山歌的内容中。 “你下来吧，和我一起去派对，我在车上再详细跟你细说。”古霍顺势勾她陪自己去参加派对。 米岐从善如流，她本来也不放心让古霍一个人去参加什么骚动趴体。娱乐圈那帮女人、还有以榴莲台造型师龙姐为首的部分男人，简直可以用如狼似虎来形容。古霍这种又man又直，又傻又可口的熟男简直太是他们的菜了。 为了保护自家艺人的贞节，就算是古霍不带她，她也要强行跟着一起去的。因为害怕让古霍等太久，穿着居家服套上洞洞鞋就急吼吼的出门了。 在车上，古霍大致和米岐谈了谈昨天采访的情况。 听完了一整段故事，米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一开始还担心你真的要失身了呢。” 古霍切了一声：“那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我了。——哎，你是没见到那个艾米苏，她的那张脸啊，完全是就医疗事故现场。” “听你这么说，如果艾米苏是个美女，你就当场以身相许了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你少编排我。” “切，我还不知道你。”米岐损他：“就你那点可怜的意志力，只要对方是个美女，你绝对嗷一声就变身为狼。” 古霍不服：“说的我好像是个畜生一样，我可告诉你，本人的意志力很坚定。” 米岐耻笑他：“意志力坚定还答应参加这个什么破趴体。” 古霍被她戳中痛点，说话的气都虚了：“这是两回事。” 米岐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我敢跟你保证，这绝对是个鸿门宴。估计现在有一大帮子牛鬼蛇神，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就等着你古大帅哥自投罗网呢。” 闻言古霍在脑海中构思了一副群魔乱舞的画面，心里感觉有点毛毛的。艾米苏本人就是个妖怪，想来她的交际圈也不会是些正经人的。 米岐又问他：“除了这个意义不明的趴体，你没答应她其他事了吧？” 古霍说没有。并想如果你不气我，我连这破派对的事儿都不会答应。 米岐说话说累了，闭上眼睛假寐。古霍有心问问她昨天和安德烈相处的如何，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必主动找虐呢。老安妇女之友名号那么响亮，这些事情不用问都知道答案，——肯定是非常愉快。 他们到达郊外的一栋小洋楼，此时门口已经泊了好多车。米岐对车不了解，但也能从外观判断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豪车。 看到这个情景她心里有点打鼓：“这来的都是有钱人吧，咱俩去合适吗。” 古霍没放在心上，径直往前走：“不能够啊，艾米苏跟我说就是圈内年轻人聚一聚。还让我别拘束，好好玩儿。” 米岐虽然有点疑惑，但古霍既然这么说，她只有跟着去了。 直到推开门，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儿。这根本不是所谓的“圈内年轻人的聚会”，压根就是上流人士扎推的晚宴。 里面的人，不论男女，全部身着正装礼服，男的笔挺西装，女的曳地长裙。大厅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男士们的镶钻腕表反射着昂贵的光线，女士们的耳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觥筹交错，美酒佳人，好一副歌舞升平的富贵景象。而他们两个就像是闯入了精灵城堡的矮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和这里的格格不入。 古霍信了艾米苏“别拘束好好玩”的鬼话，于是穿了牛仔外套和运动裤，出门的时候还感觉自己看起来很精神，自我感觉良好的很。但米岐想古霍穿得再随意，好歹都是一身名牌，而且nike的logo那么大，至少还能扳回一局。反观她自己，居家服就直接出门了，而且她的连帽卫衣和阔腿裤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淘宝货，最要命的是她的脚上穿了一双洞洞鞋，上面印的还是小猪佩奇的图案。 他俩杵在门口，那些雍容华贵的上流人士窃窃私语，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轻视。 米岐和古霍确认过眼神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只见她一拍脑门，很大声的说：“哎呀，走错地方了。这什么地儿呀，影楼还是青楼，奇奇怪怪的，走了。” 说完她和古霍就要撤。 谁知说时迟那时快，大门忽然被人关上了，并且来了一帮黑衣人一字排开镇守在前，米岐和古霍当然不敢硬闯。 他俩不动声色对视一眼，感觉这次事情不简单。 忽然现场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从人群中遥遥走出一个黑衬衫男人。这人米岐有点眼熟，电视上见过几次，但叫不出名字。 “谁啊这是。”她小声问古霍。 古霍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凝重：“段正男。” 米岐想起来了，手表代言被古霍截胡那一位嘛。 “所以现在是什么个意思，代言被你抢了，这是来寻仇了？” 段正男长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看人的总是时候扬起下巴俯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穿黑西装黑衬衫，衬衫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膛。 光看外表的话，这个段正男的确有点和古霍撞型，两人都有种流里流气的痞气，而且酷爱露胸。 但是古霍是放荡不羁的那种粗线条直男，段正男则有点阴瘆瘆的阴谋家的意思。 段正男在古霍和米岐两人面前停下脚步，肆无忌惮的目光将二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稀客呀。”他那破锣嗓子支离破碎的，米岐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破音。 古霍沉下脸：“我们来错地方了，正准备要走。” 段正男说：“来了就别走了呗，咱哥俩好长时间没见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喝一杯。” 古霍正色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接下来我还有事。”说完拉着米岐就要走。 段正男使了个眼色，立刻有黑衣人上来把他们拦住了。 米岐一把甩开来人，嗓门不小的嚷嚷道：“干嘛干嘛，动手动脚！什么意思，绑架啊！” 古霍安抚她，意思是叫她别说话。 段正男笑了：“别误会，你们可是我的贵客。”说着他轻蔑的看着古霍：“当红男团的主唱大驾光临，我们这儿可是蓬荜生辉啊。都说你是天籁歌声，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就是等着听你大展歌喉呢。”说着他一指大厅正中间，那里摆了一架白色钢琴，态度十分倨傲：“家伙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样，唱一曲儿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被人如此戏弄，古霍难免感到气愤和窘迫。 段正男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放佛就是为了欣赏古霍屈辱的表情，才专门说了那一番话。 那些出身良好、光鲜亮丽的所谓上流人士，掩着口鼻互相交谈，看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隐约能听见他们用鄙夷的语气，说着什么“下等人”、“跳梁小丑”、“穷鬼”等等。 米岐简直出离愤怒了。又不是他们自己要来的，是这帮人把他们招来的。所以叫他们来就是为了嘲笑他们？人得空虚无聊到什么地步，才要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来找乐子呀。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古霍的反应，等着看他们俩的笑话。 米岐知道他们想拿自己找乐子，偏偏她这个人就爱和别人反着干，你想拿我寻开心是吧。好啊，拿咱们就来斗一斗，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拿谁寻开心。 她的斗志被这帮闲人给激发了，气定神闲的巡视一周，她抱着胳膊说：“想听我们家古霍唱歌呀，没问题呀，明年thva全国十三城巡演，现在预约的话，到时候一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你们。” 全场哄笑，米岐在一片嘲笑声中泰然自若：“还是说，你们连演唱会的门票钱都付不起。” 此言一出，现场的人立刻变了脸色。 米岐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抱歉，我看你们穿得跟唱戏一样，又骂我们是穷鬼，还以为你们是有钱人呢。真没想到你们都是装的，居然真的连演唱会门票都买不起。” 说着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古霍：“你看他们既然买不起演唱会门票，那大概也舍不得花钱买你们的唱片吧。难为他们生活拮据成这样，还对艺术和音乐保持着热情。”她一副努力要说服古霍的样子：“就当是可怜他们，或者你干脆你就当这是为慈善做贡献，上去唱两句，解解他们的馋。” 045 嚣张的段正男 本来是段正男强迫古霍卖艺，这一通表演下来，居然就变成是古霍无偿为段正男们演出。 颠倒黑白只凭一张嘴，古霍真是有点服了米岐。 他脸上窘迫的神情一扫而光，抬头挺胸，迈开长腿走向大厅中间的钢琴，朗声说道：“你说的对，要想普及音乐，必须先得让底层大众能听到音乐。” 以段正男为首的那帮人，完全没了刚开始的趾高气昂，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驴脸耷拉的老长，脸色一会白一会红，别提有多好看了。 在悦耳的钢琴声中，米岐忽然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她没想到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战斗力居然这么低，看来电视剧上演的那些豪门撕x可信度不高。她本以为至少要斗个十几个来回才能分出胜负，结果这才哪儿到哪儿，对方选手就开始弃权了。她想到底还是劳动人民智慧深，要是换在她长大的那一片儿，就她这一番话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被人怼成什么样呢。 古霍自弹自唱，演唱了《百万新娘》的插曲《暗恋你很久》。虽然这部电视剧收视扑街，但原声大碟卖得很好。 一曲终了，米岐啪啪鼓起掌来。在死一般沉静的空间里，她的掌声显得尤其突兀尤其响亮。 掌声戛然而止，突然间从天而降一盆冰水，劈头盖脸猛地浇到了她的头上。她的整个脑袋、包括上半身都被打湿了。 米岐被冻的不轻，一时间连气息都有点乱了。 古霍见状连忙脱下外套，披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没事吧。”他皱着眉头，低声安慰她。 米岐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又开始缓缓鼓起掌来。这次的掌声比刚才更响，每一次击掌，都好像透支了全身的力气。 从刚进门知道被耍之后她就一直在忍，忍到了现在，这些人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欺负人。米岐这个人，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把自己的当猴耍。此时此刻她的怒气值已经达到顶峰，小宇宙已然爆发。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她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了眉眼，嘴唇掀起轻蔑的幅度，居然是在笑。 “老实讲，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实话我也不在乎你们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米岐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神雪亮，似乎像一把刀子，直直戳进别人的心脏。 她看起来狼狈极了，但态度可谓嚣张了，简直比段正男还嚣张。 “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装的跟头大瓣蒜一样是什么意思，但不得不说，我确实成功被你们恶心到了。说真的，如果你们已经空虚寂寞到了需要靠别人取乐的地步，那作为人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在这里我真心奉劝各位一句，趁着年轻赶紧去死吧，别等老了没机会后悔。” 这可是赤裸裸的诅咒了，在场的人不淡定了。 “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个年轻男子突然叫嚣着从人群里蹿出来，冲着米岐的脸就是一拳。 幸亏古霍反应快，一把推开米岐，攥住了男子的手腕并将他的胳膊扭至背后，一时间男子痛的哇哇大叫。 古霍对段正男说：“姓段的，虽然我俩之前有嫌隙，但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段正男心里其实有点憋屈，那不知轻重的小子又不是他派出去的，怎么最后算到了他的头上。不过目前这个形势的话，他们这一帮人站在一起的，所以尽管不满，他也不能当众骂人，灭自己威风。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做了个手势让那丢人现眼的小子退下了。 “如果你能管住你家这位小朋友的嘴，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段正男把矛头指向米岐。 大厅里的挂钟敲响，米岐望过去，原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天呐，她居然在这些闲人身上浪费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时她体内的生物钟也在提醒她上床休息，古霍和段正男斗眼的时刻，当着众人的面，她忽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这唱也唱过了，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吧。”米岐无精打采的对段正男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啃老族，但是我是有正式工作的，明天还要上班。”说着她拉起古霍的手就要出去：“回见了各位，有事儿明天请早。我的办公室在fstar的十五楼，随时欢迎大家到来。” 她要走，段正男肯定不会如她的意。使了个眼色，黑衣人再次涌了上来，架住两人的胳膊。 “我说了不准碰我！你们是聋了还是怎么着！”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米岐彻底爆发。“段正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很冲：“绑架还是非法拘禁，来你说个准，也省得我猜。” 闻言段正男哈哈大笑，“我说古霍，你从哪儿找的这个活宝。”他终于笑完了，盯着米岐说：“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米岐冷笑，“不是我脾气大，而是你们太过分了。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这儿动私刑。” 说着她扫视全场一周，眼神里透露着一股狠劲儿：“段正男，我可告诉你，告诉你们在场所有人，咱们国家是一个法治国家，我劝你们做事之前好好掂量掂量，别像个愣头青一样不知轻重，回头把自己弄号子里去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现场响起一阵低笑声，看她的眼神好像就像在看小丑。 古霍脸上的血色都没了。 段正男更是笑个不停，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他笑眯眯的盯着米岐说：“就你刚才说咱们国家是个法治国家对吧。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要知法犯法呢。” 米岐口气很冲的嚷嚷道：“好啊，知法犯法是吧，你来啊，现在就来啊！我反正就在这儿，哪儿也去不了。来，打人绑架，还是强暴杀人，你要犯什么罪，你想怎么来怎么来！” 她越说越激动，把个段正男骂得狗血喷头。“就你段正男，一个自我感觉良好好的矮冬瓜，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怕你！” 段正男听到这个称呼脸都绿了。他个头不高，好在比例好，腿特长，只要不和人比，没人会发现他其实只有175cm。但身高的确是他的一块心病，是他人生的最大憾事。周围的人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在他的身高问题上大做文章。矮冬瓜这个称号，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话说这段正男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那米岐又在嚷嚷。 “我告诉你，我米岐怕天怕地、怕鬼怕死，唯独不怕人！除非你能把我弄死，否则就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那些前一秒还在笑的人，下一秒就都笑不出来了。他们想看的是下跪求饶的戏码，遇上这种不要命的，那就一点看头都没有了。 段正男也有点下不来台。他横行霸道来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这种人。 现场陷入沉默。 古霍搂着米岐的肩膀，发现她正在发抖。米岐是气到发抖，但古霍误以为她是害怕。一时间愧疚极了，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答应赴约，米岐也不会被这个恶霸欺负。 段正男也是无语了，混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奇葩，真是怕了怕了。 他一挥手，黑衣人闪出一条道儿。 古霍领着气到冒烟的米岐往外走，结果都走到门口了，结果一个不留神，米岐忽然转身，冲着大厅里的所有人竖起中指。 “就你们这群人，不知道哪儿来的错觉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成天就知道拿别人寻开心。殊不知就你们自己，才是真正的跳梁小丑！” 古霍简直要被他给吓出心脏病来，赶忙捂着她的嘴并把她拖离现场。 米岐一边挣扎一边继续骂人：“地球75亿人，找不出比你们更无聊的人！地球75亿人，也找不出比你们更下作的人！” 大厅里的人脸都黑了。本来想欺负人，没想到反被别人欺负了。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此次事件就是值得载入教科书的案例。 段正男简直都要气笑了，他这都有好几年没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话说自从傅流深掌权后他还去过fstar，改天找个机会过去坐坐，正好再会一会那个疯女人。 回家的路上，古霍不停的从后视镜里偷窥米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米岐气消了，自我反省刚才表现的太过激。但她这个人就是脾气火爆，也想过要收敛收敛脾气。但她家那两位家庭成员，一个秉持着贱人就该骂的理念，另一个鼓吹只要不犯法怎么开心怎么活。别说督促她改正了，根本就是助纣为虐。 她早就注意到古霍的暗中观察了，这时便对他说：“被我吓到了吧。” “真有点。” 米岐自己也露出困惑的表情来：“哎，我以前脾气挺好的，但是生了一场病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 古霍见她不像看玩笑的样子，有心想知道她当时患的是什么病。但米岐没有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完蛋了。”米岐缩在驾驶座上，很消沉的样子。“骂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刚刚那些被我骂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古霍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既然你知道是这样，还发那么大火。” 米岐挠头，也很无奈的样子：“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古霍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那你以后找男朋友，得找一个能控制住你的人。” 提到这个话题，米岐那真是惆怅。 “男朋友啊，能控制得住我的人啊。”她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最后抛了个难题给古霍：“你觉得就我们现在身边这群人当中，有哪个男的跟我比较合适。” “你要干嘛。”古霍一副很防备的样子，“你要闪婚啊。” 米岐觉得古霍的脑洞特别大，发散思维特别强。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想那么多干嘛。”她不耐烦的说：“而且就算我想闪婚，那你们现在这些男的一个个缩头缩脑的，怎么敢跟我闪婚。” 古霍说：“其他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真不敢。” 米岐知道他有点被自己刚才的表现吓到了，于是宽慰他说，“你不要怕我嘛，我又不是天天那样。而且只要没人惹我，我都很和平的。” 古霍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怕她，所以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不是问我谁比较合适你吗，我现在认真跟你讨论一下。”古霍对米岐这么说道，“首先用排除法，我是不可能了。我这个人胆子小，别被你吓出毛病来……” “你从来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别自己想的美了。”米岐不耐烦的打断他：“你pass，下一个。” 古霍不甘的咽下这口气，“下一个就是你最爱的老安了。”说着他偷窥了一下米岐的表情，果然见她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咳咳，不是我故意打击你啊，老安的前女友都是洋妞，要不然就是跟他一样的混血儿。在血统方面，你就已经不合格了。” 米岐眼睛一亮，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现在很红的那个pinky，号称中法混血、其实中印混血那个，是不是和安德烈谈过？” 古霍忘了她是个专业八婆，后悔自己说漏了嘴。他跳过这个话题，继续替米岐分析行情：“你要是想了解老安的感情史的话，最好去问他本人。没有异议的话我接着说了啊。” 米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046 嚣张的段正男（二） “至于木头的话，你俩在一起就是硬碰硬，完全走不到一起去。即便真的在一起了，大吵小吵肯定断不了，甚至还有可能发生家庭暴力。但是到底是你暴力木头、还是他暴力你，这个我也不好说。” 米岐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他的说法。她以为到说到森林这个话题就结束了，谁知道古霍居然还有人选。 “至于小傅的话……”这人居然提到了f-star的太子爷傅流深。 米岐觉得这太扯了，自己和傅流深那种天之骄子，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嘛。 “打住打住，傅流深就算了吧。我和傅流深，就好比天上飞的鸟和地面上的金钱豹，根本就不可能。” 古霍不以为然：“金钱豹有时候不是也会抓着鸟，而且现在就是分析着玩，你不要太较真。” 米岐看他还上瘾了，也就随他去了：“好好好，你分析着玩吧。” 古霍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你还别说不可能，照我看，你和小傅就很配。” 米岐看向窗外，兴趣缺缺的样子。 古霍劝她：“你还真别不信，小傅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他现在的女朋友，我说的是正牌女友啊，那也是个怪人。去年公司年会来过，大背头黑衣装，看起来比小傅还爷们。” 米岐发现古霍这人不爱在别人背后讲闲话，但是特别愿意讲傅流深的八卦。 果然，提起傅流深来他就说个没完了，而且表情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就你知道吗，老傅本来身体就不好，看到小傅的女朋友后差点气得当场背过气去。” 米岐斜眼看了他一眼，古湖get到了她的眼神，是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得志，于是闭上了嘴。 米岐说：“你也知道人傅流深有你女朋友了，那还分析个什么。” 古霍后知后觉的说：“也是。”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 此时雾很重，路灯暖橙色的亮光被一层浓浓的雾罩住，看起来有些迷糊不清。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是男人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米岐有些困倦，闭上眼睛，下一秒就会进入梦境。 “我想到了！”古霍忽然大叫一声，米岐被他吓得一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她揉揉眼睛抱怨：“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古霍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想到谁和你最般配了。” 找男朋友这件事，米岐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他倒是当件大事儿，到现在还惦记着。 她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说：“好啊，那你说来听听。” 古霍几乎要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了，都到嗓子眼了又把它给咽下去了。 “我说了你可不能打我。”他要求米岐做出承诺。 米岐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打你干嘛？——而且我从来也没打过你吧，别说的你好像天天被我虐待似的。” 古霍想了想又说：“那你不能生气。” 米岐警告式的看了他一眼：“那得看你说的是谁了。” 古霍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的说：“就那人，你刚刚也见过……” 米岐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烦死了，你说那个段正男是吧。” 古霍小心翼翼的说：“你看那个姓段的，都被你骂成那样了，一点不生气，我看他甚至还很高兴的样子。” 米岐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入耳，她一脸不耐烦的说：“你怎么看出他‘甚至很高兴’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而且他怎么就不生气了，人都要知法犯法了，还不生气呢。” “他那是逗你玩呢。”古霍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你别看姓段的自己个子不高，但可喜欢高妹了。就你这个身高，完全就是他的理想标准。而且我看他特想逗着你玩儿，结果没想到你是个暴脾气，不给逗。” 米岐觉得他简直是一派胡言，连连摆手：“我真是疯了才在这里听你放屁。” 因为担心遭到打击报复，米岐在那天之后一直把古霍当保镖用，去哪儿都要有古霍陪同。他俩同进同出，一起上公司，一起回小区。古霍虽然被她缠上了，但也没觉得是一件麻烦事。米岐虽然有点咄咄逼人，但她说话幽默风趣，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不觉得无聊乏味。 安德烈有天问古霍：“你和小米岐谈恋爱了？” 古霍直觉反应就是可笑，他哭笑不得的对安德烈说：“拜托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闻言安德烈意味深长的说：“你和她在一起时有多兴高采烈，恐怕你自己还没察觉。” 古霍细想了一下，他和米岐在一起时的确是很开心很自在的。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时，他总担心自己的某些言行使对方不悦，因此想说的话不敢说，想做的事不敢做，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 但如果对方是米岐的话，他完全没有这种担心。因为米岐就是那种受到冒犯一定会表达出来的性格，而且纵使不开心了也会快速自我调节。所以和她在一起，古霍畅所欲言、百无禁忌。纵使发生冲突，大不了两个人大吵一架，吵过之后雨过天晴。 可是，他的理想伴侣，应该是容貌出众、气质高雅的女人。若非如此的话，结婚生子之后如何能成为一名贤妻良母呢。 米岐是有趣，而且很有活力，但是当朋友的可以，做伴侣的话未免有些拿不出手。 于是他对安德烈：“确实，我和她在一起很自在开心，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她。” 安德烈笑了，似乎觉得他是个毛头小子。“那你觉得怎什么才能代表喜欢？” 这个问题把古霍难住了。说起他喜欢的人，远一点的是安凝。她很漂亮、安静，小鸟依人，百依百顺。但也正是因为百依百顺，使古霍感觉她是个漂亮的洋娃娃，空有漂亮的脸蛋，而无灵魂。 近一点的是彩虹少女组的苏雪人。她也很漂亮，会撒娇会卖萌，擅长取悦别人。古霍喜欢嗲嗲的女人，她一说话他全身身子骨都要酥了，他觉得苏雪人超级可爱。 虽然有些肤浅，但古霍还是很坦诚的回答安德烈说：“当我觉得她漂亮可爱，才能代表我喜欢她吧。” 安德烈笑个不停，还边笑边摇头。 这之后，古霍有意疏远米岐。他不觉得自己喜欢她，也不想让别人误会。 米岐察觉到了他的有意疏远，不过没放在心上。而且最近一直没有人找她寻仇，她也逐渐放下心来。古霍这个不太称职的保镖，是时候可以解雇了。 事实证明她放心的太早了，也就是和古霍解绑的第二天，她就被一群人围住了。那是午休时间，她吃完饭后去公司后面的一条街买奶茶。刚出奶茶店的店门，一伙人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把她层层围住。 米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这条街人迹罕至，她根本求助无门。就算是繁华商业街，现在的人这么冷漠，除了拍视频发网上，路人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作为的。 她心里明白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她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既然这样的话，也只好坦然接受了。 在打手们虎视眈眈的围观中，她把奶茶放在稍远的地方，然后又回到原地躺下。 打手们被她一系列操作弄迷糊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都怀疑这其中有鬼，故而止步于此，不敢上前。 米岐躺了一会儿又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 “你们不是要打我吗，来啊。”她和打手搭话，看起来心平气和。“但是我心脏不好，你们打我的时候要注意，否则一不小心把我打死了，你们也得吃牢饭。” 打手们还没遇到过如此配合工作的人，他们其中有的人试探着上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虽然他们是专业的，但还是第一次揍一个趴着的人。这姿势，怎么来怎么别扭。 正当这帮人讨论怎么揍的时候，忽然有一人从天而降，并大喝一声：“干什么呢，咱们可是法治国家，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见了来人，打手们都识趣的散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段正男。 米岐懒洋洋安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拿奶茶，完了之后对段正男说了个不走心的“谢谢”，说完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回去上班。 段正男一路跟在她身后，目光迥然的欣赏她的背影。 他喜欢高个子女人，但高个子女人很容易生的骨架大，看起来五大三粗。但米岐高而纤细，脖子很细手腕脚腕也很细，露出来的部位都很纤细。 他摸着下巴，笑得很荡漾，不知道她的腰是不是也很细，他喜欢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米岐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段正男热辣辣的视线她能感受到的。 这下流胚，米岐心想，不知道他是准备打人还是劫色，还是既打人又劫色。 她一路惴惴不安，还好很快就到公司。这下安全了，他们公司有门禁，必须要打卡。如果有人硬闯，保安便会把人拦下。滴一声她打卡进门，心里非常得意，抱着胳膊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看段正男笑话，心想这下我看你再怎么跟踪我。 谁知段正男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张门禁卡，在米岐惊讶的目光中刷卡进门。 米岐当即冲一旁的保安喊道：“师傅，这人不是我们公司的。” 保安大叔知道她刚来不久，不了解情况，很耐心的解释说：“段先生是公司股东。” 居然还有这回事，米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正男一脸荡漾的朝自己走来。 电梯到了，米岐是绝对不愿意和段正男同处一室的，她后退一步，让段正男先走，自己等下一班。 然而段正男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并不急着上电梯，而是站在米岐旁边，笑眯眯的对她说：“你叫米岐哦。” 米岐当然没搭理他。 段正男还是笑笑的，“误入歧路的歧对吧。” 米岐没好气的说：“你才误入歧路呢。” 段正男就喜欢看她生气：“哦，那你教教我，你是哪个岐？” 米岐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子邪气，莫名的使她感到害怕。于是她紧紧闭上嘴巴，下定决心不和陌生人说话。 段正男似乎能参透的她的心思，他抬手一撩米岐的短发，语气和神情都很轻佻。 “别怕，我不是坏人。” 这都开始动手动脚了，米岐怎么可能不怕。此地不宜久留，她不能和段正男在这儿耗着。眼珠子转了转，趁男人不注意，她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她气喘吁吁的走楼梯到了15楼，幸好那流氓没跟上来。 结果一进办公室，人段正男早已经坐在她桌子上守株待兔了。 见状米岐扭头就走，走到了休息室。 古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脸色不太对。 “出什么事儿了？” 米岐很突然的攥起拳头捶他的背，非常生气的样子：“都怪你这个乌鸦嘴，这下好了，把那个段正男招来了吧。” “呀呵，他真爱上你了！”这消息太有趣了，以至于他忘了追究米岐的拳头。 “呸！”米岐唾弃道：“他爱我个屁，他只是想玩儿我罢了。” “小米岐，你这么说就是误会我了。”段正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 古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责备米岐道：“就是，人家段先生是真心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误会他。” 米岐快要被这家伙气死了，她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文件夹朝着古霍怀里扔去。 “闭嘴猪精！” 一旁的段正男酸溜溜的说：“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爱没感觉。” 闻言米岐和古霍都不淡定了，异口同声否定：“我怎么会喜欢他/她！？” 段正男见缝插针的说：“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喜欢我吧。” 米岐心想这毫无逻辑关系的一句话，他到底是如何说的出口的。 “我既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她冷酷无情的说。 段正男问：“那你喜欢谁？” 米岐有点烦了：“我谁都不喜欢行不行。” “不行。”段正男邪笑：“你必须喜欢我。” 米岐哼了一声：“哪条法律规定米岐必须喜欢段正男？” “《段家家法》。”段正男如是说。 米岐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吐了。 这个段正男，油嘴滑舌而且毫无羞耻之心，跟这种人说话完全是对牛弹琴。 所以米岐闭紧嘴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反正在f-star的地盘，就算这个姓段的是股东，她量他也不敢乱来。 047 吃瘪的段正男 虽然段正男确实没有在f-star的地盘上乱来，但他的种种行为也是非常让人无法忍受了。这一整个下午，除了女厕所他没去，其余地方的话米岐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如果他能做一个沉默的跟踪犯的话，米岐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她也勉强可以把他当作一个背后灵，虽然这个背后灵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烧出两个洞。更麻烦的是这个该死的段正男话尤其的多，就算是米岐不回应，也一点不影响人家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一路跟着米岐说个没完。 米岐一直自认为自己的话算不少的了，但碰上段正男，她猛然发觉在之前的人生里，自己误解自己太深，跟这个话痨精相比，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是一个沉默内向的人了。 也不知道段正男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堪比以前相亲时遇到的那些相亲男。 “小姑娘多高？我看你怎么着也得有170公分吧。”段正男忽然又变得像她妈一样，对她的身高引以为豪起来：“真不错，我就看不上街上跑的那些矮脚鸭。” 米岐实在没忍住吐槽：“拜托大哥，说别人前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段正男笑眯眯的，就喜欢看她烦躁的小模样，他明知故问的说：“我怎么了？” 米岐脱口而出：“还说别人是什么矮脚鸭，你自己本人才是矮脚虎吧。” 之前已经提到过，段正男生平最恨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儿。在这前后不到几天的时间里，又被人说是矮冬瓜，又被人说是矮脚虎。如果换做别人，恐怕现在这人坟头的草都长出来了。但这话由米岐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可爱这么招人疼呢。 “小机灵鬼。”段正男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 米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肉麻的让人受不了，于是她今天第八次躲进女卫生间。 “恶人自有恶人磨呀。”古霍暗中观察这边的情况，得出了上述结论。 想那个横行霸道怼天怼地的米岐，居然被人逼到了只能藏到厕所里避难的地步。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米岐在厕所里挨到了下班时间，打从心底里不想出去面对那个讨厌的段正男。她这人和一般女孩不一样，不怕凶神恶煞的社会老大哥，就怕那些笑眯眯的男人。总觉得他们是笑里藏刀，没安好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出去的话更糟。等到全公司的人都下班走了，只剩她和段正男两个人，到了那个时候他可不就是为所欲为了吗。 想到这里，米岐鼓起勇气推开女厕所的门。果然看见段正男靠在门对面的招财猫摆饰上，本来还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一见自己出来了立刻变出满脸笑容。 “下班啦。”段正男搭话道。 米岐没搭理他。 “英伦花园我路熟，走，我开车送你回家。”他自来熟的说。 米岐已经懒得去追求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拒绝他的要求。 “不必了，我和古霍一起回去。” 古霍还算个有义气的，一直在等她下班一起回家。这时他插上来说了一句：“对，我俩住同一个小区，我开车送她回去就成。” 闻言段正男收敛了笑容，脸色阴晴不定。 “你俩不是说没谈恋爱吗。”他的眼睛在古霍和米岐的脸上转了一圈，似乎想看出点端倪来。 “是没谈恋爱，但我俩是同事呀。”米岐理所当然的说：“一起上下班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段正男又笑了：“我是公司股东，也算是你的同事。” 米岐抱拳：“不敢当不敢当。” 说着给古霍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要开溜。 段正男早就看出她的意图，长腿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 “有什么不敢当的，迟早都是一家人。”他歪起脑袋去看米岐的脸，想看看这小丫头片子此刻的表情有多有趣。 古霍眼见米岐被困住，想要上前帮她解围。但米岐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回去。 “算了，这毕竟是我和他的事。”她对古霍说：“而且我也有些话想和他说清楚，你一个人先回去吧。” 古霍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媒体和观众的关注。段正男这种麻烦精，还是少惹为好。 古霍很担心她，段正男就是个流氓，米岐落到他手里，下场还能有好？他虽然做好了和段正男干一架的心里准备，但是米岐执意不让他帮忙，他也不好强行做雷锋。 三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古霍妥协了。 “那你小心，有什么事记得给我电话。”说完这几话，他又警告段正男：“姓段的，米岐可是好女孩，和你平时接触的那些狂蜂浪蝶不一样。你最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做出伤害她的事。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无礼，我一定会好好找你算账。” 段正男压根就对他采取无视态度，全程笑眯眯净看米岐了。 古霍走后，段正男立刻开始说他的坏话：“看，无情无义的男人，弃你于危难而不顾。” 米岐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我现在很危难呀。” 段正男依然还是笑。 蓝色的凯迪拉克稳稳的开在马路上。 米岐心想这人也还是有点优点的，至少开车技术很好。 道路变得陌生起来，明显不是熟悉的回家路。米岐有点紧张，从后座上一跃而起，扑向驾驶座靠背。 “这是通往英伦花园的路吗？”凑在他耳边，米岐咬牙切齿的说：“你最好不要逼我，我包包里有防狼喷雾，威力强的足以放倒三匹色狼。” 其实这是她瞎说的，她包包里除了手机钥匙和一只干瘪的钱包，其余啥都没有。 段正男就是笑：“别紧张别紧张，带你去吃饭，既然跟了我，那就不能把你饿着。” 米岐又开始扯谎：“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是吗。”段正男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跟我在一起以后就会养成这个习惯了。” 米岐不得不提醒他：“段先生，我没有和你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段正男笑了一整天，听到这话忽然不笑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自我感觉自己忧郁的都不像自己了。 “小机灵鬼，别这么说嘛。”他一副商量的语气，“以后的日子还长，别这么急着否定我、否定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说着他忍不住扭头看米岐的表情，结果被她的巴掌糊了一脸。 “专心开车。” 米岐把他的脸推过去，重新坐回到后座上。 凯迪拉克停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米岐看着空旷的四周，对段正男说：“这家饭店难不成是做人肉叉烧包的，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段正男真是无奈了：“闹中取静不好吗。” 米岐刚下车，看见饭店门口站着的和服打扮的美女后，又爬上车了。 “你怎么带我来吃日本料理呀。”她抱怨道：“我对日本人有阴影，你就别折磨我了。” 段正男当然是对她言听计从了，“那咱不吃日本菜了，我带你去吃点别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段正男心里真犯难。他是那种给什么吃什么的人，从小到大没对吃的有什么讲究。为了这次约会，他拉下脸来请教朋友圈里的一位把妹高手，高手稍微问了几句米岐的情况，非常笃定的说：“就带她去吃日本菜，他们这些南方小姑娘就喜欢什么小文艺小清新。” 谁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谁能知道他这位南方小姑娘这么爱国的呢。 段正男一边在脑海中苦苦思索还有什么环境比较好的店子，一边若无其事的调侃米岐：“看不出你还挺爱国。” 米岐连忙摆手：“可别往我头上扣大帽子。爱国是一方面，私人感情也是一方面。”她解释道：“我刚毕业的时候在一家日企工作，快被日本人给折磨疯了。我感觉他们倒不是心眼坏，只是因为单纯的很变态而已。” 段正男说：“哟，工作经历这么丰富呢。” 车子又开了十几分钟左右，段正男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地方，最后干脆征求米岐本人的意见。 “小米岐，你想吃点什么？” 米岐看了看窗外，一指路边：“麻辣烫！” 段正男心想好嘛，真是会给我省钱。 于是他俩就下车去吃麻辣烫了，结果付钱的时候尴尬了，人小店子刷不了段正男的信用卡。 而段正男今天出门的时候，计划的是和心上人享受一顿豪华晚宴，自然没有带零钱出门的理由。 老板是一个胖胖的老大妈，看起来就很不和善。一见段正男迟迟不肯付钱，立刻扯着大嗓门开始嚷嚷：“现金没有吗？” 全店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段正男硬着头皮说了句没有。 大妈不耐烦的说：“手机拿来，打开付款码让我扫。” 不幸的是，在电子支付方面，段正男落后于时代老大一截，至今没使用过网银。 大妈催促他：“拿手机呀。” “阿姨您扫我。”这时米岐打开付款码，这才化解了段正男的尴尬。 店子里的食客看着他们这一对组合窃窃私语，似乎已经断定这男的就是个吃软饭的。 段正男整个抬不起头来，平时嚣张的劲儿无影无踪。 大言不惭的把人绑出来吃饭，兜兜转转开车开了大半天，最后居然吃的是麻辣烫，还是女孩子付的饭钱。 不用别人唾弃，他自己第一个唾弃他自己。 段正男低声问道：“多少钱，回头还你。” 米岐专注于吃，头也不抬的说：“咱俩加起来总共也不到五十块钱，没那个必要。” 闻言段正男心里美滋滋，当一个女人愿意一个男人花钱，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了爱呀。 他那笑容还挂在脸上呢，米岐又说：“只要你以后别像今天这样缠着我，咱俩完全可以做普通朋友，偶尔一起出来吃个饭什么的都没问题。” 段正男刚开始还觉得这家小破店的味道挺合口，听见米岐这话之后却感觉味同嚼蜡。 “这我真做不到。”他热辣辣的目光盯着米岐：“如果我说，我以后还想变本加厉缠着你，你要怎么办？” 米岐也真是吃不下了，她撂下筷子：“这就没意思了。” 段正男说：“怎么就没意思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米岐干脆双手托腮，也不是很敢和男人火热的眼神对视，眼睛看向门外：“你也是聪明人，大概知道我什么性格。你看，我这种平凡到平庸的普通人，和你们这种光芒耀眼的贵族，怎么可能会合适呢。” 她不顾段正男想要插话，强硬的继续说下去：“还有，如果你只是想玩儿玩儿，想找个炮友，那我就更不合适了，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很保守的一个人。” 段正男好脾气的笑了，他的坏脾气在米岐面前总是不知踪影：“我对你的感情很单纯，你想太多了。” 米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最怕聪明的人装糊涂。你所说的你所想的，他都明白，所以说再多也没意思。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忽然从二楼下来一群穿军装的，米岐随便多看了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收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令她始料不及，军装团体中的一名，竟然朝着自己过来了。 米岐按照常理推量，猜测他要不然就是拿牙签的要不然就是拿纸巾的。于是她把牙签盒和纸巾盒都往旁边推了推，好让人家方便拿取。 谁知这人就站在桌子旁边，站在段正男和米岐的正中间，没有拿牙签的意思也没有拿纸巾盒的意思，就站那儿不走了。 米岐这才纳闷的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就觉得这帅哥脸挺黑的，五官挺端正的，眉宇之间还透露着一股正气。她觉得这位兵哥哥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他们当兵的好像都长的这幅样子，她看谁都挺眼熟。 “不记得我了？”不速之客开口了。 048 那位兵哥哥 米岐这辈子没和兵哥哥有过交集，除了八岁的时候家里发大水，来了抗洪抢险的救援队，那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和冰哥哥们有过接触。 不过那时她还还小，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被一个穿迷彩服的大哥哥打横抱着，淌过一段很深很深的水洼。可算算时间，当年的大哥哥现在应该变成大叔了，眼前这位的年龄明显对不上。 因此米岐认定这位兵哥哥和自己没关系，于是向对面的段正男递了个颜色：“你熟人？” 闻言兵哥哥笑了：“我问的是你。” 米岐莫名其妙的看向他，突然有点记起来了。这皮笑肉不笑的德性，不就是那天拦下她和古霍的交警同志吗。 她真是弄不懂他们这个体制，脱下交警制服怎么就穿起军装来了？这是一回事吗？ “哦，是你啊。”米岐犹犹豫豫的回答道，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至于特意揪出来唠家常吗。 兵哥哥（交警同志？）冲段正男一扬下巴，然后问米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米岐脱口而出：“男人。” 段正男自从见到这位不速之客后就一直铁青着脸色，这时实在忍不住笑了。 兵哥哥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男人是男人，可不是个好男人。” 段正男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很轻蔑的说：“就你东军好是好男人？” 东军好不是和人说废话的类型，他直截了当表明来意：“我要带她走。” 段正男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你要带谁走？” 米岐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喝了口饮料压压惊。 这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谁也不服谁。还就那么干瞪眼，一句话都不带讲的。 米岐一看时间，现在也快到九点了。于是她把喝剩下的饮料装包包里，小心翼翼的说：“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了。” “你敢走？” “不准走。” 两人难得统一战线。 米岐真是醉了，她一指挂在墙上的钟。“拜托两位大哥，都快九点了，搭地铁回去也要一个多小时。我是不知道你俩之间什么仇什么怨，但是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真没功夫陪你们在这儿玩。” 东军好说：“方圆几里都没有地铁站，你怎么搭地铁回去。” 米岐愣住了，心里暗暗埋怨段正男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 “那我打的回去。”她这么决定了。 东军好又把她否决了：“且不说这一片根本就没有出租车，而且这么晚了女孩子独自打车也不安全。” “所以就由我开车把她送回家去。”段正男终于说上了一句话。 “你开车把她送回去？”东军好冷漠脸：“那不是更不安全了。” “东军好你什么意思！”段正男愤怒了。 东军好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我什么意思刚开始就说的清清楚楚。”他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把她带走。” 他继续说：“单打独斗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今天我这么多兄弟都在这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最好给我麻溜儿滚蛋。” “你——！”段正男这个暴脾气，差一点就要一拳揍上去了，结果被米岐拦下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闹了，我这个人最爱好和平，见不得人打架。”米岐决定息事宁人。 她对东军好说：“这位帅哥，你要带我走是吧，那好啊，我现在跟你走。”然后她又安抚一脸愤恨的段正男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看你今天不是强迫我和古霍分开跟你走吗，现在又有人强迫我和你分开跟他走了。所以说强迫女孩子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吃一堑长一智，你下次记得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了。” 东军好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暗示自己强迫她。 在段正男不甘的眼神中，米岐被那么一大帮子人带走了。 坐在军用吉普车上，米岐开始犯困：“帅哥，我家住在英伦花园。” 东永军坐在副驾驶，“我知道。” 米岐扭头看向窗外，心想我还有没有点隐私权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我住哪儿。 “今晚不去英伦花园。”东军好又说。 米岐简直要被吓醒了，“不去英伦花园，那去哪儿？” 车上的其他人都在憋笑，米岐真是生气了。这一晚上的屁事够多的了，已经是这个点了，难道还没有结束吗。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冲着那几个当兵的大吼一声：“嘲笑我的人都得付出代价，你们可我等着。” 话音未落，那些人干脆就笑出声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米岐一直抱着胳膊窝在角落里生闷气。 直到其他人都下车了，东军好开始坐上了驾驶座，她这时候真有点慌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我带你去开房。”东军好一派自然的回答，看见米岐的目光里全是怀疑和抗拒，他终于多说了几句话：“你家离这儿至少一个多小时车程，这么晚了回去不现实。今晚你在附近宾馆凑活一晚，明早我直接开车送你去公司。” 米岐还是不太放心：“哦，那我还要多谢你费心了。” 东军好说：“你放心，我是最可爱的人，我做的事都是为你好。” 米岐一个白眼翻上天，还能自己说自己是最可爱的人吗？ 到了宾馆，当着米岐的面，东军好开了一间双人间。 前台小妹很自然的说：“女朋友来探亲呀，真甜蜜。” 东军好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表妹，不是女朋友。” 米岐简直想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你家表兄妹开房还开双人间啊。拜托找理由也请稍微过过脑，都当别人的智商和你一样感人啊。 在前台小妹戏谑的目光中，米岐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进入房间后，米岐把包包放下，对东军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装傻充愣说：“晚安，明早记得早点送我上班。” 东军好当然是不会走的，他关门上锁，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米岐：“部队门禁，这个点我回不去。” “哦，那你再去开一间房呀。” “没这个必要。” 米岐变了脸色：“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东军好说：“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说着他一指浴室：“去，给我洗漱，完了之后我给你上一节政治课。” “开什么玩笑？”米岐无语了：“我政治高考考a+的水平用得着你来教？” “少废话，快点进去吧你。”米岐被东军好一把塞进浴室，深感莫名其妙。 洗完澡，她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套上，确保自己穿得严严实实后才开门出去。 东军好这厮正在扑哧扑哧的做俯卧撑，把走道给挡住了。米岐二话没说，直接抬脚跨过他，走到靠着窗户的写字台那边，一边喝水一边看窗外的夜景。 东军好自行去洗漱去了，米岐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仍然把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浴室传来阵阵水声，搞得她心猿意马。此景此情，真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万万没想到，人生都一次开房，居然是被人绑来的。 东军好洗好出来了，米岐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她忽然感到柔软的床垫凹下去一块，试探着睁开眼睛，东军好那张黑脸无限放大出现在自己眼前。 “起来上课。”男人面无表情的说。 “你有病啊。”米岐真是败给他了，骂骂咧咧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东军好单膝跪在她床边，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就围了个浴巾。 她一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哥拜托你把衣服穿穿好，辣眼睛啊辣眼睛。” 东军好把她的手扯下来，米岐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看来我今天要好好给你上一课。”他如此说道。 米岐被逼无奈，靠着床头坐好，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厉害，还得听这死男人大放臭屁。 “你知不知道作为一名单身女性，和段正男那样的男人单独相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东军好首先提问米岐。 米岐说：“我觉得我和东军好这样的男人单独相处，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东军好一摆手：“我说了，我是最可爱的人，和段正男有着本质区别。” “屁咧。”实在不能怪米岐粗俗，只是这男人实在让人觉得无语：“就你俩能有什么本质区别，不都是同一种雄性哺乳类动物吗。嘴上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什么我的感情很单纯、我是为你好，实际上干的都是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东军好自我评估，心想这也是句大实话，没毛病。 这一整晚，米岐都快要被东军好折磨疯了。这男人一定是有毛病，大晚上自己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拉着她讲了半宿的马克思思想和列宁思想。她放佛又回到了高中课堂，一点打着瞌睡一边听政治老师叽叽歪歪。 她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反正第二天是被牛奶的香气勾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东军好坐在对面的床上，依然光着个身子，腰背挺直吃着吐司和牛奶。 米岐也真是饿了，她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相同内容的早餐，立刻伸手去拿。 “我今天早上不刷牙啦。”她声音不小的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对面那位听的。 米岐盘腿坐在床上吃早餐，她后知后觉的想，自己应该没有失身吧。低头看了一下，卫衣长裤穿在身上好好的，身体也没有不适。这么看来，这个东军好虽然有病，但倒也是个正人君子。 两人默默吃完早餐，东军好信守承诺，开车把她送到了f-star。 十五楼的助理办公室里，有两个心急如焚的男人在等她。 米岐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就被冲上来的古霍和段正男围住了。 “你昨晚果然没回家！”古霍见她穿着昨天的衣服，心里感觉大事不妙。他昨晚熬夜蹲守，从始至终没有看到米岐家的灯亮过。 段正男也急吼吼的：“东军好把你怎么了？” 米岐撇开这两个男人，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打了一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这个东军好，我怀疑他可能有点精神和心里方面的疾病。昨晚他兴师动众把我绑到宾馆里，然后拉着我讲了一宿的马克思。——你们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古霍这才放下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被他怎么着了。” 但是段正男不似古霍神经大条，他是多疑的。 “他光跟你讲马克思了，有没有对你做了其他什么事儿？”他尽量把自己的话说的委婉些：“比如在你意识不清的情况时他对你动手手脚，你自己不记得但是的确发生了。” 米岐怪他昨晚把自己带到那么偏的地儿，所以故意作弄他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具体情况你得去问东军好。” “靠！”闻言段正男气势汹汹的出去了：“我非得找把枪把那王八蛋毙了！” 这座瘟神终于走了，米岐顿时感觉世界清净了。她和古霍抱怨道：“你知道吗，就这个该死的段正男，说要请我吃饭，最后竟然是我付的钱。” 古霍惊讶：“是吗，这小子这么没品，至少也得aa呀。” “就是，再也不想和他出去玩了。”米岐嘟囔。 古霍有点犹豫的说：“你觉得那小子是真心喜欢你吗？” 米岐皱眉：“我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我也没真心喜欢过谁。反正他说他对我的感情很单纯，我是没看出来哪里单纯，只感觉他老是强迫我陪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古霍半知半解的“哦”了一声，“那东军好呢，他喜欢你吗？” 米岐干脆捂住脑袋，非常烦躁的样子：“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他简直是个神经病。大半夜拉着人讲马哲，要真说喜欢谁的话，我看他是喜欢马克思。” 古霍看着米岐不说话。他是男人，他知道男人不会在不喜欢的女人身边打转，更不会在不喜欢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那两个男人一定是对米岐有一定兴趣的，而且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他这个小助理，原来是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吗？ 看着米岐苦恼的面容，古霍陷入了沉思当中。 049 那个打手（二） 米岐和辛芙说她宛如一潭死水的感情生活泛起了一丝涟漪；辛芙表示她宛如一潭死水的感情生活掀起了惊涛骇浪。 两个爱情草履虫约在周六下午见面，一见面两人就开始长吁短叹，整个就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米岐闷闷不乐的说：“有个男的最近老缠着我，还说是他真心喜欢我。” 辛芙很为好友感到高兴：“这是喜事儿啊，我们应该买挂鞭炮放放。” “可你不知道这男的是谁。”米岐拿出手机，百度了一张段正男的照片。虽然此男在娱乐圈的事业只能算是玩票，但好说歹说也是个演员，还是出演过一定数量的电视剧和电影的。 “他呀，他不是明星嘛。”辛芙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惜叫不出名字。“叫什么什么男正来着。” 米岐把手机放下，无精打采的说：“段正男。” 辛芙一脸艳羡的说：“所以我一直都说平台很重要。瞧你刚进入演艺圈工作没多久，就能和明星谈恋爱了。” “他是个屁的明星。”米岐吐槽：“他要是个正正经经的明星，我还用得着在这儿犯愁吗，我笑都来不及了。”说着她凑近好友，压低声音说：“演员身份是假，他真实的身份是那个......” 辛芙有些迟钝：“哪个呀？” 米岐想了想：“就和我们上次碰到的任家豪是一样的。” 提到任家豪，辛芙忽然把自己缩在椅背上，啜了口果汁，无所适从的看向窗外。 米岐多敏锐的一个人，立刻就察觉好友情绪的变化了。 “在你感情生活中掀起惊涛骇浪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任家豪吧？”她试探着问道。 辛芙用手婆娑着自己的胳膊，在米岐略显惊讶的目光中点头，并且在好友长篇大论之前率先开口：“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他没背景没学历没工作，我知道在世俗的眼光中我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 “停停停。”米岐打断她：“你和他任家豪这事儿，你妈知道吗？” 辛芙是独生女，她妈妈很爱她，母女两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提到母亲，辛芙忽然落下泪来。 “米岐，我爸要和我妈离婚。” 米岐大吃一惊，辛芙的父母一直是模范夫妻，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呢。她手忙脚乱把纸巾递给好友，安慰她说：“你也别想太多，有的时候他们大人也很任性，可能你爸只是在和你妈赌气，随口一说而已。” 辛芙抽泣着：“不是的，他是来真的。他让我妈生二胎，可是我妈都多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就说不想生。” “你们家一直只有你一个，不是过的也挺好，怎么突然想起来生二胎了？” “是我奶奶，”辛芙气愤的说：“我奶奶说她这辈子抱不到大孙子，死都死的不安心。” 原来是辛芙的奶奶突然之间心血来潮，撺掇儿子让五十岁高龄的儿媳妇生二胎。这显然是在强人所难，怎么给她生二胎，用命去生吗？ 辛芙奶奶眼见抱孙子的美梦就要落空，灵机一动，让儿子把儿媳妇踹了再娶。哼，你不给我生大孙子，可有的是人要给我生大孙子。 前几天辛芙和她妈视频的时候，妈妈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她刚嫁入这个家就一直在侍奉公婆，二十几年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没想到现在一句“不下蛋的母鸡要着有什么用”，就要让她净身出户。 公婆叫来大姑子把她赶出家门，她老公就像个死人一样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欺负。其实说到底，谁才是别人呢？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才是外人。 辛芙哭着跟米岐说：“我爷爷奶奶和小姑，平时看起来疼我疼的不得了，现在居然要赶我妈走，原来所谓的亲情都是假的吗？” 米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事实摆在眼前，她爸一家的确不是东西。她不能寐着良心说她奶奶自有她的苦衷，因为这位老年人并没有苦衷，她纯粹就是重男轻女还欺负人。 想到这里，米岐脸上也露出愤恨的表情：“我真是不懂老一辈的这些人，既然这么瞧不起女孩，怎么她自己不自杀呢？还有你奶奶，当年怎么就没见她把你小姑给掐死。” 辛芙光顾着哭没有说话。本来她是独生女，从小到大被全家人呵护在手心里，真真是天之骄女。每每提起重男轻女的话题，她总爱跟人说现在不存在这种现象了，还拿自己做例子，说他们家就她一个，可是家里人都很爱她。 现在看来事实根本不是这样，重男轻女观念已经深植人心。只不过以前实行独生子女政策，暂时性的遏制了这种陈旧观念。如今现在二胎政策一开放，他们压抑多年的恶意终于找到宣泄口了。 “人真的好恶心。”辛芙的美满家庭遭遇如此剧变，难免会对人心失望。 米岐说：“其实人不都是这样的，你不要因为身边的人是这样，就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 “真讽刺。”辛芙自嘲道：“以前都是我用这些话来安慰你，现在换成你来安慰我了。” 米岐摊手：“风水轮流转咯。” 讲完家里的事，辛芙开始讲那位掀起惊涛骇浪的男子了。一想起任家豪，她整个人都是一种迷离的状态。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但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开心。”辛芙如此说道。 米岐说：“他会讲那种逗趣的玩笑话吗？” 辛芙摇头：“他不太说话，我在他身边就是觉得很放松很开心。你知道我和相亲男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打听你这样那样的，又问我现在的工资啦，又问我爸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啦。我总觉得他们是在算计我，和他们在一起总是神经绷得很紧，不敢掉以轻心。” 米岐有同感，相亲男女目的性都太强，这不是人的问题，是这种形式本身自有的问题。 “但是和任家豪在一起时，他什么都不问我，很奇怪的是，这样我反而什么都想和他说。”说到这里辛芙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约会结束回来的地铁上，米岐心想辛芙可能是要栽在任家豪的手上了。 后来的几天米岐一直在担心辛芙的事情，古霍那种粗线条男都看出她心事重重了。 “怎么了这是？”古霍一向是有话直说的：“段正男那厮又来纠缠你了吗？” 自从那天的“开房”事件后，段正男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米岐也很快就把这号人给忘了。现在猛的一提到这人，当时那种骄躁的情绪又回来了。 “哎呀你烦不烦？”米岐埋怨古霍：“我都把他给忘了你又提，再把人给招来你替我挡啊。” 古霍半真半假的说：“我倒是想替你挡，可段正男喜欢的又不是我。” 米岐说：“既然你也知道是这样的话那就别废话了。” “说真的，你喜欢段正男吗？”古霍状若无意的问：“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也不能否认那小子很有两下子，会来钱。而且按照你对男人的口味，他那种长相应该也是你的菜吧。” 米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好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她仔细品了品古霍说的后半句话，越品越觉得古怪：“还有什么叫我对男人的口味，你知道我对男人什么口味呀，你就在那边乱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不就是喜欢本大爷我这种阳刚型男嘛。”古霍说这话都不带脸红的：“虽然姓段的那小子处处不如我，但勉强能算是我的低配版。而且你总是说他很烦，但你可没说过他长得难看。” 米岐莫名其妙觉得脸有点烧，她虚张声势的嚷嚷：“你哪里来的蜜汁自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喜欢你这种类型？” 古霍奸笑，“要证据是吧。就我之前给你的那张裸照，你当时不是说辣眼睛的吗。”他步步逼近，直把米岐逼到角落。长臂一伸把人困住，英俊的脸上浮现暧昧的笑。 “小老鼠，我真是搞不懂。既然这么辣眼睛的话，你为什么不把它给删了，反而一直保存在手机相册里？” 米岐大叫：“你偷看我手机！” 古霍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我是看你手机了，怎么了，有问题？” 米岐指责他：“你侵害了我的隐私权！” 古霍闷笑：“在我这里，你米岐没有隐私权。”说着他忽然变出一纸合约，递到米岐眼前：“这就是你一直在要的《卖身契》。怎么样，终于见到实体了，感动不感动？” 米岐可不是不敢动，因为一动她的脸就要贴到古霍的胸膛了。 她以僵硬的姿势大致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鲜红的指印上。她脸色大变，这一定是古霍趁自己睡午觉的时候偷偷按的。 “你这个卑鄙小人！”她破口大骂。 “多谢夸奖。” 米岐伸手去抢那张纸，古霍把手举高。米岐跳来跳去，始终够不着。 “哟，你们俩可真甜蜜。”忽然飘来冷飕飕酸溜溜的男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段正男。 米岐见状怒瞪古霍，意思是叫你老提他，怎么样果然把人给招来了吧。 古霍摸摸鼻子，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乌鸦嘴的体质。 段正男虽然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段正男，但是脸上还未褪尽的淤青出卖了他。原来那天他一怒之下找东军好干架，正如对方所言，单打独斗他并不是东军好的对手。虽然他输了，但是东军好也没赢，两个人算是两败俱伤。 段正男顶着花花绿绿的一张脸，自然是不能去见心上人的。他按捺住满心的焦躁，茶饭不思在家躺着发呆。 兄弟们叫他打牌他也不去，叫他唱歌他也不去，叫他去泡妞——，好把他去了。可是那些大胸脯大屁股的曼妙佳人，在他眼里都是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所以他宁可自己锁在卧室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丘比特一箭射穿了他那颗冷硬的心，红色的鲜血喷溅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米岐两个字出现在眼前。 他捂住心脏，怀疑自己这次真的是要中招了。 本想等到脸上的伤全褪了再去找那个小姑娘，但忍到了第六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认识米岐之前，日子也就那么过下来了，而且过的有声有色，也不寂寞；但认识米岐之后，以前觉得有趣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变得索然无味。 这不是爱情的魔鬼在作祟，难道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050 那个兵哥哥（二） 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千帆过尽，喜欢上一个人，居然又变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纳罕。 然而令段正男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苦苦单相思的日子里，心上人居然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他眯起眼睛恶毒毒的盯着古霍，已然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不可。 米岐见段正男一味的盯着古霍瞧，心里大为不解。不过段正男不找她麻烦，她也正好乐得轻松，在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之际，她夹着尾巴悄无声息的开溜了。 在她离开后，段正男和古霍展开了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 段正男首先说古霍根本就是喜欢米岐而不敢承认，古霍说大爷我喜欢谁关你屁事；段正男又说他这种行为完全就在玩弄米岐的感情，古霍说我看你才是只想得到她的身体。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少在那里给我装什么正人君子。”段正男对古霍的说法嗤之以鼻：“大家都是男人，别告诉我你不想。” 古霍才是很瞧不起他：“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只靠下半身思考吗。我要是爱她，那她的人和她的心，我都要得到。” 段正男耻笑他：“我看你只会说大话，有本事你去试试，看你能不能得手？”说着他开始自我陶醉起来：“米岐又不是傻，有我这么个优秀的男人做对比，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古霍嘲笑他认不清现实，“你等着瞧吧，她如果看不上我，那更不会看上你这个劣化版。”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短兵相接，一个比一个毒辣，几乎能擦出火花。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结束后，古霍和段正男去找米岐，结果看见米岐收拾包包似要走的样子。 “我刚来你就要走啊。”段正男不知怎的，内心忽然变得非常敏感，语气里都充满了怨气。“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米岐心想我可不就不想见到你嘛，但见他一副受伤的表情，她也不忍心恶语相向。 “东军好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我那天落下东西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米岐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走：“现在东西在他那儿，他叫我去他那儿取。” 靠！ 古霍和段正男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心想这东军好够高招儿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了是吗。 古霍装做不在意的问：“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得专门去取，再买不就行了吗。” 段正男暂时和古霍站在同一条战线，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闻言米岐果然变得犹豫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上大学的时候用奖学金买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说丢就丢也有点可惜。”她摸了摸脖子，觉得有些奇怪：“应该是我那天洗澡的时候，摘下来随手放哪儿结果忘了拿。但是说也奇怪，我洗澡的时候没有摘项链的习惯呀，而且我也不记得我那天有把它摘下来......” 一旁的古霍和段正男听着听着脸都要绿了。 这该死的东军好，穿着一身制服，整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手段这么卑劣，偷人女孩子项链的事儿都干出来了。段正男感觉自己太大意了，那天就不应该轻易让东军好把米岐带走，如果当时阻止了那个国家害虫，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儿了。 错了一次，可不能再错第二次了，段正男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俩再见面。 “这还不好办，咱们再去商场买一条呗。”说着段正男伸手想搂米岐的肩膀，结果被人巧妙的躲开了。 古霍适时站到了段正男和米岐中间，把这两人隔开了。 “段正男说的也对，反正对面就是商场，我现在就陪你去买。” 米岐想起自己干瘪的钱包，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这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可不会允许她退缩，他俩忽然又形成了统一战线，连哄带骗，把米岐卷走了，生怕她真的要去见东军好。 米岐几乎是被段正男和古霍驾到了宝格丽专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宝格丽，总之这两个人男人把她带到了宝格丽。 无聊的午后忽然来了俩帅哥，一位是非知名演员段正男，另外一位全副武装不辨真容，想来也应该是明星。柜姐们两眼发光，恨不得化身成狼直接扑上去。米岐直接她们晾在一边，不过这正合了她心意。宝格丽这个价位的奢侈品她是消费不起的，这两死男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较上劲儿了，倒要叫她这个贫民窟女孩做牺牲品。 古霍和段正男为了粉色还是白色而争执不休，柜姐围在两人身边解围，结果两人还是吵成了一锅粥。在这个无人关注的角落，趁所有人不注意，米岐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小跑。 段正男和古霍终于记起应该问问本人的意见，他们一转身，连米岐的一根头发都没看见。 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做出捂脸的姿势。心想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两个大男人都没能把一个小米岐给看住。 在他们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的时候，米岐已经溜到商场外面了，并且拿出手机给东军好打了个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她问东军好。 “车上。”对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看你迟迟没过来，于是就开车出来了。” “啊？你开车上我这儿来了吗？” “嗯。” “哎，你可真够笨的，我也不机灵。都什么年代了，你直接快递寄给我就行了，哪还用得着当面交易呀。” 东军好说：“寄快递容易丢。——而且我已经看见你了。” 米岐心想自己不是听错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惊恐的看到东军好举着手机缓缓向这边走来。 他这次没穿制服，很平常的穿着衬衫长裤，腰间系着腰带，显出他倒三角的好身材。 米岐本能反应就是要跑，她真是有点怕这人。总是一副面瘫的表情，偶尔笑也是皮笑肉不笑。行事风格诡异，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自己的项链还在他手里，必须得拿回来才行。 米岐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气，总算压抑住了撒腿就跑的冲动，生生把自己钉在了原地。 东军好一走到她面前，米岐立刻冲他摊开手掌，语气和态度都不是很友好。 “项链拿来。” 东军好面无表情：“在我家，你跟我回家去拿。” 米岐神情戒备：“我妈从小教导我不能和陌生人回家。” 东军好笑了，米岐更怕他了。 “我俩都睡过了，怎么还能算陌生人呢。” 米岐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她硬梆梆的说：“这种事不能乱说的吧。” “没乱说，这是事实。” 米岐决定不和他浪费口舌：“总之我不会跟你去你家，你就像我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把项链寄给我，要不然我就不要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东军好持续的笑，笑的米岐心里发麻。 “项链可以不要，照片也不要了吗？” 米岐脸色大变，敢连忙从背包里取出钱包检查。爸爸唯一一张照片她一直带在身边，小心翼翼的放在钱包夹层。拉开拉链，照片真的不见了！ 这时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项链根本不是她摘下来的，而是这死男人偷走的！ “你有病啊！”米岐被他气哭了，捏起拳头用力捶向他的胸膛。 东军好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米岐感觉自己像是打到了一块铁板。 “现在要不要跟我回家？”东军好完全是在威胁。 米岐又气又怕，心里又念着爸爸的照片。一边呜呜哭，一边委曲求全的点头。 东军好牵起她的手，虽然她并不合作，把手握成了拳头，但他可以用手掌把她的小拳头包着，一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米岐就这样被定军好带到了地下车库，直到上了车她还在哭。东军好替她系安全带，见她一张小脸哭得通红，简直越看越可爱。 米岐琢磨着他的心思，她猜这变态应该就是想看自己哭。于是强迫自己停止哭泣，甚至还把外套脱下来盖住自己，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东军好知道自己今天也把人逼到一定地步了，所以也就见好就收，随她去了。 米岐在一片黑暗中打开手机看了看，古霍给他发了无数条微信问她在哪儿，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有古霍的，也有一个陌生号码，应该是段正男的。 她给古霍回微信，因为怕对方担心，所以没敢说自己和东军好在一起，说自己去找朋友玩儿了，今晚在朋友家留宿。 古霍秒回：“哪个朋友？” “机场工作的那个朋友。” 古霍很好骗，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不仅一点没怀疑，还让她好好玩儿，明天他可以给她放一天假。 米岐真想让东军好看看聊天截屏，什么叫尊重什么叫贴心，他真应该像古霍好好学习。 放下手机，米岐又开始啜泣。心里委屈极了，简直想骂脏话。真是去他的，她爸生死不明，就留给她一张照片。这变态居然把如此珍贵的照片当作要挟她的筹码，这是对她本人的侮辱也是对她爸的侮辱。 想着想着，米岐居然睡着了。 车到了的时候她还没醒，东军好扯掉碍事的外套，看见她泪痕满面，睡的好香还流下了哈喇子。看来是哭累了然后睡着，睡着睡着又睡饿了。 东军好见多了矫揉作态的淑女，还没见过这么真性情的女孩子。开心就笑，生气就骂，害怕就跑，难过就哭。她所有的情绪不加掩饰，似乎也没想过要掩饰，就那么直白的展现出来给你看，原始的纯粹的纯真的。 他在车里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米岐的睡颜，只听咕咕一声响，米岐睁开了迷离的双眼，她是被饿醒的。 东军好把她带回家安置好，自告奋勇做晚饭去了。 结果晚饭端上来的时候米岐大失所望，居然就是一碗泡面，虽然是加蛋加火腿肠的豪华版，但这终归只是一碗泡面呀。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古霍，心想要是他的话，一定会精心准备一桌美味佳肴，而且吃完之后还有清爽的茶饮解腻。 东军好也端着一碗泡面在米岐身边坐下，米岐一眼看过去，这厮碗里有蛋有肠还有牛肉片！我去！ “我也要吃牛肉！”米岐抗议。 东军好说：“家里就剩这一点了，我吃不饱没力气训练。” “那我吃不饱也没力气上班！” “不上班正好，我养你。” 米岐黑着脸连筷子带碗往茶几上一扣，汤汤水水洒了小半碗。“那我不吃了！” 东军好由着她发脾气，自顾自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这个点新闻联播已经播完了，他调到军事频道。 米岐又抗议：“榴莲台在重播甄嬛传，我要看甄嬛传！” 作为甄嬛传十级爱好者，每重播一次米岐就要重看一次。 东军好把遥控器藏的严严实实的，并对米岐说：“你现在去洗漱，完了之后我——” 米岐失声打断他：“又要给我上政治课！可去你的吧！” 东军好说：“不是政治课，我要和你谈谈心。” 米岐拒绝：“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没法和你谈。” 说着她大步流星走向浴室，把门关的震天响。 米岐洗完澡后出来愣住了，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东军好住的可是单身公寓，自己绝不可能和他同床共枕的。 于是她烦躁对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东军好说：“你走开，别坐在我床上。” 东军好纹丝不动：“有床不睡睡沙发？” “你还好意思问？”米岐嘲讽他：“是谁让我有家不能回的。” 东军好心想这话也没毛病，于是稍微往边上挪了一点，并没有离开。 米岐忽然又想起没有被子，现在晚上很凉，没有被子可不行。她于是提出要一床被子，东军好在衣柜里找到一床霉斑点点的旧被子，米岐看到之后几乎又要被他气哭了。 这完全就是虐待。没东西吃没地方睡甚至连被子都是发霉的，她怎么就惹上了这个神经病了呢。 米岐压下满腹牢骚，忍受着刺鼻的霉味，蜷缩在东军好家窄小的双人小沙发上。 电视节目告一段落，东军好去洗澡去了。米岐这才能伸直了双腿，同时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看到这人就跑，绝对不能再次落入魔爪。 很快东军好就从浴室出来了，造型还是和上次在宾馆一样，光着膀子围了条浴巾。然而米岐侧身向内，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番举动无疑于扮俏给瞎子看。 东军好用毛巾擦头发，盘腿坐到她脚边，并让她坐起来，说他要和她谈心。 米岐不胜其烦，只好坐起来，果然看见他只穿了条短裤。不过事到如今她早已学会波澜不惊了，这死变态就算是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不表示出任何惊讶的神色的。 东军好脖子上挂着条白毛巾，身上的水汽还未干透。 “段正男又去纠缠你了。”听语气他好像挺不高兴。 米岐说对啊，然后斜瞟他一眼。“帅哥你不是保护人民的人民子弟兵嘛，像这种危害群众安全的败类，就不能把他抓起来吗？” 东军好出师不利，刚开始就被她给怼了。但是他不急不躁，思路很清晰。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老缠着你？” 米岐有气无力的说：“比起他，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老缠着我。” 东军好理直气壮的说：“我说了，我是最可爱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米岐冷笑。心想自己骗自己很好玩吗？承认喜欢我，对你而言是一件这么丢脸的事儿吗？ 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虽然说没谈过恋爱，但米岐也不是白痴，人与人之间那点破事儿她还是能懂的。东军好这种自视甚高的男人，又是这种特殊职业，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纠缠别人。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必定是有所图。米岐一没钱二没权，她拥有的就是她这个人本身。 她是疯，但她不傻。东军好明明就是喜欢她，却不肯承认，老拿什么“最可爱的人”当挡箭牌。不过既然他本人不承认，那米岐也乐得装傻。 她每天活得够累的了，光通勤就要坐两个小时的地铁，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和这帮公子哥玩什么爱情小游戏。 米岐心里明镜一样，但东军好既然什么都不说，她也什么都不问。如果一个人认为她是傻子，那么她是乐于做一个傻子的。 “为我好？”米岐讥笑：“要挟我绑架我就是为我好？” 听她这么说，东永军有点不高兴。他一直被当作正义的化身，哪曾被人如此指责过。 “我发现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话没说完就被米岐粗暴的打断：“我全身都是缺点！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免的被我传染一身臭毛病。” 东军好忽然又柔和了神色：“就是知道你有缺点，所以我更不能让你走了。我要帮你改掉那些坏毛病。”他如此对米岐说，仿佛是个乐于助人不图回报的活雷锋。 所以这一晚又变成了思想品德课，米岐又被折磨到半夜，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东军好准备好早餐后就走了，其实米岐早就醒了，看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只是懒得搭理他，所以故意装睡。 她轻蔑的瞄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的所谓早餐，一根焦了的烤肠和一颗煮裂了的鸡蛋，还有一袋纯牛奶，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 还好这死男人信守承诺，他爸的照片被摆放在茶几的显眼位置，米岐把照片收好，心想只要照片在，就算东军好故技重施，她也不会再上他的当，反正她一穷二白，并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宝贝。 简单洗漱之后，米岐站在客厅正中间，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嘴角上扬。 ——她把东军好的家给砸了。 051 被骗的段正男 米岐根据手机导航的指引来到地铁站搭地铁去公司，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了。刚从电梯里走出几步，在一个转角处和古霍撞了个满怀。 古霍不痛不痒，反而是她揉着脑门。 “真是的，你是钢铁侠吗？”她抱怨道：“浑身上下都这么硬。” 古霍很惊喜，听了她毫无道理的抱怨也只会傻笑。今天米岐没来，没人和他斗嘴，他感到十分无聊和消沉。也许是心有灵犀，他不经意出来晃一圈，居然就让捡到了自己的小助理。 因为已经说好放她一天假了，所以这时候米岐的出现，对他而言就是意外之喜了。 “哟，这不是米大姐吗。”古霍一兴奋又给她取了个外号：“不是说给你一天假吗，这么想见我，一定要来上班啊。” 米岐一路上都在想东军好的事，害怕自己会遭到他的疯狂报复。所以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结果一到公司就被古霍膈应了一把，理所当然把东军好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那可不是想见你大古哥嘛。”米岐以牙还牙：“话说大古哥昨晚信誓旦旦要买项链给我带，也不知道最后买没买。” “人都丢了还买项链呢。”说起这件事他有点不高兴：“我说米大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好心好意带你去买项链，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溜了。” 米岐向他摊手：“那么你给我买的项链呢？” 她当然不是真的找他要项链，只是想亏他而已。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古霍冲她得意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纸盒递给她。 米岐心想不会吧。小心翼翼打开纸盒，里面空空如也，就真的只是一个纸盒而已。果然，不应该对这死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她翻着白眼，很酷的来了一招远程抛射。纸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稳稳跌入角落的垃圾桶中。 “铛铛铛铛～” 伴随着男人的歌声，闪着细细银光的项链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眼前。 米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项链，又抬头看向古霍。 昨天在宝格丽柜台，她一眼就相中了这条项链。 古霍拉起她的手，把项链放在她的手心里。 “虽然姓段的品味很差，但我也觉得这个款式很配你。”他的男中音非常悦耳，只要不吼人就像在说情话。“段正男买了粉色的，但是我觉得你会喜欢米色。” 米岐几乎要感动了，她问古霍：“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米色？” “哈哈，因为你姓米啊！”古霍脱口而出，彷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米岐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产生这个男人其实也挺浪漫的错觉。她没好气的说：“按照你的逻辑，如果我叫粉岐，你就会选粉色那条咯。” “那可不。”古霍理所当然的说，同时耻笑段正男。“你说段正男傻不傻，明明知道你叫米岐，居然还选粉色！哈哈，傻瓜！” 米岐把项链还给他，“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无功不受禄。” 古霍急了：“怎么就无功了？你在欢乐基地替我出头，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推章渝下水那件事啊。”米岐纳罕：“你当时不是还怪我一时冲动，结果害你被黑的嘛。” “我哪有怪过你。我怎么会怪你，你替我打抱不平，我谢你都还来不及。”古霍认真的说。 米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天怎么了，这么煽情的啊。” 古霍也有点脸红，他看着窗外，故意绷着脸说：“项链你要不要？” 米岐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 古霍知道她说一是就是一的性格，如果强求只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暂时把礼物收回，来日方长，总会找到机会的。 米岐的肚子忽然很响亮的叫了一声，古霍纳闷了：“你昨天不是去朋友那儿玩的吗，怎么你朋友这么小气，还让你饿着了。” 昨天事出紧急，米岐怕古霍担心，所以才谎称要去朋友家。既然已经平安脱险了，那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实话告诉你哦，昨天说去朋友家是骗你的，其实我又被那个东军好抓走了。”米岐小声对古霍诉苦。“而且他还虐待我，就让我吃泡面睡沙发......” 古霍露出惊讶的神色。 东军好这人他认识但不算深交，以前就觉得这人挺正派，话不多但是很踏实，对人也没什么坏心眼。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象，这人三番五次对一个女孩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内心里已经把东军好骂成筛子，但他没有背后议论人的习惯，所以表面上倒是也没说什么。 米岐开始焦虑：“哎，我临走前一个冲动，把他家给砸了。”她沮丧极了：“这下完了，等他回家看到一片狼籍，还不提把刀给我杀了。” 古霍一听也有点替她着急：“你怎么又意气用事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冲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米岐也很烦恼：“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呀。可是到了那个节骨眼上，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古霍记得她上次也说过，生完一场病之后性情大变的事。 事情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没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是找出对策。 古霍说：“无非就是赔钱呗。”说着他一怕胸脯：“不用怕，钱我替你出。” 米岐倒是没拒绝，反正她自己是没钱，要是赔钱的话也的确只能借钱了。她无精打采的一捶古霍的肩头：“好兄弟，够义气。” 古霍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她的兄弟。 “我不是你老板吗。”他笑着说，“而且咱俩性别不同，怎么做兄弟？” 米岐说：“哦，那你想和我做姐妹吗？” 古霍实在忍不住笑了：“咱俩做兄妹比较好吧。” 米岐还是比较惊讶的，“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男人呢。” 古霍更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从来没说过你是男人婆。” 米岐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但是我看你对我很粗暴，就以为你把我当男生。” 古霍摸着后脑勺，扪心自问：“我对你很粗暴？——我粗暴了吗？我没粗暴吧。我也没打过你啊，一根小手指头都没碰过。” 米岐趁机投诉：“态度特别粗暴。” “没有吧，是你自己在瞎想。”古霍对米岐说：“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去我家吃饭，表示表示我对你的好。” 这提议正合米岐心意：“那好呀，正好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 古霍非常心疼了：“那晚上必须得去我家，我弄点好吃好喝的给你补补。” 说话之间，段正男忽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原来今天一早他就去米岐家楼下蹲点，因为没有收获，所以就来公司溜达一圈碰碰运气。不来不知道，一来他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这个该死的古霍，信誓旦旦告诉自己米岐今天不上班，原来这都是他编纂的假情报。 印象里古霍和东军好这两人一个傻一个呆，全然不似自己灵活会变通。可追求起女孩的时候，他怎么发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鸡贼呢。 段正男气古霍隐瞒实情，怒气冲冲对他比中指：“你这个狗东西，居然敢骗老子。” 单打独斗古霍又不怕他，所以当面和他叫起板来。“措辞文明点，这里可是f-star公司大楼，不是你们家夜总会。” 段正男懒的理他，凑到米岐跟前，他关切的问：“岐岐，你昨晚真去朋友那儿了？” 段正男不似古霍一根筋好糊弄，当时古霍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不太相信。 米岐当然是对段正男有所保留的，所以她撒谎道：“对啊，古霍告诉你的吗。” 段正男半信半疑，但他不想让米岐以为自己不信任她。 “是嘛，那就好。”回答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盯着米岐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破绽。 米岐很大方，扬起下巴任他看。她可是个撒谎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人，如果连一个男人都糊弄不过去的话，那还有什么本领混社会呢。 这一局，是米岐赢了。 段正男于是不再深究。 他忽然变得深情起来，故作神秘的对米岐笑了笑。 “岐岐，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这场景似曾相识，米岐掩嘴打了个哈欠。 “看，漂亮吧。”他献宝似的拿出一条似曾相识的项链。 “免了。”米岐面无表情的摆手，今天第三次说出那句话：“无功不受禄。” 段正男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要礼物的女人。往往都是那些女人缠着自己要礼物，小米岐果然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这话说的就生份了，咱俩谁跟谁，怎么还讲究起功啊禄的了。” “咱俩就是公司股东和公司职员呗，当然要讲究功啊禄的了。” 段正男问她：“你不喜欢？”说着他看向古霍，目光阴狠：“还是有人捷足先登？” 古霍摊手：“你别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我早说了她不会喜欢粉色，你就是不听。”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粉色。段正男本来信心满满，但现在米岐一副拒绝的态度，他不经怀疑起自己的审美品味了。 “不喜欢粉色？”段正男问米岐，但是没等到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不喜欢没关系，回头再买个喜欢的。” 说着他走到垃圾桶旁，若无其事的把项链丢进去了。 相当于米岐三个月工资的项链，被他像垃圾一样轻飘飘的丢掉了。 米岐冷眼旁观，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段正男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段正男使出百般手段，软磨硬泡，想让米岐答应他和自己出去吃饭。上次约会他颜面扫地，无论如何都想扳回一城。 像米岐这种吃货，只要有人请她吃饭那是一约就走的。但她不喜欢和段正男在一起，而且上次的经历实在是太不愉快了，不仅是不愉快，严格意义上来说，被东军好带走后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她想报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了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喜欢在外面吃。”米岐连连摆手。 段正男也为难了，他灵机一动：“那要不然去我家，咱们叫外卖？” 米岐无语：“那还不如去外面吃呢。” 段正男又说：“那咱们去外面吃？” 事情又绕回原点，米岐无奈：“你非在这儿纠结一段饭的事儿干嘛。” 段正男从善如流，立刻就不提了，迅速换了个说法：“那咱俩出去玩玩呗，正好我新开了一家ktv，就在这附近，下班后去唱歌。” 米岐摇头：“不了不了，下班后我要去吃饭。” 段正男笑眯眯的：“这还不是又绕回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民以食为天嘛。 米岐对人一向坦诚相待，她愿意和每个人说真话。但这个段正男实在强人所难，她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耍点手段。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皇恩大赦：“那行吧，你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先让我想想晚上去哪儿吃，想好了我回头告诉你。”她先使出缓兵之计。 段正男喜出望外。俗话烈女怕郎缠，这话果然没说错。况且他段正男又不是一匹普通的狼，不是他自吹自擂，论颜值论身材论财力，99%的同龄人都得被他甩出几条街。但凡是个识货的女人，也不会错过他这支优绩股。 米岐见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趁热打铁说：“要不然你去处理处理自己的私事，到了下班的点，开车来接我就好了。” 段正男大手一挥：“我的私事就是你！” 米岐又生一计：“那你就去处理处理公事，你刚才不是还说新开了一家ktv就在附近嘛。定期去店里巡视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吧。” 段正男其实真有这个想法，但怕说出来米岐会不高兴。按照他丰富的把妹经验来看，女人都是要男人陪的。没想到他看上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果然识大体有气度。 “真乖，比我以前的女人懂事多了。”他宠溺的看着米岐：“那我出去会儿，你下班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 米岐假笑。段正男神情荡漾的抛了一个飞吻，喜气洋洋的走远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米岐一秒收敛了笑容，翻了一个白眼。 “自我感觉良好。”她如此评价段正男。 古霍在一旁看戏，米岐眼珠子骨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没安好心。果然，段正男惨成枪下炮灰。 趁炮灰不在，米岐和古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可坐上副驾驶座后，米岐猛地一拍脑袋，神情十分懊恼：“这可怎么办，段正男知道我们住哪儿呀。回头他在公司找不到人，肯定会杀到我们小区的。” 古霍冲她眨眼，笑容狡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052 狡兔三窟 小奔驰在马路上匀速前行，离市区越来越远。米岐本以为古霍能有偷天换日的本事呢，原来不过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罢了。 “我们要一辈子流窜下去吗？”米岐调侃道。 “什么叫流窜，我们又不是犯罪分子。”古霍不以为然：“我现在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你要是敢把地址捅给狗仔你就死定了。” 米岐老气横秋的说：“这就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了，你要是对我好，我当然替你保守秘密。” “我对你还不够好？”古霍不悦：“为了你我都得罪段正男了。” “别瞎说啊，前后因果拜托理理清楚。”米岐打断他：“是你截胡段正男的手表代言在先，被他设下鸿门宴羞辱在后，接着我替你打抱不平，所以才得罪了他。” 古霍吃瘪，嘟囔着说：“反正现在就是他缠着你不放，我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车内暂时安静，古霍忽然想起了什么。“段正男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别接啊，我们有可能会被他定位。” “放心。”米岐摆了一个ok的手势：“从最一开始我就屏蔽他号码了。” 古霍没个正形儿，冲她嘚瑟地挑眉，意思是干得漂亮。 米岐继续说：“顺带一提，东军好现在也陪着段正男，静静的躺在我的手机黑名单里。” 古霍和她击掌，莫名亢奋起来：“heybro，nicefight！” 米岐差点以为他要freestyle了，“拜托你又不是说唱歌手，不要唱rap好吗。” 古霍满不在乎的说：“现在哪有这么严格，只要有粉丝就能为所欲为。加一点电音，《暗恋你很久》那种抒情歌也能混成rap。”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古霍化身充电宝，自行给《暗恋你很久》通电，freestyle了一路。就在米岐忍无可忍想让他闭嘴的时候，小奔驰稳稳停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口。一抬头，幸福小区四个红色楷书大字映入眼帘。 她颇有感触的说：“幸福小区！——多么好的寓意，多么富有生活气息，不像现在那些开发商老是作妖，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之前跟我说英伦花园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某某公园，更别提那个鼎鼎有名的‘喝汤一品’，没来上海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家高级饭店。” 古霍吹了声口哨：“开发商听了想打人。” 他边说边领着米岐在小区里兜兜转转，看样子是老住户了。 米岐调侃他说：“狡兔三窟。” 古霍解释道，“我刚来上海的时候就住这儿。那时候组合刚刚出道，手里没什么钱，只能住在这种偏远老旧的小区。” 米岐问道：“住这儿挺不方便的吧，来的路上我看连地铁站都没有。” 古霍苦笑：“那必须。那会儿如果要跑通告，我都得提前三四个小时出门。晚上的通告还好，要是晨间新闻那种节目的话——”，说着他连连摇头；“哎呀，那可真是起的比鸡还早。”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小区里的树木都长得高大茂盛，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三三两两的有老年人坐在树荫下乘凉，看到古霍时会笑着打招呼。 “哎哟，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些爷爷奶奶的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彷佛衣锦还乡的是自家孩子。 古霍似乎谁都认识，嘴上“王奶奶”“李大爷”“陈会计”叫个没停，跟谁都很亲。 半路上一个老奶奶拉着古霍问东问西，看样子以前关系应该很好。 “......大古现在真是出息，之前我孙子来我家过夜，他看的那个节目里面有大古呢。”老奶奶说的应该是欢乐基地：“我就指着你故意问我孙子，说‘乖孙啊这个哥哥现在是不是大腕儿呀？’，你猜我孙子怎么说，他说‘奶奶，这个人现在可红了，我们班女生都喜欢他’。我就心想，看来我们大古真成大腕儿了，这可真是不得了了。” 古霍非常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是比以前好一点了，但还没到大腕儿那个地步。对了周奶奶，你家厨房下水管道现在还堵吗？” 周奶奶摆手：“不堵了不堵了，你上次来不是帮我通了一下吗，那之后就顺的不得了。” “那就好。”古霍笑意盈盈的。 周奶奶看向米岐，“大古啊，这个小姑娘是谁，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没等古霍否认，米岐急忙澄清：“不是的奶奶，我是他的助理。”她怕老年人不明白什么是助理，又补充说明：“我是他手下的员工，给他打工的。” 周奶奶上下打量着她，末了纳罕道：“我看你这么漂亮，还以为我们大古找了一个明星女朋友呢。不得了，现在打工的小女孩都这么漂亮的啊。” 周奶奶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邀请古霍和米岐去她家吃晚饭。古霍好说歹说，总算把她给劝回去了。 两人接着往前走，古霍有点感慨的说：“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方便，我还真想继续住在这儿。小区居民相互都认识，热热闹闹像一家人。不过——”他皱起眉头：“以前参加活动的时候不是经常会被人问家住哪儿吗，只要我一报出辛福小区的地址，那绝对是笑声一片。那时候我也年轻，争强好胜，为了打那些人的脸，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的钱，终于在英伦花园买了一套公寓。” 提起往事的时候，古霍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米岐想他当时一定很辛苦吧。 这几年娱乐圈的风气是这样，出道的新人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个个非富即贵，家世背景了的。包括thva的另外两名成员在内，森林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少爷，安德烈做了那么多年童星，人脉资源方面自不必说。仿佛只有古霍是根红苗正的草根出身，处处不如人，事事不由己。 “我懂，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确实很容易让人崩溃。”米岐感同身受。 古霍只当她是客套话，并不觉得她能真的理解自己当年的处境。“别开玩笑了，你刚毕业就住英伦花园，怎么可能会懂？” 米岐解释说：“来上海之前我在南京，也是住在一个非常偏远非常破旧的小区。房东是本地人，特别瞧不起我们这些外地人。租给我房子就像是对我的施舍，好像我每个月没交房租一样。后来因为森林的事儿，不是有脑残粉上门泼油漆吗，她顺理成章把我给踢了，连押金都没还给我。” 古霍惊讶了，他倒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那你就这么放过她了？”以米岐火爆的脾气，他感觉她不是那种会咽下这口气的人。 “你说放过谁，是房东还是脑残粉？” “脑残粉。”因为古霍自身定位不是瞄准学生妹的，所以粉丝当中没有太多脑残粉，即使有也不成气候。 米岐说：“敌在暗我在明，而且对方是一个群体，我是一个人，怎么跟她们斗。”说着她冷哼了一声，一脸畅快的说：“而且我还用得着做什么呢？我现在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把她们活活气死。你看，我现在可是thva的助理耶，她们可不得羡慕嫉妒恨到原地爆炸。” “也是。”古霍笑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一定以为你每天都在疯狂揩油。” “谁说不是。”米岐附和：“虽说我没揩油，但也够她们羡慕嫉妒恨的了。” 说起这个话题，古霍眯起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危险：“其实你来应征做助理，到底有没有别的企图呢？” “除了钱我没有任何企图！”米岐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我被那帮网络暴民搞的在南京呆不下去，工作也找不到，走投无路去花果山给我弟那伙人做老妈子。那个时候只要有公司能要我，只要不违法不犯罪，不管叫我干什么我都是干的。别说要我做艺人助理了，就是叫我做艺人，只要他敢让我上，我就敢硬着头皮上。” 米岐说话的时候，古霍不动声色观察她。心想其实以她的外形，做艺人也不是不行......她不是当下流行的网红脸，但是也有自己的韵味。而且表情生动鲜活，肢体动作又丰富。再加上又高又瘦的高挑身材，做个女演员或者女模特都应该会有市场...... 他们来到小区菜场，古霍带着米岐杀进去好一顿狂买。不得不说长得好看就是有用，那些卖菜的大妈大姐，一看到帅哥来了，脸上全都乐开了花。不仅主动抹掉零头，甚至还要送葱送蒜，热情又大方。 出了菜场，古霍感慨颇深的说：“虽然我在英伦花园已经买了一套公寓，但这里也被我买下来了。说实话，虽然英伦花园是高档小区，但我更喜欢这里的人情味。而且当年租房时，房东一家都对我很好。后来他家急用钱要卖房，我就顺势买下来了。” 米岐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你就是个很念旧的人。” 古霍不好意思的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藏的很深。” 他本来就个心思敏感而且感情细腻的人，米岐从一开始就知道。 而且她冷眼旁观，心想难怪他要念旧了，菜场姐姐阿姨们热情似火，就差送货上门了，这可不就是有太有人情味了吗。 古霍家住在六楼顶楼，上面还有一个小阁楼。 “当时程潇潇说给我招了个花果山来的小女孩，我就想她如果在上海找不到房子就可以住这儿。”米岐第一次听见这段故事，所以听的很专心。 “后来我发现花果山来的小女孩居然和我一样住英伦花园，就想人家肯定看不上我这处狗窝了。” 说这话的时候，古霍打开房门。夕阳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小小的客厅，果绿色的双人沙发上盖着白色钩针防尘布，沙发对面是一台四四方方的老式电视机，款式老旧的让人怀疑是否还能正常使用。电视机和沙发中间是一张低矮的、铺着绿格子餐布的圆形餐桌，餐桌上摆放着藤编纸巾盒，米岐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有一个一摸一样的。 她这个人喜欢复古风格的物件，爱死这种温馨的老房子了。她很认真的对古霍说：“如果哪天我被人从英伦花园赶出来了，你必须得收留我。” 米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没想到这电视机看起来是老古董了，还是能收到好几个频道的信号的。 古霍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忽然冲她说：“过来帮我把蒜给拍了。” 米岐怀疑他是看不惯自己悠闲，故意要指挥自己打下手。俗话说吃人嘴短，所以她虽然有点不情不愿的，但也没说什么，乖乖干活去了。 她不过是拍个蒜，遭到了古霍全程密切关注。好在她也是个会做饭的人，所以也不怕他会挑毛病。古霍是有点想挑刺儿的，但又怕她这人经不得别人批评，回头一发火离家出走了，他买这么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 “小爪子划拉划拉还挺利索。”虽然没挑刺儿，但古霍轻视的态度很明显了。他又把一根巨大的白萝卜丢给米岐：“把它给我切成滚刀块。” 米岐三下五除二，圆滚滚白嫩嫩的白萝卜被肢解的支离破碎。古霍背对她洗菜，她用刀柄戳了戳他的背，意思是告诉他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古霍皱眉：“我说的是滚刀块。” 他看向米岐，对方举起了手中的菜刀。 识时务者为俊杰，古霍开始圆场：“......反正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 话说他对米岐的手法百般嫌弃，虽然嘴上是没说，但通过表情已然可以了解一切。米岐也知道他是专业人士，肯定相当看不惯自己的，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着自己被炒鱿鱼，结果三菜一汤全部都做完了，她依然坚守在大厨助理的岗位。 古霍摘下围裙，从冰箱里拿来啤酒。 “今天心情好，喝点。”他似乎是在对米岐解释，也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其实有点酗酒的倾向，不严重，目前还不知道米岐有没有察觉。 “想喝就喝吧。”只见米岐满不在乎的说道。 于是他稍微放下心来。沉迷于酒精当然是不好的，在被小助理察觉之前，他想把这个坏习惯戒掉。 米岐四处张望，“我呢，没有我能喝的饮料吗？”最终她看向古霍。 古霍闷笑：“你也要喝饮料呢。” “这顿饭我也有出力的好吧，喝你点饮料不是应该的吗。”说着她自发走向冰箱，蹲在那里仔细挑选。 “哎哟，不愧是网友口中的宝藏男孩啊。”米岐亏他：“你这儿还珍藏着这种史前饮料呢。”说着她拿出一瓶玻璃瓶汽水给古霍看，“我都八百年没喝过这种汽水了，不会是过期了吧。” “爱喝不喝。”古霍这么说。 饭吃到中途，气氛刚好，米岐喝太多碳酸汽水，没忍住打了个嗝。 古霍低着头，这时无声的笑了笑。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双眼皮的痕迹很深。 米岐鬼使神差的说：“古霍，你也该出本写真集了。” 053 男偶像的写真集 闻言古霍动作一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抿了口酒，状若无意的说：“喝多了吧你。” 米岐又打了个嗝：“是喝的不少，但是碳酸饮料不醉人。” 古霍淡淡的评价：“说风就是雨。” 米岐留心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抗拒的表现，这才继续说下去。“我是认真的，出道那么多年了，你也是时候推出自己的个人写真集了。” 闻言古霍只有沉默。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不得不又喝了好口酒，才能勉强镇压住心底那些翻腾的情绪。 thva出道以来，公司一共为他们发行了三本写真集。分别是团体写真集、森林的个人写真集《real》、安德烈的个人写真集《晴空万里》。 他总是以为下一次就会轮到自己，公司方面也表示他的写真集早就进入公司日程，并告诉他不要焦急，耐心等待公司的安排。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年，公司的承诺被证明是一纸空文。 面对这种情况，古霍不是没有怨言。 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到公司对自己不公，也没有和另外两名成员比较的意思。但人类的天性如此，别人都有的东西而自己却没有时，心里面总是会有些膈应。为此他不止一次和公司谈过，但程潇潇的态度异常强硬，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她的意思是就算公司愿意为他发行个人写真集，用膝盖想也知道销量会扑街。论长相，他五官俊朗气质冷硬，不符合时下花美男当道的主流审美；论人气，他也缺乏一呼百应的号召力。虽说f-star有的是钱，但没有任何一个老板乐意做赔本买卖。 其实就算是程潇潇不说，这些情况古霍本人大致也都清楚。但程潇潇这么不留情面的说出来，他感觉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按他自己的意思，他还是想拼一把。也许事情并没有大家预期的那么糟糕，而且万一卖的好，也正好向公司、尤其是程潇潇，证明自己并不是个赔钱货。 想到这里，古霍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没想过？你以为我没和程潇潇谈过？”说着他又喝了口酒，颇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是一个称职的好助理，我很感谢你处处为我着想。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两个商量商量就能决定的。” 米岐见这他这个态度分明就是很有戏，于是她再接再厉，继续游说。 “今非昔比了，你的人气早已不同往日了。但如果不做点什么，大家的思想似乎永远都会停滞在以前的阶段，还是以为古霍的人气很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古霍在里面看见了野心。 “是时候大干一场了！”米岐的态度极有煽动力：“让那些人见识见识你强大的号召力。” 古霍自己也意识到近一段时间，他的知名度的确有所提升。随便去超市买个菜都能被人认出来，热情的粉丝追着他要合照要签名。想他以前总是嘲笑森林和安德烈，因为他俩一旦出门必须全副武装，口罩帽子大黑框眼镜是他们的出门标配。如今自己终于红了，这才知道非但如此的话根本出不去门。 但知名度归知名度，带货能力归带货能力，大众认得你，但并不一定愿意为你花钱。 “你确定能卖出去？”他不是很有信心的问。 米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事关你的星途，我不会胡来的。” 古霍被她说的心里痒痒的，但一想到程潇潇，他又偃旗息鼓：“算了吧，就算我想出，公司也不可能同意。” “这你不用担心，我有大数据做支撑，自然能说服潇潇姐。” 古霍重新拾起筷子：“那随你吧。”他不抱希望的说：“祝你好运。” 征得古霍本人同意后，米岐开始搜集她所说的“大数据”。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娱乐圈是一个大江湖。这个江湖里鱼龙混杂，争权夺位的招术层出不穷。 就好比章渝事件。古霍自无害人之心，却偏偏被人陷害。但好在明星有专业的公关团队，还可以通过官方公告为自己发声。但饭圈就不一样了，粉丝个人并无公信力可言，一旦出现争执，即以骂战的方式解决。但骂人的行为本就是不正确的，以不正确的方式为自己的偶像发声那更是错上加错。“粉丝行为偶像负责”，有时偶像本身并无过错，反而是污言秽语追着别人骂的粉丝使偶像形象受损。 米岐作为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当然也要以成熟理智的方式饭偶像。混饭圈是为了开心，她也不想自寻烦恼。但有时某家粉丝行为失当时，她也不会退后。遇到有人挑衅，她一向硬怼到底。一是打嘴炮，二是丢数据。 以前为了赢，她可没少收集资料和情报，制作各种数据图和分析表。 拿出以前和人撕x的劲头，米岐喝掉了三杯浓浓的黑咖啡，连夜编写了长达二十页的ppt，用以佐证现在这个时机最适合推出古霍的个人写真集。 第二天她把ppt发送到程潇潇邮箱，也没人叫她，她自己激动的坐不住，非要跑去人家办公室。 “潇潇姐，你看到我发的邮件了吗？”她还没进办公室呢，刚到门口就开始咋呼。 程潇潇抿了一口咖啡，她有早晨喝咖啡的习惯。 “附件太大，还没打开。” “哦，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打印出来了。”说着她把手里的资料放到程潇潇桌子上。 程潇潇看着她笑了一下，笑容冷冷的没什么温度。在米岐既期待又紧张的小眼神中，她气定神闲的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不过刚看了几页，她就把资料放下了，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米岐。 一见她的表情，米岐什么都明白了。她那颗犹如坐上过山车的小心脏，顿时跌到了谷底。但是没关系，她本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并且做好了被质疑甚至是被刁难的心理准备。 “就凭这几张纸，你就想说服我？”程潇潇的嘴角挂上轻蔑的笑容，随便把资料丢到米岐怀里，仿佛是扔掉垃圾一般。 米岐强作镇定，把资料翻到最后一张递到程潇潇眼前。 “这是我在豆芽娱乐小组做的调查，调查显示有2562名会员有购买倾向。” 程潇潇看都没看一眼，抿了一口咖啡：“我说小妹妹，你知不知道《real》卖出去多少本？” 米岐木着脸回答道：“知道，22万。” “那你知不知道《晴空万里》卖出去多少本？” “31万。” 程潇潇夸张的一耸肩：“ok，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还跟我谈什么2562名网友。——真当我们公司是做慈善的吗？” 米岐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条理依然很清晰：“豆芽娱乐小组注册会员5584名，有购买欲望的会员为2562名，也就是说1/2的会员倾向购买古霍的写真集。微博活跃用户三亿，去掉购买倾向较弱的二十岁以下及四十岁以上人群，按照这个比例推算，我不敢保证销量能超过31万，但也至少不会低于22万。” 程潇潇失声大笑：“我的大小姐，市场调研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按照你50%的比例算，全国人口14个亿，那么写真集销量得达到7亿。7亿，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米岐涨红了脸，仍然据理力争：“潇潇姐，我知道在这方面我不是专业人士，这次就算是我抛砖引玉，能不能请市场部的同事做个调研？” “有什么好调研的，古霍人气就是低，再调研也改变不了客观事实。”程潇潇不以为然的说。 “我觉得您这句话说得有些武断了。”顶着程潇潇的杀人视线，米岐硬着头皮继续说：“古霍以前人气确实不高，但那是以前。这段时间他是热搜榜的常客，又录制了欢乐基地，知名度大大提升，可以说是今非昔比了。” 程潇潇最讨厌别人当面质疑自己，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不高兴了。“就凭你这一张嘴，就想让我相信古霍人气高？” 米岐说：“我也知道口说无凭，所以才准备了这些资料。” 程潇潇不悦，一把将资料扫到地上：“这不过是纸上谈兵，想让公司出钱，你必须得拿出点真凭实据来。” 米岐把资料从地上捡起来，再次放到程潇潇办公桌上。“所以我说了，这就是真凭实据。” 程潇潇见她有不依不饶的架势，非常不耐烦了，连连摆手驱客。 “我这一堆的正事儿要忙，没空陪你在这儿异想天开。”说着当着米岐的面，她把那一叠厚厚的资料扔进垃圾桶里。 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这样被人当作垃圾，米岐咬着下唇，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和愤怒。 程潇潇却还觉得着这种程度的羞辱还远远不够，她深深的仰躺背靠在真皮靠背上，高高翘起二郎腿，红底细高跟一晃一晃的，行为举止十分傲慢。 只见她用笔尖一指米岐，老气横秋的开口了：“至于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艺人助理。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踏踏实实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而不是一大早就来总监办公室找茬儿。” 这一番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米岐觉得胸口一阵苦闷，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她默默的走过去把资料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用手把上面的脏污擦干净。 程潇潇本来以为凭她的性格，肯定会大闹一场。结果令她感到意外的事，米岐只字不言，就那么默默的出去了。 程潇潇并不了解米岐，米岐在对某件事或某个人失望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往往都是一言不发。 米岐一出门就看见了古霍，他背靠墙壁站着，见她出来了立即板着她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 “踢到铁板了吧。”他对米岐说。 米岐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垂头丧气的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脚步拖拉，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 古霍走在她后面，看着她消极的小背影发愁，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啊...... 忽然他猛地一拍助理的后背，米岐那小身板，几乎被他这一掌打趴下。 “打起精神来！”古霍大声说，“多大点事儿，不至于！” 米岐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她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而且我也没怎么样啊。当面被人diss了一顿，你还不准我伤心难过一小会儿呀。” 古霍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我告诉整个公司除了老傅，就没有她程潇潇不diss的人。所以你也不用在意，不是你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米岐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那小傅、啊不对傅流深，她也敢diss吗？” “她有什么不敢，她都以小傅后妈自居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古霍脱口而出说道。 米岐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我感觉我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古霍摸着后脑勺，暗自懊恼自己一时嘴快。他们公司明里暗里有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不想把这些肮脏的部分展示给米岐看。她好像是一个透明的人或是一张白纸，一点点不洁的颜色都会把她玷污。 054 段正男的报复 米岐的提案被否决，一整个上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虽然古霍有心逗她开心，但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使她开怀。 而且他的小助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放下老板身段好心安慰她，她不仅不感激，反而表现得很烦躁。 “别烦我，我想事情呢。”米岐如是说。 古霍纳闷了：“你有什么事情可想的？”说着他狐疑的盯着米岐看：“你别是筹划着去打程潇潇一顿吧。” 米岐翻了个白眼：“什么跟什么呀，我没事打她干什么，真当别人跟你一样都是野人。” “得。”古霍悻悻的闭上嘴，好心安慰人反被人给骂了一顿。 米岐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想不想出写真集？” 古霍不假思索的说：“想啊，不止想出写真集还想出solo专辑呢。想有什么用，再想公司也不让啊。” “公司不让你就不会自己想办法？”米岐瞪了他一眼：“你看现在那些网红不都是自己单干的，赚的没比你们这些艺人少。” 古霍长吁短叹：“哎，原来是公司拖了我的后腿。可惜我还有五年合约才到期，要不然你帮我出违约金？” “阴阳怪气。”米岐又瞪了他一眼。“总之这件事情还没完，程潇潇坐稳了等着瞧吧。现在已经是8102年了，可不是她们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就能说了算的。她不让我干，我就偏要大干一场，让她知道自媒体时代的厉害。” 古霍笑了：“说得那么吓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米岐忽然厉声厉色的批评他：“人程潇潇都指名道姓说你人气低了，你还真能笑得出来。” 古霍一副不在乎的口吻：“那要不然怎么样，我还能哭啊。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让我每天以泪洗面？” 米岐没憋住，一下子被他给逗笑了。看见她笑了，古霍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那笑容有点傻，也有点可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米岐没敢多看，怕看了会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他们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在笑她也在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明明一个才被人狠狠diss过，另一个的梦想再一次落空。 段正男出现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在空气里看到了粉色泡泡。 他昨天傻呼呼去新开的ktv巡视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同时古霍也不在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那一刻他是震惊的，因为在他认知里，米岐不是那种若无其事说谎的人，他相信她是那种纯真美好的女孩。而且在和女孩相处的时候，他始终认为主导权掌握自己手中，并且被他握的紧紧的。现在看来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虽然是他主动发出攻击没错，但往往是米岐的回答，决定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他渐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根本就是被那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 认清了这个事实后，段正男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没想到拨开云雾小仙女竟然也是俗人。既然小仙女也是个虚与委蛇的俗人，那她和其他那些满口谎言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她值得他这个浪子回头吗？ 这天晚上他形单影只躺在床上，打开手机通讯录，他知道有数不清的女人正在等待着自己的电话，但这其中竟然也有，且只有一人将自己拉入了黑名单。 人大概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他想把那个打不通的电话打通。 段正男失眠了。他的脑海中慢动作回放关于米岐的一切。 他们认识短短几天，他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起初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承认这是因为爱，但现在事实证实对方也不过是个平常女人，他自诩清高孤傲，无法允许自己爱上这样一个人。 于是他开始为自己找借口。他想之所以自己如此放不下，不过是因为他被她摆了一道，所以如梗在噎无法释怀。于是他对自己说，我要去给她点颜色瞧瞧，我要让她付出代价。他相信那样做之后，自己的内心就能重新获得平静。 他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他一大早就去见她。他准备好了谴责嘲讽，但真正见到米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什么话都不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她笑得那么好看，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得那么好看。 他这才醒悟，原来她给予自己的笑容，全部都是伪装的。 远远的，段正男立在那里，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这是相当罕见的，他要么是笑的，要么是怒的，似乎没有其他的表情。所以当他处于笑与怒之外，那代表着反常。 米岐看见他了，与此同时她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逐渐成为一张冷漠的脸。 她冲他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紧接着在段正男灼热的目光中，她似乎想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决心扔下他不管。 这一刻段正男真的愤怒了，愤怒了反而笑了。他歪着脑袋，摇摇摆摆向米岐走去。他终于看见她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那是慌张或者害怕。——他只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吗？ 米岐见他遥遥走来，似乎又看到了初次见面的那个男人。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瞳孔湿漉漉的盯着猎物。 古霍不动声色把她护到身后，但米岐不是那种受男人庇护的女孩。她谢绝了古霍的好意，迎着段正男的目光，勇敢自信的和他对视。 他有他的不驯，她也有她的桀骜。 段正男终于走到她面前了，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玩味儿。 “玩儿我呢。”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实际上暗暗藏着一股狠劲儿。 米岐可不怕他，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她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怎样，就玩儿你了。”她抱着胳膊，气焰嚣张，语气非常欠扁。“只准你玩别人，不准别人玩你？” 她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段正男真是拿她没办法了。他本以为她一定会找两句话搪塞自己，谁知道人连搪塞都不搪塞，就直接告诉自己我就是要玩儿你。她永远有办法打他个措手不及，他一肚子的愤怒突然熄了火。 段正男甘拜下风，他微微垂下眼睛，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缓和了不少。“好玩儿吗？”他问米岐。 米岐皱眉：“说得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你，整天以戏弄别人取乐。” 段正男没想到作为一个受害者，自己居然还被谴责了一通。他是真没有脾气了，就只好笑。 米岐接着控诉：“而且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硬要说的话真可是一点都不好玩。你知道我这个人有多诚实，昨天被逼无奈撒了谎，心里简直要愧疚死了。” “那还真是我的错了。”段正男无可奈何的笑着说。 “那可不。”米岐故意臭着一张脸说。 “为什么骗我？”段正男问道。 闻言米岐胆大包天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骗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这人真是，不骗你简直没有办法，你永远自说自话，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说着说着她抱怨道：“就说昨天那事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想和你一起吃晚饭了，你看你听进去一个字了吗，你就差拿条绳子直接把我绑走了。” 段正男心想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就应该直接拿条绳子把你绑走，省了那么多有用没用的废话。不过当着米岐的面，他肯定不会把真心话说出来的。 只见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嗨，我以为你跟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呢。” 米岐都要吐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真把我看错了。” 话说到这里，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米岐估摸着时机也差不多，意意思思就要往办公司里跑。 段正男看出来了，笑模笑样的威胁她：“不准跑，我还没说完。” 米岐不耐烦了：“那你倒是快说呀，我急着回去工作呢，一大堆事儿还没做。” 这时段正男忽然瞥了一眼一直在旁站着古霍，心想拜托你谁啊。他早就看不惯这厮一边说着对米岐没意思，一边处处监听他们的交往甚至是大加阻拦。他以为自己是米岐的谁？是她爸还是她男朋友？ 想到这里，段正男的表情变得十分嫌弃。他恶声恶气的对古霍说：“我说你就非得在这儿当电灯泡吗，能不能该去哪儿去哪儿，别妨碍我俩说话。” 古霍一点就着：“哟呵，在我们公司的地盘上，你还敢跟我较劲儿。我没让你滚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敢挑我的毛病。”说着他咔哒一声扭了扭脖子：“怎么着，想干架？” 米岐都要被他烦死了，他一个偶像艺人，整天不美容不护肤不化妆，就知道寻衅滋事找人打架，好像嫌自己的皮子还不够糙一样。 “大哥我求你了，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她真是无奈了：“且不说打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行为，万一脸上挂彩，你要怎么和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交代？” “就是。”段正男浑水摸鱼：“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本来就长得丑，还不知道注意形象。” 米岐也是醉了，话说段正男有说这种话的资格吗。他和古霍两个人本来人设就有点重叠，穿衣打扮方面也兴趣相投。早就有脸盲网友在网上讨论他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了，相似到了这种地步，他说古霍丑，那不就是在说自己丑吗。 显然古霍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冲段正男嚷嚷：“人家网友都说你是低配版的我！你还说我丑，那你自己成什么了？” 段正男不太上网，当真不知道网友还说过这种话。当即他把古霍从上到下、从下打上打量了一遍，紧接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我看你才是我的低配版。” 他们两个就谁才是谁的低配版这个问题争执不休，米岐站在旁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两个男人在一起戏也不少。 他俩说着说着话题又转移到了米岐身上。段正男明显是把古霍当假想敌了，对着情敌大放豪言，说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一定是他。古霍就嘲笑说他是异想天开，现在的情况是米岐明显不喜欢他，而且就算米岐喜欢他，那她与其喜欢一个低配版，不如干脆喜欢高配置版本人咯。 于是话题又重新绕回到了低配版高配版上。 米岐尝试过劝架，但这两个男人吵起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她把喉咙都要喊破了，仍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打算撤了，就留这两位争个你死我活吧。 “不准走！”正当她调头要离开的时候，段正男忽然喊住了她。 在米岐疑惑的视线中，段正男猛地单膝下跪，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在她惊恐的神情中，段正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紫色丝绒方盒。 米岐心想不会吧。 已经有很多人向这边看过来了，古霍呵斥道：“段正男你疯了！” “你闭嘴！”段正男最听不得他说话。 接着他看向米岐，好一副一往情深的神情：“小岐，和我在一起。” 米岐嘴角抽搐，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叹了口气，伸手想把段正男拉起来，但是男人坚决维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于是米岐只要自己蹲下去，她平视着段正男，脸上不喜不悲。 “段正男，别玩了好吗。”她首先这么说，然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婚姻大事，不能这样开玩笑的。” 段正男一脸真诚的说：“米岐，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说着他拉起米岐的手，把方盒放到她手里。“打开看看，这就是我对你的心意。” 米岐一脸的戒备和狐疑，但是端正男既然叫自己打开看，她就打开看看吧。反正就算不是戒指，也不可能是炸弹。 她轻轻的打开盒子。 啪—— 一只青蛙弹到她的额头上。米岐黑着脸，把盒子给扔了。 端正男保持着那个求婚的姿势，捂脸憋笑，几乎要憋成内伤。 古霍也在一旁闷笑，米岐几乎要被这两个幼稚鬼烦死了。 “都给我滚——！”她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惊起窗外鸟雀无数。 055 夏淑芬女士 段正男自从那天成功报复了米岐后，心里总算平衡了，又能以平常心面对这个花花世界了。他重新开始了对米岐的穷追不舍，卷土重来之势较之以往更盛。 所以米岐心态崩溃了，现在轮到她无法以平常心对待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了。 她的老板，那位上升期男艺人最近心情持续低气压。一是因为程潇潇对他的轻视，他这个人死要面子，虽然表面上好像很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态早已爆炸。他白天刚姿态潇洒的和米岐说“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晚上回家却又借酒消愁起来；二是老家那边接二连三发来追命连环call。他妈可能是受了谁的刺激，突然找他要孙子。 古霍一开始还很有耐心的和他妈解释，说他这份工作性质特殊，现在恋爱都不敢想，别说结婚生子了。 古霍的母亲，夏淑芬夏女士，一直是以善解人意闻名于小区内外。她本人也的确能以同理心去理解关怀别人。但这些人性的优点紧急止步于更年期，夏女士自从迈入这段荷尔蒙急剧失调的人生旅程后，整个人可以用性情大变来形容。 以往几十年默默忍受的事物，现在全部变得不能容忍。这其中包括丈夫的臭脚和小叔子迟迟没有归还的两万块钱；以往一直想要而不曾明说的事物，现在全部宣之于口。这其中包括当年那个追求过自己的大学生和一个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婴儿。 夏女士正正好好五十年的人生当中，当然是曾经拥有过一个小婴儿的。这个婴儿不能是别人，只能是她的宝贝儿子古霍。但是她家阿霍，——当然夏女士不是在嫌儿子丑，只是未免和她心目中的儿子形象差太多。 当年刚怀孕的时候，夏女士就在期待一个白白胖胖的雪团一样的婴儿。然而费了大半天力气生下来的根本就是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猴子嘛。 因此夏女士简直要得产后抑郁症了，还好妇幼保健所的护士工作经验丰富，安慰她说小孩生下来都这样，过几天就会变成一个又白又胖的蚕宝宝了。于是夏女士重新燃起希望，耐心等待自己的儿子蜕变成蚕宝宝的那一天。可是这一天始终没有到来。 夏女士也是被周围人夸着漂亮长大的，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生了个丑儿子。其实客观来说，她的儿子并不是真的丑，只是和她的理想相去甚远。她想要的是一个粉团子般的白胖小子，但是她家阿霍无论在成长的哪个阶段，都没有表现出白或粉的特征。 夏女士本人肤白胜雪，虽然找了个包公一样的男人，但是她还是有自信孩子肤色会随她的。结果古霍的出生让她感到了恐惧和绝望，她没料到黑的基因居然这么强大。 夏女士的人生伴侣、古霍的老爹，古常胜古大爷，对此有自己的见解。 “我说你也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古大爷知道了媳妇的想法后，非常嗤之以鼻。“你想想嘛，那黑墨水和白墨水混在一起，最后还不都是变成黑墨水嘛。” 夏女士没说话，她惯常是话不多的。表面上她还是该烧饭烧饭，该洗衣服洗衣服，但心里却炸开锅。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当时就应该和那个大学生结婚。夏女士是这么想的，大学生白皙俊秀，他们两个人如果结了婚，一定能够顺理成章生下白白嫩嫩的小孩。至于当年她为什么不选生白皙俊秀的大学生，而则黝黑咋呼的古大爷的原因，她现在只能解释说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儿子都已经长那么大了，再去换一个也来不及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感到衣角处传来一阵小小的牵引力，低头一看，原来是她家那个小黑仔。 “妈，我饿。” 夏女士叹气：“又饿了啊，不是刚刚才吃过饭？” 她的倔头倔脑的、像头小牛一样的儿子执拗的说：“妈，我饿。” 古大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老婆和儿子的对话后，遥遥的冲这边喊道：“整天就知道吃，这个家迟早被你小子给吃垮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只知道吃的黑小子竟然要去当明星呢，当年古霍刚从新东方毕业，直愣愣的杵在自己面前，一脸便秘的表情，显然是要作妖了。 夏女士飞快的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家产。他们两口子手里有共八万块钱积蓄，再加上小叔那里的两万块钱，一共是十万块钱。如果阿霍开口借五万，那么她是同意的，但前提是小叔得先把钱还回来。当然夏女士也不是魔鬼，即便小叔不还钱，儿子找她这个当妈得开口借钱，她肯定多多少少还是要借一点的。至于借多少，就得看儿子怎么表达了。 “妈，借我八千块钱。”古霍硬邦邦的说。 夏女士心想他还有点数，没有狮子大开口。但是这么点钱的话，她又有一点担忧。 “八千块钱够吗？”她问儿子。 儿子的脸上显露出迷茫的神色，“够吧。——难道不够吗？”他眼睛飘向天花板，彷佛上面写着数字：“去北京的火车票也就两百块钱，前三个月我肯定是赚不到钱的，吃吃喝喝再加租房应该差不多吧。” “什么？！你要去北漂？”夏女士大惊失色：“你不是找我借钱开饭店的吗？” 古霍觉得他妈简直莫名其妙，“开什么饭店呀，我要去北京当歌星。” 总之当年为了去北京的事遭到了夏女士的坚决反对，因为夏女士觉得他儿子跟个傻子一样，在北京别说做歌手，恐怕给歌星提鞋人家也不一定能要他。 鸡飞狗跳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夏女士还是没能留下儿子。她家阿霍小时候就犟的跟头牛一样，除非是把他的腿打断了，他才有可能放弃去北京追求他那个什么歌手的梦想。 不过她家古大爷又说了，“你就算真的把他腿打断，他还是会去北京街头当什么残疾人艺术家卖唱。——你就等着瞧吧。” 知子莫若父，既然孩儿他爸已经发话了，那真是没办法，只好由他去了。 出发前一天晚上，夏女士一宿没睡，给儿子收拾出了两大包爱心行李。结果这死小子最后就拿了钱和几件换洗衣服，背着个半就不新的背包就踏上了开发首都的火车。 夏女士靠在老公肩头上暗自垂泪，古大爷心中也生出了万般感慨。 “我估摸着这八千块钱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夏女士烦死他了，说儿子是狗，那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回忆结束，夏女士已经不是回忆里那个善解人意文静娟秀的夏女士了，她今年从岗位上退下来，忽然感到了生活的空虚。她要一个大孙子，而且是白白胖胖蚕宝宝一样的大孙子。最早明年年初，最晚明年年底，总之她就是要孙子。 古霍本来还是挺有耐性的，结果后来发现他妈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妈的，自己摆事实讲道理她根本就是不往耳朵里面进的。 与其话不投机吵起来，古霍干脆选择了无视。只要是他妈打来的电话，他一概不接。本来夏女士还想发动老公和自己一起游说儿子，结果老公因为她对那个男大学生念念不忘，不声不响生起了闷气。夏女士拿这样的老公也没办法，虽然他平时是个二百五，一旦生气那可是很认真的。 夏女士没有办法了，这个不孝子居然把自己的微信都给拉黑了。在这个通讯手段和通讯工具无比先进的2018年，她居然没有办法联系到自己的儿子。 写信的话如果对方故意不接收也白搭，现在开始喂信鸽也太晚了。夏女士苦思冥想，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捏着鼻子请讨厌的大侄子去肯德基吃了一顿。饭当然不是白请的，大侄子要帮她带话给自家儿子：不管他接不接电话，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她已经决定了，她这个当妈的要出发去上海，亲自敦促他早日结婚生子。 古霍看到古小乐的微信时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妈他最了解了，倔起来四匹马也拉不回来。于是他慌里慌张的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意思是让她不要来。 夏女士的声音显得如此冷酷无情：“我反正已经决定了，你怎么说都没用。” “不是啊妈，我成天不在家，你来我家又有什么意思呢。”古霍急的抓耳挠腮。 “你又知道没意思，那还不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夏女士勃然大怒。 古霍对他妈一直是敢怒不敢言，这时也只敢小声嘟囔说：“这说的叫什么话，小孩又不是玩具。” “你给我大点声说！”夏女士威严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从小我就教你好好做人，大声说话。这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夏女士继续说：“真不知道你那些粉丝都是哪儿来的，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这么鸡婆的男人......” ...... 古霍真想把电话给挂了。 “......总之妈，我是不可能让你来我这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夏女士再次大发雷霆：“我活一天这心就不会死，你要是想让我死心，那就现在拿把刀把我给杀了！” 古霍耳朵都被她妈的狮子吼给震痛了，他把手机拿远一点。心想女人的更年期真可怕，想想以前，一年也不见他妈发一次火。现在不过讲了几句话，他妈已经火烧连营了。 为了阻止他妈来上海，古霍开动脑筋思索解决的办法。 “妈，我这几天都不在家，要去外地录节目。”他想出了这么一个说法。 夏女士冷笑连连：“好啊，你去哪儿妈就去哪儿，中国也就那么大，你也翻不出这座五指山。” 古霍被她启发，忽然灵机一动：“哎妈，我说的那个外地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外地，我是要去国外。” 说到要去国外，夏女士真有点犯怵了。她活那么大的年纪最远只去过北京，再远的地方心里就有点害怕，更别说是国外了。不过为了和儿子对抗，她硬着头皮接招。 “那感情好啊，你老妈我还没去过国外，这次正好借你的光开开眼界。” 古霍早就想好了，他老神在在的说：“妈，你可连护照都没有。” 夏女士听出了儿子语气里的得意，她偏不让他好过。“不就是护照嘛，多大点事儿，我明天就让你爸带我去行政大厅办一个。” 古霍捂嘴偷笑：“可是妈，我后天可就要出发了，护照最快也要十个工作日才能办下来。” 这一局是夏女士输了，她拿着手机咬牙切齿发狠，却找不到说辞。 古大爷安定的躺在他心爱的沙发上看电视，一不小心看到老婆露出了獠牙，赶紧又把头给转到电视上去了，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惨被牵连。 古霍得意极了，又补了一刀：“妈，真不是我不想带你一起出国玩，但你看你又没护照，要想出国的话就只能偷渡了。” 夏女士知道这死小子现在是痛打落水狗，她啪一下把手机扔了，正好砸在她老公的肚子上。 可怜古大爷，他不过是在看星光大道而已，飞来横祸却降临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他本想叨叨几句，但一瞥老婆沉着的一张脸，他又乖乖闭上了嘴巴，继续看谁能当选本周周冠军。 另一方面古霍把谎撒出去了，势必是要圆谎的。其实他本随意一说，但挂了电话后竟然真的生出旅游的心思了。他好久没出去走走了，人是要经常出去的，要不然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井底之蛙。 隔天上班他随口和米岐说自己想去国外旅游，米岐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可以啊，反正你也没通告，整天闲的在家抠脚，倒不如出去走走，以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还能有些谈资。” 说着她又打了一个哈欠，她也发现自己的哈欠实在来的太频繁，所以自发解释了起来。 “段正男每天像恶鬼缠身一样，昨晚还在我家楼下唱了一宿的情歌，搞的我都没睡着。” 古霍疑惑：“他在你家楼下唱情歌？——我怎么没听到？” 米岐闲闲的说：“你家隔音效果好呗。”说着她开始大规模叹气：“哎，可以的话我也好想出去旅游啊。上海哪儿哪儿都有段正男的眼线，我烦都要烦死了。如果是在国外，他应该就找不到我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古霍忽然福至心灵，对米岐说：“我们俩一起出去玩呗。” 米岐扭头看了他几秒，面无表情的说：“点子是个好点子，可是我没钱。” “嗨，跟我出去你还想花钱？”古霍拍着胸脯承诺：“日本十五天自由行，机票酒店由我承包。就问你去不去？” 米岐心动极了，但是又有一点小纠结：“可以不去日本吗，我对日本人有阴影诶。” 古霍一拍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米岐心想这倒也是，而且去日本有一个方便的地方，那就是她会一点点日语，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其实你带我去也是对的。”为了不使自己看起来好像占了古霍太太便宜，她开始自我推销。“我会日语啊，你到时候都不用请当地导游了。” 古霍惊讶了：“你会说日语？” 米岐很谦虚：“三脚猫功夫。” “我估计也是。”古霍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样子。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请假的话米岐以个人的名义不好请，因为即使把一整年的年假都搭进去，她的年假也没到十五天呀。但是古霍出面就很简单了，他旅游助理陪同，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等于是在工作，公司还要倒给她出差补贴呢。 不过米岐没有那么无耻，出差补贴真的是不会要的啦。 虽然决定要去旅游的人是古霍，但他只是做了一个决定而已，后面的事儿统统扔给米岐了。 从买机票到订酒店，还有制定旅游攻略全由米岐一手操办。没办法，没出钱不是，那就给能出点力了。 这一天秋高气爽，古霍带上米岐，米岐带上她的三脚猫日语，两个人有点紧张有点激动，登上了开往东京的飞机。 056 飞机奇遇记 上了飞机古霍才发现米岐买的是经济舱。虽说他让她买机票的时候，确实没有明确提出要求必须是头等舱，但这丫头也太没眼力劲儿了吧，居然让他这么大一个明星挤经济舱。——她怎么想得出来？ 幸好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没有出现整个机舱爆满的情况。而且乘客大多都是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估计也不认识什么明星不明星的，就算认识大概也不是很care。他们视线专注的盯着小桌板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心无旁骛认真工作。即便真的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因此认出了古霍，大概也不会像年轻女孩一样尖叫着扑上来。 总体而言，机舱环境够好的了，但古霍依然心生不满。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在走廊上就开始冲米岐抱怨。 “我是没给你钱才是怎么着？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趟，结果连坐都坐得这么不舒服。” 米岐白了他一眼，用比尔盖茨的经典名言回答他的抱怨：“难道头等舱要比经济舱飞得快吗？” 古霍切了一声：“头等舱是没比经济舱飞得快，但是比经济舱飞的舒服。” 反正他这个“上升期的男艺人”一贯过着奢侈的生活，所以挑三拣四倒也不稀奇。米岐深谙此人骄奢淫逸的个性，早就想到他的反应了。任他说什么，她自巍然不动。左耳进右耳出，听到就当没听到。 谁知古霍见她一直不吭声，以为她是心虚，于是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吵着嚷着要求升舱。 米岐心想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钱也不是她出的。于是在古霍的坚持下，两个人最终还是坐上了头等舱。 这是米岐第一次坐头等舱。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其实头等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座椅舒服了一点，场地宽敞了一点。但座椅再舒服又不在飞机上过一辈子，三个小时后就着陆了；场地再宽敞那毕竟还是公共交通工具，又不可能跳绳打滚，所以也没多大意思。 总之性价比方面的话还是经济舱来的高一点。 但古霍显然没有在考虑性价比的事儿，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享乐主义者。米岐冷眼旁观，深深感觉此男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玩意儿。好在钱是他自己赚的，他怎么败别人都不能说三道四。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头等舱也有头等舱的好处，其中之一便是安静。人一旦处于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受周围环境所感染，自身也会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刚才在经济舱的时候，四周吵吵嚷嚷的，古霍也扯着个嗓门跟她抱怨这抱怨那。米岐实在没忍住，几次三番提醒他注意保护嗓子。 “你是个歌手，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本来就是靠嗓子吃饭的，我看你回头变成破锣嗓，还有谁会粉你。” 古霍还很不服气：“那老安不是照样有人粉？——而且我看你也很迷他的样子。” 米岐听他这么说也不乐意了：“好好的你诽谤人家安德烈干什么，再说他又不是破锣桑。” 古霍说完安德烈坏话后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老安这人虽然跟个逍遥散人一样不问世事，但对他们这些兄弟可是非常仗义的。所以他跳过这茬儿不提，又开始挑剔其他的毛病。好像经济舱是什么万恶不赦之地似的，竟没有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使他感到满意。 现在好了，他戴上了耳机和眼罩，安详的躺在座椅上休息，一点没有刚才耍大牌的样子，米岐也总算落得个耳根子清静。 她的位置靠窗，古霍安安静静的假寐，她一开始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天空，逐渐的感觉到头有些晕，索性闭上眼睛睡了。醒过来的时候，空姐正在分发午餐。 古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罩摘了，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人家空姐看。见她醒了，第一时间附在她耳旁说悄悄话。 “头等舱的空姐就是比经济舱好看。” 米岐刚睡醒，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她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的说：“所以这就是你死活要升舱的理由吗？” 古霍那点小心思被人看透了，倒是也不窘迫，反而很坦诚的说：“理由之一。” 米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目光也往人家空姐身上飘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头等舱的几名空姐看起来确实顺眼多了。这倒不是说她们有多美艳动人，而是一举一动非常得体，笑容也很大方，看上去就很值得信赖，的确值得古霍兴师动众升舱。 她本来是盯着人家漂亮小姐姐不放的，后来目光迅速被一位空乘小哥吸引过去了。 古霍察觉到她的焦点有所转移，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女人，全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红男子偶像坐在你旁边，你反而要去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米岐心想这说的叫什么话，他看空姐的时候自己可一个字儿都没说；怎么轮到自己看空少的时候，就要被他如此这般冷嘲热讽呢。 算了，懒得理他，就当是有只小狗在旁汪汪叫。 古霍见米岐不说话，也有点悻悻的闭上了嘴。他跟着她一起打量起了小伙子，小伙子早就注意到这灼热的四道视线了。他认出了古霍，他女朋友是thva的粉丝，耳濡目染之中，他多多少少对他们三人有一定的了解。 趁着给古霍发盒饭的时候，他抓紧时机，颇有点紧张的说：“你好古先生，我女朋友是你们的粉丝，您能给我签个名儿吗？” 在听到小伙子说自己有女朋友的时候，米岐立刻变得兴致阑珊起来。她歪着脑袋看向古霍，看他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古霍在对外时一向表现得非常得体，听了小伙子的要求，他当即说了个“好啊”。只是接下来却有些犯难，小伙子也是偶然碰见明星，并没有提前准备好用来签名的笔记本或海报。 正当这两个人都有些犯愁的时候，米岐把自己身上盖着的毛毯递给古霍。 “签在毛毯上吧，他女朋友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想起你。” 其实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机组人员要想把飞机上的物品带回家是很容易的，而且毛毯实用性也很强。只是米岐的话让空乘小哥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女朋友睡觉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别的男人，搁谁谁都别扭。 古霍看着空乘小哥一脸便秘的表情闷笑，三下五除二用油性笔在毛毯上签上了团名和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毛毯递给小哥。 “不止是你女朋友，你睡觉的时候也可以想起我。” 空乘小哥脸爆红，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给调戏了。动作僵硬的接过毛毯，他干笑了一下，连谢谢都忘了说。 小哥刚走，米岐就打趣着说：“没看出来阿，你还是个撩弟高手。” 古霍一挑眉毛：“工作需要。” 他这边话音刚落，机内广播就通知大家说前方遇到气流，并提醒乘客们不要擅自走动，系好安全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飞机遇上气流正像汽车遇上碰瓷大妈大爷一样，虽然不是正常行为，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这一波气流真是不得了，竟让米岐生出了游乐园驾驶跑跑卡丁车的感觉。气流持续入侵，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一波强过一波的趋势。 米岐还好，她是非常迷信飞机驾驶员的。毕竟人家可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人才，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但是坐在她旁边的古霍可就没什么信心了，他早就面色苍白，直冒冷汗，脑海中至少想到了三种死法。 他虚弱的问米岐：“刚上飞机的时候不是播放那个逃生小视频吗，你看了吗？” 米岐早就看出他害怕，心里都要笑死了，故意说：“没啊，我光听你在那边抱怨了，哪有闲心看视频。” 古霍这下真的是面如死灰了，他颓唐的说：“怎么办，我也没看。——救生衣放哪儿你知道吗？” 米岐还没回答，他又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起来：“完了我不会游泳。日本四周都是海，飞机要是失事肯定会掉进海里。完了，我死定了......” 米岐安慰他：“没关系的，我也不会游泳。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上过几节游泳课，但最后我只学会漂浮。” “会漂浮也比完全不会强啊。到时候你还能在海面上飘起来，救援团队肯定一眼就能瞧见。不像我，沉在还里面，只能喂鲨鱼了。”说着古霍两条眉毛都要拧一起去了，仿佛非常懊悔：“看来还是要学游泳，如果这次我俩能平安生还，必须得去把游泳学会。” 米岐见他实在是过度忧心，不开导开导的话，恐怕飞机还没失事，他就要被他自己给吓死了。 “安心啦，人家机长和机组人员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工作经验丰富，我相信他们会把我们平安送达目的地的。” 刚刚那个要签名的小伙子正在巡视，她说这话的时候，他刚好走到他们这边。只见他一脸惊恐的看着米岐说：“可是我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啊！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米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伙子继续哀嚎：“刚上飞机时放的求生小视频你看了吗？救生衣放在哪儿你知道吗？” 他还没嚎完，就被乘务员小姐姐拖走了。 “丢人现眼！”小姐姐训斥道。 经历了这么一场闹剧，古霍已经偏于绝望了。他干脆放起了抵抗，眼一闭头一歪坐等死亡的来临。 057 自拍写真集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多钟，古霍和米岐二人到达东京成田机场。 刚下飞机，一切都是新鲜的感觉。古霍一边跟随着人流往前走，一边感叹日本人果然很擅长打扫卫生，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清洁工。 米岐虽然不太喜欢日本人，但客观来讲这话说的的确没毛病。而且除了打扫卫生，她也想不出他们日本人还能干出点其他什么好事了。 走着走着，米岐掏出小苹果说要给古霍拍照。 “难得出来一次，我要给微博攒点素材。”她是这么解释的。 古霍心想也是，随便站在一家药妆店门口给她拍了一张。米岐说换个姿势，他就转过身去给了她一个背影。 本来拍几张游客照也挺正常，可后来他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米岐根本就是两步一小拍三步一大拍，就没听见手机拍照的声音停过。他俩都走了有半个钟头了，还在机场里面晃悠呢。 如果真像米岐说的她这是在为微博攒素材，那这素材的量足够用20年的了。于是古霍不得不怀疑这人是别有用心，逼问米岐她拍这么多照片到底要干什么。 米岐一开始还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她发在微博上的照片都是要精心挑选的，精心到从50张里面挑1张的程度。按照1/50的比例，她拍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古霍当然不信她什么1/50的比例，并对此提出严肃的质疑：“那我看你之前po在微博上的照片怎么都那么不精选，有一张照片背景是我家阳台，阳台上还晾着我的短裤，你就那么发出去了，这操作也太粗糙了吧。” “哎，你说那个短裤事件啊......”米岐支支吾吾，开始现编：“——那是我故意为之的，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明星和网友分享私生活是很吸粉的。” “你还敢说！”古霍见她不仅不反省，反而振振有辞的样子，当即火冒三丈。“吸粉没吸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张照片po出去之后又吸了一大波男性私密照。” 米岐干笑，状若无意的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要不要去逛逛这边的免税店？你不是疯狂喜欢卡地亚的嘛，机场里面好像有他家专柜。” 古霍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是在转移话题，为了不让她的奸计得逞，他大手一挥：“不逛！不喜欢！” 挥手的时候哗啦啦响，原来是他手腕上带了一串的卡地亚手镯相互撞击发出声响。 古霍的大手在半空中停滞，手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说实话米岐在认识他之前，从来没想到男人也可以戴这么多手饰，而且效果还不错，看起来挺时髦挺酷炫的。 她有一次瞄到了牌子的logo，随便在淘宝上搜了一下。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确定价格的确是五位数。确认都这价位了，不时髦不酷炫也说不过去。 米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一手的卡地亚，还说不喜欢哦。” 唰一下古霍把手放下了，而且还揣进了兜里。他板着张脸质问米岐：“你拍那么照片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你不和我说实话，今天的晚饭就是我俩的散伙饭。” “威胁我呢。”米岐翻了个白眼：“还散伙饭，我看没了我，你语言不通在日本要怎么活过这15天。” “我看是你这是在威胁我。”古霍瞪着米岐。 米岐表情很欠扁。 古霍切了一声说道：“还真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过了。我告诉你，本大爷有的是钱，有钱到哪儿都是大爷。”说着他轻蔑的看向米岐：“倒是你，贫民窟女孩，我估计你在日本最多只能活到第三天。” 米岐不高兴了：“瞧不起谁呢，我怎么着也能活到第五天好吧。”说着她自言自语道：“大不了被遣送回国呗，说不定连机票钱都省了。” “打定主意不跟我说实话呢。”古霍冷笑：“这样的话你从现在开始就把你那个烂苹果收起来，要是再让我听到拍照的声音，立马我就把它扔了。” 米岐现在身在国外，从金钱到人身安全方面都要仰仗他，所以不敢真正把他惹生气。 “哎，不就是几张照片吗，看你纠结的。”她放缓了语气：“我可是你的助理耶，当然不会害你的。” 古霍见她终于松口了，表情有些得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大方告诉我呗。” 米岐犹豫再三，实在过不去这关了，才把心里的计划和盘托出。 还是关于写真集的事儿，虽然已经被程潇潇拒绝了，但是她并没有放弃。既然公司不给古霍出写真集，那他自己出不就得了。 即使是公司出面，无非就是提供摄影师和出版社。这两样的话，只要有钱谁都能办到。君不见现在好些网红，写真集一本又一本的发。既然这些网红能自己出书，那古霍也一定可以。 听了米岐的想法，古霍琢磨着说：“这确实是件好事儿啊，你干嘛要藏着掩着。” 米岐当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太早把这件事告诉你，结果却又实现不了的话，不是让你空欢喜一场了吗。不如我先把照片拍好，回国联系好出版社，一切都敲定了之后，再通知你掏钱。” 古霍联系她刚才的举动，又琢磨了一下：“所以说摄影师就是你？” “对啊。”米岐一拍胸脯：“就是本人。你要是放心的话，连p图师的工作我也给你干了。” “我这颜值还用得着p？”古霍认真的提出异议。 “......我想p，你管我呢。” 这时两个人终于走出了成田机场，顺利搭上开往东京市区的机场大巴。 傍晚五点钟左右，两人巴士转出租车，平安到达位于新宿的希尔顿酒店。两人各自在客房里稍作休息，六点左右出门觅食。 夜幕降临，新宿迎来了一天中最繁华的时段。米岐的意思是去高级料理店去怀石料理，品味纯正日本美食。古霍的心早就被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酒吧勾走了，一定要去小酒馆喝个痛快。 探眼望去，这一带灯红酒绿、妖魔鬼怪横行，从内心里来讲，她是想离这里远一点的。但是出钱的是大爷，虽然她有所怨言，她最终还是顺着古霍的心意，往酒吧那一条街走去。 他们俩个都是第一次来，随便选了一家就进去了。这个时候酒吧里还没什么客人，二人坐定之后，打扮的雌性莫辨的店老板冲他们走过来了。 米岐会几句日语，也只会那几句日语，除了一个“晚上好”她啥也没听懂。好在他们是来消费的，而不是来做中日友好交流大使的，听懂听不懂无所谓。反正菜单上都有图片，古霍和米岐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连猜带蒙，也点了不少。 米岐点的都是硬货，牛排炸鸡汉堡包；反观古霍，这人纯粹就是冲着酒来的，只点了几样清淡的下酒菜。 菜上齐后两人开吃，今天舟车劳顿，到了这个点都有点饿了。吃着吃着古霍开始觉得自己点的这些小菜很难填饱自己的肚子，所以他蛮横的抢了米岐一个汉堡。 还好米岐点了两个汉堡，她之所以点两个汉堡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是猪，而是想打包一个带回酒店当夜宵。 夜宵被古霍抢走了，米岐也没说什么，反正都是他买单，他爱吃什么几就吃什么呗。 他们两个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酒吧里才逐渐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客人，米岐吃饱了有闲心，不动声色开始观察起人类来，末了和古霍分享自己的观察结果。 “这么看来日本的女生还是挺保守的嘛，你看，来了那么多客人，就没一个是女的。” 这话说的不假，纵观整个酒吧，雌性生物除了一名来自中国的女子，就是店老板的宠物猫阿玉了。 古霍一边小口小口的嘬酒，一边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之处。 来这家店的客人，确实是只有男人，但只有男人不奇怪，关键是这些男人很奇怪。古霍具体说不出他们有哪里不对，非要说的话就是眼神。那眼神很不对劲儿啊，怎么越看越暧昧，越看越危险？ 米岐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她小声问古霍：“我们俩打扮的很奇怪吗？我怎么觉得全酒吧的人都在偷偷看我们。” 古霍没说话，默默琢磨着酒吧里这种诡异的氛围到底是因何而来。 “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米岐小心翼翼的说。 “放。”古霍回答的霸气十足。 这么多人看着呢，米岐得注意自己在公众场合的形象。她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依然很小声的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们不是在看我们，准确的说他们是在看你。” 古霍虽然也有点觉察，但是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谬了。 “想多了吧你，他们盯我干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这里又不是gay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一拍脑门：“我们在哪里？” 古霍莫名其妙的说：“新宿啊。” “我们刚才不是经过一个很大的灯牌吗，你还记得灯牌上写的汉字？” 古霍回忆：——歌舞伎町一番街吧好像。” “这就对了！”米岐幡然醒悟：“歌舞伎町是日本最大的同性恋聚居地呀！而这里很有可能就是gay吧！” 闻言古霍的脸都黑了。他这个人本来对gay没什么概念，后来因为微博上老是有人私信他私密照，他真是怕了这些人。 说夸张点，他现在几乎到了闻gay色变的地步。 一听说这里是gay吧，那就很好理解店里那些男客为什么暗搓搓盯着自己看了。二话不说，古霍拽着米岐的胳膊拔腿就跑。 两个人出了这条街，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灯牌下面，米岐提出要给古霍拍张照片，留个纪念。 古霍严辞拒绝：“不想纪念。” 米岐觉得难得来一趟，什么都不留下就太可惜了，这毕竟也是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她站在那块灯牌下方，一定要让古霍拍照。 058 歌舞伎町 古霍根本不理她，转身就要走。 “拍什么拍，歌舞伎町有什么好拍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专程出国逛红灯区？” 米岐把他叫住，“别这样嘛。歌舞伎町耶，多酷啊，好多电影都是在这里拍的呢。——这里应该还是很多牛郎店的，等会你请我去逛牛郎好不好？” “我请你个头！”古霍大声训斥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什么牛郎店，我带你去逛织女店怎么样。” “那你给我拍照片。”米岐气呼呼的说，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她的战术是先提出一个不合理要求，再提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要求，两下一对比，大家自然都会选择同意那个相对合理的要求了。 但很显然古霍不吃她这一套，已然站的离她远远的，没有中计的意思。 这个点来往行人很多，他们两人之间的这场拉锯战引起了行人的注意。米岐见古霍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故意加了把火说：“这里可是国外，我们两个既然出来了，那代表的可就不止是自己的个人形象了，还代表了国家形象呢。你看我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人家日本人一定以为我们中国人素质很低。” 古霍想了想说：“亚洲人差不多都长一样，说不定他们以为我们是韩国人。” “那是不可能的。”米岐说的有理有据：“你又不是单眼皮，我也没整容，怎么可能是韩国人嘛。” 古霍说：“那你就不要吵，老老实实跟我回酒店。” 米岐不干：“你首先得给我拍张游客照！” 古霍本想再教训米岐几句，余光瞟到路边站着几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男人，跃跃欲试的好像要冲上来。有一个男人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了，当即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古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歌舞伎町真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他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为保护自己的身心安全不受侵害，他无奈掏出手机给米岐拍了张照片。 米岐终于如愿以偿，一蹦一跳就过来了。 “让我看看你拍的怎么样？”她兴高采烈的要手机看照片。 古霍一言不发的把手机丢给她，米岐差点没接住。 “四舍五入一万块钱的大苹果，就这么随便丢来丢去呀。”米岐责怪的看了古霍一眼：“再有钱也要爱惜东西呀，而且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怪声怪气“哦——”了一声，“也是哦，你们明星的钱确实是大风刮来的没错。” 照片看完之后，她炮制古霍的做法，把大苹果往他怀里那么一丢。 古霍没料到她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幸好平时打拳，身体本能反应很快，大苹果总算有惊无险。他瞪了米岐一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人离开歌舞伎町回到酒店，酒店大堂布置的很有格调，米岐又指挥着古霍摆pose，啪嚓啪嚓好一顿狂拍。 日本的食物分量很少，米岐感觉刚刚在酒吧没吃饱，古霍则是酒没喝尽兴。于是两人一合计，又点了不少吃的喝的，让服务员送到客房来。 本来两个人各点各的，没打算在一起吃。结果古霍看见米岐点了一大盘看起来就很豪华的生鱼片，下意识就说：“你够奢侈的啊，这应该不便宜吧。” 米岐泰然自若的说：“反正又不花我的钱，管它便宜还是贵。” 古霍气得牙痒痒：“无耻至极。”说完他往米岐房间走：“不行，不能便宜你一个人，我也要吃。” 米岐伸手抵住门框：“干什么干什么，深夜闯入单身女子客房，你什么意思啊？”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是，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无耻。”说着古霍随手一拨，米岐就被他甩出去了。 在古霍面前，米岐的力气大致真的相当于一只小老鼠。 古霍长驱直入，米岐也是束手无策。而且本来就是花他的钱，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很快食物全都送来了，铺了满满一桌子。米岐好好的椅子不坐，非盘腿坐在地毯上。古霍看她那样好像很舒服，于是也学她往地毯上那么一坐。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日本当地的综艺节目，米岐大概只能听懂10%，但这也不妨碍她跟着电视机的人一起笑。 古霍问她：“你能看明白吗？” 米岐边笑边摇头：“不明白。” “那你笑个屁。” “看热闹嘛。”米岐如是说。 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也不用担心第二天要去上班的事儿，人生已经好久没那么惬意了。惬意到了一定地步，米岐躺倒在地毯上，伸长了手去拿碟子里的寿司，拿住了就往嘴里塞。 古霍喝着酒，越看她那个模样越觉得不像话。人哪能躺着吃东西，又不是牲口。 “你给我坐起来。”他实在看不惯，终于出言干涉。 “累了。”米岐的理由如此自然如此充分。 “累了就去床上躺着。” “不要了吧，在被窝里吃东西会把床单被罩弄脏的。”听起来她还很有公德心的样子。 古霍无语：“你还想在被窝里吃东西？——我看你真是没救了。” 米岐看着电视呵呵傻笑：“看不惯我啊。”话却是对古霍说的。 “是看不惯你。”古霍直言不讳。 “看不惯我就回自己房间去呀。”米岐还是看着电视，悠悠哉哉的说。 “你还敢撵我走？”古霍怒了：“你现在吃的住的都是我买的，你最好心里有点数。” 米岐这回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电视上移开了，她看着古霍，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表。 “我看是你最好有点数吧，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你不赶紧滚蛋我怎么睡觉？” 古霍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先和米岐约好明天早上十点出去玩，然后就从单身女子的客房撤出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该死的生物钟作祟，米岐短暂的清醒了一段时间。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她首先刷了个牙，之后便抱着膝盖坐在窗户旁的沙发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吃着昨晚没吃完的食物。 吃完了之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是被古霍吵醒的。明明约好十点集合，现在刚过九点他就call她视频聊天了。 米岐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满床找手机，最后居然也让她给找到了。奋力睁开眼瞄了一下，果断转为语音通话。 “干嘛，现在才九点。”说话的时候，她那眼睛已然闭上了。 “可是我都醒了，呆不住。”古霍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可是我还睡着，你请便吧。”米岐含糊的说。 “睡什么睡，起来嗨呀。” “嗨你个头嗨，十点以后在嗨。就这样，挂了。”说完米岐随手把手机给扔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瞌睡虫已经被古霍给吓跑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也只好起床了。 大概九点半左右，她打扮好了，去隔壁古霍那屋敲门。这时古霍对面的门却开了，可能是误以为在敲他的门。 一名皮肤黝黑的外国男人探出上半身，他没穿衣服，袒露着精壮的上半身。看清楚情况后，他说了句“sorry”。 米岐笑了一下，男人也笑了一下，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此时古霍的门打开了，米岐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穿戴整齐，甚至还搞了搞发型。看样子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自己叫他出发呢。 两人边走边商量今天去哪儿玩儿，按照米岐提前做好的攻略，他们今天应该先去浅草寺。结果到了地点之后，两个人大失所望。这和南京夫子庙、上海城隍庙、西安回民街也没有很大区别，无非就是商业街，全世界的商业街都长一个样，商业的很雷同。 但是来了都已经来了，两个人强打精神逛了一会儿，古霍忽然面色扭曲的说他肚子疼。米岐心想坏了，一定是因为他昨晚吃太多生鱼片吃坏了肚子。她带着古霍慌慌张张四处找卫生间，幸好在古霍憋不住之前找到了。 后来的时间，古霍几乎是在卫生间里度过的。他跑了四次厕所，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脚步已经很虚浮了。这个身体状况显然不适合旅游，米岐赶紧带着他回酒店。 把古霍安置妥当好，米岐去酒店附件的便利店买药。买完药后喂病号服下，又督促病号喝了大量白开水。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病号自我感觉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提出要去吃晚饭。 米岐劝他：“拉稀的话还是别吃了吧，让胃休息休息。” 古霍显然是不在乎的，他肠胃不好，可以说是久病成医，这点小毛病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古霍穿鞋下地，去卫生间洗脸。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米岐也不好强求，于是两人结伴去酒店餐厅吃自助餐。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米岐碰见了古霍对门的邻居，那个很黑的外国男人。不怪米岐一眼就把他认出来，实在是他那一头脏辫在显眼了。 希尔顿也算是高级商务酒店，来这里住的客人大多是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像米岐和古霍这种游客当然也不在少数，但是也都打扮的还算得体。 而脏辫大哥不仅是狂放的发型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的穿着打扮更是惹人注目。 他上身赤裸直接穿了一件墨绿色丝绒西装，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下身穿的同系列西裤，贴身流畅的剪裁越发显得他腿长一米八。虽然穿的是西装，但他脚上却穿了双拖鞋。如此混搭，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很尴尬，但他就是能hold住。 米岐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像他一样，狂野的那么儒雅，儒雅的那么狂野。 坐在她对面的古霍早就发现她眼睛都要粘人家身上了，他调笑道：“你准备演一出东京爱情故事吗。” 米岐咳嗽了一声，这才略显尴尬的把视线收回来。 “有那么好看吗？”古霍继续调侃她。 “衣服很好看。”米岐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她突发奇想问古霍：“就他穿的那身西服，你觉得换你你能hold吗？” 古霍倒是很认真的想象了自己穿上墨绿色金丝绒西装的场景，那感觉不是太妙。他犹豫着说：“款式没问题，但是颜色太大胆了。那种绿只有黑皮肤的人才压得住。” 米岐说：“你也不白啊。” “那我能有他黑？”说着古霍又回过头去确认一眼那大哥的肤色，完了和米岐讨论人家的血统。 “那是黑人？——也不像啊，黑人没有绿眼睛的吧。” “拉美那边的吧，他们那边混血混的厉害，哪还能分清楚人种。”米岐今天早上看见这大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判断了。 古霍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米岐这人好像一锅大杂烩，乱七八糟知道一堆事情，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米岐忽然拿出手机偷偷摸摸对着脏辫大哥拍照，古霍皱眉，非常嫌弃她这种行为。 “你这是干什么，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啊，中国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少带有色眼镜看我。”米岐捣鼓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古霍面有窘色，他现在真的就还戴了副平光镜凹造型。 米岐一心扑在手机上，倒腾了好久向古霍展示自己的成果。 “你看，淘宝上搜到的同款。不止有墨绿色，还有黑色和酒红色。” 古霍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看，觉得黑色还好搭一点。“什么意思，要送我西装？” “我可送不起。”米岐冲他挑眉：“我说真的，年底的微博盛典肯定会邀约你，你不如就穿这身走红毯。” 古霍没想到她考虑的那么长远，连年底的事都考虑到了。但是她会不会过于多虑，thva另外两名成员比自己红多了，都没受到过微博盛典的邀请，更别提他这个人气吊车尾了。 “......你想的也太好了一点，他哪里就会邀请我啦。”古霍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有点自信嘛。”米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今年上了多少次热搜，微博盛典当然会邀请你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哎，就算微博盛典不邀请你，金唱片奖肯定会给你们发通告的嘛。提前打造一身战袍，以备不时之需嘛。” 059 所谓艺术家 古霍觉得她这么说也有道理。 吃完饭后，两人在走廊里讲了一会儿闲话。 古霍说从今晚开始他要闭门不出专心写歌，他会把卡给米岐，叫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米岐心想这人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出来旅游也就这十几天，要写歌你回国后不能写啊。 虽然她在心里疯狂吐糟，但实际上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说，就说了个“哦”。 古霍见她很乖，一时龙心大悦，表示他会把米岐写进自己的新歌里。 米岐懒懒的说不用了。 “你要是想骂我的话，当着我面直接骂就行，不用那么拐弯抹角加上音符骂。” “你看看你，又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毛病了吧。”古霍教训她：“我要是把你写进歌里，那一定是带着爱意才把你写进去的，怎么可能会写歌骂你。再说只要你以后都像今天这么乖，我更不会骂你了，疼你还来不及呢。” 米岐做呕吐状：“行了诗人，你快回去写歌吧。” 古霍瞪着她，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扔给她。“日元美元人民币，还有一张信用卡，够你浪的了吧。”说着他抬眼看向天花板，想要背信用卡密码。米岐一巴掌糊在他嘴上，及时制止了他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知道你的银行卡密码，而且这里是公共场合，四处都有摄像头。我知道你钱多，但是钱再多也不用白白给人花吧。” 说完她打开钱包粗略点了点，日元美元人民币加起来，折合成人名币也有大几千块钱了。她又不购物，只是吃吃喝喝，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的信用卡恐怕没有为我效劳的机会了。你钱包这么沉，我先帮你把现金花完，减轻你的负担。” 古霍怪声怪气的说：“那可太谢谢你了。” 说完之后，两人各回各房。米岐看了一会儿电视，听见有人敲门，透过猫眼看了看，原来古霍。 “陪我去买把吉他。”古霍对米岐说。 原来他这趟出门没打算要写歌，所以没随身把吉他带着。刚刚在房间里ipad自带库乐队捣鼓了一会儿，感觉非常不得劲儿，还是想用吉他。之所以他忽然想要写歌，是因为刚刚吃饭的时候米岐提到金唱片奖，这有点刺激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了。 thva出道六年五次提名金唱片奖，圈子里的人都调侃他们是专业陪跑冠军。去年的金唱片奖颁奖典礼上，他们遇见了音乐教父罗高原。老爷子今年快六十了，得益于科学的发声方式，虽然嗓音不比年轻时清亮，但仍然醇厚悦耳，且技巧越发精进。他对于音乐创作的热情不减当年，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这很奇怪，人们在谈论一位艺术家时往往使用江郎才尽一词形容，这说明才子往往是难以维持创作热情，更加难以持续创作出高品质的作品。 但音乐教父的音乐生涯恰恰相反，他年轻时作品并不多，但过了五十岁，同一时期出道的人已经在各种选秀节目中担任好几年评委老师了，他却突然迸发出了创作激情，接连不断创作出好几首热曲。 媒体追寻其中原因，他说年轻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在年纪大了，那些对人生的感悟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古霍上次遇见他时，请求这位老前辈为自己指点迷津。 在他自己看来，他创作的每一首歌曲都是呕心沥血之作，音乐性方面无可挑剔，同时也能赢得普通大众的共鸣。为何始终无缘金唱片奖，这其中的原因他想不出来。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用心做音乐的新人实属凤毛麟角，古霍作为其中佼佼者，早就引起了致力于振兴华语音乐的罗高原的注意。 他当即就回答说：“你的音乐太工整，不灵动。” 说完老爷子就施施然而去，留年轻人在原地苦思冥想。 米岐无意中提到了金唱片奖，古霍这才察觉到，一年又快要翻篇了。去年12月份他虽然得到了罗教父的指点，但今年12月份大概依然逃不了陪跑的命运。上半年发行的《rockhard》是一张纯商业性的音乐专辑，销量虽然再创新高，但金唱片奖一向关注歌曲本身的音乐性，《rockhard》很明显入不了他们的眼。 一时间他感到十分悔恨，感觉自己又浪费了一整年的光阴。所以他立即改过自新，决定从今天开始用心创作。在三十岁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一次金唱片奖。 米岐听了他的要求，二话没说就拿上他的钱包陪他出去买吉他。 她在网上搜到这附近就有一家吉他专卖店，于是领着古霍兜兜转转，终于在一片住宅区中找到了这家店。 巧合的是这家店的店员刚好是中国留学生，他很热情的为古霍推荐适合的商品。 米岐又不懂行情，见这边好像不会很快结束，于是出门去不远的面包店买了点吃的。回来的时候，古霍已经选好了自己心仪的吉他，就等着她把钱包带回来付钱。米岐有点不好意思让他等了那么久，赶紧把他的钱包递过去。 店员看他们共享钱包，关系非常亲密了，于是随口说了一句：“你们公司还挺开明的，旗下艺人恋爱都不管。” 古霍和米岐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不声不响的，他们就以为他不知道thva。原来他早就把古霍认出来了，只是没说而已。 既然这样的话，古霍就不得不解释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是我助理。” “这样啊。”留学生没说什么，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看样子他不是追星族，只是普通吃瓜群众而已。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古霍自顾自开门进屋，坐在床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琴弦。 这里毕竟是酒店，再高级的酒店隔音效果也是有限的，米岐担心古霍会被其他客人投诉。 她让古霍别在酒店里弹吉他，明天他们一起去找个安静的公园，顺带可以去野餐。 古霍没有异议，于是两人各自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将米岐叫醒，今天她不打算睡回笼觉，简单洗漱，穿戴整齐后就出门了。打开房门，看到隔壁的古霍也刚好出来。 两人互道早安，有说有笑的去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他们真的在酒店附近找到了一个很大的公园。今天是工作日，现在时间又很早，日本老年人不像中国老年人热衷于晨练和广场舞，所以公园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小鸟叽叽喳喳，这种环境对于创作者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古霍坐在长凳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哼哼唱唱，米岐先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又给他拍了好些照片，再然后就自行去散步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米岐去附近的一家超市采购食物。日本的速食食品种类繁多，物美价廉，她挑着买了一些，又想着去买一些水果，补充维生素abcdeefg。日本岛国的缺点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国土面积狭窄，农作物种植规模受限，农产品价格自然相当昂贵。 不过米岐转念一想，其实农产品价格高，农民的收入也就高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买好吃的东西后，她又买了野餐布和一次性餐具，这样的话也就差不多了。 回到公园，长凳上孤零零的躺着一把吉他，吉他的主人则躺在如茵的草地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出神的看着天空。 米岐拎着一个大袋子坐在他身边，一面把东西从袋子里面拿出来，一面和他说话。 “怎么了，没有灵感？”她随口问道。 古霍这个年纪正处于创作高峰期，往往是才思泉涌，他堵都堵不住。可是有灵感是一回事，将抽象的灵感具像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看着小时候才能看见的湛蓝天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向米岐倾诉。 “有位前辈说我的音乐太工整，不灵动，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米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好像真的是这样。” “哪样啊，说来听听。”说话的时候，古霍眼睛仍然看着天空。 “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不懂音乐创作，只是一名普通听众，所以我的想法肯定是不专业的，你听了之后不准生气，也不准嘲笑我。”米岐这么说道。 古霍终于看了她一眼：“瞧把你给吓的，不要怕，我要听的就是你们普通听众的意见。” 有他这句话，米岐就放心了。她整理了一下语言，说了如下一番话。 “是这样的，你的歌呢，琅琅上口，听第一句就很容易能想到下一句是什么调。这有问题吗？我觉得这没有问题。只是一切都太顺理成章，所以少了些新鲜感，多听几遍就觉得乏味。当然了。琅琅上口的优点也是很明显的，好上口，传唱度高，销量自然而然也就高了。” 她这一番见解让古霍暗暗称奇，原本以为她真的是一名“普通听众”，结果她一点都不普通，这种鉴赏能力完全达到“专业听众”的级别了。 米岐见他不说话，误以为是自己没把意思讲明白。于是她又打了个比方，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想法。 “就像我们昨天在餐厅看到的那个脏辫大哥一样。想象一下，如果他梳油头穿皮鞋，西装里面老老实实穿件白衬衫，是不是就会变成那种典型的绅士形象呢。可是如果他真的打扮成那样的话，那我不会多看他一眼，因为那种搭配我已经见到的够多的了。好看是好看，但是很无聊。脏辫大哥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些明明很不合理，却又那么合理的冲突和矛盾。” 听了米岐的分析，古霍茅塞顿开，同时感觉自己的助理绝非等闲之辈，他暗想以她的鉴赏水平，如果真的出道当歌手的话，肯定是那种很会挑歌的类型。圈子里是有这种人的，往往是那些被其他歌手拒绝的歌，他反而很能发掘其独特的魅力。关键是他善于编曲，即便是再单调的旋律，只要经过他的手，都会华丽蜕变为音乐性极高的作品。 这种同行是最可气的，花最少的钱，买最贵的歌。 罗高原说的话古霍终于领悟了，可是光领悟也没有用，他的创作风格和创作习惯以形成多年，就算是要改，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而且思路和思维都已经定型，想要突破真的很难。 古霍愁眉苦脸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为自己的创作生涯感到深深的担忧。米岐坐在他旁边大吃特吃，真是一派天真，无忧无虑。 “你不吃吗？”东西都快被吃光光了，她这才假模假样的关心起古霍来。 古霍淡淡的看了一眼餐桌布上那一片残羹剩饭，“我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的古霍在回酒店的路上买了一瓶啤酒，边走边喝，形象非常忧郁非常浪荡，艺术家气质大概就是这样了吧。米岐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画面，拿起手机又是一顿狂拍。 隔天古霍整个闭门不出，埋头于创作，米岐探监一样到点就把饭菜给送到他屋里。偶然从门缝间瞥到屋内的情景：床上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地上和桌子上堆满了废纸团。只见古霍抱着吉他坐在一堆空酒瓶当中，蓬乱着头发，耳朵上夹着一支笔，眼睛紧闭，是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忽然他随手抄起一旁的啤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扔掉空空如也的酒瓶，他取下笔，一鼓作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看到这里米岐缩回了脑袋，悄悄把门关上了。艺术家的世界真是不了解也罢，一了解就想骂人，好好的干净整洁的房间，不过一两天就被糟蹋的跟个猪圈似的，她可不就是想骂人嘛。 还好第二天古霍出关了，他背上吉他，大方邀请米岐去公园品鉴他的新作品。 说话的时候，米岐注意到他眼底那一圈黑黑的眼袋，别说还挺心疼的。 “写歌嘛，有东西写的时候就写，没东西写的时候就算了呗。”她劝古霍想开点：“又没人强行分配给你革命任务，你至于这么逼自己嘛。” 古霍没说话，心想他是自己逼自己。眼看金唱片奖又要来了，他不想再空手而归了。就算赶不及在统计结束前发片，他也要在颁奖现场一鸣惊人，用截然不同的新歌惊艳全场。 米岐不知道他那些花花肠子，但都是很配合他的行动的。大早上不到七点，早饭也没吃，就去公园听鉴赏新曲了。音乐是不是别人的精神食粮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她的精神食粮。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060 新歌 两人出了酒店门，没走几步天上就浇下瓢泼大雨来，他们只能用手护着头小跑着又回去了。 在酒店门口，古霍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神情颓唐：“连老天都不想听我的歌吗？” 眼看着他进入了消极模式，米岐心想所谓艺术家果然都是这么伤春感秋、多愁善感的，不过就是下了一场阵雨，都能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放任艺术家消极下去是不行的，于是她想了想说，“又不是非要去公园。下雨也好，雨声这么大，正好把你的琴声盖住了。” 说着她拉着古霍走向角落，“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投诉。” 古霍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他没有提出异议。 “好了，这位先生，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米岐做了一个夸张的请的姿势，仍然没能让古霍的心情看起来好一点。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动。 旋律相对轻快，还是他的一贯风格。节奏转换理所当然，所以听到第二段的时候，米岐就能随口哼出下一句的调子了。 她本无心，却极大的刺激到了古霍，吉他声戛然而止，米岐疑惑的看着他。 古霍低着头，手虚虚的搭在吉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长进？”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沉闷。米岐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想象得出他现在应该是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她努力想和古霍对视，尽管对方一直在试图躲避。 “我没有这么觉得，你自己也千万不要这么觉得。”她耐着性子，柔声细语。“这就是你的音乐风格，没有必要为了讨好金唱片奖的评委强行改变。而且那些评委就能代表全世界吗，他们说好就是好吗？你想想看罗高原出道三十多年，拿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音乐教父，也不妨碍他获得听众的喜爱和支持。” 一味讨好评委口味，轻易改变音乐风格，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圈中有太多这样的先例，早thva出道几年的创作型歌手路成风，曾与古霍出入同一个音乐教室，两人算是同学，经常在一起讨论交流。 路成风被封为小清新鼻祖，因为轻快的旋律和文艺的歌词，获得了文艺青年的喜爱。出道第五年，连金唱片奖的提名都没拿到过。评委组中比较敢说的那位直言他写的全是矫揉造作的口水歌，作品本身毫无音乐性可言。 路成风几乎曲曲爆红，但是他也承认听他歌的那部分群体并无多少音乐素养，他们只是喜欢那些无病呻吟的歌词，以彰显自己遗世独立的形象。 其实他本人并不喜欢堆砌华丽辞藻，但是公司只会给他的曲安排这种词。另外他倾向内容更加丰富的编曲，而不是单调的和弦。但他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公司的做法又是另外一回事事了。他的歌被包装成小清新畅销曲，他也无可奈何。 出道第六年，路成风与经济公司合约到期，并没有选择继续续约。他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决心创作完完全全的自己的作品。 自立门户的第一张专辑，销量惨遭滑铁卢。专业乐评人给出的评价两极分化，有人说他是浴火凤凰迸发出了新的生命；但也有人评判他既想做一些专业的东西，又舍不得把听众丢下。这种心态上的矛盾在音乐中体现的淋漓极致。 路成风背水一战，一心期盼在金唱片奖上摘金。结果令他大失所望，那年他依然连提名都没获得。评委组对其评价只有短短三个字：四不像。 听众已然流失，奖项又拿不到，真可谓得不偿失。金唱片奖典礼当天，路成风在工作室里现场直播。他随便写了一首rap，痛骂金唱片奖，同时自嘲了一番。 结果这首写着玩的rap居然大火，网友纷纷表示也许说唱才是他应该选择的音乐路线。 路成风迷茫了，他的规划全部都乱了。到底应该做怎么的音乐，当初他和公司解约的时候，他一心想得到金唱片奖的认同，结果却被全盘否定。重新走回以前的路线也不是不可以，但听众流失严重，而且他本人真的不想继续写口水歌。网友让他做说唱，但是说唱文化在国内严重水土不服，国产rapper们前仆后继，仍然无法改变说唱在国内是小众音乐的事实。 路成风后来再也没能写出大爆的歌，只能参加各种老歌新唱的音乐节目，重复唱着以前的老歌，现在已然是炒冷饭歌手的代表人物了。 昔日同窗的遭遇至今都使古霍心惊，这也是他不愿轻易尝试新曲风的原因。 你写了一些歌，听众认为这就是你的风格。他们听习惯了你的这种风格，他们想从你这里听到的就是你的风格，而不是别的什么风格。如果他们想要换个口味，自然会去听别的歌手。 你给了他们一些东西，他们用这些东西定义你。一旦你脱离定义，他们会认为这是欺骗和背叛。他们在你的身上追寻你，而你却想追寻不同的自己。 大众成就了艺术，却又限制了艺术。 古霍对此心知肚明。 路成风在最炙手可热的时候选择自立门户，古霍当时并不赞同他的决定。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在音乐教室里遇见，两个人站在窗户前。米黄色窗帘被风吹的鼓起，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却浑然不觉。 风太大，路成风手里的烟明明灭灭。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抽烟。 狠狠吸了一口烟，他对古霍说：“当你像我一样，无论写什么粉丝都只会说好听的时候，你就会突然发现其实他们只是一群骗子而已。因为有些歌根本就是垃圾，本来你已经把它丢掉了，但是公司为了凑数目硬把它捡起来了。” 古霍不知道该说什么。 “脱离了粉丝，我的音乐作品还能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同吗？能得到普通大众的喜爱吗？”路成风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出道那么多年，我一直活出粉丝打造的谎言世界里。借着合约到期的时机，我也是时候去了解外界的看法和态度了。” 当时的古霍以及thva还在三线艺人的边缘线上挣扎，那时候一心想要更多的粉丝，想要更进一步，自然无法对路成风的话感同身受。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thva已然晋升为准一线男团，他也能体会路成风当时的心情。出道这么多年，他需要业内最具权威性的奖来证明自己，同时也要通过这个奖来捍卫自己在业界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拨动琴弦。 这次米岐学聪明了，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的站他旁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牵动这位艺术家敏感的神经。 暴雨如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这时暴雨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悠然自得的彩虹伞，米岐一直很想买一把彩虹伞，但现在持有的雨伞崭新结实，断然没有让它退役的理由。所以彩虹伞成为了她可遇不可求的白玫瑰，每次下雨时都能看见她在雨中露出痴迷贪婪的神情。彩虹伞越走越近，看样子伞的主人也是酒店宾客。 彩虹伞离米岐越老越近，近到她不好意思再继续盯着看。于是她的视线投向了茫茫大雨，出神的盯着在树下躲雨的小猫咪。 “hi。” 一道沙哑的男声唤起了她的注意力，原来和她打招呼的竟是古霍对门的邻居、那个脏辫大哥。而且米岐还发现他正是彩虹伞的主人，这么多的巧合碰在一起，她相信这一定是缘分在作祟，接下来估计会有好事发生。 至于是什么好事，她就算不出来了。 “hi。”她笑了一下。 古霍还在弹吉他，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 男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米岐：“这个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吗？” 米岐也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回答：“不，他是我的老板。” 男人点点头，绿色的眼睛盯着古霍，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你的老板是一名歌手？” “算是吧。”米岐回答。 “他现在弹奏的是他自己写的歌？” “是的。” 男人安静了下来，抱着胳膊歪着脑袋，安心做一名听众。 米岐送了一口气，心想这男人要是再不闭嘴她就说不下去了。她的英语只比她的三脚猫日语好那么一丢丢，刚才的几句交谈已经耗费了她毕生的功力，再多一句她恐怕就要当场口吐白沫了。 大约五分钟后，男人走向古霍，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让他把吉他借自己用一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米岐和古霍目瞪口呆，男人漫不经心的随便撩拨着琴弦，竟然是古霍一直在弹的曲子。最可怕的是，他不是简单的在复制，他加入了自己的元素，虽然只改动了几个音符，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大为不同。 如果是古霍写的歌是一条平滑流畅的直线，那么现在则变成了一条曲线。直线固然简洁明了，但缺少变化，未免太过无聊。 而曲线就不一样了，曲线多变灵活。 在滑到下一个音符之前，米岐猜不出它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调调，但一旦进入到下一个音符，米岐觉得对，就应该是这个调调。 她和古霍面面相觑，看来这是遇到大神了。 一曲终了，男人把吉他还给古霍，并且很大方的说：“你可以拿去用。” 古霍大喜过望，连谢谢都忘了说。抱着吉他一遍又一遍的弹奏，脸上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眼看男人就要离去，还算理智的米岐急忙问他：“请问您的名字是——？” 如果歌曲要正式发表，为了免去不必要的官司和麻烦，作曲人那栏必须得有他的名字。 男人笑着摆摆手，“这是上帝的杰作，你可以署名耶和华。” 说着男人就走了。 米岐品味着他说的话，心想这作风也真是够老外的。 古霍得到高人指点，仿佛茅塞顿开，又把曲子整体改了一遍。只是曲子改好了，词的部份就更伤脑筋了。作曲、编舞、编曲，这些他都在行，唯独写词，他无论如何也搞不定。 米岐暗自观察他的表情，怎么才高兴了一小会儿，又急的抓耳挠腮了。 “又怎么了，曲子不是很好吗，我敢保证，这首一定爆火。” 古霍愁眉苦脸的，“曲子当然好，可再好的曲子，没有词儿也卖不出去。” 米岐知道古霍的曲一般都是交由森林填词的，而安德烈就负责当音乐录影带的男主角。他反正别的优点没有，颜值和演技还是吊打一票流量的。 “不一直都是森林给你写词的吗，等回去了你去找他呗。” 古霍说：“我等不及了。”说完之后，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米岐。 米岐满头黑线：“你不是想说你现在就想回国吧？” 古霍也清楚自己的要求不太合理，所以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米岐有一股想要提刀砍人的冲动，他们来日本这才几天啊，而且又因为古霍这个戏精，一会闹肚子一会儿又要搞创作，根本就没好好出去玩过。现在说回国就回国，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但她不愿意也不说出来，毕竟这趟出来所有开支都记在古霍头上，他当然有随时终止旅游的权利。而且她也能理解他那种急切的心情，艺术家嘛，为了自己的作品总是很热血很不顾一切的。 米岐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不就是作词嘛，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森林一个人会写字。”她冲着古霍一挑眉：“这事儿交给我，今晚熬夜给你整一篇小作文出来。” 古霍当然是深深的怀疑：“你行不行啊你。” “怎么不行，我高中时作文好着呢。虽然语文老师没有鉴赏能力，老是给我打低分，但我从来没瞧不起他，也没怪过他。” “好好好，那你就写吧，写出来我看看，不行还是得回国找木头。”古霍暂且信她一次，反正也没有损失不是。 这天米岐中午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写作文。晚饭倒是出来吃了，只是食欲不振的样子，吃了两口就把刀叉搁下了。 “艺术使人颓废。”她气若游丝的对古霍说：“还是劳动人民好，劳动人民健康、积极。” 吃完饭后她重新把自己关起来，点着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夜战。 大概是凌晨一点多钟，古霍刚要入睡，忽然房门响了，透过猫眼一看，来人竟是米岐。 米岐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眼底下泛青，她径直走到古霍房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冲着人家招手。 古霍把门关好，坐在了她对面。 米岐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黑色的签字笔密密麻麻的书写着她的心血。 古霍把纸铺在地毯上，低下头去阅读。 米岐掩嘴打了个哈欠，目光呆滞的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忽然她被古霍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脸红，古霍就把她松开了。 抓着米岐的肩膀，古霍满脸惊喜的说：“你可真是全身都是宝！” 米岐被他气的困意都没了，啪啪打掉他的两只脏蹄子，没好气的说：“看样子是通过了？” “百分百通过！”古霍很亢奋。 “那我们可以继续在日本玩了？” “我真是小瞧你了，你的文笔真不错。” “明天去迪斯尼乐园怎么样？” “你哪来的灵感，能写出这么多废话。” ......两人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古霍持续处于兴奋状态，米岐本来很困的，但好像有点被他高涨的情绪传染，后来也没那么困了。 “作词人你就写你自己的名字吧。”她对古霍说。 “为什么？”古霍不解：“你又不是间谍，用得着隐瞒身份吗？” 米岐挠挠乱发，十分臭屁的说：“万一有手贱的歌迷朋友上网搜我的名字，结果发现我是个大美女，那我不就红了吗，你知道我又不想红。” 古霍说：“那我也不能把你的劳动果实占为己有。” “呵，还挺有职业道德。” “这样吧，作词人就写匿名。”古霍拍板决定：“作曲人的话，既然那位外国雷锋做好事不留名，那么就只写我的名字。” 米岐比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慢吞吞的起身，看意思是准备回房睡觉了。古霍好像忽然陷入了沉思，没发现她这边的动静。 “米岐。”古霍忽然叫住了她。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叫她，所以米岐感受到了不寻常。她停下脚步，朝古霍看过去。 古霍的目光注视着她，眼神诚恳又悲伤：“作词人可以写别人的名字吗？” 米岐心下了然，但是并没有点破：“好啊，只要不是违法犯罪分子就行。” 古霍露出感激的笑容。 米岐不动声色的追问：“你说的别人是谁？” “一个老朋友，现在不在了。”古霍很寂寞的笑了笑，“歌词的内容让我想起了他。” 米岐表示理解，本身这些文字，也是她写给过世亲人的一封信。 061 迪斯尼乐园 因为昨天睡得很晚，隔天两人都陷入了长睡不醒的状态。米岐平时的生活作息还算规律，所以十点多钟的时候就自然醒了。古霍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常常要录影到凌晨才能结束。昼夜不分的生活过习惯了，他体内的生物钟早就停止工作了。所以如果任由他睡的话，他可能得到下午才会醒。 原本今天打算去东京迪斯尼乐园的，看样子计划必须泡汤，只能推迟。 在米岐的强烈要求下，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两人就乘坐电车去迪斯尼乐园。之前在上海她带着弟弟米山玩了一圈儿，觉得还怪有意思的，又不是那么刺激，像她这种连海盗船都不敢坐的胆小鬼也可以放心游玩。 说起海盗船，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米岐上大学的时候和辛芙去某游乐园，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所以先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观察。相对于过山车或大摆锤那边传来的连连尖叫，海盗船这边看起来看起来温和多了，甚至有一点小浪漫。 两人按照循序渐进的方针策略，决定先从简单的开始。 她们肩并肩坐着，海盗船刚开始摆的时候谈笑风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渐渐的她们就笑不出了，随着摆动幅度越来越激烈，米岐不仅是笑不出来，眼泪憋不住哗啦哗啦的往外冒。喧嚣的风中，她闭紧了眼睛，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真可谓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辛芙虽然也有点晕眩的感觉，没有体会到游玩的乐趣，但也没有到米岐这个地步。她看着好友凄惨的窘态，颇有一种苦笑不得的感觉。 海盗船终于停止了摆动，其他游客有说有笑的下去了。米岐面无血色，两腿微微发颤，最后被辛芙搀扶着下了贼船。 拍照片的小贩照片早就在等她们了，这时已经有点等的不耐烦了。他把照片甩给她们，语气很冲的说：“十五块钱一张。” 放在平时米岐绝对要和他吵一架，又不是她们叫他拍照片的，是他自己强买强卖，居然还敢不耐烦起来。不过此时此刻她非常虚弱，没有和人撕x的精力。辛芙又是个好脾气的，二话没说掏钱结账。 那张照片最后当然由辛芙保存。画面中左侧是闭着眼睛在哭的米岐，右侧是一脸蜜汁微笑的辛芙，两个人的表情大不相同，但都有成为表情包的潜力。 从海盗船上下来之后，被吓破胆的二人（尤其是米岐）绕着游乐场走了一圈，看见什么都觉得是魔鬼，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后来两人匆忙逃出，在附件的一家甜品店里大开吃戒。米岐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这才恢复了平静，果然吃吃喝喝才是人生真谛。 在电车上，她饶有趣味的和古霍分享了这段糗事，结果对方哈气连连，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不是因为她讲的故事没意思，而是古霍这几天因为写歌的事用脑过度，再加上睡眠不足，自然就没有精神。 米岐心狠手辣，换乘的时候在便利店买了瓶芥末味的饮料，哄古霍喝下。 但是古霍和她相处这么久，对她的秉性十分了解，当然不会轻易上她的当。拿着饮料看来看去，翻来覆去的研究，始终觉得液体颜色绿的诡异。 米岐欺负古霍不会日语，骗他说这是青梅绿茶。 古霍又不傻，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这绝对不可能是青梅绿茶。如果是的话，包装上绝对会印青梅或者茶叶的图像。”他说的头头是道。 米岐继续编：“你管那么多干嘛？”说着她瞪着古霍，表情相当可怕。“——还是说，你怀疑我的日语水平？” 古霍说：“我不怀疑你的日语水平......” 米岐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我怀疑的是你的良心......” 米岐勃然大怒，因为公众场合不好大声喧哗，于是压着嗓子数落起古霍来：“我大半夜不睡觉替你写歌词，你一句谢谢没有，居然还怀疑起我的良心来了！？” 她的确立了大功一件，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当古霍不服气呀，觉得她现在的态度和做法都有点功高盖主的意思。 他臭着一张脸教训米岐道：“别说你只给我写了一首歌，就算你给我写了一百首歌，那也不能忽悠我喝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说着他一脸嫌弃的把饮料丢到米岐怀里：“你说这是青梅绿茶，我看它就是百草枯。” “百草枯你个头，这是在日本，我上哪儿跟你弄百草枯。”米岐对古霍的脑洞嗤之以鼻，然后又装作很受伤的样子说,“爱喝不喝，不喝拉倒。人家特意给你买的爱心饮料，你居然怀疑是农药，真是令人感到寒心。” 古霍无语，“那你不告诉我是什么，我怎么敢随便喝。好歹我也是个坐拥千万粉丝的上升期男艺人，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那些粉丝恐怕也就不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是为了我的千万粉丝，我活着不得慎重点。” “算了吧你。”米岐被他恶心的不要不要的：“我看你最近真的是膨胀了，就你还千万粉丝呢。” 古霍当真是膨胀了，迷之自信的说：“等新歌一发表，绝对涨到千万粉。” 米岐有心打击他几句，好让他认清楚事实，不过转念一想，有自信也不是坏事。至少对于这个艺人这个职业来讲，自负比自卑更吃得开。 于是她笑了笑，当然也不是什么好笑：“那好啊，我拭目以待，看看今年你的千万粉丝，能不能把你抬进微博盛典。” 东京迪斯尼乐园的游客比上海那边少太多了，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但热门设施排队十多分钟就能轮上。对于经历过上海迪斯尼乐园的米岐来说，这压根都不能算是排队，顶多能说是刚好歇歇脚。 古霍一开始纯粹是陪米岐来玩的，这些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他这个大老爷们肯定是兴致缺缺的。结果玩了一两个项目之后，他郑重其事的和米岐说自己爱上了迪斯尼乐园。 “从今以后米老鼠和唐老鸭就是我的亲兄弟，迪斯尼乐园就是我的家园。” 米岐吐槽说：“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你别来得快去得也快。” 谁知一语成谶，也就三十分钟后，古霍就苦大仇深的说：“我不爱了。” 起因是他们去和米奇（真实的米老鼠）合照，正常游客合照都是搂搂抱抱各种凹造型的。他们两个排队等待的时候，古霍就在队伍中暗中观察，最后得出结论说人家米老鼠里面是个男人。 “你看他身高的身高和动作，绝对是个彪形大汉。”他笃定地说。 米岐不以为意的说：“米奇本来就是男生，找个男人也是没错的。” 古霍又说：“我怀疑这个米奇性取向不正常。” 米岐脱口而出道：“米奇喜欢米妮呀，米妮是女生，哪里不正常了？” “不是，我是说扮演米奇的那个大汉性取向不正常。”古霍煞有其事的说道，“表面上看他好像一视同仁，不分男女，对谁都很热情的样子。实际上但据我观察，他对男人可比对女人热情多了，尤其是如果对方是帅哥，小动作就会变得特别多。” “我看是你神经过敏。”米岐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古霍闭嘴了，自我反思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反应过度，要怪就得怪微博上那些男同志，整天拿私密照对他进行狂轰乱炸。搞得他现在一见有同性冲自己笑就害怕，完全是神经过敏的状态。 米岐又说：“而且就算他是同志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帅哥，不关我的事咯。”说着她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 这时轮到她上去合影了，只见她小跑着过去就和人家米奇抱了个满怀，小表情别提多激动多开心了。 古霍一边帮他们拍照，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心想真是人不如鼠。平时米岐要么对他横眉冷对，要么对他冷嘲热讽，时不时还要付诸暴力，哪有这么热情主动的投怀送抱过。关键是这个米老鼠也真不是东西，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死耗子也不知道收敛点，米岐搂着他的一只胳膊，他就敢搂着她的腰，这很明显就是在吃豆腐。 此情此景古霍又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或许是因为前面那些龅牙日本小妹长相欠佳，所以米老鼠才反应冷淡。毕竟他对米岐可热情多了，拍了好几张照片了，仍然没有送客的意思。 若不是害怕被米岐责难，当场他就想把她拽过来，别让人占了便宜还傻乐。 抱着对米老鼠的嫉妒和偏见，古霍不情不愿的上前合影留念。迪斯尼的工作人员都很敬业，凑过来想要和他一起比剪刀手。一想到布偶装里面是个性取向不明的大汉，古霍怎么想怎么别扭。 米老鼠朝他靠近一步，他就向旁边撤一步；米老鼠又朝他靠近一步，他又向旁边撤一步。 米老鼠迷惑了，歪起头摸着下巴开始表演，大家都被他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逗笑了，顿时现场笑声一片。 古霍多有偶像包袱的一人啊，不管粉丝对他的评价如何，反正他是立志要立冰山帅哥人设的。一见大家都在笑自己，立马就不高兴了，黑着脸走下了台。米岐急忙追过去，还好没把他给跟丢。 总之就是因为这一件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古霍表示自己爱不动了，现在就想坐在树下静一静，什么项目都不想玩。 米岐冷眼看他装腔作势，心想你不玩是能吓到我还是怎么着。 “正好，你去帮我排队。”她冷酷无情的指挥道。 古霍坐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背对着米岐。因为感觉自己有点作过头了，所以此刻有些心虚。而且原先他一心以为米岐一定会找个台阶给自己下，谁知这次她并没有。 “凭什么要我帮你无排队......”他不满的嘟囔道。 米岐抱着胳膊，慢条斯理的说：“你总得为社会做点贡献吧。” 062 无始疾终的初吻 古霍不情不愿的去帮米岐排队，别人都是成群结队，排队的时候有说有笑，正好打发时间。他个子又高长得又帅，一匹孤狼一样插在队伍里，格外孤独，当然引人注目。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打扮的非常原宿风格的樱花妹注意他很久了，她们看出他不是本国人，虽然有意搭讪，但英语又说不好，所以害羞不敢上前。 两个人一直在他后面大呼小叫，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古霍又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她们叽里哇啦，好不烦人。 初秋的光线强烈，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十多分钟，他一个钢铁直男都要被晒化了。差不多快排到他的时候，米岐前一个项目刚好结束，蹦蹦跳跳的正往这边来。他那心里立刻就不平衡了，自己辛苦排队，累得跟条狗一样，到头来却只能成全别人。于是他想与其白白便宜这个小东西，不如自己也爽一把。 这时米岐站到他旁边，非常自然的指挥道：“你去排我刚玩的那个项目，太好玩了，我还想再玩一次。” 闻言古霍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米岐疑惑的看向他。 “排了这么长时间，我自己不玩，光让你玩，你是觉得我傻？”他闲闲的说。 米岐翻了个白眼：“刚才说不玩的是你，现在说要玩的也是你。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真是服了你了。” 古霍当真说风就是雨，说了要玩，就玩的比谁还嗨。米岐带着个他，感觉带了个两百多斤的孩子。非常烦人而且非常好奇，什么都想玩，什么都想吃。随便看见哪里有字就问是什么意思，她那三脚猫日语哪能认识这么多字。一开始还装模作样拿出手机查一查，后来就直接甩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了。 两人疯狂玩项目，玩到差不多快天黑的时候，就去城堡那边坐等放烟花。 人渐渐都往城堡这边过来了，米岐暗中观察，发现他们前后左右坐的都是情侣，还都是年轻情侣。搂搂抱抱，你侬我侬。她和古霍两人好像走错了片场，又好像是“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的那个叛徒。 哎，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样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别人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然而自己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什么叫输在起跑线上，这才是真实的输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啊。 不过......，她瞟了一眼身边的古霍，这家伙拿着手机对着天空，神情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对周围的情况无知无觉。原来他打算拍下第一朵烟花绽放的镜头，唯恐错过，所以屏息凝神只顾盯着天空。话说拿着手机这位男士都快奔三了，依然是光棍一条。他都不急不燥的只知道拍照片，自己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想到这里，米岐也把手机拿出来，把焦点对准身旁男人的脸。他不是要拍第一朵烟花嘛，那她就拍第一朵烟花绽放时他的脸。 昏暗的光线中，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古霍专注的看着黑幕一般的天空，米岐专注的看着他。 只听见“咻——”一声，第一朵烟花在大家不防备之时悠然升空，并在天空中绽放出橙色焰火。 米岐的手机镜头里，古霍傻傻的只知道看着天空，她忍不住提醒他说：“笨蛋，快拍呀！” 古霍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按下拍摄键。而则这一幕，也被米岐拍下来了。 更多的烟花接二连三的升空绽放，在噼噼啪啪的声响中，天空不再昏暗，那些浪漫的色彩，绚丽的光影，使人的内心也变得梦幻起来。 周围安静下来，情侣们或是相互依偎，或是相拥着接吻。 米岐仿佛看见背景变成了玫瑰色，并且缓缓升起许多粉红色泡泡。 再迟钝的人，这时都该发现气氛变得旖旎起来了。古霍后知后觉的扫视一圈，接着凑到米岐耳边说悄悄话：“我们被情侣包围了。” 米岐没好气的说：“你才发现。” 烟花表演已经结束，周围重新陷入黑暗当中。情侣门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借着夜色的掩护，动作越发亲密起来。米岐左边的女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娇嗔，如今声音越来越大，很明显是在和男朋友玩脸红心跳的小游戏。 米岐尴尬极了，又有点害羞，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们走吧。”她小声催促古霍。 古霍早就发现了她的窘状，这时故意捉弄她说：“干嘛走啊，免费的3d小电影，不看白不看。” “下流鬼。”米岐骂他。 古霍闷笑。他打量了四周，这才对米岐说：“这怎么走啊，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二人被众多情侣夹杂在中间，现在的确是想走也走不了，插上翅膀才能飞出去。 认清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相后，米岐一秒就垂头丧气了。她认命的把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上，那小模样别提多憋屈了。 古霍很少看到她吃瘪的模样，这时候一边在心中狂笑，一边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他凑近米岐，长臂一伸把人圈在怀里。拿掉一只耳机，他故意紧贴着她的耳朵。 “能借我一只听听吗？” 他本来就是悦耳的男中音，这时故意柔情蜜意地说话，米岐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了。她虽然羞红了一张脸，但是头脑还是很冷静的，知道这死男人是在拿自己开涮。于是她冷冷的说：“只要你好好做人，不要作妖，我当然能借给你。” 古霍明知故问：“我怎么就作妖了？” 米岐见他还玩上瘾了，心里立马蹿起一串小火苗。 “给你一秒钟把爪子从我肩膀上拿开，否则别怪我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难看。” 古霍见她还恼羞成怒了，心里狂笑不已，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深情的模样。 他轻佻的往米岐耳朵里吹气，压着声音说：“baby，你太伤我的心了。” 米岐终于忍不住甩了一记眼刀，“你要是再这样不知死活的话，我还要伤你的身。”说完她竖起中指，并咬牙切齿的说：“知道吗，baby。” 古霍几乎忍不住快要笑场了，但是戏还没演完。 “baby，你看周围都在接吻，我们也来亲一个吧。” 说着他撅着嘴唇作势要往米岐的脸蛋上亲，米岐立刻挣扎起来，但这死男人不愧是打拳的，手劲儿大得厉害，把她得肩膀抓得牢牢的，不管她怎么反抗，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眼看着男人的帅脸越来越近，近到米岐能看清他眼角的那颗小小泪痣的地步。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两只手啪一下糊在古霍脸上，用力想把他推开。 古霍这时终于破功了，捧腹大笑起来。 米岐跌坐在地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反正就是快烦死他了，很想臭骂他一顿，但又因为有点害羞，暂时不想和他说话。 周围的情侣终于开始撤退了，古霍还在那边笑个不停，米岐抵头收拾东西做离开的准备。 今天白天买了很多迪斯尼的玩偶，正版的迪斯尼商品价格都是昂贵的。尤其是长发公主乐佩的玩偶，那价格让她连犹豫的勇气都没有。今天在商店，她扒着橱窗眼馋的看了好久。 古霍看她那小模样，大手一挥就乐佩给买下来了，米岐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就当是你给我写词的谢礼。”古霍也知道她是那种不轻易受人恩惠的个性，于是找了个理由。 米岐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心里很感谢他的好意。心想自己如果坚持不要的话，反而会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谢谢。”她真心诚意的道谢。 接过乐佩玩偶，很珍惜的抱在怀里，还用脸蛋蹭了蹭。不得不说正版就是正版，这个用料这个车工，皮肤蹭上去非常舒服，应该可以抱着睡觉。 收拾这些大包小包的时候，米岐忍不住又把乐佩拿出来瞧了瞧。她很喜欢长发公主的性格，她希望自己能像乐佩一样坚韧顽强，同时也希望自己能拥有她那样纯粹的爱情。 她对着乐佩傻笑，完全没注意到古霍已经不在笑了，英俊的脸上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并且目光灼灼注视着自己。 米岐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变得安静下来，抬头看向古霍，等待她的却是落在脸颊上的轻轻一吻。 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米岐后背弓起向后退缩。她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得老大，她太慌张了，说不出话来，大脑也停止了运转。只觉得被他吻过的那一寸肌肤红的发热、热得烫手。等她那颗急剧跳动的灼热心脏终于冷却了下来，大脑也开始恢复运转。 她想把这个吻处理为一个恶作剧，但男人的吻太过轻柔，小心翼翼到让她怀疑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偷眼看向古霍，想让他明确告诉自己，这次的吻仍然是个恶作剧。 男人坐在草地上，低着头，表情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你......” 米岐不确定的开口，但只能说出这一个字来。此时此刻，她身体的所有反应都是迟钝的，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古霍。 男人沉默，直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他这才缓缓的起身。 “回去吧。”他背对着米岐，头也不回的说。即使没有得到她的答复，他也冷酷的一个人先走了。 米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默默的跟了上去。 她的心里开始泛酸，鼻子也开始泛酸，眼睛也涩涩的，难道是花粉过敏吗？ 什么嘛，她在心里说，擅自吻了她，又不给任何解释。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戏弄别人也要有个限度。她又不是什么钢筋水泥，她也只是肉体凡身，心灵和情感受到伤害的时候，她也会想哭想发脾气。 顿时米岐停止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古霍察觉到了，于是也停下了，只是仍然没有回头。仿佛在他身后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是魔女美杜莎，只要看一眼，他便会凝聚成石像。 漆黑的夜晚，忽明忽暗的灯光，米岐和古霍一前一后站在草地上，相隔的不远，但却像隔着整个世界。 米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只好仰起头，这样眼泪才不会流下来。天空像是墨蓝色的画布，上面缀满了点点星子。 她想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多如繁星，有的人也许就是其中最闪亮的那一颗。但无论再闪耀的星辰，阴天或下雨时也会隐去行迹。 要爱他闪耀的时刻，同时也必须接受他时不时的消失。 但米岐不接受，她不要爱上一颗星。 眼泪咽下去了，她正视着前方，男人的背影是如此无情。他无情，那么她可以比他更无情。 大步流星的走着，把古霍远远甩在身后。她留一个仓皇的背影给他，要他也尝尝这种被冷落的滋味。 063 新歌大爆 这天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像是约好了一般，不再提起那个吻。彷佛它只是个错觉，或者说是个错误，也可以把当当成一次意外。 古霍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来，他和米岐说，他等不到回国就想把这首歌发表。 米岐是无所谓的，无所谓的时候她总是支持他的一切想法。 “可以啊，哪天晚上搞个直播，随便唱几句。”她想了想说道。 古霍本来是预备把新曲发表当作大事对待的，至少先报备公司，然后请示程潇潇，看她怎么安排，包括以何种形式发表等等。结果没想到米岐三两拨千金，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安排了，态度稀松平常，简直到了儿戏的地步。 对于她的建议，古霍没说同意，那么就是不同意了。 见他不说话，米岐就已经猜到他应该是不认同，于是又说：“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建议而已，采纳不采纳，决定权在你。” 古霍想了想说：“至少先通知公司那边吧。” “通知公司干嘛？”米岐不以为然：“这次的曲风和歌词，和以往大相径庭，你让公司知道，他们肯定会让你改。到时候公司是满意了，那你呢，你满意吗？” 古霍一想她说的也是，反正这次从歌曲从到到尾公司都没有参与，完全属于他的个人作品。公司也没有必须要报备的规定，艺人合同上没有相关条款。所以即使由他个人发布，法律上情理上的不存在任何不妥之处。 但是...... “毕竟是新歌发表，随随便便搞个网络直播，是不是太草率了......”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值得慎重对待。 米岐笑了：“怎么你还准备请风水先生算一算良辰吉日，再放它个三天三夜的鞭炮，然后邀请各大媒体和音乐人朋友参加新歌发布会？——拜托现在都是网络年代了，你快把上个世纪那一套放下吧。” 古霍不服气的说：“新歌发布会怎么了，线上主流歌手都有在办，thva的每张专辑也都举办了发布会。这是很正常的程序，被你说的我好像是老古董一样。” “新歌发布会是吧。办是办了，但是效果呢？”米岐摊手：“就他们那些个所谓媒体和音乐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影响力呀。你去看看他们微博的粉丝数量，加起来也没有一个三线艺人多。还有他们所谓的宣传，无非就是在自家网站或微博上走一波，不是我瞧不起人，可粉丝就那么一点，他走几波都没用啊。所以说与其花钱请别人替你们做零效果宣传，不如你们自己替自己宣传喽。” 经她这么一说，古霍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一旦有新曲等待发表，公司首先就要邀请各路人马参加发布会。这已经成为了业界习惯，即使没什么屁用，但大家也都习惯成自然了。 可如果真的要像米岐所说的那样，要他自己下场宣传，古霍又放不下偶像包袱。毕竟艺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是要保持神秘感和距离感的。事事亲力亲为，那得多掉价啊。 “要是都按你说的做，那我可不就成网红了。”古霍不是很认同的说。 “所以说你整天diss人家网红干什么？”米岐感觉他动不动就要把这个群体拉出来遛遛，好像意见很大的样子。 闻言古霍切了一声，态度非常轻蔑：“他们那些人，没有半点一技之长，就知道哗众取宠搏出位，我不diss他们diss谁？” 米岐说：“人家怎么没有一技之长了，动辄坐拥百万粉丝，这就是人家的一技之长。” “哎跟你直说吧，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没半点本事，还能有那么多粉丝。”古霍终于道出实情了：“而且我还看不惯那些粉丝，好好明星艺人不粉，非去粉那些什么网红，真是毫无审美毫无品味可言。” 米岐嘲笑他：“哦——，我看你是嫉妒他们粉丝比你多吧。” 古霍不承认，“没嫉妒，纯属看不惯。” 米岐笑了一会儿，边笑还边摇头。心想这年头艺人确实不好混，虽然比起八九十年代，出道门槛降低很多，但比起八九十年代，竞争也激烈很多。和他们竞争的，不仅有同一个圈子的同行，甚至是国外的艺人也瞄准了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跃跃欲试意图分一杯羹。更糟糕的是，那些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的网红们，无时无刻不在分散大众的注意力。 像古霍这样低调不营销的，想要在层层包夹中杀出重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米岐劝他：“我又要老生常谈了，你最好别烦。就你那些上个世纪的偶像包袱，该扔就扔啊，别回头把自己给压趴下。现在流行的都是接地气，你倒好，反其道而行。就那些你看不上的网红，为什么能坐拥百万粉千万粉，一是因为他们会炒作能来事；二是人家平易近人，能主动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不像个别艺人，总是端着，彷佛自己高人一等。” “我怎么反其道而行了，我连欢乐基地都去录了，还有米宝那个破直播。都这样了还不够接地气，非得我卷起裤腿下地插秧才行吗。”古霍不满地的说，看起来有点委屈。 米岐切了一声：“你那个顶多算是参加综艺节目，离接地气还差的远呢。你看那些网红，每天雷打不动直播好几个小时，那才是真正的接地气。” 古霍不耐烦的打断她：“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米岐看他反应激烈，估摸再说这人就得炸毛了。她顿了顿，换了个说法。 “其实你看不惯网友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也看不惯他们，整个就是教青少年学坏，败坏社会风气。”这句话说完，米岐观察古霍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她再接再厉，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带流量和吸粉这方面，他们很有两把刷子。虽然我们唾弃他们为了搏出位不择手段，但同时我们也要向他们学习先进的宣传手段嘛。看待事物要一分为二的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古霍抱着胳膊想了想，最后说：“那行吧。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日子就不错，晚上八点，我去搞个直播。” 米岐笑了，觉得他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虽然一根筋，但只要他想通了，那是非常爽快的，从来不拖泥带水，她就喜欢这样的工作伙伴。 在酒店是不可能直播的，且不说有可能会被其他客人投诉，而且乏善可陈的酒店客房，也不能使古霍尽情挥洒他的艺术情怀。 艺术家发话了，“帮我物色个有艺术氛围的地儿，背景要是墨绿色的。” 米岐领了旨，出门寻寻觅觅。那寻觅方向也好像有点歪，净往饭店和面包店里钻。就这样她在外面晃了一整天，回到酒店之后又急吼吼的给古霍申请了个直播间，接着又要通过各种手续完成加v身份认证。等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她和古霍还很得意，说刚好吃完晚饭就开始直播。结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米岐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日本和国内有时差！ “糟了，我刚想起来国内比日本迟一个小时！”说着她看了看手机，“也就是说国内那边现在已经快到八点了！” 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在微博上发布预告，说今晚有大事宣布，北京时间八点准时直播。虽然说粉丝对喜欢的偶像向来没有守时的要求，但这不代表艺人自己可以放纵自己呀。 于是两人急忙撂下刀叉，背上家伙直接往场地奔去。 到了地方之后，古霍鼻子都要气歪了。原来米岐今天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结果还是让他在之前的那个公园里直播。 “这就是你给我精心挑选的直播场地？”他质问有玩忽职守嫌疑的助理。 米岐大剌剌的说：“公园可不就是很有艺术氛围嘛，而且草地的颜色也符合你对绿色的要求。” 古霍一字一顿的说：“墨绿色。我说的是墨绿色。” “天黑了那可不就变成墨绿色了嘛。”米岐强词夺理。 眼看就要到点了，古霍没有闲工夫和她扯皮，现在再去别的地方也来不及，况且为了这点事情发火也未免太小题大做。幸好这个公园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大妈在跳广场舞。他也认命了，坐在草地上抱着吉他开始做最后的练习。 直播的拍摄工作交给米岐了，只见她趴在古霍面前，全神贯注开始摆弄手机。 于是在北京时间的八点钟，米岐登陆刚申请的直播间账号，直播或者说是网络新歌发布会正式开始。遵照古霍的意思，她并没有在这次预告中提及新歌的事情，只是故作神秘的说有大事宣布。 粉丝也真是够皮的，当下就留言说：“难道是要出柜？” 还有认不清现实的粉丝留言：“一定是霍仔终于准备向我告白了。” 还有戏精粉丝说：“老公！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公布和我隐婚的事情了吗？不要阿老公，这样会影响到你的事业的！” ...... 总之这次直播还未开始便赚足了眼球，米岐反而担心现在场子吵得那么热，到时候新歌发表时冷场可怎么办。 她这边愁上心头，可镜头里的古霍却显得非常从容。 直播开始了，他坐在草地里，抱着一把吉他，微微的笑着，仿佛还是个少年。 “美颜暴击！” “古老师怎么还逆生长了！” “我男人就是帅（爱心）。” 以上是吹美颜的，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真直男直播，连个滤镜都不加，淳朴的不像个男明星。” 看到这条弹幕，米岐才知道原来直播是可以加滤镜的。她也是第一次搞这个东西，很多功能都不会用。 于是她试着加了几个美颜滤镜看看效果，结果弹幕差评不断。 “我们霍仔不需要美颜！” “这滤镜也太白了，古老师这样一个钢铁直男，活生生被糟蹋成了小娘炮（非贬义）。” 米岐也发现了，本来她还以为是什么黑科技呢，结果发现无非就是磨皮美白、瘦脸大眼那一套陈词滥调，拜托这都是丑图秀秀玩剩下的好吗。说到这里她必须盲目的吹一下古霍的颜值，那根本就是“多一份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恰达好处浑然天成的英俊，用了滤镜之后反而变成了没有辨识度的网红脸，比不上本人一个手指头。 意识到美颜滤镜是为丑人开发的扮靓神器后，米岐果断关掉滤镜，把古霍的盛世美颜还给了粉丝。 随便哼唱了几首新专辑里的歌，吉他声停止，古霍直视着镜头，有点紧张的笑了，笑容里还带着羞涩。 弹幕炸了，纷纷表示是心动的感觉。 手机屏幕面对着手机，所以古霍看不到这些精彩画面。不过看不到也好，他这个人心思敏感，看到了反而会多想，打乱自己本来的计划和步调。 “大家好，我是古霍。” “声音好苏”、“人间天籁”这类的弹幕走一波。 “我写了一首歌，非常想唱给你们听，希望你们会喜欢。” 说话的时候，他神情专注，眼神诚恳，一双略显忧郁的眼睛深情的注视着镜头。这哪是要唱歌啊，这完全就是求婚嘛。 镜头外的粉丝早就被他迷得七魂丢了六魄，米岐估计接下来他就算是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那些沉迷于男色的粉丝也会拍手叫好。 古霍垂着眼帘，显露出他好看的眉毛和浓密的睫毛。夜幕之下，英俊的男人坐在草地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这前奏听得米岐眉头直皱，弹幕里也有人在发问好。 前奏结束，男人深情款款的唱到。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 ——可去他的吧。 米岐听了想打人。 064 新歌大爆（二） 弹幕也疯了，都说他帅不过三秒。古霍皮一皮很开心，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哈哈大笑。 这时已经有不少路人围过来了，日本人又不懂中国儿歌，看大帅哥深情款款的样子，估计以为这是在唱什么情歌呢。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古霍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那根爱国的神经忽然被触动，心想这可是在国外，而且是在日本，不蒸馒头争口气，自己必须得好好唱，可不能在日本人面前丢中国人的脸。 米岐在手机屏幕里看见他一秒严肃的脸孔，简直想给他跪了。这男人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骨骼清奇，一看就是做明星的料。 古霍微微垂下眼帘，神情专注地拨动琴弦。 忧伤的旋律渐渐将男人包围，他的眉宇之间笼罩着一股阴霾。音符在草地上跳动，节奏加快、加快、再加快！ 此时已经无路可退，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了，静静的等待声音的出场。 低沉华丽的吟唱声响起，男人闭起眼睛，动情的唱了起来。 “那一夜我坐在昏黄的路灯下 街上人来人往心中没有念想 飞蛾尸体如同雪花翩翩落下 几乎以为这是我的人生方向 心高气傲不屑与苟且同流合污 桀骜不驯无法向世俗俯首称臣 被人群放逐的人迟早自取灭亡 埋在地底的尸骨也有独特芬芳 是你从天而降降落在我的身旁 为我遮风挡雨又为我冲锋陷阵 从此昏暗深渊里充满明亮的光 没曾想原来那是你在燃烧生命 肉体凡身最后免不了遍体鳞伤。” 唱到这里米岐的眼睛模糊了。明明是她写的词，她根本倒背如流。但古霍动情歌唱的时候，她仍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男人的歌声变得高亢起来，节奏越来越激烈。 “oh是你！是你！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 oh是你！是你！ 你是我的英雄我是你的叛徒 oh是你！是你！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 oh是你！是你！ 你是我的英雄我是你的叛徒。” 歌曲上半段结束，周围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音乐不分国界，那些举着手机录像的日本路人，虽然不懂歌词的意思，但能从旋律和演唱者的情绪中得到情感共鸣。 米岐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古霍面前摆个碗，日本好歹也是发达国家，一个晚上下来怎么着也得赚个千儿八百的吧。 不止是现场的听众，屏幕对面的听众也被古霍折服了。 整个手机屏幕几乎都被密密麻麻的弹幕遮盖，米岐甚至看不见古霍的脸了。 “妈妈你快过来听，这里有神仙唱歌！” “我的老天鹅啊，我们霍仔越来越有才了。” “求歌曲下载链接！” ...... 米岐的眼睛已经跟不上弹幕的速度了，她干脆放弃阅读弹幕了，趴在草地上，双手托腮，专心欣赏古霍的演唱。 谁知这家伙唱到这里居然不唱了，吉他声音渐渐减弱，草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古霍毫无预兆的这么说道，他挥了挥手，本来是想笑一下的，但是没笑出来。 “再见。”他低声说道，神情有些犹豫。 “爱你们。” 米岐按下停止键，见他心情不好，故意说道：“第二段呢，第二段被你吃了吗？” 古霍还是坐在草地上，神情阴郁，没有说话。 米岐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一时间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唱不下去。”男人低声说道，表情纠结。 米岐知道他心上有伤口，所以不愿意过多讨论这件事，以防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没记住歌词？”她故作轻松的问。 “确实有点没记住。”古霍笑了笑，眼睛里的乌云终于淡开了。“你干嘛写这么拗口的歌词，是不是存心想害我出丑？” 米岐见他终于笑了，自己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 “哪里拗口了，小学六年级作文水平好不好。” 古霍笑着，不再说话。他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有两个穿制服的女学生模样的小女孩跑过来要和他合照，古霍很大方的答应了，并且摆出营业微笑和专用剪刀手。 女学生欢天喜地的跑开了，古霍还像颗多情种子一样冲人家抛飞吻，引起一片惊叫声。 米岐在一旁默默无语的收拾东西，等那位上升期男艺人散发完魅力走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大包小包准备开路回酒店了。 古霍二话不说把最沉的那个包包接过，米岐顿时觉得重量减轻了不少。 两人在昏暗的路灯下走着，米岐没话找话的说：“今天粉丝福利真多啊，还有飞吻呢。” 古霍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发现如果身处于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很容易就会放飞自我。飞吻是安德烈的招牌动作，每次出席活动，只要他发射飞吻，总会引得现场粉丝尖叫连连。基本需要把场子炒热的时候，就得派他出场了。安德烈的飞吻是很自然的，清爽不油腻，带着一点点小俏皮，甭管再冷的场子，只要他一记“老安飞吻”，现场温度必须飙升到40度。 古霍暗地里对着镜子模仿过安德烈这个动作，他换了很多方式练习了很多次，始终抓不到其中精髓。要不然就是太轻佻，要不然就是太油腻，要不然就是太僵硬，暗搓搓的练习了几次后，他最终放弃了这个难度系数6.0的动作。 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好，所以他在国内出席活动的时候，总来没有抛过飞吻，但刚才那两个小女生来找他的时候，因为知道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也没有“上升期男艺人”的包袱，加之心情和气氛都比较好，封印情不自禁就解除了，非常自然的抛了个飞吻，动作流畅表情自然。 米岐看他只知道傻笑，忍不住又说：“你这可是区别待遇，国内粉丝可从来没享受到过飞吻服务。” 古霍也没辙了：“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这招飞吻神功，回国之后必须得给国内粉丝露两手，要不然人家白爱你那么多年了。” 古霍被她的说法逗笑了：“还神功上了。” “那可不。”米岐一本正经的说：“飞吻神功一但发功，对方便会脸红心跳，失去心智，最后尖叫而亡。” “我真是服了你了。”古霍边笑边说。 米岐也憋不住笑了。 “对了，刚刚你直播的时候，弹幕评价都说歌很好，还有人想要下载链接呢。” “是吗。”古霍面露喜色，但很快又转喜为忧：“可我这儿也没有下载链接。——我就还没录呢。” 米岐不以为意的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等回国后再说吧。而且吊吊他们胃口也好，有的时候咱们得学会饥饿营销。” 两人接着说到了明天的行程，米岐提议剩下的几天可以换个地方。 “东京也就这样，没什么可玩的。要说的话就是人多，但是如果想看人的话我还不如回上海呢，上海人多的去了。” 别看她兜里的钱不多，口气可真是不小。东京好歹也是能和纽约巴黎相提并论的国际性大都市，在她眼里好像一文不值的样子。 古霍不吱声，似乎在酝酿一些不同的意见，米岐早就察觉到了，颇有兴致的等着看他会说出点什么来。 “咳咳。”古霍首先清了清嗓子，接着装腔作势的开口了：“这个，我们到一个地方去旅游，最重要的是体验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米岐打岔：“请问你说的风土人情是指？” 古霍再度咳嗽起来，从经济扯到政治，又从政治扯到艺术，最后说日本人都挺会打扮的，街上走的那些日本妹子别看一个个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穿衣打扮都很时髦，而且妆容精致。 他兜了大半天圈子，讲了很久也没讲到点子上。米岐听半天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顿时有点不耐烦了。 “都是千年的白骨精你跟我玩什么聊斋，你就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古霍眼神闪烁，颇为尴尬的摸摸了鼻子。 “我想去这家店坐坐。” 米岐扭头看去，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走到酒店了。酒店旁边有一家神秘店子，白天不营业，晚上七点准时开始接客。门口站着两个打扮清凉的金发辣妹，看见男人就发嗲。 他俩来日本这么多天，无数次路过这家店，早就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公关店，店门口站着的都是女公关，通俗易懂的讲就是陪酒女。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古霍的表现简直可以用目不斜视四个字来形容，所以米岐以为他对资本这一套糜烂的玩意儿不感兴趣。 现在一看，他不是不感兴趣，而是时机未到呀。 米岐抱着膀子打量古霍，霓虹灯在他的脸上投射彩色光影，一瞬间他好像变成了电影里的人物。只不过是个做了亏心事的角色，眼神躲闪不敢和别人对视。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叫我陪你逛女公关店？” 古霍摸了摸鼻子，眼睛看天，非常模糊的嗯了一声。 “不要脸。”米岐骂他。 古霍被她骂得脸上一热，看着天空替自己辩解：“我又没要干什么，就想进去看看。都说女公关特漂亮特会聊天，好不容易来趟日本不去见识一下也太可惜了。” “还狡辩。”米岐嗤之以鼻，又骂了一句：“下流胚。” 古霍叹了口气，终于不再看天空了，转而看地面：“你不和我去就算了，干嘛还骂我，一句接着一句的。” 米岐见他完全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反而委屈上了，于是她故意说：“那我陪你逛完女公关店，你就陪我去逛男公关店。” 闻言古霍果然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助理，仿佛看到了外太空生物。 “什么男公关不男公关的，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呵呵。”米岐冷笑：“就你能说女公关，我还不能说男公关了？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你这就叫双标，你就是一只双标狗。” 古霍又被她骂成狗了，心里别提多憋屈。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她呢。 因为他担心米岐真的要去男公关店，所以也就不提女公关的事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店门外的金发辣妹接收到他的目光，用生硬的中文搭讪说你好。 古霍被美女的夺魂摄魄眼勾住了，傻乎乎的冲着人家挥手，“你好”两个字情不自禁就要从喉咙里滑出来了。怎奈米岐心狠手辣，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差点把他给踹趴下。 金发辣妹笑得花枝乱颤，古霍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溜了。 米岐抱着胳膊跟在他后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没用的东西，随便一个女人就把你迷的五魂三道。就这功力，以后在圈子里可怎么混？” 065 暧昧关系 隔天一大早，米岐起床后急吼吼的收拾行李。东京已经呆腻了，她计划和古霍杀去大阪那一带玩玩。 古霍过来敲门，也是大包小包、全副武装的样子。 米岐没注意他的脸色，叽叽喳喳讲起接下来的旅游攻略。包括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哪里有可以血拼的地方，哪里有穿着和服的漂亮小姐姐等。 她欢快的神情和古霍的忧郁形成了鲜明对比。男人一脸悲凉，背景是秋风扫落叶。 他冷酷的打断了米岐的喋喋不休，无精打采的宣布了一个令人扫兴的消息。 “我们现在回国。” “什么？回国？”米岐瞪大了眼睛，放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闭上嘴巴，认真打量起古霍的表情，希望从对方脸上看出说谎或者是开玩笑的痕迹，结果令她大失所望。 她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行李也不收拾了，一屁股跌坐在床边上：“这么突然，为什么？” 说完她一大清早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已经准备好了十八条理由说服古霍放弃回去的念头。 古霍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说实话这趟说回就回的旅行，也让他本人感到十分扫兴。他也想去看看米岐口中的穿着和服的漂亮小姐姐，也想去体验一下独特的日本风情。可是现在，所有美好的设想都泡汤了。 “没办法，程潇潇刚刚联系我，叫我们立刻滚回去。”古霍坐到米岐旁边，柔软的床垫深深下馅。 两人的距离很近，但是中间仍然隔着一定距离。米岐感觉自己身旁坐了一座火山，岩浆喷发仿佛会灼烧自己。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的睫毛浓密，鼻子高挺，完美侧颜说的就是他。那个被自己锁在记忆深处的吻，似乎越狱了，在她的脑海中横冲直撞，搞得她脸红心跳。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一点，害怕下一秒岩浆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古霍感受到了她的躲闪，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回国的这个决定，米岐本来以为是古霍的意思，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抗争的心里准备，包括台词都构思好了，她有80%的信心说服他放弃回国的想法。现在一听到程潇潇的名字，80%瞬间跌落为0%。她立刻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坐在大床的一角，好像是霜打的茄子。 古霍的精神状态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甚至比她更糟。之前的几天他埋头于创作，根本没有好好游玩。昨晚新歌终于完成发表，他才像考完试的学生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想接下来的时间好好享受假期，谁知道程潇潇一个电话就让他如意算盘落空。 “潇潇姐说了什么事吗？”米岐问道。 提到这个话题，古霍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情。 “她说昨天晚上我发表了新歌《火焰》之后，网上热度特别高。有很多网友到央视的官微下留言，说想在中秋晚会上看到《火焰》。今早六点多钟，央视的人就给她打电话邀约。” 如果仔细梳理事情的经纬，就会发现其实都是古霍自作孽不可活。新歌刚一写好吵着闹着就要发表，一点沉不住气，嘚瑟的不得了。现在好了，叫他嘚瑟，嘚瑟回国了吧。 听完米岐腾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双手握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前方。 “央视！”她的声音插上了喜悦的翅膀，飞到了天花板上。“中秋晚会！” 说着她重新坐回古霍手边，拳头捶向古霍的肩膀。“我的老天鹅啊，你真的红了！” 古霍被她捶了一下，就仿佛是被小猫挠了一样，无知无觉，仿佛失去了痛觉神经。他双手撑在身体后部，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前途就像天花板一样一片白茫茫。 “......红是红了，可是我怎么一点都不开心。”他故作姿态，颇为烦恼的嘟囔道。 米岐冷眼旁观，心想这大猪蹄子装腔作势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那行啊。你让程潇潇回了央视，就说你有事去不了。我们俩继续在日本玩，这样你不就开心了嘛。”她故意这么说，存心想膈应古霍。 闻言大猪蹄子脸上的忧郁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纹。“......这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就因为自己想玩，就毁了老安和木头的星路。” 米岐闲闲的说：“关他俩什么事儿啊，你在日本玩你的，他们在中秋晚会上表演他们的。怎么着，离了你古霍，thva就不活了。” 古霍脸色大变，“离了我thva当然活不下去。”他激动的说：“我可是主唱，谁也别想撼动我在团内的位置！” 他一惊一乍的反应有趣极了，她一边憋笑，一边一本正经的说。“你还别说，安德烈的那个小表弟唱歌也还真不错，而且程潇潇好像一直想把他签到f-star。”说着她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你今年都二十八了，人家才十八。对比起来，说你一句人老珠黄不算过分。关健你出镜还不化妆，遮瑕都不遮一下，我猜粉丝恐怕早就看腻了你这张老脸。” “胡说八道！”古霍神情慌乱，大声训斥米岐：“大爷我坐拥二千万粉丝，怎么可能被一个刚出道的小黄鸡取代！” 米岐噗呲一声笑了。安德烈的小表弟瘦小虚弱，染一头黄毛，古霍这个形容真的是太损了。 她边笑边说：“你微博粉丝是才八百万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两千？你买僵尸粉了？” 闻言古霍瞪了她一眼：“你那都是道光年间的数据，现在可已经是8012年了。”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屁颠颠的向米岐炫耀。“实打实的两千万，一个僵尸粉也没买。” 米岐看了一眼，也非常惊讶。自从古霍开始打理之后，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上微博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和章渝撕过之后古霍的粉丝大涨，那会儿是涨到了八百万。短短只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粉丝数已经涨了两倍之多。天呐，这涨粉速度也太可怕了。 古霍见米岐不说话，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昨天这个时候也只有不到一千万，但今早我起来一看，哗，居然已经是两千万了。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有一点古霍没好意思和米岐说，本来他的私信里充斥着各种男性私密照。现在这些辣眼睛的照片终于消失了，粉丝都在急切询问新歌的完整版和下载链接。这样他感觉自己终于是个歌手，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同志天菜了。 米岐恍然大悟，“这么说还是新歌替你吸的粉。”接着她老神在在的说：“说起来这里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毕竟歌词是我写的。” 她这样明目张胆的争抢功劳，古霍虽然看不惯，但居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不仅是听众，就连他本人被那些文字折服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助理只会泼妇骂街，虽然骂人不带脏字儿，而且骂出了水平和高度，但不再怎么样，骂街终究是骂街，难登大雅之堂。没想到给她一支笔，她居然创造出了奇迹。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写出了这么棒的文字。古霍爱那些心理剖白，爱那些沉甸甸的词语，他不想只做情歌王子。他想保持创作和曲风的多样性，但是这几年音乐市场不景气，公司不允许他们做任何突破和尝试，听众的耳朵已经被那些旋律简单歌词重复的口水歌洗脑了，他们比较难接受更为复杂更具音乐性的歌曲。 所以古霍这两年写的歌都是慢节奏的情歌，由森林那个从小在洛杉矶长大的假中国人作词。森林的国语水平大致等于国内一名小学六年级学生，他写出的词可不正是通俗易懂老少咸宜嘛。他的那些学生妹粉丝，爱他的词爱的不得了，不仅在语文考试的作文中大量引用，还创造了一个“森式情歌”的新词汇来表达内心快要溢出来的喜爱之情。 森林知道自己那几把刷子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粉丝们津津乐道的“森式情歌”，在作词者本人看来，其实就是“小学六年级情歌”。虽然他内心里是拒绝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初期写的那些歌的确都很口水，甚至还不到小学六年级的程度。但是后来他觉得自己的国语有所进步，自信满满写了几首“至少是初中二年级水平”的歌，坐等粉丝夸自己进步神速。结果新歌一发表他傻眼了，粉丝们又把“森式情歌”的tag打出来，欢天喜地的表示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她们爱的“森式情歌”。 不是古霍嫌弃森林国语水平不高，但是他对“森氏情歌”实在有点唱腻歪了。他也快三十岁的男人了，不想只唱那些讨好小姑娘的歌，他想创作一些更有深度的作品，想通过歌曲表达自己对于社会的看法和对人生的理解。 米岐的词满足了他当下最急迫的需求，认识这个女孩也有一阵子了，他早就发现了她很聪明。但很多时候，他还是会为她对自己的了解感到震惊。她似乎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心里那些不曾与人言说的想法，她全部了如指掌。 ——那自己对她的感情，她是不是早已经心如明镜？ 想到这里，古霍忽然发现空气变得燥热起来，早上刚起床时天气明明有些凉，坐在米岐身边，他却又觉得太热。 米岐立刻察觉到他的坐立不安，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坐立不安。为防事态发展到她控制不了的地步，她赶忙起身重新开始收拾行李。 “那回国的机票买好了吗？”她用了一个最合适的问题打破僵局。 古霍当然明白她是在分散注意力，她极力避免去谈论某些话题，比如那个吻，比如两人之间的关系等等。事到如今，他只能苦笑。因为最开始逃避的是他自己。真奇怪，他希望她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他希望他们维持普通同事的关系。可她真的如自己所希望的那般，把自己当作普通同事对待时，他却觉得异常烦躁和憋闷。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在生自己的气。 米岐注意到他情绪不佳，但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古霍坐在她的床上生闷气，她默默的忙着收拾行李。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可以忽略他的情绪，她也可以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等米岐收拾好行李后，古霍终于放弃了生闷气。他主动对米岐说机票回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起飞时间是下午四点。 “那我们可以吃完午饭再去机场，时间很充裕。”米岐飞快的安排好了行程：“现在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去药妆店买点化妆品。上次章渝的事公关部的人帮了你很多，你应该谢谢他们的。” 066 暧昧关系（二） 按照米岐计划的那样，他们吃完早饭出门去血拼。在药妆店米岐买了很多唇膏护手霜面膜这类的小物件，价格不贵却又很实用，送人的话拿得出手，对方也不会觉得太昂贵而不好意思接受。 接着她又给她妈妈和弟弟各买了一个保温杯，然后又把出国前安凝和宣萱交待她买的东西采购好，这才算是买完了。 古霍全程绷着一张脸，兴致不高的模样。米岐一开始还和他说说话，后来见他也不是很配合，于是就随他去了。虽然她知道他是有心事，但她可不乐意热脸贴冷屁股。 她提着两个巨大的购物篮，忙里抽闲问古霍要不要给家里人买点什么。 古霍说也没什么，就是他妈让他买一套化妆品。 “阿姨要哪个牌子的呀？” “她也没说。”古霍答道。 其实夏淑芬女生从少女时期就一直素面朝天，护肤品和古大爷一样，只用大宝。但是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周围的小姐妹都用上什么欧莱雅资生堂，她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己还用着大宝，显得自己的生活品质好像很低。一直听说日本的化妆品好，但是她对此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就含糊的说让古霍给她带一套，至于哪个牌子她本人也说不上来。 米岐很快就替夏淑芬女士做了主：“哎那就神仙水呗，好像她们都说神仙水最好。” 不过她没打算在日本买，上海机场那边的免税店更加便宜。 “我们到浦东机场的时候去免税店买，浦东机场的免税店号称全亚洲最便宜。”她对古霍解释说。 不过她在这边精打细算，却忘了人古霍不是差钱的主儿。他随便一件t恤都上万，哪儿还会计较这百十来块钱的。 古霍见她小算盘打得起劲儿，小市民斤斤计较的样子也还怪好玩的，于是他什么都没说，随她喜欢了。 两人拿着大包小包去机场，感觉十分疲惫，一路上都很沉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办好行李托运之后，沉重的身外之物被传送带送走了，他们浑身轻松了起来，甚至连心情都愉快了。 虽然离登机还有十几分钟，但是候机楼里面又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所以两人只好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候。古霍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发微博，说自己回国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评论数量已经破千了。他把手机递给米岐看，意思是自己现在很红。 米岐刚好在吃香蕉，她一边吃一边看，不小心掉了一点渣渣在手机屏幕上。古霍瞥了她一眼，她嘿嘿傻笑，然后用手把渣渣抹掉。 虽然古霍有心炫耀微博的评论数量，但米岐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反而是被他发的照片吓了一跳。原来这粗心鬼自拍的时候竟把她也拍进去了，虽然只有大约1/4的脸部，但大家一看就能发现这是个女生。 她嘴里的香蕉还没咽下去，就着急地嚷嚷起来：“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我也拍进去了？” 古霍闻言仔细盯着照片瞧，瞧了好久才发现米岐的踪影。他那一颗悬着的心踏实落地，同时认为这个小助理也太大惊小怪了。 “这算什么，不拿放大镜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无所谓的说。 米岐还是不放心：“你以为你的粉丝真不拿放大镜了？你还是赶紧把这条微博删了吧，以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古霍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删的。如果她们发现就让她们发现呗，反正你是我的助理，又不是我女朋友。” 说完他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心虚，因此脸有点烧。 米岐光顾着着急了，没留心他的表情。 “我是你的助理没错，可我不是普通的助理呀。——我可是美女助理耶。”她那神情还很认真：“要是你的粉丝知道你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做助理，她们能放过你能放过我吗？” 古霍无语：“我什么时候找了个美女助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米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调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在跟你讲正事，你少见缝插针diss我。总之这条微博必须删，我可不想再被脑残粉追着丢拖鞋了。” 古霍拗不过她，一边删微博一边嘟囔：“好好好，我的助理大人，什么都听你的。别说叫我删条微博了，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啊。” “那好啊，你去给我把香蕉皮扔了。”米岐故意这么说道，并且狗胆包天把香蕉皮放到他腿上。 古霍真是拿她没办法，有的时候真想揍她一顿，但又不能真的打她。他看着米岐得意洋洋的一张笑脸，只好叹了口气。 “我之前还说小傅可能会喜欢你来着，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他又开始说一些自打脸的话了：“人家小傅好说歹说也是一个太子爷，肯定不会忍气吞声伺候你。” 米岐白了他一眼：“不过就是让你扔个垃圾，怎么这么多废话。而且你还真别把话说的这么绝，没准人家傅流深是那种付出型人格，就喜欢伺候人呢。” 古霍离开座位去扔香蕉皮了，没有搭理她这些痴心妄想。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坐到了他的位置。 米岐只好用蹩脚的英语提醒这个外国人这个位置有人。 外国人冲她笑了笑，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金色的，真正的“金发碧眼”。 “他是你男朋友吗？”他指着古霍的背影问米岐。 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不是不知道这个位置有人，而是趁着此人离开的空档，故意鸠占鹊巢。 米岐还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外国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自我介绍道：“嗨，我叫乔。” 米岐也只好按着流程走下去，硬邦邦的说：“你好，我叫米岐。” “天呐你叫micky，这也太可爱了。”乔的反应是夸张，典型的美国人没跑了。 米岐一边讪笑，一边看着垃圾桶的方向，还好这时古霍已经往回走了，于是她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古霍杀气腾腾，大步流星往回走。 “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回来了，也许你应该把位置还给他。”这一句话比较长，米岐说得磕磕绊绊。 还好乔听懂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他是你男朋友吗？” 米岐老实的回答：“不，他说我的老板。” 乔于是露出放心的表情，这时古霍已经杀到两人面前了。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外国人，小火苗在头顶上熊熊燃烧。 他用杀人视线把乔给剐了一遍，“离她远一点。”他用英语说道。 乔很夸张的一耸肩：“嘿兄弟，你只是她的老板，无权干涉她的恋爱。” 米岐一脸黑人问号，拜托这和恋爱又什么关系？话题是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上面的，过度点在哪儿，她怎么没发现？ 古霍沉着一张脸，手指往下一点：“可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乔开始装：“我刚刚来的时候位置上没有人，而且这里是公众场所，这个位置上也没有写你的名字。” 古霍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太复杂的句子用英语他也表述不清楚。于是他对米岐说：“我们换个位置。” 米岐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对乔来说显得稍许没有礼貌，但是她不擅长应对这种状态，所以只要由着古霍安排了。 但是为免使对方过于尴尬，她编了个借口。“我们要去能给手机充电的位置，这个位置就留给你吧。” 乔没说什么，看表情明显是不悦的。 结果上了飞机，米岐发现乔就坐在自己的后面。对方很开心的和自己打招呼，说自己是个幸运的男人。 古霍的脸都要黑了，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米岐在飞机起飞后就开始蒙头睡觉，所以乔也找不到机会和她说话，双方倒也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好一段时间。飞机开始发放晚餐了，米岐总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及时醒来。正准备开吃，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她的肩膀。她转过头去，想看看乔在搞什么花样。 “这个给你。”一盒水果拼盘递到了她眼前，她笑了笑，然后告诉对方她自己也有。 飞机上给乘客配发的食物都是一样的，可能乔以为她没有吧。这样一想这个外国人还不错，至少知道关心人。 米岐回过头来接着吃饭，很快肩膀又被挠了一下，乔把米饭递给她。米岐心想也许外国人吃不惯米饭，但是又没有浪费的习惯，所以才把米饭给自己的吧。 于是她把米饭收下了，并说了句谢谢。 回过头来她还和古霍说：“你看乔还挺有素质，自己不吃的东西就给别人吃，这样就不会造成浪费了。” 古霍旁观者清，早就看出这外国佬不过是找机会搭讪。可怜他这个傻乎乎的小助理，居然被这种低级搭讪术骗得团团转。 但是米岐很快又说：“我觉得我前二十几年的桃花运，好像在今年集中爆发了。一个段正男、一个东军好、再加上这个乔，红鸾星高照呀。” 古霍默默的想，亲都亲过了，难道我就不能有姓名吗？ 米岐感慨万千，颇有点惋惜的说：“命运可真是个捉弄人的小妖精，干嘛非得把这三个人同时推到我面前呢。人一多，弄的我都不知道该选谁才好。” 古霍酸溜溜的说：“你还要选呢。” “我怎么不要选？”米岐理直气壮的说：“我都二十四了，连恋爱都还没谈过，说出去人家都不信。” 这么说倒也是，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很容易上当受骗。 “不过即使你想谈恋爱，也不能和刚刚说的那几个人谈。” “为什么？” “他们三个，一看就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哼。”米岐冷笑，紧接着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就你是好男人。”她还有半截话藏在心里没说，亲过之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对别人品头论足。 古霍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脸上火烧火燎的。他现在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和助理的关系。 他完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那个吻只是一个玩笑，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这么说了，那两个人的关系只能停留在同事的阶段。但是反过来，他也没有勇气对米岐表白。一方面他目前处于上升期，如果爆出恋情多多少少会影响前程；另一方面他也拿不定自己对她的心意，他或许是喜欢她，但或许也只是模糊的好感。在目前这个阶段，他无法准确判定自己对她的感情。 那晚的那个吻，不仅让米岐感到意外，事实上更是让他自己感到措手不及。当时的气氛暧昧，他无意识的做出了那个动作。 哎，小小的一个吻，竟酿成了如此大的麻烦。 古霍十分苦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许现在能帮到自己的只有时间了，希望时间的流逝能帮助他们冲淡尴尬吧。 067 任家豪和辛芙 飞机到达上海，坐在后面的乔似乎有急事，早早就去舱门那边排队等候了。临走前他给了米岐一张名片，并且笑着说了句拜拜。 米岐看了看乔的名片，很惊奇的对古霍说：“哇，这个乔姓love耶。还有人姓爱啊，好特别哦。” 关于这个外国佬的一切，古霍都觉得是臭不可闻的。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果然发现名片上写着johnlove，心想这可天生就是一颗浪荡的多情种子。 在他的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米岐把乔的名片收好。他的意思是不希望小助理和那个外国佬有所交集，所以对方的这个动作让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他多想把那张该死的名片给撕得粉碎，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他并没有对米岐的行为横加干涉。 正如那个外国佬所言，自己只是她的老板而已，没有资格对她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米岐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辛芙打电话。她们提前联系过了，辛芙刚好今天值班，两个好朋友打算聚一聚说会儿话。 辛芙穿着工作制服来了，两人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米岐打量着好友，最后挑剔说人家制服用料不好。 “国家也不缺这点钱，不能发点好衣服给你们穿吗。” 因为有古霍在场，所以辛芙当下就有点扭捏。虽然在机场上班太容易见到明星了，但那都是工作场合，和私底下完全是两回事。 她低头看一眼制服，很小声的说：“还好吧，穿了一年都还没起球。” 说话的时候，米岐发现她脸上的痘痘好了大半，现在只能看到一点浅浅的痘印了。 这时古霍掩嘴打了个哈欠，米岐这次对古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辛芙。”然后她扭头调侃辛芙：“这位帅哥是谁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辛芙很小声的对古霍说：“你的新歌《火焰》特别好听，我们一个办公室的人都在无限循环。” 在外人面前，古霍是很拿腔作势的，闻言他只是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得特别英俊，特别矜贵。米岐见他又犯病了，赶忙打发他走。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可能要住辛芙那儿，明早咱们公司见。” 古霍没有异议，自行回去了。 辛芙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哇，他真的比电视里帅一百倍。” 听到自家艺人被夸，米岐当然嘚瑟了。 “你还没看过他现场呢，他在舞台上的时候简直会发光，不灵不灵的超级有魅力。” 辛芙忽然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米岐，你没有喜欢上他吧？” 米岐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移开视线，干笑着说：“当然不会了。他可是大明星耶，而我只是一个打工小妹。” 她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自卑，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自卑过。况且职业平等的口号已经喊了好多年了，社会上的每一个岗位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不存在孰优孰劣。 只不过像艺人那种较为特殊的职业，普通人大概很难设身处地的了解其中的难处。歌手因为工作内容比较单一所以还好一点，像演员的话需要面临的情况就很复杂的多了。 反正如果米岐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在大荧幕上和女演员接吻，即使知道那只是在演戏，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膈应。所以艺人大多选择和圈内人结婚，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有些事情，真的只有同行业的人才能理解。 米岐首先去日上免税店给古霍的妈妈采购了神仙水，辛芙则为她自己买了一支圣罗兰的口红。米岐直觉这里面有情况。 从免税店出来之后，米岐直截了当的问辛芙最近是不是有桃花，辛芙的小圆脸一下子就红了。 “......还能有什么桃花，不就是那个任家豪吗。” “你们俩真的在谈恋爱？ “还没呢，现在只是他在追我。”提起任家豪，辛芙的声音都软了。 “你的意思是他和你告白了？” 辛芙轻轻点头，“第三次出去玩的时候，他就提出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米岐不得不说她还挺欣赏任家豪的行事作风的，喜欢就明明白白的说喜欢，比起那些藏着掩着不敢说，或者不清不楚玩暧昧的男人好太多了。 不过欣赏归欣赏，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辛芙是一个极度容易被人带节奏的人，她怕自己无心的一些话，会影响到好友对某些事情判断。 “米岐，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辛芙忽然这么说道，看表情还有一丢丢小羞涩。 米岐一头雾水，这件事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干嘛又郑重其事的重新说一遍。难道......她眉头一皱，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辛芙羞答答的说：“我说的我们是指我、你和任家豪三个人。” 米岐对于这个“我们”是拒绝的，她不想当电灯泡。但辛芙期待的小眼神亮闪闪的，她又不忍心拂了好友的少女心。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不过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任家豪居然请她们在路边吃烧烤。而米岐观察了一下好友的脸色，那笑得叫一个甜蜜呀。好像以前吐槽相亲男请自己去吃麻辣烫的人不是她辛芙，而是米岐一样。 这个重度洁癖的医学生，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大剌剌的吃路边摊。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啊，米岐在心中默默的感叹。 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中，米岐始终不能有姓名，扮演了一只非常合格的电灯泡。全程不言不语，不说不笑，老老实实看辛芙和任家豪秀恩爱。 正如辛芙之前所说的那样，任家豪话不多，一般都是辛芙在说话，他只是默默的在听。不时给她递纸巾倒饮料什么的，这体贴入微的态度，别说是乖乖女辛芙了，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米岐都被他给折服了。 得，啥也别说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米岐心想，辛芙要爱就爱吧。反正任家豪英俊又体贴，爱他也不亏。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来了吵吵闹闹的一行人。本来双方相安无事，忽然那一行人中的女孩看到了任家豪，接着就撇开同伴，不请自来坐在他们这一桌。 女孩染了一头粉色头发，美瞳也是粉色的，皮肤又很白皙，活像一只小兔子。虽然她外表这么萌，但是嗓音却相当粗糙，似乎饱经世事的风霜。 “家豪哥，这就是你女朋友？”她粉色的瞳孔盯着米岐。 这误会可大了，米岐颇为尴尬的解释道：“小美女，你搞错了。” 小兔子这才看向辛芙，十分不屑的说：“原来是你啊。” 米岐估计她是看辛芙软绵绵十分好欺负，所以态度才会如此轻蔑。看来自己长一张“怀疑全世界”的厌世脸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人群中别人不敢多看几眼不是。 这个不速之客让辛芙有点发懵，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情况，还好有任家豪及时解围。 “不用理她。她是我发小，我俩现在有点误会。” 叫小柔的女孩子立马不干了，红着眼睛嚷嚷：“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就是喜欢你！” 哦，原来是情敌上门寻仇了。 辛芙是个懦弱怕事的性格，见这小柔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立刻牵了牵任家豪的衣角，小声说我们走吧。 任家豪二话不说，当即把老板叫来结账。 小柔开始针对辛芙，“哟，刚碰见了就要走，这么见不得人呐。” 辛芙脸涨的通红。 小柔又说：“听说你是公务员呢，这么牛掰啊。你和我家豪哥谈恋爱，你们单位领导同意吗？” 小柔的嗓门不小，吸引了不少食客和路人探究的目光，辛芙几乎窘迫的快要哭了。 任家豪及时制止了小柔的胡闹，他沉着脸对女孩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小柔明显是有点伤心了，但表面上不愿服输，色厉内荏的嚷起来：“那她这样的就有意思了吗？——我哪里不如她了？” 小柔虽然浓妆艳抹，嗓音粗砺，但米岐看得出来她其实应该很年轻，大概只有十八九岁。她对于一切比自己小的生物都是很有爱心的，尤其是这孩子白白嫩嫩的非常可爱。 虽然不关她一分钱事儿，但她还是自动加入了战局，苦口婆心的劝起了小女孩。 “小美女，算了吧，你家豪哥不喜欢你，你说再多也没有用。” 小柔不说话，米岐再接再厉：“而且你这么漂亮可爱，肯定有大把男生喜欢你，你也用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小柔盯着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叫米岐？” 米岐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f-star的练习生，之前在公司里见到过你几次。我刚一坐下就觉得你很眼熟，不过没想起来你是谁。”小柔头头是道的说：“木头哥跟我们说过你特爱教训人，所以你一唠叨我就记起来了。” ...... “你说的木头哥是thva的森林吗？”米岐问道。 小柔一点头。 米岐心想好你个森林，居然在我背后说坏话。她翻开心中的记账本，默默的记了森林一笔。 被米岐这么一打岔，小柔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她看着任家豪，眼神里多了一丝担忧。 “家豪哥，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怎么可能会真的和你在一起。她只是平时生活太无聊，想找找刺激解解闷而已。”说着小柔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急迫和恳切：“你醒醒吧家豪哥，不要再上当了。” 068 任家豪和辛芙（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态各异。 小柔眼睛里全是痛惜和心疼，她恳切的对任家豪说：“别看你们现在这么甜蜜，可等她这阵新鲜劲儿过去，留下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到时候你会很伤心的。” 她这一番话并不是存心想要针对辛芙，但辛芙却因为她的肺腑之言而感到羞愧难当。她深深的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任家豪的眼睛。默默地松开了一直牵着他衣角的手，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现场。任家豪想去追她，却又被小柔抱住了胳膊。一回头，这小妹妹眼神倔强，其中似有泪光闪烁，于是他又不忍心将她弃之不理。 “家豪哥，虽然我现在还只是练习生，但公司说很快就能安排我出道了。”小柔的目光里带着对未来的盲目希望，这让她看起来的的确确像个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轻易相信别人的承诺，轻易就向别人做出承诺。 “等以后我当明星了赚了大钱，你就不用每天去打打杀杀的了。你可以当我的保镖，我们两个一起过日子。”说着她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任家豪说：“你说这样好不好？” 米岐轻轻叹了口气，对任家豪说：“辛芙交给我，你和她好好谈谈吧。” 说着她去追辛芙了，留任家豪和小柔两人在原地。 小柔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比任家豪小了六岁。她从小就跟在他后面打转，是名副其实的跟屁虫。任家豪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却不知道小女孩渐渐长大，对于她而言，他的角色不再不止是哥哥，更是一个男人。 从两年前开始，她不停的对他诉说自己的爱恋之情。面的她的告白，任家豪大多是一笑了之，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想来也是自己的错，如果她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他能够明确拒绝，那么也不至于耽误小柔两年青春。借着今天的机会，和她说清楚也好。 任家豪很镇静，他对小柔这么说道。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你。”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柔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她哽咽着说：“是因为那个公务员吗？” 任家豪摇头：“不是因为她，是我一直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拿你当妹妹。” 小柔真的哭了。头埋的低低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泪珠砸在地上噼里啪啦。 任家豪想搂住她单薄的肩膀，但是他最后没有，只是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落泪。他必须绝情，他的关心只会成为小柔的枷锁。 这边小柔哭得稀里哗啦，那边的辛芙也没好到哪里去。自打和任家豪认识以来，她一直在逃避一些问题。当这些问题被堂而皇之宣之于众的时候，她无法再逃避。小柔说中了她的心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鬼。她想享受男人的关爱与呵护，却又不想对男人负责，所以只字不提两人的关系和未来。世俗不可能赞同他们在一起，而她又有打破世俗观念的勇气吗？她有勇气去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吗？ 辛芙难受极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吸血鬼。贪恋香甜的血液，所以一个劲儿的索取，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米岐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昏黄的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辛芙忽然开口，语气非常隐忍。 “我决定了。”她艰难的说着：“我和任家豪还是到此为止吧，这对我们两个都好。” 在感情的问题上，米岐从来不替人出谋划策，闻言她只是忧心忡忡的说：“你真的想好了吗？世界那么大，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找不回来的。” 辛芙忽然停下了脚步，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她抽搐的肩膀和支离破碎的声音，都在传达着对任家豪的依恋和不舍。 “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啊......”她的声音里隐约透着恨意，是恨她自己太过懦弱与庸俗。 渐渐的她恢复了平静，低声问米岐：“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和一个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的男人在一起吗？” 米岐的目光移向远方：“他是既没有学历又没有工作，但我又有什么呢？——我有的也只不过是学历和工作而已。” 说到这里她就不说了，说再多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两个人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和对事情的选择自然大相径庭。 辛芙是双公务员家庭，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捧在掌心里呵护，她父母给了她一切，她也温顺的享受着这一切。父母日复一日的告诉她我们给你的都是最好的，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你好。面对这样付出不图回报的父母，她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和他们对抗呢？ 而米岐就不一样了，她是单亲家庭，从小在街上游荡着长大。她不觉得她妈妈是付出者，所以对她也不存在情感和道德上的亏欠。更多的时候，她像朋友一样和自己的母亲相处。她们互相给对方提一些意见和建议，两人一起搀扶着走在人生的路上。 辛芙若有所思，而她也心事重重，两人就此分别，米岐并没有像计划的那样在辛芙的住处过夜。 回到英伦花园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的爬到了她的头顶上，站在自己家门口，米岐抬头望过去，看见对面的灯还亮着。 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喝酒？还是在写歌？还是什么都没做，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发呆？ 他会像我想他一样想我吗？他会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吗？ ——他喜欢我吗？ 过于寂静的黑夜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多想冲着阳台大喊一声：“喂！你为什么要吻我？你是喜欢我吗？——你喜欢我的对吧？”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无比神伤的回家去了。 当梦想和爱情无法两全的时候，她应该成全他的梦想。因为那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梦，也是另一个人的梦，更是千千万万人的梦。 这天晚上，她辗转难眠。那些逝去的人不停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对她倾诉以前的故事，搅扰的她心神不宁。她不是不爱他们，但她希望他们能够安安静静的活在美好的记忆里，而不是三五不时以鬼魂的形态出现，大肆骚扰她一番。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过去和现在。 有的时候她不懂自己为何要背负这么多沉重的过往，为何又要保守那么多令人心碎的秘密。可转念一想，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而是换了米山或是别的什么自己所爱的人，那么与其让他们被过去折磨，她宁愿下地狱那个是自己。 但是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受苦，而不是别人呢？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排解心中的苦闷，于是半夜三更call净空大师语音通话。 自从净空帮助古霍解了赤龙王的下的降头，米岐就和他成为了网友。虽然不是知心网友，但关系也能维持在互相给对方朋友圈点赞的程度。 净空的作息时间不固定，想睡就睡，无所谓白天黑夜，米岐心有疑惑的时候经常会和他聊两句。 虽然聊的时候感觉这不靠谱的和尚说的全然都是废话，但奇异的是，一桶废话之后，她的确有茅塞顿开之感。虽然米岐始终觉得作为一名方外人士，净空对世俗依然残留太多挂念。但这不妨碍她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大师，因为他确实具有为人指点迷津的能力。 净空这次依然在线，很快语言就接通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这么晚还不睡觉，是想修仙吗？”净空还是老一套，自己不睡但是劝别人睡。 米岐开门见山的说：“大师，我心里很苦闷。” 净空又是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我从以前就爱一个人，但我不敢爱他。” “为何？” “......有很多原因。” “那你现在快乐吗？” “有点不快乐。” “他快乐吗？” 米岐想起古霍在东京时，坐在草地上抱着吉他，笑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很快乐。” “如果反过来，你快乐，他不快乐，你愿不愿意？” 米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不愿意。” 净空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句阿弥陀佛。 “施主，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可你不是佛，你是人。” 说完这句后，净空就把语音给挂断了。米岐听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她躺在床上，洁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 不知不觉之中，居然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她想，也许净空做住持不够合格，但作为一名催眠师那可真是太优秀了。 到了公司，她把宣萱和安凝要的化妆品都给了她们，然后又打发古霍去公关部给人送礼，古霍别别扭的不是很想去。 米岐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想要教训他，余光不小心瞄到一旁的森林，对方正带着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他们。她猛地想起这家伙在背后说自己爱教训人，于是那一箩筐的话哗一下被她倒在了垃圾桶里。 “好吧。”她缓缓吐出两个字：“随你。” 说完她就做事去了，留古霍在原地暗自纳闷。心想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是看我实在愚木不可雕，所以正式放弃我了？ 069 傅流深和白鹿 想到这里，古霍放弃了自己最后的倔强，主动拎起大包小包，临时客串起圣诞老人去公关部发放礼物了。 公关部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双马尾萌妹乐笑容一个人在。古霍到的时候，她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见她来了，乐笑容明显眼睛一亮，但脸上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古霍被她的毒舌伤害过，所以一直对她有所顾忌。 虽然米岐也总损他，但是他的助理表达的更为幽默，而且出发点都是为他好，总不至于伤害他那颗脆弱的男子汉的玻璃心（是的他知道自己是脆弱的）。但乐笑容就不一样了，她损他纯粹就是为了损他，一点不顾忌他的心情，纯为自己高兴。 于是他把袋子随便搁在一张椅子上，有点不自然的说：“前几天去日本旅游，顺便给你们带了点小玩意儿。” 乐笑容的眼睛虽然是看着他的，但是手还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哟，终于学会做人了。” 古霍听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拔腿就想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乐笑容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他开溜之前开口：“你最近小心一点。” “？”古霍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最近注意一下自己的情感生活，我看你气色不佳，似乎有桃花劫的征兆。”乐笑容老神在在的说。 莫名其妙。 古霍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吃过午饭后，程潇潇召集thva成员开会。 古霍觉得这个程潇潇是不是提前到更年期了，行事作风越来越古怪。中午大家都困的要命，她什么时候开会不好，非得挑任一天中最没精神的时间开会。——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每逢开会，他一定是要提前去一趟卫生间的。虽然公司并没有开会时不准随意走动的规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古霍总担心自己一旦离席，程潇潇就会大肆数落自己人气低迷。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开会从来不迟到不早退不中途中场，为的就是要盯住程潇潇。 森林是有午觉习惯的，接到通知后想都没想就宣布自己要逃会。但是宣萱说这次开会肯定和中秋晚会有关，奉劝这位少爷还是去露个面长点心，以免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thva的三位成员对于这次的表演邀约相当重视，既然如此的话，也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去开会，去之前让宣萱给他泡了杯特浓喝咖啡。 宣萱也是心狠手辣，五杯合一杯炮制了特质咖啡，拍胸脯保证说喝了它准保开会不困。 米岐在一旁闲闲的说：“别说开会了，喝了这杯宣萱牌咖啡，我估计你到明天这个时候也不会困。” 宣萱调制咖啡的时候森林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这杯颜色古怪到令人害怕的咖啡的具体配方。但他是深知宣萱的手段的，又听了米岐的话，当下就有些犹豫。 宣萱开始抹泪：“我真是人老珠黄不经用了，泡杯咖啡少爷都嫌弃不喝。哎，干脆辞职算了。” 此时古霍刚好从卫生间回来了，目睹了这一场好戏。他立刻化身正义使者，替宣萱打抱不平。 “我说木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皱起眉头，指责森林道：“人家宣萱好心好意替你泡咖啡，你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说着他忽然开始大规模叹气，“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一个组合的，人家木头就有爱心咖啡喝，我什么都没有。有的助理是助理，有的助理是白眼狼啊。” 他这话等于把安凝也骂进去了，不过安凝一向不拿他当回事儿，所以他说话从来不往心里去。 而古霍话说完了才想起现场还有一个安凝，也没人说他什么，他自己就感到窘迫了。 米岐隔岸观火，欣赏他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灵机一动觉得这男人去演喜剧片大概也不错。不过他偶像包袱那么重，叫他去演喜剧，估计他能演出抑郁症来。 宣萱牌爱心咖啡静静地冒着热气，现场气氛一度非常尴尬。这时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玩手机的安德烈终于上线了，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古霍，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重新玩手机。 “大古，咖啡你喝了吧。”他说话还是一贯的慢条斯理，沙哑的嗓音充满磁性。 彷佛有蛇之类的冷血动物缓缓爬上了后背，古霍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那一杯咖啡热气缭绕，异常妖娆。 “我喝！”他忽然大喝一声，以奔赴刑场的气势一把端起咖啡往嘴里灌。 在他牛饮的时候，他的白眼狼助理啪啪鼓起掌来。 “勇士。”她这么说着。 古霍喝完了咖啡，非常豪迈的用手背一抹嘴角。 “就是浓了一点，其余也没有什么怪味，你们干嘛都把它当敌敌畏？”他有点疑惑的问。 宣萱立刻说：“就是，好心当作猪肝肺。” 森林这个abc一脸迷茫，宣萱于是解释说：“敌敌畏和百草枯一样，也是一种农药。” 米岐立即想起之前他们说话的时候提到过百草枯，难道这人当时没听懂，后来又去问宣萱的吗？看来以后和这个假中国人说话还不能使用太多高级词汇，以免他听不懂。 听了宣萱的解释，森林了然，他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看来你俩都是农药爱好者。” 这话明显是讽刺古霍和米岐的。米岐倒是无所谓，农药爱好者就农药爱好者呗，谁让自己对着片土地爱的深沉，这么了解农作物病虫害防治呢。 不过古霍就不乐意了，他整天奢侈品买着，潮牌穿着，刚出道的时候还自不量力要走王子路线，后来被残酷的现实打击的比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还要寂寞后，才在程潇潇的威逼利诱下改走型男路线。他可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农药爱好者，这话要是传出去的话他这个型男人设不得崩了。 “哼。”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要酷酷的冷哼一声，哼完之后他也就找好了说辞。“都是被土人给传染的，搞得我现在说话都有一股泥土芬芳。” 米岐懒得和他计较，看了看时间她直接挥手撵人。 “这位时髦人士，你们的开会时间已经到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谁也别传染谁。” 趁首脑们都在开会，米岐和宣萱光明正大躺在椅子上睡大觉。安凝很有素质，自觉主动去外面和男朋友煲电话粥，一点不打扰她们。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她们两个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安凝保密工作做的太周到了，出去的时候还把门给反锁了。 米岐趴在桌子上懒得动弹，宣萱的办公桌离门近，开门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见了来人，宣萱有点吃惊。“咦，怎么是你呀白鹿，有事吗？” 刚睡醒的人反应多多少少都有些迟钝，米岐光听见白鹿两个字，心里没什么触动。后来才想到白鹿可是傅流深的心腹呀，别是总经理派她来查岗的。 想到这里她腾一下坐起来了，并且装模作样的拿着鼠标点来点去。 白鹿早就看出她在演戏了，不过也没有点明，毕竟她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找茬儿，而是送礼。 只见她拎着一只小铁笼子，款款向米岐走去。 宣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这时便说：“这是仓鼠？” 白鹿笑着点了点头。 宣萱有点不敢相信：“大少让送的？” 白鹿又点头。 宣萱机械的扭动脖子看向米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送米岐的？” “是啊。”白鹿无奈的笑了：“你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闻言宣萱看向米岐。她似乎是在看着她，又似乎没在看着她，眼神非常空洞了。这个世界真是科幻，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米岐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宣萱和白鹿的对话她听到了耳朵里，却没有听进心里。放佛听见傅流深要送礼物给自己......？——她和他连面都没见过，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自己？ 难道...... 她整个人忽然沮丧下来了，垂头丧气的对白鹿说：“是炒鱿鱼大礼包吧对吧。好的，我知道了。” 白鹿和宣萱被她逗得俱是一笑，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什么炒鱿鱼大礼包，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宣萱说道：“仔细看清楚，大少是要送你宠物。” 说着白鹿很配合的把小铁笼举到米岐眼前。精致的铁笼里放了木屑之类的东西，木屑上果然立着一只胖嘟嘟的仓鼠。 米岐看着它，它也看着米岐。一人一鼠都有点呆滞，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晌，米岐终于回过神来了。 “这个世界真是太科幻了。”她说出了宣萱的心声，“大少送我仓鼠干什么？难道他是养不活了，让别人帮忙收尸？” 说着她一脸探究的看着宣萱，放佛对方脸上写着答案。 宣萱摆手：“你别看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少喜欢谁就送谁小动物，看来你是入了他的眼了，所以他才送你仓鼠。” 傅流深，一名外放型动物爱好者。不是他老爹反对，他那个家就要被他改造成动物园了。这位动物爱好者，不仅自己喂养了形形色色的小动物大动物，而且推己及人，认为别人也是应当喜爱动物的。公司里但凡他喜欢的人，都赠送人家动物以表体恤。 比如程潇潇家的那只貂（虽然他现在已经后悔送她了）、森林家的那只大缅因猫、白鹿家的那只小白兔、还有古霍家的那只狗。 前几天古霍因为要去日本玩，所以把狗狗寄存在傅流深家里，傅流深一看自己送出去的狗狗被养的皮光水滑，对古霍的好感度又飙升了一级。毕竟喜爱小动物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070 傅流深和白鹿（二） 听到这里，米岐举手提问：“那安德烈老是出去遛的那只狗，也是大少送的咯。” “那不是。”无所不知的宣萱说，“那是安德烈自己在路边捡的流浪狗。” 因为白鹿在场，所以米岐没有追问为什么傅流深不送安德烈小宠物。她只是看着那只小仓鼠，愁的呀，眉毛都要皱到一块儿去了。 “这个......”她在大脑里疯狂搜刮词汇，绞尽脑汁编排拒绝的理由。这个理由一定得既合情又合理，这样才不显得自己好像不识抬举。 “这个首先你替我谢谢大少，但是我这个人吧，连自己都养活不好，再去养活动物，不是害了一条小生命嘛。”她一边观察白鹿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而且我住的那个地方也不准养宠物，所以大少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话一说完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什么叫“我住的地方不准养宠物”，拜托古霍也住英伦花园，他不是照样养狗。这谎说的太次了，她可是号称扯谎小达人的呀，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过转念一想，白鹿又不一定知道自己住哪儿，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个谎说的也还不赖。 听了米岐的话，白鹿也没太大的反应，反正她一直都是淡淡的。五官寡淡，表情也寡淡，安安静静像一朵天山雪莲。 “那行吧，我回头把你的话转达给大少。” “好的，麻烦你了。”米岐脸上堆着笑，客客气气的把白鹿给送走了。 直到那朵山雪莲坐上了通往天山的电梯，米岐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果然是个粗鄙之人，和白鹿这种淑女在一起，真是压抑的不得了。” 宣萱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哎呀呀，不止是你，大家都这样。白鹿嘛，你说什么她都淡淡的，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安凝虽然也不太有反应，但那是因为没碰到她感兴趣的话题。一旦碰到她感兴趣的话题，比方说两性关系之类的啊，她的话也是多到刹不住。而且她不说话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发呆，压根没把你说的话给听进去，心里什么都没想。 但是白鹿就不一样，她沉静机敏，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包括标点符号她都听进心里。但无论高兴与否，赞成或不赞成，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就是不说才让人觉得害怕，谁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基于她这个性格，又是总经理的身边人，大家对她总是毕恭毕敬，敬而远之。 从大四实习期就开始在公司服役，工作也有那么多年头了，竟然连一个知心朋友都没交到，也不知道这是辛还是不辛。 傅流深的心腹走了，米岐把刚刚没敢问的问题重新抛出来。 “thva一共就三个人，大少给两个人都送了宠物，为什么偏偏不送安德烈？”她实在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之前就听安凝说大少不喜欢安德烈，当时还没注意，这样看来这是真不喜欢啊。” 宣萱自然是无所不知的，听了米岐的问题她换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还不是因为安德烈帅呗。大少嫉妒安德烈比他帅，在公司里一直有意无意想要孤立人家。可安德烈本来就是一匹孤狼，根本就不存在孤立不孤立的问题。” 米岐再次感受到现实的科幻。 “哈？竟然是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吗？难道没有什么其他更为复杂的原因？比方说大少喜欢某女星，但该女星一直暗恋安德烈云云。” “我倒是也希望他们能这样。”宣萱摊手。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都有点惊诧于自家boss的肤浅。 宣萱打破沉默：“我说这位米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大少要送你宠物？” 对于这件事，米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低头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一抬头，眼神有些愣愣的。 “——难道我是老傅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面对米岐的异想天开，宣萱泼了她一头冷水：“我看你是他流落在外的小情人还差不多。” 在她质疑的目光中，米岐讪讪的扭过脸，不知道以何种表情面对同事才好。又被怀疑是关系户了，真是好讨厌的感觉呀。 米岐心想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心里素质还是不够强大。其实两条腿的关系户满街跑，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关系户，顶多也只是个有关系户嫌疑的人而已，没必要搞得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在她给自己做心理建树的时候，宣萱也在思索整件事的经纬。 末了她狐疑的说：“难不成你拿到的是女主角剧本？然后大少是男主角这样？” 米岐很迷茫：“如果我拿到的是女主角剧本，那白鹿拿到的是什么剧本？——她可是傅流深的秘书耶。” 宣萱也迷茫了：“在大少的爱情故事里，我还真看不透她是什么角色。但是她和大少虐恋情深，这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了。” 米岐八卦的触角又伸出来了，放在平时她一定要仔细追问白鹿和傅流深的虐恋情深，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此时此刻她是迷惘的，自己都活得云里雾里的了，哪还有心思去打听别人的事儿。 这个傅流深，她和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甚至连一厘米的交集都没有。他做他的的f-star太子爷，她做她的打工小妹，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挺好的嘛。突然间送她什么礼物，不仅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还将她陷入了不仁不义的境地。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他想干嘛啊？ 在米岐疯狂腹诽傅流深的同时，傅流深也在疯狂腹诽她。 看着白鹿原封不动带回来的仓鼠，傅大少露出不悦的表情。 “她不喜欢？” 白鹿点头。 “没说什么其他的？” “没有，就说不喜欢。”白鹿淡然的说。 傅流深眉头紧皱，他一边看向窗外，一边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依偎在他怀里的嫩模不甘寂寞，这时便嘟起嘴唇插话。 “谁这么不识抬举呀，连大少送的礼物都敢拒绝。” 傅流深没理她，她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还好友白鹿善解人意，把话题给接了下去。 “谁说不是呢，大少也是一片好意。”说着她看向傅流深怀里的嫩模，笑意盈盈的说：“还是我们许小姐好，把大少送的小白兔养的圆滚滚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许蜻蜓动作一滞，神情也变得慌乱起来。傅流深送她的那只兔子早在两个星期就死了，刚开始那只小兔子的确活泼好动，生命力非常旺盛的样子。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生病了，也不吃东西。最后也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总之是死了。 这傅流深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古怪，对女人喜新厌旧，对宠物情深义重。一旦让他知道自己把他送的兔子养死了，按照这位大少的作风，立马就会把她给踹了。她在他这儿还没捞够，当然不愿意早早结束这段关系。所以兔子死的事情，她没敢让傅流深知道，自然也没让白鹿知道，她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的。 之前她跟白鹿炫耀过自己的兔子养得好，比她家那只瘦不拉几的可爱多了。当时也没见这位白莲花说什么，怎么今天忽然提起这事儿来了，还这么多话？ 不过还好傅流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在听她们俩的对话。许蜻蜓总算松了一口气，把脸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总之这件事情能瞒一天是一天，多瞒一天就能多捞一点。 这时傅流深也将视线从窗外移了回来，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甚至还笑了一下。 他是很少笑的，白鹿用几乎称得上贪婪的眼神看着他，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好看的嘴唇一开一合。他是天生的微笑唇，嘴角微微上翘，像猫科动物的一样，非常可爱。 傅流深察觉到她在出神，当即沉下脸来，语气也变得严厉。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白鹿这才回过神来，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抱歉”。 许蜻蜓冷眼旁观，认为她这句道歉非常没有诚意。表情平淡语气也平淡，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歉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并未招致傅流深大发雷霆。不过经过小半个月相处，许蜻蜓其实也发现这位名声在外的傅大少，在富二代的圈子里，脾气和个性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相貌和身材也是榜上有名。 许蜻蜓的好姐妹小灰灰之前跟过他一阵子，她之所以能搭上傅流深，也是由小灰灰牵的线。小灰灰觉得傅流深是个满分金主，很乐意将自己的小姐妹介绍给他。 因为白鹿刚刚走神，所以傅流深不得不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白鹿听了他的指示，和往常一样，什么话都没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外表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个米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自己可真是小看她了。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只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姑娘看起来伶俐，但说话做事却有些粗暴，横冲直撞活生生一副愣头青的模样。以她对傅流深的了解，男人是不会喜欢这种莽撞的有点男孩子气的女孩，他喜欢八面玲珑的小美人。所以尽管阴差阳错之间，米岐得以通过视频在傅流深面前露了个脸，并且两人也有过短暂交谈。但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她的警觉，因为米岐与傅流深喜欢的女性形象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傅流深的正牌女友也不是善解人意的温柔美人，但那是因为他们两个并非真正的恋人。女友罗蕊秋是他父亲钦定的儿媳妇。傅罗两家是世交，生意上也多有来往，双方家长都认为姻亲能够加深彼此之间的信任，从而达成更深一步的商业合作关系。只要傅流深听从安排，按部就班和罗蕊秋交往、订婚、结婚、生子。那么即使他在万花丛中游荡，家里绝不会横加干涉。 而罗蕊秋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才和傅流深交往，他们两个顶多算得上是合作伙伴，和恋人沾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白鹿可以说是没有对手的，那些嫩模网红之类的只是昙花一现。不用她动手，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自动从傅流深身旁消失。独孤求败这么多年，她这次多少有点轻敌了。她没把米岐放在眼里，所以对她毫无防范，结果现在傅流深竟对这个她看不上的人青眼有加，此时此刻白鹿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懊悔的。早知道这样，她不会让米岐在f-star呆下去。如果从一开始就能出手，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不过没有关系，她跟了傅流深五年多，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他身边的女人。那些白骨精一样的女人她都应付自如，更何况是一只童话世界里的米老鼠呢。 071 个人出道 米岐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算计，毫无忧患意识，悠闲的宛如一条咸鱼。白鹿走了之后，她和宣萱大讲特讲公司八卦，完了之后又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接着就开始无所事事的发呆。 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古霍他们还没从程潇潇办公室里出来。她焦急等待开会的结果，包括之前发布的新歌《火焰》怎么处理；包括下周一的中秋晚会；还有写真集的事儿公司到底怎么说。 这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关乎着古霍的星途，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很快就到下班的点儿了，安凝和宣萱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她坚守岗位，一定要知道会议内容以及结果。 大概晚上七点多钟，古霍他们终于从程潇潇办公室里出来了。米岐观察这三个人虽然略有倦容，但面上都带着微笑，而且走路生风，意气风发的不得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他们的状态就知道事情一定没问题。 刚出程潇潇办公室的门，古霍就发现她猫眼藏在角落里的盆栽后面暗中观察了，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笑了。分别和森林安德烈说了再见之后，他这才朝着那个角落走过去。 “还没下班呢。”他心情不错，所以态度也很温和。 米岐很少见到他这么温柔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有点害羞。 “嗯，想听你谈谈开会的事儿。”她小声说道。 古霍一点头：“行啊，咱们现在收拾收拾回家，有什么事车上说。” 话是这么说的，结果一上了车，他就打开了广播，听得聚精会神，米岐都不好意思插话。最后她终于不满了，擅自把广播给关了。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古霍瞄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嘴角噙着笑，态度非常矜持非常高贵，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低等动物。 米岐知道他这是飘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顺便引起古霍的注意。“你们今天开了那么长时间的会，都讲什么了，说出来听听看啊。” 古霍还是笑，一言不发。 米岐见他还来劲儿了，立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给我正常点，好好做人！” 古霍依然笑，不过这次终于说话了。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悠悠哉哉的说：“告诉你，你家大爷我，很快就要solo出道了。” 米岐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研究他的表情，就怕他是在开玩笑。不过看他那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样子，这个消息怕是真的。 今天一整天都太魔幻了，她的日常生活一点都不日常。 “是在中秋晚会上solo表演《火焰》吗？”她追问道。 古霍非常矜持的点了点他高贵的头颅。 米岐惊呆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程潇潇居然也同意？” 闻言古霍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不是她同意不同意的事，这是央视提出的要求，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其实这话有点夸大其辞了，央视的确要求晚会上要表演歌曲《火焰》，至于表演形式他们可没有规定。 程潇潇的思路很清晰，《火焰》虽然是古霍单独创作的，但他毕竟是thva的成员，他创作的歌曲自然可以和成员共享。所以她一开始的安排是让古霍单独演唱第一段，第二段则由三位成员共同演唱。 古霍对于这个提案没有意义，程潇潇能让他solo一段，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他表示知足。本来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谁知道安德烈却有不同意见。 “既然独唱的话，就让大古从头唱到尾吧。”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放佛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放弃去央视表演的机会。“而且这首歌，除了大古也没人能唱好。” 程潇潇自己不表态，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另外一个当事人。她看出森林神情有异，很明显是对安德烈的擅作主张有所不满。 “森林，你觉得呢？让古霍一个人去央视中秋晚会上solo，你和安德烈在电视机前为他鼓掌。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她抱着胳膊，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看一出兄弟反目的好戏。 森林说什么也不会让程潇潇得意的。 “我觉得这安排很棒。”他故意说道：“《火焰》很难唱好，我和烈哥本来就唱功欠佳，我俩掺和进去的话只会拖后腿。” 程潇潇本来以为森林会站在自己这边，反对安德烈的提案。没想到这小子为了和自己唱反调，连前途都不顾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有冷笑。 “那好吧，那就这么定了。既然你们本人都没有意见的话，那我这个经纪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把一旁的古霍听得是一头雾水。——所以现在的意思是：老安和木头主动退出，成全他的solo梦想？还是在央视的舞台上？ “不是你们等会儿，”他低头扶额，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老安，木头，你们不打算在参加央视中秋晚会？” 安德烈说：“央视本来就是约《火焰》，跟我俩没什么关系。” 古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的就说：“我们是一个团队......” 安德烈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灰蓝色的眼睛非常沉静，放佛是一片蔚蓝天空或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们是一个团队，所以我才知道你要什么。”他沙哑的声音包含温情：“兄弟，你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古霍愣住了。他知道他的两个好兄弟一直都在默默支持自己，但是他真的想不到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如果立场反过来，他不一定能像他们一样做出自我牺牲。 说到这里，古霍的声音低了下来。 “哎，我觉得我太惭愧了......”他喃喃自语道：“让兄弟们牺牲这么大，我真是何德何能......” 米岐点头：“你确实无德无能。” 古霍瞬间就从情绪里出来了，瞪了她一眼。 “哇——”米岐开始幻想自家艺人的锦绣前程，“我的老天鹅呀，你居然要在央视的舞台上solo出道了，这等于是在十几亿观众面前solo出道耶。说着她又忍不住感叹起来：“哎呀呀，这排场，这待遇，这下真的要野鸡变凤凰了。” 古霍不悦：“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野鸡变凤凰，我这叫金鳞化龙。” “随便你怎么说，不管是野鸡还是金鳞，总之你这个孽畜现在是膨胀了。”米岐凉凉的说。 “骂谁是畜生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停车揍你。”古霍开始嚷嚷：“而且我膨胀怎么了？我是膨胀了！我都要上央视了，我能不膨胀吗？” 米岐冷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 “你见过世面，你上一个央视我看看？” “呀呵，你别心里没数啊。”米岐也开始嚷嚷：“没有我，你上的了央视？” “没有你我怎么就上不了央视？” 米岐鼻子都要被他气歪了，直接破口大骂。 “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大猪蹄子！没有我给你写歌词，你凭什么能吸引央视的注意？”说着她大吐苦水：“老娘一宿没睡，专心钻研社会主义价值观，呕心沥血给你写了一篇正能量小作文。早知道你是这种人的花话我还写个屁啊，就还是让森林给你精心创作一首‘嘿嘿嘿’‘耶耶耶’的口水歌好了！” 刚刚古霍的情绪正好在膨胀的顶点上，虚荣的魔鬼占领了他的大脑，几乎接近于失了智的状态。被米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时也有点渐渐找回了理智，对于自己发表的那一番狂言感到颇为羞愧。 他讪讪的说：“哎，随便说着玩的，你也当真了。” 米岐瞪了他一眼，算是放过他了。 “写真集的事情怎么说？” 闻言古霍一拍脑门，“哎呀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开会的时候他光顾着感动于老安和木头的兄弟情，净想着自己以后发达了要怎么报答他们了。 米岐倒也没说什么，心想没说也好。古霍在央视中秋晚会上出场之后，知名度肯定会大大提升。到时候再和程潇潇提写真集的事儿，胜算肯定要比现在大。 那么写真集的事情暂时搁置一边，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央视中秋节晚会。 古霍忽然说：“之前你在淘宝看上的那套丝绒西服，黑色的给我来一套。” 米岐答应了，后来又觉得西服这种特别讲究剪裁的衣服，而且又那么贵，走网购实在不太放心，还是必须去店里试穿一下才能知道实际效果。 这时候上海的好处就来了，全世界的奢侈品牌在这里都能买到。哪像她之前在花果山呆的那阵儿，要什么没什么，买点护舒宝都要网购。关键是快递还不送货上门，必须得走好几里路去代收点取件。卖家也是醉了，她下订单的时候特意备注不要在外包装写卫生巾，结果到了代收点拿到自己的快递一看，包装上很用心的贴了张a4纸，黑体加粗写着“不要在外包装上写卫生巾”几个大字。 当时她就很尴尬了，更令她感到尴尬的是，代收点的大爷没话找话，非常客气的和她说：“姑娘，月事来了啊。” 他们老一辈用词都很古典，不说大姨妈生理期或月经期，还说月事。 人家大爷很亲切的和自己搭话，她总不能冷着一张脸吧。于是她只得故作镇静的一点头：“嗯，来了。” 这大爷也真是的，没有话题就想想静静呗，非要尬聊。 “哦哦，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米岐这次实在受不了了，一言不发地夺门而出，从此再也没有网购过。没办法，大爷垄断了快递代收业务，十里八乡就他这一处有代收点。 网购有网购的好，实体店有实体店的好，小玩意儿倒是可以在网上买一买，但是昂贵的物件还是必须得亲眼见到实物心里才放心。 于是本该直接开回英伦花园的小奔驰绕道去了商场，米岐和古霍去了范思哲专柜，实体店刚好有他们想要的那套。古霍穿上试试，自我感觉不错，所以就爽快付钱买下了。 072 脱衣舞男 米岐陪着古霍去北京参加央视中秋晚会的彩排，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长到这么大她还没去过首都。这回借着公差的机会，刚好来北京吃吃玩玩，一了自己的心愿。 高铁还没到站呢，她就一直念叨着说到了站自己就要去参观故宫。 古霍听得直皱眉：“去什么故宫啊，真没意思。” 米岐白了他一眼：“又没让你去。” “什么，你还想抛下我？”古霍立刻不乐意了：“你去故宫了，那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总之到站之后咱俩分头行动，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没有你，我一个人多没劲儿。”古霍脱口而出说道，说完了却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离了她日子就不能过了一样。所以为了挽回局面，他立刻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比较好玩儿嘛，说说笑笑的不觉得孤单。” 米岐不动声色说：“哦？没有我你会觉得孤单？” 古霍死鸭子嘴硬：“我可没这么说。” “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故宫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 眼看就要到站了，两个人依然争执不休。古霍明明就是很想让米岐陪在自己身边，却又无论如何不想承认。米岐也是，又不是知道他这人就是这个倔头倔脑的鬼德性，非要让他服软说好话，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嘛。 他们争执不休，但因为是公共场合，心里火气再大，也不好扯着嗓子嚷嚷。都是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在吵，外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感情好，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米岐本来只是想逗逗古霍，她家这位艺人一点就着，非常好玩，堪称趣味无穷。可是渐渐的她又有点生气起来，心想为什么非得是我迁就你，你就不能迁就迁就我吗？这么想着，她后来也就认认真真和古霍拌起嘴来了。 论吵架十个古霍怕也不是一个米岐的对手，所以很快他就败下阵来。但是输人不输阵，虽然吵架吵输了，但是并没有显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并且依然很有风度，很知道照顾米岐，下车的时候主动帮她从行李架上取拉杆箱。 米岐于是就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而且对方又不是朋友或者同事，人家可是你老板耶。 一旦想起自己的助理身份，她就什么立场都没有了，一切听由古霍安排。 “......那你说你想去哪儿吧，你要是又想去什么女公关店，那我可就闪人了。” 古霍早就在等她妥协了，终于让他等到了。听了米岐的话，他开始畅想北京有什么好玩的。 末了他说：“哎，北京也就这样。雾霾这么严重，咱们还是回宾馆老实呆着吧。” 这个宅男。 “你是想回宾馆喝酒吧。”米岐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古霍在米岐面前很少有尴尬的时候，即使自己心里的如意算盘被她揭穿了，他也能做到泰然自若。 “喝点，要不然晚上去彩排该没精神了。”古霍看向她，眼神有点讨好的意思，也有点撒娇的意思。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旦摆出这种做小伏地的模样来，米岐就真的无可奈何了。 不过她对于他这个状态还是有点忧心。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依赖酒精了，虽然说酒壮怂人胆，但你怂的时间和次数太多了吧。” 其实这个问题古霍也考虑过，之前也尝试过戒酒，但最终没有成功。他这个人虽然争强好胜，但拿不起也放不下。心里面想的事情多，但是又不说出来。压力积攒太多，时间久了情绪就会崩溃。 治疗坏心情的良药就是酒，每逢失意，他就开启借酒消愁模式。其实这样也倒还说得过去，只是渐渐的不仅是借酒消愁了，简直什么都要用酒精来消一消才好。 紧张时喝酒、焦躁时喝酒；开心时喝酒、不开心时也喝酒。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现在的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吗。 森林和安德烈知道他嗜酒如命，但是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森林本身也是个红酒爱好者，能够理解他被酒精俘虏的心情。安德烈就更别说了，他童星出道，看见过太多明星暗地里吸毒了。所以古霍嗜酒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公司其他人虽然也知道他爱喝酒，年会或者庆功宴的时候，总要见他不醉不罢休。但他酒品极好，微醺的时候最好，一改平时那副吊吊的痞子模样，含情脉脉的就盯着人看。看谁谁脸红。烂醉的时候也挺好，倒头就睡，一点不让人烦心。 所以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人说过他什么，这也导致他的酒瘾越来越重。 “......不过，喜欢喝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他摸了摸鼻子，开始自我安慰：“我也有在健身，每年体检各项指标都合格。都说喝酒伤身，但很多事情都是因人而异的。” 米岐哼哼：“现在当然不是大事，你还不到三十岁，年轻着呢，能出什么事儿。不过等再过几年，等你过了三十岁，脸部浮肿成猪头的时候，你就知道喝酒到底有没有问题了。” “......” “肿成猪头后渐渐的肚子也开始膨胀，别人一看见你问，哎呀古先生，我看你肚子这么尖，一看是个男孩呀。” 古霍实在听不下去了：“打住打住，能别这么膈应我嘛。” “不想我膈应你，那你得好好做人呀。” 古霍三天两头就听米岐叫自己好好做人，仿佛他是什么犯罪分子一样。不过在喝酒这个问题上，他承认自己是有问题的，所以也没再犟嘴。 “好，我从今天起改过自新，你可得好好监督我。” “那我就勉为其难救你一命吧。” 两人来到酒店办好入住，米岐对古霍说：“这样吧，我不去故宫你也别喝酒。你在房间里好好想想表演的事儿，如果闷了就找我聊聊天。到点咱们就去彩排现场，你看怎么样？” 古霍当然没意义，于是两个人各自回房。 米岐躺在床上玩手机，之前联系的那个出版社编辑终于给她回消息了。 “你是古霍的经纪人？”编辑这么问道。 “不是，我是他的助理。” “哦。” “之前跟您提的那事儿，您看有问题吗？”米岐字字斟酌，生怕把人给得罪了。 这位编辑倒是一个爽快人，直截了当的表示：“只要有钱，不违法，出版社当然什么都能发。”。 “哦，那就好。但是照片都是我拿手机拍的，清晰度上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编辑很随便了：“能有什么问题，拍糊了的印出来也糊，清晰的印出来也清晰呗。”不过她也有不随便的时候，“但是你照片拍糊了ok，拍丑了可不ok。我们霍仔盛世美颜，你可不能毁了他一世英名。” 聊到这里，叫阮绿的编辑终于暴露了她的粉丝属性。 这样一来，米岐反而亚历山大了。她从一百多张照片里面精挑细选，最后发送了五十张。 不过十五分钟时间，阮绿就又发来消息。 “拍的挺好的，就是有点素。” 说着她发送过来几张图片，米岐点开之后脸都红了。 “照这个样子再拍几张，这样一本写真集也就差不多了。” 米岐领旨出门，把古霍的房门敲开了。现在也差不多要到出发的时间了，古霍正准备洗澡洗头。 她揣着她的小破苹果，义正言辞的问：“你是要洗澡吗？” 古霍一点头，“怎么了，一起？” 米岐翻了个白眼：“拍照。”然后把阮绿发来的照片展示给古霍看：“我联系好了出版社的编辑，她也看了我拍的照片，说用是可以用，只是太素了。” 当着米岐的面，古霍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 “什么叫太素了？” 米岐一本正经的点着手机画面上的裸男说：“要有肉，最好是湿漉漉的肉。” 古霍心想好嘛，还要玩湿身诱惑。 “我现在刚好要洗澡，你要跟进来？” 米岐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古霍低头笑了，“我猜你觊觎我的肉体已久了吧。” “你诽谤。” 古霍轻笑，闲庭信步走到她面前。 “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这时他衬衫的扣子已经解开几颗了,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米岐眼观鼻鼻关心，干巴巴的说：“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还因为我是一个有羞耻心的人。” “有羞耻心的人还要偷看我洗澡？” “这是工作需要，你不要想太多。” “呵，你为工作牺牲很大嘛。” “我可是很敬业的。” 古霍不再说话，暂且放她一马。反正接下来有她难堪的，玩具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说起来他这个小助理也真是够纯情的，看到男人的裸体还会害羞。关键是害羞还不承认，非要装作一副“老娘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的样子。她越是要装模做样，古霍就越是想逗她。平时他总被她牵着鼻子走，似乎只有在这件事上自己才能掌握主动权，所以他一旦逮着机会，总不会轻易放过她，一定要把她吃得死死的。 古霍洗澡是很迅速的，平时大概五分钟就能完事。但今天，在米岐羞怯的目光中，他突然懒洋洋起来。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脱件衬衫也慢条斯理。边脱还边看着她，好像是专程为了脱给她看一样。 米岐被他弄得脸红心跳，最后实在受不了，抓起手边的浴巾丢到他怀里。 “你以为你是脱衣舞男在跳脱衣舞吗！”她凶巴巴的说，其实是色厉内荏。 闻言古霍低笑，微微垂下眼。 “你想看？”他好听的男中音充满魅惑。 未等米岐回答，他开始有韵律的挺胯。得益于常年打拳，他的身材非常好。肌肉线条流畅分明，却又不会太过夸张，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的腰部劲瘦有力，仿佛蕴藏了无尽的潜力。胯部送出的时候，八块腹肌微微鼓起。往回收的时候，轮廓也非常明显。 更要命的是，他一边挺胯一边盯着米岐看，眼神热烈，嘴角带着坏笑。 米岐脸爆红，用一只手遮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隙偷看。 这时古霍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描绘锁骨的形状，接着便开始抚摸自己的胸膛和腹部。 073 女偶像的诱惑 看到这里米岐忍不住了，用另外那只手举起手机，啪嚓啪嚓开始拍照。 古霍听到快门声后兴致全无。他又不是在工作，这是私人时间，他不是要凹造型拍时尚大片，他是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干嘛，只是很喜欢看见米岐露出那种又羞又怯的表情而已。 “将来可能至少会有20多万读者，在你的写真集上看到你搔首弄姿的模样。”米岐边拍照边说。 忽然丧失了希望的古霍干净利落的把衬衫脱了，在这之前他已经花费了五分钟在这件事上。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他一言不发走进浴室，故意没关门，想看看米岐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他的小助理像个正人君子一样，贴心的帮他把浴室的门关好。浴室和卧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磨砂玻璃，透过这层玻璃，古霍能看见米岐并没有离开，而是打开了电视机。频道不停切换，因该是她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换台。 这个小动作让古霍窥见了她的内心，那就是其实她的心已经乱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自己在她心中并非可有可无。洗完澡后，他简单的在下身裹上浴巾，浑身带着水汽就出来了。赤脚走在地毯，踩出一串深色的脚印。这串脚印最终在米岐面前消失，男人立在她身前，居高临下，一言不发。 米岐坐在床沿，她的视线刚好落在男人整齐的腹肌上。他的身上带着水汽，蜜色肌肤反射着光线。 “你不是要拍湿漉漉的肉照吗，来呀。” 古霍的态度好像是在挑衅。 说着他坐到床上，两手撑在身体后方，挺起胸膛，歪着脑袋坏笑。 米岐真是怕他耍流氓，就凭他的姿色和肉体，一旦要挑逗谁，那效果堪称春药。他的挑逗中带着挑衅，她不想认输，于是立刻就从床上站起来，拿起手机做出拍照的样子。 “好啊，我害怕你不乐意呢。” 古霍无声的笑了。 最后米岐拍了能有十几张湿漉漉的肉照，然后就说差不多可以了。她一本很正经的表示肉太多了的话读者说不定会腻，荤素搭配要合理营养才会均衡。 话是这么说的，其实她是坚持不下去。 不提那颗几乎要蹦出胸腔的心脏，也不提快要蒸熟的脸颊，只是鼻腔里面热流涌动，似乎有流鼻血的征兆。她也是个要脸要面子的人，绝对不想看到自己对着古霍的肉体狂流鼻血这种画面。如果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丢脸还在其次，主要是古霍一定会以为自己很钟意他，那么他一定就会更得意了。 他擅自吻了她，结果却半句解释都没有。她不想让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以为自己喜欢他。 尽管这也许是个事实。 下午四点多钟，两人结伴去彩排现场。 到了现场之后，他们意外的发现彩虹少女组居然也在。彩虹少女组现在可以说是女团一姐，央视邀约她们倒是也不奇怪。 米岐明显感觉到，古霍在看见彩虹少女组，准确的说在看见苏雪人后，整个人抬头挺胸，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彩虹少女组的成员坐在一个角落休息，这一群美女中，苏雪人格外出挑。倒不是说她相貌有多出众，毕竟她们这几个成员共用同一名捏脸师傅，光看脸的话其实这几个人其实大同小异。她之所以出挑，是因为她身上那股自信，非常惹人注目。 就好比她现在坐在椅子上，高高翘着二郎腿，把队友和工作人员指挥的团团转。故意做出前后矛盾的指示，让他们不知到底如何是好，而她则笑得花枝乱颤。 她是一个任性蛮横的公主，再刁蛮大家也都心悦诚服，因为她的的确确就是公主。 刁蛮公主今天的着装风格依然是性感小女人风，紧身白色蕾丝上衣勾勒出她傲人的上围，包臀格纹超短裙突出了她的细腰翘臀，脚踩红色细高跟，非常性感和可爱了。 依照米岐的眼光来看，苏雪人这一套行头是当之无愧的淘宝爆款，好看到落了俗套，所以时尚度方面就差点。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男人是不懂所谓时尚的。只要女人把大胸大屁股展示给他们看，他们就觉得是美的。 古霍也是男人，自然不能免俗。不过他虽然疯狂喜欢苏雪人，但还好是个理智的粉丝。米岐本来还担心他会做出那种突然下跪求婚的举动呢，其实他也不过是全场盯人加暗中观察而已。 彩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米岐出去接了个电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回来的时候苏雪人已经和古霍有说有笑了。 米岐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看出来自家艺人是被这个女人给叼住了。 和古霍说话的时候，苏雪人的表情很纯情，但是身体却很色情。她和男人说话的时候态度很不一样，声音的音调很高，听起来嗲嗲的。不管对方说了一件多么平常的事，她一定要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嘟起。 “真的吗？我不知道耶。” “是吗，你好厉害哦。” 诸如此类，反应很夸张直白，好像一个不谙世事，但又对大人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少女。 可是少女不会故意夹紧双臂突出胸部，少女也不会故意在男人面前弯腰系鞋带，尤其是在穿着低胸装的时候。除了这些，她还有很多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比方说拍拍男人的肩膀啦，好心帮他把衣服的褶皱磨平啦等等等等。这些小动作的表示形式有所区别，但它们统一都很亲密。 米岐冷眼旁观，发现古霍对于这些招数完全招架不住。在苏雪人面前，他只会脸红加躲避视线，纯情的像个童子鸡，和刚才那个跳脱衣舞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苏雪人察觉到了观察的视线，警觉的向着米岐这边看过来。看清楚来人后，她的笑容忽然失去了温度，眼睛更是冰冷的。古霍也顺势看过来，一瞬间他变得慌张起来，凭空生出一种自己是在故意背着她做亏心事的感觉。这很奇怪，他们只是普通同事，两人之间也并不存在承诺和约定，他却觉得她必须要对她负责。 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苏雪人的存在，视线里只有米岐。他的大脑擅自作主，指挥着腿和脚朝着她迈出脚步。苏雪人抱着胳膊留在原地，明艳的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 “......”古霍站在他的小助理面前，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但又什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她过来找我聊天，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眼神慌乱的解释起苏雪人的事情。 米岐这时候才意识到气氛古怪，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古霍说：“聊天就聊天呗，关我什么事。” 古霍眼神黯淡，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 “但是你得注意一点，苏雪人她——”话说到这里，米岐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苏雪人这个人非常功利主义，谁红和谁玩。说起她的闺蜜，那可都是各时期的流量小花。闺蜜正当红的时候，苏雪人在微博上有事没事整天艾特人家，深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玩的有多好。然后等小花的热度渐渐下去了，出现在她微博上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而说起她的同性关系，那更是厉害了。出道那么多年，她的花边新闻就没断过。几乎半个娱乐圈的小鲜肉都和她传出过恋情，但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苏雪人天生自带话题属性，微博热搜榜几乎被她包年。一会儿#苏雪人疑似恋爱#，紧着着就是#苏雪人工作室否认恋情#，再然后就是#苏雪人恋爱实锤#，最后就以#苏雪人分手#。 一开始大家都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后来套路多了，脑袋清楚的人也就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在拿恋情炒作。 像她这种营销方式当然容易引起女性同胞的反感，但她的团队也真是厉害，铺天盖地的通稿砸下来，渐渐将她洗白成什么“磨人的小妖精”，又是什么“撩汉高手”。网友反正最容易被舆论牵着鼻子走，很快就开始称呼苏雪人为恋爱达人，跪求她出一本《撩汉大典》教她们如何谈恋爱了。 其实哪有什么恋爱达人，男人，尤其是这个圈子的男人，只要有女人投怀送抱，他们是来者不拒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人呢。 反正米岐不喜欢苏雪人。她无非就是利用的身体和容貌做武器，来为自己的事业开路。这样的女人在男性社会当然更加容易获得成功，可米岐不认为事业成功是衡量一个人的全部标准。 而且她这种炒作方式破坏了正常的市场秩序，同时也带坏了整个圈子的风气。真正努力工作的人一文不值，炒作感情和生活的人反而红透半边天。那些刚出道的小女孩，本身又没有自己的价值观，一看到这样的情景，当然开始效仿苏雪人。她们甚至做的更加出格，更加没有底线。 米岐之所以不喜欢她们这种人，是因为自己切切实实的吃过这种人的亏。 她以前在南京上班，公司里有个八面玲珑的美女同事。每天和总经理出双入对，虽然双方都是已婚人士。据说她的薪水是普通员工的五倍，凭她的资历和能力，她是拿不到这么多的。但人家总经理说了，就凭她主动加班并且不要加班费，就说明这个员工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公司付出。然后这个猥琐的中年男人话音一转，开始数落起他们加班还要拿加班费，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要多向谁谁谁学习，减少公司的开支云云。 当时开会的时候，米岐在底下听得都快吐了。 她对这位女员工本身并没有偏见，就觉得人家为事业拼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厉害了。我不说你是出来卖的，你也别说我装清高。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可她现在跳出来给自己加戏，把自己塑造成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优秀员工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他们这些人也拉下水。 本来加班拿加班补贴，是每个员工的合法权益，现在倒好，弄的他们好像是在占公司便宜一样。 她的行为已经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了，米岐没有忍下去的理由。 她当时就和总经理叫板，矛头直指那位女同事。 “她一个月拿一万多，当然不在乎那点加班费。公司要是也给我们一万多，我们也义务给公司加班。”说着她慢条斯理的说：“别说加班到八点，你让我通宵也行啊。公司二十四小时提供暖气和热水，可比出租房舒服多了。” 总经理说：“想拿高薪，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米岐讥笑道：“什么能力？洗浴中心按摩技师的能力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在窃笑。 事情的后来米岐当然付出了代价，无非就是无休止的叫她加班而已。她也没认怂，当真就在公司睡了小半个月。公司当然不愿支付高额交班费，她直接把这件事捅到了劳动局。公司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妥协。之后就没有那么大的工作量了，米岐也就正常上下班。 其实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当时公司开除自己，一方面是因为黑粉打电话到公司闹事，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和总经理对着干。 不过对于这两件事她都不后悔。 大家都是人，你不比我高贵，我也不比你低贱，我凭什么就要被你欺负？ 074 绯闻曝光 关于苏雪人，米岐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意见，但在古霍面前却没有多说。她没说苏雪人喜欢捆绑男艺人炒绯闻，只是让他注意一点，现在的媒体太爱捕风捉影。现在他势头正盛，别被人抓住马脚。 古霍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他出道这么多年号称绯闻绝缘体，异性缘非常差了。 彩排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和古霍有点交情的男演员乔洛书请他出去喝一杯。古霍欣赏答应，因为时间不早了，他体贴的让米岐先回酒店休息。 乔洛书这人出道多年一直半温不火，今年靠一部网剧翻身，总算跻身一线男演员之列了。他这个人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好演员，从不炒作，潜下心来琢磨演技。米岐对他印象很不错，心想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注意控制点，别喝太多酒。”她叮嘱古霍道：“这几天通告多，你回头别因为酒耽误了正事儿。” 古霍还没回答，一旁的乔洛书笑着说：“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他和太多的。” 乔洛书长相俊秀，温文尔雅，笼统点说就是一个斯文人。真不知道他这种性格，怎么会和古霍合得来。当然如果米岐知道这其中原因的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把古霍带出去喝酒了。 因为这个乔洛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实际上他才是酒鬼一个。之所以喜欢古霍，是因为他俩兴趣相投。反正两个人一旦聚到一起，面对面坐着，话不说多少，但是酒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每次都要闹到不醉不归。 古霍如何没有听出乔洛书是在拿话哄米岐，但是他这几天真是有点犯酒瘾了，所以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戳穿乔洛书的谎言，两个人联合起来把米岐给糊弄走了。 结果后来就出事儿了。 米岐接到程潇潇打来的电话时，她还在睡梦当中。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见屏幕上的程潇潇三个字后，她立马清醒了。 凌晨五点半，程潇潇在这个点给她打电话，肯定是出大事儿了。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古霍，昨晚十二点多钟她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有打通。去他房间敲门，也没有人应答，看样子是还没回来。 不过他们艺人的生活一向是昼夜颠倒的，所以米岐觉得可能是自己有点过于谨慎了。最后她自行回房睡觉去了，并没有想太多。 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往外走。 “喂潇潇姐，有事吗？” “古霍在哪儿？”程潇潇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她这句话还没问出口的时候，米岐其实已经在敲门了。但是结果和昨晚一样，依然没有人回应。 “......他不在酒店。” 程潇潇报了一个地址，“你现在立刻去这个地方接他，记得不要让人拍到。” 米岐不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挂了电话之后就匆匆出门。 二十分钟后，她到达程潇潇说的那个地方。这是一个酒吧，昨晚乔洛书和古霍就是应该在这喝的酒。看样子他是一宿未归，但程潇潇又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的呢？ 早上六点多钟这酒吧的门居然是开着的，可能是程潇潇提前打过招呼了。 推门进入，里面一片昏暗，仿佛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越往里面走，空气就越浑浊。酒臭味中混合着呛人的烟味，气味非常糟糕。北京雾霾严重，米岐出门时戴了口罩，本来已经摘了的，这时又忍不住重新戴上了。 黑暗之中，她看到了一点星火。烟雾缭绕，原来是有人在抽烟。那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盯着米岐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米岐莫名觉得这眼神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走近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抽烟的人正是苏雪人。她坐在红色的皮沙发上，裸露的大腿上躺着一个男人。米岐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寻找的人。 室内光线昏暗，苏雪人的脸隐藏在烟雾之中，米岐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是很在乎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自顾自的把古霍扶起来，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男人浑身散发着酒气，衣服皱巴巴的，明显是一副宿醉的样子。米岐没有办法叫醒他，也没有办法把他扛着带回去。她看到吧台上有冰水，于是取来冰水，浇在古霍的脸上。 古霍浓密的睫毛抖了抖，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有点懵，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地。虽然很不清醒，但是他一眼就把米岐给人出来了，还是在对方戴着口罩的情况下。 “......你干嘛戴口罩？” 他下意识的问。 米岐没说话，然后他又看到了米岐身后的苏雪人。苏雪人似乎是强力醒酒药，他只看了她一眼，头脑立刻就清醒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停地往脑袋里钻。 “回去吧。”米岐这时说话了。然后不等古霍回答，她径直起身离开。 古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低着头，神情懊悔，但是又没有说出什么来。 “回去吧。”米岐柔声说道，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顺着她的力道，古霍脚步不稳的起身。 “能走吗？” “没问题。” 在米岐的搀扶下，两人离开了酒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苏雪人。对方还是坐在沙发上抽烟，好像一座雕像。眼睛直视着前方，看起来思虑深沉。 米岐想这应该才是她真实的模样，那个娇蛮任性的公主，也许也不一定是她。 坐在出租车上，米岐没有说话，古霍也没有说话。北京的司机师傅虽然是以话多闻名于全国的，但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中，他也没有开口唠家常的勇气。 到了酒店后，米岐把古霍带回他的房间，让他去洗掉一身的酒气。在他洗澡的时候，又是给他泡茶，又是打电话叫客房送饭。把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她发微信告诉程潇潇，说人已经带回来了。 “再过一个小时，也就是八点钟，网上会有人放出古霍和苏雪人的亲密照。你让古霍做好心理准备。” 古霍洗完澡之后，脑袋完全清醒了。米岐忙前忙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忽然觉得心里非常内疚。 “......抱歉。”他低着头，声音非常低沉。 米岐摇头：“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让你和乔洛书出去的，是我掉以轻心了。” 她越是这样说，古霍越是抬不起头来。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良久，米岐劝他说：“吃饭吧。多吃点，接下来有好多硬仗要打。” 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了。米岐打开微博，不用特意搜索两人的姓名，#古霍苏雪人#已然空降热搜榜。所谓的亲密照其实也还好，无非就年轻男女喝醉了之后胡闹。如过当事人换成普通人，根本不会有人关注。可一旦都是艺人，这仿佛就变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古霍恋爱绝缘体的封号被打破了，正式成为苏雪人的第n位绯闻男友。 成为苏雪人绯闻男友的滋味并不好受。虽然f-star已经第一时间澄清了古霍和苏雪人没有任何关系，双方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接下来的几天，无论走到哪里，出席什么活动，媒体只会拿苏雪人的事问他。尽管他重复解释了无数遍，但那些记者好像听不懂中文一样，固执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还有就是粉丝那边。粉丝又不是傻的，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突然爆出绯闻，女方又是那个苏雪人，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明白自己偶像中招了。 虽然她们相信他和苏雪人没有恋爱，但偶像在酒吧里烂醉如泥的模样，还是让部分粉丝感到无法接受。还有一部分粉丝认为古霍之所以被算计，还是因为他自己本身有问题。如果他对苏雪人没有想法，又怎么会被这女人得手。而他对苏雪人有想法这个点，让她们非常反感。 虽然苏雪人最近洗白的很成功，但她的赫赫战绩摆在那里，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对这种卑鄙的女人有想法，无异于自降身价。 总之这件事过后的短短几天，古霍那个小号的微博掉粉很厉害。 在公司大会上，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程潇潇把他臭骂一顿。骂他蠢事做绝，又骂他蠢钝如猪，居然会被苏雪人那个蠢女人下套。 古霍其实没觉得这是苏雪人的阴谋。因为那天他们也是无意中碰到苏雪人的，然后三个人很自然的在一起喝酒，只不过后来喝多了而已。至于照片是谁拍的，又是谁提供给媒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不可能是苏雪人，也不可能是乔洛书。毕竟大家都是艺人，怎么会干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可他并不知道，这桩绯闻对于他而言是打击，但对于苏雪人来说却是助她扶摇直上的东风。 她每天打扮的美美的出门让媒体拍，每当被问到和古霍的关系，她就笑，高深莫测的笑，一言不发，留给人无数遐想的空间。 这是她一贯的战术，用了这么多年，一点改进都没有，但仍然有无数男艺人中招。 男人这种生物，说白了就是一种低级动物，无论多么老套的套路，只要对方是个美女，他们都会前仆后继的上钩。 075 二进宫 这桩绯闻给古霍带来的麻烦很有限。央视中秋晚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取消演出，毕竟这只是绯闻而已又不是丑闻。接下来还有一次带妆彩排也是最后一次彩排，出发之前，米岐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他离苏雪人远一点。 古霍当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后来到了现场，苏雪人频频向他发射电波，并且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他勉强镇定心神，忽略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但是苏雪人并没有放弃，趁着彩排的间隙，她又紧紧的挨过来了。 她今天穿的和上次又很不一样了，上次打扮的像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这次又像个女大学生一般清纯知性。白色衬衫搭配一条藏青色百褶中裙，黑色长发柔顺的搭在胸前。 还未等她说些什么，光是那一具带着芬芳的温热身体，古霍的心立马就化了，米岐说的那些话早就抛之脑后了。 苏雪人对男人的套路无非就是恭维和撒娇，问题是是个男人都吃她这套。在她的攻势下，很快古霍就只会傻笑了，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米岐在一旁看的着急死了。 以前她觉得古霍简简单单的挺好，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这是他的致命伤。如果他身处的是一个简单的环境，那么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娱乐圈偏偏是水最深的那个圈，以前他名气不够，自然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对他感兴趣。现在他名气上来了，不知有多少没出道或着刚出道的女星，削尖了脑袋准备往他眼前钻呢。苏雪人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先下手为强。其实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古霍迟早会跌进这个陷阱。 这时候米岐就希望他能聪明一点，有点心机了。可这只是他她的希望罢了，和现实完全是两回事。 她饭了thva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都知道成员们的真实性格。现在又给古霍当助理，对他这个人再了解不过了。他根本就是一个单纯的大男孩，如果苏雪人有心要骗他的话，他毫无招架之力。 苏雪人一边和古霍说话，一边向米岐投来得意的目光。 米岐一早知道她对自己有敌意，但这很奇怪，她并没有得罪过这位女偶像。似乎是要为了演给米岐看一般，苏雪人忽然把脸凑到古霍的耳边，很亲密的在说什么悄悄话。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米岐，眼睛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米岐没有闲情逸致去研究她，她着急的恨不得上前去把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人给撕开。但一来这是公共场合，这行为未免过于不雅；二来她只是古霍的助理，并非他的经纪人，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干涉他私生活的资格。 所以最后各大门户网站纷纷爆料，说古霍和苏雪人在彩排现场举止亲密，恐怕真的在恋爱。没办法，f-star只能再次出来澄清。公关部那三个人对古霍非常失望，在公司微信群里明目张胆把古霍损了一通，嘲笑他是精虫上脑，被人利用一次又一次。 程潇潇为了这个事儿也单独找古霍谈话，她再三重复f-star的原则。即不炒作也不配合炒作，古霍已经是二进宫了，可以说非常配合苏雪人炒作了。彩虹少女组所属的经纪公司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小有规模的小作坊，哪能和背靠傅氏集团的f-star相提并论。这种明显的越位碰瓷，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苏雪人不仅是在占古霍便宜，更是在占f-star便宜。 骂完了古霍，她又把米岐叫进来。 “他们两个聊得火热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就不知道做点什么吗？”她训斥米岐道。 米岐有点委屈的说：“你也说他们聊的火热了，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小助理，还能当场把人给撕开？” 程潇潇说：“你必须得当场把他们撕开！” 米岐飞快的瞟了一眼古霍，小声说：“那万一有人生我气怎么办？” “那就叫他去死！”程潇潇看着古霍，态度和声音都非常严厉。 “那我知道了。”有了程潇潇这句话，米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程潇潇又开始骂古霍：“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那种炒绯闻的倒贴货你也真能下的了嘴？我从来也没说过不准你谈恋爱，你要是饥渴的这么厉害的话，那也得给我去找个正经女孩。就苏雪人那种下三货，f-star是不可能收她做儿媳妇的。” 古霍面色不悦：“你骂我我没意见，干嘛骂人家女孩子？她又没做错什么，你何至于骂得这么难听。”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执迷不悟，以为苏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这桩绯闻的受害者。 程潇潇快要被他气死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她没做错，那就是你做错了！你既然知道自己有错，为什么要知错犯错！” 古霍心想我又有什么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错的只有那些无良狗仔。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敢冒着程潇潇的盛怒把这番话给说出来。 程潇潇看出他其实很不服气，又开始冷笑。 “我知道你最近势头起来了，觉得自己是大腕儿了，现在对我们这些人很看不上了。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忘了，当初把你这个无名小卒捧红的正是我们这些人，现在你瞧不起的这些人。” 古霍被她说的面上一阵白一阵红，米岐看在眼里，也知道程潇潇说话有些过激了。但是这次她不同情古霍。第一次他被苏雪人算计，她还能替他找借口，说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有防备。不过是几天之内，同样的错他又犯了第二次，米岐已经找不出借口了。 事实正如那些粉丝所说的那样，是他自己本身就对苏雪人有想法，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被利用。 出了程潇潇办公室，古霍问米岐，“你也认为这是苏雪人做的？” 米岐面无表情的说：“除了你，大概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古霍皱起眉头：“你们怎么都把人想得这么坏，雪人是很单纯的女孩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米岐只能呵呵了。 “不是我们把人想的太坏，是你太蠢了。” 她的这句话彻底得罪了古霍。像古霍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愚蠢。 自此两人陷入冷战状态。雪上加霜的是，不止是米岐，连安德烈和森林都对他颇有意见。还有公司里的其他人，都有点生他的气，就连食堂的大师傅似乎也在和他作对。他最喜欢吃的蛋黄包最近突然停止供应，他问师傅为什么不做了。师傅看着天花板，淡淡的说因为他不想做。 古霍彻底变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物，心情别提有多郁闷了。 还好中秋晚会上的成功演出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些不开心。 央视虽然演出服装一向审美堪忧，不是大红大绿就是红红火火，总之离不开红。这次也给他穿了一件中国红西装外套，里面搭配一件黑衣衬衣，要命的是中国红西装外套的肩胸位置还用金线绣了祥云图案。 古霍穿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不像是参加晚会，而是像在参加刘老根大舞台。米岐虽然最近和他不对付，但工作上的事一点没马虎。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建议他外套不要系扣，敞怀穿也许还能好点。 正如她所言，黑色衬衫的露出面积大了，中和了红色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看起来的确好多了。米岐又让他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一片蜜色的结实胸膛。 虽然临上场前导播多看了他几眼，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其实她对服装部也很有意见，人家小伙子身材练得那么好看，服装部非要把人包的那么严实，简直是暴殄天物。 服装部一向是差强人意的，但舞美灯光，包括音响设备，央视在同行业中名列翘楚。 米岐本来还担心后期看图说话，一看歌曲名是《火焰》，就给整个熊熊大火做背景。还好她的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火焰》的表演舞台非常朴素，朴素到不符合央视大富大贵的风格。 漆黑一片的舞台，一束高光从上空射出，打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微微闭起眼睛，动情歌唱。直到整曲终了，随着伴奏声渐渐减弱，高光也逐渐减弱，最后舞台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此时，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浮现，并且逐渐壮大。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古霍隐身在黑暗中，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 此次solo演出大获成功，电视机前的十几亿观众记住了这个深沉忧郁的小伙子。在中秋晚会后，《火焰》荣登各大音乐榜党榜首。大街小巷，每个店铺里都播放着这首歌。 虽然上次和苏雪人的绯闻让他流失了一小批忠粉，但中秋晚会的成功演出又给他带来了一大批路人粉。所以古霍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因此认为绯闻对于艺人来说并非洪水猛兽，公司里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夸张了。 出于这种想法，他还加了苏雪人为微信好友。当然这事儿米岐不知道，他不是要故意瞒着她，只是她一旦知道了的话，一定又会是一件麻烦事儿。他的助理甚至比他本人更重视自己的事业，所以有些时候未免有些过于谨慎。这个他也能理解，说白了她也是为自己好。 一来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为了不使米岐担心，他秘密的和苏雪人来往。 苏雪人经常在朋友圈里晒自己做的料理，而古霍又是个厨艺爱好者，两人之间自然有共同语言，一开始只是在聊做饭，后来就渐渐聊开了。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很快这一男一女就聊的火热了。 077 男艺人和女助理的绯闻 米岐注意到古霍最近有些反常，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有点心不在焉。她觉得他们俩个也许应该好好聊聊，自此上次因为苏雪人的闹的不愉快以来，两人还没有正式和解。但一方面古霍态度冷淡，似乎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可以，所以她也不愿意主动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之前联系的编辑阮绿忽然就变卦了，不再愿意帮忙写真集的事儿。 原来阮绿就是那一小批脱粉的群众，古霍和苏雪人第二次传出绯闻的时候她就毅然脱粉了，那么写真集的事情也就撒手不管了。 虽然米岐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也不好抱怨什么。因为本来双方也没达成协议，而且当初阮绿之所以会接这个案子，无非就是因为她本人也喜欢古霍，所以愿意为了偶像的事业出一份力。现在既然已经脱粉，那么也就失去了做这件事的动力。 米岐尝试着联系了其他出版社，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谈不拢。她为了这件事很犯愁，于是提出来和古霍讨论讨论。 她在古霍旁边坐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古霍正在和苏雪人聊天，不动声色把手机揣进兜里。 米岐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一心都在想着写真集的事情。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写真集没人做了。”她有点抱歉的说。 古霍还在回味刚才和苏雪人的聊天内容，对她说的话听进耳里没听进心里。 “哦，这样啊。”他漫不经心的说。 米岐看出他的不在乎和不专注，心里忽然觉得很泄气。既然他本人都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自己又何必事事为他操心。 于是她的态度也变得冷淡起来，闲闲的说：“是啊。我看你也不是很热心，那就这样算了吧。” 古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她情绪的变化豪无察觉。 “也好。反正这段时间这么忙，这种小事就先放一边。” 米岐听了他的话只想冷笑。是啊，自从登上了央视的舞台，他的知名度大增。各种代言邀约和节目邀约纷沓而来，通告满天飞，写真集自然就变成小事了。 两人无话，古霍把手机拿出来，继续和苏雪人聊天。米岐在他旁边干坐，见他不理自己只知道玩手机，心里觉得挺没趣的，呆了一会儿也就走开了。 明眼人都看出他们俩的关系疏远了，安德烈找到米岐，询问其中原因。 “你和大古闹别扭了？”他看着米岐，蓝色眼睛里写满担忧。 想到古霍，米岐不禁皱起眉头来。 “谁和他闹别扭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她和安德烈真的不太熟，但奇异的是，她总是对他无话不谈。 安德烈当然也发现了，他把古霍的这种表现归结为忙。 “最近他通告太多，心里要想的事也多，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 “但愿吧。”米岐这么说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白鹿过来了。她手里有拿着个笼子之类的东西，米岐一看就心想糟糕了。 当着安德烈的面，白鹿对米岐说：“知道你不喜欢仓鼠，大少又送了你一只小刺猬。” 说着她把笼子递给米岐，但米岐却没有接过的意思。 她有点为难的笑了：“我没说我不喜欢仓鼠呀。我真的很感谢大少的好意，但是我那边实在不方便养宠物。” 闻言白鹿笑了，她是很少笑的，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她笑是笑了，但是笑容并没有什么温度。 “你的意思你不喜欢刺猬吗？”白鹿故意曲解她说的话，“那好，我回去告诉大少，说你不喜欢他为你准备的礼物。” 她的态度变化之快，让米岐有点惊讶。印象里白鹿虽然是个稍显冷淡的女孩儿，但是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这一面。一时间，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好就是能顺着白鹿的意思把小刺猬给收下，但是她这个人连养条小金鱼都能养死，实在不想再祸害其他小生灵。 这时安德烈替她做了主，他很自然的把白鹿手里的笼子接过。 “行了，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他笑着对白鹿说。 白鹿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把一个纸袋也给了他。 “这是piko喜欢吃的食物。”说着她解释说：“这孩子叫piko，是个女孩子。” 安德烈状若无意的问：“她男朋友pika呢？” “pika最近身体不好，不太适合拿来送人。” “行。” 安德烈三言两语把白鹿打发走了。 白鹿走了之后，米岐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哎哟大少是什么意思嘛，干嘛非要送我宠物，我养不活的呀。”她蹲下身来，看着笼子里的小刺猬。大小还不到一只手掌，圆圆滚滚非常可爱。 安德烈笑着说：“没事，我帮你。” 米岐抬头看向他，忽然记起他经常参加救助流浪猫狗的公益活动来着，应该对于这方面非常擅长。 “哦，那以后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了。”米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小时候也养过小金鱼小乌龟，但是最后都养不活。” 安德烈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然后把白鹿给的食物扔进了垃圾桶里。 “？”米岐疑惑的看向他。 他淡淡的解释说：“有毒。” 闻言米岐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天晚上带着小刺猬piko回到家后，米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她后来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是白鹿的嫉妒心作祟，毒死傅流深送的小宠物，好让傅流深降低他对自己的好感度。知道了事实之后，她反而更觉得不寒而栗，同时也无法理解白鹿曲折迂回的做法。 她喜欢傅流深，那么她就直截了当告诉他就好了。恰好对方也喜欢她的话，那么两个人正好是大团圆结局；相反对方如果对她没感觉，那么她就去找别的男人呗。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凭借白鹿的资质和容貌，何愁找不到好男人呢。 爱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像白鹿那种充满了算计和屠杀的执念，她并不认为那是爱。 白鹿让她感到可怕，扭曲的感情也是她感到心惊。 这天晚上，她又call净空和尚聊天。因为现在不过八点多钟，所以净空并没有让她早点睡，只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施主，又怎么了？” 米岐说：“公司有个很可怕的同事，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投毒杀死了许多小动物。” “你感到害怕？” 米岐喃喃的说：“对啊，她怎么能这样。小动物又没做错什么，而且又那么弱小，她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你在烦恼。”净空一语道破：“施主，你是人，并不是佛，切勿因为别人行恶而使自己苦恼。自作孽不可活，她若作孽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说完净空就把语音给挂了，米岐静下心来琢磨他说的话。 净空说白鹿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吗？——那会是怎么样的报应呢？其实白鹿也许只是一时糊涂，如果有人能劝劝她，也许她也会悔改。但即便她悔改又能怎么样，那也不代表她之前造的孽可以一笔勾销。想到这里，米岐的心里终于平静了。 去你的吧，这个坏女人，坐等看你的笑话。 piko到了米岐家之后，米岐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小刺猬好好的。她在网上查看了很多资料，学习如何饲养非洲迷你刺猬。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每当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她还是要请教安德烈的。 因为piko，米岐和安德烈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连一向不闻窗外事的安凝都说，最近表哥和米岐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既然连安凝都有所察觉了，那么古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不过他一方面忙于工作，另一方面也不觉得米岐和安德烈能怎么样。 米岐是一直把老安当男神的，但是老安是谁啊，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美女能见过，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米岐。所以他们两个关系再亲密，他也不觉得能出什么乱子。 确实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米岐和安德烈在一起只讨论如何喂养刺猬，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闹出乱子的是他古霍和米岐。 业界资深娱记陈蓝的工作室，不声不响的放出他们俩在东京游玩时的照片。 程潇潇知道这一波爆料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陈蓝的套路她再清楚不过了，通常是先把照片明码标价发给经济公司。双方如果谈拢，那么皆大欢喜。如果谈不拢，这些照片才会被放出来。 而这次陈蓝招呼都不打一声，显然是因为他已经拿到了钱。有人花钱让他爆照黑古霍，至于这个人是谁，恐怕只有陈蓝本人才知道。 不过单凭这些照片就想说明古霍和女助理之间有一腿，恐怕没什么人会相信。网友的反应也很平淡，艺人和助理出去旅游一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而且f-star的人都知道古霍和米岐之间清清白白，因此根本连澄清都懒得澄清，就那么放任自流了。甚至程潇潇还调侃米岐，说她辜负了陈蓝和网友的厚爱，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料。换成安凝的话事情恐怕还会精彩一点，因为安凝毕竟是美女，大众对于美女助理都会比较敏感。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狠狠打了程潇潇的脸，原来陈蓝那儿还有照片没放出来。第二波的杀伤力和第一波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其余的照片都还好说，只是在城堡前古霍偷亲米岐的那一幕，居然也被拍下来并放到了网上。 程潇潇怒发冲冠，把他们两个叫到自己办公室，门都不关就开始骂。 “你们俩个搞什么鬼！别告诉我你们真在谈恋爱！”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看样子非常烦躁。“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亲助理吗？”她走到古霍面前逼问道。 古霍看着窗外，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到现在还有点懵。这一系列照片证明他和米岐的日本之旅，从头到尾都在被人跟踪。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后怕，跟踪他的人不仅知道他的旅游计划，也知道他的具体日程。而这些信息，除了米岐和他本人，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消息，那么走漏风声的人只能是米岐了。 他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看向米岐，一字一顿的说：“你陷害我？” 078 幽会 米岐惊呆了，眼泪当场就流下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擦干眼泪，强作镇定的说：“你怎么能这么想？” 古霍说：“去日本的机票是你买的，酒店是你订的，行程也是你安排的。——你还想让我怎么想？” 米岐明明是流着眼泪，却又笑了起来。 “那之前你和苏雪人在酒吧里被人拍到那种照片，你怎么不说是她陷害你？” 古霍有点烦躁：“一码归一码。”然后他看向米岐，莫名有些厌恶的情绪，“而且你怎么能和她比。” 话说到这里，米岐的心凉透了。她不再和古霍交谈，转而看向了程潇潇。 “潇潇姐，你是老江湖，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人是程潇潇亲自招进来的，机敏灵巧有胆识，程潇潇当然不会相信她会蠢到做出这种傻事。 “......但是古霍亲你的这件事，我无法接受。——我一直以为你们和普通同事关系。” 米岐苦笑：“我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其实我到现在也无法接受吗？我也以为我们是普通同事关系。” 涉及到他们的私人感情，程潇潇不好多说什么。 那张在迪斯尼乐园亲吻的照片，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不是当事人，不会知道古霍当时也是情不自禁，他们只会认为他是在是和助理谈恋爱。他和助理的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尤不得他抵赖。而f-star这时就算发表声明澄清，在实锤面前，无论说什么都会被群嘲。而且公关部的三个人对于古霍最近的一系列操作感到非常失望，消极怠工的很厉害，懒得替他出谋划策。 网友仔细梳理时间线，发现他和助理同游东京在前，与苏雪人传绯闻在后。短短不过两周时间，恋爱对象就换了一个人。这已经不是花心了，而是渣了吧。 更有网友把之前章渝事件的打架视频翻出来，虽然那个视频看不清楚米岐的脸，迪斯尼乐园的照片上她的脸也被打上了重重的马赛克，但神通广大的网友根据身形和动作习惯，指认出当时不顾一切冲上来替古霍打抱不平的女孩，和在迪斯尼乐园被亲的女孩，完完全全是同一个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人把米岐一大早去酒吧接古霍的照片放了出来。照片中，古霍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她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咬着牙把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一步步带到了出租车里。 本来网友大多只是在吃瓜看热闹，但这些照片爆出来之后，大家对于这件事的评价都带上了感情色彩。他们编了这样一个合情又合理的故事：古霍和助理小姐姐恋爱在前，然后苏雪人插足，古霍立刻移情别恋。——这样看来助理小姐姐完全就是受害者嘛。 “助理小姐姐好可怜，之前还奋不顾身护着渣男的说。” “哎，完全同情助理小姐姐。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夜店胡闹，结果她还要去接人。委屈到了这份上，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真爱呗，还能图什么？所以说女生在一段感情中不能一味付出，你以为这是真爱，别人只会拿你的真心当作犯贱。” 网上开始出现同情助理小姐姐的声音，米岐看到之后简直哭笑不得。网友戏也太多了，她和古霍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就凭几张照片，她们居然能脑补出这么多故事来，一个个都是看图说话小能手。 小能手在声援助理小姐姐的同时也在声讨渣男古霍，细数他的种种罪行，罗列出来种种罪状，网上骂声一片，很快古霍就背上渣男的骂名了。 在这段敏感期，公司停止了古霍的一切活动，准备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回归大众视野。古霍这回真的体会到什么叫闲到在家抠脚了，他闭门不出在家喝闷酒，不是耍脾气不想去公司，而是公司里的那些人现在都对自己一副怒目而视的模样。网上那些人不知内情乱传谣言也就罢了，但f-star的工作人员都是和自己在一起工作的同事，最清楚自己和米岐之间没什么了。结果这群人现在居然和网友站到了一边，搞笑呢这是。 古霍觉得全世界都在冤枉自己，他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还好有苏雪人一直默默支持他，所有人都不听他的解释，只有苏雪人会耐心的倾听并且能够和自己感同身受。 “我最知道这些网友了，他们太会借题发挥，又不听当事人的解释。”苏雪人附和着说道：“要说冤的话我可比你冤多了，你去网上一搜我的名字，跳出来的全都是绯闻。本来大家都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但是网友就不这么想，他们只要看到一个男艺人和一个女艺人在一起，就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不单纯。” 古霍对此深有感触：“是啊，就像之前我们在一起喝酒，只是喝酒而已，网上却说我们又是谈恋爱又是一起过夜。” 苏雪人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谁说不是呀，不过喝个酒，就要被说成那个样子，真是醉了。”然而话锋一转，她忽然又反省起自己。“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怪我，当时就不应该和你们一起去酒吧的，如果我不去，后来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古霍赶忙安慰她：“没有的事儿，都是媒体和网友捕风捉影，你千万不要自责。” 但是苏雪人迟迟没有发消息过来，似乎很消极的样子。古霍未免有些担心，一直不停的发消息安慰她。 苏雪人终于回复消息了：“......那你以后还会和我做朋友吗？之前和我传出绯闻的男艺人，后来通通不和我联系了。我一直都把他们当好哥们的，结果他们却这样对我，我真的很伤心。” 古霍不是那种背后议论人的人，只说那些男艺人肯定也是迫于无奈，被公司要求的。 苏雪人又说：“我和你说你可能都不会相信，出道这么多年，在圈子里我连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圈子里的女孩子都不太喜欢我，男艺人又怕被媒体乱写，所以也不敢和我接触。有的时候我真想退圈，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这样至少还能交到朋友。” 没和苏雪人交往之前，古霍一直以为她是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和她接触之后，才发现舞台上的强势不过是表演出来的，其实她本人是个很脆弱很温柔的女孩子。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虽然他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但如果能够帮到苏雪人的话，他还是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的。 苏雪人发了一个流泪的表情：“你真是个好男人，能做你女朋友的人上辈子怕是拯救了银河系。” “拯救了银河系的那个应该是你的未来男朋友吧。”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恭维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住英伦花园对吧？”苏雪人忽然说。 “是的。有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我下午正好要路过那附近，刚好想起来罢了。” “是吗，你什么时候过来？” “晚上七八点多钟吧。” 古霍打字都不过脑子的，直接就说：“那正好你来我家坐坐，咱们一起出顿饭，我亲自下厨，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但是苏雪人却有些犹豫：“我不是要拒绝你，但是我现在的真的怕了那些狗仔了，好像哪里都有他们的眼线。我怕如果我去你家，再被他们拍到。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被黑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你现在正当红，我怕影响到你的事业。” 她这一番话说的让古霍好生心疼。 “有的时候你也不要总为别人想，要多替自己着想。”他觉得苏雪人太善良了，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的事情。“而且来我家你不用担心会被拍到，英伦花园安保很严，外来人员根本根本进不来。再说住在这里的都是普通住户，也不可能有狗仔。” 苏雪人有些犹豫了：“说得也是......” 于是两人定下来晚上一起吃晚饭。和苏雪人聊完了之后，古霍思考明天做些什么拿手菜。想好之后他打开冰箱，家里没存货了，冰箱里空空如也。 现在网上骂他骂得厉害，他不方便出门。于是他把需要的菜肉佐料以及其他东西列成清单，微信发送给米岐，让她帮忙采购。 米岐收到微信后，很快就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在家里大宴宾客。因为这明显不是一个人一顿的菜量，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她本无心，却戳到了古霍敏感的神经。 “你别瞎说，这是我的储备粮，接下去的一周我得靠它们活呢。” “哦。”米岐没说什么，但她很快就有了新发现，“哟，还要买红酒呢，你不是从来不喝红酒的吗。” 古霍邀请苏雪人来家里做客，餐桌上当然得有点酒。因为对方是女性，那只能是红酒了。他写清单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但是他忘了他的助理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他没考虑到的事，她全都替他考虑到了。 为了避免让她知道自己邀请苏雪人来家里做客的事，他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 “不是说红酒对身体好吗，所以我现在改喝红酒了。” 米岐知道他是在说谎，因为红酒下面赫然写了“高脚杯（2只）”。他一个人在家喝酒，还需要两个杯子吗？明明就是想请她共进晚餐，却又抹不开面子直说。如果不是她聪明，根本get不到他的暗示呢。 “看不出来你兴致还挺高啊，居然一个人在家喝红酒。我们都还以为你是闭门不出，在家反省呢。” 她只是调侃了几句，并没有把这事儿点破，然后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火烧火燎出去采购了，心里还挺高兴，心想这个死男人终于知道主动一次了。他上次在程潇潇办公室说的那些话，真的伤到她那颗坚强的小心脏了。当时她心都要碎了，控制不住只知道哭。后来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其实他也不过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而已，是自己反应太过激了。她这个人很受不了别人给她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后来古霍果然没有再说过那些话，但是也没有向她道歉，或着做出什么解释。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死男人的主动求和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把古霍要的东西买齐了。大包小包扑哧扑哧扛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刚好是吃饭的点。 古霍给她开门，她很自然的就想进去，可男人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他接过米岐手里的大包小包，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米岐被关在门外，心里感到一丝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有多想，心想也许是这家伙准备把惊喜留到最后一刻。 于是她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家了，到家之后就躲在阳台隐蔽的角落，藏在窗帘后面，偷偷观察对面的动静。大概三十多分钟后，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她心想这人要是再不打电话叫自己去吃饭，那么她可就要杀过去了。还好这时古霍围着围裙走向阳台，她刚要把头从窗帘里面伸出来，猛然看见男人身后的倩影。 那是一个女人，虽然没露脸，但是从穿着打扮上可以看出，还是一个非常婀娜多姿的女人。 她穿着红色细高跟小皮鞋，黑色丝袜隐约透出肉色，包臀裙勾勒出浑圆挺翘的臀部，再往上是一截纤细的腰肢，然后是傲人的胸部，藏在白色网纱里若隐若现。 米岐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这么穿，也许这正是古霍不邀请她而是邀请别人的理由吧。 她失魂落魄的退到客厅，坐在地毯上发呆。 那个性感女人到底是谁呢？ 079 段正男的计谋 其实答案昭然若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女人是苏雪人。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这个圈子里，真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人才都有。但不得不说的是，苏雪人那女人也还真是独一份。 娱乐圈的新人就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很快又长出来一茬。甚至于前面那一茬还没长好呢，新一茬就已经冒出头了。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肉体，可想而知竞争有多惨烈。很多女艺人刚出道的时候，的确是会选择走“捷径”，借着和已经有点资历的男艺人炒绯闻，迅速在大众面前露个脸。等知名度打来之后，就知道要爱护羽翼，不再做一些自毁名声的事儿。 可苏雪人也真是一朵奇葩。她现在已经算是女团第一人了，不仅没有消停的意思，仍然乐此不疲的和男星搞暧昧。也许不止是暧昧，真刀实枪上阵也说不定。虽然她的团队也有洗白，但洗白归洗白，她并没有停止撩汉行为。 因此有人猜她根本就是那种滥情的女人，和男明星搞暧昧一方面是为了工作，一方面她自己也乐在其中。看样子这个苏雪人现在是咬住古霍不肯松嘴了。 米岐不知道这个苏雪人是怎么想的，也不是很在乎这女人的想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古霍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没有指望古霍有所反省，那天他在程潇潇面前为苏雪人辩护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第一次和苏雪人传出绯闻的时候，他的确和自己说了抱歉。可是后来那些歉意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心理活动的米岐也不清楚。 现在想来只有苏雪人最清楚了。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瞒着全公司？——他到底想干什么？ 古霍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在和苏雪人的相处中，他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苏雪人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古霍和苏雪人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中共进烛光晚餐，而另一边米岐家里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消声觅迹的段正男。 透过猫眼看着门外的男人，米岐忽然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从日本回来之后，段正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以米岐对他的了解，他就算是玩腻了，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宣告结束。他忽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事方式，莫名搞得她很心慌。 所以她决定先探探他的虚实，隔着一道门，她问段正男有何贵干。 段正男跳过了这个问题，皱着眉头说：“小半个月不见，你就把我当洪水猛兽？连家门都不敢让我进？” 他语气咄咄逼人，米岐不禁有些害怕。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觉得现在最好不要激怒他。 “那你就是把我当强奸犯了。”段正男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 米岐赶忙否认：“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瞎说。” “没这个意思就给我开门。”男人的声音很暴躁。 米岐犹豫着。 段正男相当不耐烦了：“你以为你不给我开门我就进不去？你非要逼我使用非常规手段？” 话说到这里，米岐不敢再犹豫，赶紧把门给开了。 门刚一打开，段正男长驱直入，直接走到阳台，看都没看米岐一眼。 他躲在窗帘后面，掏出手机冲着对面拍来拍去。虽然对面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但偶尔有风吹过，还是能看见里面模模糊糊的人影。 看到他的一系列动作，米岐知道最近那一波又一波的猛料都是谁爆料的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故事太可笑了，包括他们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在内，也都是可笑至极的。想想古霍和段正男人前人后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人，现在一个秘密和绯闻对象幽会，一个又做起了偷拍别人隐私的勾当。居心叵测，勾心斗角，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图的这都是什么呀。 段正男费劲心计，但古霍的事业并未因此受到重创。等这段风头过去了，他重新粉墨登场，依然是那个光鲜亮丽的一线艺人。段正男更是得不到什么好处了，本来他混娱乐圈也是玩票性质，红或不红他本人也不是很在意。 如果这次的行动是针对苏雪人展开的话，那才叫失败透顶。苏雪人其实才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靠着和古霍的绯闻，她吸引了无数眼球，热度不断攀升。无数真人秀综艺找她录节目，一时之间娱乐圈竟找不到能和她对打的女艺人。 想到这里，米岐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他们这几个明星艺人斗来斗去，到头来受伤害的反而是自己这个助理小妹。 东京迪斯尼乐园的照片在网上传开了之后，她和古霍之间的最私密的感情，就那么赤裸裸的被摊在网友眼前，那种感觉糟透了，就好像赤身裸体被人押着游街一样。 还好照片里自己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要是网友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在签售会上被追着丢拖鞋的追星小妹，那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搞不好不然被追着丢拖鞋的场景又得重演。 虽然大众不知道古霍的助理姓甚名谁，可f-star的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老实讲照片爆出来之后，她都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公司的同事。同事们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或着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让米岐感到尴尬极了。 thva的另外两名成员反应也很微妙，森林重新对自己横眉冷对起来，这让她感觉几个月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一切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她又变成了那个不受欢迎的助理；而安德烈则疏远了自己，那双温柔的蓝眼睛终于变得冷淡起来。 有时候想一想自己真是委屈极了，那个吻也不是自己要求的，是古霍最主动的。结果现在事情爆出来了，她还要受到牵连，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而把自己害得这么惨的罪魁祸首，现在正在大摇大摆在自己家里，光明正大偷拍自家艺人。她也不敢骂他也不敢打他，因为这人是个黑社会，不好惹。 于是她只能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惆怅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也是闲的哟。” 段正男弓着背找角度，没有搭理她。 米岐继续叹气：“你这么费尽心机，最后坑到的还不就是我。托你的福，我现在公司里已经没法做人了。” 段正男拍到了满意的照片，终于转过身来专心和她说话了。 “那正好辞职，和我结婚，我养你。”他一脸严肃的说。 “别开玩笑了。”米岐嗤笑：“我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哪能随便让人养。”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段正男正色道：“我老实告诉你，我家那个老不死的给我找了个山口组的日本妞，逼着我和她结婚。你如果现在不嫁给我，以后就只能做我的情人了。” 米岐似懂非懂的说：“所以我和古霍去旅游的时候，你也刚好在东京......，——相亲？” 段正男很爽快的承认了：“对，你和古霍那些照片都是我拍的，也是我捅给狗仔的。你看我够意思吧，特意在你脸上打了马赛克，是不是很保护你的隐私。” 米岐简直无话可说了，只能开门送客。 “您快些和日本妞结婚去吧，我就不耽误您了。” 段正男不仅没有消失的意思，反而在沙发上坐下来了。他抬眼盯着米岐，眼神非常热烈。 “你以为我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 米岐摊手：“还用我以为吗？这不是很明显吗，为了坑我呀。” “坑你？我那是爱你！”段正男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你不是喜欢古霍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的语气很激动，“看到了吗，照片都被爆出来了，他都不承认他喜欢你！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这种人值得你喜欢、值得你去爱吗？” 米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出事到现在，她就一直刻意回避去想这件事情。段正男的话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所以你又比他好在哪里？”她哭着冲段正男喊道：“你还不是只会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段正男愣住了，看见她哭得稀里哗啦，他一时之间竟手无足措起来。他慌忙走到米岐面前，想要把人搂到自己的怀中好好安慰。可米岐倔强的很，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胸膛上。 米岐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了。 哭完了，她自顾自走到卫生间洗了个脸，眼睛红红的就开始逐客。 “谢谢你让我哭了一场，我现在心情好多了，你可以走了。” 段正男鹰隼一样的眼神盯着她：“你对他还是不死心？” “不关他的事。”米岐冷冷的说：“我不喜欢你，这是我和你的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段正男显然不信：“你还是喜欢他。”说着他冷笑道：“那你就接着看吧，反正好戏还没结束。等你认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 米岐没说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段正男走了，她才开始吐槽。 “还回到你的身边？我什么时候在过你身边吗？”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感到鼻酸：“一个两个只知道自说自话，一点不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真当别人都铁打的，刀杀火燎都不无所谓的吗？” 080 段正男的计谋（二） 米岐倒头栽在床上开始抽泣，渐渐的哭累了，便睡着了。 而她对面的公寓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古霍和苏雪人相谈甚欢，红酒很快就下去了大半瓶。苏雪人多喝了几杯，眼角含春，双颊坨红，古霍几乎不敢看她。 她似乎有些醉了，话匣子渐渐打开。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助理在东京旅游的事情，到底是谁捅给狗仔的呢？”她状若无意的问。 提起这个话题，古霍皱起了眉头。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他怀疑幕后黑手是米岐，但那终归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胡言乱语而已。他的小助理虽然毒舌爱怼人，但本质上并不是个坏人。而且她一心为自己着想，不会做出这种有损他前途的事。 但如果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呢？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苏雪人好像是在故意岔开这个让他不愉快的话题，“你助理好像挺关心你的。”她忽然提到了米岐。 古霍说：“你说米岐啊。嗯，她的确是个好女孩。” 苏雪人淡淡的说：“你不觉得她有点太关心你了吗？” 古霍想想米岐一直在为自己的星途出谋划策，包括帮他经营微博的事以及筹拍写真集的事等。其实这些都是经纪人该考虑的，作为一名助理她确实做的太多了。 “嗨你不知道，她是我们thva的忠实粉丝。” “哦，是吗。” 苏雪人忽然说好热。把堆在胸前的卷发拨开，又稍微拉低了衣领，露出了雪白丰满的胸部。她的动作娴熟，态度自然，彷佛是真的热了，而不是在刻意勾引。 古霍感觉口干舌燥，端起酒杯喝了几口，放下酒杯，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 苏雪人见他一副被自己迷的七荤八素的模样，从经验判断，男人往往在这个时候抵抗力最低，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于是她抓紧这个时机，开始把她精心酝酿的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吧，我觉得你的助理可能喜欢你。” 古霍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就把真实想法可说出来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苏雪人见他的反应就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她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说道：“这样啊，难怪她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呢。之前彩排的时候，只要我和你多说一句话，她就会恶狠狠的瞪我。我当时还不太理解，原来她是怕我把你抢走呀。” 古霍心想这倒是没有的事儿。她瞪你是因为程潇潇的命令，纯粹出于工作需要，和私人感情不挂钩。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很享受这种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局面。所以即使知道是苏雪人误会了，但因为是个挺罗曼蒂克的误会，所以就让她误会下去吧。 “好像你们男艺人和女助理之间的关系都挺微妙的。”苏雪人皱起眉头，一副很困惑的样子。“之前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嘛。女助理喜欢上自己跟的男艺人，然后男艺人交了个圈内人女朋友。女助理因爱生恨，偷偷拍了他们的私密照放到网上，最后害的这个女艺人得了抑郁症。”说着她打了个冷战，彷佛被吓到了一样。 这件事之前在圈内闹得发沸沸扬扬，古霍也有所耳闻。但是他只知道有人故意卖照片给媒体，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人竟然是男方的助理。 顿时，他心里五味陈杂，感觉非常不舒服。 苏雪人赶忙说：“当然了，这只是个例，你不要想太多。而且我看你的助理大大咧咧的，应该也不像是那种想很多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她，她其实心里非常细腻，观察力也很敏锐。”古霍举了个例子：“比方说下午的时候我拜托她出去买菜，她立马就知道我和要请别人吃饭。” 闻言苏雪人的表情忽然变得不太妙：“你是说她知道我来你家做客？” 看她那个样子，古霍莫名也有点紧张：“但是我后来把她敷衍过去了，她应该不知道吧。就算是知道我请客，估计也猜不到我的客人就是你。” 苏雪人急了：“哎呀，那是你太单纯了。我说怎么自打我进了你们小区，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原来她早就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古霍迟疑的说：“......恐怕是你想太多了。我了解她，她做不出这种事儿。” 苏雪人摸了摸头发，勉强镇定心神。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精致的巴掌脸上笼罩着一片乌云。 “但愿吧......”她不是很确定的说，旋即看向古霍，眼睛里全是担忧。 “不过你平时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她，她们这种给人做助理的女孩子，其实心里最自卑了。你想嘛，圈子里那么多美女，她这种普通女孩子怎么可能不自卑。”说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自卑久了心理就会渐渐扭曲，如果不及时干涉的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古霍还是觉得她多虑了，所以没说什么。 苏雪人察言观色，这时又说：“不过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又不是女人。你要是女人，就会知道女人有多可怕了。” 古霍依然没什么表示，苏雪人见好就收，反正这次目的已经达成了，于是她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自己也差不多应该回去了。 把苏雪人送走后，古霍躺在床上思考着她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 对于米岐，他现在的感情很复杂。不可否认，自己对她是有好感的，并且他相信对方对于自己也抱有同样的感受。他们两个人名义上是艺人和助理，实际上早就超越了同事关系。 他敢确定米岐是喜欢自己的，但他敢确定的事只有这一件。米岐了解他，他却不了解米岐。 她到底会不会像苏雪人所说的那般因爱生恨？ 他的助理不是那种虚弱的小女孩，她身上那一股狠劲儿，有的时候甚至会让身为男人的自己感到害怕。认识她时间不长，但发生的事情不少。她从来没有忍气吞声过，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她恨我吗？ 古霍忽然这么问自己。 ——她应该是恨我的。 包括那个草率的亲吻、包括之前的怀疑。如果她要恨他，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伤害了她的感情，可是没有办法，她无法成为她的第一选择。 米岐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晚上九点多钟，公司通知她去开会。 她是猜到段正男会把古霍和苏雪人密会的照片爆到网上，但是她没想到这人做事这么有效率。刚出炉的照片，恐怕还热乎着呢，转手就给捅到了网上。 对面的灯亮着，隐约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然后灯灭了，一片黑漆漆。 搭地铁到了公司之后，她才发现这次阵势不小，连thva的另外两名成员都来了。想想这事儿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因为受了古霍的拖累，大晚上还要跑到公司挨训。所以说团体活动就这点不好，一人出事全团倒霉。 森林和安德烈坐在会议桌一侧，米岐坐到他们对面，不是很自然的说了一句晚上好。 森林对她展现出了露骨的嫌恶，直接把头扭向一边，拒绝与她进行各种形式的交流。 安德烈倒是回了一句，但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你有生气的权利。”他沙哑的声音轻柔的说道。 因为古苏二人幽会被拍的事米岐一早就知道了，所以她一点没生气，也觉得没生气的必要。古霍现在已经被苏雪人迷的七魂丢了六魄了，就他现在这个状态，生气又有什么用？而且说白了这一切都是他乐意的，别人再生气又能怎么办？ “还好吧。”她耸了耸肩，不是很在乎的说。 安德烈见她反应平淡，于是问她：“你看了网上的报道吗？” 米岐说没有，“大概也能猜出来是怎么一件事，无非就是古霍和苏雪人又被拍了呗。” 安德烈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刚想说明除了那两人被拍，还有一件性质更为严重的事，而且是与她有着直接关系的。但一想到她既然不知道，那自己又何必专程告诉她呢？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幸运。而且就算要说，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口。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古霍从程潇潇的办公室里出来了。看见米岐后，脚步加快走到她面前，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悦的气息。 “你还敢来！” 他刻意压低声音，因为带着情绪，所以说出来的话已经算得上是低吼了。 他恶狠狠的看着米岐，又是气势汹汹的质问模样。米岐本来就因为大半夜还要上班有点烦他，现在被他这么一弄，她几乎要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 古霍离她很近，眼冒凶光：“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装！” 米岐真的生气了，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欲走。 “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古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米岐惊叫一声：“疼！” 对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仍然紧紧的攥着她的胳膊。忍到现在米岐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冲古霍吼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疼你没听见！还不赶快给我松手！” 但是古霍好像雕像一样没有反应，只知道用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 米岐烦躁到了一个极点，提起膝盖攻击他的脆弱部位。古霍神色痛苦的跪倒在地，握住她胳膊的那只大手不甘心的松开了。 米岐低头看着他，伤在他身，痛在她心。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几乎要崩溃了，语气里全是恳求和焦急。“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清楚好不好？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只会让我觉得困扰。” 一旁的森林看不下去了，按耐不住想要冲上去帮古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但却被安德烈拦下来。他不解的看过去，对方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既然安德烈这么说了，森林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愿，只好恨恨地作罢。 那一阵子疼的劲儿过去了，古霍重新站直了身体。这会儿他发热的头脑也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站在对面的女孩，忽然觉得她很陌生。 末了，他冷冷的开口说道：“我和苏雪人被拍的事，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米岐觉得这也太荒唐了，他自己行为不检被拍，还要她出来解释。 “抱歉请问你说的是哪回？”她讥讽道：“你们被拍太多回了，你让我解释哪回？” 古霍沉着一张脸，“全部，所有。” 米岐冷笑：“真是好笑，你不找苏雪人要解释，倒让我来给你解释。从头到尾我就是个局外人，我能解释出什么？” 闻言古霍久久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女孩，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你一时冲动。本来我想，如果你肯承认也愿意道歉的话，我还是能原谅你的。”他的脸上换上失望的表情：“结果你不仅毫无悔意，反而要陷害无辜的人 081 情断义绝 古霍一边摇头，一边苦笑：“是我太蠢，看不清你的真面目，还真以为你一心一意要帮我。” 他面色颓唐，一直以来的美好幻想都被打碎，从天而降的并不是助他圆梦的天使，而是张牙舞爪的恶魔。 米岐这才算是听懂了，原来他认为这一连串偷怕和爆料的幕后黑手竟是自己！ 她难过极了，心脏像被人活活挖出来一样揪心的痛。又像第一次学游泳溺水，眼睛口鼻全部都进了水，不能呼吸，无法呼救，只能挣扎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勉强压抑住想要大哭的冲动，米岐声线颤抖着对古霍说：“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这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 古霍冷笑，“还要什么证据？今天爆出来的照片，看拍摄角度就知道是在你家阳台拍的，而且知道我邀请苏雪人的也只有你。这样还不够吗？你还要什么证据？” 米岐说：“就算今天的照片是我拍的，那你凭什么认定之前那两次也是我干的？” 古霍脱口而出：“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捅在她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米岐声音哽咽到发不出声音来。 “你怎么不怀疑是苏雪人故意在炒作？” “不可能。”古霍的态度很坚决，“雪人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儿。” 言下之意就是她米岐既不善良又不单纯了。 “好，很好......”米岐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噼啪啪砸在地板上。“反正她就是你的朱砂痣，而我就是蚊子血。”她抬起手背擦干眼泪，抬起头来面对古霍，眼睛湿漉漉的。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了，那现在你想怎么样。把我移交给公安机关吗？” 她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然失望透顶。 她的一系列反应都在古霍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她做的丑事被揭穿，要不然就是请求他的原谅，要不然就是恼羞成怒。可她如今既不忏悔也没有恼怒，反而是一副冷冰冰样子。这态度让他感到迷茫。 抱着一丝希望，他低下头，握住米岐的肩膀。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米岐把头扭到一边，不愿和他对视。 “你自己心里不是早有判断了吗，事到如今再来问我，未免也有点太迟了吧。” 在来公司的地铁上，她打开手机刷了刷微博，古霍的小号在半小时前发了一条微博。 “最亲密的人，却伤害我最深。” 当时她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还一头雾水，不清楚这句话和那些网上的爆料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其实是他早就认定自己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古霍发布了这条微博后，网友放佛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马上就通过这句话断定是助理小姐姐因爱生恨，所以才故意要加害古霍以泄心头之恨。然后他们又由福尔摩斯变身为法官，果断的判她为死刑。一时间，网上全是骂她的声音。 有骂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酸她心里没有b数，一个小助理居然敢染指大明星；还有人嘲笑她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以上都是好的了，至少还还没有脱离剧情。还有一部分人，大概只是想借着网络宣泄自己心中的恶意而已，什么毒妇绿茶女碧池，一个比一个骂得来劲儿。还有满嘴污言秽语的那种，米岐看到都嫌脏眼。 想到网友对自己谩骂和嘲笑，米岐突然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恨意。“我是你最亲密的人吗？”她咬牙切齿的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古霍懊悔于自己的一时冲动，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不是你做的，——对吗？”他低声问米岐，神情真挚而悔恨。 米岐冷笑：“你想知道真相吗？” 古霍点头，“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误会。” “哼，我不会告诉你真相的。”米岐冷酷的说。 “你不配。”她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 古霍握住她肩膀的手无力的松开了，他低着头，面目模糊不清。 米岐看着他，感觉心里真是畅快极了。现在是苏雪人不在她面前，如果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她面前，她简直能冲上去扇她一巴掌。 他们这些俊男美女，谈恋爱就谈恋爱，拼事业就拼事业，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把她这个无辜的局外人牵连进来？——这到底关她屁事啊。 还有他们以为她米岐是什么人，一会儿说是所有坏事都是她干的，一会儿又要听什么解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你是天吗？ 米岐看着古霍，一字一顿，吐字极为清晰的说道：“说真的，我受够你了。”她的表情很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你永远都只想着自己的事，所有人都必须要为你的成功陪葬。”她句句扎心，字字见血，说得古霍抬不起头来。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这样的你，不配得到我的喜欢。” 话音刚落，忽然出来一阵缓慢而有力的掌声，伴随着掌声，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说的很对，他根本配不上你。” 米岐看向来人。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藏青色三件套西装，半长不短的头发偏分，垂下的几缕微微遮住了眼。 这人的名字如雷贯耳，但从来只在电视杂志上见过，乍一见到真人，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听到动静的程潇潇从办公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准备看好戏。 傅流深的突然出场，让在场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安德烈一向和他不对付，看见他来，已经有了要走的意思。只是他不放心把米岐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只好捏着鼻子留下来了。 古霍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一个地步，自然没有精力去搭理他。米岐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那位传说中的傅大少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只有森林还记得基本礼节，冲大老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傅流深难得从顶楼下来一次，没想到居然遭到了如此冷遇。不过考虑到这次情况特殊，他也就不和这帮没礼貌的员工一般计较了。 他脸上带着新奇的笑，径直走到米岐面前，微微俯下身注视着她。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几乎到了鼻尖碰鼻尖的地步。米岐感到很害羞，下意识的把视线移开。 傅流深轻声说：“piko最近好吗？” 米岐红着脸，艰难的回答道：“很好，就是好像有点太胖了。” 傅流深笑了：“但是我发现你好像瘦了。” “最近事有点多。” “我知道。”傅流深直起身来，“委屈你了。” 说罢，他冷冷的看向古霍。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他和古霍差不多身高，但看着对方的时候，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和米岐在东京游玩时的所有照片，包括城堡前的那张，全部都是段正男拍的。” 闻言古霍猛地抬起头来，面如死灰。 傅流深继续说道：”还有你和苏雪人秘密幽会的照片，也同样出自段正男之手。至于他为什么如此针对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原因。“ 听到这里，森林忍不住插话：“既然你知道这是段正男干的，为什么不阻止他？” 傅流深耸肩：“我的理由和段正男一样。”他鄙夷的看向古霍：“因为我们都看不惯他。” “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么请远离；如果你吻了她，那么就得负起责任。而你古霍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傅流深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平铺直叙的这么说道。 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在场各人神态各异，都在想着心事。 “抱歉打扰一下，有个事情要宣布。”程潇潇挂断手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手表品牌方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要中止和古霍的代言合作。”这时手机叮了一声，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对古霍说道：“还有下个星期六的真人秀，也把通告取消了。” 程潇潇撇了撇嘴：“就在你们刚刚吵架的空档，段正男发微博承认照片都是他拍的。所以——”她点了点古霍：“去看看你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区，你就会惊喜的发现，你古霍已经喜提娱乐圈第一渣男的称号了。” 这天的早些时候，段正男把古霍和苏雪人二人幽会的照片放到网上，在苏雪人的有意引导下，古霍冲动的以为这次的照片、包括之前那几次全都是米岐本人或是她雇人拍的，然后再曝光到网上。 他一时冲动，编写了那么一条微博发到网上，矛头直指米岐。在他发了这条“被最亲密的人伤害”的微博后，网友笃定他说的最亲密的人就是助理小姐姐。 段正男本来没想落井下石，但是古霍后来发的微博着实惹恼了他。暂且把他对米岐的感情放到一边不提，就算他不喜欢米岐，或者当事人换成了其他什么别的女孩，作为一个稍微有点三观有点脑子的正常人，都会对古霍的行为嗤之以鼻。 苏雪人在圈子里什么名声大家心知肚明，她那些炒绯闻的套路，混圈子的人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之前她和古霍两次被偷拍，一次是在酒吧，一次是在录影棚，明显就是她一手策划。古霍反正已经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晕了头脑，一股脑全部怪罪到米岐头上。 一时间微博上沸沸扬扬，这件事情闹到现在，网友之间众说纷纭。 有的人支持古霍，说他肯定是被助理陷害。 有的人选择相信助理。大家都是普通人，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杀父之仇，人家至于这么处心积虑的陷害你吗？ 还有的人认为最近这一系列操作不过是f-star为了古霍的事业，精心设计的一场大型炒作。这几个当事人，苏雪人古霍和助理，不过都是演员，拿了f-star的好处在这儿演戏给网友看呢。同时他们奉劝网友淡吃萝卜少操心，娱乐圈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这一说法很快被推翻了，一来f-star向来没有炒作的传统，二来登上央视舞台已经是最顶级的宣传，他们还有什么必要炒绯闻？ 就在网友吵个不停的时候，段正男加入战局。他彷佛二战时的美军，轻飘飘投了两颗原子弹，战争立马就结束了。 082 渣男的出走 段正男的微博几年不更新，一更新就导致微博瘫痪。 他首先放出古霍和米岐两人在东京游玩时的高清原片，配文：我干的（小恶魔表情）。 网友还没反应过来，他接着又放出了古霍和苏雪人两人密会的高清原片，配文：还是我干的（小恶魔表情）。 他的这波骚操作狠狠打了古霍的脸，舆论立马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古霍的声音，指责他是劈腿还要回踩的渣男。f-star的官方微博被攻陷，网友纷纷留言，要求古霍出来公开对助理小姐姐道歉。thva官博的评论区更不必说了，惨不忍睹四字不足以形容。 几家粉丝也撕了起来。一开始是森林的粉丝声讨古霍，说他平时不为团队做贡献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搞出了这种丑闻，根本就是猪队友。然后她们又开始叫嚣着让森林单飞，说这小破团迟早完蛋，让他早做准备。 古霍这次出了这样的事，粉丝自知理亏，一个屁不敢放，躺平任嘲。 平时森林粉丝跳大神的时候总是古霍的粉丝出来控场，这次他们不做声了，没有人压制森林粉丝，很快他们就飘了，居然把安德烈也给扯进来了。 都说粉丝性格随偶像，安德烈整天跟个逍遥王爷一般，他的粉丝和他一样，秉持爱与和平的追星原则，从来不参与团内撕x的破事。不过这次安德烈可谓躺着中枪，他的粉丝再热爱和平也坐不住了，自此也加入了团内撕x的战局。 古霍被骂，thva受到牵连，苏雪人自然也逃不了网友的口诛笔伐，纵观全局，段正男竟成此次事件的最大赢家。 他的一系列骚操作，从偷拍到爆料再到自曝，成功引起了网友的注意。这位三线男演员，虽然是玩票性质的演员，但出道六七年也认认真真演了好几部戏。尽管他并不是科班出身，但演技还是有的，表演态度也端正，总体而言能算是个好演员。 好演员未能凭借作品和演技得到观众认可，反而通过这个举动意外走红。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不知道对于一个演员的来讲，这是幸还是不幸。 不管网上怎么风云变化，段正男本人岿然不动。他本身的事业重心也不在娱乐圈，演戏只是兴趣爱好。之前被古霍截胡的手表代言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只有这这一件事，能让他感受到了网上的所谓流量和热度还是有点屁用的。 这场持续小半个月的娱乐圈大事件，最终以f-star的一则公告拉上帷幕。 公告首先简明扼要的阐述了公司对炒作的态度，他们认为该种行为实乃当今演艺圈不正之风之首。接着再次强调f-star既不策划炒作也不参与炒作的经营理念。但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公司旗下艺人古霍由于律己不严，给业界和社会都带来了种种负面影响。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企业，f-star已责令古霍反省，并终止其与公司旗下组合thva的合约，将他从该组合中除名。同时敬告业内各位同行及个别人士，端正言行，好自为之。 该公告一经发出，整个娱乐圈都炸了。 这几年炒作的歪风邪气正盛，大家对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业界一向知悉f-star对于炒作秉持深痛恶绝的态度，但是大家知道是一回事，他自己通过官方公告宣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比起其他同行甚至主动为旗下艺人策划炒作的行径，f-star的行为堪称一股清流了。但在一滩浊水当中，这股清流又显得那么奇葩，当然免不了招致同行的怨恨。 不过f-star财大气粗，不怕同行怨恨。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天做白莲花，被孤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所谓，全都无所谓。有钱到哪儿都是大爷，大爷干啥都无所谓。f-star一向都是这么任性，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这次把古霍从thva除名的决定，网友一致认为这就有点过度反应了。 thva这个组合，虽然之前古霍在三名成员中人气一直垫底，但实际上团体的一切演出活动都是以他为核心在进行的。首先thva的几乎所有歌都由他亲自操刀作曲，编曲他也常有参与。 在森林忙着拍电视剧的时候，在安德烈忙着拍广告拍杂志的时候，是他默默无闻的在为新专辑的筹备工作殚精竭虑。对于另外两名成员来说，thva只是跳板，帮助他们跳往更大更宽广的舞台。而对于古霍来说，thva却是他的全部。所以他为他的全部，也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辛苦拼搏这么多年，终于组合有了起色，他昏暗的天空出现了一丝光亮。然而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狱。终于以为自己能熬出头了，谁知道希望再次破灭。 古霍想过自己会失败，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在丑闻上。 公告发布的第二天，他甚至都没有去公司，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再见，一声不吭的买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突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当中。他这个人就是拿不起又放不下，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又落了个如此下场，他实在羞愧，恨不得人间蒸发才好。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洒脱，但他就是洒脱不起来，最后只能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仓皇逃出大家的视线。 程潇潇说他是去纽约进修音乐，学业结束后就会回来。至于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她表示她也不知道。 米岐是他的助理，他走了，那么助理这个职位也就变得名存实亡。她向公司申请调到其他岗位，程潇潇觉得她这个人挺会怼人，于是把她调到了公关部。为了欢迎她的加入，公关部的三个怪咖自费定制了“micky”的字母灯牌。米岐是个土生土长的土人，从来没有过英文名。可大家都默认她的英文名是micky，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随他们高兴了。 该灯牌被安装在她办公桌背后的墙上，平常的时候是普通的白色，通上电打开开关就会闪光，闪的还是七色彩虹光。虽然他们是这么描述的，但米岐并没有能亲眼看到灯牌发光的样子，因为该灯牌一买来就有故障，根本不能通电发光。 反正这事儿挺衰的，正如她现在的心情，衰到家了。 f-star的公关部，就你知道的，几年都没有一件案子的那种。上段时间因为有古霍这个话题王，他们还小小开工了一阵。现在话题王走了，公关部也就自然而然的歇业了。米岐不是很懂公司，既然没有业务为什么还要招三个员工这么多？——不对现在是四个人。后来想想公司养的闲人也不少，不多公关部这四个。 因为闲，所以公关部的人格外八卦。虽然古霍已经走了，但是江湖上还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当时宣布把他踢出thva的时候，就有人猜测他是私底下得罪了傅流深。其实他摊上的那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再大也不至于被除名。所以如果不是得罪了老板，大概也不会被罚的那么惨。 而他因为什么得罪了傅流深，这个大概只有古霍本人知道了。 其实古霍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傅流深对自己的态度，比起工作上捅出的篓子，他似乎对自己的情感生活更为不满。据古霍观察，这位大少爷好像很有点替米岐打抱不平的意思。很多人都替米岐打抱不平，比如段正男比如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只是这件事由傅流深来做的话，那就怎么想怎么古怪了。 傅流深这人，大家都是知道的。爱世界爱生活爱小动物，就是不爱人。他曾经公开发表过人类是地球上最丑恶的生物这种观点，还经常说每死一个人就是对地球的一种贡献。他厌恶人类几乎到了一种极点。 举个最近的例子吧。他老爹在医院里病的奄奄一息，自觉时日无多了，模仿领袖假装洒脱的说，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 围在老爷子身边的其他人都在默默啜泣，只有他一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了又忍，他终于没忍住。 “爸，现在海洋污染很厉害，海洋生物的生活环境很不乐观。”他一本正经的说：“你看你活着的时候也没做什么好事，死了之后就别祸害别的生物了吧。” 这话说的周围人惧是脸色一变，老爷子也是勃然变色，本来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血色。傅流深这个不孝子，硬是把他垂死的老爹从重症监护室气到了普通病房。 “死我是不会死的！我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你这个龟孙。” 老爷子忽然就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鼓足精神要和癌症斗争到底。 话说这个傅流深冷血无情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会为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出头，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而且古霍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忙于和苏雪人建立感情的时候，傅流深竟然送了两次礼物给自己的助理。由此可见他对米岐早就有所关注，至于他为什么会关注米岐...... 傅流深是男人，米岐是女人。一个男人会关注一个女人，除了因为爱，还能因为什么？ 古霍到底小看了米岐，他一直以为她是一块璞玉，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她的美。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一直是自己，她这块璞玉，早就大放异彩，引得众多英雄尽折腰。 其中一位折腰的英雄，段正男，在此次一系列事件中充当了护花使者的角色。虽然他立下大功，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褒奖。所以他一直忿忿不平，想找米岐当面邀功。 可惜家里人看得紧，还有那个日本妞也从东京飞出来了，寸步不离跟着他，搞得他连呼吸都是不自由的。 这天他终于成功逃脱家里人和日本妞的魔掌，开着下属的小吉普飞奔在上海公路上，一路硬闯了好几个红灯，激情澎拜的不得了。 他把小吉普开出了战斗机的气势，风驰电掣杀到f-star公司楼下，意气风发的去公关部找米岐。别看他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情报收集工作也没拉下，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他始终做到掌握米岐的第一手情报。 公关部这几个闲人吃完了午饭，该睡大觉的睡大觉，该看视频的看视频，该吃鸡的吃鸡，上班生活非常丰富多彩了。 段正男匆忙扫了一眼，没有在办公室里发现米岐的身影。他于是拍了拍郝艺翔的肩膀，“嘿哥们，米岐在哪儿知道吗？” 郝艺翔遇到了个猪队友，心情非常烦躁。忽然被人打搅，那心情更加烦躁了。 “谁他妈是你哥们呀，你他妈谁啊！”他猛地一抬头，小眼神还挺暴躁。 段正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立刻化成了一汪春风。 “呀，是段先生啊。”他的声音里好像掺了蜜。“你刚说什么，你是说米岐吗？哦，小米岐在天台吹风，你正好去看看，有可能她会跳楼自杀。” 段正男瞪了他一眼，然后掉头就走。在天台，段正男果然发现了米岐。她背对着自己，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更凸显了她的瘦弱的身体。 段正男是喜欢纤细的女孩子的，但是看到米岐瘦成这样，他反而希望她能胖一点。 他走到她身后，低声说：“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米岐没有回头，她能分辨出这是段正男的声音。 “吃不下东西，自然就瘦了。” 段正男这趟来，本来是准备和她一起痛痛快快臭骂古霍一场的。玩弄她感情并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渣男遭到报应了，这可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喜事儿嘛。结果看到她这个样子，他这才发现那个男人的离开并不能使她开心，甚至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察觉到这个事实后，段正男忽然就很绝望了。他蹲在地上，低着头，大手无措的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她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是古霍。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是喜欢古霍。 ——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风儿喧嚣，段正男的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似乎是被大风给吹散了。 “......本来我以为你会扑到我怀里大哭一场，然后我带你远走高飞。现在看来是我太过自作多情，你大概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米岐平静的说：“你是个很好的男人。” 段正男苦笑。 “很好的男人要结婚了，你会来参加他的婚礼吧。” 闻言米岐愣了一下，“如果他想的话，我肯定会去的。” 083 段正男的婚礼 段正男的婚礼如期而至，米岐受邀前去参加，结果尬尴的发现在场有许多半生不熟的面孔。她和段正男第一次见面时演出了一场闹剧，当时围观那场闹剧的人，大多也出现在了婚礼上。 米岐到场后，本来有说有笑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但此时的态度也谈不上友好，大都是冷着一张脸，自发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仿佛她是瘟疫或者害虫。 不过米岐也并把他们这些人放在心上。她这趟来纯粹就是为了参加婚礼，至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是富家千金，在这个圈子里整个就是格格不入。在场的侍者一来比较忙，二来看她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所以自动把她给无视了。米岐踌躇的站在入口处，没有侍者的指引，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儿。场子太大了，一桌一桌去查看名牌显然不现实。 环顾四周，她没有发现段正男的身影，却意外的看见了森林。 森段两家是世家，森林和段正男从小在打打闹闹中一块长大，虽然后来森林去了美国，两人原本就不太好的关系变得更差了。但小辈们的私人感情影响不到家族之间的交情，段正男结婚，森林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被他妈薅来参加婚礼了。 此时森林的母亲顾敬兰正在和一位相熟的太太闲聊，森林站在母亲身边，听着两位中年妇女互相吹捧，那感觉真是无聊极了。 这位太太十八岁的女儿生的花容月貌，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怯的偷看着他。他察觉到了，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顾敬兰一直非常喜爱这位娇憨的小姑娘，这时便嘱咐自家儿子道：“会场里人多空气浑，反正结婚典礼开始还有一会儿呢，你带着伶俐妹妹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闻言女孩的眼里射出光芒来，热切的看向他。森林下意识别过脸去，视线和米岐撞了个正着。 他彷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虚虚打了个手势。 “我同事叫我，我得过去看看。”说着，不顾两位中年妇女脸上的不悦和一名青春少女脸上的失望之情，他迈开长腿，向米岐的方向走去。 会场人太多了，路很不好走。他明明觉得这人近在咫尺，却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了她面前。 他双手插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很不客气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米岐老老实实的说：“段正男邀请我的。” “哼，”森林冷哼：“你和他感情倒很好。” 米岐没有说什么。 在古霍出走之后，森林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之前他不过拿她当普通同事，现在甚至连普通同事的关系都达不到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虽然无罪，但对于伯仁的死也难辞其咎。 米岐没有做出伤害古霍的事，但古霍从背负骂名到最后出走，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旁观者尚且都这么想，更何况是将古霍视为大哥的森林呢。 其实从理智上来讲，森林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责怪米岐。但现实是只要他一见到这女孩，就要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再想到古霍的离开和停摆的thva，他的心中就要生出一股怨气。这导致他一看见米岐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那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也就不怎么令人愉快了。 米岐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他因为古霍的事情怪罪自己。但她也没有生气，本来这件事就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要是怪自己，也是很合理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讨他的喜欢，所以意意思思的就要走开。 森林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你敢走？” 看起来自己要走开的举动更加惹他不高兴，所以她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有要走啊。”她讪笑着说。 森林又冷哼了一声，之后就沉着脸没再说话。他和米岐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干站着，不尴不尬的，非常不自然。 米岐也是不懂了，他既然不喜欢自己，又何必要把自己硬摁在这儿，让两个人都不好受呢。不过后来从远处来了一个女孩子，看样子明显是冲着他们这边过来的。森林一脸不妙的表情，连忙对她说：“出去走走。” 她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觉得小姑娘粉粉嫩嫩漂漂亮亮的，而且行为举止高雅端庄，一看就是上流社会好人家的女孩。 女孩看到心心念念的人背对着自己离开，脚步停滞在原地，表情很委屈，整个人失落极了。 米岐多看了人家几眼，脚步自然就慢下来了，森林不耐烦的催促她快点。仿佛他们身后不是一个美丽少女，然后吃人的妖魔鬼怪。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默默无言的绕着酒店外围走了一圈。直到里面传来结婚进行曲，他们才又回去会场。 米岐一进去就看见段正男在左顾右盼，看到自己后立马露欣喜的笑脸。会场的所有人都关注着新郎的一举一动，他在那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激动的冲她用力挥手，生怕她看不见自己一样。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集中过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戒。还好森林稍微一颔首，意思是段正男是在和他打招呼。这样一来会场里的人总算是心里平衡了，他们可不能允许准新郎对别的女人这么热情。 可段正男好像见不得他们开心一样，气氛刚刚缓和了一点，他就撇开新娘，疾步走向米岐。他罕见的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笑意。他这么焦急的向米岐走过去，好像她才是他的新娘。 “我还以为你没来。”他轻声说。 米岐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重视，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哦，刚才出去溜达了一圈。” 段正男看着她笑，不说话，就是笑。 此情此景，他们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段正男也是看着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是笑。 他其实真的是个好男人，他大概也是真的喜欢她，只是他喜欢她的方式，总是无法让她感到快乐。如果无法从两人的关系中获得愉悦感和满足感，那么她不认为这是一种良性的相处模式。 他们两个都是太过耿直的人，不会也不屑于为另一个人做出改变。段正男不变，米岐也不变，所以他们无法在一起。但换个角度想，他喜欢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她呀，如果她变了，他还会喜欢她吗？ 爱情是世界上最难解的方程式，米岐似乎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但是此时此刻，面对段正男，她是心平气和的。 “阿男！” 主席台那边的他的长辈已经在叫他了，段正男对米岐挥了挥手，说了句“回头见”，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了。 在这二人说话的时候，森林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 等段正男走了，他问米岐说：“你不喜欢他。”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米岐笑了：“对啊，我不喜欢他，虽然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婚礼继续进行，米岐和森林就站在入口处，静静的观赏。 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环节，会场里一些大胆的单身女孩子簇拥在一处，你挤我我挤你，都想获得那一束象征着婚姻和幸福的捧花。 森林忽然对米岐说：“你不去吗？” 米岐皱眉，有点迟疑的说：“我应该不用去吧，而且去了也抢不到的。” 就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主席台上的段正男，在伴娘的惊呼声中，一把夺过新娘手中的捧花，然后冲米岐喊道：“喂！接住！” 他这一连串动作太突然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米岐在内都有点发懵。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半空中飞过来一束捧花。时间的流逝好像变慢了，花束停在空中，慢动作缓缓坠落。 米岐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看向半空中。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凝结，大脑向身体发出指令，身体却不停指挥，僵硬地停滞在原地。 在她的视野中，忽然一个男人纵身跳入镜头，在现场宾客的惊呼声中，牢牢的抓住了从天而降的花。 这个男人是森林。他拿到了捧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漫不经心的伸长胳膊，要把它送给米岐。 米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紧张。面对森林的好意，她想自己当然是接受比较好。可宾客们灼热的视线，烫伤了她的手，她有点心虚的把已经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森林闷闷的说：“再不要我就扔了。” 米岐赶忙说了个不，这才下定决心接过这束捧花。 这是一束淡粉色的勿忘我。勿忘我，forget-me-not。 花束中间夹着一张淡粉色的纸条，米岐轻轻念出上面的内容： “请想念我。忠贞的希望和真挚的爱，一切都还为时未晚，我会再次归来给你幸福。” 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084 男人与男人的对话 接下来的婚宴米岐没准备要参加。段正男和森林的举动，已经使她被全场宾客当作仇敌了。尤其是森林的母亲顾敬兰女士，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刀子，要剜出她一块血肉才好。 不过森林不准她走。 “我帮你拿了捧花，你也得帮我挡箭。”他故意要和她制造一种暧昧关系，好让他妈妈以及邓伶俐死心。 他妈整天在他面前念叨这个伶俐妹妹，恕他直言，这个邓伶俐除了名字上有伶俐这两个字，除此之外她这个人和聪明伶俐完全扯不上关系。他本来就她没什么感觉，就觉得是个漂亮的傻姑娘。但他妈一个劲儿的唠叨，反反复复暗示来暗示去，反而加重了他的逆反心理，搞得他现在一看到邓伶俐就烦。其实以前也没到这种闻虎色变的地步，但全程目睹了段正男被逼婚的惨况后，他不得不警戒起来。 本来嘛，这都21世纪了，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封建社会那套居然还适用。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玩意儿，居然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段正男那厮肯定是抵抗过的，但是抵抗无效，只能任人宰割。发小的悲惨命运让森林想到了自己，他非常担心他家爸妈也给他来这一套。爱情是人类最原始的感情，如果连这种原始的感情都不能拥有的话，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他想段正男之所以还没去死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吧。 森林没有爱的人，所以如果被逼婚的主角换成是他的话，他可能就要义无反顾去寻死了。自己一个人死还不够，必须得拉着其他人一起死。他要秘密的在婚礼会场安装一个精密的定时炸弹，所有看自己热闹的人都得陪葬。 总的说来，他是个危险阴沉的反动分子，他妈那么想撮合他和邓伶俐在一起，也只敢兜着圈子暗示，而不敢明说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深知自己儿子身上有恐怖分子的因子。 说起来这也不能完全怪儿子，他老子年轻时就是做人肉生意的，儿子性格上有点遗传他老子也不奇怪。而且他的整个少年时代几乎是在美国度过的，美国佬全部是未开化的野人。他在那儿呆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一点美国佬粗野狂放的风气。 所谓知子莫如母，顾敬兰太了解他了，所以一直不敢逼自己的儿子。同样的，做儿子的也很了解他的母亲，也知道她不敢逼自己，所以一直没把她的暗示当一回事儿，觉得那顶多是中年妇女的唠叨，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产生不了威胁。 但是现在他不再这么有把握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掌控欲强。既然段正男能被家人逼着娶了一个见都没见过几面的日本妞，那他说不定也会被他妈逼着和那个呆头鹅邓伶俐结婚。 为了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他这才拉着米岐，试图伪造一种我们两个是一对的感觉。若不是今天刚好碰见她，他几乎准备骗他妈说自己喜欢男人了。 米岐早就有点看出来森林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了。他帮她拿到了捧花，她帮他挡枪，这一波买卖不亏。 跟在森林的身后，她大摇大摆的越过人群，活像狐假虎威故事里的那只小狐狸，装腔作势的不得了。 二人入席，以顾敬兰为首的一行人，脸色相当不好看。 邓伶俐还小，心里藏不住话，这时便问森林道：“森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呀？” 米岐被点名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她看向森林，只见对方很淡然的说了两个字：“朋友。” 这两个字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森林对这个女同事有意思，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旁人总还有插足的余地。 邓伶俐的表情也变得明朗起来，她可爱的歪着小脑袋：“咦？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呀。” 森林语气不善：“我交朋友还要跟你报备？” 瞬间饭桌上的气氛又变得僵硬起来，邓伶俐一脸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顾敬兰于是训斥森林道：“怎么跟妹妹说话呢，这么凶。” 森林撇了撇嘴没说话。 顾敬兰把视线投到米岐身上，目光里充满着审视。 “这位小姐是森林在公司里的朋友吧？” 米岐惊讶于对方的眼光之毒辣，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f-star公关部的职员。” “这样啊，那我们家森林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呢。” 米岐赶忙说：“没有的事，都是他在照顾我。” 这话说得森林相当受用，他心情大好，从餐桌上取下一盅燕窝递到她手边。米岐受宠若惊，连忙说了声谢谢。 顾敬兰微微眯起眼睛，笑着问说道：“森林，你也真是的，既然是朋友，那还不给我们大家介绍介绍。说了这么长时间话，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叫什么呢。” 森林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听到他妈说的话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埋头吃东西。顾敬兰明显不高兴了，但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旁人再看不过去也不好插嘴。 忽然会场变得热闹起来，原来是新郎带着新娘挨桌敬酒来了。米岐扭头看过去，发现段正男换了一套衣服。他身旁的新娘也换了一套简约的连衣裙，只有下摆和袖口装饰着白色蕾丝。她是中长发，发梢微卷向外，是今年最流行的外翻卷发。不愧是化妆大国出生的女人，她的妆容精致靓丽，浓妆艳抹之中烘托出一张温婉端庄的脸。和段正男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米岐小声对森林说：“其实新娘子还挺漂亮的，段正男也算不亏了。” 森林说：“所以你就良心稍安了？” 米岐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又关我什么事，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于是她没再和森林说话，懒得给自己找晦气。 很快段正男就带着他的日本新娘过来这桌了，不过这一桌多是女眷，大家原以为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谁知道他竟然叫人运了几箱酒过来，白的红的啤都有，一定要和森林不醉不归。但森林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还是个孩子脾性，除了偶尔喝点红酒，其余的酒是从来不沾的。 顾敬兰也不知道这段家小子怎么突然就抽风了，虽说他和自家儿子从小就不对付，但两个小子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有必要在婚礼现场找麻烦吗。 森林也是感觉莫名其妙，颇有点烦躁的说：“谁要和你不醉不归。” 段正男好像有点喝大了，一手提着一瓶啤酒，一手搂住森林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拍森林的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他们两个从小到大都是水火不容的，还没见到过这两人有这么亲密的时候。 因为这是段正男的结婚典礼现场，又那么多人看着，虽然森林很想一个过肩摔让这该死的家伙老实一点，但他为了顾全大局，最终默默的隐忍下来，陪端正男喝了几杯。 谁知道段正男没完没了起来，典礼结束了，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回去了。米岐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附近又没有地铁站，这么晚了让她一个女孩子单独打车又有点不放心。出于人道主义观念，他主动提出要开车送她回家。 米岐再次受宠若惊，她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她自己一个人确实不方便回去，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她真心诚意的和他道谢。 森林没有说什么，和他妈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米岐准备离场了。 “木头！”段正男忽然叫住了他。 森林皱眉，直觉告诉他这该死的姓段的肯定又要搞事了。果然，段正男在新娘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的走过来。他浑身酒气，冲森林扬了扬手里的酒瓶。 “今天说好了，咱哥俩不醉不归。”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大舌头，而且明明话是对森林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森林身旁的米岐看。 他的脸色潮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米岐有点担心的说：“你喝太多了，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段正男笑着摇了摇头，神情疲倦，但眼睛却很亮。 “是你应该早点回去休息。”说着他一把推开自己的新婚妻子，指挥她和米岐回去：“女人闪一边去，今天我和木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要说一点男人对男人说的话。你们都回去，回去！不准偷听！” 米岐心想谁爱听啊，要不是为了免费司机，我在这儿跟你一酒鬼瞎啰嗦个什么劲儿。 “你们男人对男人的话能不能改天再说，”她直截了当的对段正男说：“我请森林把我送我家的，司机可不能喝酒。” 这时她已经忘了这个司机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段正男的脑子还算清醒，他打了个饱嗝，结结巴巴的说：“这还不好办，随便找个人把你送回去不就得了。”他开始大声吆喝，什么小陈阿兵大龙的叫了一连串人名，最后终于有一个没喝酒的被他叫出来了。 “开我的车，把这位小美女送到英伦花园。”说到小美女的时候他还冲米岐挤了挤眼，都结婚的男人了还是没个正形儿。 当着他夫人的面，米岐觉得非常不合适。她急吼吼的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含糊的对段正男说了个谢谢，然后就要和充当司机的小伙子离开。 森林阻止了她。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个小伙子，又打量着段正男。 “靠得住吗？”他的语气很冲，表情也像是在挑衅。 “你说谁靠不住？”段正男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股狠劲儿。 森林针锋相对，冷哼了一声：“你靠不住。” 段正男扬起下巴，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就你靠得住？” 他俩在这儿大眼瞪小眼打哑谜，可把一旁的米岐给烦死了。现在已经时候晚上九点多了，她能说她已经困了吗。 这两个男人争执不休，好像争到下辈子也不会有结论。于是她快刀斩乱麻，打断了两人的喋喋不休。 “你们都靠不住，我看这小伙子就挺靠的住的！”她重重的拍了拍小伙子的后背：“走吧，送我回家。” 在段正男和森林的杀人视线中，米岐硬哄着小伙子和自己出了会场。 坐在车里，车内没有开灯，米岐手持捧花，出神的看着窗外。回到家中，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挺漂亮的花瓶，小心翼翼的把花插在里面。 抱着胳膊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对面的灯光已经很久没有亮过了。世间有千万盏灯，可这一盏灯熄灭了，好像全世界都变得昏暗了。 085 渣女的诞生 古霍自从去了美国后音讯全无，虽然米岐有他的手机号码，和他也是微信好友，但她没有勇气主动联系他。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她很想知道他在美国过得好不好。今天看森林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也许明天在公司里看见他，可以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古霍在那边的消息。 想到古霍，她的心里如今只剩下苦涩，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 第二天早上到公司，她几次三番在走廊上遇见森林，但两个人都没能说上话。而且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了，她总觉得森林的态度又变了，重新变回了那种敌视的态度，眼神里带着些许轻视。 森林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好像天上的云一样变幻多端。米岐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一般她如果知道对方对自己不友善，那也不会干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但今天她真的很想知道古霍的消息，所以硬着头皮凑上去讨人嫌。 “那个......”她第n次在走廊里遇见森林，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搭话了。 “看新闻说最近美国又在闹森林大火，好多地方都受灾了......” 森林冷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擦着她的肩膀就要走。 米岐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森林扭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眼睛里满是嫌恶。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或者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米岐讪讪的松开手，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不好意思。”她小声说，然后低下头，转身欲走。 “我都知道了。”森林在她背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她能听清。 米岐强作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森林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知道这女孩拥有和躯体截然不同的强大内心。 “昨晚段正男喝醉了酒，把什么都和我说了。”森林强压着怒火，低声吼道：“霍哥不过是错怪了你，就因为他在微博上多说了几句话，你就要毁了他的梦想和前程！” “米岐，你也太狠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恨不得把这人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由钢筋水泥浇灌的。 旧事重提，米岐还是做不到淡然处之。听了森林的话，她几乎浑身颤抖起来。 “我没有要毁了他！”她否认道：“我只是想报复他一下，同时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才让段正男在网上自曝。”说着说着她掩面抽泣：“只是我没想到网友的反应会那么大，也没想到傅流深会出手。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森林厉声训斥她道：“你以为所有事情都是你能想到的吗？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对吗？米岐，你真的太自大了！” 顿了一下，森林继续说道：“包括你之前极力鼓励他多上综艺、多在网上刷流量的事也是，霍哥那个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就是很容易在名利中失去自我。你给他弄了这么多所谓的热度，他能不膨胀吗？” 米岐抿紧嘴唇，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古霍出走之后她也有在自我反省，她一手把古霍炒成了流量小生，最后惹得苏雪人盯上了他，这才有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绯闻。 如果古霍还是那个双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埋首于创作的三线男艺人，也许苏雪人也不会盯上他，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而当时那个节骨眼上，她不仅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反而错上加错，教唆段正男自曝，狠狠打了古霍的脸。 她没料到网友这次的反应会如此过激，她只是想出一口气而已，从来没想把渣男的帽子扣到古霍的头上。正如森林说的那样，她真的太狂妄自大了。她以为自己摸透了网友的心理，一直把网友当作炒作的工具。事实上前几次她的确是成功的，但这一次她翻船了。 网友不止是一个机械的代号，他们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群体。她误以为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摆布他们，其实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作为一个人，本身就不应该想着如何去摆布另外一个人。 她错了，大错特错，一切都是她的错，结果最后所有一切罪责居然要古霍来承担。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个被成功冲昏头脑的可怜男人。等那些虚无的泡沫都散去，他自然就会清醒过来。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朦朦胧胧的就被大众判了死刑，其实他又何罪之有呢？ 她低着头，掩面哭泣，单薄的肩膀抽搐的很厉害。 走廊上不时有人路过，看见她哭成那样表情都有点窘迫。 森林不同情她，她至少还能哭，可古霍却哭都哭不出来。 “为什么每次在我稍微对你有所改观的时候，你就非得做出点什么事来让我重新对你失望。” 他眉头紧皱，语气里满是责难。 米岐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呆在公司......”森林鄙夷的态度昭然若揭。 “我......我想等他回来......”米岐啜泣着，断断续续的说。 森林冷笑：“等他回来之后，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腆着脸赖在他身边对吧。” 米岐不语。 “你可要点脸吧。” 扔下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开。 米岐留在原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没被人这么严厉的骂过，心里既委屈又难过。但她知道森林骂的没错，是她自己不知羞耻，破坏了古霍的名誉和事业，还妄图继续占有他的感情。 古霍是不记仇的人，纵使她向他坦白一切，他也只会捂着滴血的心脏，苦笑着说没关系。 他一定会原谅她，她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阴暗的心思一旦被人揭开，就像鬼火见了日光，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无法在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这次的举动，不仅葬送了古霍的前途，更给公司带来了严重的不良影响。 暂且不提公司主推的thva停止活动会带来多少经济损失，就说赔付给厂商的违约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古霍之前也有代言过几个品牌，丑闻也是违反合约的一种。有的厂商念他合作态度一直很好，所以就没有追讨违约金。但有的厂商还是选择索赔，而f-star必须得负起责任来。 傅流深没有对她追责，公司的其他人也没有这个权利，所以尽管捅出了这么大篓子，她依然能够像个最无辜的受害者一样，一边继续在公司工作，一边获得来自于同事和网友的同情。 可这三个月以来，古霍离开后的三个月以来，她根本不好过。以前每天盼望着上班，即使早起挤地铁也不嫌累，就因为公司里有自己想见的人。一见到那个人，疲倦立刻不翼而飞，身体里满满的都是能量。可现在呢，她每天无精打采的上下班。在公司的时候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回到家坐在床上发呆。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这天下班之后，弟弟米山打电话过来，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心。 “姐，你没事儿吧？” 米山他们本来就在深山里，本身又对娱乐八卦不感兴趣。还是昨天夏侯敬在净空那里看到了三个月前的报纸，这才知道了原来她姐姐在上海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面对弟弟的关心，米岐淡淡的说：“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的是......，那个人。” 她现在好像无法说出他的名字了，每当她想要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姐弟两人沉默不语。 良久，米山轻轻的说：“姐，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就还是来我这儿，花果山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米岐的眼眶湿润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的，我过几天就去。” 第二天，她带着刺猬piko一起去上班，然后把piko和辞职信一起递到了傅流深的办公桌上。 早在她一进门的时候傅流深就把许蜻蜓支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先逗了逗小刺猬，然后才拿起辞职信，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他把辞职信扔在桌子上，看向对面坐着的女孩。 “f-star不好吗？” “f-star非常好。” “那为什么要辞职？” 米岐苦笑着说：“因为我不好，不配在这么好的公司里工作，不配得到这么好的同事的关心。” 傅流深皱眉，眼睛里满是怜惜。 没等他开口，米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走投无路、只能抱着膝盖蹲在医院门口哭的柔弱女孩。”说着她冲傅流深笑了笑，眼神里有他记忆中没有的洒脱和无畏。 “虽然这事很难启齿，但我想告诉你，在之前的那一场风波当中，我并不是什么无辜的受害者。”她说话的时候脸色很平静，似乎一切都和自己不相干。“是我教唆段正男在网上说了那一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要打古霍的脸，一吐自己心中那股恶气。” 闻言傅流深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私人的事情私下解决就好，你何必要大张旗鼓放在网上？” 米岐自嘲的说：“自作聪明，再加上一时冲动呗。” 傅流深扭头看向窗外，指尖在椅子扶手上无序敲击。 自作聪明，一时冲动。 这句话也何尝不是在说他？ 他光想着替米岐打抱不平，所以从头至尾没有阻止过段正男。最后事情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顾程潇潇和其他高层的劝阻，一意孤行冷藏古霍。 就像米岐说的，他还以为她是那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如果自己不帮她就没人帮她。可是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她已经不需要来自于他人的救赎了，她完全有手段也有能力自我保护。 但她的改变他全都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行为，不仅没有帮到她，反而加重了她脖颈上枷锁的重量。 办公室里静静的，傅流深看着窗外云卷云舒，略微一点头。 “行，你去吧。” 米岐从椅子上起身，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 086 重回花果山 米岐带着大包小包再次回到花果山，从公交车上下来之后。站在山脚下，仰视着巍峨的大山，她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行李被她随意扔在地上，把手掌围在嘴边做喇叭状，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我回来了————” 喊完之后，浑身上下轻松了很多。在大自然面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动物。大自然是深邃的包容的，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被了解、被吸收。 这趟回来，米山他们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和之前大为不同。夏天的时候，她元气满满，对一切充满好奇心，对这个山头也是充满着征服欲的，甚至还曾手持铁叉，cos闰土去杀兔。虽然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抓到兔子还被挠了几爪子，但那时的她真是意气风发极了。 不过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吵不闹不蹦不跳，每天吃完了饭就去山头坐着，出神的看着远方。 夏侯敬观察说这是情伤。他仔细研究那份过期很久的报纸，娱乐新闻板块的每一个字都看了好几遍。所以他知道米岐是因为被意中人误会，因此才会变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米山回想之前他老姐带回来的那个大明星，英俊挺拔，气质硬朗，举手投足之间也颇具男子气概，看起来的确是他那个老姐会喜欢的类型。话说他老姐的人生座右铭有很多，这其中有“给我们食物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也有“长的好看的人心地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那个大明星长得自然是很好看了，而且报纸上写他还很擅长料理...... ——这完全就是他老姐的理想型嘛。 但是感情这个事情呢，通常都是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我我又不爱你，两情相悦的几率太小太小。 米山虽然恋爱经验为零，但此时竟然也担负起了开导失恋女青年的重任，自告奋勇去山头找姐姐，想要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好让她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来，以健康积极的心态拥抱充满恶意的人生。 他常年在山上奔波，身手非常矫健，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山头。米岐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看着前方。 此时正值日暮，米山挨着她坐下，和她一起看日落。 太阳下山之后，冷空气立刻席卷了他们。 “姐，我们回去吧。” 米山体贴的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姐姐身上，米岐说了句谢谢，之后两个人一起结伴下山。 “姐，忘了他吧。” 走到半山腰，米山瓮声瓮气的说道。 米岐叹了口气：“哎，也不是忘不忘的事儿，只是我总觉得对他有所愧疚，心里很不安。” 米山半知半解的“哦”了一声，觉得他姐还是喜欢那个大明星。 米岐闷闷不乐，米山也开心不起来。那米山不开心了，常柯就开始担心了。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常柯怀揣着一个大柚子去米山房里找人谈心。 米山本来躺在床上看书，见他来了便坐起来了。 常柯很自然的把柚子递给米山，然后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两人不说话，米山低下头，专心的解剖柚子，很快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清香味。他把柚子一分为二，留了一半给常柯，另一半要送到他姐姐姐房里。 常柯一边往嘴里送柚子，一边想着心事。 米山送柚子回来了，他开门见山的说：“你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开心。”他没好意思把“自从你姐来了之后”这句给捎上，因为害怕米山以为他是不喜欢米岐。 米山摸了摸后脑勺：“还不是因为我姐。” 常柯是不能说他姐姐什么的，于是他只是“哦”了一声。 “岐姐她真的喜欢那个古霍？” “夏侯分析是这样，而且我也觉得她好像对大明星念念不忘。” “这样啊......”常柯若有所思。 他把半个柚子吃完了，脑子里也渐渐有了主意：“走出上一段恋情阴霾的最好办法，就是走入一段新的恋情。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让我岐姐走入下一段恋情。” 这话米山也听说过，可是...... 花果山的雄性灵长目人科人属动物只有四个，净空大师已经戒了色了，夏侯又不讨他老姐喜欢，他和他老姐有血缘关系，这么一排除，只有常柯能堪此重任了。 米山一拍常柯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姐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常柯没想到自己居然干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岐姐了，那是你误会了。”他首先得澄清自己对米岐并无非分之想，接下来才说起新恋情的事情。“花果山确实只有四个雄性人属动物，但花果山之外这种动物可多的是。” 米山觉得这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很快又犯了难。 “可我姐现在人在花果山，要怎么认识花果山之外的动物？” “这还不简单，微信漂流瓶，要不然就是摇一摇。” 米山对于网恋是不赞成的，但他也没说不好，就是闷闷的不说话。 常柯多了解他呀，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网上骗子太多，我岐姐那么单纯，肯定会受骗上当。” 可是如果不通过互联网的话，又去哪里给她找男人啊。 米山和常柯都陷入了忧愁之中。 最后米山说：“常柯，你认识的人多，这次就麻烦你，给我姐介绍个好男人吧。” 对于米山的请求，常柯是从来没有拒绝过的。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当月老的意思，也无给人牵线搭桥的经验，但米山都已经这么说了，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那也行啊，只不过我的朋友圈子里都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到时候如果你姐看不上，你也不能怪在我的头上。” “哪儿能啊，怎么会怪你，谢你还来不及。”说着米山憨笑：“而且富二代也不全是游手好闲，你看你不就很上进很好的嘛。” 常柯倒是一点都不脸红，很痛快的承认了。 “那倒也是。”说着他脑海中已然有了人选。 这天常柯又说请大家伙去市区搓一顿，然而米岐现在对吃的喝的已经兴致全无了，所以就说自己留下来看家这样。 事实上在古霍离开后，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女孩子嘛，总是希望自己瘦一点，再瘦一点。但现在瘦下来了，又反而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健康来。好在医生检查过后表示只是血糖有点低，其余倒是没什么大碍，所以她也就放心了。 不过她虽然不想去，但架不住米山和常柯的轮番游说，所以最后还是去了。 夏侯敬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有鬼，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去或不去吃或不吃根本不重要，米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常柯也跟着跳来跳去，看那架势简直是要把米岐给绑去一样。 一路上他坐在车里默不作声，静静的观察两个好兄弟的表演。 一行四人到了饭店，米岐立刻嘀咕起来：“不是说带我们来吃烤肉的吗，怎么又换成西餐厅了？” 常柯和米山刚才为了哄她来，对她可谓有求必应。她说想吃烤肉，两人点头如捣蒜，还说什么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其实哪里有什么烤肉店，男方早就提前好几天把地点定在西餐厅了。 米岐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但因为毕竟是别人请客，所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行人杵在西餐厅面前，也没有进去的意思，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米岐这才发觉其中有诈，她的目光在米山和常柯之间打转。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她抱着胳膊，一脸狐疑的表情。“说要带我来烤肉店，结果是来吃西餐。西餐就西餐吧，可来了之后就在店门口这么杵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山和常柯面面相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好这时故事的男主人公出场了，他身材很高大，至少有190公分。这样的男人走在路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更何况他还穿了一身笔挺军装。远远走过来的时候，路上的女孩子都在偷偷看他。 见到来人，常柯和米山总算松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米岐和夏侯敬是背对着男人的，顺着常柯和米山的视线，他们整齐的回头看过去。转过头来之后，两人都是一副晴天霹雳的表情。 米岐一见来人竟是东军好，恨不得当场消失。而夏侯敬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他已经看出来常柯和米山是准备把米岐介绍给这当兵的了。 米岐因为太过恐慌，以至于没看出自家老弟的用心。情急之中，她一把将夏侯敬头上戴的鸭舌帽摘下来，并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哎呀我的老天鹅，哪阵妖风把这位大爷给吹来了。” 夏侯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慌张，她眼神慌乱，嘴上念念叨叨的。“你们该吃吃该玩玩，我有事先回去了，就不陪你们了。” “什么妖风啊，这是你弟弟和常柯给你精心挑选的相亲对象！”夏侯敬翻着白眼，酸溜溜的说。 “哈？！”米岐瞪大了眼睛，彷佛听不懂中文似的。反应过来之后，她伸出食指头，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家老弟，又指向常柯。被她指到的这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 眼看东军好就要过来了，情况十分紧急，米岐没有闲工夫骂这两个乱来的小子。她把帽檐压得低低的，低头就想溜。 米山不知道其中内情，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胳膊。 “姐你别走啊，这大哥人挺好的，你至少也得坐下来和人聊几句。” 米岐急了，一边挣扎一边语无伦次的说起自己和东军好那点破事儿。 “哎你别拉着我，你这不是叫我相亲是让我来送命啊！你不知道我和这家伙有过节，你让我和他相亲，那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米山一听她说的这么严重，一时之间便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放开手，因为他姐说话做事一向浮夸，而且很有可能刚才的那一篇话是为了躲避相亲随口胡诌的。 米岐千想万想，怎么着也没想到自己最最听话的老弟，这次居然一点也不听话，铁了心要让自己和那个该死的东军好想亲。 事已至此，米岐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她把帽檐拉下来卡住自己的脸，干脆逃避现实了。 087 再见东军好 东军好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嘴角噙着笑，看样子好像胜券在握。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夏侯敬本来就对他存有偏见，此时见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心里更是烦躁的不得了。他非常想冲上去一拳头打在他那张欠扁脸上，但看看人家那体格，再想想人家那职业……以卵击石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审时度势，只好忍气吞声。 常柯和东军好是表兄弟，虽然平时不太走动，但感情还是有的。 “表哥，好久不见。” 东军好笑了笑，目光直直的看向米岐。 常柯立马识趣的说：“哦，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米岐。怎么样，比照片漂亮一百倍吧。” 米岐的脸整个被帽子遮住了，帽子是黑色的，上面绣有白色英文字母： down。 非常符合她现在的心情了。 东军好直截了当的说：“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米岐纹丝不动。 东军好继续说：“他的近况，你难道不想知道？” 良久，米岐不确定的问：“你没有骗我？” 东军好轻笑，“有这个必要吗？” 既然这样的话，米岐也不扭捏，当下把帽子摘下来，还给了夏侯敬，接着就让米山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我和他单独聊聊，结束了之后打电话给你。” 虽然米山有点在意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但既然老姐愿意和这大哥接触，他也就没多问。于是他带着常柯和夏侯敬离开了，临走前多看了东军好几眼。 闲杂人等走了之后，米岐没有去东军好定好的西餐厅，而是在西餐厅旁的奶茶店坐下了。东军好当然是看不惯她好好的饭不吃，非得吃这些垃圾食品。但是他好久没见她了，上次见面也闹的相当不愉快。所以他把心里的那些话压下去，皱着眉头在她对面坐下了。 米岐觉得他真的怪好玩的。他是真看不惯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不惯。看不惯呢却又非要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管的住。 不过他是怎么想的米岐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古霍的消息。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东军好发现小半年没见，这女孩有点变了。外表的变化自不必说，她以前的脸是有些婴儿肥的，现在已然瘦成了鹅蛋脸。气质上也有点变了，以前她总是咋咋唬唬，现在则沉稳多了，也强势多了。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睛盯着别人，颇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对于她的这些改变，东军好是不满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和自己的期望越来越远。 “你变了。”他终于忍不住说。 米岐执拗地盯着他：“你要告诉我的消息呢？” “以前你也不会露出这种眼神。”东军好颇有点感慨。 “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她强硬的态度让东军好有点措手不及，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一些逗人的手段，再拿出来用在她身上好像有点违和了。 他忽然觉得了然无趣，兴致缺缺地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了。 原来古霍现在在纽约的音乐学院进修，东军好甚至知道他住在哪个街区。米岐想如果自己去到这个街区的话，坐在街边的长凳上，一定会等到放学回来的古霍。 她和东军好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晚饭，东军好本身不是多话的人，以前总是她在咋呼，两人之间总有冲突，而有冲突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现在米岐沉默不语，他也不说话，两人之间只有沉默。 吃完饭后，两人分手。东军好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来找她。而米岐才觉得这东军好是疯了，这日子得无聊到哪一个地步才会跑来花果山和她相亲啊。 不过他这一趟来，反正自己是没亏，吃了一顿饭，又知道了古霍的消息。 回来的车上，米山坐在副驾驶座上，频频回首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常柯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硬着头皮开口了。 “姐，你和常柯他表哥聊的怎么样啊？” 米岐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倒是主动往枪口上撞。不过她知道傻弟弟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才使出了曲线救国这一招。所以她也不便对他多加责备，只是翻了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米山讪讪的转过脸来，无奈的冲常柯摇了摇头。 回到花果山后，因为东军好的那一番话，米岐死水一般的内心世界荡起了阵阵涟漪。她多想去纽约找古霍，可去美国的签证本就难办，最近中美关系紧张，签证政策再度收紧，她一个贫穷的无业游民，要想拿到去美国的签证，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知道他在哪儿也还好，一旦知道他在哪儿，那心里就像百爪挠心一般痒痒，一刻不得安宁。 为了去找古霍，米岐思考了整整三天三夜，熬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终于想到了解决的方法。首先她应该去一家美资企业上班，然后借着公司外派的机会去美国出差，最后顺便去古霍居住的那个街区等他，制造一场美丽的偶遇。 然而这又是另外一种天方夜谭了，上班可不是你想去哪家公司就能去哪家公司，出差也不是你想去哪个国家出差就能去哪家公司出差。所以她又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这个来之不易的计划从头到尾否定掉了。然后她的内心重新恢复成一滩死水，每天依然去那个山头凝望远方。 米山和常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觉得东军好是很好的男人了，米岐既然连他都不喜欢，那她应该也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了。那么让她走进新的一段恋情这个方法，可以彻底抛弃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常柯很快又想了一个法子，说干脆就斩断她的情根吧，这样她至少不会再为情所困。 米山觉得他的法子怎么就这么极端呢，前一秒还要给她介绍男人，下一秒就要让她斩断情根。不过他也说不出这法子有什么不好，总之当务之急就是要让他老姐走出阴霾，至于方法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夏侯敬在一旁听半天了，就觉得这两人脑子应该是进水了。 “请问两位大仙，难道你们以为情根和树根是一种根吗，说斩断就斩断？”因为上次他们两个私自给米岐介绍对象的事，他到现在还有点耿耿于怀，于是他又恨恨的说：“我看你们俩先把自己的命根斩断了，再去考虑斩别人的情根吧。” 常柯本来还烦恼于如何斩断情根，夏侯敬一说话，他脑子里就有主意了。 “对了，我们应该把岐姐送去蝉鸣寺啊。”原来一看到夏侯敬，就使他想到此人的好友净空大师了。 常柯看着米山说：“净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一定有办法帮助米岐化解情劫。” 这主意倒还说得过去，米山和夏侯敬都没什么意见，现在就看米岐本人是什么想法了。 因为上次他俩瞒着米岐搞事，结果效果并不理想。于是他们吸取了上次的失败教训，开诚布公的和米岐谈了这件事情。 米岐的反应出乎他们意料，她表现的很配合，没有一点抗拒的意思。 其实“降头事件”以来，米岐就和净空大师成了网友。只不过这件事她没和别人说，净空作为一个出家人，也断然没有四处宣扬自己和一名女施主互加微信好友的事，所以这么一来，他俩之间这点私交竟成了秘密。 决定好了之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米山陪着他老姐出发去了蝉鸣寺。向净空大师说明来意后，大师表示拒绝。 “阿弥陀佛。”净空双手合十：“两位施主，本主持乃是僧人，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米山开始商业吹捧：“大师您是得道高僧，心理医生哪比的上您好用。” 净空眉头一皱，觉得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 米岐早知道他弟弟不是溜须拍马的那块料，于是直截了当的和净空说：“大师，我的内心很苦闷，想借你的蝉鸣寺住几天，好好接受佛祖的熏陶。” 然后没等净空拒绝，她飞快的说：“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就在你们蝉鸣寺门口上吊自杀，让信徒们看看你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一个和尚。” 米山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姐，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面对这耳熟能详的威胁和似曾相识的场景，净空气的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出家人讲究戒躁戒嗔，他似乎永远也戒不了燥。 四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都在等他拿主意。 净空想了想，其实这位女施主住进来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单是和这位女施主相处，对他来讲都算得上是一种很好的修行了。而且这位女施主堪称烦恼的凝结物，如果能超度了她，真可谓是功德无量。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故意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好像有多为难似的。 “这，不是我不想收留你，只是蝉鸣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烧火做饭到清洁打扫，全由本主持一个人在做。一个人做事嘛，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怕就怕女施主住进来之后，要嫌我这里不够干净，饭菜也不够合口。” 米山反正是没搞懂大师兜兜转转，说的这么些个废话是什么意思。但米岐可是老江湖了，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干活呗。 只见她笑了一下，特别和气特别假。“这个大师您不必担心，寺庙我会帮忙打扫的，饭我也是可以做的。只要能让我聆听佛祖的教诲，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了她的承诺，净空这才装模作样，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是米岐在蝉鸣寺住了下来。 088 蝉鸣寺生活 蝉鸣寺虽然不是大寺，但前来拜谒的信徒络绎不绝。多的时候一天也得接待上千名信徒，少的时候也有上百人。以前都是净空一个人在忙，现在有了米岐，净空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他终于有时间去研究巨著《红楼梦》了。 米岐眼尖着呢，当然看见他躲懒偷。不过出家人的事她也不好多说，总之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之前在弟弟那里的时候，她每天除了做饭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做。人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的都是不开心的事，心情自然就很郁闷。现在每天忙糟糟的，晚上倒头就睡，几乎没有思考的空闲。这样忙了一个多月，她不仅没瘦，反而长了四五斤肉。这也堪称是奇事一件了。因为净空是具备职业道德的正经出家人，所以蝉鸣寺的饭桌上真是一点荤腥都没有。米岐连吃了一个月的水煮蔬菜，居然也还能胖。这简直不符合现代科学以及现代营养学呀。 净空对此的解释说是佛祖垂怜，因为见她瘦的跟皮包骨一样，特地赏赐了几斤肉给她；米山就说她是心宽体胖，心情好了自然就长肉。照他这个说法，全世界的胖子都活得很开心咯？——其实不抬杠的话，她也是比较认同弟弟的说法的。 在蝉鸣寺这一个多月，每天都有信徒找净空诉说烦恼。米岐坐在一旁，倒不是要故意偷听，但总是会听到一点的。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还真是不假。人这种动物，外表千差万别，背景各不相同，年龄参差不齐，但破开外皮观察那一颗赤裸裸的心，似乎总有些伤疤刻在上面。 米岐印象很深的是一个高中小女生，被班主任老师诱奸了，于是内心充满了羞耻感，恨不得即刻死去。但到底年纪小，并没有自杀的勇气。但我们国家的现实是，只要女孩子被强奸，受害者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指责。所以她既不敢报警也不敢和父母说，只能跑到佛祖这里寻求心灵上的解脱。 和这个小女生比起来，米岐那档子破事，简直可以用“矫揉做作无病呻吟”八个大字来形容。人生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是苦楚良多。年轻自己那么多的小妹妹，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她又有什么好消沉的呢？ 于是她打起精神来，重新审视自己，审视整个人生。 很快花果山就迎来了夏天，米岐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花果山当然是好的，她总是不计回报的包容自己。每当遇到麻烦的时候，或者受到挫折的时候，她总是会回来，尽管这里并不是她的家，但已然成了她心灵的港湾。 但她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她总不能一直消极避世。和净空大师说明了去意，对方还是那老一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施主一直是很自由的。”他这么说道，居然是有点羡慕的语气。 米岐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要来的也是她，要走的也是她，她反正去或留，全凭自己心意的。 下周有小长假，到时候来寺里烧香拜佛的信徒一定很多，所以米岐和净空约定，等小长假过去她再走。净空反正是出家人，俗世的感情他是不挂念的，她说要走，他也没劝她留下，也没帮她指明前路，好像对她的未来很放心似的。 反而是米岐对他的未来不放心。她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对净空说：“大师，《红楼梦》还是少看吧。” 净空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已经暴露了，他是出家人，又不能撒谎否认，只能脸红脖子粗的逞强。 “《红楼梦》怎了？出家人就不能看《红楼梦》了吗？” 米岐似乎有点为难：“也不是出家人就不能看《红楼梦》，但是《红楼梦》也太红尘喧嚣了一点，我是怕你看了会被挑动俗心嘛。” 净空没说话。 他就是放不下红尘喧嚣的《红楼梦》，也放不下喧嚣红尘。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见状米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正如米岐所预见的那样，小长假来寺烧香的信徒一波又一波，这茬儿走了就是下一茬儿。几百上千个人要自己一个人接待，还不提其他杂事，她可真有点忙不过来。 可是净空自从那天之后就闭门不出，自然不能指望他。米岐没有办法，只好把米山他们叫过来帮忙。 一天忙下来，吃上晚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他们在庭院里那棵绒花花树下摆了小圆桌，坐成一团享受难得的宁静。不用点灯，明亮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晚风习习，空气中隐约飘来阵阵花香，更有螽斯蛐蛐儿等小昆虫唱歌助兴。这个夜晚太美好了，大家都不说话，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打破这旖旎的气氛。 一朵花落在了米山的头上，他抬起头，绒花树毛绒绒的粉白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妖冶的光芒。 “说也奇怪，明明是佛门清净之地，种什么不好，非要载什么绒花树。” 其他三人都怪他扫兴，所以故意没有搭理他。米山很没眼力劲儿，还不死心的继续废话。 “姐，你说是不是？” 米岐把碗筷把桌上一搁：“我不知道。” 常柯也白了他一眼，他看向夏侯敬，发现对方脸上也有不虞之色。他这才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但是说错的是哪一句，那他就真不知道。 不一会儿好几天没露面的净空出洞了，今夜月光太美，他也被吸引了。站在走廊下，他四十五度仰望夜空。米山发挥了科研工作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同时又带着理工男特有的不解风情的气质，又把之前的问题给抛出来了。 他首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大师晚上好。”然后就指着头上的树，像班上最好学的小学生一样，脸上写满了对真相的渴求。 “大师，你们为什么要在寺里栽绒花树？” 闻言净空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米岐和常柯拼了老命向他使眼色，他视若无睹，一心想解开秘密。 他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我说寺里为什么要栽绒花树，绒花树难道不是象征男女欢爱吗，寺里栽这个，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净空仿遭晴天霹雳，差点站不住，一把扶住了柱子。 “你、你是说，这棵树是绒花树？”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米岐早就扑上去把米山的嘴捂住了，但是米山一把将她的手拿开了。 “对啊。”米山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然后就开始背书。“绒花树又名马缨花，植物界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原始花被亚纲——” 常柯忍无可忍：“你可闭嘴吧！” 米山不明原因，但还是乖乖住了嘴。 净空跌坐在石凳上，脸色发白，嘴唇微抖。 “竟然、竟然是绒花树……这是佛祖对我无情的嘲弄啊……” 说起净空为什么在寺里栽了一颗绒花树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一颗绒花树。当年他是请园艺工栽一棵榕树或者白果树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变成了绒花…… 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这一棵树下，读他最爱的《红楼梦》。没想到啊没想到，红尘滚滚的树，红尘滚滚的书，红尘滚滚的自己。他根本就无法做到四大皆空，仍然与俗世藕断丝连。 ——他当不了和尚！当了这么多年和尚，他终于幡然醒悟。 想到这里，净空脸上带着羞愤，当着米岐四人的面，他脱下佛衣，仔细折叠好放在石凳上。接着把佛珠摘下，虔诚的摆放在佛衣上。 米岐他们目瞪口呆，直到净空仓惶的背影消失在寺门外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大师！大师！你去哪儿啊！——你回来啊大师！这么晚你到底要去哪儿啊？——大师！！” 他们跟着跑了出去，寺外夜色茫茫，全然没有净空的踪迹。 四人找了一整晚，仍然无法找到净空。天空微微发白，原来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米山非常自责。如果不是他多嘴多舌，净空大师也不会连夜出逃。——米岐说净空是“逃”。 “净空他……”米岐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停顿了一下，谨慎的说：“他做的更像是一名心理医生，而不是一名僧侣。”但因为他切切实实帮助古霍化解过降头，所以她又追加了一句：“而且是名法术高深的心理医生。” 米山和常柯本就和净空没有过多交集，所以无法做出评判。夏侯敬是和净空有私交的，他没有说话，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新日。 “他以后应该会快乐。” 言下之意就是他以前和现在都不快乐。 谁说不是呢？长期活在对自己的不认同当中，这怎么可能快乐的起来？ 可是净空一走了之，他倒是快乐了，剩下的四个人就快乐不起来了。小长假还有两天呢，住持师傅都跑路了，寺也就不成寺了，这可怎么办呀。 还好夏侯敬有以前老住持的联系方式，趁着天色还早，还没有信徒前来拜谒，他要请老住持拿主意。 电话接通了，夏侯敬告诉老住持净空连夜出走的情况，电话那天的老者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或者其他情绪，彷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夏侯敬问道：“大师，现在应该怎么办？” “阿弥陀佛。”老住持浑厚的声音从手机拿头传过来，彷佛蝉鸣寺的晨钟那般沉重坚实。 “一如既往。”老者这么说道。 四张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可是大师，净空不在了，寺里一个师傅都没有……” 夏侯敬没好意思说连个和尚都没有的寺，可不就是空有虚名嘛。 “人不在，佛在。”老住持这么说道，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四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米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老住持是自己想在外面游山玩水。为了把烂摊子扔在他们身上，这才说什么“人不在佛在”。 其实不止她这么想，除了米山，另外两个人也都有点这样的想法。 米山反正是深受感动了，觉得老住持这是信任他们，才把如此重任托付给了他们。老住持的一番话为他的身体注入了能量，他一宿没睡，早饭也没吃，精神焕发的要去敲钟了。 “铛——铛——铛——” 今天蝉鸣寺的钟声虽然来的有点迟，但总归还是来了。 了。 089 出发去纽约 这一天信徒们依然络绎不绝，虽然住持不在，但也并无人问起过他的事情。一来人人被自己的烦恼和欲望囚禁，哪还有闲心关心一个方外人的情况；二来蝉鸣寺的住持本来就是内向的和尚，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存在感很低，以至于大家渐渐把他忘却了。 米岐和她的小伙伴们忙碌了大半天，心里某名有点小骄傲和小得意，心想照这个样子来看，他们四个臭皮匠，也能撑起一座庙呢。 正当她自我陶醉的时候，一群年轻的女信徒忽然有说有笑的从她面前路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羞怯的笑容，好像拜佛还拜出少女心来了。说起来今天的女信徒确实有点古怪，她们今天格外安静，安静中带着羞涩，羞涩中带着躁动。 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她们怎么一点都不清净？ 米岐抱着疑惑，逐个把寺里供奉的佛像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本寺并没有供奉金蝉子，——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去西天取经的、把无数女妖精迷的神魂颠倒的唐三藏。 这就奇了怪了，这些女信徒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米山见她一脸迷茫，便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住持师傅都跑了，还能出什么事儿。只是你不觉得今天的女信徒都格外躁动吗，一点都不像是来拜佛的样子。” “你说这个啊。”米山看向后院：“因为今天来了个大明星，男的。” 米岐没想到他们这个深山小寺居然还有大明星来光顾，别是什么十八线小咖来炒新闻的吧。 于是她警惕的追问：“叫什么名字？” 米山说不知道，他对娱乐圈一向不关注。 “反正挺帅的吧，看起来有点像外国人。常柯认识他，现在正在后院跟人聊呢。” “有点像外国人……”米岐一脸狐疑的表情。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某人的身影，但她心想不会吧，安德烈又不是闲的，有必要来这深山老林里拜佛嘛。 为了一探究竟，她抬脚就往后院去了。 绒花树下，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背对着她，一头微长的卷曲棕发表明了他的血统。在他对面，是本寺的帮工常柯。此时正一脸痴汉表情仰视着男子，非常不符合体统。 米岐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就是安德烈。别说她自我意识过剩，但安德烈如果要来这小小的蝉鸣寺，一定不是为了别的，只能是为了自己。 她想上前去和安德烈说话，但是女信徒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围在中间，米岐没有办法突破重围。这时夏侯敬又急吼吼的过来要她去做事，她看了一眼安德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这注定是不得安宁的一天，因为寺里来了个大明星，所以即使已经到了关门的时间了，仍然有一群女信徒赖着不走，希望再和大明星多呆一会儿。 这个小团体大概有三十多个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她们要赖着不走，夏侯敬就要赶她们走。他赶人的方式堪称粗暴了，和暴力执法的城管有的一拼。 净空大师有一个很酷炫的法杖，被他临时拿来充当武器。只见他把法杖一横，把女信徒们往外面推。 “走了走来走了！别耽误我们休息！” 女信徒们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有点忌惮的看着他。不过她们当中也有泼辣的，当场就跳出来和他对质。 “你谁啊，凭什么赶我们走？” 有了个领头羊，剩下的那些小绵羊立刻有了底气，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对啊你谁啊，你又不是蝉鸣寺的和尚，轮得着你管我们？” “就是，拿个法杖就当自己是住持了。” 夏侯敬也不是吓大的，作为一名野外工作者，他曾经徒手战胜了一头熊，所以这些小姑娘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只见他沉下脸，重重的将法杖点在地上，郎声说道：“我就是下任住持！” 小姑娘们当然无法弄清楚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看他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都有点被吓住了。胆子小的姑娘们开始撤了，渐渐的只剩下几个略微泼辣的。 两方僵持不下，一直到了天黑。 夏侯敬冷笑：“你们几位要是再不下山，那么今晚只能喂野兽了。” 他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嚎。 小姑娘们再泼辣也只是小姑娘，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妙了。不过她们当中那个最聪明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抱着胳膊斜睨着夏侯敬：“拜托，你吓唬谁呢。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寺里这么多空房，不可能不留我们住下，反而要赶我们出去送死吧。” 夏侯敬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再说我是下任住持，现在还没正式出家。”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浓密的黑发。 这下子这几个泼辣的也扛不住了，她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最后恨恨离开了。 夏侯敬把门闩插好，这才施施然走进屋内。 昏黄的灯光下，米岐和安德烈面对面坐着。她低头阅读安德烈带来的f-star的公告，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进来了。 常柯和米山坐在一边，很识趣的留给他们私人空间。夏侯敬看米岐皱着眉头那股认真劲儿，也很识相的坐到常柯他们那边了。 米岐读完了，小心翼翼的把a4纸对折，摆在面前的矮桌上。 “……你是想让我劝他参加海选？”她开门见山的说。 安德烈喜欢她的聪明，也喜欢她的爽快。 “thva的主唱只能是大古。” 米岐倒是有点担心：“可就算他参加海选了，万一第一名不是他，那又怎么办呢？你刚刚说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万多人报名了，要从五万多人中脱颖而出，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安德烈的目光很坚定：“他能做到。他一定会赢。” 既然对方这么笃定，米岐也不好再说丧气话。 安德烈把一个信封递到米岐面前：“这是去美国的机票和签证，还有古霍在美国的住址。报名截止日期是这个月底，thva能不能重组，全看你的表现了。” 米岐打开信封，果然看到了后天飞往纽约的机票以及去美国的签证。还有一张淡黄色的纸，上面写着一串英文。 “为什么是我？”她有点不解的问。 安德烈苦笑：“因为我们都试过了，不行。——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米岐顿时感到肩上的担子非常沉重。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去。 “我知道了。”她看向安德烈，眼神里闪着自信的光。“交给我吧。” 第二天一早，安德烈就开车走了。昨天那些没能和偶像亲密接触的女孩子杀到寺里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夏侯敬那张不阴不阳的长脸。她们大失所望，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米岐开始收拾去美国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是去带人回来的，并不是去旅游。所以最后她准备轻装上阵，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一些必须用品。 米山知道她要飞去美国，当然很担心了。虽然担心但他也没有挽留，他姐姐就像风一样，一直都是想飘到哪里就飘到哪里的。你能留住风吗？——留不住，干脆就笑着送她走好了。 临行之前，米山三人把米岐送到火车站，等会儿她要坐车去上海，然后从上海坐飞机去纽约。 这一年以来，米岐一直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他们已经都习惯了，所以都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 送到检票口就不能再送了，米岐通过检票口之后，回头冲三位弟弟挥了挥手。 米山和常柯也挥了挥手，夏侯敬沉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米岐露出大大的笑脸，郎声说道：“夏侯敬，再见！” 夏侯敬看着她明晃晃的笑容，眼睛忽然有些发涩，类似直视太阳光线之后的反应。 “别再见了吧！”他大声吼道。“也别再回花果山了！把他抓住，在外面好好生活！” 米岐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可是她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夏侯敬！谢谢你！”她带着哭腔对这位暗恋自己的大男孩说道。 夏侯敬这次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米岐抹了抹眼泪，抬头挺胸，转身向着通往未来的火车走去。 到了浦东机场后，在候机室，她意外的碰见了那位love先生。 乔也一眼认出了她，一脸惊喜。 “中国如此之小！”他走过来，给了米岐一个大大的熊抱。 乔这人很热情开朗，笑容灿烂，非常具有感染力。米岐原本是对这趟未知之旅充满担忧的，现在也被他的开朗所传染。咧开嘴亮出了一口小白牙，那些烦恼和忧愁暂时放到一边。 乔问道去纽约干什么，米岐老实回答说是为了我的老板。 “哦，你的老板……”乔一边点头一边说：“其实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你老板的新闻，原来他是中国非常知名的歌手。” 米岐没想到古霍的知名度居然这么高，竟然连外国人都知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只是一个在纽约学音乐的无名小卒。 乔接着说：“还有关于你们俩的新闻，我也看到了。”说着他皱起了眉头，一副很不认同的样子。“他错怪了你，并且还在网上发表了一些言论。对吗？”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时至今日米岐已经能够平静面对了。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没放过他，我狠狠报复了他。” 乔所了解的仅限于网上刊登的新闻，至于米岐说的这些他是不知道的。 “是吗。”他表情淡淡的，“干得漂亮。” 老实讲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后，所有人对她都是谴责的态度，乔这种反应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受到了冒犯，当然可以选择反击，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要求你做一名完美受害者。”乔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同时也评判起中国的传统价值观。“但我也知道你的做法必定会在你的国家引起非议，你们中国有个四字成语是怎么说的——？” “哦对了，是息事宁人。”他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道。 090 重逢 ——息事宁人。 这成语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 森林和傅流深，不就是在怪她没有私下解决，反而大张旗鼓闹到网上的吗。 乔继续说：“恕我直言，你们中国人所谓的息事宁人，在我眼里看来，不过是对受害者二次加害。我老爸从小就教我，如果有人重重打你一拳，你必须得用更重的力气打回去，这样他以后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这是一个很深的课题，米岐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下乔的说辞。 “你说的对，文化差异。” “其实不仅是文化的差异。”乔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论：“你知道在我们美国，有一部分州实行不退让法。具体是指当对方持有致命武力并且很有可能马上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可以（先行）使用武力。举个例子，如果一名女子即将被一名男子实施性侵犯，在男子动手之前，如果该女子开抢射杀了这名男子，那么她无需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乔看着一脸迷茫的米岐，停止了滔滔不绝。 “抱歉，扯远了。” 米岐笑了一下，心想你扯远了我也不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听不懂啊。 不过虽然很多时候她听不懂乔在说些什么，但不得不说，有了他的陪伴，十几个小时总算没有那么难熬。乔似乎总是很忙的，快要到达目的地之前，他还一脸抱歉的对米岐说：“sorry，我赶时间，没办法陪你去找你的那位老板。” 米岐忙说没有关系，并对他一路上照顾和关心表示感谢。 乔还是和上次一样，早早去舱门那里排队了。 米岐在国内的时候恨不得变出一双翅膀，一秒飞到纽约来。但是现在真正到了纽约，反而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她居然感到了些许紧张，脚步也变得懒散起来。几乎想要做点什么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呢。 她悠悠哉哉的下了飞机，把机场好好逛了逛，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打了辆出租车，她把从安德烈那里拿到的淡黄色纸片展示给司机看，司机比了个ok的手势，把她送到了纽约曼哈顿音乐学院。米岐立在学校的门口，等待古霍下课。 日暮时分，渐渐从学校里出来的人变多了，应该是到下课时间了。 米岐聚精会神的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 终于！ 在一群金发红发棕发的人中，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脑袋！ 古霍单肩背着书包，低头疾走，并没有留意到校门口一直有人在等他。 米岐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越过层层人群，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古霍——！” 古霍猛地停住脚步，滞留在原地。他缓缓向着声音源头转过去，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清楚来人是米岐后，他看上去非常激动，眼睛里全是惊喜。但他很快却又皱起了眉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止步不前，那米岐就只好迎上去了。 走到男人面前，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羞涩起来，刚才大声呼喊他名字的魄力不翼而飞，突然变成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 “嗨，好久不见。”她微微垂着眼，声音很小的说。 “嗨。”古霍低头看着她，浓密的睫毛铺下来，更显得他眼神深沉。他的声音也是低低的，似乎有些干涩，又有些沙哑。 米岐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烧。他们不过是几个月不见，她却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见他。他还是那个失意的三线艺人，而自己也是一个乱激动的迷妹。一见到他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不会说，只知道傻笑。 不过现在不止是她一个人傻笑了，那个失意的三线男艺人也挂上了傻乎乎的笑容。 两人在汹涌的人潮中低头傻笑，直到有人不满的让他们别挡路，他们这才回过神来，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古霍和米岐并肩走在路上，两人低头看路，脸上带着笑，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古霍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哪来的钱来美国？” 一如既往的煞风景，虽然来了纽约有几个月，但他并没有学到洋人身上那股子浪漫劲儿，还是那个宇宙直男古霍。 米岐说道：“机票和签证都是安德烈帮我办的。” 古霍了然的一点头，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既然是安德烈让她来的话，那肯定是为了那件事。于是在米岐说话之前，他率先开口了。 “我不会参加海选的。” 米岐皱起眉毛：“为什么？” 古霍久久没说话，最后颇有点自嘲的说：“像我这样的，没什么脑子又没什么心机，根本不适合娱乐圈。我进娱乐圈就是一个错误，只是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到美国之后，他静下来心来思考那些乱麻一样的事情，仔细梳理其中脉络，可以清晰的看出，如果最开始自己没有被苏雪人引诱，那么后来的种种都不会发生。更令他感到羞愧的是，他后来竟然被苏雪人引导，对米岐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每每想到当时的情形，他总会生出一身冷汗，那段时间的自己放佛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操纵在苏雪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不仅是行动，甚至思想也被那女人牢牢掌控。 他被美色迷惑，一时头昏脑热，不仅伤害了米岐，也使得thva停止活动，更给公司带来了重大经济损失。套用一句古话，他现在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一想起自己犯下的种种恶行，他简直羞愧到想要从人间消失。他就是个祸害，拖累了所有人。尽管大家原谅了他，但是他无法原谅他自己。按照他现在的想法，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异国他乡，用寂寞和孤独赎罪。 面对米岐的提问，他心中似乎有无数句话要倾诉，但最后只说出了一句话。 “我伤害了你。”他的声音里包含愧疚与歉意，“抱歉。” 其实之前米岐一直在等这句话，现在如愿以偿听到了这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满满的都是对古霍的心疼。 “你伤害了我，我也伤害了你。”她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先打了我一拳，后来我捅了你一刀。我们两个互相伤害，谁也没对不起谁，谁也不欠谁。” 古霍后来也从森林那里听说了是她指使段正男在网上自曝，不过他当时已经清醒过来了，所以并不记恨她。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她会生气也很正常。而且依她的性格，如果不报复的话反而奇怪。 米岐继续说道：“既然你觉得有愧于队友和公司，那就必须得参加海选了。你可是thva的主唱，组合没你可不行。如果主唱不是你而是其他人的话，那么thva也就不是thva了。” 古霍非常消极的说：“也许不是我更好，我只会拖大家后腿。” 米岐有点着急的说：“你既然可以轻易原谅我犯的错，那为什么不能对自己也宽容一点呢？人都会犯错，你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否定一个人的全部，特别是当那个人是你自己时。” 古霍承认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事到如今，他整个人颓废的厉害，已经不去考虑未来或者梦想什么的了。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这般如此的话，娱乐圈那些尔虞我诈也就无法伤害他。 米岐很快看出他选择避世，本质上其实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她不能去谴责他这种行为，因为人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本身就是个谨慎的性格，自然会对这方面的事情更加敏感。 米岐忽然停下了脚步，古霍一开始没留神，走出了几步才发现，转过头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停在原地，垂着眼帘，目光闪烁不定。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你这种性格并不适合混娱乐圈。” 她直白的说道。 古霍耸了耸肩，颇有点自嘲的说：“可是以前的我并不知道，天真的以为有梦想一切都会成功。” 米岐接着说：“在这个前提下，我不应该劝你回去，因为做个普通人的话你会更快乐。” 古霍的目光飘向在广场上散步的白鸽，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古霍，我想告诉你的是，thva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梦想。你放弃了你的梦想，同时也放弃了安德烈和森林的梦想。你懂吗？”米岐抬起眼来，静静的凝视着他。 古霍依然看着白鸽，心情十分复杂。 “——难道阿星的梦想，你也要放弃吗？” 阿星这两个字一说出口，米岐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古霍猛地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她。 “……你认识阿星？”他的声线是颤抖的，嘴唇也是颤抖的。 起风了，风把他们的衣角吹起，女孩凌乱的头发在风中纠缠， “阿星是我的一部分。我就是阿星，阿星就是我。”她的瞳孔漆黑，宛如黑夜。“阿星离开的时候，留给了你他的梦想。而他留给我的，是他的心脏。” 古霍瞪大了眼睛。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她说的每一句他都听不懂。 米岐走向他，拉起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左心房，一颗心脏有力的在她的胸膛中跳动。 “这颗心脏，是阿星捐献给我的。”米岐流着泪，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笑容非常温柔。“阿星赋予了我新的生命，我也赋予了他新的生命。” 古霍感受着手底下的心跳，强健有力，精力充沛，正像它的主人给人的印象一般。 他想过自己始终都会再见到阿星，但他没有想到他们竟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重逢。 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一直都很想他。” 米岐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也是。” 阿星，顾恒星。 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她的战友。 每当想起男孩张扬的笑容，灰暗的心里就像照进了一束光。 091 她的守护神 古霍决定和米岐回去。他归心似箭，早早订下了后天早上飞回上海的机票。米岐没能享受难得的美国之旅，匆匆忙忙去了纽约著名地标时代广场游览了一圈，然后就跟古霍回他的住处，帮助他收拾行李。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飞机抵达上海。时隔数月，古霍的双脚终于再次踏上了祖国的土地。 提前接到米岐消息的辛芙，笑意盈盈的在出站口等待他们。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穿工作装，那一套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制服，已经被她归还给单位了。 之前米岐听她说把工作辞了的时候，很是替她捏了一把汗。现在看她状态这么好，米岐也就放心了。 古霍不明就里，看到辛芙没穿制服，随口说道：“今天没上班啊。” 辛芙的态度很坦然，“我辞职了。” 古霍略感惊讶，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辛芙被他看的有点红脸，不自然的摸了摸头发。 “我现在自己做生意了，在大学城那儿开了一间美甲店。”说着她举起一只手，果然指甲做得很精致。 “哇——”米岐抓住她的手感叹：“好漂亮，看来你真是专业的。” 原先辛芙和她说自己要开美甲店的时候，米岐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虽然辛芙从以前就一直热衷于美甲，但米岐以为她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者。今日一看，她根本就是骨灰级的老手嘛。 古霍颇想问问她哪来的钱开店，不过他和辛芙毕竟不熟，所以最后没问出口。 米岐把在纽约买的小工艺品送给辛芙，辛芙看了爱不释手，说刚好可以装饰在店里。 辛芙本来打算和他们一起吃顿饭的，不过突然有客户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做指甲，她除了开店，也到客户家中提供服务。这种项目费用当然高昂，但她的审美和技术都在线，服务态度也好，所以还是有不少贵妇心甘情愿掏钱。 这次还是个大单子，米岐看辛芙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就说饭的话哪天都可以吃，钱只有今天可以赚，当然是赚钱要紧。 辛芙说了很多声不好意思，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古霍问米岐：“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女生，哪来的钱在上海开店。” 米岐含糊的说：“她妈出资。” 其实是因为辛芙的爸妈离婚，最后她妈妈拿到了房子。辛芙的妈妈再婚，于是就把房子送给了女儿。辛芙是不可能回去那个闭塞的小县城的，她把房子卖了换钱。就这样她支付了单位的违约金，并在上海开了间美甲店。 古霍评价道：“我反正是不懂你们九零后，好好的铁饭碗不要，非要去做美甲。” 米岐很鄙视的说：“你当然不懂的，因为我们走在你前面。你的思维要是能跟上我们九零后，那么我们九零后的思维也就能跟上零零后了。”说着说着她开始损他：“别说别人了，你本人不也是一朵奇男子吗。好好的新东方高材生，不去当个厨子，非要当个歌手。我觉得您这种想法，也是够难理解的。” 古霍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话说他当年去北京全凭一腔热血。等到了北京之后，现实泼了他一身凉水。还好合租的阿星四处罩着他，他才算熬过了那一段艰难岁月。 说件难为情的事儿，他当年理直气壮的和他妈说自己要去北京当歌手，其实当时他连五线谱都不会。后来还是阿星从零教起，也是阿星手把手教会了他弹吉他。 如果没有遇见阿星，他不会发现自己居然那么热爱音乐。如果没有遇见阿星，他也不会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才华。 阿星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伯乐，更是他的老师。他是一个热血青年，生命力旺盛，一言不和就动手。可当他静下来弹着吉他唱情歌时，居然也能如此深情如此动人。他这个人就是矛盾的结合体，但是所有的冲突在他身上都不是冲突，你会觉得这就是他。 阿星活得如此张牙舞爪，以至于当病魔找上他之后，依照惯性，他还是保持了张牙舞爪的特性。古霍每次去医院探望他之前，总是准备了一大箩筐开导他的话。可一旦看到日渐消瘦的阿星，他放佛变成了哑巴，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难过极了，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阿星都快要病死了，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人都会死，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临终前，阿星虚弱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放荡不羁的，连死神都不放在眼里。 “我死了之后，你不要想我。但是清明节必须来给我扫墓，还得给我烧thva的新专辑。一年发一张，不能偷懒，我在地底下监督你们。” 本来thva的成员是四个人，但是阿星死了，于是就变成了三个人。 就算是为了阿星，thva也不能解散。而且如果古霍退出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阿星呢。即使他敢去见他，阿星打架那么厉害，一定会把他揍的鼻青脸肿，而且至少连着一星期不会搭理他。为了死后能做一名体现的鬼，古霍必须得回来。 thva的主唱必须是他。 古霍这次回来很低调，没有惊动公司，只是请安德烈和森林来家里一起聚聚。他也邀请了米岐，但是米岐懒得被酒臭味熏，所以拒绝了，让他们三个臭男生喝个痛快。 古霍把米岐和阿星的事情告诉了两个好兄弟，说完之后三个人久久没说话。他们都知道阿星把遗体捐献给了有需要的人，但是具体哪些人得到了阿星的馈赠，他们就不清楚了。昔日好兄弟的心脏，如今竟在米岐的胸膛里跳动。他原来不曾离开过，一直在他们身边默默守护着他们。 森林在四人中年纪最小，当年受了他很多照顾，这时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古霍闹退出的时候，米岐有办法让古霍以为阿星来找过他，原来她就是阿星本人呀。 安德烈的眼眶也有点湿润了：“那么《火焰》的歌词也是米岐写的吧。” 提起这件事情，古霍深深感觉感觉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名义上的作词人是阿星，但实际上是米岐为自己填的词，这两个人通过这首歌曲化身为同一个人。 关于歌词的含义，古霍还未问过米岐，但他确定米岐所写的正是阿星。 森林和安德烈走后，借着醉意，古霍打电话给米岐。 米岐知道他想知道自己和阿星的往事，她并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这真是一个太老套的故事了。 阿星是她的青梅竹马，她是阿星的小跟班。她跟在阿星的屁股后面追着跑，米山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跑。米家姐弟和阿星之间毫无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远远胜于血缘关系。 米岐的父亲离家出走后，她的母亲意志消沉，终日沉迷于赌博，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是阿星在照顾幼小的他们，尽管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孩子。 米岐的母亲欠了一屁股赌债，她十四岁时，放学回来的路上，两个黑衣人把她塞进车里，把她带到了他们当地臭名昭著的夜总会。还是阿星，他当时不到二十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炸药包围了一圈在自己的腰上，这才把米岐从夜总会里救出来。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呐，可是他出发去北京追梦的那一天，她任性的和他赌气，不愿意去火车站送他，让他失落的离开了家乡。如果知道这竟是最后一面，无论天上是下刀子，还是脚底下变成了火海，她都一定要去见他这最后一面。 后来米岐生病了，准确的说她的心脏一直有问题，只不过后来到了需要换一颗心脏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巨额手术费用是傅流深提供的。年轻的少年偶然遇见一名在医院门前哭泣的女孩，女孩绝望的姿态让他想起了某位故去的亲人，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为女孩提供了医药费。 米岐等了好久最后终于等到了成功配型的心脏。手术大获成功，米岐苏醒之后，看到捐献者资料上赫然写着阿星的名字。 讲起这件事情，米岐现在已经很平静了。 “我当时知道阿星已经死了，立刻把自己手上的输液针拔了。心想他都死了我还活什么呢？我也不活了，我要和他一起死。但是我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心脏在奋力跳动，它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我如果死了，岂不是辜负了它。而且一想到这颗心脏是阿星的，我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米岐顿了顿，语气里有种咬牙切齿的求生欲。 “我发誓要守护好这颗心脏，守护好阿星。” 我发誓我也会守护好你，守护好你的心脏，守护好阿星。 古霍在心中说道。 thva的第一轮海选如约而至，米岐刚好要去医院接受定期检查，所以没办法陪古霍去现场，古霍只能单枪匹马出战。 他的出现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有人质疑他一个被除名的人是否有资格参加海选，但参选条件上确实只有关于年龄和性别等限制，所以他来参赛从法律层面来讲不存在任何问题。 接着又有人对他进行道德谴责，说他之前把thva害的那么惨，居然现在还敢回来，真是不知羞耻。 当然也有一些铁杆粉丝暗暗为他加油打气，回归本来就需要勇气，更何况现在要和十万多人对打，他们如何能不担心呢？原本他们已经放弃古霍以及thel?ava了，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出现了新的生机。 又有阴谋论者猜测此次选秀根本就是为了古霍的回归铺路，费劲心计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无非就是为了让古霍拿到冠军，最后顺理成章归队。 不过又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次海选采取的是观众投票制。f-star控制不了观众的思想，所以最后赢家是谁，他们也做不了主。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暗箱操作是什么知道吗？” “我敢确定f-star不会出手。拜托这次参赛的不是一万人是十万人耶，他要是真敢搞暗箱操作，十万个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公司大楼给淹了。” “我觉得楼上说的有道理。如果f-star想安排古霍回来的话，那他们直接就把签回来好了，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那还不是因为他有黑历史，f-star怕别人说闲话呗。” “呵呵，楼上是第一天混圈吗？f-star怕别人说闲话？——你逗我玩呢。” …… 总之网友各有各的意见，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发表意见，海选活动热度居高不下。 092 海选 古霍在第一论海选中清唱了一首路成风去年发行的单曲。路成风从前年开始佳曲频发，但仍然无人问津。 在海选现场，三位评委老师在听完他的演唱后惊呆了。他们不是不认识古霍，也不是不了解他的唱腔。但就是因为认识他了解他，所以才会感到震惊。这个男人究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他放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从唱腔到唱法，他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据当时现场的观众爆料，在古霍演唱完之后，包括评委老师在内的现场所有人，都被他给征服了。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他的歌声好比赛壬，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又好比是美杜莎，可以使人石化。 总之后来排在他后面的选手纷纷选择弃权，不想自取其辱。 古霍海选的视频在网上疯传，他所演唱的那首歌下载量疯涨。路成风非常感谢古霍，特意在微博上替他加油打气。 后来的一个月里，古霍过五关斩六将，有惊无险的闯入前十强。半决赛刚刚开始，其实形势已经一目了然了。虽然候选人有十个，但在这十人当中，真正有实力问鼎冠军宝座的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古霍，另一个就是话题选手舒天晴。 舒天晴出身在一个偏远山村，高中辍学跟随小叔来上海打工。今年不过十八岁，但眼神和歌声里都透露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他没有接受过一天的专业训练，甚至连五线谱都不认识。但什么歌他听一遍就能记住，并且可以准确无误的唱出来。因此有网友戏称他是“音乐机器”。 音乐机器当然只是调侃，因为舒天晴的歌声感情充沛，非常能引发听众的共鸣。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古霍非常欣赏这孩子。私底下没少请人家吃饭，还把当年阿星送自己的音乐入门转赠于他，同时还送了他一把吉他。 舒天晴也很喜欢这个大哥。他对这位昔日的大明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被公司从组合里面，现在又回来争取归队。他是歌自卑胆怯的少年，非常羡慕他的勇气和果敢。 他们被外界誉为“命中注定的对手”，没想到私下里关系却这么好。 于是看比赛的观众急了，不知道到底该选谁才好。两个人都既有才华又有人品，选谁都好选谁又都不好。 一时间，普通乡民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变成了投票。 “哎，总决赛就要开始了，你给谁投票？古霍还是舒天晴？” 万众瞩目的总决赛终于来临，正如外界所预测的那般，古霍和舒天晴最终走上了争夺冠军的舞台。 总决赛的规则简单明了，两位选手依次演唱歌曲，由场内和场外观众投票产生冠军，也就是thva的新成员。 舒天晴率先出场，他演唱了的歌曲是古霍出走前的爆红单曲《火焰》。和古霍的稍嫌悲情的演绎方式不同，少年人直白的嗓音呐喊着，表达自己对火焰的热爱以及失去之后的悔恨。 一曲终了，现场掌声雷动，连在后台的古霍都情不自禁为他鼓掌。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听众也有一千种对歌曲的理解。虽然古霍是这首歌的创作人，但他并没有定义这首歌，他喜欢看到自己的作品被赋予不同的色彩。 米岐坐在观众席上，为古霍捏了一把冷汗。舒天晴的演唱使现场气氛达到最高潮，在这种形势下出场，显然是非常危险的。 在她担忧的视线中，古霍从容不迫的出场。他看起来很放松，面上甚至还带着微笑，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 “大家好，我是古霍。” 话音刚落，观众席就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霍仔！你还好吗？” “古霍加油！” “加油！” 第一个喊话的女孩刚好坐在米岐身边，米岐一扭过头就看见女孩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了。 古霍消失了几个月，音讯全无，彷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在这段期间，粉丝们都很担心他。米岐猜这女孩一定是古霍的真爱粉，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现在人终于回来了。那种苦尽甘来的酸涩心情，化作了一声恳切的问候和一汪忧愁的眼泪。 面对观众的鼓励，古霍不停的鞠躬致谢。等现场终于安静下来后，他这次重新拿起话筒。 “我刚才在后台听了天晴的演唱，他对歌曲的理解和演绎，让我既感动又感谢，但更多的是敬佩。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完全做不到他这么好。” 他所表现出来的大将风范引得现场掌声一片，大家都被他谦虚的态度和对对手的敬意所打动了。 古霍笑着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现场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个争强好胜的人，所以接下来我要演唱的曲目是——”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想不会吧，玩这么大？ 在全场的注视当中，这个站在聚光灯底下的男人，似乎在闪闪发光。 “——《火焰》。”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露出了一个略显顽皮的微笑。这个笑容，展现了他成熟男人中大男孩的那一面。 熟悉的音乐月声响起，灯光渐渐暗下去。 “那一夜我坐在昏黄的路灯下 街上人来人往心中没有没有念想 飞蛾尸体如同雪花翩翩落下 我几乎以为这也是我的人生方向。” 男人的歌声较之以往，少了些许悲情，多了几分强硬。 经历过种种挫折磨难，他对这首歌的理解和当初有所不同。以前他觉得歌词里的“我”是我，而“你”是阿星。但现在他却认为，“我”是我，“你”也是我。这是一首写歌逝去好友的歌，其实也是一首写给自己的歌。 同一个人，同一首歌，却唱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现场观众的眼神都是怔怔的，出神的看着台上的男人。以至于当音乐声结束后，他们仍然没有走出来。 还是米岐首先回过神来，她的双眼满含热泪，在一片寂静中鼓起掌来。现场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掌声呼唤声喝彩声，不算小的摄影棚陷入了狂欢当中。 担任主评委的是音乐教父罗高原。他的点评依然简短犀利，一针见血，充满了个人风格。 “你进化了。” 说完这短短四个字之后，老爷子放下话筒。 很快就进入了公布票数的环节，按照出场顺序，主持人先公布了舒天晴的票数。 2800566票，多么惊人的一个数字。此次的投票机制采取一人一票的实名制模式，也就是说一个身份证号只能投一票。2800566票，有2800566个人为舒天晴投出了宝贵的一票，有2800566个人支持舒天晴。 这个事实让山沟里走出来的男孩哭了，以往的十八年人生中，他像一只默默无闻的蚂蚁，从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的音乐梦想比他本人来得更为低贱，一说出口就要遭到周围人的嘲笑和戏弄。 如今竟然有两百多万个人认识自己，并支持自己追梦。他忽然觉得谁是冠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的梦想就是站在舞台上唱歌给大家听，现在他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古霍站在他身边，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伸长胳膊搂住了他的肩膀。 “傻小子，哭什么。现在有两百多万人爱你，你应该笑才对。” 闻言舒天晴挤出一个笑容，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我以前总觉得活着没意思，每天就是吃饭干活然后赚钱，接着用赚来钱的吃饭干活。人生真是没劲儿透了，我有好几次都想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这个沉默寡言的山区男孩，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 “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站在这么漂亮的舞台上唱歌，还有那么多善良的人一直鼓励我支持我……”他低下头，泣不成声。“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要活下去。我要站在舞台上，唱歌给你们听，唱歌给更多的人听……” 听了他的真情流露，现场观众无一不是湿了眼眶。 不过比赛就是比赛，很快大家就调整好心态，紧张又激动的等待古霍的投票结果。 为了节目效果，主持人选择从后位的数字开始念起。 “4、0、0、8、7、8、2！”主持人的声音激昂：“古霍的最终的票数是2878004！” 现场音乐声响起，主持人的声音显得有点模糊不清。 “恭喜古霍获得本次比赛冠军！也恭喜他再次成为thva的一员！” 半空中落下闪光亮片和彩带，古霍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同时也恭喜舒天晴获得由f-star娱乐公司提供的百万梦想基金！” “好的，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颁奖嘉宾！——现场的男女观众们，准备好你们的尖叫声！让我们用最最热情的掌声欢迎f-star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傅流深先生、以及f-star旗下的两位艺人、森林！安德烈！” 这三位嘉宾的惊喜登场让现场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包括米岐在内的女观众们全部都不淡定了，从座位上站起来连蹦带跳，纷纷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伴着音乐声，傅流深率领安德烈和森林出场了。 加上古霍，四名高大英俊的大帅哥肩并肩站着，舞台忽然变得狭窄起来。安德烈轻飘飘的抛了一个飞吻，观众席上的女观众都要疯了。有些自制力不够强的，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主持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打趣着说：“棚内温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在主持人的指引下，傅流深和古霍当场签订合同。在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古霍心中感慨良多。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森林站在他左边，把头扎进他怀里开始哭。古霍大力揉搓他的脑袋，造型师精心打造的发型毁于一旦。安德烈站在古霍右边，看着两个好兄弟亲密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微笑。 093 撩完就跑 古霍成功归队，再次成为thva的一员。舒天晴不仅获得了f-star的提供的百万梦想基金，更收获了另一个大惊喜。 万众瞩目之中，傅流深将一份合同递到舒天晴面前。 “这是f-star的艺人合同。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快下个月月底f-star就会为你打造一张个人单曲。由thva的成员古霍作曲。”说着一点古霍：“我已经决定了，不允许有任何反对意见。” 古霍还能说什么，只好吃瘪的笑了笑。 现场爆发出阵阵掌声，舒天晴在合同上签字时手都是抖的。上个月他还在一家饭店里做学徒，下个月他就要拥有自己的个人单曲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主持人请他发表获奖感言，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的只知道说谢谢。 “看来我们的舒同学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主持人调侃着说道，然后又把话筒放到了古霍嘴边：“古帅，作为娱乐圈的老油条，还是请你给这位小菜鸟示范一下如何正确发表获奖感言。” 古霍沐浴在聚光灯下，台上站着的有自己的老板也有自己的兄弟。现场有三百多名观众，场外有五百多名观众在线收看直播。 但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米岐。 观众上黑压压的坐着三百多人，但很奇异的是，他一眼就把米岐从三百多人中找出来了。 他看着米岐，米岐也在看着他。 现场观众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气氛，渐渐的都安静下来。 古霍忽然笑了，像一个即将要恶作剧的大男孩。 “我的确有话要说，不过并不是要发表获奖感言。”他的眼神温柔，语气坚定。“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对一个人告白。” 他的冲击性发言让现场所有人呼吸一滞。站在他身旁的森林想要夺下他手中的话筒，却被安德烈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古霍看着米岐，千万种情绪在胸中沸腾。 他想对她说声谢谢：是她一直在鼓励自己支持自己。他膨胀的时候她会把他骂醒，他消极的时候她会想尽办法让他振作起来；他还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他经常和她闹别扭，会对她发火，也会和她吵架，但最后那个主动和解的总是她…… 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只汇成了三个字。 “我爱你。” 米岐在台下，昏暗的灯光中，她无声地说道。 “我也爱你。” 活动结束后，米岐凭借f-star工作人员的身份来到后台，傅流深早就乘车离开，舒天晴也被小叔领回出租屋了。只剩下thva的三个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古霍和森林在说，安德烈在笑。古霍本来是坐着的，看见米岐来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英俊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眼神很热烈，但又有点紧张。 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见到喜欢的人居然也变得像个初中小男生一般。 安德烈见状，很识相的拖着森林离开了现场。走的时候还贴心的替他们把门关上，“咔嗒”一声响，米岐和古霍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拜托安德烈以为他们是要干什么呀。 不太宽敞的休息室里，只剩下米岐和古霍两个人。 古霍看着米岐站在那里，橙色的灯光笼罩着她，她全身散发着温柔的光。短发长长了，编成潦草的麻花辫搭在一边的肩膀上。素面朝天，眼神干净纯粹，同时流露出坚定的光芒。是他喜欢的模样。 看着喜欢的人，古霍只知道傻笑了。 米岐斜了他一眼：“就知道笑。” 古霍也感觉自己挺没出息的。 他的心里噼里啪啦放起了烟花，正像当时他们一起在东京迪斯尼乐园看到的那般美丽绚烂。 他的笑容感染了米岐，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在古霍的目光中，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到男人面前。低着头，她用小到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听说你喜欢我呀？”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早就羞红一片。 古霍看出她在害羞，于是他忽然就不害羞了。他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听谁说的？” 米岐哼了一声：“一个胆小鬼。” “那他肯定在骗你，我压根一点都不喜欢你。”古霍悠悠哉哉的说道，满意的看到米岐抬起一张小脸，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惊讶和愤怒。 在她发飙之前，古霍一把将她拥在怀中。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抱她。 他压低声音，咬着怀中人的耳朵说道：“我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我很爱你。” 米岐又被他摆了一道，又羞又恼，捏起拳头在他背上捶了几拳。古霍彷佛觉得这是她在撒娇，于是把她抱的更紧了。 男人的体温很高，米岐的脸枕在他的胸膛，能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开车回家的路上，古霍再三忍耐，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今晚去我家吧。” 哟呵。米岐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刚确定关系就想把她往床上带？ 她斜睨着古霍，果然发现男人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你什么意思啊？”米岐不客气的说：“准备非礼我？” 古霍红着脸，说话倒是很硬气：“就想非礼你。怎么了，有问题？” 米岐看他这个撒泼的样子，真是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非常有问题。”她故意冷着脸说。 古霍有点慌了，又有点委屈，他皱着眉，不满的嘟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今天可是赢了比赛诶，你就不能奖励奖励我吗。” 米岐这会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了，她伸长胳膊在古霍脑袋上乱摸。“好好好，都听你的，谁让我家这只大狼狗今天表现的这么好呢。” 古霍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心想好嘛，这下终于由单身狗进化到大狼狗了。虽然都是狗，但身份地位不一样不是？ 两人到了古霍的公寓。钟点工阿姨定期过来打扫卫生，所以屋子里很干净。 刚到家，米岐的屁股还没沾到沙发呢，古霍就挽起袖子说要做夜宵。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也不就是夜宵了吗。米岐一点不饿，而且又怕他累着，所以有点不想让他干活。不过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泼他凉水，所以就把心里那些话咽下了，去厨房帮他打下手。 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点火锅丸子和一些冷冻肉。古霍利用这些简陋的食材，煮了一锅有滋有味的面条。米岐本来没有胃口，但面实在太香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忍不住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后，她躺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想这样可不行，要是和这家伙结婚的话，以后还不得肥成猪了。她忽然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臊，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就想到结婚了。 古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敦促她去洗澡。 米岐观察了一下，确实也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于是便依言乖乖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之后，她头上顶着个大毛巾，坐在古霍身边和他一起看电视。 古霍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把衣服原封不动的都穿回去了。 “我去洗澡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把米岐吓了一跳。 浴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水声哗哗。米岐专心致志的看电视剧，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古霍沉不住气了，他探出去半个身子，冲米岐喊道：“喂，帮我擦背！” 米岐不为所动，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休想勾引我！” “切，小气。”古霍撇了撇嘴，只得钻回去继续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之后，古霍开始不老实了。他只在腰下围了条浴巾，紧挨着米岐坐下，身上的水汽沾湿了她的衣服。 米岐追这个电视剧追很久了，今晚刚好是大结局。她看的聚精会神，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视若无睹。 “啪——”一声，电视机的屏幕黑了，与此同时米岐的脸也黑了。她刚想发火，谁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古霍推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米岐瞪眼：“别闹！大结局！”说着她伸手要去够遥控器。 古霍将她的两只手按在地上，让她呈现投降的姿势。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和她十指相扣，微微垂下眼睛，隐藏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波涛暗涌。 气氛变得旖旎起来，米岐忽然有点紧张。她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她的脸庞倒映在男人深邃的瞳孔中。这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掌控了。 她感觉脸上一片火烧火燎，心脏也跳得厉害，甚至呼吸也急促起来。 在她的目光中，男人英俊的脸庞越来越近。 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尖，然后是她的额头，再然后就是嘴唇了。这时古霍的吻不再轻柔，他变得强硬起来，甚至有些霸道。米岐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在她窒息之前，男人总算放过了她。 男人直起身来，暖黄色的光线洒在他的赤裸的身上，使他蜜色的皮肤看起来比实际颜色更深一点。他性感极了，水汽笼罩在他身上，漂亮结实的肌肉在灯光下闪着光。 米岐不是没见过他的裸体，但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更何况两人现在的姿势这么暧昧。他低低的笑了，俯下身来咬她的耳朵。 “想要？”声音低沉沙哑，该死的性感。 米岐又不是什么贞洁圣女，男人都勾引到这份上了，不要两个字根本说不出口嘛。 她红着脸，扭头避开男人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男人咬着她的耳垂厮磨，米岐觉得心里痒痒的，心想自己养的不是大狼狗，而是一只猫嘛。 在她情乱神迷之际，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今天不行。” 说完他只起身来，冷酷无情的抬脚走了。 米岐在地毯上躺了很久，盯着吊灯发呆。 “哈——？！” 撩完就跑，算什么男人！ 094 相亲相爱 米岐躺在地毯上生闷气，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即竟然躺在了古霍的怀中，额头紧紧抵着他结实的胸。 她刚睡醒，还有些发懵。眨巴眨巴眼睛，她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的睫毛蹭的古霍有些痒，彷佛是一只小猫在挠自己一样。低头看着怀里乱糟糟的小脑袋，他心生爱怜，在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 米岐抬起头，看见男人深沉的眼神。看着看着，脸就忽然红了起来。与此同时，她还发现男人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坦诚相待的状态了。尤其是他们两个现在紧紧贴在一起，胳膊缠着胳膊，腿缠着腿。虽然她身上的衣服穿的严严实实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害羞起来。 在男人的怀中，她开始挣扎着要起床。男人压制着她，把她紧紧的箍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还想再享受享受这美好的时刻。但是米岐非常不配合，挣扎个不停，就是不让他得逞。 这二人在床上展开了一场小型搏斗，米岐出了一身薄汗，而古霍的喘息越来越重，渐渐的英俊的脸庞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米岐暗想不妙，在搏斗之中，她的脚不小心踩在了男人的某个部位。随着男人的喘息越来越重，她明显感觉到那个部位发生了变化。 两人瞬间石化，都不敢再动。米岐看着男人脸上隐忍的表情，鬼使神差一般，轻轻用脚碾了一下。男人的低喘了一声，责备似的看了她一眼。 “我去卫生间。”说着他从床上起身。 米岐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头看着他，小表情既委屈又不解。 “拜托，我可是你女朋友！”她说话时声音很大气势很足，但面庞上羞红一片。 古霍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 “乖，放手。” “不放！”米岐大声拒绝：“我就在这里，你还当什么苦行僧呀！” 古霍真是无奈了，看着米岐倔强的小脸，他低声说道：“我很爱你。” 米岐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我知道。” “你是个好女孩，我必须得好好珍惜你。” 话说到这里，米岐也不好再强求了。她闷闷不乐的放开古霍的大腿，男人笑了一下，然后就往卫生间里去了。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米岐心想这都什么人啊。珍惜她的意思就是不碰她？拜托这并不存在逻辑关系好吗？ 这天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公司。当他们手牵手踏入f-star公司的大门时，见到他们的人无一不向他们投来善意的微笑。 米岐还怪不好意思的，手动了动想要从古霍手里抽出来。古霍捏了她一下，之后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走到转角处，这时刚好周围没有人。他忽然把米岐拉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嘴唇。米岐难为情的推开他：“干嘛呢，现在可是在公司。”而且她一抬头，居然看到有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公司负责管理录像的职员是个超级无敌大嘴巴，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到明天上班的时候，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在公司走廊偷偷接吻了。 事实上她还小看了这位“超级无敌大嘴巴”，就她讲这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将这件事捅到了公司群里。这位员工可能小黄文看多了，把他们亲吻的过程描写的特别详细特别香艳。群里的人都表示这已经是18禁级别的了，呼吁各部门的人保护自家的小朋友，不要让孩子春纯洁的童年受到污染。 所以没有加群的森林，在看到安德烈对着手机屏幕笑的时候，很好奇的把头伸过去想窥屏。安德烈眼疾手快，一把屏幕给按灭了，对森林解释说公司群里有人发香艳。森林一脸恶寒的表情：“我们公司怎么净是这种人，还好我没加群。” 米岐和古霍对自己已经化身为香艳男女主角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还很奇怪为什么见到他们的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以往她看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也没笑的这么不怀好意啊。不过他们公司的人本来就奇奇怪怪的，米岐也懒得去思考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了。 就这样两人手牵手来到助理办公室。她之前调去公关部，后来又辞职，算起来已经有小半年没来这儿了。相隔那么长时间，再次看到宣萱和安凝，她感到非常亲切。 “终于回来了。”宣萱笑着说。 古霍像个大家长一样，很慎重的对宣萱说：“以后我们家米岐就拜托你照顾了。” 米岐很无语，立马吐槽他：“你是我爹哦。” 古霍给了她一个爆栗，她痛的眼泪汪汪。 一直在旁玩手机的安凝盯着他们紧紧握住的手，酸溜溜的说：“好甜蜜哦。” 宣萱冲米岐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她和她男朋友最近又吵架了，现在很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 安凝不满的大声说道：“我听到啦！能别当面说别人坏话嘛！” 助理办公室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古霍见状便很放心的走了。 宣萱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了，这才说道：“古霍看你看的很紧哦。” 米岐摸摸脑袋，有点迟疑的说：“还好吧。我没怎么感觉到耶。毕竟昨天才开始正式交往的。” 这时安凝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我们家阿城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当众告白啊。” “只要你冷他两天，甚至是打他几巴掌，他就会夹着尾巴乖乖回来讨好你了。”宣萱如此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是贱兮兮的。” 米岐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对安凝说：“如果哪天你决定给你男朋友点颜色瞧瞧，我可以慷慨的捐献一毛钱给你雇打手。” 安凝没搭理她，一副很出神的样子，看样子又在发呆了。 米岐上下打量了宣萱，很惊喜的说：“你好像瘦了不少。” 宣萱很傲娇的一甩头发：“不是瘦了不少，是瘦了很多。” “是吗，瘦了多少斤呀？” 宣萱伸出两个手指头，“20斤。——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你现在不是只有140斤了嘛，再加加油，很快就能瘦到标准体重了。” 米岐很替她感到高兴。因为宣萱的肥胖已经危害到了身体健康，能瘦下来真是一件好事。 “怎么瘦的呀？”米岐问道：“我看你气色这么好，应该没有节食吧。” 宣萱还没回答，那边的安凝又插嘴了：“因为爱情的力量呗，爱情使人变瘦，爱情也使人变美。” 米岐更惊喜了：“哎呀你谈恋爱了啊，真好。男朋友是谁？我们公司的人吗？我认识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宣萱简直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才好。不过她本人不知道如何作答，安凝却头头是道的替她回答起来。 “说起她男朋友啊，米岐你还是媒人呢。”安凝故弄玄虚的说。 米岐果然一脸费解的表情：“我是媒人？我没给宣萱介绍过男人啊。” “你还记得当时宣萱和男朋友分手之后，你请她去美美包子铺吃早饭的事吗？后来她就爱上了那里的包子，接着就爱上了做包子的人。然后做包子的人也爱她，于是两人就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听完安凝的话，米岐的嘴巴成了一个o型。缘分也太奇妙了吧，不对应该说美食的力量也太强大了吧。看来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也得先抓住她的胃嘛。 不过她和包子铺老板谈恋爱，和她瘦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米岐不解的说：“难道美美包子铺的包子有减肥奇效？” 这时候安凝突然又不说话了，宣萱只好解释说：“哪有什么减肥奇效，你就别瞎想了。主要是我俩不是谈恋爱了嘛，现在住在一起。”说到这里她不禁有点脸红：“他把我一日三餐都给承包了，吃他做的饭吧，我每天还是吃的很饱，但是不知不觉就瘦了。再加上他有夜跑的习惯，我现在也和他一起跑，然后就很轻松瘦了20斤。” 米岐总结道：“所以说恋爱对象多么重要，和好男人谈恋爱，自己都能进步啊。” 宣萱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打趣的说：“你现在不也在和好男人谈恋爱嘛。” “你说他啊。”米岐想起古霍今天早上的举动：“他确实是好男人，但是有点好过头了。” 中午的时候，米岐和安凝结伴准备去食堂吃饭。就看见宣萱从包包里拿出个粉色双层饭盒，不用问就知道是她男朋友给准备的。米岐看了几眼，心想她男朋友的爱心便当可以当作商品拿出去卖了。菜色丰富，营养当配合理，色香味俱全，看的米岐都想吃。 这时古霍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是想带米岐出去外面下馆子的。看到宣萱的便当，他也被吸引了。 “可以啊，这是买的还是做的？”他不客气的用手捏了一片牛肉放到嘴里嚼了嚼：“这牛肉够味，赶上专业厨师了。” 米岐见他大大咧咧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人家宣萱还没吃呢，你就吃起来了，合适吗？再说你那爪子洗了吗，别把人家好好一顿饭给污染了。” 古霍被她念叨了也不生气，笑模笑样的说：“我带你出去吃，对面商场新开了一家饭店。” 米岐当然是没意见的，但是安凝有意见，她不满的控诉道：“你们一个有男朋友的爱心午餐，一个要和男朋友出去烛光午餐，那我怎么办？我难道要一个人去食堂？我才不要一个人去食堂。” 古霍很自然的说：“那你也让你表哥去食堂帮你带饭呗，他在休息室还没走，现在去告诉他还来得及。” 说完之后，他就搂着米岐施施然离开了 095 隐退志向 古霍现在可是大红人，为了不被群众认出来，他口罩黑框眼镜帽子全副武装，做贼似的米岐带出来吃饭，米岐原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高级大饭店呢，结果来到商场一看，张亮麻辣烫几个大字简直要闪瞎了她的眼。 她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欢控制的有些抽搐：“你都打扮成这样了，就是为了带我来吃麻辣烫啊。” 古霍坦然的一点头：“难道你不喜欢吃麻辣烫吗？” 米岐也坦然的一点头：“喜欢。” 算了，和这个大笨狗在一起，浪漫的事她还是别想了吧。 他俩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古霍只摘了口罩。 米岐不太爱吃辣，但是超级喜欢吃辣。古霍看她往碗里加了好几勺藤椒油，好像藤椒油不要钱似的。——好吧的确是不要钱的。本来麻辣烫的底汤带点奶白色，但米岐那一碗已然变成了诡异的淡绿色。 古霍打了个寒颤：“黑暗料理。” “什么黑暗料理，人间美味好不好。”米岐瞪了他一眼，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麻椒起了效果，她的嘴唇很快就红了。 古霍边吃边观察，发现这一间小小的店铺生意还挺火爆。 “要是做副业的话，开间这样的饮食店应该挺赚钱的。”他突发奇想。 米岐也认同他的观点：“是啊，现在实体经济这么不景气，也就饮食业还凑活着。反正这种小店，前期投资和后期运营都不需要太多成本，即使赚不到大钱也不会赔钱的。”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古霍几乎以为她要打算创业了。 “怎么着，不想做我助理，想做老板了？” “那当然。每一个打工妹打工仔的心里，都有一个创业做老板的梦。不过大学生创业失败率99%，我这个人向来财运不佳，所以创业梦真的就只是梦而已。” “大学生创业失败率99%？”古霍琢磨着说：“那我创业应该不会失败，毕竟我也不是大学生。” 米岐笑了：“也不是这么算的吧。” “那是怎么算的？” 米岐还是笑：“我也不知道。”然后她随口说道：“不过你要是想开饮食店的话，与其开麻辣烫店，还不如开一家便当店。专门卖给上班族，主打营养健康，价格订的合理一点，生意肯定很火爆。” 虽然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古霍却很认真的把她的建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其实她说的很对，麻辣烫店已经够多的了，而且很多品牌都已经做起来了。这时候要想再去瓜分市场，那可就不太容易了。但是专门卖便当的店，国内倒是不太常见。虽然现在外卖很火，但是外卖是外卖，和便当又是两回事了。 他是真有创业打算的。等金唱片奖结束之后，他得好好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儿。 “你不是要给舒天晴写歌嘛，怎么样，有灵感吗？”米岐关心起了他的工作。 说到这个古霍就有点烦心，因为海选比赛虽然结束了，但比赛带来的后续工作一大堆。 “没呢，哪有这么快。那母鸡下蛋也不是说下就下的，必须得有才能下吧。” 米岐一皱眉毛：“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低俗。” 古霍不服气：“哪里就低俗了，那你吃鸡蛋你怎么不觉得低俗？” 米岐没再理他。 旁边那桌的食客正在用手机看娱乐新闻，还很没素质的没带耳机。新闻正好在讲thva主唱海选比赛的事儿，所以米岐就稍微听了听。 海选比赛虽然结束了，但它的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有越来越热的意思。古霍在比赛现场当众告白的举动，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网友纷纷表示百分之九十敢断定他的告白对象，应该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助理小姐姐。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古霍和苏雪人的cp粉，他们坚定不移的举着“古人cp”大旗不动摇。一口咬定古霍是在对他们家雪人宝宝表白，才不是那个村姑助理呢。 古霍和苏雪人的cp粉由来已久了，之前苏雪人捆绑古霍炒作时，莫名其妙就诞生了这一种奇特的生物。话说当时米岐在网上看到“古人”cp的时候简直都要笑出来了。她本身是混饭圈的，也知道饭圈就是什么样的粉丝都有。真爱粉路人粉甚至于黑粉私生饭，虽然有些人群的行为她无法苟同，但他们的出发点她都能理解，无非就是喜欢嘛。可谁能告诉她cp粉是个什么东东？为什么有人会执着的幻想互不相干的两人在一起？这是饭圈月老还是饭圈红娘？或者说这是哪来的外太空生物？ ……话扯远了。重新说回古霍和苏雪人的cp粉。首先这个cp的名字，古人夫妇……，你们怎么不直接说是死人夫妇呢，这些粉丝怕是有毒吧。还有古霍都被苏雪人祸害成那样了，那些粉丝还感动的不得了，挥舞着小手帕表示这就是真爱呢。 请问这是什么真爱？真爱在哪里？在小朋友的眼睛里吗？ 所谓有什么样的粉丝就有什么样的偶像，cp粉主要都是苏雪人的少女粉，恐怕还是一群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小小年纪浓妆艳抹，成天想着当网红钓凯子的那群少女。米岐简直不用去调查，苏雪人上学那会儿绝对是其中佼佼者，尤其会把高年纪男生和年轻的男老师迷得不要不要的那种。 这位苏雪人，在古霍当众告白之后，在微博上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句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装文艺也是她的惯用手段之一，只是你哪天装文艺不好，非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这种不明不白的文字，这不是摆明了要误导群众，顺便蹭蹭古霍的热度吗。 f-star立刻行动起来。官方微博转发了古霍告白的视频，然后说：“祝福。祝你们幸福。祝碰瓷的人不幸福。” 就差没指名道姓骂苏雪人不要脸了。 这条微博除了diss了苏雪人之外，也向公众表明了f-star对于旗下艺人恋情的态度。就像程潇潇之前所说的那样，公司从来没有禁止艺人谈恋爱，但艺人的恋爱对象必须品行端正。这样的话，他们不仅能够获得公司的祝福，也会获得公众的祝福。 古霍和助理的恋情的确获得了粉丝和路人的支持，这半年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家都是一路看过来的。助理小姐姐的付出和隐忍，苏雪人插足，古霍误会助理，最后退团出走。现在古霍华丽蜕变，不仅拿到了老东家的合同，也终于鼓起勇气和助理小姐姐告了白。人人都喜欢大团圆结局，这可不就是本年度最大的团圆吗。 大部分人都在为古霍感到高兴的时候，也有一小部分人恨的牙痒痒。这其中当然包括苏雪人。 苏雪人这个人呢，有姿色有手段有头脑，所以她是极度自负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助理，她的心里就生出一股恶气。她咬牙切齿的想，还什么大团圆结局，等着瞧吧，这场戏还没结束呢。 这位食客看的娱乐新闻，前半段说了古霍当众告白的事儿，然后又说f-star暗指苏雪人碰瓷。接着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在商演时采访苏雪人，问她对于f-star的声明有什么看法。 苏雪人可是千年白骨精，这种幼儿园级别的问题怎么可能难得住她。 “我个人觉得，f-star娱乐公司真的是业界翘楚，不只是在工作方面，包括他们对旗下艺人恋情的包容和支持，都值得业界同行学习。”说着她笑了一下：“毕竟我们艺人也是人，也是要谈恋爱的对吧。” 记者还是很上道的，立刻追问道：“那如果f-star要签你，你会考虑吗？” 苏雪人答曰：“那你先去得采访f-star，看他们要不要签我。如果他们有意向签我，我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米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放心吧，f-star是不会签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签你。 这时有别的记者插话：“如果你真的被签到f-star，和古霍做了同事，会觉得尴尬吗？” 苏雪人很可爱的瞪大眼晴：“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那位记者锲而不舍的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之前不是和古霍传过绯闻嘛，你们以后要是做了同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觉得尴尬吗？” 苏雪人脸上露出困惑的笑容：“你也说是绯闻了，既然不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尴尬？” 那位记者还想再追问下去，结果苏雪人的经纪人出来控场，记者只好放弃了。接着娱乐新闻的主持人开始讲起古霍和苏雪人的绯闻，从第一次的酒吧艳照开始…… 古霍黑着脸，对旁边的人说道：“关掉。” 那位大姐看他是个男人，又是一脸凶神恶善，看起来很不好惹，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拿出耳机。米岐也是醉了，心想你有耳机早不用干嘛，公众场合还放这么大声，有点素质好不好。这下被人骂了吧，活该。 虽然扰人的声音消失了，但古霍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他想艺人就这点最倒霉，随便犯了个小错就要被一直揪着不放。虽然很多时候他们已经悔改，本人也决定把这件事翻篇了，但媒体和公众似乎永远停留在那一页。不仅不翻篇，时不时就要旧事重提。 公众人物不能犯错，公众人物也不能有瑕疵。但人无完人，这种要求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在美国的时候，古霍曾经认真的考虑过三十五岁或者四十岁之后要不要退出娱乐圈。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娱乐圈。 thva刚组建的时候，四个人的梦想是举办全国巡回演唱会。那么达成目标之后，他的人生应该如何规划呢？当时立下志愿的时候还很年轻，感觉自己离成功很遥远，所以并没有想这之后的事情。如今他快三十岁了，thva也红得如日中天，他相信公司也已经把全国巡回演唱会提上了日程。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好好考虑以后的事儿了。 096 贼心不死 说完了古霍，咱们再来说说苏雪人。话说这个女人呢，之前不是碰瓷被f-star官博diss了嘛，虽然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顾左右而言他，还虚情假意把f-star夸上了天。但实际上她心里憋了一口恶气，恨不得放把火把f-star的公司大楼给烧了不可。 f-star竟然敢这么羞辱她，她发誓一定要亮出手段，让这些人小瞧自己的人看看，她苏雪人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女孩，到底是靠什么才在娱乐圈混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她打定主意要把古霍勾到手，把f-star的脸打得肿肿的。顺便让那些只敢躲在电脑屏幕后说风凉话的丑女知道，被她们捧作男神的男人，在她苏雪人这里，也不过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而已。 苏雪人的好胜心彻底被激发了，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打定主意之后她就开始积极行动起来。她千方百计向圈内熟人打听古霍的行程，想和他在某某活动现场或某某机场制造一场美丽的邂逅。因为古霍早已经把她的微信号拉黑，她的暧昧小软文已经无法发送。在这种情况下她再想和他扯上关系，就只能通过面对面的接触。其实面对面接触更好，她随便搞点小动作就能让古霍晕头转向。毕竟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心机，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了呢？让古霍踹了那个小助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大不了她豁出去一点，亲身上阵，看他投不投降。而且古霍的身材和相貌又比那些投资商好太多了，真刀实枪动起来她也完全不吃亏。 可上次古霍被她骗的那么惨，f-star也视她如洪水猛兽。古霍的行程表被公司捂的紧紧的，只有少数几位相关人士手里才有。这几位相关人士就是古霍、程潇潇和米岐了。所以苏雪人想尽办法也弄不到对方的行程，而且更为夸张的是，但凡她出席的活动，古霍一律不出席，似乎打定主意坚决不和她同台。 这倒不是因为古霍怕苏雪人，也不是因为他羞于见她。如果让他选的话，他倒是想当面把她痛骂一场。可是程潇潇太了解他了，就他这暴脾气，到时候真见了苏雪人，说不定会忍不住动手揍人。虽然古霍从来不打女人，也认为男人打女人不是很道德。但程潇潇对他的自控力毫无信心，所以为了避免发生当红男艺人爆揍绯闻前女友的丑事，他俩还是不见为妙吧。 就这样风平浪静过了一个多月，古霍给舒天晴写的单曲发表了。歌名《纯真》，这是傅流深钦定的。搭上海选比赛的热度，《纯真》大火特火。舒天晴用略微青涩的少年音，唱出对这个世界的种种迷惑和不解。这首歌尤其是在初高中生中传唱度特别广，某短视频网站甚至发起了#我们一起唱《纯真》#活动。短短三天之内，参赛作品的数量就破万了。 《纯真》甚至还搭上了本年度金唱片奖的末班车，入围了本年度最佳单曲奖。而古霍凭借单曲《火焰》入围本年度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单曲奖两个奖项。在大家的期待中，乐坛年度盛典悄然逼近。 盛典前一天晚上，古霍显得非常紧张。回到家后一反常态，居然没去做饭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电视也不是在真的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米岐被电视机吵的心烦气躁。 他俩现在是同居状态。同居快两个月了，古霍依然很“珍惜”她，搂搂抱抱亲亲举高高都是有的，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了。米岐原本以为同居生活都会像里写的那样没羞没臊，结果她的同居生活不要太有羞有臊。米岐坐在他旁边，和他看了一会儿动物世界。都晚上七点多钟了，古霍依然没有挪屁股的意思。米岐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做饭是不能指望他了。于是她主动系上围裙，自告奋勇去厨房做饭了。做饭之前她还在浴缸里放好热水，让古霍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饭做好了，米岐喊古霍出来吃饭。浴室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米岐只好过去看看。 打开浴室的门，满屋的水蒸气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室内雾蒙蒙的，米岐看见古霍曲膝躺在浴缸里，脸上的表情很模糊。 “吃饭啦。”她对古霍说。 古霍这才哦了一声，然后一声招呼都不打，腾一下站起来了。 要知道这时米岐还没走呢，隔着浓浓的雾气，她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立马转过身去，同手同脚姿势僵硬的离开浴室。 吃饭的时候，古霍看起来胃口不佳。米岐担心的问：“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吃吗？” 古霍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吃不下。” 当年米岐高考的时候，家里人心疼她辛苦，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结果她看着满桌子的虾呀蟹啊牛肉呀，都是自己最爱吃的，却一口都吃不下。所以她猜古霍现在的状态，应该和她高考时的状态差不多吧。 米岐觉得放任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往他碗里夹菜，顺便安慰他说：“哎，放轻松嘛。你就想自己一定能拿奖就对了。” 古霍整个人都很消极：“往年我都是这么想的，结果年年空手而归。” “往年归往年，今年是今年嘛。而且我看除了《火焰》和《纯真》，今年也没什么歌能听了。放心吧，我感觉你今年怎么着都会拿奖。”她边说边往古霍碗里夹菜，很快对方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来，吃虾，今天的虾很新鲜。” 为了不辜负她的劳动成果和一片好心，古霍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一顿晚饭。 吃完饭，古霍坐在地毯上发呆。 米岐在厨房洗碗。她最烦洗碗，暗暗想以后一定得给家里添置一台洗碗机。之前在电视里看到那种带洗碗功能的洗碗池就挺不错的，价格虽然贵一点，但总体而言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忽然两只有力胳膊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古霍不知道什时候忽然出现，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里轻轻蹭着。 他的头发弄得米岐有点痒，她忍不住笑出声，环在腰间的胳膊抱的更紧了。 米岐轻轻拍了拍古霍的手，轻声说道：“乖，放手，先让我把碗洗完。” 但是古霍今天明显是不乖的，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男人大步走向前，粗暴的踢开了卧室的门。但他把她放在床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彷佛她是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米岐像野草一样活了那么多年，很少有人对她这么温柔。每当古霍小心翼翼的对待她时，她心里总是很感动。 她仰躺在床上，在她羞怯的目光中，男人心不在焉的解开浴袍，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他好像有点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水就随手拿起来喝。米岐看着他手臂隆起的肌肉线条，有点出神的想这段时间他好像变得更壮了。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米岐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变得口干舌燥起来。古霍终于把水放下了，他微微垂着眼帘，眼神很深沉。 米岐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吗？可是她还没洗澡呢，第一次一定要完美，所以她挣扎着起身要去洗澡。 古霍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得逞，米岐挣扎着说：“我还没洗澡。” “那就明早起来洗。”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脱光了躺进被窝里了：“我今天很累，咱们早点休息。” 他说休息就真休息，把米岐抱在怀里，自顾自闭起眼睛睡觉。米岐懂了，这家伙原来只是把她当作安眠用的抱枕。 她那颗剧烈跳动的小心脏渐渐平复下来，躺在男人的怀中，她开始生起闷气来。恶作剧似的，她伸出指头去戳男人鼓鼓的胸肌。男人不胜其烦，只好转过身去。她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又在他宽阔的背上用手指写字。 “你能猜的到我写的是什么字吗？”她问古霍。 古霍懒洋洋的说：“你。” 米岐接下去又写了几个词，古霍依次念出声来。 “好、可、爱。” “是你好可爱还是我好可爱？”他问米岐。 米岐一把抱住他的背，用脸蛋蹭了蹭：“当然是你好可爱了，我的大狼狗。” 古霍真是不懂为什么她执着的称呼自己为大狼狗，不过既然她喜欢这么叫，那就随她去吧。 米岐开始撒娇：“喂，大狼狗，你会汪汪汪叫对吧。” 古霍失笑，觉得她很幼稚。 “嗯？难道我家的这只大狼狗不会叫吗？” 古霍身体里的大男孩忽然苏醒了。他猛地翻身骑到米岐身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米岐笑着说：“会闹会玩，但是不会叫是吗？” 古霍也笑了，“那我养的这只小喵咪会叫吗？” “会呀。”米岐一排天真的说：“你养的这只小猫咪不仅会叫，还会边叫边唱歌呢。”说着她就喵喵喵的唱起歌来。 古霍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淘气包。” 说完之后，他就翻身下去闭起眼睛继续睡觉。米岐趴在他对面，把脸凑过去仔细观察他的五官。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滑到鼻尖，再然后就是嘴唇。古霍的嘴唇很薄，棱角分明。很难想象这么薄情的唇在吻自己的时候，却又表现的那么热情。占有欲十足，彷佛要把她吃进嘴里。 男人似乎是睡着了，只不过眉头紧皱，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米岐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头的褶皱，并在他额头烙下一个吻。 做完这些，她爬起来继续去洗碗。生活不止有诗意和远方，也有眼前的鸡毛蒜皮啊。 097 夜生活 金唱片奖颁奖典礼终于来了，明明是晚上六点钟开始直播，古霍却从早上六点就开始紧张。米岐还在做梦呢，就被他残忍的从梦中摇醒。一睁眼，就看到他紧张兮兮的一张帅脸，放大呈现在自己眼前。 古霍指着额头，眼神非常惊恐：“你看我好像长了个痘！” 米岐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糙汉护肤，但是也从来没见过这糙汉长痘。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掩嘴打了个哈欠：“没有吧，就一个小红点，应该是被蚊子叮了。” 古霍拿着面镜子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研究，米岐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做饭去。” 古霍没理她，他已经从家庭煮夫的职位上卸任了。他不乐意做饭，米岐也不乐意。其实做饭倒没什么，只是一想到洗碗，她就深深感到头疼。吃饱了饭只想躺在床上玩手机好吗？谁还想站那儿苦哈哈的干活呀。 “那你要是不做饭，咱们今早就吃美美包子铺了啊。”米岐试探着说。 古霍没说话，她就当他是默认了。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古霍一路皱着眉头，还在对他额头上的那个不明物体耿耿于怀。 米岐多次开导他，嘴皮子都磨破了，却没有什么成效。于是她干脆闭上了嘴，随他去了。 到了美美包子铺，他们意外又不意外的看到了宣萱。宣萱俨然一副老板娘的状态，站在柜台那里收钱结账。看到他们来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随便坐，我这儿忙，有空再招呼你们。” 米岐和古霍挑了个角落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宣萱的一举一动。 观察完毕，米岐总结说：“让宣萱坐办公室太屈才了，她这种爽快大气的性格，做生意做合适不过了。” 古霍暂时也把额头上那个东西放下了，他很同意米岐的观点。 “如果以后我做生意，也得找个像她这样的人站店。” 米岐随口说道：“还找像她这样的人，直接找她不就得了。” “也是。”古霍笑了。 差不多到了上班的点，店里的食客渐渐散了。宣萱得了空，这才坐到米岐和古霍对面，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 米岐看到老板还在那儿忙忙碌碌，他们几个却在这里大说闲话，总感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给宣萱使了个眼色：“把你家那位也叫过来聊聊呗。” 宣萱笑着说：“哎，他就是劳碌命，不用管他。” 古霍忽然把脑袋凑到宣萱面前，“你看我额头上是不是有包？” 宣萱有些许近视，本来就看的不是很清晰。他那个小红点又实在是“小”红点，尽管她已经眯起眼睛使劲儿看了，仍然没有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看到什么包。 “没有吧。哪有什么包。”她的语气里有点疑惑。 古霍还想再说什么，被米岐不耐烦的打断了。 “我的大明星诶，你脑门上那个小红点恐怕得拿个放大镜别人才能看见，咱不纠结了行吗？” 古霍嘟囔说：“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我不能允许自己出一点差错。” “如果你这叫差错的，那我这叫什么？”米岐指了指自己鼻尖正中央的一个大红包：“你看我鼓这么大包不都还好好的，你至于吗？” “你又不是明星。”古霍的理由还挺充分。 米岐说：“拜托大哥，你都帅成这样了，稍微出点小差错什么的，就当是给别的男明星一点活路吧。” 这马屁算是拍到古霍的心坎儿里去了，他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而且还隐隐约约透露着些许得意。 美美包子铺的老板，宣萱的男朋友这时把刚做好的爱心便当送过来了。当着别人的面，宣萱也不好意思和他腻歪，就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把饭盒装到便当包里，和米岐他们一起往公司去。 到了公司之后，古霍已经把额头上小红点的事儿抛到一边了，米岐却在意起自己鼻尖上的大红包。不是刚刚特意提出来讲了讲，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颗大红痘已经长了好长时间了。它盘踞在鼻头已久，没有恶化的趋势，也没有消失的迹象。虽然她不是明星，但她也是个要脸要面子的女青年，这颗痘痘可以说是非常愁人了。 安凝见她一个劲儿的对着镜子猛瞧，就热心的帮她诊断了一番。安凝是先天美女兼后天美容大王，她对圈子里的各种八卦撕x丝毫不感兴趣，但说起女明星那些有的没的的、管用不管用的美容小秘诀，那她可就倒背如流了。 美容大王仔细看了看她的痘，又询问了近期的饮食作息。 米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哎，你不是知道我现在和那个谁住在一起嘛，除了中午这一顿，其余都是他下厨。自家吃总比外面清淡，所以我想饮食方面应该没问题吧。至于作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早睡早起的好宝宝。” 安凝若有所思，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个非常辛辣的问题：“那你的夜生活呢？” 听到她说的话，米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夜、夜生活？我和那个谁每天吃了就睡，夜里哪还有什么生活？” 这话说的宣萱都忍不住笑了。 安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嘛，所以你才上火的呀。”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米岐是因为没有夜生活才上火，米岐虽然憋着一口气想要反驳，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确没有夜生活，而且也的确因为这个事儿有点着急上火。话说她家那个谁吧，说他是宇宙直男真是一点都不过分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搁那儿玩守身如玉的把戏。她不是说一定要怎么着，但两个人在一起同居，如果不怎么着的话，那和大学室友有什么区别？ 安凝看她一脸苦恼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米岐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惨。因为男朋友太过于清心寡欲而上火到长痘，她大概是头一个。她也想把这件事拿回来和宣萱安凝她们讨论讨论，但她再三思考，还是觉得这话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所以她只是叹了一口气，痘痘的事儿就算结束了。 中午吃过饭，趁着大家都在午休，米岐来到空无一人的天台，暗搓搓的给好闺蜜辛芙打了个电话。在辛芙面前，她可一点都不羞涩，电话刚一接通，就直奔主题。 “那个阿芙，你和你们家那位现在也同居呢是吧。” 电话那头的辛芙不明就里的说是啊。 米岐接着说：“那你们那个了吧。” 辛芙的脸爆红，要知道任家豪就坐在她对面了，她可不想当着他的面讨论这些事情。于是在男朋友迷惑的目光中，她举着手机躲到卫生间。 “……你说的那个不会是指那个吧？”她谨慎的确认了一遍。 “对啊，就是那个啊。夜生活嘛，你懂的。” 辛芙这下脸耳朵都红了，她很小声的说：“你没事儿问这个干嘛？” 米岐哀嚎：“我哪是没事儿啊，我就是有事儿才问的嘛。”接着她诉起苦来：“我跟你讲啊，就我最近这段时间鼻头上长了个大红包，然后我同事看了之后说我是上火。还说是因为我没有夜生活才上的火……”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辛芙给打断了：“天呐你们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没夜生活呢。” 米岐深深叹了一口气：“是的，宝贝，大清已经亡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没夜生活呢。” 辛芙对好友充满了深深的同情，但又觉得这事儿很好笑。 “你家那个大明星也能忍得住？——真是不得了。” 米岐无奈的说：“他……，他说他要好好珍惜我。” “这可真是……”辛芙彻底词穷：“让人无法评价。——虽然我自己也没有夜生活。” “......” 挂了电话之后，米岐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周围的女性朋友，除了辛芙，全都成功拥有了夜生活。古霍和任家豪约好了是吗？ 话说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不良青年，实际上根本就是纯情的好青年吗？ 哎，难得有一个这么帅身材这么好的男朋友，但她这个男朋友好像是交着玩的，或者说是摆着看的，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还没有亲自用过，所以也不能这么武断就下决定。 米岐这一个下午是愁云惨淡的一个下午，而古霍光忙着紧张，所以也没顾忌到她。倒是宣萱很担心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米岐想说我心里不舒服。但又怕对方追问，所以她强颜欢笑的说没事，就是被古霍传染了，也有点紧张。 宣萱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安慰她。 “别担心，没事儿的。古霍今年呼声很高，拿奖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就看他是拿一个还是拿一双了。” 这倒不是宣萱在说大话，业内人士今年都很看好古霍拿奖。 米岐笑道：“借你吉言了。” 晚上五点多钟，thva的三位成员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金唱片奖的颁奖典礼现场。典礼正式开始之前有走红毯的环节，所谓走红毯无非就是打扮的漂亮漂亮的让摄影师和路人拍照。thva的三位并不精致的猪猪男孩，都对红毯环节不是很感冒。走红毯的时候，别人家艺人恨不得端着两个肩膀，不是天王也硬凹出天王的造型和气势来。而这三位爷们，简直就是来逛大街的，全程低头闲谈。摄影师大呼小叫让他们抬头给角度，却被他们无情忽视。 在thva三名成为闲散逛大街的同时，苏雪人摇曳生姿的走在他们身后。 这很奇怪，她明明是以彩虹少女组的一员被邀请来参加典礼的，结果走红毯的时候她却撇开成员，不愿和成员分享摄影师的菲林。 她今天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妆容精致，衣着靓丽。如她这般资深绿茶女，深谙亚洲男人不爱美得有攻击性的那种女人，相对那种烈焰红唇的御姐，他们更偏爱可爱型的清纯乖乖女。为了投其所好，她平常不会打扮的很妖冶。 但是今天，她的形象与以往大为不同。 098 放飞自我的苏雪人 苏雪人常以甜美小女人形象示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向大众展示了自己成熟大女人的那一面。她身着一身高级定制开衩曳地黑裙，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若隐若现。她的改变不仅体现在着装上，甚至妆容也与以前大相径庭。她似乎把她色号最深的口红抹上了，眼部也第一次尝试了烟熏妆。 苏雪人的华丽蜕变谋杀现场无数菲林，在她的对比下，走在后面的彩虹少女组的其他成员们，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不像是她的队友，反而像是她的婢女。 米岐她们在后台通过电视机观看红毯现场的实时转播，当看到苏雪人和她的洗脚婢们时，她实在忍不住吐槽道：“苏雪人一个人的衣服比其他成员的加起来都贵，看来她们公司铁了心要把钱砸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安凝本来在玩手机，这时便抬起头瞄了一眼：“不过她这样挺漂亮的。” 宣萱也赞同：“是比她平时的样子好看多了。” “话说她这种大胸大屁股的御姐身材，本身就不适合那种甜美可爱风。”米岐很客观的评价道。 总的而言娱乐圈的女星还是不容易的，就比如说苏雪人，米岐敢打包票，真实的她绝对不是她平时展现出来的嗲声嗲气的小女人形象。她们之前在酒吧见面的那次，苏雪人深沉阴暗的眼神给了她很深的印象，她猜这女人私底下其实应该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大姐大。看该女今天这幅打扮，米岐猜她要么是和公司谈好改变路线，要么就是她已经腻烦装嗲扮可爱了。 不得不说对于这位不算情敌的情敌，她的了解还是很到位的。 苏雪人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在吃青春饭的偶像行业里，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超龄偶像了。从少女时期她开始装甜美少女，转眼间近十年的时光过去了，她还在装甜美少女。——都过去十年了，时代飞速进步，可男人们的审美始终一成不变。他们永远都只喜欢所谓的“幼瘦白”，丝毫不懂得欣赏成熟女人的魅力。 说实话，她真的已经懒得去讨宅男欢心了。每次举办签售会或者粉丝见面会，参加活动的男粉丝一个个奇形怪状。不是瘦的像猴一样，就是胖的像猪一样。面目猥琐，目光闪躲。每当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喜欢甚至意淫着，她就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她已经决定好今后将事业中心转移到演艺事业上。现在音乐市场整体不景气，演员比歌手赚得多，社会地位也高的多。想想也真是讽刺，几十年前人们还在称呼演员为戏子，现在却毕恭毕敬的尊称为老师。 苏雪人之前也有参演过几部电视剧，虽然都是配角，但拿到的片酬相当可观。尽管她不是科班出身，对演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热情。但比起偶像或者歌手，演员显然更有前途和钱途。 既然她打定了主意要脱离偶像身份，那么那些偶像包袱，为了讨好宅男而准备的清新风的小裙子，全部被她扔进垃圾桶里。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一个性感冷艳的大女人，她知道那群宅男粉丝一定不会喜欢自己这个新形象。但是管他们去死呢，她马上就要当演员了，不再需要讨好他们。 在金唱片奖的红毯上，大家惊讶的发现苏雪人不止是外表上有所变化，她的神态举止，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一直以来，为了装少女，她都在掐着嗓子说话。其实她本人的真实声音一点也不少女，反而有点粗砺沙哑。这也不奇怪，进入这个圈子之后她就学会烟酒不离身。那么多年了，嗓子自然比不上当年清亮。 负责在红毯现场采访嘉宾的主持人，目前正面临着职业生涯中的最大挑战。正当他和thva三名成员有说有笑聊的正开心时，苏雪人忽然杀到，强行和thva同框。 一般这种采访，业内默认一个镜头中只能出现一组嘉宾。一是因为主持人只有一名，如果同时出现好几组嘉宾，主持人很难应付的过来，恐怕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二是因为红毯上的采访时间有限，往往三五分钟采访就结束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访几组嘉宾，在时间上显然是不现实的。 苏雪人完全无视规则，大摇大摆走到镜头内，笑着对镜头打招呼。 thva三个人非常默契，他们冲镜头挥了挥手，也没跟主持人打声招呼，转身就走。 主持人心里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古霍和苏雪人之间的恩怨。虽然网上的吃瓜群众都在期待他们能在这次金唱片奖上同台，但作为大会的组织者之一，他可不想本次颁奖典礼出现什么乱子。 他稳定了心神，采访起苏雪人来。 “哇雪人你今天好漂亮，这件小黑裙为了我们金唱片奖特意准备的吗？” 面对他的商业吹捧，苏雪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别说嘴皮子了。只见她明目张胆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就一甩长发，摇曳生姿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她的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古霍来的，除了他，她可不想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怜的主持人，他被晾在原地，表情委屈的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后台的米岐也被苏雪人的这个白眼惊到了，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比起她以前演出来的绿茶形象，米岐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婊气冲天的苏雪人。娱乐圈多的是圣女白莲花人设，说实话她已经看腻了。但偏偏粉丝就爱吃这套，一个劲儿鼓吹我家艺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要么就是没有心机大大咧咧的女汉子。拜托，这里可是娱乐圈诶，如果你家艺人真的那么天然无公害的话，可能都活不到第二集，更别提在众多美女中脱颖而出了。 能走到顶点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米岐颇有点感慨的说：“也不知道这个苏雪人在这两个多月里经历了什么，突然放飞自我了。”她对宣萱说：“你说她经纪公司能同意她这么做吗？” 宣萱说：“她们家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是她的裙下之臣，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一时之间米岐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苏雪人所在的经纪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貌似是父子来着…… 这实在是让人无法评价。 宣萱的小道消息一向非常灵通，“苏雪人明年年底从组合退出，转行做演员。” 米岐想了想说道：“反正她那么多戏，不当演员也真是可惜了。” “但是现在演员也不如之前赚的多了，最近这段时间都在限薪，好剧本也少，想爆红赚大钱太难了。”宣萱分析道。 米岐调侃道：“瞧把你给愁的，人家大小也是个明星，再赚不到钱，也比我们赚得多呀。” “谁说不是。”宣萱叹了口气：“人家明星随便抠图拍部电视剧，都比我们普通人累死累活工作一辈子赚的多。” 米岐心思细腻，这时便问她说：“怎么了？店里生意不好？” 她指的是宣萱男友开的美美包子铺。 宣萱皱起了眉头：“不是生意不好，是房租又涨了，黎骁说上半年已经涨过一次了。不止是房租在涨，原材料价格也在涨。什么都在涨，但是包子不能涨啊。你想想看，就一个包子，你要是卖个三四块钱，别说客人不接受，我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卖。” 米岐听了也替宣萱和她男朋友黎骁感到忧心，现在实体经济很不景气。虽然官方颁布了各种扶持政策，但是最根本的房价物价问题不解决，什么政策都白搭。 “你们不考虑全天营业吗？”米岐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房租是按天算的，但是你们每天却只营业早上那一小会儿，这样很难赚回本的。” 宣萱这个人脑筋转的比较慢：“但是南方人，中午很少有人吃包子……” 米岐笑了：“谁让你们中午卖包子了，难道你家那位就不会做炒菜吗？” “他说以前也做过，但是上班族中午休息时间短，不太愿意等，所以生意一直不好，后来就停了。而且我们店面小，一个中午其实也接待不了几个客人。” “这样啊。”了解过实际情况后，米岐若有所思的说：“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你把什么想得太简单了？”这时古霍推门而入，脸上似有不虞之色：“是把苏雪人想得太简单了吗？” 米岐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是被苏雪人刺激到了，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我看是你把苏雪人想得太简单了吧。” 古霍一脸烦躁：“别提她。” 好嘛，明明是他自己先提起来的，结果却不准别人说。不过接下来还有颁奖典礼，他本来就紧张，米岐也不想给他增加更多的压力。于是她乖乖闭上嘴，不再提那个令人烦心的魔女。 很快颁奖典礼就正式开始了。 thva今年大红大紫，其成员古霍得奖呼声也很高。主办方很重视他们，不仅邀请古霍作为颁奖嘉宾，还邀请他们作为开场表演嘉宾。thva表演了专辑《rockheart》中的同名主打歌。劲歌热舞嗨爆全场，在火热的气氛中，金唱片奖缓缓拉开了大幕。 奖项一个接一个公布，古霍被邀请为年度最佳新人女子团体颁奖，很快就轮到他出场了，他提前到后台做上场准备。 米岐看他紧张，嘻嘻哈哈走上来和他说话。她拿出镜子给他看，说他额头上的那个红点点已经消失了。古霍向镜子里看过去，果然发现他的额头恢复了光洁。 他自己好了，就开始嘲笑米岐。 “你看你鼻子上的这个大包，长了一个多月还没好。” 米岐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都是谁的错。” 古霍手贱想去戳她的鼻头，米岐左右闪躲，两个人很快就闹成一片。 “哟，你们感情真好。” 略显粗砺的女生冷冰冰的飘来，两人看向来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华丽变身的苏雪人。 099 颁奖典礼 苏雪人比屏幕里看起来更美了。 她是整容脸没错，但为她操刀的捏脸师傅审美和技术都在线，做出来的成品既符合主流审美，又保留了自我特色，没有整成千篇一律的网红脸。只要不做大表情，她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她放弃了日系可爱风妆容，全套欧美妆上脸，近看之下，更觉美的摄人心魄。 说句丧气话，光看外表的话，米岐感觉自己完全不是苏雪人的对手。如果要拼手腕玩心计，那十个她加起来也不是一个苏雪人的对手。 米岐看向古霍，心想在这场战争中，我要是想赢的话，那只能靠爱了。爱情使人盲目，现在就看古霍有没有爱她爱到眼瞎的程度了。 而据她观察，古霍可能是真的爱她爱瞎了眼。苏雪人这么大一个美女堵在他面前，他却视其为空气，自顾自的和米岐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苏雪人也不是很在乎他的冷落，她扬起嘴角，非常自信的说：“走着瞧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古霍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他露骨的啧了一声，然后有点迁怒的对工作人员说：“和我搭档的女艺人怎么还没到？” 工作人员冷汗直流，眼巴巴的看着他说：“已、已经来了。” “来了？”古霍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女艺人的踪影：“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工作人员结结巴巴的说：“就在您面前呀。” 闻言古霍不悦的皱起眉头，狠狠的瞪了工作人员一眼。工作人员连忙解释道：“之前安排和您一起颁奖的那位杜小姐临时有事儿来不了，所以才让苏小姐顶了缺儿。” 古霍冷冷的看向苏雪人。众目睽睽之下，苏雪人向他抛了一个飞吻。 “宝贝儿，你逃不掉的。” 古霍立在原地，眼神凶恶，脸色不善，彷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说实话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有点被他吓到了。在他们的印象里，古霍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糙汉。虽然脾气火爆，但不会轻易发火的那种。但现在一看他全然不是这种性格，而是一个有点冷漠又慓悍的男人。 米岐也很少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为免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她赶紧上前去安抚。 “也就是上台讲几句话的事儿，你也不要过于较真儿。” 她一边说一边摩挲着他的手臂，希望自己能缓解他不悦的心情。 古霍还是立在原地，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最后，在众人或担忧或期盼的目光中，他终于开口了。 “我不舒服。” “哈？”米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现在不舒服，需要休息。”说着他冲工作人员扬了扬下巴，态度非常不友善：“我的缺儿，也请你联系个人来顶吧。” 说着他扬长而去，全然不顾在场人的反应。 作为他的助理，米岐只好陪着笑脸，一脸尴尬的和在场的工作人员道歉。工作人员显然也不是很领情，抱着胳膊冷嘲热讽，说他是一朝得志立刻耍起大牌来了。 米岐也觉得古霍刚才的行为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耍大牌，所以她也不好反驳别人什么，只能把自己刚做的都做了，该说的就说了。 在后台thva的专属休息室里，米岐有点责备的对古霍说：“这下好了，他们都说你耍大牌。” “我就耍大牌怎么了？”古霍还很理直气壮：“我马上都要拿金唱片奖了，还不能耍大牌？”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是专门为了耍大牌而拿的金唱片奖一样。 米岐哭笑不得的说：“前两天你还担心的要死，说今年一定会空手而归，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变得这么有自信？——怎么，自费出钱买奖啦？” 古霍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嗯，把你这个没良心的卖了，我就有钱买奖了。” 米岐这才察觉他在和自己赌气，不过他和自己赌什么气呢，又不是她安排他和苏雪人同台。 “好好的冲我发什么火？”她颇有点躺着也中枪的感觉。 她坐在化妆台上，古霍把手撑在她身后，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她，浓密的眼睫毛铺开，神情非常动人。 她的指尖戳了戳令人嫉妒的睫毛，“睫毛精。” 古霍捉住她的手腕，闷闷的说：“刚才你居然还劝我和那妖女一起同台颁奖……” 米岐失笑：“妖女……你是说苏雪人吗？——我的老天鹅，你怎么这么会给人起外号？” “不准转移话题！”古霍打断了她的笑。 米岐只好停止了笑，她清了清嗓子，“那不是工作嘛，公事私事要分开。” 古霍有些生气的说道：“分不开。艺人的私事是公事，公事还是公事。” 米岐无奈了：“那怎么办，就是干这一行的，有些规则不得不遵守。” 古霍刚想反驳，却发现对话偏离了自己的初衷，“我不是要和你谈工作，我是要和你谈谈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了？”米岐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刚刚让我和苏雪人同台，就不怕她陷害我？” “你想多了吧。私下里她肯定会有小动作，但这可是金唱片奖颁奖典礼耶，她应该不敢做的太出格。” 古霍还是闷闷的，又说道：“那你作为我的女朋友，难道一点都不吃醋？” 听到这句话，米岐这才get到了他生气的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高大英俊，现在却像个小男孩一样闹别扭的男人，她的眼神变得爱怜起来。她摸着男人的背，好像是在给炸毛的野兽顺毛。 “有什么好吃醋的。你都是我的人了，谁都抢不走。”她大放豪言。 这话说的古霍的心里很受用，他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既然心情平复了，他也不好再继续作妖，老老实实回嘉宾席坐着去了。 森林问道：“霍哥，你不是颁奖嘉宾吗，刚才怎么没见到你上台？” 古霍说：“你在台上见到苏雪人了对吧。” 森林嗯了一声。 “那我还上个屁的台。” 说完这句话，坐在他前面的女明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惊诧。 古霍心想有什么好惊诧的，还真以为他是没脾气的好好先生？明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居然还敢安排他们同台。——吃定了他不敢耍大牌吗？ 在他不满的腹诽中，年度最佳单曲奖很快就要揭晓了。密集的鼓点声响起，台上的颁奖嘉宾故弄玄虚，拖长了音调：“金唱片年度最佳单曲奖的得主是——？” 古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止是他，thva的另外两名成员也屏住了呼吸，替他们的好兄弟悬着一颗心。 屏幕前的米岐双手合十，闭上眼晴，虔诚的恳请佛祖保佑。 “年度最佳单曲奖！——《火焰》！恭喜古霍！恭喜《火焰》！”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在排山倒海的掌声中，古霍一时竟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恍恍惚惚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眼前天旋地转。勉强镇定心神后，他终于向领奖台迈出脚步。外界的所有声音听起来既模糊又清晰，他隐约听见现场观众的掌声和喝彩声，也听见了歌迷的应援声，甚至还听见身后的森林没出息的哭了起来，好像得奖的是他自己一样。 通往领奖台的道路不过短短数步，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走完了半截人生。 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他立在话筒前，面对着底下无数双注视的眼睛，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话到嘴边，却凝聚成为短短两个字。 “谢谢。” 他鞠躬致意。向那些爱自己的人致意最崇高的谢意。 在后台观看实时转播的米岐，看到这一幕后，眼泪沾湿了眼眶。 这个奖不仅是对这首单曲的肯定，更是对他创作才华的肯定。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抱着吉他苦苦思索，创作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如同苦行僧一般，经历了种种不愉快，郁郁不得志了那么多年。现在总算拨开云雾见月明了，米岐打从心眼里替他感到高兴。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当颁奖嘉宾宣布年度最佳新人男歌手的名字时，不仅是古霍，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连颁奖嘉宾本人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瞪大眼睛仔细确认，确定纸上写的就是古霍两个字无误。 在全场热烈的欢呼声中，古霍走在通往领奖台的路上，感觉自己像是踩进了棉花里，脚步轻飘飘的，彷佛行走在月球上，失去了重力。 接过奖杯，他立在话筒前，心情非常复杂，有点儿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第一个奖是对他的认可，那么第二个奖就是对他的褒奖了。金唱片奖举办了几十年，从来也没有出现同一年颁发给同一歌手两个奖项的情况，今天这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如此殊荣降临到古霍头上，一时半儿他都不知道这事儿应该从何说起。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表情，台下的观众发出了善意的笑容。古霍也笑了，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彷佛身在五里雾中。 “……我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他坦诚的说道。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这个奖杯太重，比刚才那个重。”他继续说道：“评委老师们的意思我懂，所以我感到很有压力。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老师们把这个奖颁给了我，那么我今后一定不会辜负前辈们的厚爱，努力创作更多更优秀的作品，复兴华语音乐曾经有过的辉煌。” 说完他向评委席的方向鞠躬：“谢谢各位前辈抬爱。” 颁奖典礼结束后，thva三位成员在媒体的簇拥下回到了休息室。采访大概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宣萱看成员们面有倦色，于是带着米岐开始清场。 记者们刚走，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又来通知他们去参加庆功晚宴。古霍累极了，并不打算参加。但这次他在颁奖典礼上出尽了风头，庆功宴的主角显然就是他。如果他不出席，那么庆功宴还有什么看头？况且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开罪主办方。 古霍这个人虽然思虑不够深远，考虑事情的时候往往也不够全面。但他最好的优点就是很能听进去别人劝告，宣萱和米岐心平气和把道理说给他听，听明白了之后，他洗了把脸很痛快的就去赴宴了。 100 颁奖典礼（二） 古霍他们到的时候，晚宴已然开始。 俊男靓女们交杯换盏，好不热闹。男的侃侃而谈，女的娇笑连连，大堂的上空飘荡着暧昧甜美的空气。 甫一进入会场，大家的目光就被人群中那个帅哥靓女的小集体吸引了。——虽然全场几乎都是美人，但他们这一群美人又是美中之美了。 小集体的中心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在红毯上出尽风头的苏雪人。苏雪人凭借冷艳的欧美妆和雪白笔直的大长腿，霸占各大网站头条。但她彷佛还不满意，又换上一件裸粉色亮片连衣裙，后背开到腰际，露出一大片光洁的美背。妆容当然也随之改变了，与礼服同色系的裸粉色眼影，搭配淡粉色水嫩咬唇妆。这一身装扮下来，比起白天少了几分高冷，多了几分娇媚。 她本来正和一名富二代谈笑风生，该富二代不是圈内人，但热衷于参与圈内的各种聚会。往往他要站在全场视野最佳的位置，用猎人追寻猎物的眼神，把在场的各位女明星扫视一遍。今天他也用他那堪比x光的视线扫描了全场，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苏雪人身上。 苏雪人不是很喜欢这位富二代，究其原因是因为对方太丑。但这位家境的确殷实，所以她也不打算得罪他。尽管富二代对她展现出了十二分的兴趣，但她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神显得有些散漫。 见古霍他们来了，她的眼睛明显一亮。打断了猪头富二代的喋喋不休，她说了句失陪后，端着一只高脚杯，款款接近目标人物。 古霍见了她如临大敌，彷佛机警的大型猛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般，迈起长腿拔腿就走。 他在前面走，苏雪人就在后面追。会场真是不小，他们两个绕着偌大的会场你追我赶，足足走了能有四五圈。为了把自己塞进礼服里，苏雪人在参加颁奖典礼之前节食了好几天，现在又穿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所以她很快就体力不支。 她停下了脚步，微微弯着腰，气息略有紊乱。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她忽然就恨起了他。恨他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又恨他不识抬举、还恨他当众给自己难看。 总之这样的一个男人，全然不值得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出于各种原因，她暂时放弃了对他的追逐。 古霍把苏雪人甩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米岐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着说：“你就这么怕苏雪人？” 古霍一脸戚戚然的说，“这妖女会吸男人精气。”他冲米岐眨了眨眼，“就算是为了你的性福，我也必须得保护好我自己的贞洁。” 闻言米岐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小声念叨着说，“难道我曾经有过性福吗？” “你说什么？”古霍有点没听清楚。 “没什么。”米岐阴阳怪气的说，“我就是感叹我真的好性福。” 听她这幽怨的腔调，古霍心想看来还真把人给饿着了。其实关于性福这个问题吧，他真的也很纠结。 他出身在一个非常保守的家庭里，母亲夏淑芬女士对婚前性行为深恶痛绝，刚进青春期他就被耳提面命，绝对不允许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丑事；他爸爸古常胜大爷也常说婚前性行为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流氓行径。放在刚建国那会儿，如果一个小男孩敢把一个小女孩拐上床，那么男方全家都是要接受全村人民的批斗的。 家里父母对于婚前性行为异常反对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古霍的价值观。以至于他常常是谈性变色，都活了快三十年了，依然可以修炼童子功。尽管他本人觉得只要双方相爱，并且建立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那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其实根本无伤大雅。 他是真心喜欢米岐，打算和她结婚的那种喜欢。所以他想好好珍惜她，用他爸妈教给他的最正确的方式去珍惜她。可是米岐本人好像并没有在享受他的珍惜之情，而且他自己也有点憋到内伤。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老爸老妈的观点已经过时了？既然两个相爱的人都不排斥的话，为什么他们不能试一试？ 他的小助理喜欢oversize的着装风格，纤瘦的身体躲在宽大的衣服中。今天因为要陪他出席颁奖典礼，所以特意穿了一件修身连衣长裙，收腰的设计凸显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古霍看着这蜂腰出神，脑子里浮想联翩起来。他是个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的青年男人，这个年纪的男人自然对女人有着各种各样的遐想。尤其是这女人还是自己爱的女人，他那思绪彷佛奔腾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司仪召唤在场艺人合影留念时，他才从自己的脑补中清醒过来。 合照和红毯一样，都是女明星的战场。男明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连绿叶的作用都发挥不了，不过是些没人在乎的边缘人物而已。再加上古霍自身也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对于拍照之类的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他和安德烈森林随便往边上一站，然后就开始侃大山。 因为他是贵客，所以司仪再三邀请他往中间站一点。而他只是微笑着摆摆手，并没有站c位的意思。其他男明星在这件事上也显得很随意，随便找了个边边角角站着，总之有落脚的地方就好。 相比于男明星这边的风轻云淡，女明星那边可就精彩的多了。男明星已经全部都就位了，她们还在互相谦让呢。看上去好像谁都不想站c位，实际上人人都想站c位。 时间已经过去了30分钟，有些男明星已经百无聊赖的让助理拿手机给他们玩了。放任这群女明星继续谦让下去的话，恐怕谦让到明天这个时候也不会有结果。为了照顾男明星的行程和情绪，司仪紧急跳出来控场。 他先叫几个小公司的新人到旁边站好，这些新人又没有靠山，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还是要配合他的。安排好了新人，司仪又把那些过气的女明星也给安排在稍微靠中间的位置，剩下的那些资历老、和正当红的则安排在中间位置。他的思路清晰明了：论资排辈+流量优先。既给足资深艺人面子，也照顾到年轻艺人的情绪。 司仪做到这个地步，想得也足够周全了。 大家对于他的苦心安排都还算满意，虽然也有几个过期明星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表面上还是过的去的。等候多时的摄影师终于得以就位，他大声倒计时。 “3——2——1——！” “等一下！” 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声。 众人看过去，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出足了风头的苏雪人，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又要作妖了。 “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真是好大的口气。”站在边角的过气艺人lisa翻了个白眼，酸溜溜的说道。 苏雪人气定神闲的笑了，“lisa姐，你误会了，不是等我，是等李老师。” 听了苏雪人的话lisa的假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可比她还大一岁，她要装嫩是她的事，凭什么要拉她下水。 lisa在圈内出了名的暴脾气，这时就想上去和她理论，但最后被她旁边的人劝住了。既然lisa都不敢惹她，那么这样的话苏雪人也就没有对手了。 只见她亲亲热热对她身旁的李素梅说，“李老师，你眼妆好像花了。” 有几个好事的立刻往站在c位的李素梅脸上看去，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没啊，老师的妆好好的呢。” “我反正也看不出哪里花了。” 李素梅的助理早就把化妆镜拿上来了，她本人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的妆容完整，并不存在苏雪人说的情况。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苏雪人忽然抬起手来，食指指腹在她眼皮上抹了一把。 “眼影晕妆了，您再看看。” 李素梅反感苏雪人随随便便碰自己，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人面前，她不好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被碰过的地方凉凉的，这使得李素梅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她再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被苏雪人碰过的那个部位，眼影晕的一塌糊涂。 李素梅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当下就怀疑到了苏雪人的头上。这个心比天高的晚辈，那凉凉的手指上，应该是抹了卸妆水或者有类似功效的东西。她心里非常恼怒，但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所以只好把这口气咽回去了。 偏偏苏雪人还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模样，“那个谁你把化妆包给我，我来给李老师补补妆。” lisa也看出了一切都是苏雪人在作祟，这时她酸溜溜的说，“哎哟雪人姐，你真是人美心善。” 苏雪人不敢示弱的回嘴，“lisa姐说笑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雪人姐就是谦虚。” “哎lisa姐你都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 ...... 这两个女人姐来姐去的，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李素梅本来就怨恨苏雪人，又听她不断在自己耳边叽叽歪歪，心里烦躁的厉害。眼下的情况是她必须要补妆，可一来她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等自己一个人，二来她才不想让苏雪人这个东西碰自己。 所以她绷着一张脸，和在场的人说了句失陪，然后就带着助理离开了战场。临走前她恨恨的瞪了苏雪人一眼，对方笑得一脸纯良。 苏雪人可不在乎这个李素梅对自己的态度。李素梅站在c位，而苏雪人紧挨着站在她身边。把她除去，那么c位就是苏雪人的囊中之物。 照苏雪人的想法，李素梅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居然在站位上压自己一头，她怎么可能会甘心。所以她略施小计，轻而易举把那个碍事的老女人撵走了。 101 爱的初体验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苏雪人的手段和胆量震住了。这个圈子里全都是野心家，但有野心是一回事，有胆量把自己的野心赤裸裸的展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而能把自己的野心展现出来并加以实现的就是高级玩家了。 苏雪人年龄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她这个资历的艺人，能有这份野心和胆识，更有如此的心计和手段，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圈子里，真可谓前无量。 苏雪人如愿以偿站到了c位，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她不动声色的把在场的女明星扫了一遍，心想都是一群手下败将。 她心里的自傲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只见她换上一副高傲的面孔，嘴角微微噙着笑。把胸前的头发一股脑全部拨到脑后，又大力扯低领口，露出大半个酥胸。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她这才慢条斯理的对摄影师发号施令，“可以拍了。” 米岐可是把苏雪人当做半个情敌的，所以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苏雪人从抢c位开始的一系列疯狂举动使她目瞪口呆，但心里却也暗暗佩服起这女人身上的那股狠劲儿。 混娱乐圈的女人，尤其是像她这种没有背景的女人，不是凭着这股争强好胜的劲儿，混一辈子也不可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 拍完照后，各位明星各回各家，颁奖典礼晚宴正式结束。人群混杂之中，苏雪人端着两杯红酒款款向古霍这边走过来。 人人都说自信的女人最美，这话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她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周围的一切放佛都黯淡下去，只有她的身上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这光芒自然是极度危险的，就算古霍之前未曾吃过她的苦头，出于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也会极力避免和她接触。 但这次米岐站到了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一直逃避下去不是办法，我和你一起面对。” 她小声而坚定的对古霍说。 苏雪人停在二人面前，目光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短暂停留，接着她轻蔑的扫了一眼米岐，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把她当作空气。把手中的高脚杯递向前，她笑意盈盈的对古霍说：“喝了这杯酒，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古霍看着高脚杯中微微摇晃的红色液体，心想我和你之间只有怨而没有恩。他对苏雪人防守过度，在他的眼中，这女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可疑的。所以他的目光飘忽，并不愿意接受她的红酒和求和。 苏雪人咄咄逼人的说，“如果你不打算喝了这杯酒，那么就是要和我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 古霍只好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但仍然不是很相信。 “你确定？”他皱起了眉头，光洁的额头上微微显出几条浅浅的纹路。 苏雪人一甩长发：“你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有必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吗？” 古霍想想也是。 两人轻轻碰杯，同时举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算是对过去做了个了断。 喝完这杯酒，苏雪人看起来有些失落，她抬头看向古霍，眼睛里写满了酸楚。 “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你能陪我走走吗？”说完她看向米岐，有点抱歉的笑了：“妹妹，能把你男朋友借我用几分钟吗？你很幸运，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像我这种名声在外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男人的真心相待。” 米岐心软了，她看向古霍，发现他其实也有点动容的样子。古霍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大家都是混一个圈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纵使他和苏雪人做不成朋友，但也比做敌人强上一万倍。毕竟和这种厉害的角色为敌，可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惬意的事情。 “那好吧。”米岐笑了一下，然后对古霍说：“你们聊吧，我在休息室等你。” 于是在得到女友的同意后，古霍带着苏雪人来到宴会厅外面散步。宴会厅后面有人工湖和竹林，景色非常不错。天色已晚，昏黄的路灯下，他和苏雪人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两人都是沉默。 走到了湖边，苏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出神的看着湖面上月亮的倒影，还是一言不发。 古霍忽然觉得非常焦躁。这女人叫自己出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陪她看月亮？他为什么要陪她看月亮？——真是疯了。 他越想越觉得焦躁，频频看向苏雪人。这时苏雪人微微俯下身去，纤纤玉手撩拨一池平静的湖水。从古霍的角度，他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女人雪白的胸部、以及暧昧不清的两处粉红。 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蹿上来，他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冲动异常。他喘着粗气，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只看见月光之下，女人彷佛是女妖附体一般，一边摆弄着胸前的卷发，一边缓缓向自己走来。 她的嘴角噙着笑，是算计成功的奸笑。这笑容他看了想吐，但身体和大脑似乎分裂，尽管心中异常抗拒，但身体仍然非常冲动。 女人很快走到他面前，用她柔软温热的身体，有技巧的磨蹭着他的身体。 温香软玉在怀，在药物的刺激下，古霍的肾上腺素飙升。苏雪人是情场高手，在圈内更是有着百人斩的称号，她经验老道，早看出了他眼神中的迷乱。只见她的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微笑，纤纤玉手抚上男人滚烫的身体。那只手在男人身上四处煽风点火，给与男人适当的刺激，但又不给他足够的刺激。几个回合下来，本来就神志不清的男人呼吸声都乱了。 古霍眼睛眯起又睁开，目光时而迷乱时而清醒。他的理智与欲望激烈交战，理智获得了暂时性的胜利。因为药效的作用，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怀中这人不是他爱的人。 因此他抗拒的情绪比较严重，胡乱的挥舞着胳膊，不让苏雪人近身。他毕竟是个男人，虽然意识不清但力气不减，所以一时半会儿之间苏雪人竟无法得逞。不过她经验老道，古霍抗拒的动作在她看来不过是小男孩在闹别扭。月光之下，她游刃有余的笑了，接着舔了舔嘴唇。 薄薄的手掌轻轻覆上那处火热，耳边果然传来男人忽然变得粗重的喘息声。 在苏雪人的撩拨下，古霍的理智很快缴械投降，沉醉在了感官所带来的愉悦中。他皱着眉头，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抖的像筛子一样。欢愉的表情中带着痛苦，又像是在垂死挣扎。 直到冰凉的唇覆上了他的唇，那如同毒蛇一般的触感使他打了一个冷颤。理智重新占回上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挥手。一声尖叫声后，平静的湖面发出巨响。 苏雪人狼狈的跌落到湖中，虽然湖水不深，但她也结结实实呛了好几口水。等她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只能模糊的看见月光之下，男人慌乱的脚步渐行渐远。 米岐在休息室里等了好一会儿，刚想打电话催古霍的时候，只听见哐当一声，男人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了。只是他眼神迷乱，面色潮红，和平时的状态大有不同。 米岐当然能看出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常，但她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开始只以为他发烧了。结果等人走近了，她不小心看见那一处凸起，这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过出去散个步，再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欲火焚身的状态。难道苏雪人就是传说中的行走的春药，天生就具备让男人发情的特异功能？ 不过比起研究苏雪人到底有没有特异功能，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古霍的发情问题。 古霍凭着雄性本能，拥上来把她压在化妆台上。口红眼影盘腮红等洒落一地，在地上描绘出极为美丽的颜色。 男人炽热的唇欺上来，她一开始是有点抗拒的，但很快就被男人的激情所感染，整个人变得意乱情迷起来。唇齿纠缠不清，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这才按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往外推。 “回家、回家再......” “回家再什么？”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着。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清朗，看来药物的效力已经退去大半了。 “你这个人......”米岐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说起话来也软绵绵的，完全不似平时那么伶俐。 古霍实在爱她这娇憨的小模样，情不自禁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米岐刚想说些什么，谁料嘴唇却再次被封住。男人这次的吻不再急切，更多的像是在游戏，唇舌之间的游戏。米岐哪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只剩脸红心跳的份。 男人的手抚上了她的身体，隔着薄薄的意料，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掌滚烫。她的手也搂上了男人劲瘦有力的腰部，无并且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 情到深处，古霍的手得寸进尺，越来越往下。米岐惊叫一声，带着哭腔说：“不要、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们回家......” 此时古霍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爱怜的吻上身下人汗湿的发际，柔声安抚她道，“好的宝贝，我们这就回家。” 他把米岐打横抱在怀里，米岐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在看他们，古霍神态自若的解释说：“我女朋友身体不舒服。” 大家也就笑笑，没有什么，就觉得他们两个感情还真是挺好。 打开车门，古霍把她轻轻放在后座上。看到她羞红的脸颊，又忍不住亲了亲她。 米岐这时候也从情欲中走出来了，发烧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想起刚才在休息室中发生的事，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也太乱来了。”她嗔怪道。 古霍看她那副娇羞的样子实在可爱，故意逗她说：“这就乱来了？还没跟你车震呢。” 102 爱的初体验（二） 米岐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大色狼。” 古霍觉得她骂得一点没错，自己刚才说那话确实挺色狼的。于是他抬手摸了摸鼻梁，嘿嘿笑了两声。 结果他又被米岐瞪了一眼，对方有点埋怨的说，“傻笑什么，都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开车回家。” 古霍好脾气的笑了，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敬礼姿势。“遵命，我的公主大人。” 米岐觉得今晚的他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儿，似乎出现异常的不止是那个地方，大脑似乎也出现问题了。 “你是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她决定敲打敲打他。 古霍正在启动汽车，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有吗？”他扭过身来，一边倒车一边坏笑，“明明是你得了好处还卖乖。我这样的大明星免费给你睡，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米岐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听你这意思好像还想收费似的。” “别人肯定是要收费，但对你我全心全意倒贴。” “哎呦，你还打算服务别人？”米岐眯起眼睛，表情有点危险，“请问别人是谁？苏雪人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古霍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快别提她了，说的我都软了。” 他这么坦率的分享自己的身体变化，米岐一时之间居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古霍从后视镜里看到米岐的表情有些复杂，连忙澄清道，“不过该硬的时候当然硬的起来。” 米岐心知他是误会自己了，不过也没有点破的意思。“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忽然就那个什么了？” 古霍故意逗她，“哪个什么？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米岐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为什么散个步回来就突然——”那个词语她实在说不出口，“——就突然变身成狼了！” “变身成狼？——你说的我好像是个畜生。”古霍嘟囔着说。 “你回想一下你刚刚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像个畜生吗？” 古霍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拜托我可是个男人。——算了你不懂男人。”说着说着他又走题了，“不过马上我就会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米岐损他，“真正的男人就是随时随地发情吗？” “胡说八道。”古霍说，“我是因为被那个妖女算计了。” 米岐皱起眉头，“她的酒有问题？” 古霍一点头，“别提她了。“ 汽车稳稳的停在了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古霍不知哪根神经抽风，坚持要抱着米岐走。米岐满头黑线，对着摄像头一指。 “大明星，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古霍满不在乎，“怎么就不要脸了，我抱的是我自己的女朋友，又不是别人的女朋友。” 米岐十动然拒，“可问题是我没病没痛，自己也能走，为什么非要让你抱着我。” 古霍振振有辞的说，“那还不是因为我爱你。”他抬起眼来看着米岐，像个撒娇的大男孩，“给我一个机会呗，让我表现表现我对你的爱。” 米岐完全get不到他的点，但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好同意了。古霍喜滋滋的抱着她，一边走嘴里还哼着歌，时不时还要低头亲亲她，好像她是什么香饽饽似的。 米岐像个鹌鹑一样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只求明早保安看见自己的时候，脸上不会露出暧昧的笑。 古霍突如其来的汹涌爱意使她晕头转向，她的脑海里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说这位帅哥，你现在到底是爱我的灵魂、还是在爱我的身体？”她抬起头来，颇为认真的质问到。 古霍笑了，“都爱。你的一切我都爱，行不？” 米岐犹犹豫豫的点头，“行啊，有什么不行。” “那你是爱我的灵魂还是身体？”这回轮到他问她了。 这个问题米岐可得好好想一想。说起身体，她当然非常喜欢他结实的身体和漂亮的肌肉，但这份喜欢只停留在欣赏的阶段，老实讲就算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她也没有大肆上下其手的冲动；而说起灵魂，她在这个世上活了这么多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灵魂，其中最有趣的当然非他莫属。总结来说，身材比他好的大有人在，但性格比他好的寥寥无几。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应该是爱你的灵魂吧。”米岐很谨慎的回答道。 说话之间，两人已然回到家了。古霍把米岐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俯下身来，把整个人都罩在自己怀里。 闻言他亲了亲身下人的鼻尖，眼睛里的宠爱几乎快要溺出来。 “是吗，那今晚就让你爱上我的肉体吧。” 米岐还没来得及脸红，古霍就开始宽衣解带起来。她羞涩的目光注视着男人，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 很快她就发现男人有一个特点：脱衣服的动作特别慢，特别慢条斯理。而且总是一边脱一边看向自己，嘴角噙着暧昧不明的笑。好像他是在表演，而她就是那个唯一的观众。——或许他是想通过此种形式让自己爱上他的肉体？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古霍已经把自己上身的衣服脱完了。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垂下眼脸看向身下的人。 他的眼神是那么深邃那么热烈，看得米岐不由自主发起了热。她很害羞，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但一想到男人处心积虑展示自己的身材，她又不好意思不看了。 最后她用被子蒙住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她的目光含羞带怯，羞涩的看向自己的男朋友。她发现他确实比之前壮了不少，肌肉隆起的线条更加明显。平时穿着衣服的时候不太容易看出来，但是一脱光就看得很明显。 在她的视线中，古霍俯下身来，覆在了她的身上，细细亲吻起她的脸庞。 “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古霍哑着嗓子，带着鼻音对她说。 此时此刻米岐还有闲心乱想。她心想今晚你在台上颁奖的时候，我在台下吃了几个大肉包子。皮薄肉厚汤汁浓稠的大肉包子，怎么可能不香。不过她心里虽然是这么吐槽的，但表面上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现在气氛这么好，她可不想做那种不解风情的人。 男人的吻很轻柔，密密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在这件事上没有经验，只能凭借着本能，一只手向后搂住男人精瘦的腰，手掌在背上缓缓摩挲。她感觉自己怀里似乎躺了一只大型动物，而她在为他顺毛。 男人的体温很高，几乎烫伤了她薄薄的手掌。似乎是被男人身体里的热度感染了，她很快也像发了高烧一般全身火热。她发着高烧的身体牢牢的被男人掌控，他滚烫的大手带着急切，游走于她的全身上下。她很快就意乱情迷起来，闭起眼睛陶醉在男人带给她的欢愉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米岐发现身边空空的，睁开眼睛，男人已经不见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全身酸软无力，脑袋轻飘飘的。她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发现桌上留了早饭，并且餐桌上还摆着一张字条。 “达令，昨晚幸苦你了，公司那边我已经帮你请了假，尽情享受美好的一天吧。” 放下字条，米岐后知后觉的看向墙上的钟，原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到饭桌吃饭，越吃越觉得脸红。也不知道古霍请假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而且哪有人会因为这种事情请假，未免也太荒谬了吧。话说她明明有设置闹钟，但今天早上却没响，那肯定是被古霍给关了。那他又是怎么解开自己手机的密码呢？那解开了密码之后，他有没有乱看自己手机里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米岐赶紧打开手机相册，查看有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结果打开相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相册。相册名字叫老公，点开一看全是古霍的自拍照，还是那种躺在床上刚睡醒时的状态。 米岐一张张看下去，心想这人是有多无聊才能干出这种事啊。 她给古霍发了条微信：“下次自拍请拿自己的手机拍。” 古霍秒回：“嘿嘿，老婆你起床啦。” 莫名其妙。看着手机屏幕的米岐脸爆红，手指飞快的打字，“谁是你老婆？” “我们都睡了，那你就是我老婆了。” “虽然你是这样定义夫妻关系的，但法律可不是这样定义的。” “那法律是怎么定义夫妻关系的呢？” “法律肯定是要结婚证的。” “哦，原来老婆想要结婚证。那好办，明天咱俩就去民政局领个证儿。” 米岐放下手机，实在不想和这个厚脸皮继续聊了。悠悠哉哉吃完了饭，她这才去浴室洗澡。把衣服脱下来，站在镜子面前，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斑斑点点，有红有紫，像是开了个大染坊。这使她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她家的那位大明星，也是她亲亲爱爱的男朋友，彷佛变成了一头饥渴无比的野兽，穷凶极恶，似乎要把她活吞了一样。 平时的时候看不出来他是那么欲望强烈的人啊，怎么一到了床上就像换了一个人？这个问题使她陷入了沉思，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思索答案。从浴室出来后，她把古霍床上床下判若两人的表现归结于动物本能，——也只能是雄性动物的本能。 正当米岐惊叹于雄性本能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来自于辛芙的一条微信。 103 爱的初体验（三） “那个，说起来挺难启齿的。其实昨天晚上，我和阿豪发生关系了......” 米岐瞪大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昨晚是个什么黄道吉日吗，为什么大家都在体验夜生活。话说她和辛芙，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当然也不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却在同一天发生，这大概也可以视作为一种默契吧。不过这种默契真是不要也罢，说出来除了尴尬和无语还能有什么？ 所以米岐并没有暴露自己这边的情况，而是不动声色的盘问起辛芙来。 “恭喜恭喜。” “......好吧，姑且也能算是一件喜事吧。” “那请问你是想要谈用后感吗？” “用后感......，真不知道是他用我还是我用他......” 米岐看着屏幕奸笑，“恕我粗俗，请问你有爽到吗？” “有吧......” 米岐看着辛芙这一连串的省略号感到深深头疼，“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有吧。” “那就是有。” “有爽到的话那就说明是你在用他呀，而且我猜他也应该有爽到吧。这么说来的话，这可不就是一件大喜事儿嘛。” “那好，回头我买挂鞭炮。” 米岐捂嘴偷笑，“再挂条横幅，上面就写庆祝辛小姐终于有夜生活了。” 这句话发过去之后，辛芙迟迟没有回复。过了好久才说她有客人来了，改天再聊。 其实辛芙这边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友任家豪。 任家豪自从和辛芙确定关系后，就和以前的自己划清了界限。这倒不是辛芙要求的，而是他自己的自发行为。现在他进入了一家房产公司做销售，房地产是一本万利的暴利行业，就连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业绩好的时候一个月就能赚两万多，业绩不好的时候也有大几千块。收入虽然不是很稳定，但总体而言还算过得去。 今天他带着客户看房子，房子就在大学城附近，所以送走了客户后，他自然而然的就来看望自己的女朋友了。 昨晚他似乎让她有点疼，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也有点不舒服的样子，虽然表面上没说，但他心里其实非常担心她。 辛芙的店面小小的，装修的很精致。平时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任家豪高高大大的往那一站，这小小的店子显得这么拥挤。 “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顺路。” “是顺路还是翘班？” “是顺路，也是翘班。”任家豪气定神闲的说。 辛芙无可奈何的笑了，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任家豪还是那副很平淡的模样，“我请公司里一个懂风水的同事算了算，下个月十三号是个好日子。” 辛芙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我们俩就在下个月十三号结婚。” 辛芙的脸忽然就红了，“谁、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任家豪说，“你不打算和我结婚？”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辛芙说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想说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就是因为是迟早的事，所以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任家豪的理由也很充分。 “......这也太突然了点，一时半会儿我真有点接受不了。”辛芙有点为难的说。 可任家豪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还是不打算接受？” 两人相处久了，辛芙发现任家豪看上去是个冷酷boy，实际上心眼又小疑心病又重。这会儿见他又犯疑心病了，她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任家豪咄咄逼人的说，“难道你打算用完就扔？” 辛芙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哎，什么叫用完就扔啊，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个玩弄你感情的渣女一样。” “不止是感情，还有肉体。”任家豪补充道，“还是说你对我昨晚的表现不满意？”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笑声。原来是路过的路人，听到了他们俩的谈话。 辛芙讷讷的说，“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是说点健康的话题吧。” 任家豪定定的看了她几眼，最后负气的说，“我看你是嫌弃我了。” 天呐。辛芙简直想仰天长啸，这都是哪跟哪儿啊，她怎么就嫌弃他了？ 任家豪不顾她一脸崩溃的表情，转身就想走。辛芙一个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 任家豪还很生气，“你既然不打算和我结婚，还留我干什么？” 辛芙真是被他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谁说我不打算和你结婚了，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 “不用你准备，我把一切都准备的妥妥的。下个月十三号，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辛芙认输了，“同意同意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别说下个月十三号，就算是这个月十三号，只要你不闹别扭，我什么时候能和你结婚。” 任家豪终于满意了，“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我结婚，不过这个月十三号不行，因为下个月十三号才是黄道吉日。”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辛芙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任家豪这才继续晃回去上班了。在他走后，辛芙一个人坐在小小的店铺里，看着门外的人流发呆。 她要结婚了？还是下个月十三号，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吧。 她拿起手机，给好朋友米岐发了条微信。 “亲亲，告诉你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 米岐发来一个惊恐的表情，“你怀孕啦！” 辛芙满头黑线，“昨晚刚刚第一次，怀孕也没有这么快的好吗？” “哦。可是除了怀孕，还能有什么晴天霹雳的大事？” “如果我说我下个月结婚，你觉得够不够霹雳？” 她这行字发过去没多久，就收到了米岐的语音邀请。刚一接通，好友的大分贝音量震的她耳朵痛。 “你要结婚？下个月？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对比起米岐的一惊一乍，辛芙显得淡定多了。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算是骗，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么说是真的了？”米岐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为什么会这么急？” 说起来这事儿有点羞于开口，但是辛芙还是鼓起勇气和米岐说了实话。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和阿豪发生了关系嘛......” 米岐急吼吼的打断她，“我知道啊，然后呢？” “然后他以此要求我和他结婚......”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才传来米岐略显困惑的声音，“拜托，这没有逻辑关系呀。” “这当然没有逻辑关系。”辛芙有点虚弱的说，“只是那个妖精想出来的借口而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辛芙对任家豪的昵称变成了妖精，男妖精。 辛芙的突然通知让米岐饱受惊吓，结束通话后，她愣在当场，久久不能从震惊中走出来。她看向窗外，发现今天的天气好极了。天蓝蓝的，白云白白的，树绿绿的，一切都是好好的。想着反正下午也没事儿，外面景色有那么好，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顺便去大学城去看看辛芙，和好友认真探讨一下人生大事。 结果刚出门走了几步地，迎头就撞见了古霍。 米岐觉得他简直有点莫名其妙：“你这是几个意思，翘班？” 古霍没否认，“我想你嘛。” 米岐皱起眉头，觉得从今天早上那个字条开始，他就变得肉麻兮兮的。 “仅仅分开了一个上午，不到五个小时，你就开始想我了？” 古霍摇头，“早上刚出门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你，一直想到了现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真挚极了，可以剪辑到任何一部偶像剧中，完全不会出戏。 米岐心想你是从哪儿来的情话boy啊，我认识的thva主唱难道不是一个钢铁直男吗？钢铁直男温柔起来，可真让人受不了啊。 钢铁直男本人似乎也有点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度肉麻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模样有点傻气。 面对傻傻的男朋友，米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好脾气的笑了。 “你要出去？”古霍问道。 米岐没说她要去找辛芙，“随便走走。” “别走了，和我回家吃午饭。”说着古霍举起手中的大包小包，“金唱片奖双料得主，亲自下厨。” 米岐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于是打消了找辛芙的念头，乖乖跟他回家。 回家之后，米岐一边帮着古霍择菜，一边想起了那个魔性的女人苏雪人。说实话苏雪人给古霍下药的事儿，她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对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当红女艺人，再加上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至于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吊死在古霍这一棵不识抬举的树上嘛。 想到这里米岐扭头看向旁边的这棵树，树当然是棵好树，但未免又太不懂得情趣，有的时候傻傻愣愣的。像苏雪人这种风月场上的高手，真的能看得上她家这只横冲直撞的大狼狗吗？ “难道她对你是真爱？”米岐语出惊人。 毕竟想想的话，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古霍好好的在洗菜，被她吓得手都抖了一下：“你能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吗？” 米岐一直觉得他对苏雪人的态度怪好笑的，他好像真的拿这个妖艳的女明星当作妖女。就当是在逗他玩，米岐故意说：“我真是不懂你，人家苏雪人不是挺漂亮的，你干嘛避鬼一样避着她？” “她哪里漂亮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呵。”米岐轻笑，心想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以前爱的时候，他还是苏雪人的头号粉丝，三番五次偷偷跑去看她的演唱会。现在不爱了，女神降级变成了妖女，连她漂亮在哪里的看不出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要么深爱，要么不爱？ 104 写真集 古霍显然不想在苏雪人的身上多费口舌，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今天上午在公司，我正式把写真集的事儿跟公司那几位大领导提了提。”说话的时候，他一脸的兴奋。 不提这事儿，米岐几乎要把它给忘了。想当初自己兴冲冲的要替他做写真集，甚至连出版社都联系好，还劳心劳力拍了那么多照片。结果最后因为他和苏雪人闹出绯闻，写真集的事儿于是就搁浅了。 “哦，那几位大领导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发呗。就我现在这么红，他们必须得抓住这个时候大捞一笔。”说话的时候古霍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而且你知道吗，程潇潇之前死活看不上我，嫌我是个赔钱货。这次她百分之百同意，还张罗着替我联系摄影师。” 米岐想既然公司要安排专业摄影师，那么她之前在日本拍的那些照片肯定不会被采纳了。这么一来的话，她心里还挺失落的。以前古霍不怎么红的时候，公司也不是很重视他，鲜少为他做宣传企划，颇有点让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那个时候，关于他的工作安排，因为没有人干涉，所以米岐反而很有一些发言权。每天帮他安排这个安排那个，筹划这个筹划那个的。但现在形势大有不同，古霍红得如日中天，是公司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自然有专业人士为他规划事业。自己这个小小的助理就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的本职工作，哪儿凉快哪儿歇着了。 古霍没看出小助理失落的情绪，他兴致勃勃的说起那个即将为他拍摄写真集的摄影师路易斯。该摄影师可以说是thva御用摄影师，森林和安德烈的写真集都由他亲自操刀。虽然此人这几年退居二线，很少再接case，但江湖上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传说。 这次程潇潇主动提出请路易斯出山，古霍感到十分喜出望外。一方面他本人非常欣赏这位摄影师，对于他的摄影风格也很喜爱；另一方面程潇潇的主动请缨，充分体现出公司对这本写真集的重视、以及对自己的重视。 “话说我爹不疼娘不爱的在公司里混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感受到了来自各位大领导的浓浓爱意，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说着他叹了口气，“压力山大呀，要是卖得不好可就糟了。” 不被爱的时候有不被爱的忧愁，被爱的时候也有被爱的压力，人生可真是充满了万般滋味。 “都是生意。”米岐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什么？”古霍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和公司之间的一切，其实都是生意，单纯的商业关系，所以你无需感到受宠若惊。”米岐看出了他现在的心里状态，“不红的时候，反正谁对你都是横眉冷对；红的时候，到哪儿都是大爷，谁都把你捧着。” 她忘不了自己之前抱着熬夜做的资料，满怀希望的去程潇潇办公室的事。在那间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程潇潇把自己精心的准备的资料扔到垃圾桶里。她想如果程潇潇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这个冷酷的女强人，会为自己当时的傲慢和无礼感到脸红吗？——大概是不会的吧，他们这种成功人士，似乎早已经把人的感情舍去了，变成了一种战无不胜的商业机器。 古霍也有点自嘲的笑了，“谁说不是。这几天你是没见着程潇潇，等明天你见到她了，我猜她对你的态度应该大有不同。” 米岐也笑了，“谁说不是呢。” 两个人默默的做着料理的准备，忽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米岐感慨道：“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古霍没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之前程潇潇否认我的提案，拒绝替你出写真集，说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做赔钱的买卖。那个时候呢，我疯狂的想让你红，然后狠狠把她的脸打肿。但现在你看，她的脸显然已经肿到不能再肿了，她自己也用行动承认她当时是错误的。所以在这场战争中，看似是我获得了胜利，但事实呢？”米岐一撇嘴，“——事实是我的的确确战胜了她，但战胜了她的这个事实，并没有令我感到开心。” 古霍其实有点不太能理解她说的话。他的小助理，也就是他的小女友，很多时候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她，但这不影响他爱她。 米岐也觉得古霍没听懂，于是换了个说话，“我的意思是，回头想想，我们不知不觉让自己陷入了一种和全世界对抗的状态。和程潇潇战斗、和黑粉战斗、和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战斗，一定要让自己活得风风光光，狠狠羞辱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 这点古霍是赞同的。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努力活成他们不想让我们活成的样子，或者活成他们想让我们活成的样子，这两者听起来是两回事，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们同样生活在他人的目光中，整个人生就那样被他们给摆布了。” 古霍倒是很惊讶她现在才发现，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早就活在那种无法做自己的被动局面当中。不是他不想活出真我，而是很多时候他被放置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中，完全身不由己，只能随着浪潮的方向浮动。人生有太多时刻，他都是被周围的人推着走的，渐渐的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古霍看着米岐说，“和你结婚的那一天，就是我隐退的那一天。” 这话未免说的有些太过唐突，米岐几乎有点被他吓到了。 “好好的怎么说起隐退了？你现在正是红的时候，应该想着大干一番才对，怎么反而消极了起来？” 古霍直起身子来，很认真的说：“我不是消极，我是在为未来做打算。我这个性格不适合这个圈子，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儿。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这个圈子又是个巨大的名利场，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诱惑。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变质。” 米岐当然同意他说的话，但是一旦退圈，他的音乐才华将无用武之地，这是他的损失也是音乐的损失。所以她非常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赞同爱人的决定。 “你说的我都懂，我也都能理解。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不在这个圈子里混生活。因为这个圈子的生态整个就是不健康的，人在里面呆久了心理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可如果你退圈的话，你的音乐事业怎么办？” 听到这里古霍露出一个笑容，“傻瓜，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我退圈了也可以继续写歌唱歌啊，做一个独立音乐人其实也挺好的。” 米岐倒是没想到这茬儿，于是她也笑了，“对哦，想要唱歌的话在哪里都可以唱，不一定非要签约混圈的嘛。”说着她调侃古霍说：“不过玩音乐可是很烧钱的哦，你既然已经立下志愿了，那从现在开始就得攒钱了。” 说起钱的事，古霍的眼神有点飘忽。实不相瞒，作为一个出道多年的三线艺人，他还真没多少存款。如今音乐市场不景气，几乎已经没有人会为实体唱片买单了。电子版权倒是一个办法，但我国的情形是盗版泛滥成灾，而且听众还没有养成付费下载音乐的习惯。 综上所述，想要赚钱，靠发片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商演和代言。商演不是常常都有的，代言的市场几乎被演员垄断了，歌手很难分一杯羹。如今歌手想要赚钱就只能开演唱会，没完没了巡回演唱会。音乐圈的各路人马，无论是出道多年的资深歌手，还是刚刚没出道多久的年轻艺人，马不停蹄的奔波在各大城市之间，不辞辛劳的举办演唱会。 有的时候古霍真为同行感到心疼和尴尬。心疼的是那些前辈，年纪不小了还要这么拼；尴尬是替那些年轻艺人感到尴尬，甚至连张正规专辑都没发过，为了把演唱会的时长水过去，一个劲儿的唱别的歌手的歌。哎，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干这劳心劳力的苦差事。 thva出道至今未曾举办过演唱会，古霍手里也没几个代言，商演偶尔倒是有的，但真的只是偶尔，几个月一次的那种程度。所以这样算下来，这几年真的没赚到几个钱。 没有钱的话就没有独立的资本，所以对于他而言，当下最重要的课题居然是赚钱吗？ 说到赚钱，古霍的思维重新转回到即将筹拍的写真集上。他不由得祈祷这本书销量好一点，好让他多赚一点。 他把脑袋搁在米岐的肩膀上，喃喃的说：“也不知道写真集能卖多少......” 米岐感受到了他的担心，于是故意开玩笑说：“卖多卖少还不是取决于你自己。穿多就卖少，穿少就卖多呗。” 古霍不认同她的观点，“我的粉丝哪有这么肤浅。” “你的粉丝就是这么肤浅，你以为的哦。” 其实米岐这么说纯粹是为了逗他开心，不过她的无心之说，却被古霍放在了心上。 “你说，你们现在这些女孩都特愿意看我们男人脱吗？” 米岐觉得这个黑锅我们这些女孩不能背，她于是开始拉别人下水：“你不要把目标群体局限于女性好吧，别忘了你有一大推男粉丝呢。你是男的，他们也是男的，既然都是男的，那你们男的想看什么，喜欢看什么，你作为同性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古霍想起那些年出现在自己私信里的私密照片，忍不住哼哼了两声，“他们想看什么？——他们应该想看我下海拍av。” 米岐纠正道，“不对，应该是gv。” 105 写真集（二） 写真集的拍摄工作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摄影师路易斯已经封镜很多年了，多亏有程潇潇从中周旋，这才请动了这位业界大师重新出山。 路易斯来f-star的时候，正好在公司大门口被米岐撞见了。这个路易斯从穿着打扮到言行举止，隐隐约约透露着gay气。她友情提醒古霍注意一点，别被来历不明的人给揩油。 古霍觉得是她反应过度了，没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我觉得是你带有色眼睛看人，这也是基那也是基，根本就是全民皆基。” “你以为哦，本来基就很多，只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米岐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开始说圈里的那个主持人是基、那个导演也是基、那个化妆师也是基等等。 古霍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情感上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理智上他觉得还是小心行事为好，所以和路易斯一起工作时，他特意避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路易斯倒也很规矩，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举动，中规中矩拍了一个上午后，他很有礼貌的对古霍提出要求，问他方不方便展示一下裸体。 古霍愣了，“全裸？” 路易斯一点头，“全裸。” 古霍想了想自己和程潇潇的谈话内容，依稀还能记得对方说过现在风头紧，尺度太大上头不给出版，所以特意叮嘱他要克制一点，不要露太多。程潇潇清楚他骚包的个性，知道他把身材练的这么好，一定会忍不住大露特露，所以才特意嘱托他要控制他自己。 “我这本有那么大尺度吗？”他有点疑惑的问。 路易斯的神情很坦然，“虽然在写真集中不会展示出来，但作为摄影师，我必须完全了解模特的身体，弄清楚他哪个身体部位最好看，搞明白他哪个角度最迷人。不这样做的话，很难拍出完美的照片。” 古霍听这意思好像路易斯还是个挺负责人的完美主义者，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在期待什么完美的照片，但人家摄影师既然要追求完美，他也不能拖人后腿不是？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一秒之后，他爽快的同意了路易斯的要求。 中午吃饭的时候，古霍和米岐提起了路易斯对于自己的要求。 米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他是gay了吧，你看，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古霍挠挠头，“这和gay不gay也没多大关系，主要都是为了工作。” 米岐觉得他在这方面特别迟钝，“拜托这是理由吗？工作也不是看裸体的理由吧。” 古霍本来没觉得那个路易斯另有所图，但米岐这么一说他也感到摄影师的要求有些离谱。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好为一些无凭无据的猜测食言。 “不管了，就当我为艺术献身。”他一狠心一咬牙，打算豁出去算了。 米岐调侃道，“反正献身是献身了，但到底最后能不能成艺术，这谁也说不准。不过为色情献身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古霍琢磨着她说的话，越觉得心里越不是滋味。 “一会儿gv一会儿色情，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这么不健康不正面吗？” 经他一说，米岐才发现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确实挺不健康的。话说thva另外两名成员的粉丝清一色直女，但是古霍粉丝的成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走偏了，——还是说他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偏的呢？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男人，英姿勃发的大好男儿，并不是什么磨人的小妖精或者情欲的化身，可为什么他就这么招男人喜欢呢？拜托这对她来讲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耶，男人也要防女人也要防，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你最爱我对吧？”被恐惧击沉的米岐，没头没脑的询问古霍。 古霍愣了一下，“爱啊，爱是爱啊。但是人家摄影师叫我脱，我还是要脱的。” 听他答应的这么痛快，米岐稍微放下心来。 “那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行了。脱还是要脱的，毕竟你是艺人，艺人时不时需要卖肉的。” “可我是个卖唱的......”古霍嘟囔着说。 “所以我说偶尔卖肉嘛，卖唱当然是主业。” 吃完饭后，为了让身体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古霍扑哧扑哧的做起俯卧撑来。他还让米岐坐到他背上，说是要增加一点压力。大概锻炼了十多分钟，他开始有点喘了，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看了看，他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他把上衣脱了向米岐展示自己的身体，果然肌肉隆起的线条更加明显，而且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米岐看着自家男友热气腾腾很好吃的样子，眼珠子转了一下，对古霍说下午要陪他一起拍摄。 之后她便顺理成章和古霍一起进了摄影棚，因为下午计划有裸体的部分，所以路易斯已经提前清场。本来他美滋滋的幻想和赤身裸体的男人单独相处，谁知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这个程咬金要是什么别人的话他还能把她赶走，关键是来的这瘦瘦高高的女孩子，既是古霍的助理又是他的女朋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借口把她支走。 米岐甫一进入棚内，就感受到了路易斯杀意腾腾的小眼神。这小男人对她充满了露骨的敌意，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好家伙，他这个想方设法窥探别人男友裸体的人，居然有脸生气？——该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想到这里，米岐明目张胆翻了个白眼，并没把这小男人放在眼里。反正古霍人是她的心也是她的，不管这摄影师再怎么作妖，事实摆在那里，他改变不了。 路易斯和米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古霍，他只是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心理宽衣解带。本来米岐没说要来，他就心想说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权当是在澡堂洗澡了。问题是现在有男有女，那么之前他给自己做的心理建树也算是白费了。 路易斯站在摄像机后面，米岐抱着胳膊站在角落，古霍盘腿坐在聚光灯下，三人各有各的想法。一时之间，狭小的摄影棚静静的。 古霍终于替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场景，他设定好了，就当摄影棚是男女混浴的澡堂吧。但是他没有去过这类型的澡堂，只是听人说起过，所以他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米岐，我能拿你当男人吗？”他遥遥的对女朋友喊话。 米岐心想这说的叫什么屁话。话说你还嫌你自己不够gay吗，你要是拿我当男的，不坐实了你自己就是个基佬嘛。不过当着路易斯的面，她什么都没说，就哦了一声。 “反正你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得到了米岐的首肯，古霍感觉自己又可以把摄影棚当男澡堂了。于是他愉快的脱起衣服来，甚至还哼着小曲儿。在路易斯的视线中，他很快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他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反射着性感的光线，肌肉隆起的线条流畅而优美。 他是为镜头而生的。 路易斯这么想着，无意识的按下快门。 “那个路先生，说好了我们家古霍这本不拍裸体。”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女声，路易斯被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碍眼的女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的时候，古霍那边也嚷嚷了起来。 “对啊路先生，说好我这本是全年龄向的，你可别搞错了，害我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 见古霍发话了，路易斯有点脸红的说，“不好意思我忘了。” 说着他的手指离开快门，专心致志的盯着镜头。 “把刚才的照片删了。”米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强硬。 路易斯自然是不情愿的，作为摄影师，这点福利还是要有的。况且这女人又是一副命令的语气，他会同意才有鬼。怎么说自己也是f-star好声好气请来的，她算哪根葱，凭什么要看她的脸色。 路易斯对米岐的要求置若罔闻，听到就当没听到，继续盯着镜头。 米岐见这小男人还敢和自己作对，顿时心里就不高兴了，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 “我说让你把刚才的照片删掉，你没听见吗？”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古霍发现了这边的不愉快，遥遥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米岐回答，“没有，我在和路先生商量工作的事情。” 说完她对路易斯说，“路先生，你是专业摄影师，在圈子里混的时间可比我长多了。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路易斯弱弱的说，“不过是一张照片......” 米岐很严肃，“不过是一张照片，但是流出去的话那可不止是一张照片的事儿了。” 她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放佛如果他不把裸照删掉的话，她下一秒就要和他拼命一样。路易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照片删了。 见状米岐牵起嘴角笑了笑，重新退回到角落里。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中，米岐像一个最称职的助理一样，寸步不离跟着他们。这导致路易斯完全没有耍花样的机会，只能规规矩矩、勤勤恳恳的工作。有赖于米岐的监督和监视，他们居然提前完成了拍摄工作，比原计划整整快出一天。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古霍对于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用米岐的话说是gay里gay气）的摄影师有了初步的了解。此人是个有点儿事精的小男人，并不是他欣赏的类型。又因为该男性向成谜，所以非要说的话，古霍对他的负面印象多于正面印象。 不过看到成片的时候，古霍由衷的感叹，不管性格怎么样，这小男人的业务水平还是过硬的。 “路先生，这几天幸苦你了。”他真心实意的感谢道，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过你好像有点把我拍的太帅了点，我真人有这么好看吗？” 米岐笑话他，“笨蛋，这只是原片，还没修图呢。等修过图，你恐怕帅的连你妈都不认识。” 谁知说完这句话之后，古霍的脸耷拉下去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妈，夏淑芬女士，昨天晚上给他打了一个骚扰电话。 106 写真集（三）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米岐躺在他怀里睡得跟个小猪一样香甜。他白天的时候多喝了几口咖啡，所以晚上没能睡着。一手搂着米岐，一手拿着手机刷新闻。 正好这时候他妈的电话打进来了，他本来不想接的，但转念一想他们母子也好久没联系了。于是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躲进卫生间，小声和他妈打起电话来。 夏淑芬女士的语气不善，“你交女朋友了怎么不告诉我？” 原来夏淑芬女士从街坊那里听说自家儿子交了个女朋友，特地打电话过来求证。 古霍说，“我做事从来也没跟您一一报备过呀。” 夏女士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古霍呵呵笑了两声。 “听说那女孩是你助理？” “老年人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夏女士因为今天有正事，所以暂且不和他计较老年人这个说法。 “那传言就是真的了。”夏女士心里稍微一盘算，就把儿子和未来儿媳妇给，“下个月你爸生日，亲戚们都会过来，趁着这个机会，你正好把人带回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说实话古霍已经把他爸的生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是他妈提醒，他还真记不得下个月就是他爸的五十岁生日。 夏淑芬女士的要求让古霍感到为难，他不是不想介绍米岐让家人认识，只是他们才刚开始交往，见家长这个环节安排的是不是有点早？ “再说吧。”他含糊的说。 夏淑芬当然听出了他话语里应付了事的态度，于是她警告儿子说，“再说是什么意思？” 古霍有点不耐烦，“再说的意思就是再说。” 回忆结束，米岐也正好过来叫他。他俩在挑照片这件事上花费了不少时间，过程中两人意见基本一致，不一致的时候米岐后退一步，尊重古霍意见。虽然写真集也是商品，但对于古霍个人来说这也是相当于人生记录一样的东西，所以米岐不会过多干涉他的意见。 只不过决定封面的时候，古霍挑选的那张照片米岐无论无何都有点无法认同。古霍选的是一张背影照，纯白的背景，黑色西装的背影。 古霍的意思是“这很爷们”。 米岐委婉的说，“爷们是爷们，但是脸都不露，鬼知道你是哪个爷们？” 一旁的路易斯也赞同米岐的观点，“我做了这么多本，没有不露脸的。” 米岐瞟了路易斯一眼，对他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心想这小男人虽然gay里gay气的，而且对古霍似乎也怀有不纯的动机。她明显能看出他对她有所不满，但即便这样他仍然能做到公私分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很欣赏这样的工作作风。 古霍见自己的主意同时遭到了两个人反对，心里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路易斯挑了一张侧脸的特写。古霍轮廓分明的五官在这张照片上体现的淋漓精致，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凹陷的眼窝，挺拔的鼻梁，这些起伏的线条勾画出冷硬的侧影。 如果看正脸的话，他是很典型的东方脸。但如果看侧脸的话，他的气质中又有一点西方气质。米岐看着照片，猜想这大概是由于睫毛过分浓密的原因。 她笑着揪了一下古霍的睫毛，“睫毛精。” 她的小动作来的很突然，古霍只是略微愣了一下。 他眉头紧皱，盯着路易斯提案的这张侧脸写真。老实讲，他审不出自己的美。安德烈和森林的话，他多少能get到他们外貌上的优点。但是对于他自己，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英俊或者帅气。每天清晨刷牙洗漱时，镜子里出现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脸而已。 虽然他时不时就要对自己的颜值自吹自擂一番，但那个只是在娱乐大众而已。他对自己的脸没信心，但对身材很有信心。容貌是爸妈给的，不通过医疗手段很难改变。但身材却是可以自己练的，通过科学的锻炼方法，他可以决定自己肌肉的大小甚至是形状。 深知这一点的他，出道伊始就对身材管理非常在意。尽管这几年流行的都是那种弱不禁风雌雄莫辨的花美男类型，但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肉体的雕刻。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拼颜值的话自己根本打过别人，所以只能拼身材了。 既然他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自信，所以他无法认同将自己的侧脸照选为封面。路人看到如此平庸的一张脸，真的会产生买一本回家的冲动吗？ “这张怎么样？”他没有说路易斯选的照片不好，只是重新又选了一张。 路易斯不满意，坚持自己原有的观点。古霍又选了几张，无一不是遭到了他的反对。古霍于是就有点不高兴了，毕竟他才是主角，这个路易斯再大牌再资深也只是个摄影师而已，对于照片的选择没有任何决定权。 米岐看出他二人之间的不愉快，于是充当调和人。 “我觉得你们挑的这些照片都挺好的，哪张做封面都很合适。”说着她劝古霍，“人家路先生给那么多明星都拍过，又拍了这么多年，他的意见肯定很有参考价值的。” 古霍听出她其实偏袒摄影师多一点，心里更不高兴了。 米岐早看出他挑出来做封面的那几张都是身材照，有意回避脸部特写。她想他大概还是对自己的相貌没有自信，这倒是挺让她感到意外的。 之前他还不太红，坊间没什么人吹他的颜值，所以在这方面不自信倒也说得过去。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呀，他现在可是打个喷嚏都要上微博热搜的当红炸子鸡，吹他颜值的人多的像蚂蚁一样，他怎么还是没自信呢？ 不过米岐虽然知道是这样，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她挑了一张照片，背部的上半身特写。古霍的肩背宽阔，肌肉线条流畅而又性感。照片中的他微微回头，露出四分之一侧脸。这个角度越发显得他的睫毛浓密纤长，看起来真像是个欧美人。 她选的这张照片兼顾了摄影师露脸的需求和模特露肉的需求，所以这两个意见发生分歧的人看了之后，也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而且照片选的的确不错，于是封面就这么定下来了。 决定好封面后就是写真集的名字了，在这件事上大家的意见都很统一。 《蛊惑》。 这就是古霍的写真集的标题。 程潇潇的工作效率就是快，古霍这边的拍摄工作刚完成不久，她联系好的出版社飞快的制作好一本样本。米岐拿到样本的时候心里很有感触，果然印刷品和电子相册感觉就是不一样。沉甸甸的书拿在手里，比看电脑屏幕好上太多了。 古霍煞有其事的在样本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好了，这就是你的年终奖。” 说着他把书递给米岐。 米岐笑纳了他的心意，“奖金该发还是得发，要不然今晚休想进家门。” 确认好样本没问题后，出版社安排印刷厂大批量出货。程潇潇还是很谨慎的，第一版只订了15万的货。写真集走的是网贩，上架没几天就被抢售一空。很快网上就开始有人兜售二手书，并且是以高于原价两倍的价格出售。 f-star的员工以及出版社的人都有点被吓到了，他们预计到15万大概能卖出去，但是没想到卖的这么快。古霍也觉得很惊讶，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畅销。 米岐许久没有浏览豆芽娱乐论坛，这几天闲着没事儿登陆了进去。只见首页上飘着好几个讨论帖，花式表扬古霍这本写真集拍的不错。清新而又阳光，性感而不低俗，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各个年龄的人都可以聚在一起共同欣赏。 有网友表示她六十岁的母亲大人被发现偷看她买的古霍的写真集、也有的网友反映单位男同事都称赞说这个男明星有男人味、还有的做教师的网友表示她批发了一箱，班上哪个同学表现好就发一本。 看到这位网友的留言，米岐总算知道这15万本是怎么销售一空的了。 没有抢到写真集的网友纷纷跑到thva官博下留言，要求公司加印。抢到了写真集的网友也跑到thva的官博下留言，要求公司举办签售会。 米岐甚至也接到了弟弟米山的电话，说请她帮忙“搞一本”。 米岐纳闷了，“你什么时候变成古霍粉丝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是阿柯，他没买到，现在急的饭都吃不下。”米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 “是吗。”米岐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才好，“原来阿柯是古霍的粉丝呀。” 米山又迟疑了起来，“也不是吧，他可能只是觉得你男朋友长得帅而已。” 听到这里，米岐心想原来花果山的各位野人已经知道自己和古霍交往的事了啊。她倒不是刻意要隐瞒，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谈个恋爱，好像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宣传。 她顿了顿，问米山说，“那夏侯知道我和古霍交往是什么反应？” 米山拖长了声音说，“夏侯啊——。我忘了告诉你，在你和大明星交往之前，夏侯已经出家了。” 米岐差一点没把手里的手机捏住，“你说什么？夏侯他出家了？蝉鸣寺？” “蝉鸣寺住持。”米山说道。 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感到惊讶了，米岐足足半分钟都没能说出话来。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最后净空大师还是没回来吗？” “没有。净空大师消失的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了。” 米岐想到净空曾经给与自己的无私帮助和照顾，心里难免为他感到担心。 “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她喃喃的说。 米山倒是很坚定，“大师人那么好，即使不做和尚了，佛祖也一定会保佑他。” 说起做和尚这个话题，米岐感到了人世的无常。有得道高僧中途放弃还俗的、也有俗人看破红尘半路出家的。虽然现代人已经把出家视为一种职业选择，但这毕竟不是一份大众职业。 “夏侯他......”提到夏侯敬，米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家里人知道他出家了吗？” “知道的，夏侯一家都信佛。他说要出家，他家人可高兴了。” 米岐微微放下心来，“那他本人高兴吗？” 电话那头的米山难得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出家人本身就是要把七情六欲都要舍去的。” 米岐心想那就是不高兴了。 不管如何，她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 107 诈捐风波 古霍的写真集加印了15万本，一经发售五天内全部售完。这其中有一本还是米岐掏钱买的，她不仅请古霍签上大名，甚至还很用心的请他给常柯写了一段寄语。毕竟是未来弟夫，这点小心意还是要有的。 写真集的空前畅销引发了媒体的关注，一时之间各方议论纷纷，表示这完全就是现象级的销售热潮了。古霍作为引起现象级销售热潮的主人公，真可谓出尽了风头。这段时间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都是他，各种采访邀约纷沓而来，米岐陪着他跑采访几乎跑断了腿。 f-star致力于公益事业，早在写真集未发售之前，就公开向外界承诺，每卖出一本即捐赠1元人名币给贵州山区的希望小学，为大山里的孩子的读书梦略尽绵薄之力。f-star在官博和官方网站上发布了汇款凭据，此举得到了网友的一致好评。 但很快网络上就出现了质疑的声音，有当地希望小学的教职员工爆料，说学校实际受到的善款，和f-star公布出来的数目不一致，两者之间至少存在将近一万元的误差。虽然这笔钱的数目不大，但却牵动了网友敏感的神经。此事很快在网上发酵放大，激进的网友不论青红皂白，组团跑到古霍微博下留言骂他是“诈捐偶像”，thva和f-star的官博评论区更是惨不忍睹，网友气势汹汹的让他们给个说法。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这些网友就把f-star和古霍判了死刑。古霍实在气不过，不顾米岐劝阻，在微博上发了一条针对此种行为的评价。 “事情还没开始调查，希望大家能冷静点，等真相查明时再评论。” 他本人没有觉得自己有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只是想提醒网友不要妄下定论，结果却遭到了网友的猛烈抨击。 公众人物有一点最吃亏，以前犯过的错误，尽管本人已经诚心道歉并悔改，但永远被外界揪着不放，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大家口中的黑历史。 说起古霍的黑历史，那还真是不少。从接触苏雪人开始，他整个艺人生涯就开始发黑。他和苏雪人以及助理之间纠结不清的感情状态，给他带来了“古渣”这个外号。后来又因为参加选秀重新出道，被阴谋论者质疑暗箱操作。最新的黑料是发生在金唱片奖的后台，工作人员爆料说他耍大牌。 而且网友完全做不到就事论事，只要艺人的言行不符合自己的心意，立刻把以往的黑料一股脑的扔出来，偏题万里也要一黑到底。 古霍这次被网友黑惨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斗志昂扬的表示要和黑粉抗争到底。搬了一箱红牛扔在办公室，针对黑粉罗列出来的黑料，一条一条加以澄清解释。米岐一早就劝过这么做是没用的，因为黑粉只是想黑人而已，他们并不关心事实真相。即便他们最后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愿意接受和相信。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不是吗？ 正如米岐所说的那样，古霍解释的越起劲儿，黑粉就黑的越起劲儿。渐渐的甚至产生了很多子虚乌有的谣言：比如有网友信誓旦旦的说他其实已经和苏雪人育有一女，该网友还说她曾经看见过这一家三口出去散步。他们的女儿白白嫩嫩非常可爱，长长的睫毛遗传了爸爸，雪白的肤色显然遗传自妈妈。 立刻又有网友跳出来附和，说她也在商场里见过古霍带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长得很像他，两人一看就有血缘关系。 这些网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古霍熬夜奋战在和黑粉战斗的第一线已经好几天了，一箱红牛很快就见底了，也熬出了两只黑眼圈。没想到他越是努力想要扑灭谣言，收到的反作用力就越大。当他看到网上盛传自己和苏雪人生了一个小孩的时候，他简直快要懵了。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原来我们国家患有臆想症的人竟然这么多吗？ 他一时气不过，又在微博上乱说一气，说要成立一个“臆想症关怀小组”，对那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的网友实施亲切的临终关怀。 此言一出，当然又遭到了黑粉的疯狂攻击。这一波攻势可比上次来得更加汹涌澎拜，他一个人面对一群人，还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人，自然无法招架。于是他很快败下阵来，乖乖听从米岐的话，断掉了网断掉了牵挂。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我和苏雪人生孩子了？” 米岐安慰他说，“怎么会呢，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网上那群人的疯言疯语。” 古霍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他妈打来的电话。上次母子俩因为带女朋友回家的事闹得不欢而散，自那以后他们还没通过话。以他对他妈妈的了解，往往在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这个被他爸宠坏了的女人是不会主动求和的，而是永远在等待着来自于丈夫或者儿子的求和。夏淑芬女士反常的举动，让古霍没来由的心底一颤，怀疑她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他现在正处于情绪上的敏感时期，本能的不想和麻烦事再扯上关系，所以并不打算聆听老母亲的教诲。 只是他的老母亲太过执着，不停的拨打他的电话，手机铃声响个没完，以至于米岐皱起了眉头。 “你那电话处理一下，吵得人心烦。” 闻言古霍不情不愿的拿起电话，按下接通键。 “好哇，你敢不接我电话？”夏淑芬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 古霍开始打马虎眼，“哪能啊，刚才在卫生间，没听见。” 夏淑芬女士懒得和他计较真假，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你有个私生子？” 古霍无语，“妈，你听谁说的？” “还我听谁说的，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夏淑芬女士的语气有点焦躁，“昨天我不过是去菜市场买头蒜，一整个市场的人跟我道喜，恭喜我终于做人家奶奶了。” 古霍再次无语，“这什么菜市场啊，你下次别去那买菜了。” 夏淑芬女士几乎要咆哮了，“这是菜市场的事儿吗！这分明是你自己有问题！说，你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和你爸偷偷养孩子。” 古霍哭笑不得的说，“我干嘛要背着你和我爸养孩子？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可菜市场的那些人都说你有孩子了。” “那我说我没有，你到底是要信菜市场、还是信你的亲生儿子？” 夏淑芬女士被他这句话堵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偃旗息鼓。 “那好吧，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你真要注意言行，我可再不想从谁嘴巴里听到你的花边新闻了。” 古霍叹了口气，“妈，你儿子我可是大明星，大明星没有花边新闻，那还算什么大明星。” 夏淑芬女士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无力感，她也不好安慰他什么，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挂了电话之后，古霍无奈的看向米岐，“还说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网上的谣言，我妈堂堂一个人民教师，不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米岐也感到这件事非常荒谬，“老年人嘛，总是很容易被舆论左右的。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幸亏有这件事混淆视听，要不然你妈就知道你是诈捐偶像了。” 古霍想想也是，比起私生子，显然诈捐的性质更严重。私生子只是道德方面有问题，诈捐可不仅是道德方面的问题了。 说起诈捐这个问题，f-star这次也是阴沟里翻船了。他们的初衷是极好的，就是想帮助山区的孩子圆读书梦，没想到好好的一件善事，最后却会变成一桩丑闻。 为了给大众一个交代，也是为了查明事实真相，程潇潇第一时间召开相关责任人会议。 在会议上，她非常严肃的对在场的所有相关人员说道，“如果是你们当中的某位动了手脚，散会之后到我办公室主动承认错误，那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公司不会追究相关法律责任。但如果是被我们查出来的，那么到时候可就别怪公司翻脸无情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有点委屈。 有一个资历老的员工就说，“程姐，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区区一万块钱，年终奖都不止这个数，我们有那个必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贪这点小钱嘛。” 其他的员工跟着附和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手里过的钱没有一亿也有大几千万，至于贪这一点点小钱吗？” 程潇潇其实也不觉得公司内部的工作人员有问题，就像员工们所说的那样，f-star大数目的资金流转非常频繁，如果要想贪污的话早就贪污了，也不会在这区区一万块钱身上大动周章。只是傅流深再三要求彻查内部，所以程潇潇召开这个会议，其实也是为了应付上面。 确认过内部人员不存在贪污善款的现象，程潇潇就开始把目光放到公司外部。既然上游没有出现问题，那么问题显然出现在下游。 她指示负责公益项目的员工打电话给当事学校的校长，询问善款的到账数目和具体流向。 该校长言辞闪烁，且前言不搭后语。一会说数目没有问题，一会儿又说数目有问题；一会儿信誓旦旦的表示钱都用来购买教学设备、一会儿又支支吾吾的说其实还剩下点结余。 工作人员耐着性子听他讲了大半个小时，最终得出结论：这个校长一定有问题。 “张校长，说实话，你有没有把钱用在了私人用途？”工作人员单刀直入的问。 校长立刻跳脚，隔着长长的无线电波都能感受到他的恼羞成怒。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贪污公款！ 工作人员心想原来你心里还有点数嘛，我可不这就是在怀疑你贪污公款。不过作为f-star的代表人，他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到台面上来讲。 108 诈捐风波(二) 工作人员连忙说，“您别误会，我只是问问。” 为免伤害到这位校长的自尊心，他已经把话说的很含蓄了。 “什么误会，你分明就认定了是我贪污公款！”显然他的一番苦心完全没有得到校长的理解，对方大发雷霆。“我告诉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是诽谤！你们无凭无据就敢说出这种话，我可是要去法院告你们的！” 工作人员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如果张校长您觉得这是误会，大可以公布善款的具体用途以及明细，用真凭实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公布个屁！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做事！”校长分分钟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合理要求，并开始无理取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校长开始表演泼妇骂街。尽管工作人员再三打断，但张校长滔滔不绝，分贝又大，工作人员的脑瓜很快就被他的大嗓门给震痛了。而且这位校长尽管嘴上说的翻江倒海，但却有什么实质内容，翻来覆去就只会说f-star是污蔑，他要去法院告他们云云。 工作人员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仍然无法与这位声如洪钟的希望小学校长达成有效沟通，所以最后他不得不放弃。 张校长的言行举止令人生疑，工作人员有理由相信，善款应该是被这位校长私自挪用，以至于落到实处的数目变少，从而引起了不知情的教职员工的疑惑和不满。 工作人员又联系了之前在网上爆料的那位教职员工，她在这个学校里担任语文老师，面对工作人员的来访，她的态度明显有些抗拒。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来问我。”语文老师不耐烦的说。 “可是您之前在微博上说，学校实际拿到的钱和我们公司公布出来的数字有差值......” 工作人员的话被语文老师打断了，“那是我一时冲动，才干下了这件傻事。本来嘛，这件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那些钱更是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只是想替孩子们抱不平，没想到却惹上了一大堆麻烦事。” 工作人员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重点，“请问您说的麻烦事是指？” “还不是我们学校的——”语文老师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然换了副语气，有点哀求的对工作人员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要查就查你们的，千万别再把我扯进去了。跟你说句实话，我最近日子很不好过，你行行好，不要再来雪上加霜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工作人员大概弄了个七八分懂。他对这位语文老师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综合校长和老师的表现，他非常确定正是这位希望小学的校长，挪用了f-star捐赠的善款。事情清晰明了，他如实向公司汇报了那位张校长的异常。f-star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立马在微博上发布公告。 “关于善款的流向问题，我们首先在公司内部进行了严格排查，确定此事与本公司职员无关后，我们立即和当地希望小学的校长取得了联系。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该校长的态度及其不配合，以至此事迟迟无法得到妥善解决。我们愿意相信人性本善，但为了查明真相，也不排除付诸法律手段的可能性。” 此通告的意图非常明显，矛头直指希望小学的校长。 一时间网上风向急转，大部分网友选择站到了f-satr这边。他们觉得既然f-star敢走法律途径，那说明他们一定问心无愧，而且针对这位校长的所作所为，必定有确凿的证据在手。又有马后炮的网友表示，毕竟f-star也是个土豪公司，他们家员工肯定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着也不可能贪污那点小钱。 正当大家以为此事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被质疑有贪污善款嫌疑的小学校长忽然跳到众人面前，使出浑身解数反击，誓要证明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校长也不是吃素的，他洞悉人类的软肋，一出手就打出了一张漂亮的苦情牌。 首先他哭诉自己这么多年坚守在山区多么多么幸苦；又晒出学校孩子的照片，说这些孩子多么多么可怜云云；又说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毕生的梦想不过是希望让山里的孩子有书可读。没想到飞来横祸，竟然有大企业要栽赃自己贪污。最后他恳求f-star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这些劳苦百姓。 他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一万字的《一个山区校长的自白书》，但其中关于善款去向的文字少之又少，在长达一万字的篇幅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稍微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能发现他是在逃避话题，妄图用辛苦的山区生活转移群众的焦点。 但我国群众还就吃这一套，校长用他教科书级别的洗白操作成功打了一场翻身仗。 围观网友被他献身于山区教育事业的精神深深打动，纷纷表示校长应该提名下一年度的中国好人。甚至还有失了心智的网友损f-star小气，堂堂一个大集团居然就捐那么一点钱，真是不嫌丢人。 网上的风向又变了，网友纷纷站到了校长这边。毕竟这么艰苦朴素而又具备奉献精神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贪污这种有损名节的事呢？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风一会儿往这刮一会儿往那刮，变来变去让人晕头转向。 说实话张校长操纵舆论的那一套米岐早就玩过了，她尝到过甜头也吃到过苦。正因为此她也算看透了群众的秉性，深知他们不过是墙头草两边倒，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是古霍仍然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他还没从上一场撕x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又迫不及待的加入了下一场撕x。 他执意要和脑残网友对喷，执意要上网，米岐又不能真把他送去杨永信大师那儿接受电击治疗。既然拦不住了，那么她就去一直光顾的淘宝店里买了个马甲，让他至少披上马甲再战。 披上马甲的古霍显然更有自信了，他回复评论了好几个说f-star小气的网友。 “你不小气怎么没看你捐？” “请问你捐了几百万？” 他就这样孤身一人在网上四处引战，网友群起而攻之，把他骂的灰头土脸、抱头鼠窜。唯一令米岐感到欣慰的是，尽管战况如此惨烈，他的马甲依然没掉，总算没暴露真实身份。 为此她特意给了卖家一个好评。 “时代在进步，科学在发展，马甲的技术也日臻成熟。想当年我买的马甲分分钟就被人给扒了，现在的马甲非常耐撕，人都快被喷成筛子了马甲倒是一点没坏。” 卖家给她留言评论。 “马甲还是那个马甲，只不过当年你贪便宜，买的是我店里的普通马甲，这次你买的可是黄金圣甲，质量当然不一样。” 好吧。米岐承认她当年确实贪便宜，在几毛钱和几块钱的马甲当中犹豫，最后选择了前者。想来如果当年她舍得多花几块钱，那么后来的故事都不会发生了，当然也包括这回的诈捐丑闻。 诈捐丑闻主人公之一的校长，具有极强的煽动力。仅仅是一封自白书，就让无数脑残网友为他打call。米岐倒是没想到这位山里的校长战斗力这么强，这倒是有点令她刮目相看。 但校长战斗力再强，那也只是嘴皮子功夫，没有半点真凭实据能够证明他的清白。要是真刀真枪追究起来，他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针对此次善款事件，f-star特意聘请了一位当地律师，全权委托他调查此事，相信很快这位律师就会给他们满意的答复。 托战斗力爆表的张校长的福，古霍陷入了暂停营业的状态。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好出去招摇过市，当然也没逛大街的兴致。 正好他爸要过生日了，之前他还愁工作忙抽不出时间，现在正好得空，满可以悠悠哉哉回老家尽孝。但他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带米岐回去见家长，他不是不想把米岐介绍给家里人认识，只是觉得那场景很怪。如果只有他爸妈还好，可问题是他妈要把米岐介绍给那一大家族的人。什么八叔公六姨奶奶的，一年也不见得能说上一句话，担着个亲戚的名头，实际上根本就是陌生人。 米岐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是他们的女朋友，为什么非得接受一群陌生人的评头论足。 他是个憋不住事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和米岐坦白了。 米岐的态度也是拒绝的，“我看还是算了吧，我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一大堆认识都不认识的人围着我，想方设法打探我的个人隐私。实话跟你说，我这个人很古怪的，最讨厌别人的过度关心。而且你妈包括你那一堆亲戚肯定不会喜欢我，我也懒得自取其辱。” 古霍纳闷了，“你们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喜欢你？” 米岐说，“这还用见面吗？我想都能想到，像你们家这种和和美美的大家庭，肯定会嫌弃我这个单亲家庭出身的女孩。” 话说完了，她突然就有点鼻酸委屈。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庭而感到不如别人，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自卑。而且她虽然自卑，但却很要求，丝毫不愿接受来自于他人的指指点点。或许这么说有点自私，但即便这些人是她最爱的人的家人，她也无法做到委曲求全。 古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说不心疼都是假的。但他没法安慰她，因为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他妈就是那种对单亲家庭的孩子很有偏见的人，经常能听到她批评这些孩子有多孤僻有多古怪。 他抱住米岐，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抚摸着。 “什么单亲家庭不单亲家庭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是个有老公的人，早就和原生家庭脱离关系了。” 听到这里米岐的眼泪摇摇欲坠，古霍暖心的一番话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如果那些人一定要嘲笑你没有爸爸的话，那我就做你爸爸，你觉得好不好？” 米岐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她的额头咚咚狂怼他的胸膛，“少占我便宜，谁准你做我爸爸了。再说我又不是没爸，他只是消失了而已。” 古霍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哎，你说我老丈人到底在哪儿呢？” 米岐闷闷的说，“不知道，但你老丈人应该还没死。” “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米岐的神情有点迷茫，“但我总感觉他还没死，一定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 109 故人归来 父亲的话题让米岐感到忧郁，这天晚上古霍睡下后，她看着洒落在阳台上的明亮月光失眠了。她拿起手机躲到卫生间里，给弟弟米山打了个电话。 花果山的野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非常遵守大自然的规律。眼看现在月亮都出来了，米岐估计野人们早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电话打是能打，但估计不会有人接。 谁知野人们的生活也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原始，他们也有充满都市气息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但电话没响几声米山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米岐惊讶，“咦，今晚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米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失眠。” 米岐更惊讶了，“你还有失眠的时候？——你还是我那个傻弟弟吗？” 电话那头的米山无声的笑了。 “有心事？”米岐问弟弟道。 米山良久没说话，最后有点闷闷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了。” 米山不说“他”是谁，米岐也知道那个“他”是谁。父亲离去的时候米山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在他还没有学会叫爸爸之前，爸爸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姐弟俩因为没有爸爸的事，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嘲笑和欺负。渐渐的米山开始怨恨起那个所谓的爸爸，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般艰难。 对于爸爸的怨恨，米山从来没有表达过来过。但虽然他不说，但作为他的姐姐、也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米岐太了解他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知道弟弟隐隐约约在怨恨他们的父亲，但是她没有阻止过这种行为。弟弟有权利去怨恨，因为他们的父亲的确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有哪个男人会抛下自己的妻子儿女，一声不吭的消失在雨夜之中呢？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间音讯全无。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全然没有人知情。 米岐敢确定她爸爸不爱他们，她恨过他的不爱，但那是很小的时候。在她送走了几位至亲，甚至于自己也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之后，她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宽容。 他不爱他们，那又怎样，那又能怎么办。父母爱孩子的确是一种天性，但这天下不是每一位父母都拥有这种天性。人类的本能就是爱自己，如果他遵循人类本能，爱自己大于爱妻儿，那也是他的天性，是他的本能。 动物按照自己的本能活着，这又何错之有？我们可以说这种本能是自私的，但活在这世上的所有人，哪个又不自私？ 米岐早已放下对他的执念，但弟弟始终无法消解自己心中的怨恨。 月色皎洁，那年她和爸爸在花架底下看到的月亮，应该也是这般明亮。 隔着长长的无线电波，姐弟两人陷入了沉默。 米山最终打破了沉默，他问了姐姐一个问题，“他是叫米浮生吗？” 米岐心里一惊。 当年那个男人突然不告而别，留下的不仅有一双懵懵懂懂的儿女，还有痛不欲生的妻子。 米岐和米山的妈妈，当年不过三十岁的李素玲。无法承受丈夫出走的现实，每日靠酒精麻醉自己。那个人以及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逐渐成为这个家的禁忌，一旦提起，她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歇斯底里的大哭。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她终于遇见了一个人。她被爱伤害，最终却又被爱救赎。 妈妈再婚的时候，米岐十六岁。简陋的婚礼上，穿着朴素白裙的妈妈笑得很温柔。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那是幸福的鱼尾纹。她居然能在这个痛苦的女人身上看到幸福，这件事令她感到惊讶。 婚礼结束之后，在叔叔家温馨的小屋子里，妈妈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男人的黑白肖像，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眼神里透露着些许冷淡和疏离。 “这是你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李素玲轻声说道，语气到底还是有些怀念，“他不喜欢拍照，这是他唯一一张照片。” 说着她拉起米岐的手，把照片放到女儿手里。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收着吧。” 米岐凝视着那张脆弱的纸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爸爸离开的时候很年轻，依稀还是照片上的这张脸。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隽秀小楷写着米浮生三个字。 “米、浮、生。” 她念出声来。 若不是这张照片，甚至她都不晓得自己的父亲叫什么。父亲离开的时候她和弟弟米山都还太小，脑海中并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记忆。当年妈妈的婚礼米山也并没有参加，那时候的他是一个不良少年，每天浪迹于网吧和街头。还是在一个月后，他才知道妈妈结婚了。 当米岐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米山的神情居然是如释重负。 “太好了。”弟弟居然还是笑着的，“她这下不会哭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能够听到妈妈在呜咽。小时候姐弟俩常为这悲鸣感到害怕和不安，但长大后却只有满满的心疼。 “妈妈给了我一张爸爸的照片，你要看吗？”米岐献宝似的说。 米山猛的收敛了笑容，“不看，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米岐拿他没有办法，又说，“那你想知道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米山梗着脖子，语气很冲的说，“不看。还有如果你再提他的话，我现在就走。” 米岐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来串门的阿星伸出长腿从背后踹了米山一脚。 “小兔崽子，怎么和你姐说话呢。” ...... 米山原本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的，如果他现在知道了，那一定是有人告诉他，那么这个人是谁？ “......妈妈告诉你的？”米岐试探着说。 “不是妈妈。” 米岐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那是谁？” 米山深吸了一口气，“——是他自己。” 米岐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满脸的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么？” “我说，是米浮生自己告诉我的。” 米岐艰难的消化了这句话，她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的意思是说，爸爸他去找你了？” 米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今天是有个叫米浮生的人来找我，还说什么自己是我爸爸。”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听起来未免有些绝情，“但是你知道的，在这个世上我只有妈妈和姐姐，没有什么爸爸。” 米岐的眼前模糊了，“他真的来找你了？” “对，就是他。” 一阵沉默之后，米山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姐，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他现在就在花果山，住在蝉鸣寺里。如果你想见他，就赶紧过来吧。他就像天上的云一样，指不定哪天又会飘走。” 这一天晚上，米岐终于没能睡着。她看着月亮，看着围绕着月亮的云，看着闪烁的星子，最后看见了即将出生的太阳。 清晨古霍被闹钟叫醒，猛然看见她抱着胳膊看向窗外，眼里空落落的，连动作和神情都是凝滞的。 他坐起来，把她拥在怀里，柔声问道，“有心事？” 米岐顺势把脑袋枕在他的怀里，“我昨晚和米山打电话，他说爸爸去找他了。” 古霍看着她青黑的眼底，有点责备的说，“就为了这个一夜没睡？” 米岐有点心虚的点头。 古霍除了喜欢喝两口小酒，再无其他不良嗜好。爱好健身，坚持打拳，早睡早起，活得特别健康的大好男青年。米岐自从和他住在一起后，为了配合他积极向上的小日子，硬生生把熬夜玩手机的毛病给改了。在古霍眼里，熬夜等于慢性自杀，彻夜未眠等同于急性自杀。 米岐以为自己会被臭骂一通，结果古霍点到为止，叮嘱她下次别熬夜之后就放过她了。 “你爸爸回来是件好事呀。”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米岐，很为她感到高兴。“昨天还犯愁没爸，今天爸爸就跑出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心想事成？” 米岐皱着眉头，有点烦恼的样子。“可是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乍一见面，应该会很尴尬。” 古霍大大咧咧的说，“尴尬就尴尬呗，会尴尬也是正常的反应。” 米岐想了一会，抬头看向古霍，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他的下巴，一夜过来长出了点点胡渣。她的手摸向他的下巴，指腹有些刺刺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应该去见见他？” “那当然。”古霍轻轻咬着她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说，“如果不见，这辈子心里都不会释怀。见了面，不管结果好与坏，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米岐啧啧称奇，“我发现你今天早上非常有深度，好像是个哲学家。” 古霍打了个哈欠，“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只有在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是清醒的。以后家里有大事你一定得在早上和我商量，要不然我给出的都是错误的决定。” “是这样的吗。”米岐斜着眼看他，“原先我以为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这么复杂的动物。” 古霍挑眉，“怎么着，爱我你怕了吗？”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家里的早饭早就被古霍承包了。在他做饭的空当儿，米岐给米山打了个电话。 “大山，爸爸还在蝉鸣寺吗？” 米山回答是。 “那我这几天想去见他一面，你觉得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你想见就见。” 和弟弟说好之后，米岐又给很久不联系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妈妈在再婚之后搬出了那间阴暗的老屋子，和叔叔住到了一起。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新的生活。不到万不得已，米岐不会去用那些痛苦的往事打扰她。 说起来妈妈搬出家的时候米岐才十六岁，米山则更小，但因为有阿星帮忙照顾着，所以日常生活上也还算过得去。 其实对于妈妈结婚并且搬出去住这件事，阿星当时是强烈反对的，但米岐和米山倒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们甚至是赞同的。在米家姐弟的成长中，母亲这个角色一直是缺失的。他们当然有妈妈，但他们的妈妈表现得并不像一个长辈，而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姐姐。三个人彼此之间互相照顾，相互扶持着度过了十几年。 所以他们并不认为妈妈有照顾他们姐弟俩的义务，尤其是在他们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时候。而且谁又愿意整天在家里看到一张愁眉苦脸的脸呢，妈妈如果能开心的嫁出去，对他们姐弟俩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110 故人归来（二） “妈，你最近还好吗？”米岐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很好。”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慈祥温柔，和当年那个歇斯底里的她判若两人。“小俊一直嚷着说想你，你如果回来的话，有空来坐坐。” 小俊是李素玲和现在的丈夫生育的孩子。活泼好动的男孩子，非常喜欢缠着米岐叫姐姐。这孩子自从上了小学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米岐于是和她妈妈聊了一会儿小俊的事儿。 讲完了小俊，米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提起了那个人。 “妈，爸爸回来了。”她轻声说道。彷佛声音稍微大了点，那个失而复得的人就会被吓跑了一样。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良久，她才听到妈妈略带惊讶的声音。 “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是的，他真的回来了。他现在住在花果山那里，我想这几天去见见他。”说着她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你呢？你要去吗？” 这次她妈妈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释然和豁达。听见这声笑，她就知道她妈妈已经彻底把那个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了放下了。 “我去干嘛？十几年了，他八成已经忘了我。”女人漫不经心的说，“你确实应该去见见他，不为别的，就为了个心愿。” 妈妈的态度非常明了，米岐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关于那个人的话题到此为止。 吃完早餐后，米岐想去商场转转，看看能不能给她爸爸买点合适的小礼物。 “这么多年了，我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去见他。”她对古霍这么说道。 古霍想了想他爸爸平时最爱喝茶，于是建议她可以买一点茶叶。商场里的茶叶非常昂贵，他们两个又都是外行，不懂得分辨品质好坏，于是最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一家男装店正在打折，米岐买了一套打八折的保暖内衣。 “就像普通家庭的小孩经常做的那样，给他买套打折的衣服吧。”米岐有点自嘲的说。 古霍说，“你的确不是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孩，你是我的神奇女侠。” 米岐笑道，“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情话boy了，这种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那还不是为了安慰你。” 米岐低下头，双颊飘红，模样既乖巧又温顺。店里的暖橙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使她看起来像个暖洋洋的大娃娃。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她小声说道，“谢谢你。” 她这么害羞，连带着古霍也变得莫名害羞起来。他颇为别扭的挠了挠后脑勺，非常不好意思的说，“哎，弄得我好像是在故意求表扬一样。” 米岐忽然踮起脚尖，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古霍心里一阵悸动，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今天难得有空，商场里的影院又刚好在重映《长发公主》。米岐真的非常喜欢这部电影，邀请古霍和她一起观看。 古霍本来以为这种迪斯尼公主电影会很无聊，他买好了爆米花和碳酸饮料，做好了吃饱睡一觉的打算。没想到最后他比米岐看得还认真，电影散场之后还沉浸在情节中，久久不能自拔。 米岐笑话他，“从今以后又要变成迪斯尼的粉丝了吗？” 古霍点头，“我们真应该去上海迪斯尼乐园玩玩，就在家门口，不去都感觉对不起迪斯尼。” 米岐答应了下来，和他约定好有时间一定去上海迪斯尼乐园。 第二天一早，米岐登上了开往花果山的火车。本来古霍计划陪她一起去的，结果临时来了个采访，程潇潇那边坚决不批他的假。虽然他本人感到很懊悔，但米岐却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是他的工作重要。古霍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不管程潇潇了，我一定要陪你去。” 米岐笑着安抚他说，“不过是件小事，我自己也可应付。而且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我反而会觉得尴尬。” 古霍皱着眉头，不说话。 “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吧。”米岐抬眼看向他，“好吗？” 最后古霍没有办法，只好让她一个人走了。 火车很快就到站了，米山一如既往的早早就在等她。米岐看他形容憔悴，知道这段时间一定过得不太好。他一言不发的接过米岐手中的提包，大步径直往前走。米岐连忙追上他，看着他的侧脸，几度欲言又止。 虽然他们是亲人，但她不想过多干涉弟弟的私人感情。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同样他们也有恨人的权利。如果弟弟要恨谁，那是他的自由，她不会多嘴。可现在这种恨的情感明显影响到了他的心情，这是她所不愿意看见的。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她试探着问道。 米山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还能怎么样，和平常一样。”说完他紧紧闭上了嘴，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米岐没有放弃，她继续问道，“那他呢？他怎么样？你们有在一起聊过吗？” 提起那个人，米山又露出了那种孩子气式的怨恨表情。米岐看着这样的弟弟，心里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们放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无人援助两个小孩子，在漆黑的深夜里互相依偎，耳边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悲鸣。 她忽然很想哭。明明那些日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他们也不再是弱小的儿童，但那种恐慌感仍然萦绕在心头，迟迟无法完全散去。有的时候，她可以打败它；有的时候，她输的一塌糊涂。此时此刻，她也变回了那个无助的小女孩。 她梗着嗓子说，“看到你这样，姐姐心里很难过。” 米山这才扭头看向她，发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不甚干净的石板地面，很久没有说话。 “姐，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他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自责。 米岐尽力露出一个笑脸，“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弱了，“我只是希望你每天能开心。你小时候已经很不开心了，我不希望你连长大都不开心......” 姐弟俩人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前走。 蝉鸣寺今日无客。 伙房的烟囱升起了了白烟，一只大黄狗趴懒洋洋的趴在大门口。穿着黄色僧衣的夏侯敬幽然出现在视线里，面容祥和，眼神沉静。 这样的他让米岐感到陌生，她只好牵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主动打了声招呼，“嗨，夏侯，我们又见面了。” 夏侯敬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福。 “初次见面，贫僧法号净心。”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毫无波动，米岐忽然觉得眼前这景象有点使人神伤。 她定定的看着这青年。弟弟的合作伙伴，比自己年少的男人。经常挖苦她，却又送给她亲手做的熏肉。他应该是暗恋她，却又让她认真谈恋爱，不要再回来。不过是一晃眼的时间，在他的脸上，她再也看不见那些鲜活的表情，那个别扭的青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斩断情丝的净心大师。 她双手合十，深深行了一个礼。抬起头，她想笑，结果却又笑不出来。 “你好，净心大师。” 净心微微一颔首，“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 在净心的引导下，米岐终于见到了她的父亲。那个给予了她生命，却又在中途一走了之的男人。——米浮生。 她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点火烧饭，灶膛里的火光把他的脸照得通红。他比照片里老多了，但却奇异的显得更有人情味了。青年米浮生是一个清冷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但中年的米浮生却变成了一个面善的男人，是那种在街头常见到的亲切的大叔。 只看这一眼，米岐就知道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舒心。家庭对于他而言是枷锁，家人对于他而言是束缚。他被压的无法呼吸，只好逃出那个压抑的环境。 趁米浮生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米岐转身欲离开，米山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放开，让我走。”米岐压低着声音小声呵斥道，“他现在很好，我不想打搅他。” 米山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妈妈很好，爸爸也很好，大家都很好。可是你呢？姐，你过得好吗？” 米岐垂下眼脸，沉默不语。 在姐弟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旁的净心自作主张把米浮生叫了过来。 “米大叔，这位就是你要找的女儿。” 米浮生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眼睛里满是惊喜。他离开的时候女儿不过五六岁，斗转星移之间，小女孩竟然已经出落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 他压抑住满心的欢喜，小心翼翼的说道，“米岐，你是米岐，你就是我的女儿？” 米岐依然低着头，迟迟不敢和他对视。 她沉默不语的姿态放佛是在抵抗，米浮生的表情渐渐变得失落。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山一样的好小伙子，此时正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这两个孩子这么冷淡。正当米浮生想要折回去继续烧火的时候，米岐忽然抬起了头。 那双漆黑的眼睛让米浮生想起了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只是眼前的这双眼睛更加锐利。射线一般扫描他的全身，使他心中所有的想法无所遁形。 米岐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语气平淡的说，“我猜这些年您一定过得很开心，看到您过得好，我很替您感到开心。” 米浮生刚想笑，结果又听到女儿说，“但是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无法做回您的女儿。” 她稀松平常的说出这句话，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刀，在他的心脏上划了一道口子，血珠慢慢的渗出来。 然后她又忽然笑了，笑得很轻松，如释重负的样子。 “但是您别误会，我不是很您。”米岐淡淡的说，“我们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无缘做亲人。说起来是有点遗憾没错，但其实这也没什么。” 她的这些话实在让米浮生感到羞愧，他无话可说，唯有节节败退。 米岐似乎真的完全放下了，接下来她又问了他这么些年是在哪儿，做些什么，有没有重新组建家庭等等。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米山冷不丁的说，“妈妈再婚了。” 米浮生的反应正如他所预计的那样，有点意外，更多的是难堪。 111 故人归来（三） 看着米浮生的窘态，米岐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你也看到了，弟弟对你离家出走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米浮生面有愧色，喃喃的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怪我也是应该的，当年是我不负责任，害你们母子三人受苦。我今后一定会改过自新，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米山粗鲁的打断了。 “不必了。”米山的态度既强硬又冷漠。 米浮生的嘴微微的张着，不再年轻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他求救似的看向米岐，希望女儿能帮他劝劝这个倔头倔脑的小子。 米岐接收到了来自于他的求救信号，只见先是低下头她笑了笑，然后语气非常平淡的开口了。 “确实没有这个必要。”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声调也很平和，看不住是在生气。但正因为如此，米浮生才感到绝望。 “老实讲，没有你的这十几年，我们确实活得不太好。但不太好，也活过来了，现在活得挺好的。如今妈妈也再嫁了，我和弟弟也都长大成人了，你再说回来，其实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米浮生面如死灰，喃喃的说，“你们还是在怪我......” 米岐说，“以前是怪的，因为过得不好。现在不怪了，因为都熬过来了。就因为不怪了，所以也就不再需要了。” 这一番话说得决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即便曾经真的有过感情，也再无回环的余地。 看着米浮生失魂落魄的样子，米岐到底有些于心不忍。这个人到底和她有血缘关系，就算是没有，只有一个陌生人，她也不愿意看到别人伤心难过到这个地步。 “说句老实话，您也不喜欢家庭生活吧？”她对米浮生说道。 米浮生以为她是在责难，结果发现她的眼神非常温和。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如果他喜欢那种生活，当年又怎么会一言不发的逃离？ 但面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他无法恬不知耻的说，他们的爸爸不喜欢这个家庭。所以他只是惭愧的垂下了眼睛，一言不发。 米岐的脸上带着笑，表情平静安宁。 “我问这个问题不是想要刁难您，更不是想让您难堪。我只是想和您谈谈心，了解一下您的真实想法。我能看出这些年您在外面过得很好，我大概也能懂家庭生活对您而言是种桎梏。对此您不必感到羞愧，因为在没有组建家庭之前，您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对吧？ 既然您无法享受家庭生活，那么又何必强求自己投入呢？其实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再说什么父子感情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和牵强。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偶尔出来吃个饭，诉说一下最近的生活，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对于她的建议，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意外。他们见她态度决绝，就以为她铁了心要和父亲决裂，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如此豁达。 米浮生的想法大致和她相同，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双方之间不通音讯十几年，事到如今再提什么父子情分，的确非常勉强。还有一点她看得很透彻，那就是他的确天生无法从家庭生活中得到快乐。天真的孩童无法成为他精神和心灵的慰藉，反而是他的负担。当然他是爱他们的母亲的，所以才会与她结婚生子。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他用了更加错误的方式去逃避已经犯下的错误。 错上加错，人到中年，他终于想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而他能想到的最正确的方法就是重新做回孩子们的父亲，却没有考虑到对方是否需要。既然他们明确表示不再需要他来扮演他们的父亲，那么米浮生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对于重拾父亲身份这件事，他其实对自己毫无信心，仍然感受到迷茫及与之而来的巨大压力。 “对不起。”米浮生终究还是感到抱歉，尽管儿女不再需要父亲，他仍然为自己无法履行父亲职责而感到羞愧。 米岐笑得很温柔，“没关系的。” 米浮生看着她的笑脸，恍惚之间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就问道，“素玲......，你妈妈她好吗？” 米岐道，“她很好，又遇到了一个爱她的人。他们生了一个小孩，一家三口现在很幸福。” 米浮生这次回来之前，曾经设想过被抛弃的妻子的处境。九十年代，一个妇女拉扯两个孩子，怎么想都应该很艰难。如果她真的过得很不好，那么他会感到很难过；如今听说她都过得很好，按理说他应该感到欣慰，可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感受到了失落。 “......是我辜负了她。”他低声忏悔着。 米岐感觉到他对曾经的妻子还残存着爱意，于是她建议道，“如果你有话对她说的话，我可以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 米浮生苦笑，“谢谢你的好意，但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不想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了。” 米岐安慰道，“不一定。”说着她拿出手机，当着米浮生的面，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她打开了免提。 “岐岐，有事吗？” 女人的声音陌生又熟悉，米浮生身体忽然像过了电一样发麻。 “妈，我来找爸爸了。”米岐说道。 “是吗。”李素玲的语气很平淡，“你之前和我说过了。” 米岐看了一眼米浮生，对方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眷念。于是她鼓起勇气，对电话那头的妈妈说道。“妈，爸爸现在就在我身边，你想和他说说话吗？” 此话一出，不止是米浮生，在场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替米浮生悬着一颗心。 这种紧张的气氛似乎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电话那头，李素玲久久不说话，久到大家以为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这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我的天呐，你可饶了我吧。”李素玲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忍俊不禁的笑个不停。“和他说话？和他说什么话？骂他还是咒他？” 米岐面色有些尴尬，她看向米浮生，发现对方神色颓唐，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她连忙想结束这次通话，以免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就在她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李素玲忽然叫了米浮生的名字。 “浮生。”她的声音那么冷淡，却又让人感觉汹涌澎拜，“我知道你在听。” 米浮生不敢说话，也没脸说话。从他抛弃她开始，他在她面前就已经是个罪人了。 “浮生，我现在结婚了，也生了个孩子。我和他感情很好，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李素玲陈述着自己的生活，不是在炫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单纯的陈述事实而已。 “你呢，你也别在老揪着过去那些事念念不忘了。既然已经潇洒的一走了之了，那么就潇洒的活下去吧。说起来我也是自食其果，明知道你天性爱自由，非要结婚生孩子，以为这样就能留下你。现在我挺开心的，你也开心一点吧。别整天苦大仇深耷拉着一张脸，觉得自己是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见远远的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素玲，我回来了。” 李素玲连忙说，“不说了，我老公回来了，我得给他做饭。” 米岐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她妈妈就风风火火的把电话给挂了。 山间传来一阵凄厉的鸟鸣，几乎要把人的心给震碎了。 在回上海的车上，米岐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 人生真是一出荒唐的戏，每一个转折点都是矛盾的。 他年轻时向往自由做出了抛妻弃子的行动，老来意图赎罪却发现无人领情；她怨恨离家出走的丈夫，但等那个人回来时她却早已另有所爱；他们痴痴的想要一个父亲，却发现父亲之余他们不过是虚有其名的一个称呼。 她心事重重的下了火车，满脑子都是人生哲学和社会伦理。然而一开门看见古霍那张欣喜的笑脸，那些深沉的思想一下子就被抛之脑后了。她只想抱抱他，吻吻他，躺在他结实的怀抱里，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她忽然变成了非常原始的动物，只想凭借本能汲取同伴身上的温暖。 这么想着她就是这么做的，一头扎进古霍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磨蹭。 古霍抚摸着她的背，有点担心的说，“在那边不开心？” 米岐摇头，头顶的头发炸乎着，蹭得古霍的下巴痒痒的。 “不是不开心，就是觉得好复杂，人真的好复杂，人生真的好复杂。” 古霍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意思？” 米岐答非所问的说，“我还是喜欢你。”说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点，显现出很强的占有欲，“还是你最好，一点都不复杂。” 古霍哭笑不得的说，“拐着弯儿骂我头脑简单呢。” 米岐又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嗯......”米岐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总之你就是很好，比谁都好，当然你自己可能没发现。” 古霍笑了，“这次回来怎么这么会说话，看来得让你经常去花果山。” “以后不想去花果山了。” “为什么？” 米岐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净空大师失踪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古霍愣了一下，“净空大师失踪了？他是被什么人绑架了？” “没有。是他自己忽然发现自己凡心未泯，接着连夜离开了蝉鸣寺，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古霍哦了一声，脑子里很乱，说不出话来。 米岐没告诉他夏侯敬、不对，净心接替净空的事儿。一来他也不怎么认识净心，二来说起净心，她难免也有点感到惆怅。 到家之后米岐首先洗了个热水澡，把旅途的疲倦全部洗掉，紧接着吃了一顿爱心晚餐。吃完饭后，两人互相依偎着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气氛就变得旖旎起来。古霍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脸颊、额头和嘴唇上，她回应着他的热情，很快两人就滚作一团。 气氛正酣，古霍的手机忽然出来刺耳的铃声。米岐的兴致一下子就消失了，用脚踢了踢古霍，意思是叫他接电话。 古霍有点懊恼，不情不愿的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又是他妈。 夏淑芬女士是个执着的人，既然打定主意让儿子把女朋友带回家，那么直到儿子点头同意为止，她是不会放弃对他的言语攻势的。 按下通话键，古霍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妈。 夏淑芬女士没好气的说，“听你叫这声妈，好像还挺委屈似的。” “我不委屈，您委屈。”古霍懒洋洋的说。 “少在那里跟我插科打诨。”夏淑芬训斥道。“之前说的让你把女朋友带回来过生日，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古霍瞟了米岐一眼，然后起身往阳台走去。 112 见父母 古霍看着微风里摇曳的小月季，心里感到一阵温柔的牵动。 “还在考虑着呢。” 夏淑芬冷哼一声，“好你个臭小子，跟妈玩缓兵之计呢。” 古霍没想到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 “谁跟您玩呢，我是说真的。实话跟您说，我这儿最近忙得很，米岐又是我的助理，更是忙的抽不开身。” “哦——”夏淑芬拖长了音调，“原来我未来儿媳妇叫米奇呀。米奇，这名字别致倒是挺别致，就是和那个小老鼠重了名。” “什么老鼠不老鼠的，您想哪去了。人家是岐山的那个山，啊不对，是岐山那个岐。” “那个岐啊。”夏淑芬不是很认同的说，“一个女孩起这个字，未免有些太大了。” 古霍懒得和他妈妈探讨取名的意思，闲聊了几句后就想把电话给挂了。 “诶你先别忙着挂，我跟你说的想见见未来儿媳妇那事儿，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古霍不耐烦的说，“怎么就您未来儿媳妇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家岐岐可是个有品位的人。您想做人家未来婆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你这说的叫什么鬼话，完全是一派胡言。”夏淑芬觉得她这儿子的脑袋越来越不好了，“她要是愿意做你媳妇，那就表示她愿意做我儿媳妇。” “诶，您请打住。”古霍立马和他的老母亲撇开关系，“咱们都是成年人，我和您是独立的两个个体。您是您，我是我。我凭我自己的本事征服了岐岐，您也得凭您自己的本事征服她才行。在这件事上，不是我不想帮您，但您还真沾不了我的光。” 夏淑芬懒得听他胡言乱语，忍无可忍的把电话给挂了。 “这臭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我沾他的光，我夏淑芬哪用得着沾他的光？再说了，别说那什么岐岐看不上我，我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她。反正现在这些女孩子，一个个都是好吃懒做，尖酸刻薄。” 古常胜安详的躺在沙发上看星光大道，忽然见老伴一个人对着电话发牢骚，料想一定是儿子惹恼了她。眼看人马上就要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未防躺着中枪，他赶紧从沙发上翻起来出去遛弯了。 夏淑芬看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当下就觉得怒上心头。家里这两个姓古的男人，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老的当她是母老虎，小的当她是空气。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和那个大学生在一起，那么也不会生出这种让自己不省心的东西。 而那个让夏淑芬不省心的东西，此时正在阳台上抓耳挠腮。 古霍那个愁的呀，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妈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如果他坚持不同意把米岐带回去，她很有可能会组织一个围观团，带着那一大帮子亲戚来上海。这事儿她不是没干过，当年给古霍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脑仁还要隐隐作痛。为了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他必须要阻止他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上海。而能够阻止她的唯一办法，他其实已经想好了。 只是这个绝招一旦祭出来，从效果上来讲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他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只见坐到米岐身旁，一脸凝重的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米岐瞪向他，“你有毛病啊。” 古霍的表情非常严肃，“我说着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那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她瞪着古霍，古霍也瞪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段时间没说话。 米岐瞪大了眼睛，神情有点凶，“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要和我分手？” 古霍挠头，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没有办法，不这么做的话，我妈那边没法儿交待。” 米岐的声音陡然放大，“那我这边你就有法儿交待了？！” 说完她起身气势汹汹地冲向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举着把菜刀，边走嘴里还咬牙切齿的念叨个不停。 “算我瞎了眼，今天才看出你是个妈宝男！” 古霍被她给吓傻了，直愣愣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逃。面对凶神恶煞的女友，他虚弱的解释说，“不是，我不是妈宝男。” 他的解释时如此苍白无力，米岐手里的菜刀眼看就要落下来了。 在钝物被劈开的重响中，古霍条件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他最爱用的那把菜刀，直挺挺的插在实木茶几上。仔细一看，刀没有龟裂桌也没有龟裂。 他讨好的笑了一下，抬起头对米岐说，“你看咱家这刀质量真好，茶几也很结实。” 米岐面无表情的说，“就是不知道咱家的人质量好不好？够不够结实？” 古霍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正色道，“米岐，你冷静点，分手这事儿吧，其实只是个战略。” 米岐一把将菜刀拔出来，坐在他身边，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来，怎么个战略，说出来我听听。” 在女友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古霍把心里想的倒豆儿似的一股脑儿倒出来。 米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最后她把菜刀给扔了，抱起胳膊斜睨着古霍，“我说你是不是傻？如果不想你妈杀来上海的话，你直接把我带回去不就行了。” 古霍有点委屈的说，“你之前不是说我想回去见我家亲戚嘛。” 米岐哭笑不得的说，“那你觉得去见你家亲戚和分手，哪个比较好？” “都说了只是战略，是假分手。” 米岐有米岐的坚持，“假分手也不行。” “嘿嘿，”古霍往她那边凑过去，贱兮兮的说，“舍不得我？” 米岐横了他一眼，“舍不得你这条命。” “哎，我还不是都是替你着想。你不知道我们家那群亲戚都很长舌，我怕到时候你会难堪。而且我再强调一遍，这只是战略，是假分手，不是真分手。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和你分手。” “哼，现在嘴倒是很甜。”米岐瞪了她一眼，“在我把菜刀拿来之前，你怎么不这么说？” 古霍讪笑，“这又关菜刀什么事儿，都是我的真心话。好不容易东军好那厮消停了，段正男也结婚了，我必须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不是？” 听到这两个名字，米岐开始歪题，“段正男结婚之后过的怎么样啊？他的近况我一点都不知道。” 古霍有点吃味的说，“你要知道他的近况干什么，你知道我的近况就行。” 米岐嗤笑，“醋劲儿还挺大。” 古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我可是亚洲醋王。” 米岐笑了一阵，然后重新向他打听段正男的事儿，“我跟你说真的，段正男最近到底过得怎么样啊？要知道我可是拿到了他结婚时的捧花，要是他过得不好，那霉运岂不是会传染给我。” 古霍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一茬儿，声音不小的嚷嚷起来，“你拿他结婚捧花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参加他的婚礼？” “那他请我参加我不就参加了嘛。”米岐满不在乎的说，“捧花是他在婚礼现场扔我的，说起来还是森林帮我接到的呢，我当时都懵了，根本就接不住。” “等一下等一下，”古霍打断了她的回忆，皱着眉头的样子，明显是心情不太美妙。“这个故事里还有木头的戏份？” “对啊，他也有去段正男的婚礼。他们两家看那个样子好像是世交，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可我就纳闷了，你们俩不是不对付的嘛，怎么忽然关系变得那么好了，不仅同时出席婚礼，他甚至还帮你抢捧花？”说着古霍突然摆出了遭到背叛的表情，苦大仇深的质问米岐，“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他的质问当然遭到了米岐的白眼，“话说的这么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他们有什么呢。” 古霍真是有点急了，“你和他们要是没有什么，那他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和你这么亲密？又是请你去参加婚礼、又是把捧花扔给你、又是帮你抢捧花的。” 米岐哼哼，“我人缘好呗。” 闻言古霍定定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怀疑。 米岐有点不耐烦了，“拜托你在怀疑什么呀？我要是真喜欢他们，或者说真和他们有什么的话，那当时就直接和他们在一起了，干嘛还千里迢迢飞去美国把你找回来？” 古霍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他其实也不是怀疑米岐对自己的爱，主要是被段正男和森林的举动惊讶到了。段正男倒也罢了，毕竟之前他曾经公开追求过米岐，所以他会对她好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木头这个小子，突然对米岐这么好，他难免感到疑心。 这时米岐突然神神秘秘的说，“我怀疑森林有点暗恋我。” 古霍顿了顿，心里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怀疑也是。” 闻言米岐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哈哈，这样看来我根本就是万人迷嘛，人人都爱我。” 这话说得非常狂妄，但的确是句大实话。女朋友人见人爱花见花看，古霍深受刺激，心情非常复杂。 “这样看来，虽然你有明星身份加持，但魅力值还是远低于我。”米岐似乎嫌他受到的刺激不够大似的，疯狂diss他。“追溯一下历史，也就苏雪人对你表现出了好感，还是在你有明星光环的情况下。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的话，她恐怕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古霍被她说得面如死灰。 “可我就不一样啦，我多厉害呀。即便没有明星光环，还是有那么多人爱我。”说着她开始酸古霍，“哎呀哎呀大明星，我可真替你感到担心。找我这样的红颜祸水做女朋友，你恐怕晚上睡觉都睡不着吧？” 古霍扭头看着她，大概沉默了能有十几秒。 “下个月我爸生日，你必须得和我回家见家长。” “呵，想用家长压我？” 113 见父母（二） “呵，命令我？”米岐挑眉，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 “可不是。你是我的人，就必须得听我的话。” “我怎么就是你的人了？” “按照江湖规矩，被我睡过了，那就是我的人。” 米岐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脯，一字一顿的说，“拜托你搞清楚好吗，是你被我睡了，而不是我被你睡了。” 古霍说，“不管是你睡我还是我睡你，反正你这次必须得跟我回去见家长。” 米岐的手指轻轻挠着他的胸口，不急不缓的说，“什么意思啊你，一开始宁愿跟我分手也不想让我见你爸妈，现在却又逼我跟你回去。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你到底想怎样？” 古霍被她的小动作搞的有点心猿意马，他盯着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眼神暗了下来。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万人迷，我必须得早点把你捆住，否则你就会跟别的男人跑了。” 米岐真是笑了，“所以就带我去见你爸妈？你的逻辑是见过父母了大事就定下来了？” 古霍有点气恼，“那要不然都见过父母了，你还想耍赖吗？” 米岐哈哈大笑，“我的老天，你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吗，在这跟我宣传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说着她捧着男友的脸，响亮的亲了一声。“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古霍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香吻，就听见米岐继续说，“但是我的大宝贝，我不得不提醒你。那是你爸妈而不是我爸妈，我怎么可能会在乎你爸妈的意见嘛，说实话我连我爸妈的意见都不在乎。所以说你想用你长辈来压我，那是万万行不通滴，老年人是压不住我滴。” 话音刚落，古霍一个饿虎扑食就把她给扑倒了。他们鼻尖碰鼻尖，呼吸时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干嘛？天都还没黑呢。”米岐嗔怪着瞪了他一眼。 古霍被她瞪得心都酥了，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我爸妈压不住你吗，那就只好由我亲自来压你了。” “胡言乱语。”米岐作势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看了一眼窗外，夕阳堪堪的卡在那里发射橘黄色光线，阳台的窗帘甚至都还没拉。 “拜托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我刚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耶，很累的好不好？”她不满的抱怨道。 “谁让你勾引我？”古霍理直气壮的说。 米岐比他更理直气壮，“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要不是你先压我，我也就不会摸你！” 古霍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流程，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女友香喷喷软乎乎的躺在自己身下，他必须要大快朵颐，以安慰自己饱受刺激的心灵。 他笑得像个淫贼一样哄米岐说，“乖，别闹别扭了。你不是说你累吗，让我亲亲就不累了。” “亲你个大头鬼。”米岐瞪了他一眼，起身想从沙发上离开。 然而古霍把她压的死死的，她根本就动弹不得。眼看男人是动真格的，慌乱之中她大喊一声，“我的刀呢？把我的刀拿来！” 古霍被她喊的一愣一愣的，“你还真想谋杀亲夫啊？” 米岐眯起眼睛做凶狠状，“是谋杀，但不是谋杀亲夫。” “哎你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暗示。”古霍故意拖长了音调，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想要结婚证的话就直说，我随时和你去民政局。” 米岐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顺势把他推开，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就别想得美啦，想要和我结婚，你还得继续加油，努力表现，这样我说不定才会大发慈悲。” 古霍跪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哦，你这是在施舍我吗？” “非也，我这是在爱你。”米岐又说，“而且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爸妈嘛，你就放心吧，你妈绝对不会喜欢的。咱俩别说是结婚了，恐怕就是谈恋爱，你妈都得手持狼牙棍棒打鸳鸯。” 古霍挠头，“我妈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她不喜欢是她的事，我喜欢你就行。”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妈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话，那你要怎么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米岐虽然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实际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古霍，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和小动作。 只见古霍大大咧咧的说，“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她不同意就不同意呗，还能怎么办？而且说起我妈，从小到大她就没同意过我。我说要去学厨师的时候她也不同意，结果我还没从新东方毕业呢，她就悄悄筹划要给我开饭店；我说要当歌手的时候她也不同意，结果现在我连金唱片奖都拿了俩。”回忆完过去，古霍最终总结道，“——所以说我妈的意见不听也罢。” 米岐倒是很惊讶他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解，“哎呀，你还真是看得很透彻嘛。” “本来就是。”古霍理所当然的说，“他们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早就被社会淘汰了。你说他们既然已经被淘汰了，还来教我们社会法则，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米岐虽然很认同他的观点，但还是叮嘱他不要在长辈面前乱讲。“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他们，恐怕会很伤心。” “所以我才在背后说，没当着他们的面讲。”古霍如此说道。 米岐故障，“对哦，我家大明星最善良最体贴了，怎么可能会伤长辈的心嘛。” 古霍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善良体贴有什么用，老婆连手指头都不让我碰一下。哎，我可真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男人呐。” “你以为你是希望小学的张校长吗，别卖惨好不好。”米岐大声打断他，“还什么手指头都不让你碰一下，你刚刚摸来摸去摸的是鬼呀。” 说完之后古霍还没怎么着，米岐自己倒是第一个脸红了。 “嘿嘿嘿。”古霍又开始痴汉笑了，“我刚才摸你了吗，我自己怎么没印象？” 米岐懒得理他。 古霍开始自导自演，自言自语，“我摸米岐了吗？我摸米岐哪儿了？是腿还是胳膊，腰还是屁股？” 他在那里念叨个不停，而且越说越限制级，米岐简直快要被他给烦死了，只好捂住耳朵往卧室走，只求图个清净。 谁知她走了之后，古霍一个人躺在地毯上，呈大字型，冲着卧室的方向哀嚎。 “我要去网上买个充气女朋友，寂寞的时候只有她能安慰我。” 话说完之后，只听卧室里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你要是敢买充气女朋友，我就敢买充气男朋友！” 闻言古霍咯噔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了，冲着卧室喊话，“我的小傻妞，充气的还能有我这个人肉的好用吗？” 米岐也向他喊话，“我的小傻哥，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古霍可怜巴巴的说，“充气女朋友当然不如你，你又香又软又嗲，可是你再好，不让我用，我也很无助啊。” 身在卧室的米岐被他那个“又香又软又嗲”给肉麻到了，难不成自己在他的心中竟然是这种形象吗？话说她一直被人说是女汉子，没想到居然也有一天会被人以如此小女人的形容词形容。 想到这里，她忽然害羞的不得了。想起男朋友对自己的宠爱，心里比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还甜。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本着人道主义援助精神，决定今天晚上对你实施救援。”米岐大发慈悲，皇恩大赦。 幸福来得太快，古霍简直被冲昏了头脑。他冲到卧室，瞪大了眼睛对米岐说，“你说真的？” 米岐点头，“真的。”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 古霍看向墙上的表，“从几点开始算晚上？” 米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现在刚好下午五点。 对于如何界定白天和晚上，她一点了解都没有。依据常识，她犹犹豫豫的说，“怎么着也得八点以后吧。” 这时古霍把手机递到她眼前，“不对，网友说六点以后就是晚上。” 米岐看向屏幕，的确有网友是这么说的。 “但也有网友说十点以后才是晚上啊。”她点开另一名网友的回答给古霍看。 古霍选择性忽视，自顾自的说，“原来晚上是从六点开始的，真是涨姿势了。”不顾米岐的不满的目光，他开始自言自语，“离晚上还有一个小时，我得抓紧时间好好准备准备。” 米岐哭笑不得说，“准备什么呀，有什么好准备的？” 古霍一眨眼，“准备服侍你。公主大人难得宠幸我一回，我要是不好好表现，一定又会被打回冷宫。” “得得得，你赶紧去准备着吧。”米岐连连摆手，深怕这个戏精拉着自己演戏。 古霍很郑重的说，“那我就去沐浴了。” 米岐懒得理他，“你快去吧。” 等古霍转身走向浴室的时候，她坏心眼的冲他的背影说道，“浴缸里多放辣椒和大蒜，公主大人涮火锅口味比较重，最好还能放点生姜，去去膻味儿。” 古霍猛地一回头，“你说我闷骚？” 米岐非常认真的摇头，“不，我说你是明骚。” 古霍认认真真泡了个美美的泡泡浴，辣椒大蒜和生姜什么的当然没放。翻箱倒柜找出了瓶过期的古龙水，半瓶都被他到洗澡水里了。 出浴之后，米岐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有点纳闷的说，“又不是夏天，也没有蚊子，你干嘛喷花露水？” 古霍一点痛心疾首的表情，“村姑。” 米岐冷哼了一声，“洗澡之前我还是公主大人呢，洗完澡之后我就成村姑了。不过我要是村姑的话，那你成什么了，你不就是乡野村夫了。” 古霍靠近她，“有这么香的村夫？” “你也别小看农村经济，家家户户一瓶六神还是买的起的。” “就跟你说了不是六神，是迪奥了。” 米岐的脸忽然红了，并且瞪了他一眼，“低俗。” 古霍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自己把“迪奥”念的太快了，两个字的音连在了一起，这才引起了误会。不过这个误会他并不打算纠正，反而一脸邪气的笑了。 114 诈捐风波（三） 在古霍和米岐商量回老家事宜的时候，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诈捐案终于正式开庭。f-star委托的当地律师贵是贵了点，但的的确确是个青年才俊。这位刚刚踏入律师行的青年做事周密细致，在拿到f-star这个案子之后，每天四处走访调查，搜集好了万全的证据，这才把希望小学的张校长告上了法庭。 这个举动让张校长彻底慌了手脚。尽管f-star有言在先，明确表示过有可能会采取法律手段。但张校长心想对方作为一家日理万机的大企业，肯定不会在自己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据他的了解，请律师的钱都要比他贪污的那些钱多呢。 他千算万算，怎么算也没算到大企业家的大当家居然这么较真，居然真的为了这么点小钱，把自己送到了法庭。 在法官面前，那个上蹿下跳的张校长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耷拉着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也像被人掐住了嗓子，全然没有当日对工作人员狂喷口水的气势，也没有在网上卖苦情的那股子劲儿。想来他自己也知道，在如山铁证面前，他就算再上蹿下跳也跳不住法律这座五指山。 在法庭上，蔫了的张校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当初是这位校长见钱眼开，挪用了一部分资金作为私用，结果没想到居然被学校的语文老师看出了端倪。 语文老师也是闲的没事儿，把学校近期新添的教学设备逐一清点了一番，又和厂家搭上了话，弄清楚这些设备的价格。最后以价格乘以总数，发现数目不对呀。 话说这位语文老师姓董，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上还带着学生气。张校长深谋远虑，为了以防这位愣头青出去乱说导致自己做的丑事被揭发，所以他一早就告诉小董老师说学校拿到的钱原本就比企业公布出来的少。 小董老师到底刚从大学校园走出来，年轻不更事，张校长怎么说的她就怎么信。她不疑有他，完全被张校长骗进去了，一心以为是f-star挂羊头卖狗肉，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在网上宣泄情绪。实际上她也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张校长也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在网上发牢骚的习惯，本来可以内部消化的问题，经过小董这一番操作，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小学的捐款出现了问题。 当时他简直气小董老师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摔了这多嘴多舌的小董的手机，看她还怎么在网上叽叽歪歪。 另一方面，小董老师把网络当成了树洞，发泄完了就该干嘛干嘛去了。结果她再次上线的时候，被无数评论和转发下傻了眼。 不仅有很多网友给她留言了解情况，更有许多媒体直接到学校堵着她采访。本来她坚定的认为是对方企业有问题，但在网友和媒体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她渐渐发现自己信以为真的事实，其实根本禁不起追究。而校长信誓旦旦的那套说辞更是站不住脚。 虽然接受采访的时候她还是坚持自己固有的意见，但她心里其实已经起了疑心。她找到校长，想问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校长的态度还算好，说话时的逻辑也比较缜密。可越说到最后，越说越详细的时候，他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甚至无法自圆其说。张校长本人也察觉到了，赶忙紧急踩下刹车，闭上了谎话连篇的嘴。 他挥挥手，一副赶苍蝇的样子，语气也十分不耐烦，“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说着他走到窗户前背手看风景，明摆着是要逐客。 但小董老师是一个刚出校园的单纯女青年，看不懂社会人士的肢体语言，当下就很执着的说，“可是校长，事情的真相我还没弄明白呢。” 张校长听她这个话，不仅没有滚蛋的意思，反而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的耐心早已被这个愣头青耗尽了，此时也顾不得维持平易近人的好校长形象，直截了当对小董老师吼道，“我说了叫你滚，你听明白了吗？” 小董老师来学校半年多了，一直觉得张校长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这次还是第一次挨他的骂，又见他表情狰狞，十分丑陋，与平日里笑眯眯的形象判若两人。 见状她心里又气又怕，还有几分委屈，差一点就当场落下泪来。 这天之后，小董老师遭到了张校长的疯狂挤兑和报复。 这个小董是本校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大学生，自然受到了重用，福利待遇处处比别的老师优渥，在这个小小的学校里，她算是独领风骚的那一支腊梅花。本来住的是大学生特供单人教师宿舍，突然就被告知要迁走，虽然她本人不愿意，但是校长的命令她不敢忤逆，只好不情不愿的搬到了普通四人宿舍。 不止是住房质量骤降，校长还给她安排了更多的教学任务。本来她作为英语老师，只需要负责全校68个孩子的英语教学，结果校长现在命令她兼任数学老师，甚至连打扫教室卫生这种粗活也落到了她头上。 小董老师本来真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待遇，如今陡然从天上跌下来，前后差距过大，她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这时她开始后悔起自己当时在网上多嘴多舌，又有点恨校长公报私仇。为了防止情况变得更糟，她拒绝了所有上门采访的记者，下定决心从此再也不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 因此在f-ster工作人员的的登门拜访的时候，她的态度才会如此抗拒。 不过后来f-star委派的律师上门取证的时候，虽然小董老师刚开始时态度不太合作，但架不住这位年轻英俊的律师注视的眼神，最后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如果一定要说当时f-star的工作人员有哪里做的不到位的话，那只能是因为这位工作人员相貌平平，而且有些不修边幅，因此才没有得到小董老师的另眼相待。 小董老师所提供的证据和线索在这场官司中起到了决定作用，正是有了她的全力配合，才能将贪污善款的张校长定罪。 官司开打的时候小董老师也去了庭审现场，她坐在旁听席，如痴如醉的看着律师的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从官司开始到结束，她全场紧迫盯人，目光集中在律师的身上。除了律师说的话，其他人说的话她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以至于到宣布判决之后，全场的人起立鼓掌。在一片响亮的掌声中，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 律师被人群簇拥着，小董老师站在人群外面，想上去和他搭话，又有一点害羞，迟迟鼓不起勇气。 终于等到人群散去，律师收拾好公文包离开。小董老师暗搓搓的尾随身后，寻思着自己如何找到一个完美的时机和他搭话。 结果她那个完美的时机还没想好的时候，就看到迎面走来一名长发飘飘身姿婀娜的女子。该女子和律师又亲又抱，显然是恋人关系。 在姿态亲昵的一对爱人身后，小董老师黯然神伤。她终于转身离开，留下了一个孤单又寂寞的背影。 在此次诈捐风波中，小董老师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可以说是一名关键人物。但她再关键再有决定性作用，也无法改变自身的霉运。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又在她的情感失败史中添上了黯淡的一笔。 f-star用法律的武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仍然有一群网友无怨无悔的支持张校长。这群网友声称f-star在这场官司中，对法院的多名公职人员施行贿赂，用金钱干预司法公正。 这种论调让f-star感到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在网上澄清，他们绝对没有干涉司法公正，也没有本事干涉司法公正。 尽管他们再三澄清，但网友有网友的倔强和坚持，始终不愿意相信他们的解释，依然固执己见，认定法院收了他们的钱。 关于这件事，虽然和古霍没有直接关系。但作为公司的员工，他自然而然的带入了角色，多次配合公司解释澄清，希望那些又臭又硬的网友接受事实。几次三番下来，那些茅坑的石头还是那个死样子，古霍渐渐开始不耐烦了，在心里默默骂了好几次“傻x”。 米岐一个没看住，他又把手机摸出来开始发微博。这次倒是很简短，只有一个四字成语。 “乌烟瘴气。” 可不就是乌烟瘴气嘛，这个圈子是这样，网络环境也是这样。就连外面的空气都是一片雾霾，充满了pm2.5。 简简单单的一个成语，又把那些恼羞成怒的网友给惹毛了。他们故技重施，又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扒拉出来了。 古霍简直要笑了，非常轻蔑的发了条微博： “拜托你们能有些新鲜的吗？这些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他越是这样顽强，就越是遭到黑粉的抵制。用米岐的话说，他是“手把手亲自培养了一批黑粉。” 古霍听了她的话也不是很在乎，“黑粉又怎么样，他们除了能在网上黑我，还能把我怎么着？”说着他十分得瑟的说，“在他们盯电脑屏幕盯倒眼睛发酸、打字打到手骨骨折的时候，我随随便便在微博上转发条广告，几百万就到手了。我可是个boss，而他们是worker。你见过有老板在乎打工小妹怎么评价自己吗？” 米岐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挺瞧不起他们这些worker的？” 古霍的态度非常牛气，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两排白牙几乎要闪瞎别人的眼。“说实话，瞧不起。” 米岐凉凉的说，“那我也是个打工小妹，看来我真是不配和你在一起。” 古霍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呵呵干笑了两声，眨了眨眼睛，神情看起来有些狡黠。“你和他们又不一样了，你可是我老婆。” “打住，少来这套。”米岐铁面无私。 古霍又嘿嘿笑了两声，接着开始主动承认错误，“好吧，是我膨胀了。” “那还不是一般的膨胀。” “你不是喜欢吃膨化食品嘛，我这叫投其所好。” 米岐忍俊不禁的笑了，“我发现你现在油嘴滑舌，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古霍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这还不是哄你。”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反正人还是要时常怀着感恩之心的。” “哦，那你怎么不对着你的黑粉怀着感恩之心？” 古霍吃瘪，撇撇嘴，不再说话。 不过第二天他上了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问他对于那些黑粉有什么看法的时候，他倒是很会现学现用。 “说实话，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特别是干我们这行的，有多少人爱就有多少人恨。我身边的人告诉我做人要常怀感恩之心，但对于这些抹黑我的人，我不想也不会说谢谢。” 主持人听多了场面话，突然听到崭新的答案，一时之间竟然没想到应该如何接话。但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主持人了，临场应对能力很强。想不到话说的时候，她很自然的端起一旁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水杯脑海里已然有了主意。 “这个回答倒是很新鲜，也很真诚。”主持人笑了笑，“可你这么说的话，不怕外界指责你心胸不够开阔吗？” 古霍好整以暇的说，“我要是怕，就不会这么说了。之所以我不想对他们说谢谢，是因为如果我对诋毁我的人说谢谢，那对于那些支持我鼓励我的人，我又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主持人再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短时间内她也不好再次端起水杯喝水，于是她只好干巴巴的说，“你的观点很新颖。” 古霍知道自己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对方很难应对，为了缓解略显尴尬的气氛，他主动笑着解释说，“其实一点也不新颖，我也是抄袭古人的观点。前几天我在某本书上看到这样一个故事：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这种做法好不好，孔子回答说，以德报怨，以何报德？” 主持人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现在还有看书习惯的人太少了。” 古霍故意调侃自己说，“可能我就是个老古董。” “不不不，你是很有价值的文物。” 115 流血事件 古霍和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演播厅的气氛非常和谐。 聊了这么长时间，主持人觉得古霍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难以接近。传闻他酷爱耍大牌，无论是出席活动还是录制节目，配合度非常低；传闻他惜字如金，脾气古怪，经常故意不说话刁难采访他的人；还有传闻他具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反正在传闻中，古霍放佛是一个可怕的怪兽。 于是主持人半开玩笑的说，“其实我在得知这期嘉宾是你的那刻，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 古霍挑眉，“是吗？” “业界都说你是个‘刺头’，很难相处。” 闻言古霍皱起眉毛，看表情有点生气也有一点无奈。他耸耸肩膀，苦笑着说，“看来我在圈内名声很差，不得不说这个事实还是让我挺沮丧的。” “你有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吗？” 古霍叹了口气，“还能是为什么？——情商低，不会做人呗。” 主持人意味深长的说，“你的确很直率。” 古霍听懂了对方的话外之音，他无所谓的一摊手，“反正我这人就是这样，一根筋，直来直往。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就我这个性格，非常不适合娱乐圈。” “那么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踏入这个圈子？” “当初啊——，”古霍拖长了声音，开始回忆往事，“当初就是年轻气盛，想在歌坛闯出一片天地。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因为喜欢唱歌，所以就想当歌手。心想当歌手还不容易，只要有好歌、会唱歌，大家爱听你的歌，大家就会喜欢你。”说到这里他颇有些自嘲的笑了，“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有好歌会唱歌，大家爱听你的歌，可大家不一定就会喜欢你。你瞧，我拿了金唱片奖，一走到外面整条街的商店都在放我的歌，可我在业内风评不佳，网上也有很多黑粉。” 主持人莫名觉得他这样有点可怜，不由自主的安慰起他来，“不过爱你的人更多，比如说你的写真集就卖得非常火爆。” 说起写真集的热销，古霍的神情有点迷茫，“说实在的，我们公司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我那本写真集居然卖的这么好。非要说的话，三十几万的销量简直是个谜。如果有黑粉质疑我买榜，我大概很难解释得清。” 主持人忍俊不禁的笑了，“有什么难解释的，喜欢你的人多，买写真集的人自然就多。虽然你说你有很多黑粉，但和喜欢你的人比起来，这些黑粉的数量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古霍摇头，“我倒是想忽略，可他们存在感太强，根本忽略不了。” “哈哈，特别喜欢给自己加戏是吧。” “对，那些黑粉特别敬业、特别爱演。”说起这个话题，古霍立刻变得侃侃而谈起来，讲述了前些日子他和黑粉抗战的那些趣事。 他的故事把主持人和观众逗的哈哈大笑，一时间现场气氛非常轻松。只不过在一群开怀大笑的观众中，出现了一个非常醒目的异类。这是一名微胖的男子，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从古霍出场伊始就用一双散发着仇视目光的眯眯眼死死盯着他。 古霍其实在中途已经注意到这位观众了，并且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敌意。不过一方面他需要集中注意力录制节目，另一方面他又怀疑是自己神经过敏，所以很快就把这位不太友善的观众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节目录制进入尾声，到了抽选幸运观众上台和嘉宾合影留念的环节。也不知道这位不友善的胖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居然能从现场三百名观众中脱颖而出，赢得了上台和明星亲密接触的机会。当大屏幕上出现自己的脸时，胖子脸都绿了，厌恶的情绪几乎要溢出屏幕来。 如果是一般观众，得知自己被选中后，早就尖叫着从位置上一跃而起，炮弹一样冲到台上了。可这个胖子倒好，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现场的观众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本来镜头一直在给古霍，古霍也一直保持着微笑，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的笑不动了。于是导播又把镜头给了主持人，结果主持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现场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虽然音乐老师播放了轻松活波的bgm，但也阻止不了棚内的温度一度低过一度。 作为节目的主持人，当然不可能允许场子这样冷下去的。只见这位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扬起一脸灿烂的微笑，巧舌如簧的开始活跃气氛。 “保安大哥快过去扶一把，这儿有观众激动到腿软站不起了。” 这句话说完，胖子的脸微微红了，现场也有了一点笑声。胖子虽然不愿意上去，但照这个路子发展，如果他不上去，别人就会以为他是被吓傻了的软蛋。为了证明自己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只好慢悠悠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不情不愿的往台上去了。 主持人好不容易把他哄上台了，这时候没忍住调侃了他几句。 “帅哥，请问你刚才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吗？” 胖子面无表情的说不是。 其实他的态度这么冷淡，大家都看出来他不是古霍的粉丝了。主持人对他的采访本来应该到此为止，可她因为刚刚成功救场而有些得意忘形，非但没有停止采访，反而追问了下去。 “哦，这是为什么呢？” 胖子冷冷的说，“因为我不是他的粉丝。” 现场温度再次跌入冰点，主持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这时已经迟了。 她干巴巴的说，“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两人尬聊的时候，一旁的古霍已经按照流程在写真集上签好大名了，预备等会儿送给这位幸运观众。虽然这位观众明确表示他不是自己的粉丝，但古霍的心情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只见他笑着对镜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签名，接着对胖子说，“写真集送你一本，你可以拿回去垫桌脚。” 他的发言引得观众哄堂大笑，在观众的笑声中，主持人也笑了，顺便抹了一把冷汗。 古霍把写真集递给胖子，但胖子只知道用眯眯眼死死盯着他，并没有伸手要拿的意思。现场气氛再度变得尴尬，主持人真是有点急了，也有点生这位观众的气。 就算是真的不喜欢，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而且人家明星都那么迁就了，他怎么还能这么任性？这样想着，她的表情和说话时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说这位观众，这可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你这种做法不太好吧。” 虽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但胖子不为所动，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见状古霍非常爽朗的笑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就不要为难这位观众了。”说着他冲着底下的观众喊道，“你们谁是我的小甜瓜？” 话音刚落，观众席尖叫连连，无数迷妹和迷弟扯着嗓子表示自己就是古霍的小甜瓜。 古霍拿着手里的写真集，做出抛射的姿势。“大家注意安全，我要发射喽——” 说着写真集离开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一个矫健的身影腾空跃起，牢牢的抓住了这本写真集。 这位身手矫健的粉丝是个剃板寸的大哥，大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来我还是有男粉。”古霍笑道。 主持人也笑了，“那当然。不过遗憾的是，这位在台上的帅哥刚好不是。” 古霍笑着搂住胖子的肩膀，“兄弟，委屈你了。” 在现场观众的笑声中，胖子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专门被人叫上台，来衬托古霍的英俊高大和幽默开朗。为了不让古霍好过，他突然抢过话筒，没头没脑的说，“我不是你的粉丝。” 古霍的话筒被他抢走了，心里虽然生气，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还好工作人员反应迅速，赶紧递给他一只备用话筒。 “你说过了。”他虽然没有发怒，但也收敛了笑容。 “你不想问问我是谁的粉丝吗？” 古霍简直想翻白眼，不过他忍住了。只见他牵起嘴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坏笑。 “不想问。”他冷酷无情的说。 胖子被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趁这个时候，主持人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话筒，并意意思思的推搡着他的肩膀。 “这位帅哥你的戏太多了，但观众想看的是古霍，而不是你。” 主持人是个瘦弱的女士，胖子纹丝不动站在原地，她推也推不动他，只好大声呼唤保安把人带下去。很快就有两个保安上来了，他们一左一右架住胖子的胳膊，强行把他拖下台。谁知这胖子虽然看起来粗笨，没想到身手还挺灵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的，轻轻松松挣拖了保安的桎梏。 节目组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他失去了理智，随手抄起一旁的玻璃杯，连杯子带水砸向古霍的脸。古霍的身体反应很快，一边别过脸去，一边抬起手护住了脸。 他本意是想保护自己，但这下意识的举动反而帮了倒忙。原来他今天手上带了很多戒指，玻璃杯撞击到宝石戒指的瞬间破碎，在空中迸飞，直直的撞到他的手上和脸上。 在现场观众惊恐的尖叫声中，古霍用手捂着半边脸。 手在流血脸也在流血，血顺着胳膊流下了，滴滴答答落在了地板上。 116 流血事件（二） 事态紧急，米岐赶紧冲上台去。看着满地的鲜血和狼狈的古霍，她心里难受极了。 “你要不要紧？”她紧紧握住古霍的一只手，发现他一直温暖的大手失去了一贯的温度。 古霍见她一脸担忧，很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可这回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别说开玩笑了，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儿。 眼前没有镜子，他无法确认自己脸上的伤势，但他能确定的是一定有一道伤口非常深，而且这道伤口应该在嘴巴附近。因为现在他现在根本做不了表情，随随便便说句话都疼的不得了，最后他只好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没事。 米岐见他说话时龇牙咧嘴，神色痛苦，显然是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她心里非常慌张，满脑子都在想万一他毁容了怎么办。 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得冷静。 古霍已经受伤，不能再让他操心费神，自己必须得主持大局。还好节目组的行动力很强，很快就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过来为古霍做一些简单的清洗和消毒处理。 因为这起突发事故，台上台下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台上的主持人已经被吓傻了，愣愣的站在舞台的一角；台下的观众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古霍。 米岐虽然不想和他们一般计较，也知道他们这种做法其实没有什么恶意或者深意。这只不过是自媒体时代养成的习惯：看见什么都要拍下来，然后发布到网上吸引眼球。 但面对刺眼的闪光灯和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声，她终于控制不住暴怒。 “拍什么拍！一个个都是狗仔吗！？”她冲着台下大吼，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在静谧之中，镜头齐刷刷对准了她。 面对这群沉默的看客以及他们的镜头，米岐完全没有在怕的。只见她一指旁边站着的胖子，也就是这场事件的始作俑者。 “伤人的是他！犯罪的是他！你们要拍就拍他！” 说着她很恨的瞪着胖子，咬牙切齿的说，“死肥猪，我警告你，我们家古霍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胖子的情绪非常亢奋，虽然被保安压制住了，但壮硕的身体不停扭动挣扎，一刻消停不下来。 “这是报应！他是活该！”他激动的冲米岐喊话，“谁让他玩弄别人的感情，这都是报应！都是报应！”说着他狂笑不止，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哈哈，上一秒还是帅哥，现在毁容了吧！哈哈哈毁容！看你以后还怎么耍帅！丑八怪！大丑逼！” 胖子语无伦次的诅咒着受伤的古霍，现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癫狂的状态给吓到了。两个保安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些许不安和恐惧。 就在大家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米岐走上前，扬手打了胖子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后，世界终于安静了。胖子突然被她打了一巴掌，懵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刚想破口大骂，谁知又被打了一巴掌。 米岐连续扇了他好几巴掌，手都打疼了，依然没能把胖子打服。他见缝插针的咒骂米岐和古霍，污言秽语听得在场人直皱眉。 现场的导演指挥台上的保安，“还愣着干什么，直接把这死胖子扭送派出所！” “别！”米岐制止了他们。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脱掉鞋并拿在手上。大家心想不会吧，胖子看着她手里的厚底鞋，心里多少有点害怕。 “你你你、”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我告诉你你这可是动私刑，你要是真敢打我的话，我就在警察面前告你的状！” 米岐用鞋底轻轻拍了拍他肥腻的脸，眼睛闪着冰冷的光线。“呵呵，你大可以去告状，我不拦着你。”说着她嘴角上扬，“不过口说无凭，你说我打了你，警察就会相信你吗？” 胖子道，“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米岐继续冷笑，“现场是有这么多人看，但是不会有一个人替你作证。”紧接着她扭头冲台下喊道，“告诉我！你们当中有人要维护这个死变态吗！”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胖子看着众人或是冷漠或是鄙夷的脸，终于一脸懊悔的垂下头来。 米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便把鞋穿好。她一边穿鞋一边对胖子说，“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没有人会帮助一个坏人，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胖子垂着头不说话，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米岐继续说，“你刚才不是诅咒古霍毁容吗，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因为如果他脸上真的留下了疤痕的话，有一道我就用玻璃碴子在你脸上划一道，有两道我就用玻璃碴子在你脸上划两道。”说着她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自不量力，可我告诉你，一个人要是想犯罪的话，那可有的是法子犯罪。法律只能惩罚犯了罪的人，可它没有办法阻止犯罪。就比如你，不是也犯了故意伤人罪吗。” 话说完了，胖子就被保安带走了。 米岐走到古霍身边，医生仍在为他处理伤口。此时他脸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可以清楚的看见右边脸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实际上都只是一些小擦伤，问题不大。医生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把能处理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可是有一道最长的伤口，堪堪接近古霍的嘴角，虽然已经贴上纱布，但仍然在渗血，很快白色的纱布就被染红了。 “这道伤口太深，恐怕得去医院缝针。”医生皱着眉头对米岐说道。 米岐一听到缝针两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以她的经验，经过缝合的伤口必定会留下疤痕。而且古霍脸上这道伤口又那么长，如果留疤的话应该是一道很吓人的疤痕。 她艰难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就陪伴着古霍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古霍半张脸都被纱布包起来了，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喂，打起精神来，别哭丧着一张脸嘛。我只是脸部受伤而已，又不是要死。” 即使他这么说，米岐的心情依然非常沉重。她皱着眉头，低声对古霍说，“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古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留疤就留疤，反正我又不是靠脸吃饭。” 米岐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你可是混娱乐圈的，如果真的脸上有疤的话，应该没有电视节目愿意让你在镜头前露脸吧。” 古霍还是不在乎，“那又怎么样。不露脸就不露脸，我本来也不喜欢在电视上露脸。” 米岐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感觉自己也是瞎操心，因为操心也没有用。她又叹了一口气，“流年不利啊，以后参加活动应该看看黄历，必须得是黄道吉日才能出门。” 古霍把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里，低声安慰她道，“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一次小意外而已。” 米岐红了眼，说话时带了哭腔，“还小意外，你知不知道我在台下看到你流血的时候心脏都快停了。还好玻璃碴子没有飞进你眼睛里，万一真是那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什么办了。” 说完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刚才扇人耳光的那股子劲儿消失了，她单薄的肩膀颤动着，看起来非常无助。 古霍默默无言，只能把她拥挤怀里。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他的伤口后，确定必须要缝针。古霍自以为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一咬牙就过去了，于是拒绝了医生打麻药的建议。 医生只好看向米岐，希望这位看起来很可靠的助理小姐阻止他干傻事。结果助理小姐虽然看起来可靠，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常识。 “呃，不打麻药就不打吧。我小时候也缝过几针，确实没有疼到要打麻药的地步。” 医生无奈的说，“那我动手的时候你得把他摁住，别让他的头乱动。万一缝歪了或者不小心戳到其他地方，这也不好不是？” 米岐上前把古霍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放心吧医生，我保证把他压的稳稳的。” 结果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米岐和古霍都发现事情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古霍虽然号称自己是一条大汉，但针线从皮肉里穿过去的感觉的确不是常人所能容忍的。他咬紧牙关，尽量控制自己不要乱动，但也只是尽量而已。米岐这边也不好过，虽说她已经用尽全力想要压制古霍，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古霍力气又大，她那点程度在古霍面前根本不够看。 医生缝了几针，几针都不漂亮，他也意识到形势不太好，但已经开始缝了，断然没有停下来再打麻药的做法，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在男人的脸上绣花。 十分钟后，这项艰难的工作终于完成。包括医生在内，在场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米岐看着古霍脸上歪歪扭扭盘踞着一条蜈蚣，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她没敢说话，直接把镜子递给古霍，让他自己瞧。 古霍看着自己的脸也有点傻眼，虽然他也想到过应该很难看，但没想到会难看成这个样子。 医生见他们两人脸色沉重不说话，不得不替自己解释道，“我让你们打麻药，你们偏不打，这下好了，一个劲儿乱动，缝歪了吧。” 米岐虽然对医生有所不满，但对方说的都是实话。要怪就怪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不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古霍放下镜子，眼神愣愣的，半晌才抬起头对米岐说，“这下完了。” 117 流血事件（三） 闻讯赶来的森林和宣萱见了他的模样，两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哎呀，这可怎么办，我看至少有半个月不能开工了。”宣萱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一旁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以我丰富的从医经验判断，这么深的伤口，至少要一个月才会愈合。至于疤痕的话，可以考虑激光除疤。” 米岐忍不住说，“以你丰富的从医经验，也没能把伤口缝合的稍微工整些。” 医生见多了无理取闹的病人亲属，身经百战，不慌不忙的说，“我早就建议你们打麻药，你们偏偏不打。” 宣萱惊呼，“我的老天呀，你们两个想什么呢，竟然没有打麻药。” 事到如今，古霍也只有嘴硬到底了。 “不过就是缝针而已，哪里就到了要麻醉的程度。” 宣萱到底不好多说他什么，就只责备米岐说，“他逞能，你怎么不劝着他点儿？” 关于打麻药这件事，米岐觉得自己确实负有责任，所以宣萱责备她，她也没说什么，默默的虚心接受了。 她那个低眉顺眼的小模样，古霍看着心疼，正当他准备开口替米岐美言几句的时候，却被森林抢先了一步。 “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善后，其他的事就别提了。” 闻言米岐感激的看了森林一眼，同时古霍也看向了森林，然后又看了看米岐，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滋味。 在森林的安排下，米岐陪着古霍回家安心养伤。至于行凶男子的事情，交由公司全权解决，不需要古霍担心。只不过如果一旦正式对行凶者提出诉讼，古霍势必要去一趟警察局录口供什么的。 回去的车上，古霍就已经开始担心起来了。 “我都能想到八卦记者们会把警察局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了，到时候我这副尊容，肯定又要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 他躺倒在靠背上，眉头紧皱。 米岐打趣说，“这是好事儿啊，不用花钱就能上热搜。” 古霍哼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过我看也不见得就被那些记者截到，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几时去警察局。” “他们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今天就开始在警察局门口蹲点了，你信不信？” 米岐又不了解那一行的生态，于是就没吱声。 “等下反正要路过警察局，你瞄一眼，肯定已经有记者蹲点了。” 米岐记下了他这话，在经过警察局的时候，趴在车窗上向对街望过去。正如古霍所说，此时已经有三五成群的记者举着摄像机乱晃，好像是在寻找好机位一样。 “我的天呐，哪来的工作热情。”米岐感到震惊。 “一切为了钱，为了钱的一切。”古霍无精打彩的说了一句。 “反正到时候再想办法吧，大不了我们乔装打扮，不让他们拍到就是了。”米岐边说边向古霍看过去，发现他似乎要睡着了。 汽车抵达英伦花园，米岐叫醒古霍。古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疼的他龇牙咧嘴。 “我都忘了我这脸上有伤。” 到了家之后，古霍闷闷不乐的坐在阳台看风景。米岐很少见到他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不过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本来人的情绪就是有起有伏的嘛。 这么想着，她随手把薯片的包装袋撕开，打开电视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古霍坐到了她身边，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没良心的，你老公在阳台吹冷风，你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 米岐乐了，“那也是你自己愿意去的，又不是我让你去的。” 古霍幽怨的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诶，这不是老安他表弟吗。”古霍指着电视里的一个男孩说。 “哦，安洁呀。原来他是安德烈的表弟，我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小子也真是不死心，之前参加的什么‘出道吧男团’没被选上，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又开始折腾了。”古霍干脆和米岐一起看了起来，“——天选之子？我去，现在这些选秀节目越来越敢吹了。” 米岐pick的小哥哥到了生死存亡的阶段，她悬着一颗心，没有搭理古霍。 她越不搭理古霍，古霍说的越来劲儿。 “等一下，这节目到底有多少人参加？”看着电视机里密密麻麻的人头，古霍疑惑了，“这至少有一百多号人吧，摄影大哥拍的过来？镜头要怎么分配？” 米岐给他这个萌新科普，“一共一百五十个小哥哥，然后要从一百五十个人当中选出十五个人出道。” 古霍点了点头，“十分之一的几率，不算低。” 之后他总算安安静静看了几分钟，可当看到一个练习生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又无法淡定了。 “等一下，这小子说他几岁？”他扭头看向米岐。 米岐无语的说，“到底要等几下？而且你是伤了脸又不是伤了耳朵，人家不是说了吗，十四岁，初中生。” 古霍一脸惊恐，“十四岁？初中生？就准备当偶像了，不念书了？” “当偶像也不耽误念书呀。”米岐随口说道，“反正现在念书也没什么用，不如早点出来赚钱。” 话说完了，米岐又觉得自己的言论太过偏激。 “也不是说读书没用，本来社会提供给大学生的岗位就是供不应求的状态，现在经济又不好，岗位缩水，但是大学生却变多了。所以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却发现出来社会后更幸苦。”说着她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要苦一辈子的节奏呀，真是要把我们这些年轻人逼死了。” 她的人生经历和古霍大有不同，所以古霍尽管有些不认同，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孩子太小，你就让他进入这个名利场。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只是任由周围的大人摆布而已。” 米岐认同他的观点，“的确，很多家长不过是拿孩子当摇钱树而已。说起来还是这一行好赚，就现在的市场行情，只要不是丑绝人寰，会卖萌会撒娇能来事，不管是当偶像还是当主播，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可比苦哈哈念完十几年的书，出来一个月只拿两三千三四千的大学生强多了。”说到这里，她半开玩笑的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年也就不读书了，考个艺校当偶像得了。要说现在做什么做赚钱，那必须是做偶像。刷脸赚钱，一本万利。” “三句不离钱字，你这人怎么这么庸俗。”古霍嫌弃的说。 然而嫌弃完了米岐，他的心思却因为她说的一番话而活动了起来。 隔天一大早，公司那边就通知古霍去警察局录口供。古霍带好帽子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别碰着伤口。”米岐嘱咐他。 “放心。” 出门之后，米岐却又替他担心了起来。 “你说警察局门口人挤人的，到时候给别把你这张破脸给挤到。” “这不是一定的吗。”古霍大大咧咧的说，“我已经做好二次创伤的准备了。” 米岐白了他一眼，“你就少乌鸦嘴了，说点吉利话。” 开车去警察局的路上，米岐心神不宁，到底还是给程潇潇打了通电话。程潇潇听了她的方案，很爽快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米岐对古霍比了个耶的手势。 “放心，凭我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把你的脸保护的滴水不漏。” 古霍得了便宜还卖乖，“哦？只是我的脸吗？” “好了，你整个人整颗心我都保护的滴水不漏行了吧。” 古霍面露笑意，“这才像话。” 车停在警察局门口不起眼的一角，米岐和古霍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辆保姆车，大摇大摆的在门口停下，并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男子。 男子身形看起来与古霍相差无几，因为头脸被遮住了，根本看不清脸。记者们也是等着急了，也没想到要核实身份。又看到来者身边围着一堆f-star的工作人员，心里认定了这人就是他们要等的人。成群结队的记者们一拥而上，长枪短炮怼了上去。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古霍”他们从警察局里出来了，看样子是完事儿了。记者们再次拥了上去，“古霍”加快脚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一直躲在车里暗中观察的古霍和米岐，瞅准了这个时候溜下车，果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 办案的民警同志等待他们多时了，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冲。 “明星到底是明星，出趟门都这么多戏。” 古霍到底是公众人物，不好光明正大对国家公务人员发脾气。米岐反正无所谓，狠狠白了这个小民警一眼。 118 丑媳妇见公婆 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古霍接到了远在家乡的老母亲的慰问电话。 “哎呀我的儿子哦，你怎么受这么大罪呀。”电话里夏淑芬女士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痛心疾首，她还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我本来以为当明星无非就是唱唱歌拍拍广告，这怎么还有刺客呢，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当明星呢。” 关于自己受伤这件事，古霍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跟老家那边汇报情况。 话说夏女士和古大爷这对中年夫妇，虽然有个在娱乐圈混生活的儿子，但却并没有因此对这个圈子产生更多的关注。这两位大妈大爷正如所有的大妈大爷一样，永远是在事件的热度过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咦，最近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既然老家那边消息一向迟缓，那古霍也犯不着在事态最紧急的时候告诉他们，因为这样只能让他们担心。没成想这次二老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您说的这么夸张。”古霍安慰母亲，“我不过是脸上稍微有点擦伤，哪有什么生命危险。” “什么擦伤，你还想骗我，我在电视里都看到了！”夏女士又生气又心疼，“新闻里都说刀差点儿就插到眼睛里了，你还说是什么擦伤！” 古霍无言，“总之您别担心，伤口当时就处理好了，我这边挺好。” “好什么好，”夏女士嘟囔着，几乎要哭了，“我说儿子，你看自从你当了明星之后，哪一年不得出事儿。大事小事，没完没了。你听我一句劝，这个浑水，咱们就别趟了。你回来，妈有存款，妈给你盘一间小饭店，咱们一家人踏踏实实的过点舒心日子。” 古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过在当打之年隐退，但是贸然拒绝了母亲的好意，只会伤了她的心。 “行吧，我好好考虑考虑。”最终他还是采取了一贯的缓兵之计。 夏女士还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俩吗，不过看破不说破，既然儿子没有否决，那就是还有机会。 “你养伤期间公司应该也不会安排工作吧，这样，你回家来，反正你爸也快过生日了。你回来，我炖点鸽子汤给你好好补补。” “哎呦妈，我又不是做月子，炖什么鸽子呀。” “那你说炖什么？只要你回来，你就炖什么我就炖什么，你说吃什么妈就给你做什么。” 古霍难得撒娇，“嘿嘿，那如果你儿子我说要吃人肉呢？” 夏女士略一思索，“没问题呀，反正你爸最近又肥了不少。” 古霍被他妈给逗笑了，结果不小心牵扯了伤口，疼得直吸冷气。 米岐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古霍看着米岐，心里一动。 “妈，你不是一直吵着闹着要见你未来儿媳妇吗？” 说到这个夏女士就有点委屈，“你还好意思说，整天把你那个小女朋友藏着掖着，好像还怕我们把她看坏了一样。” “这样，这次我就把她给你们带回去，让你们好好看看。” “你说真的？” “真的。” “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 “呸，你是小狗，那我是什么。” “嘿嘿嘿。”古霍傻笑，“总之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就和米岐回去，在您二老面前好好尽尽孝。” 又说了一阵闲话，古霍这才把电话给挂了。等待着他的就是米岐的一张冷脸，明显是要算账的意思。 “安排上了？” 古霍讨好的笑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也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儿。” “不论是哪一天，你总得问一下我的意见吧。”米岐气他先斩后奏，知会都不知会自己一声。 古霍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这还不是怕你不乐意，所以才出此下策。” 米岐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这是下策。” 古霍只能陪笑。 还好米岐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他贱兮兮的，怪讨人嫌。所以又数落了他几句之后，也就作罢了。 提到要去见古霍的家长，她第一件担心的事就是要穿什么衣服。要知道她常年假小子路线，如果尺码合适的话，她的衣服和古霍的衣服甚至能和古霍混着穿。而且她也明白，老一辈的人是看不惯女孩子穿成那样的。要不然就是大家闺秀，要不然就是小家碧玉，总之假小子可不行。 所以她让车在商场门口停下来，说要去置办几件战袍。古霍自告奋勇要和她一块儿去，米岐连连摆手。 “我的大明星，你都这样了还要陪我逛商场呢。” 古霍无所谓的说，“我是脸受伤又不是腿受伤，而且包扎成这样，正好没人能认得出来。” “和认得出来认不出来没关系，关键是你跟个木乃伊一样，好意思在外面招摇过市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米岐怎么讲也讲不过他，最后只好说，“行，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手牵手在商场里逛了一圈，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午，除了工作人员，再看不到半个人影。古霍和米岐虽然确定了关系，但是为了保护米岐，他们还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牵过手，有时甚至是刻意疏远的。 两人大摇大摆的手牵手走在商场里，心里别提多自在多舒服了。 “木乃伊有木乃伊的好处。”米岐首先发表感言。 古霍握着小女友软绵绵的小手，微微低下头就能闻到小女友的发香，心里美滋滋的。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真觉得之前那日子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两人秀恩爱秀够了，这才转入主题，开始物色起衣服来。 米岐一边看一边问古霍，“你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古霍随口答道，“大眼睛长头发白皮肤。” “那行了，我肯定入不了你妈的法眼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你爸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大眼睛长头发白——” “我看是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米岐忍无可忍地打断道，“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严肃点。” “我的米老鼠，你是我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爸我妈的女朋友，你管他们喜欢什么呢。” “我这还不是为了讨你爸妈的欢心。” “所以说你讨他俩欢心干嘛，你讨我的欢心不就得了。” 米岐哼了一声，“你不是喜欢大眼睛长头发白皮肤的女孩子吗，我这硬件条件不达标，也讨不了你的欢心呀。” “哦？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 米岐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古霍奸笑，“硬件上不达标，可以在软件上努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 他的话配上他的笑，米岐直觉他一定是在意有所指。不过她也懒得理他这个话茬，把他扔在一边，自顾自去试衣间里换衣服了。 谁知古霍不依不饶，非要一起和她进去。导购就在一旁看着呢，米岐脸上红红的，一个劲儿把他往外推。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呐，咱俩什么关系，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米岐顾不得心疼他现在是伤员，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滚吧你，没羞没臊，没个人样。” 说完试衣间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古霍被踹了一脚，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他就爱看她又羞又凶的小模样，百看不厌。 米岐忐忑不安的从试衣间出来了，古霍眼前一亮，目光堪称下流，将她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看到重点部位的时候，还要多停留几秒。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人。” 米岐本来还想询问询问他的意见，听到他没个正劲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和导购讨论了起来。回去的路上，古霍拎着大包小包，凑到米岐耳边说，“我看你以后都这么穿得了。” “你觉得我这么穿好看？” “谁都觉得你这么穿好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干嘛要遮起来。” 米岐皱眉，“可是我不觉得好看，而且我也不舒服。穿着那么修身的裙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古霍于是说，“那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开心最重要。” 米岐笑了，“今天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了一句人话。” 古霍趁热打铁，把脸庞凑过去，“那要不要奖励一下？” 米岐看着四下无人，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我的小老鼠，你亲纱布干嘛，你亲我没裹纱布的那边啊。” 119 丑媳妇见公婆（二） 风和日丽的一天，古霍带着米岐回老家。米岐寻思着两手空空的回去也不好，提出说给二老买点小礼物，没想到却被古霍一口回绝。 “买什么礼物，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于是买礼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只是到达目的地之后，她在小区附近的蛋糕房买了糕点之类的，心想多少算个心意。 古霍在一旁指点，“这个多来点，我妈最爱吃。那个桃酥再来半斤，我爸特别馋桃酥，不过他血糖高，平时我妈不太让他吃。” 买好了东西后，总算不是两手空空了，米岐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站在小区门口，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 古霍笑了，“上战场呢。” “可不就是战场嘛，”米岐说，“万一你爸妈不喜欢我，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可就输惨了。” 古霍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输的。” 有了他这句话，米岐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俩有说有笑的往小区里走着，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挺苗条的阿姨。阿姨本来面色焦躁，结果一看到他们两人，登时乐开了花。 “哎呦，我的大儿砸！”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家里等的心急如焚，实在坐不住，跑到楼下等人的夏淑芬女士。 夏女士冲过来给了古霍一个熊抱，古霍还没太反应过来呢，总之是被她抱住了。夏女士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越看越心疼，简直要当场哭出来。古霍赶紧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妈适可而止。 夏女士平复了情绪之后，这才把目光转向米岐。米岐赶紧露出一个讨喜的微笑，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原本人还没来的时候，夏女士下定了决心，非要给这个遮遮掩掩的未来儿媳妇一个下马威。可真等见到了人，这点心思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这小姑娘高挑斯文，模样也好看，夏女士真是爱的不得了，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此时此刻，她儿子也不要了，亲亲热热的牵起未来儿媳妇的手，笑眯眯的盯着人家瞧。 米岐受宠若惊之余，感到了一丝尴尬，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古霍。 古霍也觉得他妈整个太戏剧化，于是提醒说，“妈，外面风这么大，咱们赶紧回家吧。” 夏女士连连点头，“对对，咱们回家，咱们回家哈。” 而坐在家里看电视的古大爷，眼睛盯在电视机上，但心思却不在此处。他竖着耳朵，一早就听到楼道里传来老伴喜不自禁的声音。 哎呀，人来了。 这么想着，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下一秒却又猛地坐回去，做出一副心无旁骛，专心看电视的模样。 夏女士风风火火的进屋，一把将电视关了。 “我的天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看电视呢。” 她把老伴从沙发上拽起来，喜笑颜开的对米岐说，“来，阿姨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古叔叔。” “叔叔好。”米岐笑着叫了一声，然后又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叔叔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她把东西接过来，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心想这还是个懂事的孩子。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互相唠家常的时间了。在场四个人，夏女士负责问，米岐负责答，古大爷负责听，古霍负责插科打诨。 本来夏女士还笑得多灿烂，可越打听下去，她就越笑不出来了。 “小米呀，你说你爸妈离婚了？” “对，”米岐轻声说，“不过我妈后来又再婚了。” 一阵沉默，古大爷出来解围，“我前几天看新闻，说现在离婚率都百分之四十几了，也不是件稀罕事。” 夏女士的脸上还是阴云密布，“你下面还有个弟弟？那你这个弟弟结婚了吗？” 米岐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主动和盘托出，“还没有结婚，房子车子也还没买。不过他也没有让我给他买房买车的意思，其实我们姐弟两个，都是他一直在照顾我的。” 即便她这么说了，夏女士的脸色也没能变得好看一点，甚至可以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 这场家庭政审最终不欢而散，其实也就是夏女士一个人不那么高兴而已，其余三个人都没怎么当回事。包括米岐本人。其实来之前她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关了，现在审完了，油然而生一种大考结束之后解放的感觉。 夏女士闷闷不乐的去厨房烧饭，脑海里的思绪翻江倒海。 说不喜欢这孩子那是假的，她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那好孩子和坏孩子，讲几句话也还是分辨的出的。可要说一点不介意这孩子的家庭背景，那也是假的。她是个古板的人，不太容易接受新事物和新思想。离异家庭的女孩，尤其是底下还有个弟弟的，说实话，她觉得配不上她家这个儿子。 吃完饭，古霍带米岐出去玩，古大爷也要出门散步消食，却被她一把拽回来了。 “干嘛呀这是，老葛还等我去下棋呢。” 夏女士白了他一眼，“这棋今天就别下了，我有要紧的话和你说。” 古大爷于是叹了口气，认命的在沙发上坐下了。 “这孩子，我看不行。”夏女士开门见山的说。 古大爷悠悠哉哉的，“你看不行，咱儿子看行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是不同意，他看再行也没用。”夏女士有点负气的说。 “哎哟喂，你可别说这话。放在六七十年代，你这可是要被拉出去批斗的。” 夏女士不满的打了老伴儿一下，“别老和我唱反调，我和你说认真的。米岐这姑娘哪都挺好，就是家庭这块儿，实在配不上我家古霍。” 古大爷慢条斯理的说，“我也和你说认真的，你嫌弃人家姑娘单亲家庭，人家姑娘嫌弃古霍大专学历了吗？” 夏女士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嘴硬着说，“大专怎么了，我们家古霍现在可是大明星，赚的钱可比那些大学生多了去了。” “切，你算了吧夏淑芬。”古大爷嗤之以鼻，“说好听点是大明星，放在过去那叫什么，无非就是卖唱的，是戏子。” “诶我说老古，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夏女士不满，“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戏子呢。” “你也知道只是新时代了，那还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搬出来？” “你——！”夏女士被老伴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想要发狠骂人，但最后却又算了。 古大爷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出去赴老友的约。 “你们这些妇女呀，就是日子过太舒服了，非得整出点事儿找存在感。这结婚是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是争个你高我低、你上我下的。” 夏女士看着老伴儿，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呀呵，平时默不作声的只知道看电视下棋，今天倒是比谁会说。没看出来呀老古，文化不高，口气不小。” “我那是懒得和你吵，你以为真吵起来，我一个大老爷们能输给你一个女同志？不说别的，就说嗓门儿，我要是真铆足了劲儿和你嚷嚷，恐怕你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说到这里，古大爷冲老伴儿摆摆手，“不和你说了，等急了老葛非骂我不可。” 然而他还没来及走呢，古霍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了，冲进厨房一阵翻腾。 “干嘛呢？”夏女士走过去想要帮忙，“米岐呢？” 古霍声音有点急切，“我和米岐出门没走几步，她就蹲在地上开始吐，这会儿人已经被我送到小区诊所了。妈，咱家不是有个保温杯的吗，我想从家里带点热水给米岐喝，看她那个样子多半是要挂点滴。” 夏女士嘀咕道，“也不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吧，我都是今天早上去买的菜，新鲜的很，肉也是从大超市买回来的。” “没说你做的饭菜不干净，可能是米岐今天下车后吹了冷风，着凉了。”古霍还在找保温杯，因为找不到，急的出了一头的汗。 夏女士还没见过她这个儿子这幅火烧眉毛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没辙，看来这是遇到真爱了。 “行了，你给我沉住气。”她把古霍推开，“保温杯我来找，找到之后灌好热水送去小区诊所。至于你呢，也别在这儿瞎着急了，赶紧过去陪陪人家姑娘。好不容易来你家一趟，生病了就把人家一个人晾在那里，你说合适不合适。” 古霍一拍脑门，他光想着给米岐找热水了。 说了句谢谢妈之后，他又火烧火燎的想要冲出去，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喂米岐，你身体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我马上过去陪你。”他连珠炮一样一个劲儿的说，古大爷和夏女士对视一眼，心眼这儿子真是没救了。 “等、等一下——”古霍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医生说你怎么了？” 120 意外之喜（完结） 古家父母面面相觑，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这时古霍缓缓放下手机，目光呆滞，失魂落魄的模样。 夏女士向前一步，眼神里满是不安，“出什么事了？米岐她怎么了吗？” 古霍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颤抖着嘴唇说，“爸妈，不得了了。” 夏女士又气又急，当胸捶了他一拳，“什么不得了了，你倒是说啊！” 古霍吞了口口水，又深吸一口气，眼神空洞的盯着虚空的正前方。 “爸妈，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古家二老放佛听不懂中文一样，满头雾水，一脸惊愕。还是古大爷先反应过来了，他兴奋极了，绕着屋子兜圈跑，还一边拍手一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要当爷爷啦！我终于要当爷爷啦！我古常胜从今以后有孙子抱啦！” 话音未落，就见他一溜烟儿跑出门外去了。 留在屋内的夏女士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她扶着脑门，还是有些发懵。 “这、这你们平时没做安全措施吗？”夏女士脑子里乱糟糟的，最终挤出了这句话。 古霍其实也有点发懵，“这、这我们平时也做了安全措施呀。”说着他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神采，“一定是命啊！命中注定米岐就是我孩子的妈！命中注定她就是要嫁给我做老婆！” “呀呼——————！”古霍展开双臂模拟飞机在屋子里跑了两圈，那模样和他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公和儿子的傻样叫夏女士看着心烦，还好古霍很快就像他爸一样一溜烟跑出去了，要不然她真忍不住要开口骂人。 家里终于只剩她一个了，夏女士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冷静下来。 “我要做奶奶了？”她皱着眉头问自己，放佛还是不太敢相信。 “嗯，我要做奶奶了。”又见她重重一点头，放佛又下定了决心。 说完她忽然去里屋拿了包，风风火火就往外跑。小区院里遇见了好朋友王阿姨，王阿姨见她行色匆匆，随口问了句干嘛去。 夏女士连连摆手，“嗨呀，王姐姐，我家媳妇怀孕了，我去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留王阿姨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媳妇儿？她家大古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 话说在古霍喜滋滋杀去小区诊所的路上，迎头碰到了米岐。她低着头，慢慢悠悠的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古霍想趁她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大吼一声吓唬吓唬她，转念又想到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应该受不了惊吓。于是转而轻手轻脚的靠近，把脑袋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轻声说了句嘿。 尽管他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了，米岐仍然受到了惊吓，不过只是一点点。她小小向后撤了一步，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埋怨的表情，并且伸手打了他一下。 古霍顺手把人抱在怀里，本来心里有无数想说的话，此时此刻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两个人这么静静的拥抱，直到天荒地老。 “咳咳，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的自我陶醉，”米岐忍不住出声，“我感觉喘不过气来了。” 闻言古霍赶紧把人给松开，低下头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儿吧？” 米岐见他这么紧张，心里忽然有点别扭。 “心疼我，还是心疼我肚子里的小生命。” “这说的叫什么话。” 米岐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无理取闹，她撇撇嘴，不再说话。 两人手牵手在小区里散步，古霍很快就察觉到了女友的闷闷不乐。 “怎么了，不开心吗？”他轻声问道，“我们有了孩子，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米岐想了想，这才说道，“也不是不开心。但也不是很开心。你知道我还没准备好，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我有点紧张，我担心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说什么傻话。”古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什么叫你一个人，是我们两个人，不对是我们三个人。” 米岐看着他，眉眼之间俱是温柔。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竟然也会露出如此神色。 古霍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想到自己现在木乃伊一样的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什么，我现在很丑吗？” 米岐摇了摇头，然后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她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我很紧张，我很担心。你知道我家里父母是那样的，我很害怕将来我给不了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 古霍轻轻的拍着米岐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 “没关系，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男人的声音低沉，米岐能感受到从他胸腔里传出来的震动，这震动使她感到踏实，男人身上的温度也使她感到安心。她是一只四处乱飞的鸟，虽然总是嘴硬说自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实际上一直在寻找可以让自己安身立命的大树。 如今她觉得她自己终于找到这棵大树了。 米岐闭上眼睛，沉醉在和古霍的拥抱中。 “我觉得你像一棵大树。”她这么说道。 古霍觉得这比喻挺不错，“嗯，那我要是大树，你就是一只小鸟。” 米岐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刚想说话，又听古霍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了。 “你是啄木鸟。如果我身上有毛病，你必须得给我治好。” 米岐笑了，“不给治好就不让停靠的意思是吗？” “对。” 说完，两人都笑开了。 古霍想带米岐去参观自己的母校，刚出小区门，夏女士的连环夺命call就打过来了。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边的大分贝给截胡了。 “我说大古，这么冷的天，你把我儿媳妇儿带哪儿去了？” 夏女士的嗓门之大，一旁的米岐把她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当她听到儿媳妇儿这个称呼的时候，立即羞红了脸。 夏女士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让古霍也忍不住笑了。 “妈，人家还没同意当您儿媳妇儿呢。” “已经有了我们家的骨肉，那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夏女士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忽而又说，“怎么，小姑娘有别的想法？难道说她不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古霍无语，“哎呦妈，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你看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你这小兔崽子，整天乱开玩笑。”夏女士这才放下心来，“我问你你把人带上哪儿去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古霍随口说道，“也没带上哪儿去，就是随便走走。” 夏女士虽然害怕儿媳妇儿在外面吹风受冻，不过也理解小年轻爱玩。 “那行，你记得早点回来。晚上风大，别把人给吹坏了。” 古霍满口答应，之后便把电话给挂了。把手机收到口袋里，他冲米岐挤眉弄眼。 “干嘛。”米岐没好气的说。 “替你感到开心。”古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我妈这道坎儿，已经被你跨过去了。而且你听我妈多关心你，还叫我晚上早点把你带回去，别让你吹冷风。” 米岐实在忍不住说，“你妈那哪是关心我，那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古霍挠挠头，也没否认。“他们那一代人都这样，没办法。而且她不关心你，我关心你。”说着他捧起米岐的脸，“说起来我也是个坐拥百万粉的男神，有男神关心你，你还不满足吗？” 米岐被他逗笑了，“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男神的，你也好意思。” “那你说你还生不生我妈的气？” 说实话米岐一开始是有些生气的，就觉得男朋友的妈妈是那种最世俗的中国式妇女。不过正如古霍所说的那样，有男朋友的关心就足够了，谁还奢求男朋友妈妈的爱心呐。老一辈那些人，能糊弄过去就行了呗。 想到这里，米岐对古霍说，“我还犯不着跟你妈生气。本来她就是你的妈，也不是我的妈。” “这才对嘛。”古霍终于放下心来，“来，笑一个。” 米岐不干，“你说笑我就笑？你谁呀你。” “我是你老公呗。” “我又不是卖笑的，笑什么笑呀。” 古霍宠溺的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我是卖笑的，我给你笑一个行了吧。” “打住打住。”米岐赶紧制止，“你今天这么认怂，搞得我非常不适应。说，是不是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闻言古霍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我的老婆大人，你这么说可真是伤透为夫的心了。为夫只是觉得你即将十月怀胎，非常幸苦。很心疼你，也很感谢你。” 米岐连连摆手，“情话boy又上线了，受不了受不了。” 古霍只知道傻笑。 米岐瞥了他一眼，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而且我劝你言辞谨慎哦，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我们两个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你别整天老婆老婆叫个不停，名不副实，我可担待不起。” 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古霍忽然停下脚步，低着头不说话。 米岐咬着下唇，一阵酸楚从心底泛上来。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奢望，因为对方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公众人物。正当红的时候，让他结婚，无异于亲手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他能公开承认恋情，已经是对自己的恩赐了。 “算了，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她努力扯住一个笑容，干巴巴的对古霍说。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古霍牵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放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缓缓说道。 “你是我的助理，最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在娱乐圈混。而且这个圈子其实吃的是青春饭，像我这个年纪，已经算是超龄了。” 米岐疑惑的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谈起了工作。 古霍终于抬头眼来看着他，目光闪烁，充满着不确定和不自信。 “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你会愿意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米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多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呀，此时此刻，竟放下了自己的所有伪装，这些伪装也是他保护自己的盔甲。他对她如此坦诚相待，她又有何德何能呢？ 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米岐嗅了嗅鼻子，用变了调的声音说道，“我愿意，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我简直太愿意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古霍单膝跪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丝绸礼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璀璨夺目的戒指。 钻石的光芒再耀眼，但在米岐眼中，都没有古霍的眼睛更加闪亮。 “米岐，请你嫁给我。” 面对意外之喜，米岐双手捂住脸颊，眼泪不停往下掉，她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颤抖的双手没有去接过那价值不菲的钻戒，反而握住了对面的人的手。 “古霍，请你好好爱我。”她一边流泪一边笑，“因为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古霍低头，虔诚的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一吻。 “我们一定会深爱彼此。”